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6、老秦
叶盈玉把上学时拿秋运会短跑冠军的速度用上。
好在她注意保持身材，没有把良好的奔跑天赋荒废。
一口气跑过广阔的金色麦田，穿过一片桃树林，来到大路上。
在穿过桃林时，顺手摘了一个桃子。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躲过猎枪的麻雀，飞到了射程之外。
劫后余生让她有幸存感。
演技逼真晃过几个马仔，让她刷了一波存在感。
大口喘着粗气换取空气中的氧气以供应肺泡。
捂着肚子弯着腰，头发垂下来遮住汗涔涔的脸，想着人生中居然有如此刺激的过程，叶盈玉笑了，眼泪哗哗流下，砸在路面上很快蒸发掉。
调整了气息，她把身体站直，撸下皮筋，把头发束成整齐的马尾，撩起t恤衣襟在脸上抹了汗水和泪痕，露出俊俏的素颜。
挺起高高的胸脯，换了一副笑脸，挥手拦车。
同时摁动大哥大开机键，在她砸门闹着去厕所之前，已经关机，现在打开联系姐姐叶淑娴。
晌午路上车非常稀少。
一辆大货驶过来，没有减速，卷过一阵风，开了过去。
叶盈玉很奇怪。
大货司机明明是个老爷们儿，咋会不停车呢，于是，她把胸脯子挺得再高一点，等着下一辆。
叶盈玉心里着急，她怕马仔们万一发现她追过来，可就难脱身了。
忽然听到汽车喇叭响。
巡声一看，刚才那辆大货车连踩刹车停了下来，驾驶楼子里伸出一条胳膊朝她挥动。
叶盈玉快速向大货车跑去。
边跑边把电话拨给叶淑娴。
……
“妈的。”
矬混子第一个冲进女厕。
当他看到两条拐杖并排靠在围墙根，墙头上的黑苔藓被蹭掉一溜时，咬牙骂道。
紧跟进来的高个混子和另外几个马仔见到双拐，他们的腿发软。
丢了叶盈玉，威虎堂上开堂会，一只手被剁掉，恶徒也会变怂逼。
大多混子跟着别人起哄架秧子行恶有种，到了伤自己身上，直接跪下拿脑袋能把地板磕漏求老大给立功赎罪的机会。
有的老大给，段松虎从来不给。
没有规矩，他也做不到南霸天这么大。
高个混子蹬着铝合金拐杖，扒住墙头往外望。
只见墙外半人高蒿草，被踩出窄窄一溜。
同伙在他后下，看到他踩在拐杖上握把上的大脚在不停地抖。
窟嗵，拐杖被踩断了，高个混子摔下来，捂着疼腰指着墙外，“快，快追。”
矬混子给高混子腰上补了一脚，“马二，老子要是被老大剁手，就挖你一只眼睛出气，都是你狗日的好色害了兄弟们。”
说完，后撤几步，一个助跑飞跃扒住墙头翻了出去。
其他马仔翻墙的翻墙，去开车开车，一阵鸡飞狗跳。
高个混子爬起来，对着墙外骂道，“傻逼玩意，管老子啥事。”
想了想，抬起手看看，回忆堂会上剁手的血腥场面和鬼哭狼嚎的叫声，一阵心悸，啐了一口骂道，“老子还是先躲起来保全这只手吧。”
撒丫子往相反方向溜去。
……
“小玉电话。”
叶淑娴紧张说道。
马上摁下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
“姐，我逃出来了，在107国道上拦了一辆大货车，正准备上车。”
叶盈玉倒了一口气，“我现在去哪里，请指示。”
“拦大货车？你咋不跑回家？”
叶淑娴问道，看着正在开车的秦著泽。。
马上意识到叶盈玉不想拖累父母，立刻又否定了这多余一问，“小玉，不要慌，听你姐夫说。”
秦著泽指了指右耳。
叶淑娴会意，马上把电话贴到秦著泽右脸上。
“告诉我，你此刻的位置。”
秦著泽稳稳问道。
“村南107关公桥北边。”
叶盈玉报位置。
“听着，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让司机把你送到市政.府，找市掌就说我让你去的，那里足够安全。另外，你可以让司机在前方岔道口拐到另一条道路上加速快开，找个僻静处藏好别动。”
秦著泽把语调往下压，语速适中，保证叶盈玉一次性听清楚，“在车上注意隐蔽，电话调静音。”
“你和我姐啥时候到上谷呀？哎，师傅，谢谢，非常感谢。”
听得出，叶盈玉正在登车。
“半小时。”
秦著泽简短回答，并做最后补充，以防万一，“如果段松虎的人发现你已经登上大货车，那你想办法，让司机全速前进，直到把你送进政.府大院，可以承诺给些报酬。”并提醒叶盈玉，“现在你要隐蔽自己，不被车外看到。”
