第506章 定乾坤
河南府,江南军大帐。
姬垣一声整齐军甲,端坐于前,他尽量让自己的腰杆挺得更直,表现得更为自信,但手心处已渗出了不少汗水。
原以为此番出兵,他应该是作为一员将领,率领所部兵马参战,最多也不过是统帅吴王府麾下的三卫精锐,可谁知姬锋竟直接让他挂帅出征,饶是姬垣自幼在军营长大,心气胆量早已锻炼得如火纯情,此刻也不由生出了几分胆颤心惊。
军中资历和能力不比他弱的将领也有不少,姬锋偏偏选择了他,其目的姬垣自然很清楚。他身后这些士卒是江南的家底,兄长自然不会放心交给别人。这种信任让姬垣极为感动,便打消了推辞的想法。
然而,风险终究太大。区区十万之众,又无天险可守,如何去抵挡五十万大军?姬垣深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见帐内众将无不挂着激动之色,那跃跃欲战的模样让他不由心中苦笑。
姬垣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风险有多大,回报自然就有多大。兄长的意图很是明显,他是要改天换日,扶保义父登基称帝。他们作为吴王一脉的嫡系,这份从龙之功是断然少不了的。
姬垣是吴王义子,凭着这份关系,加上战功,封王虽说不太可能,不过封侯绝无问题,若是此战打得漂亮,甚至当个国公也不是没有机会。高官厚禄,娇妻美妾,男人所追求的一切近在眼前,给了姬垣无尽的勇气。他沉默了片刻,忽地起身道:“李将军。”
“末将在!”帐内一个年近四十,面相粗犷带着几分耿直的汉子抱拳起身应道。
“你是副帅,全军暂且由你调度。”
“啊?大帅你。。。”
“自出兵后,武修明一路凯歌,未尝败绩,孙霖所率的汉中精锐战力不在我等之下,却连连败退。若是按照常规战法,我等必难坚守半月。历经数场大胜,京畿营士气正锐,当务之急是要挫其锐气。我意,趁武修明方出汜水关,立足未稳之际,亲率三卫兵马突击,一旦成功,便有希望坚守。”
“大帅,此举太过凶险。以区区三万之数向五十万大军发起冲锋,一个不慎便会陷入敌阵。。。”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姬垣拍板定案。“一切按照方才商议的法子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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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城外。
近三十个方阵列队而待,前方士卒皆是一席漆黑军甲,仿若九幽使者,席卷着暴戾死亡气息,黑压压的一片。其后方阵呈现一片淡蓝之色,肃杀之气虽要弱上一些,但列队之整齐,兵甲之锋锐,显然也是一支精兵。
大周皇城,千年古都,自十多年前的匈奴之后,再一次出现了兵临城下的一幕。
为平蜀王之乱,常年驻守京城的京卫指挥使司已并入京畿营入驻关中,此刻城楼之上那稀稀拉拉的士卒,皆来自九城巡检司,类似于后世的城管,警辅机构,往日里之负责维持京内治安,此时却被拉壮丁似地赶上了城头。那些平日里与奸商,地痞打交道的士卒瞧见眼前的对手,那一双双腿历时便打起了摆子。
领军将领是禁军中的一位统领,名叫李维。人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朝廷的那些大人是希望能依靠他的坐镇,尽量拖延住对方,为皇宫的守备创造时间。能拖住么?看看城外的敌军,再看看自己身旁那些恨不能一头晕死过去的手下,李维无奈地叹息一声,今日只怕是要为国尽忠了。
城内的百姓早已听闻敌军来犯,京城恐难防守的消息,皆如惊弓之鸟,大门紧闭将自己关在家中,似乎只有那一层薄薄的木门才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安全感。大周都城,一夕之间似乎成了一座空城,死静死静的。
皇宫之内,情况却与外头截然不同,到处都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禁卫军,御林军等宫内所有战力都被集结起来,奔赴宫内各处大门守备,屋子来往输送,看似井井有条,然而这一切兵不能为宫女太监驱掉多少恐惧,到处都有如无头苍蝇般逃窜的人影。宫内的规矩早已顾不上了,她们慌乱着,尖叫着,将恐慌的气氛不断向周边之人传送过去。
国难来临,匹夫有责,朝廷那些文官也没闲着,撇开了皇帝奔赴各地指挥,了解情况。
姬启运呆呆地坐在御书房,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大门外的阶梯,心虚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快了!一切快得让他措手不及。天津卫在毫无防备之下被火炮几轮轰击,眨眼之间便沦陷了。来自于大海的敌人则果断弃船,不做任何停留,骑马运炮浩浩荡荡赶赴京师。当天津卫沦陷的消息传达到皇宫,未等朝廷商量出对策,仅仅半日后,对方的先头部队便已近兵临城下了。
此刻交战在即,但姬启运仍想不明白,为什么!夷王陆逊!为何要反?这冷刀子抽得实在太狠,径直插入了大周的心脏。迷茫间,姬启运愕然发现门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抹娇俏人影,他抬头一看,是项蓉。
嘴角闪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姬启运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项蓉面色温和,缓缓迈入御书房,姿态尽显雍容,她走至姬启运身旁,淡淡一笑道:“陛下,怎么一个人坐这呢。”
“夷王。。。反了。”
“臣妾已经知道了。”项蓉微笑着看了看姬锋。“陛下还未下定决心么?”
