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组织一
在和父兄第二次密谈后的第三天,李月开始接手赵王府的商业体系,赵王府的财力主要来自几代人的积蓄,加之李隆基登位之初为安抚太后,对赵王府几次重赏,赵王李郁遂成了京城诸王中财力最雄厚的一个。李郁长期赋闲,为找些事做,他在大唐各地大量投资,借开元盛世之风,他的投资竟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几十年下来,也慢慢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商业体系。主要分为酒楼、客栈和一些商铺,几乎全国都有分布。在北方地区主要是酒楼和客栈,而在南方则主要以商铺为主,这个庞大商业体系的控制中心并不在赵王府,而在靠近东市有一处专门的大宅,李月离家时尚幼,所以对家中的这些情况一无所知。
李郁亲自带着李月来到东市的外宅,这是一座占地巨大的宅院,共有十几进,数百间屋,还建有地下室,可容纳千人以上。这里的一共有四个大管事,直接向李郁或李照负责,四个大管事分别掌控着全国的各种生意,手下各有数十小执事。李郁每月初十来此一趟,听取四个大管事的汇报和进行一些决策,若有紧急事情,大管事们会直接到赵王府汇报,四个大管事都是赵王府旧人,其父辈就已跟随李郁的父亲李宪,对赵王府忠心耿耿。
李郁一进门就碰见了刚从江南返回的桑明源,桑明源是四个大执事之一,约四十几岁,瘦高身材,脸色阴沉,专门负责江南道、淮南道、山南道三道的生意,李月初见此人,就直觉他是一个冷静精明之人。他一见李郁不由一怔,这个月的例会还有几天,主人怎么就来了?他连忙上前给李郁见礼,李郁笑着拉过李月给他介绍:“桑明,这是老八小月,他小时候你见过的,就是那个孪生子。小月,这是桑叔,从一出生就在我们府里。”
“原来是八少爷,多年不见了,少爷小的时候,我每次从江南回来,都要给少爷带一些小东西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桌上的那个徽砚就是桑叔给的吧!”
“是的,八少爷也叫我桑明吧!这样我自在一些,大少爷也是这样叫我的。”
“你是他们的长辈,叫你桑叔是应该的!不用客气。”
“王爷,不是客气,他们敬我,我心领了,但叫我桑明,我觉得自在一些。”
“好吧!随你。”
这时,另外几个大管事也闻讯赶来,纷纷向李郁见礼。
“大伙不要客气,我今天来是有重大的事情要找几位商量。”
听王爷有重大事情要宣布,众人忙把李郁让到主厅,李郁摇摇头,“我们还是到密室去说吧!”
待众人坐定后,李郁先向其他三个管事介绍李月,三个管事均五十多岁,都是旧人,皆见过儿时的李月。负责关内道的钱本道笑着说道:“公子大名我们早就久仰了,今天能一见,真是有幸。”
“以后你们就会常见了!”李郁也笑笑说道:“我今天来是要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府里的生意都移交小月管理,我和照儿就不再过问了,现在是年青人的天下了,你们也要早点培养接班人吧!”
听王爷放手了,四个人心中虽有很多疑问,但赵王府规矩极严,平时虽然可以说说笑笑,但一到正事,是决不允许多问的。四人立刻站起来,神情肃穆地向李月跪下,各叩了三个头,李月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他们的大礼。李郁见一切都交代好后,自己便回府了。
李月冷冷地看着四名大管事,他以军人之身带来的气势,让四人的额头上均冒出了冷汗,但李月并没有因此改变态度,他深知,刚柔相济才是御下之道。房间里静了一会儿,李月开始慢慢地说道:“很抱歉!我是一名职业军人,只知道赏罚分明,军令如山,今后不是我去适应你们,而是你们来适应我。如果你们觉得无法适应我的风格,那就请早点收拾被子走人,如果你们违反了我的三个原则,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说道这里,李月停了下来,他已经看出了四个人心中的惊惧,尤其是负责关内道的钱本道,身体较胖,汗水已经把他的里外衣服都已经湿透。
“我的三个原则是第一忠诚、第二忠诚、第三还是忠诚。你们听清没有?”
“是!少爷”四人同时答道。
“你们都是父亲的旧人,是值得我信赖的人,既然值得信赖,那就是自己人,我对自己人从来不会刻薄,以心换心、以诚换诚,以后你们慢慢就会知道。现在我需要掌握一些基本情况,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等会儿一个一个向我汇报,就从钱本道开始。”
四人退出去,发现彼此都被汗水湿透,均不由苦笑一下,分头各自准备去了。
“我们关内道,共有酒楼十五座,客栈九家,茶铺四家,米铺四家、生丝和铁器铺各两家……,岁入银一百五十万,支出八十万,可得利七十余万……。”
“我们江南三道,共有茶、米、丝、铁、酒、药各种店铺二十七家,酒楼、客栈各六家,其中茶铺五家、丝铺五家……,岁入银九十万,支出六十万,可得利三十余万…….。”
“我们河东道、河北道、剑南道…….。”
李月平静的听着,心中却不禁一阵阵骇然,都说赵王府是京城王室中第一首富,今天才知道,这个首富的具体含义,这么多年来,府内积蓄的银已有千万之多。有这么一笔财富做后台,难怪父亲至今仍不甘心。
最后一个汇报的是负责内务的王圆,这是一个外表憨厚的中年人,总是笑呵呵的样子,约五十岁,和他名字一样,身子圆圆、脸也圆圆,但李月知道,人们往往就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其实此人思维缜密、做事干脆利落,心狠手辣,否则也做不了这个内务总管。
内务是李月关心的重点,他的接手这个商业王国的主要目的是要建立一个严密的情报网。
“王圆,你的父亲就是我祖父雍王府的大总管,父王就是他带大的,你的弟弟王强现在是赵王府的总管,父王对我说过,你是最可信之人,所以才让你掌管内务。”
“少爷有话尽管吩咐,赵王府也是我的家。”王圆一反平常乐呵呵的笑容,神情严肃地答到。
“好!我就直说了,我今天之所以接手,是因为赵王府目前危机重重,大唐很多强大的势力都在打我们的主意,你也知道,诸王之间为争皇位斗得你死我活,稍不留神,我们赵王府就会被殃及,为了自保,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力量,我接手就是为了建立起这样的力量,我需要建立一个组织。”
第三十三章 组织二
“那少爷准备从何入手?”
“我准备建立两个组织,一明一暗,明的就叫日组吧!暗的就叫月组。日组负责各种情报的收集、分析和汇总,而月组则负责一些暗中的工作如暗杀、收买等。王圆,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赵王府的内务总管,负责日组的运行。你的一些日常事务都交给你副手吧!把主要精力转到日组上来。至于月组,我会另外安排人负责。”
王圆一下子跪下道:“愿效死命!”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心里非常明白,虽然李月没说,但他已经隐隐猜到了赵王的真实目的,他知道自己终于进了赵王府的决策***,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气。
李月扶起他:“既然坐了同一条船,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你来说说,我们第一步该做什么?”
“人!选出合适的人,我有个建议不知少爷可愿意听?”
“请讲!”
“我们赵王府从前根据王妃的意思每年都收养了很多流落街头的孤儿!后来大多数孤儿长大以后,都自愿留了下来,被分派到各地,他们都以秦为姓,以感谢王妃的大恩。这些孤儿大部分都对我们赵王府忠心耿耿,我想可否从中间挑一些有特长的人加入到我们日组来。”
“这样最好!我最担心的就是找不到忠心的人,母亲的善心可帮了我的大忙,不过虽然如此,但还是要进行单线管理,让他们只知局部而不解全局。另外,你要记住!忠心第一,特长第二。”
“少爷放心!商场如战场,我们早就有了这样的管理,只不过收集的是商业情报罢了,交给我去做,必能办好!只是少爷需要告诉我需要那些方面的情报。”
“一是京城诸王;二是百官;三是地方动静;三是边境方面的情况;四是各地物资流动情况;另外要特别留意安禄山的动静。你去具体拟一个方案吧!”
“是!两天后必有回报!”
“等等!”王圆刚要离去,却被李月叫住,“你先向平凉天祝县的高适县令送去四十万两银子,再给朔州的张巡太守送去二十万两银子,就说是我送的,他们自然明白,另外再以我的名义给我军中的副将辛云京也送去二十万两银子,你先预支十万两银子作为日组的筹备用,再给我也提十万两银子,我有用。”
“是!”
李月的第一天就用掉了一百万两银子,不知李郁知道会有何感想。
当夜,李月秘密赶回了终南山,找到长乐师兄,两人分别仅数月,却象数十年未见,见面时着实感动了一番,李月把自己的想法坦诚布公的告诉了长乐,希望能得到铁剑门的支持。长乐慷慨答应尽一切力量支持李月,遂将青阳和青松找来商议,青阳本质上也是个热衷权势之人,长安的两大强势的首席已分别为终南派和少林寺占据,他一直深恨青牛却又无可奈何,见师尊有令,他也顺势答应,虽然他根本不相信赵王府,但他却相信李月能做出一番事业来,而且好歹李月也算是半个铁剑观的人。青松却无多想,在他看来,师尊的话,比圣旨还要高得多,只要师尊有话,他照办就是。
青阳和青松商量后,决定派出风平、风叶等二十名铁剑观的高手给李月,其中风字辈十人,玄字辈十人,风字辈由风平率领,玄字辈由风叶率领,另外又派出五名女弟子,由风平的妻子叶芳率领,长乐正式向这二十五人公布了李月在铁剑观的身分,论辈分李月应是他们的师叔祖,青阳同时把象征掌门的小铁剑交给了李月,命二十五人暂时还俗三年。
李月第二天下午就回到了长安,那二十五人也分批抵达,被李月安排住在长安的外宅,一切开支都由赵王府负担。晚上,李月和风平、风叶、叶芳开了个秘密会议,会上李月正式任命风平为月组的总管,直接向他负责,叶芳负责内务,李月把十万两启动的银子交给了她管理。并按照每人不同的特长重新把月组分成五个小组,以金、木、水、火、土冠名。
李月再三强调,月组是军队管理,不是修道,若不适应可以回去,但决不许闹事,绝对要听命令,而且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不得参与个人感情,众人均躬身答应。其实李月知道,让一群道士来做刺客之事,确实不妥,但现在用人之际也只能从权了,好在自己暂时用不着去做那些血腥之事,实在为难之事自己亲自出手好了,等以后再慢慢培养真正的死士吧!平时月组就住在外宅,以护院武师身份做掩护,皆用自己的俗家姓名,风平改名为李平,风叶的俗名叫张子夜。至此,由这二十五名铁剑观高手组成了李月的月组,专门执行秘密任务。
其实,诸王子或早或晚都已经各自建立了类似的组织,其中以太子的飞龙团和寿王的大风堂最大最强,但自从寿王归附郯王后,大风堂和很多寿王的产业都划归了郯王。飞龙团的骨干成员主要来自少林寺和江南周家;大风堂的骨干则主要来自终南派、洛阳陈家及太原林家。但单从武功而论谁也比不上拥有众多铁剑观顶尖高手的月组,何况李月还有个无所不在的日组。
王圆两天后果然做好了一张详细的计划书,把它呈给李月,同时又推荐一人给李月,此人叫江惊鸿,是名落第的举人,极富谋略,目前在王圆手下做一名帐房,王圆知道其大材,常常问计于他,见李月身边缺一名谋士,便推荐给了李月。李月和其交谈几句,便深感其无论阴谋、阳谋均极赋远见,是一名不可多得的谋士,遂将其留在身边。杜甫也虽有大材,但只偏于地方治理,可为一良吏,却不能用做谋士,目前在赵王府中暂作李郁秘书,倒也称职,另还任右卫率府胄曹参军,正是李月的手下。
王圆的计划书****取六百人组成日组,分布各道,平时各施其职,日为常人,夜为细作,每三日写一份日常报告,有特殊任务则另呈报告。每道设一负责人,有副手五人,负责各道的情报传递。长安设总部,王圆为总负责人,下有副手三人,分管各分部,又按情报内容分成七分部,负责收集、分析情报,最后将有用的情报报与王圆,由王圆向李月汇报。
李月看完王圆的计划书,不禁暗暗称赞,写出方案并不难,难的是王圆已经把各负责人及长安总部的人选都定下来了,并在每人的旁边精练地标注了个人的特长。
“秦朴,四十岁,江南道茶业总负责人,思维缜密,有极强的商业头脑。”
“秦林,三十八岁,淮南道酒楼总负责人,八面玲珑、交际极广。”
。。。。。。
其实赵王府本身就有一个松散的商业情报网,由王圆掌控,王圆将这个情报网加强和完善后就形成了日组的雏形。李月赞同了王圆的计划,让他开始具体实施。李月另交代王圆替他找一百名十岁左右资质较好的少年孤儿,交给风平他们训练武功,他准备开始培养自己的月组了。
李月把一切安排好后回到了赵王府,这时门房来报,有客来访,说是公子故人。
第三十四章 太子
李月来到客房,见一中年文士正负手而立,欣赏着墙上的字画,听见身后的动静,文士转过身来笑道:“无量佛!李月道友别来无恙?”
“啊!是李泌先生。”
“正是在下!想不到我们崆峒山就一面之缘,李月道友还记得我。”
“崆峒山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月不敢须臾忘记。”
“李月兄过奖了,在崆峒山受教的是我,李月兄果然是人杰,来长安仅数月,就已声名大振,倒是我,来长安已数年,还默默无闻。”
“李泌先生现在何处高就?”