“明白，老秦。”
叶盈玉很高兴地干脆答道，好像还搓了一声响指。
在秦著泽印象中，叶盈玉第一次叫他老秦。
至于叫过姐夫吗，印象中没有。
即使有，也是在调侃他的背景下叫的。
如果能用叶盈玉这次栽了大跟头的机会，调教调教她，让她以后不胡搞厂子，也算老天爷在照顾叶盈玉，不然，以叶盈玉大胆妄为的性格，真的会再出大事故。
甚至，秦著泽想到了把叶家厂子收购到玉然集团，把收购款交给叶见朝，
至于叶盈玉，老实呆着，过两年嫁个好人家是她一生最好的安排，
她粗粗拉拉的，真不适合管理一个厂子。
当然，秦著泽管不了那么多，只是设想而已，唯独必须要做的，是不能让叶盈玉再搞牛奶厂。
收购叶家牛奶厂，主要还是基于产品质量和玉然品牌声誉考虑。
他打算把叶盈玉这件事摆平后，及时跟叶淑娴商量好，然后，再和岳父叶见朝谈其中利弊。
叶见朝闹过大病，经过两年的治疗调理，现在虽然脑筋不好使，但明白事理不成问题。
秦著泽笑了笑，“好了。”示意叶淑娴可以拿开大砖头。
生怕听不清，叶淑娴用大哥大紧紧摁在秦著泽脸上，把秦著泽右脸挤出一道印儿。
看着秦著泽脸上的痕迹，叶淑娴伸过柔嫩小手给秦著泽摸摸揉揉，“看给你硌的。”
“亲一个，就好了。”秦著泽逗弄叶淑娴。
谁知道叶淑娴竟然真的探过身体，在秦著泽脸上喙了一口。
啵。
还带出响声。
叶淑娴脸上飘起两朵红云
“亲就要亲对称，这边也要一个。”
秦著泽笑意满满说道。
“厚脸皮，贪心。”
叶淑娴用长睫毛夹了秦著泽，扁嘴笑笑嗔道。
男人在身边真好，既能是定海神针，又能在焦虑时带来宽心和快乐。
“赶紧亲呀，再不亲，就到地儿喽，想亲只能等到天黑回家之后啦。”
秦著泽继续逗叶淑娴。
叶淑娴动了动身子，蹙眉嘟囔，“可是这咋亲呀。”
她坐副驾，秦著泽开着车目视前方，真是没办法亲到。
“你的左脸伸过来。”
秦著泽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一圈嘴唇，笑着道。
叶淑娴傻傻地把左脸凑过来，小屁股都离开了椅子面。
秦著泽在叶淑娴粉嘟嘟脸蛋上快速啃了一口，口水沾到了叶淑娴脸上。
叶淑娴在把头撤回去时，看到秦著泽裤子被支起来，脸腾地红满了，变成秋天里熟透的红富士。
“坏了，刚才有摄像头拍了。”
秦著泽脸上有笑，口气却是一板正经。
“啊……”
叶淑娴回头，从后风挡玻璃往外望，自言自语，“没有摄像头诶？”
0417、我是上谷农大的学生
没等大货司机问去哪儿，叶盈玉灵巧地爬进货车车楼子，把大哥大放在前风挡下。
坐下后，往下拽拽T恤，遮住露出的一截后腰和肚脐儿。
可是胸脯子被勒得鼓鼓囊囊，再往上挺挺，能顶破前风挡。
把半脸胡茬，头发乱糟糟的大货司机看的目瞪口呆。
嘭。
用力带上车门，叶盈玉侧头看向大货司机，露出整齐小白牙微微一笑，“大叔，谢谢啦，开车吧。”
水肿的桃花眼眨动两下，马上改口道，“其实您要是刮刮胡子，把头发理个方寸，应该非常年轻，给人的印象也就三十出头，所以，我不能管你叫大叔，还是叫哥比较合适。哥您贵姓？”
逃难女子秒变活泼女生。
对于社交这一块，叶盈玉比姐姐叶淑娴和妹妹叶盈然社会很多。
谎话也是能张嘴就来，不用打腹稿。
大货司机心想，我本来就三十出头嘛。
跑长途大货的师傅，三十多的和五十多的，看不出太大区别来。
他有些后悔，要知道今天晌午在国道上有桃花运，一定在歇脚的大车店把头发铰了，把胡子刮刮，换一身干净衣服。
“我姓李，叫李柏。”
大货司机有些局促，说话带着着陕西口音。
“嗤。”
叶盈玉捂嘴笑了，“您这唐朝大诗人的名字起得真好，父母有文化呀。”
大货司机文化虽然不高，好歹也知道李白是谁，给叶盈玉纠正，“不是李白，是柏树的柏。”
“害，瞧我这耳朵给晒得不好使啦，不过呢，您的名字如果叫李白，更容易让别人记住你。”
叶盈玉发现李柏还不开车，“柏哥，挂档走呀。”
“嘿嘿，你没说去哪儿？”
李柏被叶盈玉一声柏哥给呼的心里直酿蜜，他呲牙一笑，大眼珠子直视叶盈玉的脸，以及顺便瞟了脖子以下。
这一路野外狂奔马拉松，叶盈玉的汗已经把T恤湿透，透明的汗水把紧贴在身体上的T恤搞得很透明，幸好今天内衣是白色海绵款。
