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不合常理
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处处平静至极,丝毫感受不到半点儿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前朝那么多人究竟是如何进城的,城墙上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大街上也没有发生变动的踪迹,前朝突然包围皇宫,似乎只是一夕之间的事,甚至连怎么包围的都成了迷,更奇怪的是,疯子似的前朝之人竟然没有在京都大肆掠夺,这样,还能称作是疯子吗?
回到颜府,战冰简单做了些吃的,两人随便吃了点,战冰继续去唐卿冰那里蹲着,想办法救人。
颜非谨则是暗中联络朝堂上的人,跟下属见了面之后,颜非谨才知道皇宫被围的整个经过。
黎王勾结前朝,暗中帮助前朝进土京都,两人合力最后控制了整个京都,守城门之人变成了黎王和前朝的人,两方目前发生了争执,于是这几日看似风平浪静。
而李识寒这个皇帝自从皇宫被围的那天开始,就再也没出现过,现在朝堂上乱糟糟一团,一些官员甚至连早朝都不去了,不过大多数官员依然坚持每日上朝。
朝中早就是黎王和前朝的天下,只不过这两边之人时常因为政见不和而在朝堂上起争执,这也才使得别的官员能够在夹缝中生存。
不过他们这些敌对前朝的官员早就已经被前朝杀了许多,现如今剩下的,都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得以保命,朝堂上已经再没有人敢反对前朝官员站在大舜的朝堂之上。
黎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引狼入室,这会儿双方争夺皇位争得热火朝天,每日朝堂之上总会出现些血,昨日黎王被前朝的右相刀架在脖子上,这会儿脖子还裹着纱布呢。
颜非谨听后,已经无法想象朝堂上喊打喊杀跟菜市场一样,上位者每日只想着争权夺势,呈上来的家国大事反而没了人去做,如此,不出一个月,舜国必乱。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为什么甚为皇帝的李识寒还能坐的住,神马都不做。
这不符合常理。
可在此事上,兄长绝不可能骗他。
兄长让他别轻举妄动,他甚至什么都不敢去做,但心里总觉得难受。
颜非谨在书房坐了一整天,知道夜幕降临,抬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突然感觉到整座府邸冷冷清清的,寂静得可怕。
“怎么都不点灯啊?”战冰的声音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颜非谨眼里的落寞立刻被暖黄色的灯光填满,他从身后抱住战冰。
战冰没动,转过头问:“你怎么了?不会是想我了吧?”
她调笑的语气令人感觉到了安心,颜非谨张嘴咬着她的耳朵,应舌头轻轻摩擦。
战冰抬手去摸颜非谨的脸,仰起头,借着闪闪烁烁的灯光看清了颜非谨的脸,看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颜非谨放过了战冰的耳朵,转过战冰的身体面对面,下巴搭在战冰肩膀上之后才闷闷道:“你说,我应该听兄长的,什么都不做吗?”
战冰直觉肯定出了什么事,奇怪道:“为什么这么问?”
“你可知,现如今朝堂被黎王和前朝一手把持,被弄得乌烟瘴气,再继续如此下去,只怕不出一月,舜国必将大乱。舜国大乱,正好合了前朝的心意。”
战冰:“黎王他是傻子吗?这个时候肯定要先把持住朝政,怎么还跟前朝斗起来了?舜朝是他李家的江山,就算他跟皇帝再不和,不也应该稳住自家的江山吗?怎么还和别人在自家院子里打架伤了自家的东西?”
战冰还不知道黎王与前朝勾结之事,因此只是单纯地以为黎王和前朝相斗。
颜非谨将打听到的事情跟战冰说了,战冰差点儿起来抄起闻却冲去黎王府宰了黎王,拍着大腿大骂道:“黎王他这才是脑子里进茅坑了,他不知道前朝狼子野心,竟然还敢与前朝里应外合,这是生怕他李家江山没有人接手吗?”
说着说着,战冰更生气了咬牙切齿道:“我若是他李家的列祖列宗,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不肖子孙,我非得从地底下爬出来将他生吞活剥,打得他哭爹喊娘,不对,打得他连哭爹喊娘都哭喊不出。”
颜非谨拉着她重新坐下,道:“你放心吧,我们的子孙后代若真有这般的,我先替你解决了他,不会让夫人你冒着拍棺材板被后人驱赶的风险的。”
战冰:“……说什么呢,正经说话。”
不过经过颜非谨这么一打岔,战冰的气神奇地去掉不少,颜非谨递给她一杯凉茶,喝了之后,心头气勉强压了下来,脑子这才回来。
“你觉得黎王为什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反而便宜了别人的事?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蠢的人啊?”
颜非谨摇头,这也正是他想不同的地方。就算黎王再想要皇位,那也是他们李家内部的事,说起来还算是他的家务事,可如今他不仅引来了前朝之人,反而连自家的皇位都要被人拿走了。
黎王既然能够装傻那么多年,又岂会是那没脑子之辈,可现如今发生的事处处透着不合理,这事吴坤放在谁眼里,都透着不合理。
而更反常的是,即使如此,皇宫之中的李识寒依然没有任何打算。
那么,李识寒究竟在等什么?
现如今,谁还能扭转如今京都的局势。
还没等两人分析出结果来,颜颂突然出现了。
自从回城之后,颜非谨就交给他别的任务,他甚至连颜府的门都没进过,一路走来府中看不见半个人影,颜颂急急忙忙地跑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战冰叹了口气,无奈道:“被你家公子遣散了,现在这府里,除了我和你家公子,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你,再没有别人了。”
颜颂:“出了什么事?为何要遣散所有人?”原本夫和老爷已经没了,现在再遣散颜府所有人,颜府就真的是名存实亡了。
他后面没说出来的话,颜非谨光是看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没有跟他多做解释,道:“你早已经是自由身,在上次回京时,我就给你去换了自由身,颜府如今自身难保,是绝不能牵累旁人的。”
第212章 迷雾重重
自小在颜府长大,现如今又骤然听到颜非谨如此说辞,颜颂眼眶顿时红了。
“公子,所以你这是打算丢下我了吗?”
颜非谨没有说话。
战冰走上前来试着劝道:“颜颂啊,你也知道你家公子什么性子,现在这紧要关头,你们这些人是绝对不能出事的,颜府随时有可能被人围杀殆尽,现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遣散所有人,你家公子那你当自己当作了亲人,更是不愿你因此受牵连。”
颜颂对着战冰弯腰作揖,抬起头来这才说话,道:“二夫人,我知道公子的意思,可若我真怕受牵连,那我这些年来在公子身边当侍卫,也无数次与死神打交道,早就被牵连无数次了,以前都不怕牵连,现在再来担心我受牵连,晚了。”
战冰:“……”
没想到颜颂嘴巴这么能说,说得她哑口无言,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看到战冰吃瘪,颜非谨撇了一眼颜颂,道:“说吧,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颜颂惊疑不定的目光放在颜非谨身上,不知道颜非谨是什么意思。
颜非谨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我如今确实离不开你,我知道,如若你再帮我做事,若颜府果真出了事情,你只能与我颜府紧紧帮在一起,可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你都不必用自己的性命来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就算我说破了嘴皮子,你依然会选择留下来,可是,若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希望你能考虑自己的事情了,不要永远只想着我,想着颜府。”
听这语气,这是答应他留下他了?
颜颂立刻点头,“我知道了,公子,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做好了,一切都很顺利,你就放心吧。”
颜非谨挥挥手:“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休息好,明日还有许多事。”
颜颂心头一喜,立即应道:“我知道了,公子你放心吧。”
颜颂走后,战冰问颜非谨:“你让颜颂做什么?”
颜非谨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听他如此说,就是不可能提前说出来了,战冰现在也算彻底了解颜非谨了,于是不再多问,跟颜非谨说她打算明晚救出唐卿冰。
通过观察,战冰已经知道了关押唐卿冰的轮班情况,关押唐卿冰的地方地图战冰也已经找到,只要不出差池,她有七成把握能够救出唐卿冰。
颜非谨似乎有什么顾虑,却终于没有说,颔首表示知道了。
战冰又跟颜非谨对了一遍救人的流程,让颜非谨提出些建议。
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她说的关押唐卿冰的地方已经大火一片,火海在黑夜里明亮极了,而城中很多地方也出现了打斗的声音。
从城门开始,一直到皇宫。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朝霞丝丝缕缕洒向人间,人们打开家门,哆哆嗦嗦地能够看见自家门前血迹斑斑,有些倒霉的人家,门前或许还会躺着个把人。
整个京都好似被血洗了一番,在朝霞的照耀之下,放眼望去,看到的皆是一片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血染红了。
远处皇宫的钟声响起,伴随着朝霞的出现,宛如这世间最动听的乐曲,很多人在茫然过后,忙在自家夫人的帮助下慌慌张张地穿好衣物,跌跌撞撞地朝皇宫的方向飞去。
钟声响起,现如今这天下的皇帝只有一个,也就是说,现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是他们渴望已久的皇帝陛下。
颜非谨听到钟声的时候,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然而颜府里皇宫不远,钟声还在耳边回荡,战冰也被这钟声吵醒了,惺忪着眼与颜非谨对视。
随即两人同一个动作从床上跳下来。
颜非谨生平第一次如此快速地穿衣服,冷水随便冲了脸之后,接过战冰递过来的干饼之后,跟颜颂架着马车快速赶去了皇宫。
金銮殿上,李识寒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群臣一个接着一个地进来跪在地上。
等人差不多到齐了,李识寒看着满朝文武大臣,他的脸色青白,嘴唇干裂苍白,眼角青黑,一看就是这段时间日子恐怕过得并不好。
只是底下的众臣没有一个敢抬头直视天威,李识寒的脸上今日没有了笑容,甚至话都少了,一上来直接就道:“带前朝余孽和作乱叛敌之人上来。”
他身边的太监尖锐的嗓子高声喊道:“带前朝余孽,带作乱叛逆之人上殿。”大殿门口的太监在他话音刚落,紧接着他的话又喊。
不一会儿,被押上来几人。这些人身上皆有伤,看得出来是刚经历过一番厮杀,身上的衣物还带着深褐色的血迹,脸上手中都是凝固的血迹。
前朝右相,户部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甚至还有以前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前朝大将,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有三四十人。
李识寒甚至没有多废话一个字,只道:“拖下去斩了。”
群臣甚至来不及要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听到李识寒没有任何感情温度的声音,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站在底下眼观鼻鼻观心,听着被拖下去之人的破口大骂。
这些人被轻飘飘地拖上点殿来溜了一圈,又被轻飘飘地拖下去,一句轻飘飘的“拖下去斩了”,仿佛就是来走个过场的。
没人拿捏得准此时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颜非谨的目光一直放在颜非清身上。
颜非清朝他的方向微微摇头,让他不要多说什么,颜非谨只好收回视线,闭着眼听着外面的咒骂声和冤枉声。
站在前面的黎王仍然与往常他来上朝时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好似之前听到的黎王与前朝里应外合控制了整个京都的话都是梦一样。
可为什么黎王现如今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还有,刚才被拖上殿来的人之中,并没有尚慎和温之祁,难道说这两人被抓起来另外处置了?还是说,从头到尾,那两人都没有参与此次京都事变?