姬启运闻言,身子一震,他已想到了项蓉要说什么,却还是本能地开口问道:“什。。。什么决心。”
喟叹一叹,项蓉看着眼前这个有点优柔寡断的男人,无奈道:“皇宫守备森严,且有三万精锐驻守,撑个几日不成问题。陛下,下旨吧,调遣边军赴京勤王。”
“蓉儿,你知道,朕不能这么做。”姬启运痛苦地抚住前额,摇头道:“先前便传来消息,漠北匈奴正在源源不断集结大军,似乎要有所行动。若是调离边军,一旦匈奴南下,后果不堪设想,朕将来如何去面对大周列祖列宗?”
“可眼前。。。”
轻柔地抓起项蓉小手,姬启运也不知是在宽慰她还是在宽慰自己,他挂起笑容柔声说道:“放心吧,武修明一定能及时赶回来的,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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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
陆熏端坐马背,身旁是一言不发但却激动得难以自抑的莫言。他是真没想到,大小姐竟敢对大周用兵,眼前这兵临城下的一幕,让他不由热些沸腾,感觉自己这辈子已经值了!这可是大周皇城,这等壮举,有几个人能办到?
只是激动归激动,他心中仍是大为不解,小心翼翼地看了陆熏一眼,莫言不由开口问道:“大小姐,学生是在不解,我们。。。何以要当别人的马前卒,为他人打天下?若是取下大周京城。。。何不?”
“目光要长远一些,夷州所赖大周之处甚多,若是多了一份从龙之功,往后的利益自然源源不绝。至于你心中所想,我不是没考虑过,不过。。。得不偿失!大周立国千年,国力强盛,民心归附。周边唯有漠北匈奴才能对它构成威胁,故而防卫侧重皆在北方,沿海战力只是平日里应对倭寇,被我等一个突袭,这才猝不及防,不代表我军能在周地横行无忌。”陆熏淡淡一笑,摇头道:“你当我那夫君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若是有机会一举拿下大周,他又岂会客气?只是大周气数未尽,加之亲情羁绊,这才让他退而求其次。他常说吃亏是福,马前卒当一回也无妨。”
莫言恍然,随机皱眉道:“姑爷重情本是好事,但常言道,帝王之家无亲情。又言,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军虽进逼皇城,创下这不世功绩,却也难免让新皇忌惮。只恐闹到了最后,出现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的局面。”
陆熏笑了,她一脸好笑的看着莫言,颔首道:“先生所言不错,不过这些么。。。夫君也早有准备,大周皇城可以相让,但大周的命脉他是不会让的。他重亲情不假,可也不会刀斧加身仍不反抗。若是肯吃亏,他便不叫姜云!”
她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轻轻抬起右臂道:“时候差不多了,传令,攻城!”
号角吹,战鼓擂,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奔赴城墙,后方神臂弓掩护,前方大军抬着云梯飞快架设攀登。神殿护卫犹如猛虎出闸,三步两跨便跃上城头,轻而易举地砍翻身旁的守城士卒,越来越多夷州士卒攀爬上去。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战,简直犹如屠杀,眨眼的工夫便攻入了城内,直扑皇城而去。
陆熏带了不少火炮,不过思虑再三之下,还是不曾动用。这里毕竟是大周京师,若是一战而毁,终究太过可惜。面对皇城的激烈抵抗,她立即下令动用了催泪瓦斯,不计其数的瓶瓶罐罐让力大无穷的神殿护卫一股脑丢入了宫墙之内。。一时间,剧烈的咳嗽哀嚎声此起彼伏。再勇猛的士卒也无法抵挡这种化学攻击,一道道关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夺入手中。
前方战报一道皆一道传入御书房,方才还断言能坚守数日的项蓉见此也不由花容失色。快!太快了!怎会如此?防卫如此严密的皇宫大内,竟在短短半日间便要沦陷了?她担心地看了姬启运一眼,见他双目无神,呆愣了许久。。。之后竟渐渐笑了起来,笑声渐渐转大,到了最后演变成了放声大笑。
陛下这是疯了?身旁的小太监此时心乱如麻,也知皇宫怕是守不了多久了,兵荒马乱还是保命为上,他悄悄看了姬启运一眼,微微挪着步子,不知不觉便溜了出去。
“陛下。。。”
笑声戛然而止,姬启运两行清泪缓缓而落,她看向项蓉。“蓉儿,可还有法子?”