刚下朝车这边小跑，呼吸有些急促，以至于肩胸起伏不定。
“哦，你开起来我再告诉你，方向对着呢。”
叶盈玉心想大货司机都是这么憨包吗，我上车前你就该问去哪儿呀。
“得嘞。”
大货司机李柏倒希望叶盈玉一直坐着别下车，有一个美妞坐在狭窄的驾驶室里，这一路长途保准不犯困。
在车动起来后，李柏开始询问，“大中午你一个人在这里做甚？”
这确实是个问题。
叶盈玉细皮嫩肉，说话伶俐清脆，衣服虽弄脏了，可是一看就不是在地里干农活的穿着。
“柏哥，吃个桃子吧。”
变戏法一样，叶盈玉举着从果园里顺手摘的桃子递给李柏，随口诌道，“我是上谷农大的学生，今天来果木基地实习。”
李柏信了，接了叶盈玉的桃子，放在中控台上，羡慕地叹道，“上大学真好，大学生真好。”并问叶盈玉，“你现在是不是回学校？”
“对，您知道去我们学校怎么走吧？”
叶盈玉说话时，视野兼顾车前和后视镜。
李柏摇摇头，“我是陕西咸阳人，从帝都拉货路过上谷。”
既然你不知道好啊，我知道上谷农大在哪里。
“上谷农大就在市政.府旁边，隔着一条小街，顺着107国道一直开就能到。”
叶盈玉笑着说道，“麻烦哥了。”
“没事儿，不麻烦，你说咋走就行，我不认路。”
李柏很干脆。
也许他要开一辈子大货，也许今天的艳遇将会铭刻在一生的记忆里。
特别是艳遇了一个女大学生，而且家里很有钱，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如此水灵好看。
李柏是根据叶盈玉的雪白皮肤以及衣着打扮，特别是放在风挡下的大哥大判断出来的。
“大学生生活条件真是好啊，能用得起大哥大，让人羡慕。”
“这是家里花钱给买的。”
“哦，你家条件不错啊，开着煤矿？”
“没有开矿，我家生产汽车。”
“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哪家汽车厂？”
“……”
叶盈玉忽然不说话了，她从后视镜看到两辆轿车打着双闪追来，而且不停鸣笛，她立即把柔软的身体蜷缩起来，团在车座子上。
“哎，妹子，你咋了，不舒服吗？”
李柏快速瞅了一眼叶盈玉，焦急问到。
叶盈玉柔柔弱弱的声音，“柏哥，我心脏不舒服，你开快一点，把我送到市急救中心吧，急救中心就在我们学校对过，紧挨着市政.府……哎哟……哎哟……疼……”并断断续续提醒道，“一直开就行。”
她怀里抱着大哥大，小心脏嘣嘣乱跳。
李柏侧头快速瞟了一眼叶盈玉，浑圆小屁股正对着他，李柏粗壮的大腿发力，油门踏板被踩到地板上，大货车嘶吼奔驰，哪还听得到后面小轿车鸣笛，正巧这一路段环卫很差，车轮卷起滚滚扬尘，湮没了后车。
“妹子，坚持住，很快就到医院，坚持啊。”
李柏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浑圆小屁股。
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妹子叫柏哥，柏哥心中一阵摇摆，不，摇摆终生…一定要救她，一定！
……
小轿车终归比大货车速度快。
齐头并进时，一个光头伸出车窗仔细看了看，透过车窗只看到大货车楼子里只有胡子拉碴司机一个人瞪眼扒皮地开着他的大货，把脑袋抽回车里骂道，“傻逼玩意儿，开这么猛干蛋，着急喝孟婆汤去呀。”
……
“著泽，小玉还没来电话，我给她打一个吗？”
叶淑娴请示主心骨，脸上布满担忧。
秦著泽点头。
叶淑娴抬手拨号，心中充满不安。
信号音只响了一下，电话就通了。
“姐，我已经进了市里，哦，现在已经看到政.府大楼，你们到哪儿了？”
叶盈玉抢在叶淑娴问之前，清脆说道。
听上去口气轻松，应该没有问题。
叶淑娴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慢声慢气道，“我们已经进了市区，你下车后赶紧进政府大院找于市掌，你姐夫已经跟他打过招呼。”
“老秦行呀，跟市掌混这么熟，好勒，姐，一会见。”
叶盈玉挂了电话。
把电话放下，叶盈玉指着前方对李柏说道，“柏哥，过了红绿灯我就到了，在那个公交站牌旁停下就行。”
李柏注意着前面的车辆和行人问叶盈玉，“妹子，你的心脏还不舒服吗？”