那么,这一切,又究竟是谁主导的?
第213章 事情真相
原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迷雾后面还有更浓的迷雾。
颜非谨回到家,没看到战冰,找了一圈,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肚子饿得很了,他随便在厨房找了些吃的。
刚吃完,颜非清就出现了。
颜非谨面前吃的剩菜剩饭都还没撤掉,颜非清看到堂堂刑部尚书竟然在自己府里吃剩菜剩饭,顿时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皱着眉头问:“你就吃这些?”
颜非谨点头,脸上表情自然,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吃这种东西才这么无所谓。
“你好歹是刑部尚书,竟然就吃这些?弟妹呢?她没在家吗?”
颜非谨摇头:“大概是有事出去了,兄长找我可是有何事?”
颜非清依然眉头紧锁,没有回答颜非谨的话,反而又问:“你们这些日子都是吃剩菜剩饭?”
颜非谨道:“也不全是,有时间就会出去酒楼吃顿好的,不过阿冰说经常去酒楼太浪费了,所以最近去得少,都是自己在家做。”
“弟妹会做饭?”
颜非谨点头:“多少会一些吧。”烤的鸡鸭鱼肉都很好吃,烤的馒头又脆又香,烤的土豆令人垂涎欲滴,不过,目前的技能还停留在烤东西吃上面,现在吃的这些还手机他动手做的,战冰打下手。
因为怕油溅出来,颜非谨想出了一个绝好的方法,把要炒的所有菜和佐料都一起放进去,油就不会溅出来了,试了几次果然成功了,只是味道差了那么些。
颜非清指着桌子上还软趴趴的菜,问:“这些菜是弟妹炒的?”
这语气里的嫌弃,颜非谨立刻道:“是我炒的,她做的比我的好吃多了。”确实如此,他也没说谎,战冰烤出来的东西总是很香。
颜非清见他这护犊子模样,叹了口气,幽幽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我又没说什么,即便真是弟妹做的,我还会笑话不成?不过没想到谨谨竟然还学会做饭了,能做成这样也实属不易。”
颜非谨白了他一眼,心里诽谤道:“你成亲之前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吗?还不是成亲以后做错了事怕被罚,嫂子又是个爱吃的,才开始想方设法地去鼓捣吃食,你跟我在这里得意什么?”
颜非清敲了一下颜非谨的额头,笑骂道:“怎了,还不服啊?”
颜非谨懒得跟他胡闹,问他:“兄长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颜非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下去,收回了手,轻柔道:“现如今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要回去接你嫂子过来。”
颜非谨:“兄长不告诉我,不妨让我来猜一猜吧。”
“所谓的前朝围困皇宫,或许是皇上联合你做出来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将前朝一网打尽,或许你们还跟温之祁联手,一起除掉了前朝的右相,而右相抓了冰贵妃去做人质,为了保证计划成功,冰贵妃便死在了那场火海里,如此,再也没有人的存在能够威胁到皇上了。”
“前朝右相想要找到玉玺,无论是为了复国,还是为了自己登基,可以肯定的是,他跟温之祁并不是一条心,前朝右相为了玉玺围了颜府,是你在暗中一直拖住他,才让他没时间来颜府找麻烦,只是我不明白,既然玉玺是这么个烫手山芋,为何爹娘还要把它紧紧握在手里?兄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颜非清叹了口气,摇头道:“就知道瞒不住你,只是没想到你只知道这么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还能猜出来这么多。”
颜非谨一直看着颜非清,固执地等他的答案。
颜非清没办法,只好道:“一切跟你说的都差不多,只不过,冰贵妃的事情你最好狐妖跟任何人提起,况且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知道皇上那么宝贝冰贵妃,还敢让人防火去烧她,火是从内部烧起来的,等我的人赶到的时候,人造就没了。”
颜非谨:“所以,支我去江南,是你让皇上那么做的?”
颜非清无奈极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才给你换来一个暂时离开京都的机会,结果你偏偏什么地方都不去,就要去杭州,九死一生,还揪出了前朝的那些事,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所以温之祁是怎么回事?兄长你叫他去的吗?”
颜非清笑了,面对面看着颜非谨,问他:“非谨啊,在你眼里,你兄长竟是如此全能吗?那是谁啊,前朝太子,疯起来就没个人样,兄长能使唤得动他?”
自小一起长大,小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被兄长忽悠去了,颜非谨压根儿就没信颜非清这话。
当时李识寒不仅要去哄冰贵妃,还要时刻提防着前朝的举动,一边布局等待前朝之人往下跳,同时一边还要忙碌这朝廷里的事,就算这人不吃不喝不睡,只怕也熬不住,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身在杭州城的他们。
颜非谨只是好奇,他家兄长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让温之祁去杭州。
正是因为温之祁的出现,他们不仅一步步化险为夷,而且还趁机解了杭州城官员所中的销魂蚀骨,同时捣毁了前朝制药据点。
若以他和战冰的实力,就算再加上一个契刀和守在暗中的暗卫,想要跟那些人硬碰硬,根本没有半点儿胜算。
“兄长既不愿说,便罢了,那我再问兄长最后一个问题,那玉玺当真在我们家?”
颜非清放在颜非谨肩膀上的手骤然握紧,随即颜非谨被他一把搂在怀里,他用力揉着颜非谨的脑袋,咬牙切齿道:“你说说你,怎么这般不可爱,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问题还是这么多?”
颜非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顿时炸锅了,这人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时候的把戏。他一把推开颜非清,目光注意到落下来的散发,一张俊脸顿时黑得不行。
颜非谨双手拢起散落的头发,仔细整理好别在脑后,沉着脸道:“兄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第214章 你打架了
战冰提着一盒子香喷喷的饭菜,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欢欢喜喜地开门,又关门,朝着里屋大喊道:“谨谨,吃饭了哦,你今日早朝不是没吃什么东西吗?我跟你说啊,你刚刚出去,你知道吗,我找到了一家味道极好的小店,老板娘手艺简直绝了,你快来尝尝,我准备以后让她时不时来给我们俩做饭,这样我们就……”
她摆好碗筷刚抬头,就看到一同站在一起人家兄弟俩。
这两人的那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表情各异,一人诧异和尴尬,一人目光幽怨懊恼。
这是怎么了?
战冰站起身来,虚虚对着颜非清行礼,道:“原来兄长也在,我没听见里面有说话声,还以为只有谨谨一个人,你们若有事要谈,我先出去等一会儿,不过不要说太久,不然待会儿饭菜凉了可不好吃了。”
颜非清赶紧摆手:“不用了,弟妹看起来也忙了许久,赶紧坐下来吃饭吧,我们就随便聊聊,若非你来了,我跟非谨也没什么可聊的了。适才听弟妹夸赞这家菜,不知我可有幸坐下来尝尝?”
战冰愣了一下,这在自己家里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随即才意识到,颜府怎么也算是京都世家,地位崇高,这些世家门阀里面规矩向来多得数不清,以前在镇国公府,吃个饭都有无数礼节要遵守,住在镇国公府的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虽说颜府也是颜非清的家,可现在他在自己弟弟的房间,到底还算是外人。
战冰忙道:“兄长说哪里话,我去拿碗勺,兄长你多吃些,定让你吃了还想再吃,你等着啊。”
她说着,转过头跟颜非谨道:“我去拿碗,你摆好菜等我。”
看着战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颜非谨的目光慢悠悠地收回来,狗皮膏药似的又继续黏在颜非清的身上,甩也甩不掉,非要颜非清回答他的问题。
此处里厨房还有一会儿,战冰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对于自己这个弟弟,颜非清是真的没有半点法子了。
“行吧,我告诉你,娘最后让弟妹带给你的那块玉佩其实是打开玉玺所在的钥匙,本朝有自己的玉玺,所以前朝的玉玺对于皇上没什么用,皇上就没有收回去,而且既然前朝如此在意这玉玺,那么他们为了找到玉玺,你也知道,肯定会有所行动,随意皇上一直让爹娘保管这块玉佩。”
“爹娘一直不愿让你知道这些,更不想让你掺合进这里面来,未曾想你查案一次次惹怒了右相,后来他终于对你下杀手黎王,之前因为忌惮着娘手中的这块玉玺,你才能在京都上窜下跳的查案,直到你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右相对你动了杀心,爹娘临死前,偷偷将玉佩给了你,也是知道这件事既终于无法独善其身,才给了你这块玉佩护身,如此,就算前朝之人找到你,肯定也不会对你下死手。”
颜非谨不解:“之前你也被当街刺杀,难不成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确定玉玺到底在哪里?也不对啊,彼时爹娘尚在人世,我得罪了他们,但是你没有,或许你还是最有可能知道玉玺藏在何处之人,他们杀你做什么?”
颜非清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有时候说你笨,你又聪明得过了头,可说你聪明,这会儿又如此笨。刚开始杀你还是杀我,都是在给爹娘警告,让他们交出玉玺。”
“兄长可知道玉玺在何处?”
“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吗?”
“扯平。”
颜非清指着颜非谨,看了看满桌子的菜,痛心疾首道:“不会吧,颜非谨,我可是你嫡亲的兄长,我在你这里吃顿饭还要从我这里得到好处?”
战冰刚好走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颜非清看着颜非谨,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
战冰:“……兄长你不是就在这里吗?”你不知道难道我知道?
颜非谨起身去拉着战冰老坐下,道:“他吃撑了,别管他。”颜非清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战冰:“……这不还没动筷子吗?”这兄弟俩待在一起,怎么感觉两人都变傻了?
颜非清笑笑:“弟妹,你看看,颜非谨这是成家了就不要我这个兄长了,在他这里吃一顿饭都如此小气。”
战冰笑笑,“兄长不必客气,他家烧的菜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过了才能走。”
颜非清不再言语别的,边吃边夸赞这菜确实不错,战冰才有时间去凑到颜非谨身旁去问:“你跟兄长打架了?”