“我现为太子幕僚。”
“可是太子命你来寻我?”
“李月兄果然是聪明人,一猜就中,我确是受太子所托,来寻李月兄,不过我本人也想来看看你。”
“我相信李泌先生是想来看看我的,先生请坐,先喝杯茶再说。”
李泌喝了一口茶,赞道:“好茶!这是云南的普洱茶吧!”
“是!先生说的不错。”
“李月兄可知这普洱茶为何只产在南诏?”
“无非天时、地利适合罢了。”
“对!茶是这样,人何尝不是如此,现在的形势李月兄想必也清楚,不知李月兄是怎么看的。”
李月微微一笑,看来这李泌是来做说客的。
“我现在不是东宫左右卫将军吗,太子还担心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李月兄的官是皇上封的,与太子何干?”
“那太子欲如何?”
“太子今夜想宴请李月兄,如果李月兄有空,不妨赏脸一行。”
李月哈哈一笑:“请转告太子,既然太子有命,李月岂敢不来。”
太子李亨约四十余岁,保养得很好,身上并无帝王的威严之气,倒让人觉得象一个平常的教书先生,他见李月如约前来,笑吟吟地说道:“李将军这是第一次来东宫吧!”
李月见太子亲自出来迎接,忙半跪行一个军礼:“李月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李亨连忙把李月扶起。
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李月,笑道:“果然是俊杰之士,难怪让京里的女孩子们都那么着迷。”说完哈哈大笑。
他把李月带进宫内,李月见东宫内虽不及皇宫气势恢弘,但也楼台亭榭,宫室众多。
“其实我还是羡慕你父亲啊!基本上随心所欲,不象我被各种规矩制住,把人都要闷死。”
“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想过你这样的生活啊!”
李泌在后,闻此言脸色大变,他没料到李月敢这样出言无忌,李亨也脸色微变,但刹时就恢复了常态,他笑呵呵地说道:“世上生活大凡如此,得到的则患得失,羡慕那些没有之人轻松自在;而得不到者则心痒难按,一心望着得到之人,李将军,你说是这样吗?”
“太子殿下果然说得透彻,是这个道理。太子殿下是我父辈,不妨也叫我小月好了。”
“是!是!是!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
李亨把李月领到花园,这里已经摆好桌椅,待众人坐定后,李亨轻轻一拍手,一群舞伎出现在湖内的平台上,轻歌曼舞起来。这时,太子的几个儿子也应邀来到席间,世子李俶约二十七、八岁,他对李月说道:“你就是李月吧!我和你大哥关系甚好,常听他说起你。”李月忙起身见礼。次子李系和三子李仅年纪和李月相仿,其中李系就是李月当年在长安城外所见过,并由此引起客栈掌柜对京城诸王的评论。几句话后,众人都开始和李月谈论起奇袭阿布思的事来,李系也甚好武,兴趣尤胜,对李月的一箭取朔州最为神往。
李亨见几子和李月相处甚欢,心中暗自得意,他见气氛已到,便令开席:“来!来!只是一个家宴,没有外人参加,不用紧张,放松点好了!小月,听说你曾在终南山出家为道?”
“只是学道,并未出家。”
“是啊!如果出了家,下月怎么可能大婚,听说是皇上亲自赐婚,恭喜啊!”
“多谢太子殿下!”
“这次武林大会第一名的终南派,李月兄可知?”旁边的李系忍不住问道.
“也有所耳闻,那终南派原是铁剑观的下院,后来分裂自成一派。”
“哼!这个终南派是无耻之辈,暗箭伤人,算什么名门大派!”旁边的李系恨恨说道。他是少林苦宁大师的俗家弟子,这次少林被赶出京城,他自然对终南派极为不满。
“小月可是铁剑观弟子?”李亨又把话题带回来,依然不依不饶地问着李月。
“我不是铁剑观弟子,铁剑观在终南山南麓,我却在北边学道,家师方外之人,只结几个茅庐与清风、明月为伴。”李月淡淡一语便撇清了自己和铁剑观的关系,让李亨抓不到边际。
这时有一个家人走来,轻轻在李系边上耳语几句,李系大喜,对李亨说道:“父王,我师傅来了!”
“哦!苦宁大师来了,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几个僧人飘然而至,为首的正是少林寺戒律堂首座苦宁大师。
“阿弥陀佛!我师兄请我代向太子殿下致谢!”
“不必多礼!上次的事情我也惭愧,没能保住少林寺。”
“太子殿下的心意我们知道,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大师不必在意!天下武林人心中自有公论。”李月在一旁插口说道。
“啊!是李月道兄,你怎么在此?”
“哦!你们认识?”李亨惊异的问道。
“在北平赈灾时曾有缘相识,李月道兄大恩于少林寺。”苦宁就把前年河北赈灾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李亨。“我们方丈后来数次派人到终南山,都找不到李月道兄的下落,没想到道兄竟然在长安,咦!道兄何时从了军?”他一直在为武林大会的事奔波,竟不知道李月的事情。
“呵呵!天下不知李月将军大名的可能就只有大师了。”李亨就把经过简单地告诉了苦宁,苦宁点点头:“我们无方祖师说李月道兄心怀天下苍生,果然不错!”
“无方大师可好?”
“师祖自幽州赈灾回寺后就闭关了,至今未出关。”
李月点点头,看来无方将要突破了。
“苦宁大师请上坐!”
“多谢太子殿下,我这次前来主要是替师兄送一封信的,寺里还有急事,我无心多呆。”
说完他把一封信递给李亨,又对李月说道:“道兄若有空,请来少林寺,我们方丈必倒履相迎。
“好!我一定会来拜访苦航方丈。”
苦宁向大家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师傅,等等我!”李系忙追了出去。
李亨打开信,越看脸色越阴沉,李泌在一旁忍不住问道:“殿下,怎么啦?”
“哼!有人耐不住寂寞,终于要出手了,上周,少林寺两次险被人纵火,其中有一个纵火之人,和洛阳陈家有关系,现在苦航方丈命所有在外的少林僧众都回去护寺。”
“如果少林的僧众都回去,那我们的飞龙团岂不是……”李俶刚开口,突然想到李月就在旁边,连忙闭嘴。
李亨却不在意,他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们也要回去。”
“殿下,我总觉的其中必不是那么简单。”李泌说道。
“这是李琮的围魏救赵之计。”旁边的李月突然插口说道。
“李月可愿替殿下出计?”李泌突然转个话题问道,这个才是今天的主题。
“俗话说:吃人嘴短!吃了殿下的饭,自然要帮殿下说话了。”李月语带双关地说道。
李亨心中一动,他立刻明白了这是李月在借机表态,不禁大喜:“如果赵王愿意,将来我必以天下宴请他!”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言罢两人哈哈大笑。
“刚才李月兄说是郯王的围魏救赵之计,是何意?”
“李琮真想动少林,也不会等到今天了,何况少林还有僧兵五百,杀人三千,自损八百,这个帐他们还是会算的,所以他们惊扰少林寺,目的就是要把殿下身边的少林寺之人调回去,他们真正的目的应在长安,我闻太子手下有个飞龙团,李琮手下有个大风堂,双方势均力敌,如果飞龙团的人突然少了一半,你说大风堂会袖手旁观吗?”
“可是大风堂是寿王的下属,而且两人素有深仇。”
“寿王在一个月内五次出现在郯王府内,你说他们还有深仇吗?”
“啊!小月的意思是李瑁和李琮已经…..,如果真是要对付我的飞龙团,我该怎么办?”李亨大惊,他没想到形势会这样突变,他不由心中大急地问道。
“殿下放心!我知道,皇上自然也知道,他会帮你一把的!至于飞龙团之事,殿下把所有的人都遣回去,他们自然就无的放矢了。”李月淡淡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洛阳
李月婚后,要跟随赵绿敏去她金陵的娘家,两人也借机沿路游览一番,同行的有李月的谋士江惊鸿,王府教头卞奇、还有十几名武士家人,赵王妃另派了一名管家秦仪跟随,秦仪是个约五十余岁的老头,精明能干,是当年随王妃一起来到赵王府的,现是赵王府的三管家。
直到上路后,李月才发现秦仪的作用,无论住店、吃饭、休息等等,一路上秦仪都打点得妥妥贴贴,李月他们毫无后顾之忧。江惊鸿是个饱学之士,一路上给大家讲解各地风俗,让大家眼界大开,而卞奇却是一个老江湖,对每一地的情况都了如指掌,他的建议让众人少走了很多冤枉路。众人一路开心地走下来,这一日,便到了东都洛阳。
洛阳被称为“中原图大之势”,得洛阳即得中原,历朝历代,如果没有得到中原,就是一个不完整的政权,故古人也用“逐鹿中原”来表示争夺天下。但也因这样,洛阳易攻难守,屡遭战火浩劫。唐初以来,洛阳非常被重视,被封为东都,高宗与则天皇帝就曾长期住在这里。
赵王府在洛阳的产业也不少,洛阳最大的东来客栈就是赵王府所开,李月一行住进了东来客栈,并包下了一个独院。李月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东来客栈,这就是赵王府产业的特色,李月随时可以了解到任何一地的任何一名伙计的情况,而这些产业的经营者,连掌柜也只知道二级执事,只有部分大的客栈或酒楼的掌柜才知道或认识其中一位四大管事,但背后真正的东家,除了四大管事外无人知道。所以赵王府真正的实力,也只有李郁才知道其全貌,象四大管事也仅仅是知道自己手上的一块。
大家均知长安城赵王最富,那是因为李郁的俸禄最厚、赏赐最丰,加上每年太后的给养,还有其父李宪的遗留,足以让别的王爷眼红,但赵王府庞大的产业,却只有极少数核心人物才知晓。
洛阳东来客栈除正常的客房外,另有八个独院,每个独院大小不等,从数间客房到十数间客房都不止,李月他们包的是最大的一个独院,共有十八间客房,有三个伙计专门伺候着。李月在洛阳的计划是三天,在第一天,他和赵绿敏去了白马寺替母亲赵王妃还愿,白马寺是中原名刹,始建于汉朝,香火极为旺盛。东来客栈离白马寺极近,仅隔半里,李月两人便不要众人随行,相携步行前往。路上赵绿敏买了一大堆小玩意,两人还在小摊上喝了一碗豆浆,赵绿敏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有两个人,平淡而恬静。
两人进了寺,烧香还愿后捐了一千两银子,喜得那香火主持连连念佛,忙去通报方丈。“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了,贫僧无心,现是白马寺主持,施主是第一次来敝寺吧!”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在香火主持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在下姓李,长安人氏,今携内子特来替母亲还愿。”
“先生是至孝之人,将来必由此因而得正果!”
“多谢主持美言,我若平安,必再来还愿!”
“施主此愿太长,非数十年不能显,不如看一年,一年内施主若平安便来还愿,如何?”
李月笑笑道:“我闻禅宗有一故事: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旁边慧能禅师听见便说道,非风动、非幡动,实为尔等心动。今日看来,并非数十年长,也非一年短,而是主持的心不静了。”
“说得好!说得好!非风动、幡动,尔乃确实心动了,无心,你的心何时又有了?”
李月三人闻言看去,只见从外面进来一老僧,双手合十,向李月低头行一礼道:“施主与佛有缘,可愿在白马寺出家。”赵绿敏闻言大惊,死死的抱住李月的胳膊,惟恐他一时兴起答应了。
李月淡淡一笑:“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身无一物,何谓染尘埃。大师,你着相了!”
“对啊!心中有佛,何必出家!施主说得好!施主适才说是长安人,我们好象见过。”
李月突然想了起来,便笑着说道:“六年前,在长安慈恩寺,我曾观大师扫秋叶。”这老僧想了想也恍然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少年!咦!奇怪,我记得你当时已身负绝顶武功,怎么现在好象不会武的样子。”
“久不习武,早已生疏!”
“不对!”这老僧的脸色开始严肃起来,他对旁边的无心主持说道:“无心,请暂避片刻,我与这位施主有话要说。”
“是!师祖。”无心主持和香火主持低头退去。
这时李月悄悄地对赵绿敏说道:“敏妹!这个无心主持排名天下十大武林高手中的第五,但他比起这个老和尚来却连提鞋都不配。”
“相公,那这个老和尚和你比如何?”
“他比我要差一点。”
赵绿敏闻夫君之言嫣然一笑,顿时把李月给看呆了。
就在这时,李月突然感到一丝细细的真气向自己肋下袭来,李月知道是这老和尚在试探自己,他并不阻挡,也不回击,只微微一笑:“我闻少林的无方大师都已闭关一年了,虚兰大师却还在这里放不下。”
那老僧闻言大惊:“你是谁,怎么知道无方和我?”
“我是长乐的师弟李月。”
“原来如此,你悟道了吗?”
“我刚历人间,如何能悟道?倒是大师的禅心快要修成了。”
“小友如何知道?”
“大师的心结早解,如何还恋红尘不去?”
“哀民之艰,叹国将亡,心结虽解却放不下啊!”
“大师只念大唐之黎民、怎么不想大汉之黎民,只要天下百姓能吃饱穿暖,管他江山姓李还是姓刘,大师认为如何?”
“阿弥陀佛!夕阳俱往,青山依旧,我明白了,多谢施主!”说罢转身对门口的无心吩咐几句,便扬长而去。
“多谢李施主,我师祖闭关去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快二十年。”
“非我之功,是虚兰大师的时间到了。”
“多谢施主适才的点醒,我确实愧对[无心]这个法号,无心知错了,希望施主了结心愿后,再来我白马寺。”
李月和赵绿敏告辞而去,路上赵绿敏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那个老和尚要让相公去出家,可把我吓一跳!相公,你将来不会抛下我去当和尚吧!”