“没事儿，可能是刚才有点中暑吧，躺一会儿就好了。”
“要不要我带你先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了，柏哥，我直接回学校好了，你真是个好人。”
“刚才让你吓死我了。”
“谢谢柏哥。”
大货车通过红绿灯，靠边停车，叶盈玉翻了翻牛仔口袋，摸出一卷钱，一百卷着一百的，拿起车上的圆珠笔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放在中控台上，“柏哥，你今天帮了我一个大忙，以后来上谷，或者上谷有需要办的事，打这个号码就行。”
说完，拿起大哥大，摆摆手，推开车门灵巧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嗨，妹子，你这是干啥？我不要你的钱。”
李柏拿起钱喊道，可是已经不见了妹子人影。
他看了眼钱上的电话号码揣进口袋，从车窗探出大头四处望望，这附近好像没有大学，也没有医院。
忽然，他又看见了叶盈玉高挑性.感的身影。
叶盈玉正在市政.府门口跟站岗的卫兵交谈，一两句话后，马上被放行，叶盈玉迈着两条铅笔腿径直走进大院。
叶盈玉身影消失后，咸阳大货司机李柏再次掏出那卷钱，望着上面的电话号码，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惭愧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勇气拨出这个号码，摇起车窗，挂档走人。
……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轿车开到政.府门口，马上把车速减下来。
车窗摇下，墨镜摘下，车里人很有礼貌地含蓄微笑，非常有休养，“你好。”
卫兵瞅一眼车牌照是京A88888，啪地行了军礼，连忙走下岗台弯腰询问道，“您是秦董事长吧？”
车里人点点头，保持微笑，“我是。”
卫兵做了里边有请的手势，“于市掌在二楼办公室等您。”
“谢谢你哟！”车窗升起。
车子一动，卫兵啪地原地又是一个军礼。
待车开进去，卫兵望着劳斯莱斯沉稳大气的车屁股，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嘟囔道，“现在的董事长都这么年轻和帅气吗！？”
0418、长女如母
秦著泽把劳斯莱斯停稳，和叶淑娴刚下车站稳，便听到一声“姐”。
叶盈玉从一棵塔松后面闪出来，脏兮兮的白色T恤，两腿并拢站得非常规矩，怀里抱着大哥大。
水肿的桃花眼里晶莹闪亮。
秦著泽望着叶盈玉，心里笑了…世界真是奇妙，他在叶家这些年，可是头一回亲眼见叶盈玉哭。
叶盈玉你还会哭哟！
叶盈玉你还会矫情哟！
大颗泪珠从叶盈玉的眼皮里滚出来，虽然这里是政斧大院，但以叶盈玉的性格绝不会有任何不好意思，她想哭就哭，爱谁谁。
秦著泽敢打赌，叶盈玉这次因为被坑哭出来的泪水，是她以前二十多年不哭攒下来的，没有个三天两宿，流不完。
“小玉，姐来了，没事了。”
叶淑娴上前抱住叶盈玉，真是长女如母。
哇。
叶盈玉真是想怎样就怎样，她拿来回经过的政.府人员视若无物，居然哭出动静。
两条胳膊紧紧搂着叶淑娴哭得肩膀抖动。
政斧里来往的人，频频看向这边，心里冒起各种猜疑，对人好奇，对车也好奇，懂劳斯莱斯的自然懂，不懂的人也猜到这车不一般。
秦著泽背对目光，靠在车身上摸出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看着姐俩切磋姐妹情深。
三个小时不间断车程，让秦著泽略有些疲惫，抽两口烟，得以缓解。
“好了，好了，咱们上去吧，市掌等着咱们呢。”
叶淑娴拍了拍二妹后背，松开手。
“姐，让我再哭两声。”
叶盈玉不松开，叶淑娴只好重新抱住妹妹。
秦著泽心里笑…哭也能上瘾呀，好像天底下的委屈全堆到你一人身上了。
嗯，看来这回叶盈玉真是遭受了社会的毒打。
但愿吃一堑长一智。
又哭了两声，叶盈玉才停住。
“玉，咱把衣服换一下，这个样子怎么见市掌哈。”
扶着妹妹肩膀，叶淑娴给叶盈玉抹着眼泪，笑着哄道。
“嗯。”