颜非谨一脸茫然。
战冰扯着颜非谨散落下来的头发给他看:“你看看,头发都散了这么多。”颜非谨这人死要面子,就算平时在家什么都不做,仪态都是整整齐齐的,哪里会像如今这样头发歪歪斜斜,还散了不少。
颜非谨不由看了一眼颜非清,这才转头跟战冰小声解释道:“不是,是有人发疯,才弄成这样的。”
战冰:“……”这里之前就他们兄弟二人,发疯的人还会有谁呢?战冰想象不出来,便放弃了想象,专心致志地吃饭。
看颜非谨一口小口的,吃得极其缓慢,战冰问他:“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颜非谨:“……很好吃。”
“那你这细嚼慢咽的,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来多吃点,这是你平时最喜欢吃的爆肝炒笋,我跟你说,吵得可好了,多吃点。来,多吃点儿肉,最近都没让你好好正经地吃上肉了,可要多吃点,还有这个……”
不一会儿功夫,颜非谨的小碗里面装了许多菜,颜非谨立刻遮住碗口,缓慢地吞下嘴里的东西:“够了,再多我就吃不下了。”
战冰:“这怎么够,你这么大人,才吃这么点儿怎么行,跟猫儿似的,这么小胃怎么行。兄长,你也劝劝他吧,他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如今还只吃这么点儿,身体肯定吃不消。”
颜非清憋笑憋得辛苦,努力了一会儿,才正常开口说话:“我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吃剩饭。”
第215章 青天白日
很多事情颜非清没有说,可颜非谨那脑子仿佛生来不转动就会死一样,颜非清不跟他说的,他自己琢磨琢磨,将发生的所有事情连接在一起,也能大概还原事情的真相。
颜非清只在家吃了一顿饭,便说要赶回去接他家娘子和女儿,一刻钟都没多留就走了。
颜非谨打算等颜非清回来之后再提他想要辞官归隐的想法。
现如今看来,前朝已经不足为惧,就算还剩下个疯子温之祁,向来皇帝也用不上他了,可战冰是一个已死之人,不便出现于人前。
改头换面倒是也无碍,可对于战冰这种人来说,用不属于自己的事身份活一辈子,那大概是对她的一种折辱,颜非谨又怎会舍得她因为他而委屈自己。
不过这个念头颜非谨也只是在跟战冰解释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才顺嘴跟战冰提了一嘴。
没想到战冰好似早有察觉,脸上四平八稳,支着手想了会儿,才道:“你确定要如此吗?如果辞官归隐之后,没有案子给你查,你能闲的住?”
颜非谨天生就是探案的料,他的脑子转得比别人快,很多事情能够通过一点点细节就联想到更多情况,最是适合探案不过,况且他本身对于探案这份工作也是十分满意,之前就算要在朝中拉帮结派,也坚决不挪出刑部半步。
颜非谨叹气,摊手道:“比起不能探案,我更怕的是你一辈子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再者说了,你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样,我也指望不上你真一辈子陪我待在这深宅大院内,探案哪里都能探,就算这辈子真的不能再探案了,我也无憾,我这辈子最怕的,是不能跟你在一起。”
战冰:“哟,嘴这么甜,我差点儿以为你刚刚吃的不是剩菜是糖了。”
说完,她立刻伸手去勾颜非谨的脖子,嘴唇覆上颜非谨的。
两人气喘吁吁分开时,长长的银线悬在两人中间,给这本就暧昧的气氛更增添了些欲语还休的缠绵。
两人正是意乱情迷之时,突然出现的鼓掌声吓了两人一跳。
温之祁从屋檐上跳下来,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在两人面前走来,啧啧称奇,“这青天白日的,两位真是好雅兴啊,谁能想得到二位如此放得开,居然在太阳底下做这档子事,若是我不来,只怕二位直接就打起来了吧。”
颜非谨直接皱起了眉头,没有理温之祁的阴阳怪气。
战冰对温之祁这种人却是没什么好气的,她立刻反刺回去:“前朝太子殿下喜欢作梁上君子,哦,呸,什么君子,前朝太子居然是个喜欢爬人屋檐的小贼,也不知这太子殿下是什么毛病,青天白日的,居然胆大包天的在太阳底下行不轨之事。”
温之祁对战冰爱护天生存了一股子敌意,两人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吵得热火朝天。
颜非谨整理好了衣物,赶紧扯住战冰的胳膊,将人扯到身后去了,抬眼问温之祁:“不知温大人来寒舍有何贵干?”
温之祁的目光诡异地在颜非谨微微红肿的唇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低着头也不知想什么,过了会儿,他才抬头看着颜非谨,却是问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不过就是嘴对嘴亲一下,竟然也能亲得如此狼狈。”
颜非谨:“……”
颜非谨莫名产生了一种带坏别人家孩子的愧疚感,眼神不由得飘向战冰,可战冰脸皮实在是厚,脸上别说不自在了,反而一脸鄙视地看着温之祁,明显在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小屁孩。
温之祁难得地看到了战冰的鄙视也没有跟她计较,反而认真地看着颜非谨,认真等到颜非谨给他一个答案。
颜非谨话全都在胸口,在嘴边来回几次,才道:“只要跟喜欢之人在一起,你便知道了。”
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颜非谨原以为温之祁会嗤之以鼻,没想到他只是点头,倒是没有再说别的,自己又摸着下巴下入了沉思。
战冰看着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闯进自家家门来了,还一言不发地站在别人家院子里傻站,耽误别人做正事,便冷哼一声:“温大人来我家有事吗?”
温之祁这才抬起头,看向战冰的目光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好似在嘲讽她话都不会说,不懂半点儿为人处世之道。
战冰冷着一张脸,眼睛沉沉地盯着温之祁,不移半分。
温之祁终于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颜非谨:“玉玺在何处?”
战冰手中的闻却已经被她紧紧握住,只要温之祁有什么风吹草动,闻却随时准备好破鞘而出。
“我不知道。”
“若你知道了准备打算怎么办?”
“无可奉告。”
“那是我周朝的东西,你若知道了不告诉我,届时我定会灭了整个颜府,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撂完狠话,温之祁丢下一个小牌子给颜非谨,瞬间便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战冰眨眨眼,将闻却放回原处,问颜非谨:“他这是什么意思,算是威胁吗?”
颜非谨失笑:“现在不应该问的是他要玉玺干什么吗?”
“既然决定了要辞官归隐,这些与我们何干,反正天塌了还有个子高地顶着,有咱们皇帝陛下在,哪轮的着我来操心这些。”
颜非谨顿时笑得开怀,拉着战冰的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虎口,笑道:“明明就是自己懒,还能找这么多借口。”
温之祁的到来虽是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无论温之祁有什么打算,现如今大舜国泰民安,就算他真的要做些什么,大顺总归也垮过了,更何况还有李识寒那只笑面虎在,颜非谨终是放下了心。
京都也有人中了销魂蚀骨而发作的,这两日颜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了,每家都来请颜非谨去为他家老爷看看,可颜非谨又不是什么名医,对医术的了解也就只有那么点,只是拿出了解药给众人,他倒是去了几个身中销魂蚀骨之人的府中看了,有些人中蛊时间不长,还有救,有的人则是没救了。
第216章 家人团聚
京都因为销魂蚀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各地也紧跟着上报地方官员身中销魂蚀骨的消息。
顿时全国上下人心惶惶。
这销魂蚀骨跟颜非谨打过那么多次交道,甚至销毁都有他一份功劳,很多人心里都想着他肯定有法子解了销魂蚀骨,毕竟销魂蚀骨那么可怕,若颜非谨真没有点治疗销魂蚀骨的方法,肯定活不到现在。
有时候若人的想法总是会不约而同的一致,就算颜非谨坚持说他确实不知道如何医治身中销魂蚀骨时间久远者,别人也不会信。
早在刚回京的人时候,颜非谨就让颜颂挨家挨户去送解药,可那些人完全不买账,甚至觉得他是骗人骗子,现如今病入膏肓了,才来寻他,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人而说出常树的存在,且不说当时为了救治战冰常树是如何劳心劳力,光是祛除销魂蚀骨所要承受的痛楚,这京都也没几个人受得了。
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跟战冰一样,能够清醒着忍受虫子在骨肉里四处爬的,更何况若是暴露了常树,相比战冰的存在也会很快被人发现。
可一个已经被世人判定是死人之人,又如何还会出现在这世间?
这些天因为时常有人登门拜访,墙边屋檐上随时都会时不时冒出一个人头来,战冰索性搬去了战府。
战府跟颜府相隔不远,战冰在战府门前来来回回徘徊了几日,已经无数遍在心里演示见到战杨和战夫人要怎么做了,可脚下却像生了石头,似有千斤重。
若真的相见了,她那哭包娘亲肯定少不了一顿哭,到时候眼睛定是又要肿许久了,阿杨也快要考试了,现在骤然见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姐姐,情绪大起大落,也不知是否会对考试有影响。
之前跟战杨说的话还言犹在耳,战杨曾说:“等他以后长大了,换他来赚钱养她,她以后就不能再受伤了。”
战杨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当官赚钱养家,让她这个姐姐不再受伤,每次她受伤回来,战冰总会说这么一句。
想到此,战冰提了提气,又整理了一遍衣襟,上下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带着一腔复杂的心思,到底还是翻进了战府那小小的宅院。
今日战杨书院放假休息,他在家中休息。
虽说是休息,可该学习的仍然在学习,母子俩坐在书房里,一人捧着一本书,各自在一旁看自己的。
战夫人偶尔会起来走动走动,一会儿摆弄身后的木头人,一会儿折腾窗前满满一排的药草。
这副场景看起来温馨又心酸,战冰之感觉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将要喷涌而出。
她抬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看了会儿干净馨蓝的天空,吸了几口气,才抬起手在门上敲打。
书房内的两人,一人仍然埋首于书案,头也不抬,战夫人抬起头来,看见站在门口逆着光之人,那张脸就算光影下,却是每个午夜梦回之时,连照面都不曾的女儿,她盼了千百回,乞求了无数次,仍然再也见不到一面的女儿。
战冰走进书房,眼睛只盯着面前的两个人看。
这两人是她在世间以后的血脉相承之人,也是她在世间,亏欠最多之人。
为了北疆,她一个女子,自小就提起枪剑冲在战场上,守护者北疆的百姓,为了皇帝,为了这个天下,她毅然决然放弃了活着的权利,两年的时间里,每日都活在世界阴暗的地方,帮忙守护这天下百姓。
可在自己最重要的两个血亲这里,她不仅没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还让他们因为她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伤心欲绝。
“娘,我回来了。”
话刚说出口,战冰才发现这声音干巴巴的,嗓子紧得厉害,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了。
战夫人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仍然处于一种不真实的状态之下。
战杨听到这个声音,头猛然离开了书本,视线骤然撞进那双熟悉的金黄色眼眸之中,跟战夫人一样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战冰的脚步一顿,随后又继续走向战杨,伸出手掌,在战杨的头顶揉了揉,又忍不住在脸上捏了捏。
头上的感觉一如既往的顺滑柔软,好似正在抚摸一块上好的丝绸,脸上的触感与以前相比变了许多,没以前那软软糯糯的感觉了,摸起来手感不再是软乎乎的,而是多了些骨头,虽然依旧很软,可终究是长大了。
以前那张可爱得令人犯罪的肉乎乎的小脸如今正在见见褪去稚嫩,开始变得有棱有角。
“这两年都没吃饭吗?怎么脸上的手感差了这么多。”
战冰边说边又捏了捏手中的脸。
她还想伸出另一只罪恶的手一起,战杨却已经反应过来,猛地抓住她的手,睁大了眼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姐?”