项蓉默然地摇了摇头。
“朕看也是。”姬启运嘶声道:“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这可不是什么天意。”忽然,耳旁传来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姬启运愕然想御书房左侧的角落看去,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两个人影。
“姜云?是你!”姬启运豁然起身,瞪着姜云,刚要问话,却又看到他身边的那人,紧接着又是一愣。“王。。。王公公?”
王礼佝偻着身子,向前一步行李道:“老奴。。。拜见陛下。”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姬启运彻底懵了。
“御书房外有一条密道,可直通城外。”王礼黯然道:“先皇还是太子时便已在郊外暗中挖掘,直到他登基之后,方才打通与皇宫的连接通道。”
“皇。。。皇爷爷?他为何要。。。”
“世人只知道先皇登基时借着奔丧的由头,杀了几个亲兄弟。”王礼摇摇头道:“包括皇后也这样认为,但只有老奴知道,那几个王爷并没有死,而是让陛下借着密道偷偷遣送了出去,他们被驱逐出了大周,在西域安家落户,保下了性命。知道这条密道的,除了那几位王爷和老奴之外,其余人都已被先皇暗中处置了。”
“。。。”
见姬启运再次呆愣当场,王礼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卷明黄色卷宗,缓缓打开道:“陛下,接旨吧!”
陛下接旨。。。有些可笑的一句话,姬启运却压根笑不出来,他忙整了整身上的龙袍,迎上去双膝下跪,重重一扣头。“孙儿接旨。”
王礼深吸了口气,先前的颓势一扫而空,仿佛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大太监,他徐徐念道:“启运,朕多么希望你能听从朕的密诏而行,可惜,你终究还是让朕失望了。不过说起来,这也在朕的预料之中。你性子外宽而内忌,好谋无断,优柔寡断,实为帝王之大忌。周昂不死,便是一个动摇你皇位的祸患。按照你皇奶奶的意思,朕可以在身前将皇位留给你,却无法在死后继续扶持你坐稳这个天下。朕不知谁会反你,或是明宣,或是明诚,但这一切都已不重要了。朕已密诏王礼和姜云,在最后关头救你一命,你无需怀疑,听从他们的安排就是。皇图霸业,终究南柯一梦,没了这份束缚,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答应皇爷爷,好好活下去。”
“皇爷爷。。。”姬启运归趴在地,呆愣了片刻,忽地嚎啕大哭,悲戚难以自抑。
姜云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也唏嘘不已。老皇帝的确是个雄才大略的帝王,他看得太透,瞧得太远。当王礼找到姜云后,当他看完那封密诏后,姜云已是惊出了一声冷汗。姬重一早便知道了他和陆熏的关系,也断定他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想尽办法保下姬启运。
是的,他别无选择。人是会变的,姜云不确信姬锋将来登基之后,是否会变成一个类似于朱元璋的人物,他羁绊太多,在乎的人也太多,不可能将自身的安全寄望于他人的施舍。姬启运这个现任皇帝,就是姬锋最大的命脉。一手银行,一手姬启运,他能扶姬锋登上帝位,就能随时将他再拉下来。
严格意义上说,这不算是算计,只是出于自身安全的未雨绸缪罢了。
更何况,根据王公公所言,姬重一早便已准备了二十万精兵,暗中屯驻在京师附近,具体在哪里姜云不清楚,但老皇帝的意思很清楚,姜云若是放任姬启运的死活不管,大军便会立即开拔勤王。若是成功救出姬启运,且新帝是皇室中人,那二十万大军便会在新皇登基之日就地解散,回归百姓生活。
老皇帝的这份心机,这份对臣子的控制能力,足以让姜云不敢越雷池一步。天知道这老家伙暗中还备了多少后手,都死了这么久,还能给人添乱,这能耐不服都不行。
王礼将卷宗交给姬启运,接着返回墙边,从一口匣子中取出了一席龙袍,自顾自地给自己换了上去。
姬启运愕然。“王公公,你。。。”
王礼整了整龙冠,笑了。“老奴受先皇大恩,是时候报答了。陛下,你就随姜大人走吧,他会安排好你今后的生活,老奴。。。要随先皇而去,在上面,继续伺候他老人家。”
姜云喟然一叹。“不过皇后的那份却没准备。。。回头再慢慢想。陛下,走吧。”