叶盈玉用力地点头，很乖巧，和以前吊着眼梢看人的叶家二姑娘判若两人。
社会这个大课堂，真能教育人，可以让年轻人变得耗子尾汁。
叶淑娴把叶盈玉拉到车旁，从车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她平时穿的衣服，撑开袋子口，“这里有两件半袖，你选一件。”
叶盈玉拎出一件灰色的，展开看看，搭在臂弯，又伸手翻出另一件黑色的。
这都不是她喜欢的颜色，她钟意艳丽一点的，但是现在她已经不能挑肥拣瘦，看了看叶淑娴身上的灰色长裙挺好看，“就这件灰色的吧。”
“进车里去换，车玻璃自带隐私性。”
叶淑娴始终温和微笑。
叶盈玉捏着衣服看向靠在车身兀自抽烟耐心等待的秦著泽。
秦著泽笑笑，没说啥…不会是让我回避吧，我本来身体就背对车身呢。
好吧，既然你忌讳，我离开一点。
秦著泽身体一支，离开车身，走向塔松底下。
只听叶盈玉悠悠地对秦著泽后背说道，“老秦，谢谢你，辛苦了。”
一句谢谢把秦著泽说的身体一僵。
又是一个第一次。
今天什么日子啊…秦著泽心里笑道。
他往后扬扬夹着烟的手，示意没啥。
我知道你这句感谢是真心实意的，但不用这么客气，再说，你虎口脱险机智大逃亡，我并没帮上啥忙呀，段老虎我一定要摆平的，到时候再谢我不迟，等提出收购叶家奶粉厂时你别给我掀桌子，那才是你遭受了社会的毒打换来的明白。
一脱一穿，秒换。
叶盈玉从车里钻出来，叶淑娴夸妹妹，“小玉身材好，穿啥都好看，著泽，你说是不。”
秦著泽一听换好了，转过身来，没仔细看就敷衍地点点头。
明知道叶淑娴想融洽他和叶盈玉的隔阂，心里还是嘀咕了一句…现在不是好看不好看，赶紧吧，市掌大人是人民的公仆，不是咱家私奴，早等急了。
秦著泽着急没用，叶淑娴对秦著泽道，“让小玉去洗把脸，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从车里取了一块毛巾和梳子，姐俩去了洗手间。
唉，果然长女如母。
秦著泽笑笑，望了眼叶盈玉粘着草锈的运动鞋，“把鞋也要擦一擦。”
“于市掌，好久不见。”
秦著泽和上谷人民政斧市掌于峻握在一起，“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哈哈，秦大董事长说到哪里去了，您这次回来，再次给家乡带来如此大数额的投资，我代表上谷百姓和市政斧，举双手欢迎，鞠躬九十度感谢啊，哈哈哈。”
于峻官方语言十分熟练，另一手拍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把鱼尾纹笑出立体感，“秦董的桑梓情怀，我敢说在咱们全华囯，也是屈指可数，屈指可数啊，哈哈哈。”
秦著泽手一松，于峻顺势松开，望着秦著泽身后，“秦董，这二位是……”
秦著泽侧过身给于峻做了介绍。
天生丽质，才子佳人，叶总家的千金个顶个漂亮，于峻横着纵着夸赞一番。
叶见朝是第一代民营企业家，又当过区人.大代表，于峻认识叶见朝。
夸了叶家姊妹，于峻关心询问了叶见朝的身体，话题切入到投资上来。
在从帝都开往上谷的途中，秦著泽给于峻打了电话，说了大概投资意向，重点强调投资金额在三个亿以上，约于峻今天下午一上班就见面，于峻恰好四点前有时间，爽快答应了秦财神爷。
前年秦著泽在上谷投资的玉然乳制品分公司，给上谷市的GDP补血非常给力，让于峻没有再到省里市掌级会议上被省掌点名。
对于上谷市，对于于峻，秦著泽是贵人，而且将来还会带来更大的红利，比如秦著泽可以介绍其他产业的富豪大佬来上谷投资兴业。
叶盈玉坐在姐姐身边一直感到奇怪，闹了半天你们是来找市掌谈生意来啦，我还以为是为我的事来求市掌了，要知道这样我来这里干嘛。
很快，脸上就挂起不愿意。
叶淑娴悄悄抚摸两下叶盈玉后背，安慰她老实坐着，听秦著泽和于市掌谈话。
谈着谈着，秦著泽和于峻谈的情绪高涨。
秦著泽连老于都叫上了，“老于，南二环六道口路南那块地，一定给我留好了，不能再答应别人。”
“你一百个放心好了，回头上会讨论走个形式，用不了两周，准批下来。”于峻哈出一口长气，“哎呀，您这汽配城建起来，可是弥补了上谷一块空白。”