李月哈哈大笑:“我做了十五年道士,身上沾满了老君的香炉灰,那佛主怎会要我,他不怕得罪老君吗?”
赵绿敏大羞,拖着李月的胳膊,口中只说不依。
第三十六章 少林
二人回到客栈,刚进门,卞奇就匆匆来报:“少爷,我刚才看见陈放了。”
“在哪里看到的?”
“就在我们院的对面,他们好象有几十人,也包了个独院。”
“他们可曾见到你?”
“他们并不认识我,见到了也无妨。”
李月想了想,取出一块金牌,递给卞奇后悄悄说道:“你把这个给客栈掌柜看看,带他来见我。”
原来着东来客栈也是日组的一个点,掌柜就是日组在洛阳的联络人。李月向掌柜出示的金牌,是代表日组的最高权威金牌令,它的出现也就意味着日组的最高首领到了。
掌柜进屋则向李月跪倒:“小人秦威参见总首领!”李月向卞奇使了个眼色,卞奇便出门,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卞奇现在也是日组的成员,主要负责李月和王圆间的联络。
“你也是赵王府收养的孤儿?”
“是!小人从小就是孤儿,十岁那年生了一场病,几乎饿死,是王妃命人收养了我,所以才有我的今天。”
“好的,我本是路过,但今天却碰见一件事,我们对面住的人的情况你可知?”
“禀总头领,关于对面住的人,确实有疑点,我昨夜已经写了报告,由信鸽传到长安去了。”
“你给我讲讲,是什么疑点?”
“他们一共有三十六人,是前天来的,为首的姓陈,武功极高,我听小二讲,他们在等一个人,好象和少林寺有关,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这个月内已经来过洛阳三次了,每次都住在这里,他每次来都会有一个僧人来店里找他,一个时辰后,然后他们就分别离开了。这个僧人和少林寺有关,因为他曾经遗忘过一件僧袍,里面绣有少林寺字样,这次他们三十几人,估计就是在等这个僧人。”
“那件僧袍可还在?”
“在的,我现在就去取来。”
李月仔细看着掌柜拿来的僧袍,在领口处,他又发现二个字,[智明],看来这就是他的法号了。
李月夸奖掌柜几句,命他先回去,若有动静即刻来汇报。
待掌柜走后,李月吩咐卞奇:“请江先生过来!”
江惊鸿来后,李月把所发生的事告诉了他,江惊鸿想了一想说道:“公子,陈放他们所来是对付少林寺,这毫无疑问了,只是他们仅来三十余人,如果不用暗算的话,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只要盯住那个智明,就能掌握陈放他们的计划了。我担心的是,这只是所布局中的一环,郯王其人贪大求功,他既收了寿王,实力大增,必会对赵王有所动作。”
“依先生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应从二方面入手,一是要加强对王府的保护,包括几个管事,这个可交给月组进行。二是要做好反击的准备,主要是调查寿王的产业,这个可交给日组来做。”
李月点点头,“先生可拟个方案,我即刻通知长安。”
晚上,李月他们刚刚吃完晚饭,掌柜急匆匆地找了过来,李月知道必有事故,忙摒退左右,掌柜带了确切消息,那个僧人终于来了,只呆了一个时辰,便匆匆离去。
卞奇也带来一个消息,消息是来自长安,桑明源手下二名负责茶铺生意的二级执事失踪了,两天后,一人的尸体被找到,明显是遭到过酷刑,被折磨致死,另一人下落不明。这个消息却让李月心情无比沉重。
江惊鸿安慰道:“郯王那边应该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否则就不会杀死他了,留下来应更有用。”
李月摇摇头:“我难受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一个忠心的手下就这么去了,我倒希望他能说出来,保住一命。江先生,让他们好好的安顿他的亲属吧!”
江惊鸿心中感动:“他若灵下有知也该瞑目了。但失踪的另一人却让人担忧,郯王若动手无非从明暗两个环节入手,明是是用竞争挤垮我们的茶铺,暗的就是用纵火、暗杀的手段,前者易躲,后者难防,不如我们先下手,可震慑他们不敢妄动。”
李月想想,便冷冷地自言自语道:“本来我不想流血,可既然他们逼我,也休怪我无情了。卞奇!”
“属下在!”
“你上带我的信,速去少林寺找苦宁大师,然后在嵩山脚下等我。”
“是!”
“江先生,我后天要出门一晚,你们就留在此处,好好保护夫人,不要有任何异动,但如果情况紧急,你可从权处理。”
“好的!”
夜,大雨如注,少林寺周围的山林里一片漆黑。
‘嘘!口令?”
“夺宝!”
一名黑影迅速跑进林中。
“陈华,情况如何?”一名蒙着面的高个黑衣人问道。
“禀掌门,已经得手,再过一个时辰药效将发作。”
“好!大家听着,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佛宝舍利,别的一概不准动,若走散,大家就到苏州的神农茶庄集合,在那里我们要执行另一个任务,大家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陈放身后三十几人低声答道。
“好!大家再检查一下,一个时辰后出发。”
就在这时,在少林寺戒律堂上,正站着少林寺方丈苦航、戒律堂首座苦宁和李月。这时十几名武僧拖进四名僧人,为首的是个中年僧人,均被点了穴道。
苦宁看着他冷笑着说道:“智明!你没想到吧!不妨先告诉你两件事,让你死了心,一、佛宝舍利早已被转移;二、你所下的药已被掉包,众僧的晕倒只是骗骗你而已,就等你把消息发出。你此时的感觉如何?”
智明一脸惊骇地望着三人,眼里流露出不不可思意的神情,只是苦于穴道被点,说不出话来。
“方丈!他们该如何处置?”苦宁问道。
“阿弥陀佛!智明,你入寺已经三十年,没想到为坐主持之位居然勾结外人****佛宝,佛祖也不会饶你,苦宁,按寺规处置!”
苦宁手一挥“把他们拖下去,废了武功,关进后山,让他们永远面壁思过。”
智明几人心中一震,急着想要说什么,可却说不出来,众武僧不容分说,将这四人拖了下去。
“阿弥陀佛!多谢李月道兄再次援手,本想请李月道兄来少林寺坐客的,没想到却再次欠了道兄一个情。”
“方丈不必多礼,助人助己,何乐不为?下面就请各高僧暂歇,由我出手了。”
“大风堂来的可是三十六名高手,李道友一人真的可行?还是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吧!”
“那就麻烦大师替他们善后吧!我先去了。”李月淡淡一笑,一拱手便离去了。
“方丈,他一个人真能对付那三十六名高手吗?”苦宁有点忧虑地说道。
“不妨,让所有智字辈的弟子都准备好,若他不行,我们再出手相助。”
一个时辰后,大雨依然下着,丝毫没有减弱之势,这时几十名蒙面黑衣人,已悄悄靠近了少林寺。
“记住,动作要快,不要做无谓牺牲!”陈放最后一次命令道。
“掌门!你还是等在外面吧!”陈华再一次劝道。
“你不用再说了,这三十六人来自八个门派,我既刚被聘为大风堂首席供奉,若不亲至,如何服众?你放心,就算失手,恐怕就是连那苦航也留不下我。好了,咱们走吧!”
三十几条黑影跃过后墙,迅速向供奉着佛宝舍利的藏经阁扑去,快靠近藏经阁的时候,突然奔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后面的人微微一怔,突然从藏经阁里飞出数十道白光,各找一人,几乎所有的黑衣人都无法躲过,纷纷被射中倒地,跑在最后的陈放和陈华大吃一惊,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同来的三十四人已经全部倒地,陈放看得请清楚楚,是江湖上非常普通的飞刀,大唐任何一个武器铺中都能买到。一共飞出三十四把飞刀,无一把落空,他心里清楚三十四名属下的实力,是从八个门派中选出的顶尖高手,再经过专门训练,是大风堂的精英,其中有四人还是他从铁剑观带出来的风字辈弟子。可居然躲不过这普通的飞刀,前面到底藏着什么人?这时,藏经阁的大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一名穿着白衣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只见他一抬手,两把飞刀不急不缓的向他俩飞来,
快到他俩的时候,前面的陈华突然象中了邪一般呆呆的一动不动,陈放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飞刀插入自己爱徒兼亲人的喉咙,从后颈透了出来。他还没有来得及悲痛,另一把飞刀已经迎面飞到。他刚想躲避,可却震骇的发现那飞刀上竟被贯注了一种奇异的力道,把他控制住了,想避开却使不上劲,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放突然发现这种力道隐隐是铁剑观的一种最高武学,他也曾学过一点粗浅的入门功法。陈放本能地运起太清道第六层的闪字诀,身形勉强向右移了几寸,躲过了要害,飞刀没入肩窝。陈放中刀后,发现那股诡异的力道突然消失了,他不敢多想,向后一翻,跃上一座建筑,瞬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月见陈放逃走,不介意的笑笑,似乎是他有意而放走。他朝苦航的藏身处拱拱手,也消失在夜雨之中。
很快,众僧奔出,尸体很快被抬走,倾盆大雨哗哗地下着,不一会儿便冲净了地上的鲜血,一切又恢复了宁静,这个夜里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第三十七章 商战一
“方丈,这李道友下手好辣!竟无一名生还者,全部中刀当场毙命,他也曾是出家人,心中难道竟无一点慈悲之心?”
“苦宁,你莫抱怨他!李道友对我们少林寺有大恩。”
“我知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不过他的武功却高得吓人,恐怕我们少林寺也无人可和他比肩吧!”
苦航轻轻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我现在知道了,上次你那一掌若般掌不是被师祖化去的,亏我还想去争夺那天下第一高手的金牌呢!现在看来,确为井底之蛙,让人惭愧啊!”
“是啊!我刚才听智冠的报告,他去年在金陵城内曾见识过这李月的功力,一根哨棒被震成粉尘,居然还能保持形状,这等控制力道的功夫,闻所未闻!好在他与我们是友非敌,方丈!我们是否应告诉太子?”
苦航缓缓地摇摇头,“不必了,这个李月心智和手段均极高,恐怕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九鼎之争又要生变局了,这李月在少林寺杀人也是在间接警告我们啊!苦宁,我们少林寺要慢慢退出飞龙团,对太子只作声援吧!”
“是!方丈。”
苦宁告辞,匆匆离去,他真的要替李月善后了。
郯王府内,李琮和李瑁正脸色铁青听陈放的汇报,三十五名高手就这样烟消云散了,这对大风堂乃至对李琮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你确实看清了?”
“禀王爷,属下的确看清了,正是李月。”
李琮倒吸口冷气,对李瑁说道:“看来我们真小看了这个李月,将来要多注意他了。”
李瑁心中恼怒,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大风堂,一下子就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他更恨李琮,不了解情况就轻举妄动,简直就是一莽夫,难怪自己母亲当年要小看他,心中虽恨,脸上却不露声色:“大哥,下一步怎么办?”
李琮颓然地倒下:“还能怎样?第一号和第二号计划都取消吧!只进行第三号计划,另外那洞庭山上的一百亩茶园必须给我拿到手,那是贵妃娘娘最喜欢喝的,告诉林雁南,不管有用什么手段,都要拿到!”
这时陈放说道:“王爷,我想请一段时间假,回终南疗伤。”他心中恨极李月,急着想回去了解李月的情况。
“好吧!陈掌门就回去好好疗伤吧!”要不是大风堂还需要终南派,李琮早就对这个败将发作了,还天下第一高手呢,狗屁!
半个月后,李月他们抵达了金陵,赵绿敏的父亲,金陵太守赵显又在金陵为二人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婚礼,这时李月已经四品的武官了,而赵绿敏也被封为德敏郡主,所以虽然是小规模的婚礼,但来道贺的官员士绅还是把太守府挤得水泄不通。出来应酬的是赵显的次子赵漠,经过一年的苦练,他的太玄经隐隐有突破第一层的感觉,李月遂又把第二层的功法给了他。
“各位!各位!舍妹和李将军已离开金陵,实在抱歉!”听说主角已走,众人议论纷纷,几个想乘机结识国子监祭酒公子的人大失所望。
原来,李月刚到金陵,日组江南道负责人秦朴就从苏州赶到金陵,他有紧急情况要报告,十天前,朝廷因云州之战失利,每年提供给突厥的茶叶要增加一万担,一般提供给突厥的茶叶主要是用制作砖茶的中低档茶叶,朝廷为了鼓励茶农种植中低档茶叶,便要对种植和经营高档茶叶者课以重税,公布的十几种高档茶叶者,种植地区大部份集中在江南,这里正是赵王府茶叶生意的主要供货地,同时对一向经营高档茶叶的赵王府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众茶农要么砍掉茶树,改种中低档茶树,要么就大量减产,甚至出售茶园。就在这时,有一家茶铺却打出了免税的招牌,大量收购高档茶叶。引得众茶农纷纷撕毁和赵王府旗下望春茶庄所签的契约,改和这家神农茶庄签约,据日组得来的情报,这家神农茶庄和寿王府有关。
李月当即明白,这就是李琮的出招了,掌握了赵王府茶叶的经营情况后,利用杨国忠的大权,以课重税和特许免税权为手段,以挤垮赵王府的茶叶生意。
“可惜他们太小看赵王府的能力了。”李月冷笑着说道。
他给秦朴当即下了二条命令,一、不惜一切代价买下最好的茶园,物以稀为贵,长安有钱者多的是,既然上等茶叶少了,那我就卖极品茶叶,价格翻个十倍,照样赚钱。二、给没有毁约的茶农们以税金补贴,奖励他们的忠诚。
李月又担心别的产业被波及,他便借口游江南,携赵绿敏来到了苏州。
苏州别称姑苏,建城于春秋,为伍子胥所筑,至今已有一千二百年,自古就为富庶繁盛之地,享有“人间天堂”的美誉。
赵王府在苏州的产业有二十几处,江南道的总部也设在苏州,李月这次来苏州就住在总部,秦朴同时也是江南道的茶业的负责人,为三级执事。
几天后,桑明源赶到了苏州,他告诉李月,第二名失踪的二级执事突然出现了,只说是家里有事暂离了几天。但经月组秘密审讯,他承认是被不知名的人抓走,供出了所有知道的情报,并成了对方的一名卧底。现已被秘密关押,待李月回来后发落。
“不用了,你现在就传令回去,把他公开处决!”李月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冷冷地说道。“另外再给他的家人送去五千两银子,算是对他从前贡献的奖励。”
桑明源见李月手段狠辣,却又功过分明,心中十分佩服,他对李月说道:“现在所有知道内情的执事都不许离开别府了,他们的家人也被接了过来。公子手下的月组分成了两个部分,专门保护赵王府和别府的安全。”
李月点点头,表示赞许。隔了一会儿李月又问道:“我听说苏州有一种极品茶,产在太湖之滨,只有一百亩,我们可否把它买过来?”