夷州军终于攻破了九门之中的最后一道关卡,与此同时,御书房火光大盛,一抹红光直冲天际,照亮了漫天红霞。
第507章 这些年,那一天(大结局)
时光荏苒,眨眼间,又是一年的中秋来临了。
皇宫御书房内,吴国公兼当朝户部尚书沈墨孤零零坐在一旁的小椅上,左手抓着一叠卷宗,小巧而精致的翠绿色翡翠算盘正搁在双腿上,右手“噼噼啪啪”打得飞快,随着五指不断舞动,他那已带上了几分沧桑的脸上,接连闪过几抹心疼之色。许久之后,他似是算明白了,不由喟然一叹,满是无奈之色。
时间差不多了,他抬头向外望去,不多时,蟒袍玉带的姜云已经与一席明黄色龙袍的姬锋边走边聊,举步走了进来。
沈墨忙起身理了理衣衫,将手中的东西摆在座位上转身迎了上去,他一扯袍裾便要下跪行礼。“臣拜见陛下。”
姬锋上前一步将他扶起,摇头失笑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古板较真的性子怕是一辈子改不了了。说了多少次了,除了朝殿之上,无需行此大礼,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起来起来。”
沈墨顺势起身,讪笑道:“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少了。”
姬锋也不免有些无奈。当年夷王陆熏攻入皇宫,由于姬启运自焚殉国,在她随即便宣告天下拥戴吴王姬明诚登基为帝。好不容易击溃了姬垣的武修明率大军会师京城,面对的就是这种让他无话可说的局面。至于凌云山,则是被格林以及随同而行的五千神殿护卫团团围住,根本出不上什么力,大局已定,武修明只得顺势归顺,随后立即率军原路返回,进入了重夺关中的战事。
在平南王姬伟明宣布拥戴吴王登基的消息传出后,姬锋立即启程上京,在剪除了朝中的那些顽固派,彻底控制了京师,他这才率文武百官亲往长白山迎接吴王入京。
奈何在山上待了一年,姬明诚反而爱上了这种无拘无束,毫无烦恼忧愁的生活,在当了一年皇帝之后便退位,把国家丢给了太子,不顾满朝文武的劝说,自说自话地又出关上山了。
接着姬锋登基,改元宏德,对旧部大肆封赏,立萧炎为后,立时获得了北方契丹部的全力拥戴。朝局并未产生多大动荡,权利的交接在相当和谐的氛围下完成,三路大军直逼蜀地。后院失火的曹华最终败于徐娉婷之手,被困孤山,自刎而亡,随之,蜀地平靖。
自从登基之后,姬锋这才发现似乎与自己想象的情况不太一样,除了姜云和没心没肺的徐承嗣之外,他和所有臣子似乎都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便是连沈墨也是这般,姬锋虽是不满,却也实在无可奈何,那种孤家寡人的孤独,实是让他经常想起当初呼朋唤友逛青楼,上窑子的美好生活。
他又是嗔怪又是无奈地撇了沈墨一眼。“平日里找你都说忙,今个怎么自己跑来了?先说好,今日是中秋,举家团聚的好日子,你要想叙旧闲聊,朕奉陪,你要谈公事哭穷,就赶紧走,改日再说,莫要扫了朕的兴致。”
他无奈,沈墨更是无奈,他牙疼似地抽了抽脸颊,这才苦着脸道:“陛下,匈奴那边就是个无底洞呐,两国交善本是好事,建立多处集市互通有无也能促进商业发展,增强我大周国力。但所获之利,与咱们付出的似乎。。。差的也太多了。他们和凯撒帝国越打越是欢腾,这都多少年了?还在没完没了,这些匈奴人性子彪悍且极能生养,士卒自然是源源不断的,可这银子却也花得入流水一般。这不,又来讨要了,感情我大周欠他们的啊?”
姜云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副清秀的少年模样,他相貌成熟了不少,还特地留了两撇小胡子,显得精神十足。闻言不由笑道:“沈大人,沈公爷,我说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当年操持一个家族都没见你穷过,现在操持一个国家,反而天天哭穷了?行了,你得换个想法。大周北部疆域实在太大,便是百万大军也不可能守得滴水不漏,匈奴若是真想南下,总能寻到机会的,银子横竖这么多,与其让人家抢去,不如做好人,至少还能卖个人情。就这么个民族,除了战争怕也不会旁的了,支持他们打去西面,总比这些人年年南下的好,那会不但银子没了,百姓还得遭殃。”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银子。。。”沈墨苦脸一收,忽然看向姜云笑道:“要不你出?”