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确实是自己的亲姐。
战冰便又捏了一下战杨的半边脸,那只罪恶的手还嫌这也不够,又捏住人家的两颊,非得把人嘴都嘟起来才罢休。
“阿杨可有想我?”
战冰没回答他这句废话,直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有没有想她,半大的少年已经比起两年前高出了一大截,之前还只在她腰部位置的少年,不过之转眼未见,这会儿已经到达她下巴的位置了,要不了多久,或许还会比她这个当姐姐的还要高。
战杨用力搂住战冰的腰,战冰只感到肩膀前面的衣服凉凉的,一片湿意。
被战杨的一句姐唤回了神智,战夫人看着面前相拥而泣的一儿一女,一时间站在原地泪流满面,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人突然抽走了,腿软得厉害。
战冰拍了拍激动过头的战杨,放开了抽条得过分的弟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这两年不会是只吃粥喝水吧。
战杨拉起袖子胡乱抹了脸上的眼泪,又看着战冰,不确定地喊了一句:“姐?”
战冰勾起嘴角,伸手在他脸上擦掉那止也止不住的眼泪,道:“怎么,这都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姐?”
第217章 家的感觉
哄好战杨不是什么难事,可想要哄自家的哭包娘亲,战冰不由得有些头疼。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这可能也跟她常年在军营生活有关,军中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从来不怕什么刀光剑影尸骨成堆,他们最怕的是女人的眼泪,战冰也有这个毛病。
战夫人站在一旁,金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呜咽着站在一旁不说话,战冰抱住了她,喊道:“阿娘。”
战夫人的呜咽由小声变大声,哽咽着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哭吧。”战冰拍着哭包娘亲的背,轻柔地哄道。
以后有她在,哭包娘亲想哭多久就哭多久,虽然难哄了点,但总比憋着强,这几日在暗中观察,哭包娘亲变得坚强果敢了许多许多,甚至还学会了自己做菜,学会了跟着打理这个家。
以前老头子在的时候,她的哭包娘亲又何曾做过这些。
或许是憋得太久了,太长时间没有哭,哭包娘亲哭了许久,到最后抽抽噎噎的,战杨很懂事的已经倒来了一杯水。
锦娘这个时候终于走了进来,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战冰,边掉眼泪边抹:“阿冰,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战冰几乎从来没见过锦娘的眼泪,哄哭包娘亲虽然难哄,但胜在经验多,可哄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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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冰不熟练地拍了拍锦娘的背,干巴巴地说道:“锦娘,我回来了。”
锦娘倒是没有战夫人那么会哭,她就是情绪上来了控制不住,不一会儿便放开了战冰。
“阿冰,这两年多,你去哪里了?我们不是亲眼看你……”看那模样只怕又要哭。
战冰赶紧拉着锦娘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锦娘,我没事,你看我如今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说来话长,我现在想吃锦娘你做的烙饼、椒盐鸡,哦对了,还有我最爱的酸汤鱼。”
锦娘立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笑道:“是是是,还跟以前一样,这么贪吃,我这就去准备食材。”
“我等会儿来帮你。”
锦娘忙道:“你还是乖乖坐着跟夫人好好聊天吧,夫人连做梦都想梦见你,想要跟你好好说说话,你就陪着夫人吧,还有阿杨,阿杨连做梦都是阿姐,他嘴上从来不说,可是心里却最是想念不过。”
战冰双手合十:“是我的错,让娘,锦娘,还有我们家可爱的阿杨替我操心,是我不好,那就罚我以后都好好陪着你们,可好?”
战杨这会儿情绪过了,说话又开始一本正经起来:“阿姐,我已经长大了,并不可爱。”
战冰:“……还会有人说自己不可爱的,我么家阿杨如此谦虚,这多好的品质啊,这以后谁要是嫁给我们家阿杨,死了都要嫉妒了。”
战杨:“……”谦虚为什么硬生生要跟这种事扯上关系。
战夫人还在旁边很是认真地点头,赞成道:“我也觉得我们家阿杨很好,我未来的儿媳妇是个有福的。”
“娘,怎么连你也跟着阿姐一起不正经了。”
站岗小小年纪,已经活得跟个小古板似的,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学的。
锦娘摇摇头,笑着退下了,将空间留给刚刚久别重逢的一家人。
战冰唉声叹气,忧心忡忡地问战夫人:“阿娘,你说咱们家阿杨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跟个小老头儿似的,我以后带他出去沾染些活力,阿娘可允许?”
战夫人跟着搭腔,脸上还站着泪痕,却笑容满脸:“自然是允许的,只不过我们阿杨立志要成为一代大儒,你想想,一代大儒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被你带出去的。”
这母女俩调笑的语气如出一辙,两双金黄色的眼睛里都堆满了笑意,令人明显感觉到这两人在瞎起哄。
战杨索性拿起书遮住脸,不去看面前的两个女人。
战冰跟战夫人对视一眼,战府抽开战杨的书,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战杨:“阿杨啊,难道这书比你自家阿姐还好看?”
战杨心里深以为然,这书确实比起她这个当阿姐的好看,不过战杨是个谦谦君子,说的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难怪啊,原来是我们阿杨想颜如玉了。”战冰一脸肯定地指着战杨,跟战夫人说:“阿娘,你看我就说吧,我么家阿杨长大了,现在都会想姑娘了,哎,感觉自己养的白菜要被猪拱了,怎么办?娘,你给我们家这颗大白菜挑小猪的时候,一定要挑一个长得可可爱爱的,白白胖胖的,最好圆滚滚的,不然我们家这颗大白菜我舍不得。”
战夫人眨眨眼,一脸诧异,看看战杨,战杨满脸通红,又看看捂着鼻子正痛心疾首的战冰,一头雾水问战杨:“阿杨,这位颜小姐是谁家的?这京中除了你姐夫家姓颜:还有谁家?你若真喜欢这位颜小姐,阿娘可以先去跟你把婚事定下来,你们慢慢……”
战冰在一旁差点儿笑疯过去,她家枯败娘亲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还问颜如玉是谁。以后干脆叫她天才娘亲算了。
“娘,没有。”战杨猛地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看着战冰,看他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以下犯上,殴打亲姐呢,急得直接喊娘了:“你别听阿姐乱说,没有什么颜小姐。不对,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小姐,阿娘,你不是说你今日要将这本《伤寒论》看完吗?阿姐,我跟娘要看书了,你,你去帮锦娘做饭去吧。”
战冰:“哟哟哟,你看看,这才两年不见,我们家小小年纪阿杨就已经有了一家之主的年纪了,看来是真得找一只白白胖胖又可爱的小猪了。”
战杨恼羞成怒了,警告地喊了一声:“战冰。”
这连自己亲姐的名字都喊出来了,看牢是被气得不轻。
战冰连忙举手示错:“好阿杨,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我就想跟我们家阿杨待在一起嘛,你看我刚回来你就赶我走,我这该有多伤心啊,你就原谅我了呗。”
第218章 求别生气
若论耍赖皮的能耐、厚脸皮的程度,以前的战杨最多只能在战冰手底下走一个回合,最后就会丢盔卸甲,现在的战杨长进了许多,已经能够跟战冰过两招了。
“阿杨,看来阿杨是真生气了,阿娘,那我就走了,此次一别,恐怕再相见时,女儿就只能在锦娘的椒盐鸡里再见您跟阿杨了,到时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也怪锦娘的手艺太好,女儿的定力又差,亲娘亲弟弟在面前,都难以再见一面,真是可怜啊,可惜啊,不过女儿吃完之后可恨的椒盐鸡以后,就算是撑死,也一定要撑着再多看阿娘和阿杨一眼的。”
战杨一张小脸紧绷着,憋笑憋得辛苦。
这世间能将好好的一顿饭说得这么可怜可悲又可笑的,也就只有他家阿姐这么一个了。
明明就是自己贪吃,定力不好,还非要怪锦娘手艺好,又把画面描述得这么煽情悲壮,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战将军,战杨算是彻底服了她了。
“你别嘴巴,别出去了又被锦娘赶回来。”战杨憋得辛苦,最后才憋出了这么句话。
战冰立刻行了个军礼,要给挺直坚韧,大声喊道:“是,战家主,小人一定谨记家主教诲,不去给锦娘添乱。”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战杨的笔终于从手里掉下来了,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浓浓的墨汁立刻在棕红色的地板上溅起几滴墨汁,像是满地红里开出了三两多花。
战杨嘴角扯了扯,明明自己年纪也不大,可战杨硬生生地感觉了自己额头青筋突突跳动的节奏快极了。
“阿姐,你能正经说话吗?”
战冰秒变正经,无辜地眨眨眼,无辜地问道:“哎呀,刚刚这是谁呀,竟如此不正经,阿杨你放心,阿姐我是最正经不过的人了,才不会跟这种不正经的人学,免得教坏了我家阿杨。”
战杨:“……”算了,跟战冰这种人计较,图什么呢?战杨问自己。
他淡定地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笔,淡定地拍了拍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定地看了一眼战冰,淡定地道:“我去打水来擦地。”
谁让她是我阿姐呢?弟弟就是在自家阿姐犯傻的时候,依然坚定不移地还认这个犯傻之人为阿姐。
战冰摸摸鼻子,坐着喊了一声:“阿杨,我来帮你。”
战杨的声音沉稳之中还透着股坚定:“不用。”
战冰转过头,心虚地问战夫人:“阿娘,我是不是将阿杨得罪狠了?”