桑明源笑着说道:“公子说的就是那个[吓煞人]吧!确实是极品好茶,我们早想买下茶园,但他的主人不卖。”
“它的主人是何人?”
“是太湖里的一个帮派,叫太湖帮!”
李月突然想起当年曾在太原劝武会时听说过这个太湖帮的名字。不禁饶有兴趣的问道:“讲讲这个太湖帮的情况吧!”
“这个太湖帮名义上是一个武林帮派,靠太湖吃饭,在武林中也没有什么大名气,但实际上它是太湖里最大的黑道,几乎整个太湖都被它控制,说得难听点就是‘水贼’,手下帮众极多,约有一万余人,有大小船只近五百艘,很多都是我大唐水师中退役的艨艟和斗舰,帮主姓耿,膝下只有一女。”
“他们的总部在哪里?”
“就在太湖中的东洞庭岛上。”
“好!明日替我备下一份厚礼,我当去拜访一下这位地主。”
桑明源忙点头答应,这时李月又说道:“桑总管,还有一件事,想办法收集一块极品太湖石,送到长安杨国忠的府上,就以望春茶庄的名义送去,什么都别说,送了就走。”
第三十八章 商战二
第二天一早,李月便和秦朴一起去了东洞庭岛,东洞庭岛在苏州城西约四十里,是从陆地延伸到太湖里的一个半岛,和南面的西洞庭岛一起,象一只蟹的两只钳子,为太湖之精华之所在.
李月来到一座巨大的宅前,秦朴向门房递上了一张帖子,他是望春茶庄的大掌柜,那门房一看,马上陪着笑向秦朴点头鞠躬,飞一般跑进了府内,很快,一名中年人笑呵呵地出来迎接,李月一眼认出正是当年在鱼香楼见过的那个吴姓武人,“这是太湖帮的副帮主吴渊,去年才提升的,在太湖帮里极有威信。”秦朴向李月低声介绍道.
“哈哈!原来是秦掌柜,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稀客!稀客!”
望春茶庄几十年来一直是太湖种茶人的衣食父母,而太湖帮中几乎一半的帮众家里都多少种点茶,所以秦朴一来,就极受当地人尊重。
“吴帮主,这是我家东主李公子,专程从长安过来,特来拜访贵帮。”
“啊!原来李公子就是望春茶庄的东主,也就是我们太湖帮的衣食父母了,失敬!失敬!”
“吴帮主客气了,说起来我和吴帮主还曾有一面之缘呢!”
“哦!我曾见过李公子?说起来惭愧!李公子莫怪我忘性大!”
“几年前,在太原的第一届劝武会上。不过当时只是我见过吴帮主,吴帮主却没见过我,所以不知!”
“原来是这样,那次的劝武会确实是我代表鄙帮去参加的,既然是旧识,那就更不是外人了,快快请进!”
双方分宾主坐下,吴渊命人上了茶,这时秦朴问道:“不知耿帮主可在?”
吴渊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低声说道:“不瞒二位,帮主现在也在会客,是太原林家派来的特使。”
“哦!”李月立刻警惕起来,这太原林家是郯王的势力,在这个紧要关头来,必然有所图,难道也是为那一百亩茶园吗?
李月猜得不错,林家确实是被郯王派来收购那一百亩茶园的,就在李月他们隔壁不远处,太湖帮帮主耿雷正向林家的特使即林雁南的二弟林雁归大发雷霆:“你们不提凌小菡那丫头还好!我来问你,小菡是怎么死的,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病死,那为何不等她父母去,就把她火化了。”
“凌小姐染的是瘟疫,不能多放,我大哥也专门来信解释过了。”
“哼!瘟疫?那么你们府上为何不隔离?一切如旧?”
“这!”林雁归一时语塞。那凌小菡是被郯王的次子逼奸而亡,如何好开口,原来在几个月前太原劝武会期间,郯王李琮遣其次子李晃来太原主持,不料他在林府无意中撞见凌小菡,被她的美艳所惊,遂向林雁南提出了要求,当夜林雁南将凌小菡迷倒送进李晃的房内,凌小菡醒后,不堪接受被辱,含恨自尽。因为她家无大后台,林雁南只写了封信向太湖帮敷衍后,便了结此事。
“耿帮主难道在怀疑我们林家吗?”
“你们别以为我们太湖帮是蠢蛋,告诉你,要不是我拦着,凌堂主早就去长安找那个狗王拼命了,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林家助李晃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亏你们还自诩为名门正派。”
林雁归见事情被揭穿,不禁恼羞成怒,他们是中原大派,何时被这种江南小帮所辱骂过,林雁归拍案而起,忍着怒火冷冷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你们那一百亩茶园就是郯王看上的,向你们买是给你们天大的面子,若不识抬举,马上就派兵灭了你们太湖帮,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否则休怪我无情!”说完拂袖而去。
耿雷怒极反笑,“我倒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有种你就叫那狗王来,看我怎么取他的性命!”
耿雷的声音传到了隔壁,李月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到了,他忖道:“此时时机不对,容后再说!”便笑了笑对吴渊说道:“我们此次前来,是想和贵帮商量一下那一百亩极品茶叶的供应情况,你们也知道,现在有很多大户都转到神农茶庄去了,但贵帮还没有表态,如果贵帮能继续和我们合作,那贵帮因此所须多纳的税款,由我们补贴给贵帮,你们看如何?”
这时,耿雷已经过来,他向秦朴拱了拱手,低语了几句,闻李月此言,耿雷非常严肃的说道:“望春茶庄这几十年来一直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养活了太湖边上十几万茶农,前年因灾减产,你们不但没索回定金,还倒贴钱给茶农度过灾年,既然你们如此仁义,我们太湖帮虽是小派,知恩要图报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你们放心,我们只供望春茶庄一家,至于税金,谅他们官府也不敢来收,一切按原价。”
“那就多谢了,我们在江南道也有一些势力,贵帮若需什么困难,仅管开口,我们定会尽力而为!”
“好!李公子快人快语,我们也是一样,别的地方管不到,在这太湖,我们也可以说上几句话的。李公子有事,尽管开口。”
说完,两人站起握握手,一起笑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月一直在整顿江南道的日组和各种产业,按照和父兄的协议,父亲若能登大宝,将让他在全国各道中任选一地做实权王,他心中的理想之地正是江南道,所以他需要提前布置,完善情报网。
首先是提拔桑明源做内务副总管,直接负责江南道的情报工作,再充实二百名日组成员,把江南道的日组成员扩大到三百名,情报覆盖到各个方面。提拔秦朴为二级执事,总管江南道的全部产业,并把江南道的总部移到金陵,再拨银二百万两,扩大江南道的产业群;另调月组中的木组常驻在金陵,以张子夜(风叶)为负责人。
这天,李月正和桑明源及秦朴开会,突然门房来报,太湖帮的吴副帮主来了。李月心中一怔,立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快把吴副帮主请到客堂!”
吴渊正在客堂上焦急地来回走着,一见李月,他急忙说道:“不好了,太湖帮出事了!
“吴先生别急,坐下慢慢说。”
吴渊坐下,稳了稳心神对李月说道:“大约两天前,小姐去枫桥学绣,在回来时被一帮人劫持,五个护送的帮众二死三重伤,小姐的丫鬟也被杀死了,据幸存者讲,这帮人武功极高,下手狠辣。昨天帮主已经接到最后通牒,三天内不把茶园交出,就把小姐撕票,为此,我们整个太湖帮都动员起来了,搜遍了苏州城,可是还一无所获,我们帮主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视若珍宝,现在帮主已经快急疯了,特命我来请李公子帮忙。”
李月想了想,对吴渊说道:“小姐现在必不在苏州了,先把茶园交出,换回小姐,那茶园是死物,搬不走的。”这时秦朴插口说道:“另外再把茶匠换掉,就算他们得到茶园,也制不出原来的茶叶了,把幼苗移走,又可再辟一新茶园。”
吴渊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给帮主说的,可是对方不露面,我们想交也没有地方交啊!”
“你们把它交给神农茶庄就是了。”
“难道神农茶庄是他们开的吗?”
“神农茶庄的背景就是郯王。”
“原来是这样,好!就依公子所言,我这就去神农茶庄,将来我们新茶园开出后,还是只供贵庄。”
说完吴渊匆匆告辞而去。
第三十九章 商战三
吴渊走后,李月对桑明源说道:“郯王他们也不傻,为完全得到茶园必留下后手,我估计这件事不会这样轻易结束,我最担心的是郯王调动军队镇压太湖帮,扶植起自己的势力。”
桑明源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最近几个月在无锡那边新冒出个帮派,叫近水楼,据得到的情报,这个近水楼的门主,是个北方人,为太原一带的口音。”
“或许就是林雁归也说不定,江南周家是太子的势力,郯王怎会把江南这块财富之地拱手让人,他现在为扩张势力,最需要的就是钱,现在户部被太子掌握,他自然只能利用寿王的基础发展商业。”
“公子说得对!这么多年来我们在江南从商赚到的财富足以敌国,郯王当然也想分一杯羹了,我估计郯王他们打的是盐的主意?”
“盐?”
“是的,盐铁都是官方专卖的,中间利润惊人,我们花了好大的代价才拿到几张铁引,开了几家铁器铺,就赚到了巨额利润,而郯王有杨国忠帮忙,自然不愁拿到盐引,但更多的可能是卖私盐,逃掉税收,公子可知道现在的江南节度副使何许人?”
“说来听听!”
“江南道节度使原来是雷宁,是李林甫的心腹,本来朝廷给江南道的驻军编制是五万,但雷宁私自扩军到十五万,一直被李林甫隐瞒,李林甫死后,杨国忠抓住这个把柄,密奏皇上雷宁欲反,皇上大怒,今年初诱雷宁回京杀之,其私募的十万军也被解散,听说皇上本来想任永王李璘做江南道节度使的,但因杨国忠和陈希烈一齐反对作罢,皇上随后又否决了杨国忠提的人选,江南道节度使一职就暂时空着,具体事务由节度副使陈少游暂领,这个陈少游早年为官就是郯王推荐的,所以如果郯王想贩运私盐,陈少游怎会管他。”
“这样我更担心郯王调动军队镇压太湖帮了,陈少游既为他的人,那行事就更加方便,这样吧!我今夜想探探节度使府,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一份节度使府的地图来。”
“让属下试试看!”
节度使府位于苏州胥门,占地约六十亩,原来是雷宁的住所,雷宁被斩后,其家人被发配云南,府第就空了出来,被陈少游用做办公之用,白天办公、晚上回府。一更时分,李月换了夜行衣,很轻巧的翻进了府内。府内最少也有数百人在警戒,一队队卫兵在来回巡逻着,不留一点空挡,不过李月根本就没有下地,他在屋顶上、树上窜高伏低,直扑书房,来到书房后,他本来是想看看陈少游的公文,不料却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李月摸到屋檐,倒钩在檐下,书房周围站着几十个卫兵,李月的身下就站着一名卫兵,有点困倦的站立在那里。李月贴着壁,隐在暗处,稳定身形后,李月探身轻轻在气窗上刺破三个洞,又伏回了大梁,从洞中李月见屋内坐着两人,均四十多岁,坐在主位的应该就是江南道节度副使陈少游,他们声音虽不大,却难逃过李月的耳朵。
“林先生请放心,郯王的手谕我早就看到了,所以林家尽管放手施为,本官也希望近水楼能成为我的一臂。”
“那水师退役的六十艘战船就这样定了。”
“六十艘全部给你们不可能,三十艘还可以,这还是看在郯王的面上,要知道这可是白送你们啊!”
“陈将军,可郯王的意思是六十艘全部给我们啊!”
“没错,郯王是说给你们六十艘战船,但并没说一定要这次一起给,也没说是白送给你们,所以今年先给你们三十艘,过几年再有退役战船,就再给你们三十艘,如果你们一定想今年要,也行,那三十艘我就卖给你们,和别人一个价,给你们优先权。”
“可我们哪有三十万银子,郯王一共才给我们十万两银子,这样吧!我们出五万,不交官府,直接送到你府上,陈将军看这样可好?”