“我有也不能出啊,我出得着么?”姜云连连摆手,就是不接他话茬。
见两人争论起来,姬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情景,不由暗自好笑。他拍了拍沈墨的肩膀道:“行了,银子的事你不用愁。小云整出的那个大东亚共荣圈,高丽,东出,夷州等地已相继加入,匈奴那边业已派出了使者,只要签订了国书,那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么,自然不说两家话,由朕牵头,在美洲那边雇佣的土著已帮咱们挖了不少矿产,回头分匈奴一些就是,白来的银子,心疼什么。”
沈墨一听这话便乐了,不由松了口气笑道:“哦?有银子即将入库了?那就没问题了。”
三人正闲聊着,门外忽地出现一个人影,款款走了进来。姬锋回头一瞧,立马丢下了两人迎了上去。“炎儿,你怎来了?”
“坤泰宫那边的晚膳已准备好了。”
“好,朕马上就去。”姬锋笑着点点,忽又开口问道:“鹏儿呢?今日的功课可做完了?那刘太傅今日又来找朕哭诉,说是蓄了十几年的胡子让太子给剪了。”
萧炎闻言,不由当即便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那个好儿子,还功课呢,方才竟偷偷翻墙想溜出宫去,才挨了我一顿揍,把自己关在东宫生闷气呢,说是要找他清姨告状去。”
姬锋一听就乐了,笑嘻嘻地道:“行了,朕瞧瞧他去。”说着转身向姜云,沈墨道:“你们也早些回去吧,今日中秋,一切公务都放放,别冷落了朕的御妹。”
两人方要离去,皇后萧炎忽然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盒递给姜云道:“这是西域才进贡来的香料,我闻者味儿还行,这是给小姐准备的,姜大人一并带回去吧。”
姜云忙接过了道谢,与沈墨并肩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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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京城东街的河边树荫下,一群孩子围坐在一起,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不多时,从远处又跑来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是魏国公府的小公爷徐耀祖,他气喘吁吁地弯腰大力吸了几口气,这才道:“鹏弟让人传信出来了,说是今个让炎姨逮了个正着,出不了门,一切就拜托咱们了,可万万不能弱了咱们猛虎帮的名头。”
“哼。”虽然只有十来岁,但个子已然十分高大的彻顿武冷哼一声,颇为不屑道:“就你们周人规矩多,哪有出门打架,帮主不在的道理?要我看,你们还是选我当帮主吧!”他捏了捏拳,颇为得意地说道:“我天生就是个当帮主的材料!”
“哼。”站在他身旁的姜一闻言不由冷笑连连。“就算鹏弟不当帮主,那还有我在,哪轮得到你来当帮主?”
彻顿武大眼一瞪,颇为不服气地喝道:“你莫不是想挑战我?”
“就凭你?”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火药味极具扩散着,忽地,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粉雕玉琢,已出落地越发俏丽的陆丝蕴不悦地皱起黛眉,轻喝道:“都给我闭嘴。”
这一声喊,两头顶得正来劲的牛犊子顿时不说话了,显然对她颇为惧怕,悻悻然地各自转头看向了一旁。
姜竹儿的女儿姜风霓走至陆丝蕴身旁,怯生生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姐姐,咱们还是。。。还是不要管这事了吧,让小川叔叔去解决。”
“那怎么成?”徐娉婷的儿子姜天顿时不乐意了。“霓姐,你怕什么?那几个小地痞如何是咱们的对手?小川叔叔既然把京城交给了咱们猛虎帮,咱就得做出个样子,若是置之不理,岂非让小川叔叔看了笑话?”
“恩恩。”姬洛的女儿姜华裳,瞿丹的女儿姜绝羽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捏着小拳头,奶声奶气地异口同声道:“对,打他们!”忽地,姜华裳似是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一圈,颇为纳闷地说道:“代衣呢?”
姜绝羽面闪得意之色,笑道:“让蛇姨抓回去练武了,哼哼,以为这样便能超过我么?”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其中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却始终冷着脸,一副酷酷的模样自顾自想着什么,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中极不和谐。陆丝蕴心细如发,瞧见了不由看口问道:“小飞,你在想什么呢?莫不是怕爹爹责罚?”
“哼。”姜飞依然是一脸酷样,颇为不屑道:“我才不怕那个坏人。”
陆丝蕴顿时不满道:“你怎可这么说爹爹?”
“他本来就是坏人!”姜飞冷着脸,据理力争。“前几日,我瞧见。。。瞧见他打娘的屁股。”
“啊?”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顿时吸引了所有孩子的注意力,不由一个接一个围了上来。“出什么事了?晴姨被爹打了?说说呗。”
“那日我半夜起来尿尿,便想去娘亲房间找她一起睡,谁知。。。哼!爹竟然也在,还骑在娘的身上,还打她屁股,娘被打的一直叫个不停,一定是被他打痛了。”
“啊?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酷酷的脸上闪过一抹自豪。“我当然就冲进去把娘给救了!”