战夫人终于不捂嘴了,放开了手,边笑边摇头。
战冰忧心忡忡地看着门外战杨早就不存在的身影,道:“果然,真惹生气了。”
战杨端着一盆水进来,战夫人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母女二人坐着看战杨擦地,战夫人好心道:“阿杨,娘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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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杨摇头:“阿娘你坐着吧。”
战冰学着战夫人的语气:“阿杨,姐帮你?”
战杨头都没抬,根本懒得搭理她。
这不是在差别待遇嘛?
真生气啦?
战冰道歉:“阿杨,对不起,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来擦地,你去看书吧,你放心,我保证这回再也不打扰你看书了,就在这擦地,一定擦得干干净净,连半点儿墨迹都没有,你看,行不行?”
战杨:“……哦。”
战杨站起了身,帕子放在战冰手里:“如此,就劳烦阿姐了。”
战杨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战夫人机智地看了一眼战冰,战冰指了指地上的墨迹,一脸放心吧,保证擦得干干净净。
战夫人拿起放在手边的《伤寒论》,指指书,道:“阿冰,那我也先看书了,你看看擦。”
战冰故意作了一个苦脸:“娘,你看书吧,我最会擦地板了。”
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的战杨嘴角动了动,眼珠子就差长在书里去了。
桌前,母子俩一人占据桌子的一个角落,端端正正地坐着学习,这是之前战冰看过了无数次的场面,可之前的画面之中从来没有她的身影,而现在,这里面终于有了她。
战冰擦地板擦得更起劲儿了。
擦得满头大汗,抹布都快要被她擦坏了,地板上的墨迹硬是还印着一个淡淡的印子在那里。
战冰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抬头看书桌前眼珠子都钻进书里面的母子俩,叹了口气。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看书都能看得这么痴迷?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娘,一个是她的亲弟弟。
战冰在心里疯狂念叨她家老头子,她这脑子恐怕是随了她家早早就走了的老头子,一看书就头疼。
地板肯定是擦不干净了,战冰也不想再费这个力气,有力气擦地板,不如多看几眼家人。
锦娘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战冰盘着腿,支棱着脑袋傻兮兮地书桌前的母子俩。
锦娘忍不住笑起来,走上前去把她拉起来。
“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坐在地上了,夫人和少爷也是的,都不知道说一下,女孩子家的,怎能就这样直接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从小到大,整个战府,大概只有锦娘一直把她看成是一个娇弱的女子,总是女孩子这个,女孩子那个,总是忘记战冰这个女孩子被人称作“战场修罗”,是从无数场战争中活下来的人。
战冰坐在地上时间久了,盘着的腿也麻了,还是锦娘扶着才站起来。
见战冰站都站不稳的模样,战杨忙放下书跑过来问:“姐,你怎么了?”
战夫人更是急得差点儿眼泪又掉出来了。
看着两人的模样,战冰赶紧解释:“没事没事,就是刚刚坐得久了,腿被压着了,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不用着急。”
战夫人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喉咙滚动两下,才走过去帮忙扶着战冰坐在躺椅上:“怎的有椅子不坐,还把自己腿给压着了,赶紧坐下休息吧。”
战杨已经倒来了水,茶水是冷的,不过这是弟弟的一片心意,战冰笑眯眯地接下,心满意足地喝着,好似喝的是琼浆玉露,摇头晃脑,陶醉道:“好喝。”
第219章 甚是喜欢
颜非谨忙了一天,终于将来访之人都送走,转过身一看,战冰依然没有出现,这说明战冰又跑去战府了。
颜非谨亲自去战府接人,却没看到战冰站在以往站的位置,想了想,难不成战冰终于有勇气去见家人了?
若真如此,现如今两手空空也没带礼物便贸然登门,颜非谨脸皮薄,做不出此等无礼之事。
正当颜非谨纠结要不要进去接人之时,突然听到锦娘的声音:“这姑爷怎么还没来啊,他若再不来,阿冰那一身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他该不会不来了吧。”
战夫人道:“再等等吧,最近去颜府拜访之人太多,他一时也忙不过来,我去稳住阿冰,你在此等着。”
战夫人才刚抬脚,就看见颜非谨急急忙忙走过来,匆忙见了个礼,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道:“阿娘,阿冰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她……她在哪里?”
战夫人被他这焦急的神色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颜非谨何出此言。
锦娘忙笑道:“姑爷,总算等到你了,阿冰没事,她正在厨房跟阿杨添柴火呢,我们这就带你去找她。”
颜非谨:“锦娘,阿冰真的没事吗?”
锦娘道:“不信你问夫人,若阿冰真出了什么事,夫人这会儿眼睛只怕又要哭肿了。”
战夫人脸上确实美猴任何悲伤之色,锦娘和她都笑眯眯的,看起来战冰确实没事,颜非谨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忙道歉道:“阿娘,锦娘,抱歉,我适才有些着急,若冲撞了你们,还请恕罪,另外今日上门实属突然,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还请见谅。”
战夫人摇摇头:“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都跟你说了,每次来不必准备什么礼物,你只要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锦娘还念叨你最近都不来了,这院子里冷清,这下好了,阿冰也来了,快进来吧,锦娘待会儿炒菜便能吃饭了。”
颜非谨跟着走进战府,站在院子里,锦娘就自顾自地走去厨房,战夫人丢下一句:“谨谨你随意,待会儿阿冰和阿杨就出来了,我先去看一下我种的药草。”
就如此呆呆地站在院中最是无趣,战府颜非谨经来,也习惯了府中战夫人和锦娘这样动不动就丢下他的举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药草,颜非谨走近一看,比起上次来院中之时,又多了两种新药草。
“姐夫,你来啦。”
战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颜非谨转过身,看见一男一女正朝他走过来。
女子一身张扬的红衣,腰肢纤细,英姿飒爽,整个人好似一朵绽放的火烈鸟花,肆意张扬。
“阿冰?”
“怎么啦,才半日不见,谨谨便不认识我啦。我也没办法,娘和锦娘非得要给我梳妆打扮,你也知道娘有多会磨人,不好看吗?哎,我就知道,但是娘不让脱,我们吃完饭赶紧回府去脱了,搞得我浑身都不对劲。”
颜非谨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倒是先把话都说尽了。
“很好看。”颜非谨无视了她一连串的话,真心实意道,不知不觉走到战冰面前,恍恍惚惚地神伸手去摸战冰的脸。
“我甚是喜欢。”颜非谨的手指轻柔地在她脸上游走,眼神迷离。
战冰眨眨眼,长长出了一口气,道:“你喜欢就好,你若喜欢,我便多穿些时间。”
战杨翻着白眼:“姐,你不是说难看死了,无论如何都不想多穿哪怕一刻钟吗?”
战冰瞪战杨,随即笑眯眯道:“在你姐夫面前,自然不同,只要他喜欢,多穿一刻钟自然无妨。”
战杨:“善变的女人。”
战冰:“臭小子,你说什么呢?长本事了啊,你信不信我揍你?”
说着,战冰撸起袖子。
战杨对天翻了个白眼,看了看痴迷他家阿姐的新造型而无法自拔的姐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战冰:“嘿,臭小子,这么久不见,竟然还学会说他姐的坏话了。“
颜非谨再如何痴迷战冰如今的惊艳造型,也在如此粗言粗语和不拘小节的撸袖子之中回过神了。
“你没留在厨房帮锦娘吗?”
战冰:“她嫌弃我什么都做不了,况且就差炒菜了,我也帮不上忙,锦娘又不给我做烤鸡,我想帮忙也没了用武之地。”
两人在战府吃完饭之后,吃饱喝足,战夫人开始问当初诈死之事了。
战冰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大致的事情经过,战夫人知道战冰这也是为了大舜百姓着想,也不再多问了,就连一向机灵的战杨也没有多问什么。
出了战府,颜非谨突然变得格外黏人,一直抓着战冰的手十指相扣。
战冰问他怎么了,他也说没事。
战冰相信他说的没事才怪,不过颜非谨不愿意说,战冰也没有再多问,反而问他:“销魂蚀骨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颜非谨道:“对了,我打算明日跟皇上说,让他准许我辞官。”
战冰转头:“不是说等兄长来了之后再打算吗?怎么如此着急?”
“我想了想,还是在兄长回京之前把事情办稳妥了,不然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可皇上会放你离开吗?毕竟你身上还有前朝玉玺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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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非谨正为此事头疼,听完只想叹气:“前朝玉玺一事我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还是等兄长来了再跟他商量吧。”
战冰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实在是想不通,你说爹娘既然不愿意让你卷入这趟浑水之中,又为什么突然要把玉佩交给你保管,这不是与他们的初衷相悖吗?”
颜非谨正是因为想不通这点,才不知要如何处理这玉佩。
带着玉佩归隐是不现实的,可如何处理它,思来想去,颜非谨仍然没有半点儿头绪,颜非谨只得蹙眉摇头。
战冰伸手去散开他没见的褶皱,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实在不行,把这玉佩直接丢给皇上,说不定还对他有用呢。”
颜非谨轻轻笑道:“哪有你说的那般简单,这几日皇上因为冰贵妃的事情心情正不好呢,玉佩之事怎敢再留给他?”他突然拍拍头,好似骤然响想起了什么大事:“对了,我明日辞官之后,还要出城办点事,怕是要三五日才能回来,明日你且搬来战府,待我回来了再去接你。”
战冰奇怪:“你出城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啊。”
颜非谨立刻道:“不用你帮。”随即又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战府才得知你还尚活于世的事情,你也知道阿娘什么性子,这个时候你还是多陪陪他们吧,再说了,以后若真归隐了,也不知他们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到时定要分别很久,你还是趁着这个时间,多陪陪他们。”
战冰总觉得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况且颜非谨说得也有道理,她无从反驳,但是颜非谨做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瞒着她。
战冰突然盯着颜非谨的眼睛:“你出城做什么?”
颜非谨:“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答案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还打算瞒我?”