陈少游沉默了一下,喝了口茶,慢慢地说道:“朝廷的钱,陈某岂敢私拿,那雷宁从来就没有把卖旧船的钱上缴,陈某早就看不惯了,如果你们想要就三十万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否则免谈。”
林雁归恍然,但他又有点不甘心地问道:“陈将军可是想把这船卖给太湖帮?”
“这个林先生放心,郯王有过交待,陈某再不济也不会卖给郯王眼中钉吧!再说那个买家出的钱可要比太湖帮高得多,这个帐,陈某还是会算的。”
“究竟是谁呢?”
陈少游脸一沉:“林先生不觉问得太多了吗?”
李月在外面暗自一乐,这三十艘就是卖给了他在江南道的船队,本来这些船雷宁一直是卖给太湖帮的,但今年雷宁获罪后,陈少游接了手,他的原则就是利益最大化,李月就指使江南道的商会以每艘高出太湖帮近三千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这三十艘战船。
林雁归碰了个钉子,有些尴尬,他话题一转又问道:“不知对付太湖帮的事陈将军可有定案?”
“这个我自有分寸,不劳林先生挂念,不过林家前两天绑架耿雷的女儿,手段不免太过毒辣些吧!那耿雷的势力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你若真惹恼了他,他报复起来,我也帮不了你们的。”
林雁归连碰两个钉子,又见陈少游如此奚落,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他也冷冷地说道:“我们林家怎样对付太湖帮,将军既不愿帮忙,也就不必多问了。”
陈少游端起茶淡淡地问道:“夜也经很深了,林先生不困吗?”
李月见谈话已结束,一个翻身回到了屋顶。很快,林雁归从屋内走出,带着几个人告辞而去,不一会儿,屋内的灯也熄灭,陈少游坐轿回府去了。李月也没有多呆,便悄然离开了节度使府。
第二天下午,吴渊再次赶来,他带来个惊人的消息:“耿雷帮主遇袭受重伤。”
原来当吴渊找到神农茶庄,对方并不否认,一口承认了耿小姐就在他们手上,吴渊表示愿意以茶园换人,对方也同意,并要求在今天上午签约、收园、放人,地点定在护城河的一条船上,要求耿帮主亲自出面。
耿雷带了一百多人前去交涉,但对方只准五人上船,耿雷无奈便带了武功最好的四个堂主上船,不料对方突然变卦,不仅要茶园,还要太湖帮一半的船只,耿雷大怒,刚要离去,船上突然涌出十几名蒙面高手,对耿雷直接出手,耿雷措不及防,被砍成重伤,手下拼死命把他救出,等岸上的一百多人赶来时,对方已经逃逸。
现在太湖帮内部已经大乱,吴渊特地来求李月出手,救回耿小姐,李月当即答应,命江南道日组的成员全体出动,寻找耿小姐的下落。
第四十章 商战四
当天晚上,李月就得到一条线索,在无锡城南近水楼的总部,有人曾看见过一只花轿被抬入,花轿印有太湖帮的标志青花五头蛇,李月收拾好,叮嘱了赵绿敏几句刚要出门,这是有人来报,门外来了一老道,点名要找先生。
李月心中一动,急忙出门去,见一老道正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是长乐是谁。李月大叫一声,跳了上去,抓住长乐双臂,尽管二人一月前刚见过,不过能在异乡重逢,还是感到十分开心。
“师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见过风平,风叶他们就在后面,明天就会赶到。”
“他们速度好快!”
“李将军有令,怎敢不快,晚了可是要挨军棍的”长乐故意调侃地说道。
“师兄别取笑我了,快快请进屋。”
长乐进屋东看看,西摸摸,感叹地说道:“还是有钱好啊!真不明白你这小子,干嘛放弃舒服不享,跑到终南山去受苦。”
李月大声叫屈:“我那时才五岁,你们终南山来两个加起来有三百多岁的人硬把我绑走,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赵绿敏和小荷、盼月、含烟都“噗嗤!”笑出声来,李月忙向长乐介绍赵绿敏,又对赵绿敏说道:“这就我常说的长乐仙长!”
“他真的在弟妹面前称我为仙长?鬼才相信!”
“妾身参见师兄,多谢这些年师兄对小月的照顾!”
“弟妹不必多谢,要不是这小鬼,我们三个老道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成正果呢!”
“师兄不在终南山当太上皇,跑来找我干嘛?”
“师弟大婚!我这个师兄好歹也要表示一下吧!上次你不说,害得我要再跑一趟。”
说完掏出一只碧玉蟾蜍说道:“这小子把我和李瑶的宝贝都掏空了,这只碧玉蟾蜍是师尊留给我的,一丈之内,有毒物它就会变色,若中毒,把它放在水中,待它恢复原色,把水饮下即可解毒。不过有这小子在,什么毒都能解,只是聊表心意。”说完有递给小荷三人每人一个玉坠:“这是用万年寒玉做的,到夏天你们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多谢仙长!”小荷三人喜滋滋地接过了玉坠。
“咦!你小子要出门吗?”
“师兄来得正好,我要去无锡救个人,烦请师兄同往。”
长乐一呆,“每次都拉我当壮丁!不成,你这么有钱,我若帮你,该怎么谢我!”
“太原的鱼香楼,我送给师兄如何?”
“啊!原来鱼香楼竟是你的产业,当初你为什么不说?”
“我当时也不知道啊!”
“还有这种事,坐在自己家里居然还没钱点菜?你小子把它给我,是想毁了我的道行吗?我不要,只要你让我随便吃就行了?
”好!我就送师兄一块铁牌,带着它,只要是我旗下的产业,他们都不会要你一文钱,师兄只管找最大最好的地方就对了,不过要事先问好,搞错了没钱付帐被打出来可别怪我!”
“这个我自然知道,这种江湖之道还用你教我吗?铁牌在哪里?”
“给!,现在我们走吧!卞奇!”李月把铁牌递给长乐,对卞奇说道。
“属下在!”
“如果张子夜他们来了,就带他们到太湖帮总部去等我,桑明源和秦朴都知道地方的。”
“是!”
无锡和苏州相隔不到一百里,二人施展轻功,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就是那里,师兄我们等夜里再去吧!”
“凭你的武功,上门救个人还要等夜里?”
“我怕打草惊蛇,他们把人质转走。”
“这倒也是,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喝酒吧!”
“那就走吧!”
天刚黑尽,两条人影就出现在近水楼的围墙上,这近水楼是一个帮派的名字,并非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巨大的院子,背后是一条河,可直通太湖,近水楼在这里建有码头。近水楼正是太原林家根据郯王的命令设立的,门主是林家的三当家林雁归,林家共派来了一百多名骨干,名义上是接受护镖、护院的生意,实际上是郯王准备贩卖私盐的据点,还有就是准备建立武馆,和金陵周家抗衡,抵消太子在江南道的势力。近水楼目前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金陵周家,而是太湖帮,贩卖私盐主要走水路,只有拿到水路控制权,才能畅通无阻,官府上好打点,但黑道上没有实力却寸步难行,近水楼看中了太湖帮庞大的家底,急于把它纳为己有,绑架耿小姐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院内很凌乱,看来还没有收拾好,李月见整个院内较为冷清,心里隐隐感觉有点不对。这时一名武士带着一个丫鬟正朝这边走来,丫鬟手上拎着一个食盒。
待二人走近时,李月用掌轻轻朝武士后颈一劈,武士应声倒地,丫鬟大惊,刚要叫出来,却被李月捂住了嘴。
“不准叫,叫就杀来了你,明白吗?”
丫鬟惊恐地点点头。
“你知道几天前抓来的那个小姑娘关在哪里吗?”
丫鬟点点头,指指手上的食盒,示意正要给她去送饭,李月大喜,剥下武士的衣服穿上,给长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稍等。
“走!带我去。”
丫鬟带着李月绕了几个弯,发现一路上均未碰上人,他有点奇怪地问丫鬟:“你们平时人就这么少吗?”
“不是,厨房里每顿都要做二百人的饭。”
“那怎么看不见人?”
“我不知道,到了,就是这!”
李月见前面是一座二层楼的红色的小楼,大门紧闭着,李月笑笑说道:“多谢你了,不过要请你睡一个时辰的觉。”
那丫鬟大惊,刚要叫出声来,只觉颈上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月把丫鬟拖到墙角,轻轻一跃便上了房,他听了一下,发现正中间的那间屋内有点动静,从窗缝望去,见里面有三名大汉,正倚在在墙上打瞌睡,李月取出三枚铜钱,曲指一弹,直朝三人射去,三人未吭一声,便软软倒地,李月跳了进去,推开他们身后的小门,房间里没有点灯,但并不影响李月的视力,他见屋内只有一张床,床上绑着一个微胖的女孩,约十一、二岁,李月见女孩的特征和吴渊所述相同,便走上前去,女孩见李月走近,十分惊恐,身子直往后缩。
“不要怕,你是耿小娟吧!你爸爸请我来救你的。”李月一边说,一边扯断了女孩身上的绳子。
“他们没欺负你吧!”
“他们好凶!要用刀砍我!”耿小娟眼睛一红,泪水涌了出来。
“别怕!大哥哥现在就把你救走。
李月取出长索,刚要让耿小娟伏在自己背上,突然想到一事。
“先在这里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你不要走,”耿小娟拉着李月的袖子,眼里竟是哀求之色。
李月笑笑拍拍她的头,笑着说道:“放心!我马上就来。”
李月来到隔壁,解开一名大汉的穴道,踢了他一脚,大汉缓缓醒来,突然看见李月,大吃一惊,刚要叫喊,被李月一指点中,一阵剧痛传来,大汉一声闷哼,想喊却喊不出来,李月又拎起另外两名大汉,各送到一个房间,然后回来对这名大汉说道:“我要分别取你们三人的口供,若其中一人不同,我就先宰了他,你明白吗?”
大汉痛得头上的汗一滴一滴流下,他急忙点点头。
“好!我问,你只管点头或摇头,你们的同伙都出去了吗?”
大汉点点头。
“是去袭击太湖帮吗?”
大汉又点点头。
“一共多少人?一百人?”
大汉摇摇头。
“二百人?”
大汉点点头。
“为首的是林雁归吗?”
......
长乐正等在那里不耐烦,突然见李月背着个人跑了过来,他大喜问道:
“得手了吗?”
李月点点头.
“我不明白,明明你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拖来.”
“师兄别急,赶快跟我走,等会儿有你大显身手的机会。”
“现在我们去哪里?”
“去太湖帮!”
第四十一章 商战五
太湖帮的实际总部设在太湖边的一个水寨里,耿雷此时正躺在大寨中交代遗言,一群堂主则围着他,太湖帮共有六个堂主和一个副帮主,其中二名堂主在早上的激战中阵亡,由副堂主顶上,耿雷被救回后,就一直重伤不醒,下午突然醒来,精神好了很多,大家都非常高兴,不料到了夜里,伤情却急转直下,郎中诊后,摇摇头,让大家准备后事,耿雷也知道自己不行了,命大家都来,他要交代后事。
“我死后,不管是谁,只要能救回娟儿或者能杀死林雁归,为我报仇,就立为太湖帮第十三任帮主,大家听清楚没有!”
“属下遵命!”七人齐声答道。
“吴渊贤弟,你虽为副帮主,但你只能适合做个军师,而不能统帅众人,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吴渊哽咽着说道。
“在没有立新帮主之前,就暂由吴副帮主代摄帮主之职,统领大家韬光养酶,不得擅动。”
“唉!小娟爹爹好想你,你在哪里啊?在哪里啊?””说罢就此逝去。
众人扶尸大哭,吴渊红着眼睛说道:“把消息传出去吧!让大家为帮主举哀。”
就在这时,一名帮丁急急跑来,“不得了啦!不知从那里来了几十条小船,船上人跳进我方船内,在大杀我帮众,他们武功高强,弟兄们损失惨重。”
“啊!”众人一起站起来,看着吴渊,“一定是林雁归这老者,帮主尸骨未寒,他们就上门了,传我的命令,隔开已被袭的船只,让船上弟兄跳水,其他船只准备火箭,不让他们的小船靠近。”
众堂主拔出刀,大吼一声,冲出舱去,吴渊远远看着远方的火光自言自语说道:“难道老天真要灭我太湖帮吗?”
林雁归得不到官府的支持,便设计重伤了太湖帮帮主耿雷,根据内线消息,目前太湖帮已经乱成一团,林雁归当即决定,夜袭太湖帮。他率领一百多名林家的骨干和郯王派来的一百多名大风堂成员,共二百余人乘小舟趁夜从无锡出发,经过一个多时辰后悄悄抵达了太湖帮的水寨,虽名为水寨,但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习惯的惰性已经将水寨的防范形同虚设,当小船靠近时,甚至还有几条船泊在水寨之外,它们便成了林雁归攻击的首选,众人摸上甲板将船上的水手杀个措手不及,水寨外一共泊有三条船,其中一条船的船长是大唐水师退役的校尉,他见形势危急,船上水手根本无力抵抗这些武林高手的攻击,如果让他们闯入水寨放起火来,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指挥着自己的船横着将水寨的大门堵住,并组织起水手用火箭向偷袭的小船射去,有几只小船被射中起火,小船上的人纷纷跳水,被别船救起。太湖帮的水手们才发现,原来偷袭的人大多都不识水性,不禁信心大增,一时间林雁归的进攻势头竟被挡住了。那名船长也发现了偷袭的人大多不会水,他扯开嗓子向其他两艘船大喊:“弟兄们,快跳水!”