聊到感喟时代发展太快的环节，秦著泽喝了一口铁观音，把茶碗稳稳放下后，微笑着朝下一话题过渡，
“于兄啊，上谷南城这边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让我放心不下，让投资存有不可预知的风险。”
0419、打虎【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看到秦著泽虽然脸上有笑，但语气意味深长，于峻身体略略前倾，郑重道，“尽管讲便是。”
秦著泽手摸茶碗，指肚有节奏地敲着碗身，“有一个叫段松虎的人，不知于兄听说没有。”
无精打采的叶盈玉听到段松虎仨字，立即有了精神，睁大眼睛仔细往下听秦著泽和于峻对话…额滴妈呀，原来老秦刚才谈投资是伏笔，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学习了学习了。
快速瞟了秦著泽一眼，又和姐姐叶淑娴对视一下，叶盈玉伸出手捏了捏姐姐的手指头，传达感激之情。
“段——松——虎。”
于峻微微皱起浓眉，印堂显出“川”字，垂着眼皮略一思考，抬头对秦著泽摇摇头，“没听说这个人。”，“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屁股坐到一市之长的位置，揣臆能力当然非常强，于峻明白了秦著泽大概的意图，但他觉得没什么，无论是秦著泽投资办汽配城忌惮地头蛇，还是这个段松虎确实对秦著泽是个妨碍，秦著泽提出来都在合理范围内。
“这个人曾是一名劳.改释放人员，现在的身份是一木材加工原材料总经理，不过，经营木材是幌子，欺行霸市，收取地皮费和保.护费，开洗浴中心和地下赌场，强迫妇女卖淫，才是他收钱的主业。”
“开发汽配城那块地，正巧在段松虎地盘内。”
秦著泽说到这里，看了看于峻的反应。
“继续说。”
于峻知道秦著泽掌握了很多黑材料，不然，不会到他这里来讲。
“段松虎，绰号老虎，不知于市掌是否对五一影院砍人惨案和体育场群殴致死案可还有印象？”
秦著泽目光夺夺地说着，他在根据于峻微表情的变化，判断于峻的心思。
于峻城府很深，心里想啥不易被察觉，一般来说，作为一市之长，对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不说了如指掌，也应该有所了解，重点在想不想管，如果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你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
“有。”
于峻马上答道，脸上凝起一层重云，云里埋着严厉，“那两个案子对上谷治安是一次考试，唉，实不相瞒，不及格啊，失信于民呐。”垂首扼腕叹惋后，忽然，眨动两下眼睛，抬起头看着秦著泽问，“你说的段松虎绰号是不是叫老虎？”
秦著泽一听，嗯，有点希望了，点点头，“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南霸天。”
“我让你看一样东西。”于峻语气郑重，用手摁着桌面起身，看来老腰不是太好。
打开文件柜的铜锁，于峻拿了一份文件过来，放在桌子上推到秦著泽眼皮底下，“呶，看看这个。”
秦著泽拿起来先看红头题目。
“……关于华囯各地开展第三次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动……”
快速翻动浏览了内容。
秦著泽把文件推回给于峻。
严打的事儿，他比于峻清楚，他要的是打掉段老虎。
谁知于峻又给秦著泽推过来一封信，“再看看这个。”
秦著泽快速看了一遍，“这是刚来的？”
心里想道…段松虎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知有多少受害者给央中和省里投举.报信呢。要想使其灭亡必须让他疯狂，段老虎早已被上边列入黑名单了。
“上午下班时送到的。”于峻回道。
信来自于省政斧，由主管政.法工作的副省掌亲签，建议于峻督办上谷黑.社会头目“段老虎”案件，要求是除恶务尽。