“接着呢?”
“接着?接着我就把爹赶跑了。”姜飞说到这,面上闪过一抹懊恼之色,愤愤然道:“明明是我救了娘,娘竟然不领情,她还打了我的屁股!”
听到这,姜绝羽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爹的确不是好人,那天他还躲在娘的被窝里,偷奶奶喝。哼哼,不过他根本不知道,娘的奶奶我小时候就已经喝光了,他嘬了半天也没喝上一口,累死他!活该!”
“哟,师妹还有这种经历啊?真是令人想象不到。”忽地,一个惊叹声响起,直把一众孩子吓了一跳,闻声望去之后,有一个算一个,连大姐头陆丝蕴顿时都老实了。不安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唯唯诺诺地唤了一声。“然姨,你。。。你怎么来了?”
“哼哼,我要不来,你们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一群无法无天的臭小鬼,跟我回去!”凌羽然依旧是那副十三四岁的模样,比眼前的几个孩子大不了多少,却一副倨傲之色,老气横秋地一个个教训着。
彻顿武点头哈腰地谄笑道:“然姨,你先回去吧,咱们还有点事呢?”
“我可不管,天大的事也得回去用晚膳。”凌羽然翻个白眼道:“没得商量,你们的爹最近就要去那个什么欧洲了,听说是个极好玩的地方,我还指着他带我一起呢,别给我添乱,否则我就揍你们,听见没有?”
“哦。”一群小家伙队列整齐地跟在她身后向家中走去,那一脸的垂头丧气是甭提了。唯有一个小版的“姜云”嘴角边不禁露出一抹得逞的奸滑笑容。
暗中向凌羽然通风报信,出卖了兄弟姐妹的姜冲毫无愧疚之感。他颇为得意地暗暗想着:两头蛮牛,两个笨蛋!小爷我身娇肉贵,陪你们去打架?哼哼,若是伤了小爷这张俊脸,谁负责?我将来可是要讨媳妇的,而且得讨个与丝蕴姐一般俏美的媳妇。陪你们胡闹?别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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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府。
中秋,对于每个家庭来说都是特殊而重要的日子,对姜家而言更是如此。除了几个老丈人,还有姜斌年岁渐大,不适合长途奔波,其余身强力壮能来的都来了。
宴厅早已布置妥当,莺莺燕燕齐聚一堂。
主位上坐着一个颇为英俊的襦袍男子,正挨着陆熏而坐,颇为亲昵地搂着她的腰肢,两人有说有笑似乎聊得颇为投机,身旁竹儿,姬洛等相继入座。
一群孩子垂头丧气地被凌羽然给带了回来,挨在大蛇美姬身旁的姜代衣一张粉嫩小脸本还是一副沮丧的模样,但瞧见兄弟姐妹的样子,她立时便窃笑出声,如嫩豆腐般的双手捧着一只小碗津津有味地喝着鸡汤。那双眼珠子满是狡黠之色,闪吧闪吧不知在想些什么。
“哪去了?”瞧见女儿,陆熏立时便冷下了脸,不悦道:“今个是什么日子不知道?你是大姐,也带着他们胡闹?”
“娘。”陆丝蕴怯生生地走至她身旁坐下,轻唤了一声,也不辩解,只顾着撒娇。坐在上首的彻顿白不由开口劝道:“熏儿,莫要怪她,孩子么,性子野点也没什么,规矩什么的,回头再慢慢培养。”
这臭丫头俨然就是一副男主人的模样,搭在陆熏蛮腰上的那只手,险些没把姜云的鼻子给气歪了。他也冷着脸,哼道:“小孩子不懂规矩也就罢了,你呢?堂堂匈奴可汗也不知规矩么?那位置是你坐的么?还有,你那身装扮像什么样子?”