就在这时,二十几名林家的高手在林雁归的带领下,利用高超的轻功跳了过来,那船长见一把长剑向自己咽喉直刺过来,他本能一闪,只觉肩头一痛,已被剑刺中,他大吼一声,将手中令旗向对方掷去,翻身跳下了大船。
这时又有二十几名林家的高手跳了过来,他们纷纷掏出长索向水寨的木栅栏套去,企图另开一个缺口,就在这时,几道寒光闪过,长索纷纷被斩断,林雁归发现从水寨中跃出五条黑影,手持长剑,显然是武林中人,林雁归并不在意,太湖帮也是一个武林帮派,几次都派人来参加太原劝武会,虽没得到什么名次,但也有几名好手,待那五条黑影跳到船上和林家的子弟交手后,林雁归才大吃一惊,这五人的武功可以堪称武林绝顶高手,众弟子在轻敌之下吃了大亏,转眼十几人便挂了彩,林雁归长啸一声,扑上前去和其中的领头之人交上了手。这五人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月组中的木组,组长就是张子夜(风叶),一共五人,共由三名风字辈弟子和两名玄字辈弟子组成,他们赶到苏州后,又按李月的命令赶到太湖帮,正好碰上夜袭,他们甚至没有通报太湖帮就直接加入了战斗,在最危急的时候,阻挡住了敌人的进攻,最终挽救了太湖帮。
虽然张子夜五人武功高强,但林家的人也是高手且人多,刚才是因为轻敌而吃了亏,一但醒悟过来,便数人围攻一人,张子夜他们渐渐落在了下风。
这时,吴渊他们已经赶到了寨门,见张子夜五人在奋力抵敌,有心上去帮忙,却轻功不济跳不过去,太湖帮的一些武功好手并不在水寨,即使来了也帮不上忙,实力相差太远。就在大家替张子夜五人焦急担心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吴渊扭头问道:“什么事?”
“禀吴帮主,小姐被救回来了!”
吴渊和众堂主大喜,忙问道:“是谁救回来的?”
“抱歉!吴兄,来晚了。”李月笑着走了过来。
吴渊见状顿时恍然大悟,一躬到地,“李兄大恩,鄙帮不敢言谢!”
李月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谢!这时前面五人已经险象环生,李月见势急,拔出心魔剑冲了上去,几乎同一时刻,从水寨的另一端也出现一名老道人,和李月同时出现在战场。只见李月过处,必然有一人中剑倒下,而且都是刺中眉心,一剑毙命。老道则跳到另外一艘船上,没有用任何兵器,徒手的连拍带打,一会儿工夫就倒下了一大片,却无一人死亡。可见二人的出手都差不多,长乐却慈悲得多。
不久来袭的二百多人,仅剩二十几人还站立着,倒下的人中,过一半的都被李月所杀。在场的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二人的身上,在林家子弟看来,李月绝对是一名恶魔,而同样是敌人的长乐就是一名天使了,宁可倒在长乐的手下,也决不能被李月碰到,这是在场所有敌人的一致想法。林雁归站在桅杆之上,他到现在还不能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子或手下一个个倒下,或负伤或死亡,“天哪!这是从哪里来的两个人!不!他们不是人!”
这时,李月目标都对准了林雁归,他刚想跃起,耳边就响起了长乐的声音:“李月,还要杀人吗?”
“杀该杀之人!”
“何为标准?”
“我心度之。”
“那你会入魔。”
“为天下苍生,入魔何妨?”
“收敛吧!李月!”
“师兄可曾记得师尊给我的遗言?”
“罢了!随你吧!”
一声长叹后,长乐便消失了。
李月心中苦笑,师兄一定回终南山去了,他们两人对杀戮的看法始终相饽。
林雁归见李月飞来,刚想质问,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李月斩下林雁归的人头,掷给了吴渊,他对尚余的二十余人沉身喝道:“放下武器,我饶尔等一命,否则杀无赦。”
余下的二十余人见林雁归已死,自知实力相差太远,纷纷抛下武器投降。
李月跃回到吴渊他们身边说道:“这二十几人放了,其余随便你们处置。”
吴渊和几名堂主对望一眼,突然一齐向李月跪下道:“谨遵帮主之命!”
原来就在李月大开杀戒的时候,吴渊和几名堂主就秘密商量过,他们又问后来赶到的桑明源,桑明源含含糊糊只说了李月的身份和武林无关。于是他们决定立李月为新帮主。
吴渊见李月一怔,忙把耿雷的遗言告诉了他,李月忖道:“这太湖帮水上势力极大,若收为己用,对将来会是个极大的帮助。”遂不推迟,直接答应了吴渊他们。
吴渊立刻把消息传出,太湖帮上下均欢声雷动,他们刚才都见过李月的武功,都为有这样一位身手高强的帮主而高兴。
李月当即下了三条命令:一、全体帮众为耿老帮主举哀三日。二、认耿老帮主的独女耿小娟为义妹,请吴渊代养。三、自己不在期间,由吴渊代管日常事务。
随后李月又和吴渊及几名堂主开了个短会,要求太湖帮在最近几年之内尽量不露锋芒,以练水军为主。同时李月向他们几人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军职,众人闻言大喜,这就意味着他们太湖帮将来可以有大显身手的机会。随后李月单独告诉吴渊,若有紧急事情,可通过桑明源或秦朴和自己联系。在众人的依依惜别中,李月带着张子夜等五人返回了苏州城
第四十二章 兵兆
李月回到苏州后的第二天,秦朴便匆匆赶来,他带来的一个情报:最近一个多月有人在江南一带大规模采购粮食,而且都是现银支付。李月一楞,遂命立刻调查采购人的背景。下午秦朴就来报,采购者不象是汉人,而且粮食的流向全部都是南诏。
“南诏并未发生灾荒却大规模购粮,这种情况,做战争准备的可能最大,”江惊鸿分析道。
“可是他们刚刚和大唐签署停战协议没几年,自己也元气大伤尚未恢复,没理由再动干戈啊?”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我想云南那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那就立即向京师问讯。”
苏州的信鸽还未放出,长安的消息已经传来,杨国忠奏请皇上重置姚州,帝准。杨国忠便派心腹贾颧为都督,点兵三万准备再讨南诏。
“看来杨国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啊!”
“我听说皇上已经不理朝政,终日享乐,偶然只听听杨国忠的汇报。”
李月摇摇头,为上位者如此荒淫,苦的却是天下的百姓啊!
“公子以为这次的战役结局如何?”
“贾颧,庸才也!你看朝廷兵还未发,南诏就开始准备,我估计还是不妙啊!”
江惊鸿想想说道:“不对!公子,时间上不对!南诏一个多月前就开始采购粮食,加上决策、路途耗费,这最起码也要两个月,而杨国忠奏请重置姚州,只是五天前才发生的事,说明这只是一个巧合。”
“你的意思是南诏自己想发动战争,可去年才发生过一次大战,南诏自己就元气大伤,它没理由啊!难道是另有其人?”
“吐蕃!”江惊鸿和李月同时脱口而出。
“一定是吐蕃!去年吐蕃与南诏结为兄弟之邦,南诏改元为赞普钟元年,一定是吐蕃准备发动战争,故借南诏来筹集粮食。所以他们所买粮中以粗粮居多,这一般是喂牲口所用。”
“这虽然只是我们的推测,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马上赶回去。”
“公子我觉得无论推测是否正确,你都应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南诏或者吐蕃,你只能选其一。”
“说实话,我两个都想,可我的军职却不能做主帅,若真让我选,我会选吐蕃。”
“公子的理由?”
“杨国忠久任剑南节度使,和南诏的战争,主将必和他有关;相反,在对吐蕃的战争可以让我发挥的余地更大,况且我还有一支奇兵在天祝。”
“我也是这样认为,不过大唐屡败于南诏,公子若能胜之,则更显功绩。”
“惊鸿放心,我早晚会和南诏一战。”
李月命桑明源留在江南为南方三道总负责,命风叶组建月组江南分组,命秦朴负责江南道日组;
在安排好一切后,李月携赵绿敏直接从苏州日夜兼程赶回长安。在途中接到太子密函,命他立即回京有要事相商。
“啪!”一只茶杯被摔得粉碎,“蠢材!统统是蠢材!二百多人就只剩二十几人,你们还有什么脸来见我。”郯王李琮铁青着脸指着地上的林雁南破口大骂。
“郯王殿下,是因为对方实在太过于厉害,我的二弟在一个照面内就被对方杀死。”
“那你告诉我,你说的对方是谁,别再说只有两个人,鬼才会相信!”
“郯王殿下,确实是两个人,一个是年青人,一个是个老道士,他们的武功相仿,都高得吓人,尤其是那个年青人,下手极为狠辣,出手之下,绝无活口。请郯王明鉴!”
“大哥,林先生说的可能是真的,你忘了那个李月了吗?你不觉得这个年青人的风格和李月在嵩山时的表现很相似吗?”
“我早就猜到是他了!但那个老道士是谁?”
“这个属下确实不知。”林雁南低声答到。
“陈放,你知道吗?”
“属下也不知!”陈放躬身答到。但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个老道士应该就是铁剑观死了几十年又冒出来的师祖长乐了,他这次回去,已经略略查到了一点眉目,但他不愿再惹火上身,故没有说出来。
“先不要管李月,林家主、陈掌门,我的大风堂已经被你们俩折腾得差不多了,但在江南贩盐的事还得继续,就麻烦你们再抽出一些人手,派往江南,林家在常州,终南派在杭州各设一个点。
暂时就不要招惹李月他们了,要集中精力运盐和开武馆。我再给你们每人十万两银子做启动资金,同时也会写信给陈少游关照你们。你们可否明白?”
“属下遵命!”林雁南和陈放齐声答道,合法贩卖私盐,这等美事如何不肯。
林雁南和陈放走后,李琮头痛地看着寿王李瑁:“这个李月我们该如何对付他呢?”
“大哥!从现在的情形看来,李月其实并没有主动招惹我们,反而是我们屡屡去惹他,我倒觉得如果大哥不去动他,他自然就消失了,现在我们大风堂几乎损失殆尽,所以这一阶段应把重心放到朝堂和积蓄财力之上,大哥觉得如何?”
“十三弟说得很对,我最近确实有点因小失大了,我的目标不应是江湖琐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叶管家!给杨相国下张帖子,请他晚上来吃顿便饭,十三弟你也来吧!”
“啊!不了,今晚我还有事,下次吧!”
李月回到长安后,立即前往东宫,李亨闻李月归来,亲自出门迎接,李月见太子眉头紧锁,不禁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西域出事了,吐蕃和大食勾结,一南一北出兵威胁我边疆,西域各国请求与我朝支援,皇上已经命安西都护府大将军封常清出兵,但吐蕃又突然陈兵至沙州南,企图从东西两线包围我安西都护府,现封常清紧急请求朝廷支援。”
“太子恐怕不知,南诏也要配合吐蕃,从南线拖住大唐吧!”
“李月如何知道?”
“我在江南正遇南诏大规模购粮,所以推测是南诏和吐蕃已经达成协议。”
“那杨国忠派贾颧偷袭南诏岂不危险?”
“知己不知彼,必败无疑!”
李亨叹一口气说道:“前几日杨国忠奏请父王,要求派东宫六率府的士兵去支援封常清,也是想把我也拖下水。”
“看来杨国忠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贾颧凶多吉少,又怕殿下参他,所以要把殿下也拉下水,皇上答应了吗?“
“皇上答应了,而且是钦点你率本部去支援封常清,所以我才急着找你回来。”
“哦!我倒也想一战,不过我要面圣一次,殿下可否能帮忙?”
“没问题,你何时想面圣?”
“越快越好!”
“那就明天吧!过两天皇上要去骊山了,我现在就进宫。”
第四十三章 西征一
天宝十二年,吐蕃约大食及南诏共击大唐,大食陈兵大勃律国以西,吐蕃陈兵大勃律国以南,西域东曹国王设阿、安国副王野解以及诸胡九国王共同上表,请求大唐支援,李隆基命安西都护府大将军封常清出兵,封常清遂率五万军直击大勃律,就在这时,吐蕃赞普赤松德赞派大将尚结息突然从东线出兵沙州,并占据了南线重镇播仙镇,扼断了大唐的补给线,封常清腹背受敌,遂向朝廷紧急求援,李隆基命东宫左右卫将军李月率本部二万余人,前往支援沙州,打通安西都护府的补给线。另在李月的建议之下,又派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出兵四万攻打吐蕃的洪济、大漠门(均在今青海共和南)等城,夺取吐蕃的后勤基地。(注一)
一阵风沙刮过,漫天的沙尘顿时将天空变成了昏黄色,一支大唐的军队正顶着风沙急急地行军着,这时一匹快马延着军队跑过,马上一传令兵在大声的传令:“将军有令,各军就地驻扎!”
“将军有令,各军就地驻扎!”
“李将军,前面就是天祝县,何不到县中歇息?”副将辛云京问道。
“天祝县和我有旧,不想惊扰他们,我晚上想去探望几位故人,辛将军和颜将军要注意防守,这里以接近吐蕃,防止偷袭。”
“末将遵命!”