“你也知道,虽然我打算辞官归隐了,可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又怎是说断就能断的,温之祁和尚慎的存在总让我感觉很不踏实,颜颂一直都在查他们二人究竟要做什么,今日他约我明日在城外一叙,我还有许多疑问需要他解答,顺便颜颂还带回了一些消息,总是进出城门也不方便。”
战冰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紧接着,战冰在战府一住就是三日,战夫人、锦娘和战杨更是时时刻刻看着她,不许她走出战府半步,就连晚上睡觉,战夫人都拿自己一个人睡不着,非要战冰陪她睡为理由,将战冰留在战府。
战冰直觉他们肯定有事瞒着她,可她的脑子就只在战场上灵活,在别的事上,总是一根筋。
第220章 你想纳妾
白天战夫人和锦娘时时刻刻都盯着,晚上趁她们都放松了,战冰打算去颜府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奇奇怪怪地不让她进颜府。
颜府的下人都被遣走了,如今一个人都没有,在夜色之中,只能借着月色看到个大概轮廓,周围星星点点的灯光透过千家万户,融进这片繁华富贵的城里,只有颜府,仍然一片漆黑。
战冰打开门,前脚刚准备迈进门槛,便看到一院子的人,院中陆陆续续点亮了灯火,渐渐能够看清院中的景象。
院中一片朱红颜色,站着一些熟悉或不熟悉之人,颜非谨身穿大红袍,胸前挂着大红绣球,活脱脱一个准新郎。
难道颜非谨打算背着她纳妾?
战冰脑子快速转动,如果真是这样,这个时候她是应该假装自己没来过,安安静静地回到战府?还是要跟颜非谨讨要个说法。
临阵脱逃实非战大将军,在这么多双眼睛下盯着,她也不能往后退。
战冰另一只脚跟着踏进门槛。
“哎呀,这是办喜事呢?谨谨,你要纳妾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这个主母什么都没准备,这……”
战冰感觉所有人看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怪异极了。
想想也是,自己丈夫要纳妾,她这个正室被瞒着毫不知情不说,而且她现在还是一个死人,就算颜非谨真的纳妾甚至重新娶一个她都管不着。
战冰总感觉心里的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充斥在胸口,这种感觉很陌生,似乎千百种情绪挤在胸口,却又说不上来此时此刻的感受。
战冰朝着颜非谨走去,今日是颜非谨的大喜之日,她应该高兴些的,战冰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在脸上,挂着将掉未掉。
颜非谨走过来,语气不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就那么希望我纳妾?”
战冰更加莫名其妙,这个时候心情不好的不应该是她吗?颜非谨生气什么。
“你若真想纳妾,至少得征得我的同意,别什么人都往自己府里招,我作为主母,会给你找个漂亮的姑娘,你自己别都少了些歪瓜裂枣进来啊,带我去看看,我这位新进府的妹妹长得可好看?”战冰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大度些。
颜非谨咬牙切齿:“你做梦。”
战冰之感觉心口被人狠狠揪了一下,她笑笑,道:“行吧,不想让我看也行。”
“没有纳妾。”颜非谨简直想把这人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战冰听了这话,忍不住又打量着院中的一切。
颜非谨是当她傻子吗?这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办喜事。
战冰转过头,眼里想什么颜非谨一清二楚,颜非谨被气得差点儿直接升天,深吸一口气,轻声道:“这是我喂你补办的婚礼,之前没有与你真正行过礼,委屈你了,今日我请来诸位亲朋好友见证,算是补偿。”
细细一看,基本上认识的人都来了,一些不认识的,应该也是颜非谨的朋友,但她是一个已死之人,颜非谨还在京都大办婚礼,这不是在告诉我全天下她没死吗。
而且身在皇宫的连李识寒也来了。
战冰一脸懵逼,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等被颜非谨拉着坐在梳妆镜前之时,被两个侍女在脸上涂涂抹抹,才终于回过神来,此时颜非谨刚出去。
战冰一肚子疑问,最后只好就这么憋回去。
被推着出去拜天地的时候,战冰脑子又开始转圈圈,总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荒诞怪异的梦。
她和颜非谨都已经是夫妻了,再重新拜天地,总感觉怪怪的,尤其身上这一身大红喜服层层叠叠,裙摆还那么长,头上戴这么重,难道女子成亲都是这么给自己找罪受的吗?
直到送入洞房,战冰原本以为终于可以除去身上这繁重的服饰,未曾想房中也还有人守着,说是必须等新郎来掀了盖头才能走。
战冰被磨得没了脾气,只在心里默默祈祷颜非谨能够早点来就她脱离苦海。
原来颜非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没有纳妾,神马都没有,有的是对她的一片真心。
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战冰的心路历程起起伏伏,现在在熟悉的房间,她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
不过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应该会那样想吧。
东想西想的,终于等来了颜非谨。
盖头掀了,战冰还以为房中这些人会走,没想到还有别的一大堆规矩,战冰深深感慨:“这成亲简直就是用来折磨女子的,太受罪了。”
颜非谨也知道她的性子,最后那些人快速走完流程,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夫妻二人。
还没等战冰先发制人开问,颜非谨就已经开始了:“你适才为何以为我在纳妾?”
战冰:“……正常情况下一般人都会如此认为吧。”
颜非谨“……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有别的可能?”
战冰实话实说:“没有。”她决定出招:“那你为何要补办婚礼都不跟我商量一下,还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颜非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原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倒成了你给我准备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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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冰直觉这话有问题,颜非谨语气很不对劲,便问:“我给你准备什么惊喜?”
直觉告诉战冰,颜非谨生气了,并且非常生气。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颜非谨要生她的气啊?
颜非谨笑笑:“我现在才知道,夫人对于为夫纳妾一事如此上心,不仅要帮我,而且还要帮我挑选好看的。”
战冰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缩了缩脖子,在考虑该怎么回答这话。
京都世家大族里面,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战冰对于颜非谨纳妾之事,虽然有不开心,但其实却没想过阻止,但她也有底线,纳进府之人肯定得她同意,只是想着颜非谨会被抢走,心里总是很不舒服,战冰便会下意识地不去想这些。
一生一世一双人,战冰奢想过,她不是不信任颜非谨,只是不信任自己,她不过是一个不合格的女人,除了领兵打仗,什么都不会,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她都达不到一个妻子的标准,对于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她通通不会。
她有时会想,若颜非谨想要,她会为她纳妾,不过她这人喜欢看美人,因此这人必须得她满意才能进府,如此,她才不会敌视那个抢了颜非谨的女人。
在她心里,颜非谨不是她的丈夫,是她战冰的人,若那个抢了颜非谨的女子长得稍微难看了些,她还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只是这些话,终归不能全说给颜非谨听。
第221章 独一无二
所谓多说多错,战冰不再说话。
颜非谨看她模样,也猜出了些她的想法,这也是他要办这场婚礼的原因,洞房花烛之夜,他打算先放过她,只是有些问题还是要说清楚。
“战冰,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记住了,我颜非谨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去别人,余生,我只愿陪你一起度过,若没有你,这世间任他莺莺燕燕堂前过,我亦不会多看一眼,我的心眼太小,只足够装一人。”气得连名带姓都叫出来了,可见被气得够呛。
“以后若有人与你抢我,你要做的不是退让,而是将那人一剑拍飞,若我辜负了你,你直接连我一起拍飞,而非如此轻易便放开我的手,而我也会如这般对你。”
这番话若被别人听了去,只怕会觉得颜二公子脑子坏掉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谁家丈夫会要求自己妻子拍飞自己的倾慕者。
战冰只感觉鼻头酸酸的,她自认为这世间能够打动她的东西不多,可颜非谨这番话,险些让她落了泪。
战冰揉揉鼻子,与颜非谨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她道:“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可小心了,别被我抓到你跟别人眉来眼去。”
这世间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一个人会想方设法地保护你,用尽一切告诉你,你是他的独一无二,你是他的优待对象。
战冰情难自禁去吻颜非谨,却被前面的头饰弄得烦躁不堪,她正欲扯掉头饰,颜非谨已经抓住她的手,无奈道:“我来吧,不然待会儿我怕看见满地头发。”
战冰随即眉眼弯弯,忍不住抱着颜非谨的脑袋用力“啾”了一声,只感觉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让她如此喜欢了。
***愉,折腾大半宿,战冰错过了第二日用来习武的时间,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光明亮,阳光正好。
颜非谨还没醒,眼看今日是不可能继续习武了,战冰索性赖床,侧过身一会儿捏捏颜非谨的脸颊,一会儿摸摸他的睫毛,一会儿又捏那英俊的鼻梁。
在她连番折腾知道,颜非谨想不醒都难。
“别闹,再睡会儿。”由于刚醒,颜非谨的声音自带酥麻效果,听得战冰感觉全身都似电流流过一般,心跳加速。
战冰毫不犹豫地上嘴,一口咬在颜非谨嘴唇上。
两人又胡闹了许久,才慢悠悠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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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的时候,府中之人已经忙活了大半天,就连小兰君都起来给花浇水忙得不亦说乎,袁氏和颜非清坐在一旁的亭子里悠哉悠哉地品茶,看到两人,颜非清道:“起来了,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吧。”
这话明显是对颜非谨说的。
战冰没有见过袁氏和小兰君,初次见面就因为胡闹睡过了头,厚脸皮如战冰也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战冰窘迫地跟袁氏见了个礼,袁氏瞬间丢下颜非清,走到战冰面前来,道:“弟妹昨晚睡得可好?”
战冰尴尬地咳嗽一声,道:“多谢嫂嫂顾念,挺好的。”
袁氏拉着战冰的手,战冰条件反射地缩手,吓了袁氏一跳。战冰忙解释道:“那个,嫂嫂,男女授受不亲,你把我看作是个男人吧,那个,我,我跟女子近身接触挺尴尬的。”
袁氏愣了一下,眼睛都瞪大了。
袁氏没来得及说话,小兰君却开口了:“二婶,那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我看你像个男的,可爹娘都说你是女人?”