信上写的名字不是段松虎，而是段老虎，并注有南霸天。
一字之差，是于峻迟疑的原因。
秦著泽试探性说道，“既然段老虎能猖狂这么久，恐怕仗恃不浅。”
于峻笑笑，“关键在于想不想治他？”
说这话时，他快速扫了叶家姐妹一眼，要不是她们在场，只是和秦著泽单独聊，恐怕于峻说的会更深刻明了。
……
“老秦，你咋没跟于市掌说我被段老虎坑的事呀，还有他今天软禁我，这都是违法的，都可以让他罪加一等。”
“关键是，他手里还拿着那份高利贷抵押合同，随时都会找我麻烦，我连厂子都不敢回。”
“厂子二十四小时生产，没我不行的。”
“老秦，你倒是说句话嘛。”
叶盈玉嘴强王者。
她坐在后排，两手扒着前座椅靠背，情绪愈见鸡冻，还跺了两次脚。
典型多血质特征，这次被坑对她刺激非常大。
秦著泽越是安静开车不理她，她越是嘴闸大开。
“小玉，坐好了，来，靠姐身上歇会儿。”
叶淑娴把叶盈玉抱过来，搂着她的肩膀。
叶盈玉挣扎一下作罢，眼睛里又开始冒泉水。
叶淑娴给妹妹揩着眼泪，安慰道，“玉呀，你姐夫既然长途开车回来了，一定心中有数，不要急，有话一句一句说。”
“呜，姐，我怎么这么点儿背啊。是不是大年初一没去庙里烧香，大神惩罚我呢，呜。”
叶盈玉不上以煽情为主题的综艺节目，真是浪费了好口才和这几吨泪水。
“著泽，你就给我俩说说呗，这里是个啥逻辑？让我们学习学习。”
叶淑娴想秦著泽说一说其中的道道，好用来哄叶盈玉少哭两声。
呜呜的，令人心烦。
叶淑娴嘴上问，心里已经在猜，秦著泽是不想让叶盈玉成为那个扳倒段松虎的人。
这个时代，即使严打，依然不能做到除恶务尽，余孽就会为段松虎报仇，叶盈玉如果是那个出头置段松虎于死地的人，就会被盯上，便会有危险相伴。甚至，在段松虎没有吃枪子儿前，一切都会充满变数，比如有内鬼给段通风报信，段逃逸，比如抓是抓了，却被买通关系轻判，随便几个理由连续减刑，关不了多久出来了。口头法治，必然漏洞百出。
段松虎已经被国家和省里列入名单，很快完蛋。
不用叶盈玉，光是那些实名举报和匿名举报的材料，在严.打期间，足以让段被判两回公审枪毙。
只要段松虎被抓进去，非法高利.贷和抵押合同，都会立即变成无效的废纸，自然作废。
总之一句话，秦著泽想让叶盈玉人身和财产更安全，不冒头，便是安全。
在这个年代，如果连自保这一点都不懂得，只能说太幼稚，地球离开谁都能照常转动，不要总是一心想当圣母，世界太吵，圣母太婊。
“我饿了。”
秦著泽没说说，也没说不说，岔开话题，“找地儿吃饭吧。”
叶盈玉见秦著泽不说，也没了办法，于是，在好奇心驱使下，问秦著泽另外一个疑惑，“老秦同志，你从哪里一下子获得段松虎那么多罪证素材，这个可以告诉我姐和我吧。”
“啥素材？”
秦著泽疑惑道。
“就是你例举段老虎敲诈啊开赌场啊，等等等等。”
叶盈玉挨个摁下手指头。
“编的。”
秦著泽笑了笑，就用俩字儿回答完毕。
叶淑娴不信，笑着问，“真是编的？”
“真的。”
秦著泽简短回答，把方向左打，他馋白云章的肉包子，也馋闫家驴肉火烧，最终选择了今天先吃驴肉火烧吧，好久没吃了。
“怎么听着跟真的一样？”
叶盈玉将信将疑。
“干他们这一行，大同小异，还能有其他路数吗？”
秦著泽软话硬怼。
“老秦，你平时都是这么编瞎话骗我姐吗？”
叶盈玉感觉秦著泽的操作有些骚，将了秦著泽一句。
“呵呵，这要问你姐。”
秦著泽眼睛余光瞥见闫家驴肉招牌，连着点了两下刹车，车子平稳减速。
……
“滚。”
“都他妈给老子滚。”
“你们哪个狗几把跑慢了，子弹射程就是给他准备的。”
叶修叉着五尺八的肥腰，嘴上咬着华子，那牛逼劲直冲九霄云外。
他领着六大保镖来到叶家奶粉厂清场。
巨石强森站在他旁边。
其他保镖持械按战斗位置就位。
哪个马仔敢硬刚，直接撂倒。
段松虎的马仔开始死鸭子嘴硬，看叶修发飙，再看看六大保镖手里的家伙和身上的装备，以及黑超背后没有表情的表情，衡量一番，觉得要命比要强重要。
第一个撒丫子开始跑，其他的看有带头的，纷纷冲刺都跑到了第一个的前头，不就是比快吗，老子比你快。
叶修鼻子里一哼哼，跟巨石强森道，“瞅见没，修爷在北奇镇一带有个雅号，你们听说过吗？”
巨石强森摇摇头。
叶修干咽了一口热空气，翻瞪着肉眼泡子，“老子雅号镇三关。”