李月安顿好大军后,自带一千亲兵前往天祝县,还未到,就只见远方烟尘腾起,
“将军,有骑兵过来了!”说话的是即墨,几个月的军旅生涯,已经把这个黑汉子锤炼成了一块精铁。
李月一催马迎了上去,果然是一队千余人的骑兵,前面是三员大将,正是吴昊、方剑和张杰,后面还跟着十几员军官,三人来到李月面前,一齐下马跪下,“属下参见将军!”后面的人见三人如此,也纷纷下马跪下。
“三位将军快快请起!”李月忙下马将三人扶起。
两年不见,三人都变的更加成熟,李月笑笑冲着三人的肩窝各一拳,“什么意思,来接我还带家伙,想打劫官兵吗?”闻此言,三人都笑了起来。吴昊把后面的十几名年青军官唤上,“这就是我常给你们说的李月将军,咱们的铁骑军的大帅,快来参见!”众将上前,行半跪军礼,“参见李将军!”
李月忙把众人扶起,对吴昊说道:“这就是你在信中说的十八名新虎将吧!果然个个是人才!”
“那当然,想当我铁骑军的将领,必须接受最严格的考验和训练,他们都是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的!”
李月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事:“那二位先生呢?”
“哦!李司马在军营里,高县令自然在天祝县衙,不过将军我有一言相告。”
“吴将军但说无妨!”
“我觉得李司马和高县令的位置应调换一下,更适合他们,他们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了,随后再说吧!现在我有要紧事,先回军中再说。”
“吴昊三人忙在前头引路,把李月一军引到了铁骑军中。李月一进军营就见李白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虽然在军中,李白以文职而未穿军装。
李月跳下马,“太白兄过得还好吗?”
“不好!”
“为何?”李月愕然。
“在军中少有酒喝。”
“我们并没有禁酒,李先生何故告我黑状?”李月后面的吴昊也笑着大声地抗议。
“大家都不喝,我一个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喝了。”
李月笑笑拍拍他,“以后太白兄喝酒的机会就多了,达夫兄来了吗?”
“我在这里!”李月回头,只见高适正匆匆走来。
“抱歉将军,处理几桩案子,来晚了!”
“不妨,既然大家都到了,我们就开会吧!”
“将军先吃晚饭吧!吃完饭再开会。”
“好吧!简单点!”
吴昊一招手,几个勤务兵就把饭菜端了上来,一人一份。
众人很快地就吃好了饭,这时天已经快黑了,李月命在大帐中点起巨烛,召开了军事会议。
李月先将目前的形势和他们的任务告诉了大家,然后说道:“吐蕃军无论是去大大勃律还是沙洲都是远途奔袭,对于这样的作战,后勤保障是第一重要的,吐蕃目前最重要的后勤基地在洪济、大漠门一带,但从时间上推算,它委托南诏从内地大规模购买的粮食应还在逻些(今拉萨),如果哥舒翰占领洪济、大漠门,掐断吐蕃军的后勤供应,那赤松德赞必然会在逻些到沙洲的途中再建一个或数个后勤点。铁骑军目前还处于保密阶段,不能随我前往沙洲,所以我就把扫荡吐蕃军后勤的任务交给你们。”李月见众人一齐站起,神情肃然,便笑着摆摆手,“其实完全可以让朝廷派军去做的,但我想用实战练练兵,你们明白吗?”
“属下们明白!”
“好!我命令铁骑军分为两部,吴昊将军和张杰将军为一部,率五千人,主要负责青海湖以西;方剑将军和高适将军为一部,也率五千人,主要负责青海湖以东,李白先生任天祝县令,率二千人留守天祝,各位要广派斥候,随时和我联系。”
“末将尊命!”
“太白兄,留守天祝可是副重担,我如果是吐蕃主帅,必会派一支奇兵佯攻凤翔府,再偷袭凉州,迫使哥舒翰回兵,如果是这样,我们天祝县就在其必经之路上,太白兄可知?”
李白沉默一会儿又突然问道:“倘若真是这样,我该如何应对?”
“如果真是那样,我送太白兄六个字‘高筑墙、不迎战’他们志不在此,自然不会久留。不过太白兄请放心,哥舒翰也是名将,应该也有所准备,而且这只是最坏的猜测,很可能不会发生。”
“那我就祝诸位旗开得胜!”李白肃然说道。
李月再开完军事会议后,立刻赶回了军中,歇息一晚后,领众军继续北行。
再往北,便开始出现茫茫的戈壁,李月率领二万军队,延绵数里,昼夜行军奔往沙洲(今敦煌一带)
诗云: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
平明发咸阳,暮及陇山头。
陇水不可听,呜咽令人愁。
沙尘扑马汗,雾露凝貂裘。
西来谁家子,自道新封侯。
前月发安西,路上无停留。
都护犹未到,来时在西州。
十日过沙碛,终朝风不休。
马走碎石中,四蹄皆血流。
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
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
山口月欲出,先照关城楼。
溪流与松风,静夜相飕飕。
别家赖归梦,山塞多离忧。
与子且携手,不愁前路修。
过了凉州后,绿色渐渐稀少,昼夜温差加大,对于行军的军队来说无论精神还是体力压力都很大,为了保持战斗力,李月有搞起了拉力行军时的那种竞赛方式,不过彩头却小得多,5-10两银子。
但就是这样效果也非常好,众军们找到了一种乐趣,大大降低了行军之苦。这天驻营后,有一军士来报,门口来了一百多骑,点名要见将军。李月一楞,全副武装带领一千亲兵出军营查看,只见在营门处,果然有一百多骑,正静静地立在那里,李月上前,见对方为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年近七旬,生得高大威猛,不怒自威,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位老将军竟然是名胡人,李月心中一动,上前行一军礼:“末将李月见过哥舒将军!”
那老将军一楞,“我和李将军是初见,李将军如何认识我?”
李月微微一笑道:“除了哥舒翰,天下哪里还有如此威猛的老将!”
那老将军心中受用,不禁拈须笑道:“我是哥舒翰,我也久闻李月将军破阿布思的事迹,本不相信,哪有以千人破二万军自己不伤一卒的,今日一见,才相信是真!”
“何以见得?”
“我虽只领百骑,可贵军却如临大敌,丝毫没有半点轻视,包括将军你,也顶盔贯甲引军来看,所以有精兵如此,必有良将。”
“大帅过誉了,不知大帅亲来,有何指教?”
“确实有事商!”
“那大帅营内请!”
“李将军请!”
注一:封常清在天宝十二年的大勃律之战和播仙镇之战,史书上已失载,笔者就根据当时发生的一些事件和诗人岑参的诗为线索,勾画出吐蕃的战略意图和两国的战争场景,也由同一时间发生的哥舒翰攻打吐蕃的洪济、大漠门、收九曲部落之战役而推测大唐的战略意图。此三战后,大唐终于获得了对吐蕃战略上的优势。
第四十四章 西征二
二人坐定,哥舒翰喝了口水,徐徐说道:“听说让我出军取九曲,是李将军的主意?”
“正是!”
“李将军果然把大局看得很透,这招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十分高明,吐蕃命尚结息为主帅,他人却在播仙,可见吐蕃的战略意图是攻大勃律为饵,调唐军西进,然后集中主力进攻沙洲,沙洲才是它们想要的,占领沙洲也就扼断了北庭和安西二都府的补给线,如此数十年后,整个大唐的西域都归吐蕃和大食了。所以我认为这一战至关重要,它直接关系到大唐和吐蕃的国运。本来李将军在东、封将军在西两线作战,胜负也是五五间,但李将军却奏请皇上让我取九曲,说明李将军看到了吐蕃的软肋,那就是后勤补给。这下,我认为胜负在七三之间,封将军的西线我不担心,可我却担心李将军的东线啊!”
李月想想问道:“那尚结息何许人?”
哥舒翰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也!尚结息约四十岁,出道近十年,是吐蕃新赞普赤松德赞的心腹,此人为赤松德赞的登位立下了汗马功劳,被称为军事天才,不知李将军准备怎样进行这次战役?”
“战场之道瞬须万变,总之只随机应变便是!”
“话虽有理,但应对的大策略应该有吧!”
“正奇相辅,以拖待决!”
“哦!李将军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这次来就是担心李将军过多用奇计,那尚结息十分狡猾,也擅长偷袭,只有以正道相对,才有取胜之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将军必有奇兵扰他的后背,我既然能想到,尚结息必然也想得到,所以李将军在布兵时考虑一定要周详!”
李月忙离席谢道:“哥舒将军金玉之言,李月当铭肺腑!我也有一些建议供哥舒将军参考!”
“李将军不用客气,请尽管说来!”
“我也担心,当九曲战役打响后,吐蕃出奇兵或攻凤翔府或袭凉州,逼大帅回军,大帅要当心啊!”
“我早就想到了,所以留了二万军队守凉州。”
李月叹口气道:“我其实不是担心将军,而是东面,”说到这里李月指指东方,“如果吐蕃虚张声势,难保那帮文官不催促皇上把将军调回。”
哥舒翰顿时愕然,“那将军有何良计?”
“我有什么办法,将军只要派兵扼住吐蕃东进之路就是了。”说到这里李月欲言又止。
哥舒翰何等精明,一眼便看出李月有心事。他慢慢说道:“我从军已近五十年了,见过的人事世故数不胜数,李月小友有话请尽管说。”
“哥舒将军,此战结束后,请将军多练民团和乡勇,替我河西的百姓多做点事吧!”
“李将军何出此言?”
“倘若有一天,东面有人谋反,朝廷安能不抽河西军去应对,那时西域留下的空白,将军说吐蕃能不心动吗?多练民兵,让他们自保吧!”
哥舒翰想了想,脸色顿时变得异常严峻,他离位向李月半跪而谢,“李将军所虑之事极可能发生,我哥舒翰先替河西的百姓谢谢将军了。”
李月忙将哥舒翰扶起,“将军不必多礼!我们都是为了大唐百姓。”
次日,李月拔营西行,二十日后离沙洲还有二百里,这里已经是一片荒漠了,这时李月突然看见前方有两骑飞奔而来,李月喝令全军暂停,颜杲卿领着数骑迎了上去,片刻,颜杲卿来回报:“沙洲已被围了月余,二骑是来求救的斥候。”
“请二人前来,我有话要问。”
二名斥候立刻被带到李月跟前,李月见二人浑身是伤,嘴唇干裂,他先安抚二人几句,给他们喝了水后问道:“先说说战况!”
一名斥候稍息后说道:“一个多月前,吐蕃兵三万人突然出现在沙洲南,我军一时措不及防,先被吐蕃占据了石城镇,随后豆卢军在太守杨休明的带领下在播仙镇和吐蕃军进行血战,但由于寡不敌众,损伤过半,杨太守又担心沙洲有失,便放弃了播仙镇和寿昌县,困守沙洲。”
“现沙洲城内还有多少人?”
“尚有军五千余人,寿昌县的民众也全部迁来,共有民众三万余人。”
“五千余人怎能抵敌几万人的进攻?”
“被围以来一直没有动静,只从十天前敌人才开始发动断断续续的进攻。”
“围城打援!”旁边的辛云京和颜杲卿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没错,确实是围城打援的战术,关键是对方如何打?”李月沉声说道,他又想了想问两个斥候,“城内还能支持多少天?”
“本来我们三天前就支持不住的,但从北方突然来了一队唐军,带来了大量的补给,所以才能坚持到今,但最多也只能再坚持三天。”
“哪里来的军队?”李月不禁诧异。
“是安西都护府的一支骑哨,约一千人,为首的将军姓段。”
李月点点头,“你们多少人突围求援,还有前方沿路可有什么树林沟壑可以伏兵的地方?”
“禀将军,我们共五人突围求援,阵亡一人,另两人去了北面,我们来南路。还有就是离沙州五十里处,有一个地方叫柳园,大路右侧有一大片胡杨林。”
“将军,我认为敌军必有伏兵在内,倘若我军派斥候让其现形,其兵便不战自退。”旁边的辛云京献计道。
“那尚结息擅用奇兵,他决不会等我们抵城才和我们正面决战,所以我也估计他在途中必有埋伏,否则城里的军队怎可能冲出包围再来求援。但自古伏兵只用于没有准备的军队,现在我军只要准备充分,就要他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现在大家听我布置。”
众人一齐肃然听令。
“辛云京将军!”
“末将在!”
“你带前军和中军一部,共八千人马,打我的旗号,穿坚甲带长矛巨盾,再把大车内的粮草辎重卸下,另伏五千弓弩手在其中,待敌军箭来袭时,步兵可佯败,待敌骑兵临近时,由五千弓弩手密集射杀。记住!弓弩手射击后,步兵必须回来保护弓弩手,同时发出响箭信号。”
“末将遵命!”
“颜杲卿将军何在?”
“末将在!”
“你率四千骑兵,拖后两里,待前方信号发出后,你们便杀出接应,主要攻击敌军侧面。”
“末将遵命!”
“即墨,你领黑旗军和另外二千步兵留守辎重!”
“那公子,不!将军你呢?”
“辛将军、颜将军,我会另领三千骑兵,包抄敌军后路,现在开始行动!”