战冰:“……”她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差点儿没喷出来。
袁氏和亭子里的颜非清倒是瞬间哈哈大笑。
最后战冰也没能给小兰君解释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她前半生都把自己看作男人,被说成是男人半点儿也不奇怪,小兰君认为她是男人,她就是男人吧,战冰心想。
只不过小兰君太不好糊弄,还问既然她是男的,为什么她二叔会娶一个男人为妻,而且颜家人都要聪明,小兰君还知道什么阴阳调和,总是跟小兰君一番话,战冰连吃饭的时候都安静了不少。
颜府有了颜非清一家,府中下人皆被召回,府中一切都交由袁氏打理。
颜非谨将那枚玉佩交给颜非清,让他转交给皇帝,还把当初郭镜心送他的嫁衣也拿给颜非清。
因此此次成亲,颜非谨翻到了之前郭镜心送来的嫁衣,才发现里面竟然绣着一张图,吴府是被前朝诬陷而死,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郭镜心还把嫁衣交给他,恐怕这嫁衣上的图也跟前朝有关。
既然已经决定归隐,颜非谨便决定不再管任何事。
虽是归隐,可两人并未想好要去哪里,便决定不如边走边寻合适的地方。
归隐后去的第一个地方,两人决定去找常树。
见到常树的时候,那人还是老样子,毒舌的毛病半分不减,见到战冰这个徒弟,二话不说就开打。
许轻舟似乎是不打算回京都了,跟着常树每日讨论医术,挖挖草药也高兴得很。
见到许轻舟的时候,这人与以前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相差甚远,一身粗布麻衣穿在身上,没有他那些妹妹,他居然也能在此生活这么久,这是战冰和颜非谨都觉得奇怪的事。
没在常树那里待几天,常树便嫌弃他们了,每日抓着战冰就是打,每次他俩打完,周围基本上没什么活物了。
原本打算再待一日便北上去看牟略和董小青,没想到就在当日晚上吃饭的时候,战冰突然开始呕吐,吃完饭症状仍然不见好。
战冰也没当回事,结果半夜因为呕吐一直睡不着,颜非谨才不顾战冰那套她“身体强健这点儿小毛病不算什么大事儿”的理论,强行拉着人去敲常树的门。
敲门敲了半天,颜非谨差点儿就直接用脚踹了,常树的声音终于从屋里传出来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死啊,知不知道扰人清梦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
常树那张要杀人的脸突然出现在轻柔的月光下,惨白惨白的,极为瘆人,战冰原本就呕心难受,经过这么一下,差点儿吐了出来。
“怎么了,死了没有?没死的话要不要我给你来一副毒药,保证全程不会有半点儿痛苦。”常树的声音比起那张脸更瘆人。
战冰虚弱无力,撑在颜非谨身上,勉强喊了句:“师父。”
常树这人好似没有心,不耐烦地道:“怎么了,真要死了?那还省去我的一副药了。”
战冰:“师父,你错了,托你的福,你还会多浪费更多的药。”
常树翻了个白眼,让开了路,颜非谨立刻扶着人就往里走。
常树顿时又不乐意了:“姓颜的,我让你进来了吗?你倒是挺会老鼠打洞的啊,给你个缝你就钻。”
颜非谨这个时候尽量玄色不得罪常树,毕竟他还有求于人,于是闷不吭声的。
战冰原本想怼回去的,结果下一波呕吐来得更加强烈,她才张嘴,紧接着就“呕”个不停。
常树倒是平静得很,让战冰坐好,才慢悠悠地开始把脉。
动静吵醒了睡在旁边的许轻舟,许轻舟也起来跟着挤进来,常树的脸顿时更黑了,手一直搭在战冰脉搏上,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脸越来越黑。
颜非谨一颗心忍不住往下沉,一双眼睛就快要长到常树身上去。
第222章 怀孕了?
在颜非谨望穿秋水的注视之下,常树终于收回了手,看着着急得只差上来摇着他的头问战冰还有几时可活的模样,嘲讽道:“半只脚即将踏入鬼门关。”
颜非谨一颗心彻底沉入湖底,掀不起半点儿涟漪,什么叫“半只脚即将踏入鬼门关”?
许轻舟闻言,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也跟着变了,他还是战冰名义上的义兄,看战冰的面色怎么样和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没什么关系,他脸色阴沉,不死心去给战冰亲自问脉。
等许轻舟收回了手,颜非谨一双眼闪着异样的光,却始终没有问出那句“她怎么样”。
许轻舟看见他这样都觉得可怜,轻飘飘道:“怀孕了。”
颜非谨跟战冰表情出奇的一致,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就是睁大眼,亲自给在场另外两人表演了什么叫做“目瞪口呆”。
颜非谨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向许轻舟求证道:“怀孕了?”
许轻舟笑眯眯地点头,难得的没有趁机呛颜非谨一句。
战冰随即问道:“那师父,你刚刚实在咒我死?还说什么半只脚踏入鬼门关。”
常树冷哼一声,指着门外,道:“你们现在给我出去。”
战冰:“……”
她还要再说什么,被许轻舟拦住了,解释道:“你师父的意思是你若是生孩子,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还没等战冰问为什么她生孩子就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就被常树推着走出了门。
颜非谨立刻紧张兮兮地去扶战冰,就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碰了,战冰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被大门“嘭”的一声关上都只是被吓得一瞬,随即很快将这点小小的惊吓抛之脑后,看颜非谨紧张兮兮的模样,顿觉好笑。
“没事吧,别摔着了。”颜非谨已经双手紧紧抓住战冰的胳膊。
许轻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评价道:“无知。”
颜非谨把无知当宝贝,直接怼道:“我有无知的资本,妻子孩子我都有,我就喜欢无知,你能奈我何。”
许轻舟:“……你有病吧你。”
这个样子的颜非谨是战冰从来没见过的,看到顿时惊极了,笑得乐不可支。
颜非谨这个时候倒是还没忘记正事,道:“对了,你说我家娘子生孩子相当于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究竟是何意?”
说到正事,许轻舟“啧”了一声,想了一会儿,才正色道:“阿冰这些年时常受伤,又加上之前还中了销魂蚀骨,现在的身体相当于一个空壳,生产需要大量的气血,可她之前因为受伤早就气血不足,现如今若再生孕,算是提前把半条命都交给阎罗王了。现在这孕吐我明日给你开些药缓解一下。”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对战冰说的,因为颜非谨这会儿早已神思恍惚,似乎难以接受此种结果。
许轻舟说完这话,拍了拍颜非谨的肩膀,道:“那我先走了,若实在吐得厉害再来找我,别再来打扰常大夫了。”
战冰道:“知道了,兄长你也早点休息。”
等许轻舟走了,颜非谨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战冰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颜非谨甩甩头,笑道:“走吧,我陪你回去,若实在睡不着,再想别的办法。”
说完,颜非谨抓着战冰的手,扶着她往前走。
战冰张张嘴,最后没有说话。
等到了房里,颜非谨对她的态度依然体贴入微,全程就怕她磕了碰了,摔了难受了,看得战冰心里难受不已。
这一晚,两人终究什么都没说,皆整夜未眠,却没有说一句让对方不安的话,保持着一种相安无事的状态。
一大早她战冰照常起来去习武,颜非谨在她早早起床之时便抓住了她的手,问:“起这么早干嘛呢?再睡会儿吧。”
“我去练会儿,你先睡吧。”
说着,战冰熟练地拍拍颜非谨抓着她的手,这次却没如往常那般被拍开,颜非谨的手牢牢地抓着不放。
战冰无奈,坐在床沿上,道:“乖啊,我没事,你先睡一会儿,我练好就回来。”
这个时候,挥洒汗水是缓解心中那些症结最有效的方式。
“你怀孕了。”颜非谨道。
“嗯,那我之前也怀着孕,不也照样上蹦下跳的,没事儿,啊。”
颜非谨却没有被她三言两语所打动,一双眼睛直视战冰,就是不放手。
战冰叹了口气,道:“我们谈谈吧。”
颜非谨垂眼不知想什么,过一会儿,才道:“好。”
“你对我怀孕一事有何看法?”
战冰其实有些无法理解颜非谨对她风紧张,怀孕就怀孕,有必要搞得气氛如此凝重吗?她身体确实是不能跟以前比了,但生个孩子是没问题的。
“我们……我们……我们就这样吧。”
一句话,他说了三次才说完,还说得不明不白。
战冰不明白什么叫“我们就这样吧”。
“什么叫'我们就这样吧',你说的意思我好像不太明白。”
颜非谨无意识地抿唇,这会儿天色将亮,照进屋子的光线少得可怜,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道:“我们不要孩子了。”
战冰大概知道颜非谨在想什么,之前听到她怀孕了,他那满心满眼的欢喜不似作假,他的心里,是很很期待她与他的孩子降临的吧。
只是听到她生孩子相当于一只脚踏进阎王殿,这才说不要了。
可这世间绝大多数女子生孩子,那个不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
战冰试图跟他说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她也很想要一个她与他的孩子,光是想象有一个长得与颜非谨小时候一样的小不点儿,战冰就觉得心都软了。
可惜这回颜非谨心硬如铁,她好说歹说,颜非谨就是不愿她去冒这个险。
两人争论良久,双方谁都不能说服谁,反倒是说得口干舌燥的,颜非谨主动去烧水。
战冰决定此事还是跟常树和许轻舟商量,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她要定了。
于是等颜非谨回来的时候,战冰已经不在屋子里面了,颜非谨顿时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面对着天花板,再不管地上干净与否。
战冰先去找许轻舟,问他有没有办法保全她跟孩子。
可惜许轻舟并不精于此道,并没有办法,两人商量许久,还是决定去问常树。
虽然不知道常树会不会在这方面有所研究,但目前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常树现在看到战冰,直接就是一顿臭骂,连带着昨晚对颜非谨的那份骂也带进去了,等他骂完了,战冰灰溜溜地说出自己的问题。
常树只说会尽力,便连带着将许轻舟也跟着赶走了。
第223章 相看两厌
即便是得到了常树会尽力的保证,颜非谨依然一心想要战冰打掉这个孩子。他宁愿一辈子都没有孩子,惟愿战冰平安无恙。
战冰与他说了许久,才让颜非谨改口,原本说要去北疆的行程也因此耽搁下来,颜非谨又传信出去给颜颂,让颜颂自己先回颜府。
安排好一切,战冰正式住在常树这里,每日汤药不断,调养身体,如此一住就是四个月,常树觉得调养得没问题了,赶紧将战冰和颜非谨赶走。
待到北疆的时候,战冰的肚子已经挺起来,只是看起来比寻常孕妇的肚子要小许多,孩子明明已经八个月了,看起来却只像六个月孩子大小。
颜非谨自从得知战冰怀孕那日开始,神经便一直绷得极紧,无论战冰做什么他都小心翼翼,生怕战冰磕着碰着,甚至就是一个极其寻常的小伤口,颜非谨也紧张得坐立难安。
对于他这样过度的紧张,战冰甚至再也不敢跟以前一样太过放肆,只不过每日撑起习武是自她懂事起就坚持做的事,颜非谨就算再担心,她依然没有选择妥协。
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对方的感受,与此同时却又累得精疲力竭。
但因为那个人是心尖上最爱之人,又忍不住地想要与之靠得更近一些,可靠得近了,又因为太过紧张对方而产生焦虑,却也使得对方都更加劳累。
如此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无论之前感情再浓烈热情,最后只怕也会被种种小事冲淡,直至相看两厌。
战冰以前从来想象不到她与颜非谨相看两厌是什么样子,可现在她精疲力竭,所有的自由都被颜非谨锁住,她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两人尝尝因为意见不合而生气。
现在肚子大了,颜非谨坚决不再让战冰晨起习武,可战冰对晨练一事十分执着,而且从怀孕到现在,她总觉得颜非谨太过紧张了,怕刺激到颜非谨,战冰说辞也变得委婉,道:“师父说适当的晨练对身体没坏处,反而更有利于生产,我会小心的,你也在边上看着,不会出事的。”
可这次颜非谨似乎是铁定了心,就怕战冰有个三长两短。
越临近生产期,颜非谨的一颗心越来越紧,就连战冰走路他都恨不能亲自代劳。
战冰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快要被颜非谨这神经兮兮的巨鼎逼疯了,到时候只怕会生出个小疯子来。
战冰:“谨谨,我们谈谈吧。”
颜非谨愣了一下,低下头去,问:“谈什么?”