彻顿白撇撇嘴,挪开目光不去看他,小声抗辩道:“不识好人心,还不是怕让人认出来,给你添麻烦么。”
姜云自顾自走上前去,将她顶至旁的座位上,这才一屁股坐上他的位置,开口道:“行了,开席吧。”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小厮赶紧忙碌起来,一道道菜品陆续传上桌去。几个孩子找到自个的娘亲,各自在身旁坐下,姜家的团圆饭正式开席。
期初一切都挺顺利,在男主人的坐镇下,诸位媳妇和谐相处,有说有笑的,气氛极为融洽。
酒过三巡,方雅清忽地站起身,手持一个小杯向着陆熏道:“熏儿姐,雅清敬你一杯。”
这话一出,姜云忽地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立时就浮上了心头。陆熏看了她一眼,柳眉微微一挑,也端起身前的小杯抬手示意,接着一饮而尽。
方雅清含笑将酒杯放下,开口又道:“小妹有一事不解,想请熏儿姐解惑。”
“哦?”陆熏微微一笑道:“妹妹但说无妨。”
“听说美洲那边,我高丽似乎发现了一处银矿的矿脉,可就在咱们呈报大周朝廷时,夷州驻军却擅自雇佣土著先行挖掘,这种行为。。。呵呵,似乎不太妥当吧?姐姐你说呢?”方雅清笑得极甜,配上那天仙般的俏丽模样,饶是当了十年夫妻,姜云依然瞧得微微失神,刚想开口阻止的想法顿时便抛之脑后,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虽说诸地已相继融入了姜云一手策划的大东亚共荣圈,一同开发美洲这块宝地,不过各方却也难免以自身利益为先。以矿产为例,率先发现挖掘的一方,可获得这处矿脉所有收入的五成,余下的五成才是其余诸国共享。高丽有李星璇这么一个观星师,这方面的确占了不小的优势,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处矿脉,却被陆熏横插一脚,利益由五成变成了一成多,方雅清难免耿耿于怀。
陆熏不动声色,丝毫不见理亏的模样,闻言不由笑道:“依照规定,发现矿脉之后需先派兵驻守,接着才呈报大周,由大周朝廷主持依惯例分配。那处矿山,高丽并未派兵驻守,既然如此,谁又能证明是高丽先发现的?夷州不但在那驻守了数千士卒,更是自费雇佣当地土著进行前期挖掘,五成利益属于夷州,合情合理。”
“是么?”方雅清尚未反击,坐在她身旁的大蛇美姬便已抢先开口道:“若是我记得不错,先前那座银矿我东出业已派兵驻守,而姐姐却。。。呵,夫君那边的枕头风一吹,最后还不是成了你夷州的。怎的?一样的事儿,两套标准?姐姐,做人还是得厚道些,哪有自家吃肉,尽给人家喝汤的道理?”
大蛇美姬虽说先认识的陆熏,但见她每次都自说自话地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心中更为姜竹儿感到不平,一来二去的,反而与方雅清走得极近。她对男女之事本不上心,也是瞧见姜竹儿性子不喜与人相争,怕她吃了亏,这才干脆寻了个机会干脆一并嫁了姜云,横竖她两是分不开的,自己多少也算是个帮手,很多少主不便说的话,便由她来说。
陆熏也不辩解,依旧淡淡笑道:“各凭本事,多说无益。”
彻顿白总算听明白了,她目光微微一闪,向着陆熏道:“熏儿,不是姐姐说你,这事你的确办的不够体面,算计别人理所当然,可咱们好歹也算是一家人。一家人若是还勾心斗角,这也未免活得太累。”
她可不是成心打圆场,匈奴即将入驻大东亚,美洲那边的矿产也有她的一份,这会帮把手,以她和方雅清的关系,从高丽那抠出一两成怕是不成问题。想到这,立马就热络了起来。
陆熏依旧笑而不言,反倒是一想与她交好的徐娉婷看不下去了,闻言不由冷冷道:“白姐,你这话我听着咋就这么好笑呢?你与相公不是一家人么?我瞧你算计他的也不少吧?这十年来,匈奴为此得了多少利益?怕是不能算,也算不清了。怎么?只许州官放火,还不许百姓点灯了?”
“呵呵。”彻顿白也淡淡一笑,反唇相讥道:“我的确从夫君那得了不少好处,可这点东西。。。和你们得到的岂有半点可比性?看看熏儿,我看夫君可是疼她的紧。呵呵,整个神殿连同祖神教一并送给了她,不说长老护法,光是那三万神殿护卫姐姐瞧得都眼红的紧,这可是多少银两都买不来的。若是没有神殿的存在,夷州这弹丸之地如何能与诸国平起平坐?神殿若是给我,凯撒帝国早已平定,何须打这么久,耗费这么多钱粮和士卒抚恤?”