第四十五章 西征三
和李月他们预料的一样,吐蕃军有一支军队埋伏在胡杨林内,但却没有李月想的那样多,仅三千余人,且全部是骑兵,没有弓箭手。为首的将领叫扎布,是和主将尚结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他接尚结息的命令,在此伏击前来支援的唐军,目标却是后军的辎重。
扎布在胡杨林内率三个千人队已经等候了两个时辰,外面虽然骄阳似火,但胡杨林内却很清凉,微风拂面,十分宜人。这时扎布旁边的一匹马忍不住长嘶一声,马上的骑士便被扎布狠抽了几鞭,众人忙用布带将马嘴扎住。
“看,将军!唐军来了。”
扎布探身望去,果然见一支唐军远远开来,约万余人,旗号上打的是李字,虽然人数似乎少了点,但已经开始兴奋的扎布已经顾不上考虑了,尚结息给自己说过,唐军貌似强大,其实内部十分**,只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对方十有**就会溃败,石城镇之战就是这样,本来己方派一千骑兵只是试探,不料对方五千守军刚打两下就溃败了,让吐蕃军士气大振。
唐已经进入了埋伏圈,从外表上看,这支唐军显得比较疲惫,可能是因为长期在关内,不适应西北的气候,唐军的前军已过,当后面的大队辎重开来的时候,扎布再也忍不住,他拔出刀,大吼一声:“杀啊!”顿时数千吐蕃骑兵从胡杨林内冲出,巨大的马蹄声激起漫天的尘土,气势十分骇人。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唐军似乎突然醒来,他们迅速集结在辎重周围,组成一个个方队,坚甲锐矛,冷冷地等候着对方的骑兵,没有一人逃跑。
扎布见对方并没有出现自己想象的那样四散溃逃,而是迅速结成了一种未见过的长矛方阵,扎布的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忧虑,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但目前的局势已经不由他控制,自己的骑兵一个个眼睛通红,如狼似虎般的冲向敌军。
就在骑兵距车队还有二百步远时,一支响箭飞向天空,辎重上覆盖的厚布突然被掀开,露出了无数手持长弓强弩的唐军,一声梆子响,一阵又一阵的箭雨铺天盖地向吐蕃骑兵射来,奔跑中的骑兵和战马措不及防纷纷中箭倒地,由于箭雨太密,即使骑兵伏下但下面的战马却难躲过,冲在前面的几排战马几乎被射成刺猬,但唐军的射击不但没有压下吐蕃军的气势,反而激起了他们的野性,眼看着同伴一个个从身边落下,但吐蕃军却似同不见,直想射箭的唐军冲去,恨不得把敌人一刀劈成两半,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片刻之间。
扎布见无数唐军弓弩手从辎重中冒出,心中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正当他犹豫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一般的马蹄声,他扭头一看,只觉心中一阵冰凉,黑压压的大唐骑兵象一条黑线向这边扑来,他突然想通刚才自己感觉不妥的原因,是眼前的这支唐军没有骑兵,这在戈壁上作战是不可想象的。扎布大吼几声:“快撤!快撤!”自己一拨马头,带领数百亲兵率先逃去。
这时已经有数百骑冲进了唐军的方阵,后面的骑兵见主将已逃,纷纷拨转马头,跟着逃去,而冲进敌军的数百骑就难以脱身了,坚持一会儿后,一个不剩地被唐军挑落于马下。
扎布率领一千多骑残军向南逃去,眼看要逃出胡杨林,突然左侧又一阵乱箭射来,紧接着一声喊,大量大唐骑兵涌出,为首一人,高马长戟,正是唐军主帅李月。他率领三千骑兵绕到敌军身后,在这里堵住了吐蕃军,尽管吐蕃军强悍,但此时战意已失,在和唐军的混战中往往被数人围住一人,捅死在马上,很快一千多残军又损伤大半。扎布的亲信见势急,拥着扎布拼命杀出一条血路,唐军见对方主将逃脱,纷纷放箭,这时李月也摘下黑龙弓,取出一支铁箭瞄准了扎布的后颈,正当他要放箭的一瞬间,突然想到一事,略略一分神,箭就出去了。
扎布被部下拼命护出重围,眼看远离了唐军的射程,这才舒了一口气,至少脱离死神,当他扭头看时发现仅有二百余骑跟随,心中不禁黯然,早知道结局这样惨,还不如拼死一战,还能多杀些唐军呢!就在这时,扎布突然看见天空有一黑物向自己飞来,待看清竟是一支箭时,他大吃了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在众人的一阵惊呼声中,扎布的左肩胛被箭射中,他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拼命抽打马,疯狂向沙洲方向逃去。
这一场反伏击战,唐军大胜,杀敌近三千而己方仅伤亡两百多人,李月面无表情地命令将阵亡的唐军逐个单独火化,骨灰装入陶罐之中,并一一记录清楚,将来回乡后交还他的亲人。二万余士兵收起胜利后的喜悦,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战友在火光中离去。
随后李月向众军训话,他站在高处,望着无数旌旗猎猎飞扬,不禁热血澎湃:“这只是一个前奏曲,不要以为我们胜利了就沾沾自喜,我们以二万之众对三千敌人,不赢才是笑话,就在前方,真正的战争在等着我们,我们是军人,注定是要用血来保卫我们的人民、保卫我们的国家,这就是我们军人的天职!我们要用血来证明我们是真正的大唐英雄,在远方,千千万万双眼睛正看着我们,历史注定不会忘记我们,大家记住,我们是真正的大唐英雄!”
“英雄!”“英雄!”众军一齐放声呼喊,喊声在无边无垠的大地上回荡。
“李月!你怎么啦?”辛云京见李月始终脸色凝重、神情冷峻,终于忍不住问道。
“云京,你说这次反伏击战我们是真的赢了吗?”
“杀敌三千,自损才两百,这样的战绩古来少有,当然是赢了!”
“虽然从战场本身,我们是赢了,但从战略的角度,我觉得却是我们输了。”
“何以见得?”
“我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尚结息只派三千骑兵,袭击我们的辎重固然是一个目的,但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试探我们的实力,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而我们对他们却一无所知,你说是不是。”
辛云京一呆,“这个尚结息果然是个高手,我刚开始倒真小看他了。那将军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决不能再轻易投入到战斗中去,我估计尚结息已经开始在布阵对付我们了。”
“将军,我还有一计!”
“辛将军请说。”
“我们不妨派一支骑兵去奇袭播仙或石城,扰乱敌军后方。”
“虽然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此计还是可以实施,不过要讲一点技巧,多打旗帜,要象狼一样,看准了就咬一口,不行就远远跑开,不求有成果,主要目的是了解两镇的军情。”
“李将军似乎很懂得狼性?”
“我在吐蕃曾杀狼数千,当然了解它们。”
见辛云京满脸疑惑,李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转开话题道:“战争只是政治的一种手段,你想成为合格的大帅,必须要懂政治,其实没有谁是真正想打仗的,我们这场战争,终归要用政治来解决,现在的打仗只是彼此在多争一些砝码罢了。”
辛云京摇摇头:“我只是一名军人,只知道服从,我愿做李将军的一支长矛,将军指到哪,我就杀到哪!”
李月会意地笑笑,两人并肩走开。
第四十六章 西征四
沙洲城外,吐蕃的中军大帐内,尚结息正仔细端详李月的那支铁箭,见箭头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月”字。
“果然是他,新科武状元!久闻大名啊!”尚结息自言自语道。
“禀大帅,属下无能,竟全军覆没,请大帅治罪。”
“你以三千军对二万军,你能逃回来就是奇迹,我不制你罪。”
见旁边众将脸上皆有不满之意,尚结息淡淡一笑,对扎布说道:“你可了解你的敌人,这个李月是今年唐朝的武状元,曾以一千老弱之师,不损一兵一卒全歼二万叛军,震惊天下,非我如此夸耀敌人,知己知彼方为胜敌之道,我派你以三千兵袭击对方辎重,自然知道你难以在李月手上成功,倘若成功最好,就算败了,我也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这才是我的真实目的,为大将者,当图全局,岂能为一小败斤斤计较!”说道最后,尚结息的口气开始严厉起来。
下面众将见主帅发怒,纷纷低头不语。
“那大帅认为这个李月的弱点在哪里呢?”
尚结息闻声看去,见是左军主将葛伦丹东,他是大相墀雅卜拉的侄儿,平时最瞧不起自己,这次被大相安排做了副手,处处与他为难。尚结息心中恼怒,但依旧不动声色淡淡说道:“这个李月的弱点,就是经验不多,且爱用奇兵,现在我军人数超过对方,他必想用奇兵对我。”
“大帅分析精辟,我佩服,不过我们吐蕃军不是唐军,讲究赏罚分明,扎布全军覆没,大帅却不准备处罚,难道真是因为他是大帅的故交吗?倘若真是这样,我看这仗就不用打了,大家回家放羊去吧!”
尚结息大怒,恨不得当场杀了葛伦丹东,他强压怒气,冷冷地问道:“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最起码也要杖打一百棍!”他看看周围,见众将均有赞同之意,不由更加得意,毫不让步地盯着尚结息。
“好!就依你!来人!把扎布拖出去,杖打一百军棍!”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大帐,身后只有葛伦丹东冷冷地笑声。
李月距沙洲城一里便扎下了营寨,吐蕃军也停止了对沙洲城的进攻,两军遥遥相对。城上唐军见援军已到,纷纷欢呼起来,沙洲自一个月前被围以来,一直处在城破被屠的恐惧之下,大家都知道这个尚结息生性冷酷,极好屠城,也正是这样,沙洲城内军民才众志成城,死守沙洲城至今。
前几天,城内已弹尽粮绝,城破在即,多亏安西都护府下的一名果毅都尉段秀实趁敌军松懈,送来了大量的补给,才让沙洲城由死回生,守住城池至今。不过他们不知道,尚结息并非真的攻城,而是在围城打援,等待大唐的援军,企图一举歼灭,若真的攻城,沙洲城一天也守不住,在尚结息看来,沙洲城不过是他砧板上的一条鱼罢了,他随时可以宰杀。
唐军扎营后一连三天都无半点动静,城上的守军开始着急起来,将领们纷纷找到沙洲太守杨休明,杨休明也很是头痛,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唐军主将是个皇室子弟。”
“京中的那帮皇子皇孙们只会吃喝玩乐,懂什么打仗,我看他是被吓怕了,不敢出战。”
这时站在一旁的段秀实突然说道:“我倒觉得李将军的谨慎策略是正确的。”
“哦!将军请说说看!”杨休明道。
“我军从万里之外赶来,而敌军以逸待劳,本来就占有优势,若我军不论青红皂白,上来就杀,我看我军人数不如吐蕃,很可能会吃大亏,如果战败,沙洲就真的完了,所以李将军才这样谨慎。”
“那段将军觉得我军的下一步是什么?”
“等!”
“等?”
“是的,双方都在等对方先出牌,至少可以先占防御之优势。”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皮鼓声大作,段秀实淡淡一笑道:“看来是吐蕃军先沉不住气了。”
众人闻言纷纷向城墙上跑去。
沙洲城外,只见吐蕃军的大营内,一队队吐蕃军正在集结,牛角、皮鼓响声震天,而对面的唐军也随之有了动静。
在这三天里,吐蕃大营内也闹翻了天,尚结息见唐军扎营并不进攻,他也命令部下不准妄动,第一天还算安静,到第二天吐蕃的众将领便开始悄悄的议论起来,等到第三天时,尚结息正在军中看地图,突然葛伦丹东闯了进来,他看着尚结息冷冷地说道:“大帅可知,敌军按兵不动,却派了一支骑兵去偷袭石城镇,石城镇差点丢掉。”
“我知道!”
“那大帅准备怎样应对?”
“和现在一样,等!”
“等?”葛伦丹东跳了起来,“石城镇的三千守军都是我的部族,现在已损失上千,难道大帅是有意不管?”
“你这是什么话!蓝天下都是赞普的子民,我什么时候会歧视我的军队!”
“那就请大帅赶快发兵,去救石城镇!”
“那不过是唐军的骚扰罢了,不用去理它!”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发兵去救援,倘若大帅真的不理,我就率我部去援!”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你敢乱我军心,我现在就杀了你!来人!”
二十几名亲兵冲进帐来,尚结息冷冷地看着葛伦丹东,只要他再敢走一步,他就要下令杀掉这个不听将令之人了。
葛伦丹东脸色大变,他已经感到了帐内浓浓的杀机,停了一会儿,他的手无力的垂下,叹一口气,转身向尚结息跪下:“我知道以前多有得罪大帅,若大帅能救我部族,我将来必听命于大帅。”
“此话当真?”
“我以圣峰起誓!”
“好,我这就准备和唐军开战!”
葛伦丹东一楞,“那大帅为何三天前不打,以逸待劳!”
尚结息摇摇头苦笑一下:“以逸待劳?你可知道从长安到这里,如果急行军的话十天就可抵达,可那个李月却整整走了一个月。”
“难道他不怕城破?”
“你以为他真是来解沙洲城之围的?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太小看这个李月了。我昨日刚接到赞普的快报,唐军大将哥舒翰已经攻下了洪济城。”
“啊!九曲地区是我们的后勤基地,这可如何是好!”
“你可知道让唐军攻我后勤基地正是这个李月的的主意!此子战略布局之高,为我至今所仅见,我们若轻视他,必会吃大亏,他宁可沙洲城破,也要给哥舒翰争取时间。”
“那他又为何不进攻我方,在等什么!”
“他知道杀我三千人,已经暴露了他的实力,而他对我们却一无所知,所以他在等我们先进攻,后发制人。”
“但大帅此时进攻,岂不正中他意!”
“我也不想,可大局不许啊!若哥舒翰攻下九曲,腾出手来包抄我们,那时我们就危险了,我本来就不赞成这次出兵,时机未到。可赞普太年青,求功心切,我也没有办法,就算我这次赢了,唐军还会再来。我们的国力差大唐太多,最终还是我们吃亏啊!”
“那大帅以为何时才有机会?”
“只有等大唐内部乱了,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你看大唐各藩镇拥兵自重,且各节度史大多为异族,若其中一人有异心,大唐就危矣!依我看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大帅果然高见,我回去以后一定会把这番话转述给大相。”
尚结息微微一笑:“不讲了,来人!传令升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