战冰捧着颜非谨的脸,让那张过分好看的脸面对着自己,认真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情况,让我看了更担心。”
颜非谨:“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战冰金黄色的眼眸直视着颜非谨双眼,问他:“你确定你很好吗?”
颜非谨眼神微闪,随后看着战冰:“我很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很好,他的声调都提高了不少。
战冰伸手去摸他左胸口上的跳动的心脏,那双眼睛直视着颜非谨:“谨谨,你是不是连自己都骗住了?”
颜非谨紧皱眉头。
又来了,明明年纪轻轻,却总是动不动就皱眉,活像个七老八十的老者,眉间褶皱快速增加,活成了个小老头。
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是单凭着那份沉重的爱,走到了现在。
战冰知道,颜非谨将她看得太重,甚至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甚至战冰可以自豪地说:“她现在一定是颜非谨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任何人都比不过她在颜非谨心中的位置。”
颜非谨将他全部的爱意和感情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将她看得高过一切,于是,这份爱变得沉重起来,即使她能力降十会,一直扛着这份沉重的爱前行,她也会累,也有想休息的时候。
颜非谨别过头,道:“暂停晨练只是暂时的,待你生产结束之后,你再想晨练,我定不会拦你。”
战冰:“……若我非要晨练呢?你会将我绑起来,不让我能自由行动吗?”
颜非谨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战冰顿时被气笑了,颜非谨的态度,明显就是在说他确实想过这么做。
战冰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闭着眼睛努力压着胸口的各种情绪。
平静地起身,走到旁边一棵树下,突然一脚踢在树上,高大粗壮的树顿时被踢得晃晃悠悠。
颜非谨条件反射地去扶着战冰,张嘴就想告诉她不要做这些危险的动作,可看着战冰铁青的脸,终于将那些话噎了回去。
战冰拂开他的手,甩甩衣袖,尽量云淡风轻地离开这个地方,她怕继续呆在这里会被颜非谨气死。
董小青提着一盒糕点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战冰正对着一面墙,一语不发。
董小青放下糕点盒子,走到战冰面前,无奈道:“怎么了,又跟颜非谨吵架了?”
战冰站得脊背挺直,嘴巴好似被人用缝上了,一语不发。
董小青叹了口气,道:“你说说你们俩一起,既然都是担心对方,为什么还能把生活过成这样?你脾气这样臭,偏偏颜非谨又是个执拗的,你们两人,但凡其中一个往后退一步,你还用气成这样。”
说完,董小青看着站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战冰一举一动的颜非谨,也颇为头疼。
这两人来到北疆已经有七八日了,却每日都会因为同一件事情争吵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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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青心一直都是向着战冰的,这毋庸置疑,对于颜非谨的做法,她嘴上说出来的批判的话更是刻薄,可颜非谨对待战冰的态度,却令她无话可说,有时看了还会感到心酸难受。
若说这世上最爱战冰的是谁,就连董小青也会毫不犹豫地肯定是颜非谨,可颜非谨又不懂如何去爱战冰。
战冰就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若你有让她因为怀孕了就安安分分待着不要动的想法,董小青一定会指着那个人的鼻子骂这人脑子有坑。
战冰这么个人嫌狗憎的人,你想让她有安分的一天,还不如盼望着让她死了更加合理。
董小青最后什么都没说,硬拖着战冰过去把那些糕点吃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打算回去以后让牟略去找颜非谨一趟。
怀孕之人每天都活得郁郁寡欢,对胎儿的成长也是有极大影响的,严重的,甚至会导致一尸两命,再任由情况如此发展下去,董小青真怕最后闹出什么事,届时,恐怕会变成一尸三命。
颜非谨看起来聪明,可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偏偏蠢笨如牛,董小青原本不打算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如今也不得不掺合进来。
第224章 孩子出生
董小青嘱咐牟略跟颜非谨说明战冰的情况,牟略虽然觉得插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有些不妥,但想到那人是战冰,还是应了下来。
跟颜非谨的谈话并不愉快,全程下来,颜非谨也没说几句话,说得牟略自己都有些动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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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无论他颜非谨在想什么,也要考虑自己的老婆孩子,他实在是不明白,既然颜非谨如此在意战冰,为什么还舍得让她难过和为难。
不过再怎么生气,说到底,他一个外人也掺合不进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颜非谨对战冰足够在乎,能够自己想通。
原本牟略也没真的觉得他说的那些话颜非谨能听进去,颜非谨的态度摆明了就是油盐不进,没想到第二天便看见颜非谨主动陪着战冰晨练,吃完饭陪战冰去地里挖地薯,亲自挽起裤脚去河里给战冰抓鱼,两人一起烤鱼。
但凡是战冰想做的,颜非谨都陪着,不反对,只是默默陪着。
到了晚上,占卜偷偷跑来找牟略,偷偷摸摸地问牟略都跟颜非谨说了些什么。
牟略回想了一下,把他之前跟颜非谨说的那些话大致说了一下,战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牟略的肩膀,一声“好兄弟”,随后转过身就走了。
牟略满头雾水,不知道战冰大晚上挺着个大肚子出来找他的意义何在。
战冰刚走出董小青家房门,便看见颜非谨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他一身淡青色袍裾,站在树下芝兰玉树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怎么来了?”战冰快步走上前去。
颜非谨无奈道:“慢些走。说着,他自己也朝着战冰走去,忍不住笑道:“都已经是快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走路还如此毛毛躁躁的。”
闻言,战冰嘴角的弧度快要咧到耳后根去了,道:“还不是因为孩子他爹太会操心了,如果孩子娘也跟他爹一般,那只怕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要被拘束死了。”
颜非谨失笑:“分明就是你太不会过日子。”
战冰:“夫君说的是,可这不是有夫君你在吗。”
和好的两人整日黏在一起,腻腻乎乎的直让人受不了。
临近生产期,颜非谨每日都心神不宁,却努力压抑着情绪,尽量不影响到战冰,夜里常常整宿整宿失眠。
战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无能为力。颜非谨不想让她担心,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让颜非谨担心的事了,他若不想她生孩子,她以后都不生了。
战冰每日都盼着孩子能够早些到来,可这孩子好似遗传了战冰的性子,还未出生,就已经跟爹娘唱了反调,在他爹每日灼热的目光中,他终于延后了十日,来到这个世界上。
当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颜非谨也不管产婆的叫喊声,推开门几步走上前去拉着战冰的手,整个人好似刚从水塘里出来,头上汗津津的,衣服湿了一大半,一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直到确定战冰安然无恙,他才松懈下来,直接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半晌没回过神来。
产婆抱着孩子在他面前跟他说生出来的是个小公子的时候,他也只来得及在那团皱巴巴的一团上看一眼,有气无力地道:“知道了。”
战冰生完孩子的第三日,她自己非要从床上起来,去外面晒太阳,被一众人拦着,她只感觉全身骨头都松动了,难受得紧,无论如何也不想在床上躺着。
颜非谨当即放在手中的孩子,几步走到战冰身边来。
战冰诧异道:“谨谨,你不是去洗尿布了吗?”
颜非谨:“丫鬟小厮不让我洗。”
战冰:“好吧。”她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颜非谨哪里看不出来战冰之前是故意支开他想做坏事,这人生来就闲不住,让她躺在床上不动,那就是要了她的命,现如今能躺这么久,颜非谨也知道是她的极限了,便道:“我你等会儿,我扶你出去。”
战冰立刻眉开眼笑:“好嘞,等多久都行。”
颜非谨玩笑:“再等一日也行?”
战冰立刻一脸严肃:“谨谨啊,你现在也是一家之主了,孩子他爹,怎能如此?”
颜非谨好笑地摇摇头,打算不跟她计较,转身道屏风后面去找东西。
不一会儿,他拿出了一件厚厚的大氅,不由分说地披在战冰身上,战冰差点儿要晕过去。
她指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又指着颜非谨,难以置信道:“谨谨,你让我披着这个出去?”
这是寒冬腊月才用得着的东西吧?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弱不禁风了?
颜非谨强硬说道:“披着这个才能出去,若被风一吹,吹出个好歹来该如何?”
战冰扶额:“知道了。对了,你想好起什么名了吗?你饱读诗书,为什么起名还要这么久?”
颜非谨:“因为他的娘亲太能折腾,即便我饱读诗书,那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取名自然不能随意。”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起来格外动听,战冰点头:“那倒也是。那你目前有什么备选的没有?”
颜非谨想了想,问她:“颜卿安如何?”
战冰:“为何叫颜卿安?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你为了生他放弃生死,他以后都必须保你平安。”
战冰:“……好。”不是说还没想好吗?
战冰嘴角的笑意就没淡下去过,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此生,遇到颜非谨,是她最大的收获。
而颜卿安鸡飞狗跳的生活也至此开始了,他娘本身就是个极不靠谱之人,他爹心眼更是偏到了天边去,每次她娘带着他上房掀瓦,爬树掏鸟窝,去人家地里偷瓜果。
回家他爹都只会瞪着眼不轻不重地说教他不靠谱的娘几句,随后就提着他去书房抄书背书,抄错一个字罚抄整本书十遍,背错一个字还是罚抄十遍,所以颜卿安小时候最讨厌的地方就是他爹的书房。
有一次他不想跟自家不靠谱的娘玩再被抓到书房罚抄,跑去跟隔壁的小虎玩,被他娘逮住之后,之后一整个月都被他娘跟着,走到那里,他娘的那张脸总是会从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来,到了最后,颜卿安被闹得没了脾气,也不再躲着他娘了。
结果他爹嫌弃他整日夺取他娘的注意力,又要罚他抄书,颜卿安差点儿没哭起来,结果想到他有一次哭闹的结果,眼泪瞬间被逼了回去。
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他颜卿安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被罚抄书吗?他抄就是了。
颜卿安长大了些,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他爹究竟是如何看上他娘的,是眼睛不好?还是脑子不好?这个问题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有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