说着,她又撇了姬洛一眼。“还有咱们这位公主大人,那可就更夸张了,暗盟啊!夫君竟然把暗盟信物都由着她来收藏,往后一旦洛儿生下儿子,整个暗盟都由那孩子来继承,这好处还需要我来多说么?我匈奴得到的,连个零头都不算。再说你徐将军,除了江南沈家的两成,魏国公府的两成,余下夫君所掌握的分子,一分为三,也都给了你,小丹和小晴了,这份好处是我能比的?若说偏心,洛儿最受夫君疼爱,我么,才是那个最不受他待见的。”
说着,无比幽怨地撇了姜云一眼,语气说不出的寂寥,一副吃了多大亏的模样。
听了这话,姬洛顿时不乐意了,忙帮腔反击道:“哟,白姐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成没听见,咱们这些人里,要说相公最疼爱的,怕是只有竹儿和雅清了。谁不知啊!汇丰银行早不是当年一家独大的情况了,因为分子太紧,夫君又先后开设了两家,这才能给梦萝姐他们这些忠心的部下一些分成,所谓的银行分子实际上已经稀释了不少。真正主宰各处经济的,是三家银行组成的银联,丹姐他们虽占了汇丰两成分子,放在整个银联里,却也只有六到七分而已,连一成都不到。而竹儿和雅清却各自占了银联的两成分子,暗盟的财富虽多,毕竟是死的,总有一天会耗尽的,可这两成分子却实实在在的不停生财,若是她两愿意,我巴不得拿暗盟去换呢。”
说着,她唇角闪过一抹讥诮和妒羡之色,调侃道:“至于什么吹枕边风,谁能比的过雅清姐姐,她那狐媚子的手段一使出来,相公何事忤了她的意思?哪次不是乖乖照办?还有美姬,瞧瞧那我见犹怜的模样,我便是个女子,瞧来都颇为心动呢。”
狐媚子?这话一说出来,便多少显得有些不客气了,方雅清闻言冷冷一笑道:“也不知是哪个浪蹄子,连着霸占相公多久了?”
让她话语一刺,姬洛顿时恼了。没能生个儿子是她最大的遗憾,现在女儿渐渐大了,她也不用继续在孩子身上耗费大量心力,便寻思着趁年轻,再给姜云怀个儿子,如此不但能巩固相公对她的疼爱,暗盟也是需要人来继承的。现在信物虽说再她手里,但也不会传给女儿,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姜云再疼她,也不可能放任这么大一笔财富平白送给了别人。生不出儿子,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姬洛心中焦急,自然是不与姐妹客气,一逮到机会便拉着姜云奋力造人。
姬洛当即冷哼道:“也不知谁才是浪蹄子,咱们姐妹母亲位置都还只有一个孩子,却有人已生了第二个了,谁啊?谁啊?”
“哦!”方雅清闻言微微一笑,语气缓和下来,可话却更是恼人。“感情是没生出儿子,心急了啊?洛儿,听姐姐一句,这种事天注定的,你急也急不来。姐姐虽说已是儿女双全,不过也从未在你面前炫耀过吧?瞧你急得,至于么。”
姬洛闻言大怒,这是摆明了说她没有生儿子的命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姬洛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没仔细看,顺手抄起了身旁的盘子,“嗖”地一声如暗器般向方雅清飞去。
方雅清早有准备,见此情形小蛮腰微微一闪便躲了过去。只可惜吵在气头上的女人想事便不会如此面面俱到,她是躲过了,可回头一瞧,那盘子正巧糊上了姜冲的小脸,连带着菜叶,肉丝和一些汤汁缓缓滑落。。。
敢对她宝贝儿子出手?方雅清见状也不由大怒,再顾不得维持表面上的假客套,当即抓起个酒壶就砸了过去。可惜盛怒之下不曾丢准,“砰”地一声,酒壶砸在了姬洛身前的桌面上,那渐出的酒水如瓢泼大雨般,瞬间淋了姜华裳一脸,小丫头满是茫然的表情,左看看。。。右瞅瞅。。。
“我跟你拼了!”姬洛更怒,反手又拿起个汤碗丢了过去。她眼力劲着实差了点,小碗没丢到方雅清,反而合着汤水不偏不倚地扣上了姜代衣的小脑袋瓜。
这下大蛇美姬不干了!
国公府的女主人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了战团,最后除了好脾气的竹儿和宋晴之外,其余人几乎是无一幸免,无辜的受害者不断增加,锅碗瓢盆,烧鸡烤鸭漫天飞舞,那场景说不出的壮观。可那些丫鬟和小厮却像是早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就当没瞧见,由着她们尽情发挥。
男主人姜云依然坐在原处,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这些媳妇,在自己面前时一个比一个乖巧听话,床榻之间更是曲意迎奉,任他花样百出皆是全力配合。可一旦凑到了一起,仿佛天生犯冲,每年的中秋节无一例外地欢喜开场,以这种方式结尾。。。
想想别人家,再瞧瞧自己。。。姜大官人心中不由升起了一阵悲凉。又看了看仍在一边抱着烤乳猪玩命似得啃食的凌羽然,姜云悲意更甚,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而悲剧的源头,似乎就是多年之前的那一天。
“有胆你别跑!”一道正义凌然的大喝如惊雷般炸响在安静的午夜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