把肚腩往上挺一挺。
见六大保镖在看他，于是，又挺一挺。
香肠嘴朝着天空，“哈哈哈，怎么样，这个雅号尿性呗。”
巨石强森没有任何反应，和其他伙伴迈动脚步。
叶修笑罢，往周围一看，一个保镖都没了，吓得他连忙四顾，生怕有段松虎马仔没走干净从角落里杀出来。
……
“巨石，你们怎么不注意保护朕，恪尽职守这个词，听说过吧！”
叶修紧跟着巨石强森身后，教育强森，还不时回头四顾。
“Mr修，老板只是说让你带路，没说保护。”
巨石强森邦硬地答道。
0420、我就把这只脚红烧了喂狗
来到闫家驴火店门前，下车后，叶盈玉围着劳斯莱斯转了一圈，盯着车头的飞翼天使车标，啧啧赞道，“姐，这高档车是哪国产的？”
一路上谈论段松虎的案子，有市掌于峻主抓，叶盈玉知道这仇百分百报了，并得知秦著泽已经让叶修带路有六大保镖清场，奶粉厂能够平平安安，心里踏实下去，开始关心起豪车来。
刚才在车上坐着，宽敞舒适，从未感受过的豪华感，让叶盈玉十分好奇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轿车啊，想想她的桑坦纳，她嫉妒羡慕。
秦著泽已经站在门口，拉开店门等姐俩。
叶淑娴拉着叶盈玉往驴火店里走，“英国产的，玉，走啦，外面好晒。”
同时看到驴火店旁边有一家女装店，叶淑娴对叶盈玉道，“吃过饭，给你买一条裙子换上。”
果然是长女如母，时时刻刻都能体现。
叶盈玉一边走，还回了一次头，“多少钱提的？”
“四百多万。”叶淑娴随口答道。
叶盈玉立即停在了台阶上，幸好下巴是原装的，不然真的被惊掉，把头又一次回过去，望车惊叹，“多少？天呐！”
“走啦，你不热呀。”叶淑娴拉叶盈玉。
叶盈玉连着又是两回头。
望着等在门口的秦著泽，叶盈玉愣愣怔怔，“姐，老秦对你这么好啊。”
叶淑娴在叶盈玉胳膊上轻打一下，笑起来道，“赶紧进去吃饭，本来就挺好，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叶淑娴和秦著泽对视一眼，秦著泽宽厚地笑笑，对于嘴炮王者叶盈玉，秦著泽不愿意怼她，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墙上挂着一幅毛笔大字，天上龙肉地上驴肉。
已经过了饭口，店里只有一桌客人趴在长方形桌子上大口咬火烧。
上谷的驴火店，大多是从早晨一直开到晚上，随时来客随时吃。
相当于西方的KFC，不过，在上谷老人嘴里，驴火比面包夹鸡腿要好吃一百倍。
驴肉确实好吃又养生。
坐定后，望着墙上的饭谱菜谱，秦著泽一口气点了四个菜。
拌腐竹，素什锦，爆炒驴杂，大葱驴筋，两凉两热。
又加了一碗炸辣椒。
要了四个肥瘦驴火和三碗玉米白粥。
很快，饭菜端上来。
叶盈玉吃饭也堵不住嘴巴，嘴里嚼着饭，还在说车的事儿，“老秦啊，知道你对我姐好，可是好也要靠实力，现在你真的这么赚了么，能不能给传授点秘诀和赚钱窍门。”
秦著泽大口咬着火烧，指了指手里的火烧，啥也没说，意思是我吃饭呢顾不上说话。
马上，秦著泽换了一个心思，把火烧嚼烂咽下去，开口对叶盈玉说道，“秘诀也谈不上，更没啥窍门，反正你守着这个奶粉厂，干一辈子，也甭想买得起劳斯莱斯。”
“啥劳斯劳斯？”
叶盈玉喝了一口粥问道。
叶淑娴帮忙解释，指了指外边，“就是这辆车。”又笑着给叶盈玉纠正，“是劳——斯——莱——斯。”
“我给你出个主意换换行当，能在一年内赚到这俩车钱，就怕你干不来。”
秦著泽伸筷子夹了一大口驴杂，塞进嘴里。
“老秦，你说你说，干啥呀。”
叶盈玉把筷子放下，身体前倾，迫切的样子，显得一点城府都没有。
这时，叶淑娴搭腔了，“著泽，还是让小玉干老本行吧，让她干别的，从头再来，太辛苦了。”
叶淑娴并没有看出秦著泽在设计圈套让叶盈玉乖乖把奶粉厂让出来。
“我觉得你姐说的对，算了，不说了，赶紧吃饭。”
秦著泽把手里的一块火烧塞进嘴里。
在他伸手去竹篾编的餐笸箩里拿火烧时，叶盈玉抢先把餐笸箩拿走。
“老秦，你说不说，要是不说，就别想吃了。”
叶盈玉笑眯眯地，又在强迫，又在讨好，“你要是说了，我给你吃。”
“别闹，小玉，这里不是家里，你看人家看咱们呢。”
叶淑娴瞄了一眼别处，伸手替秦著泽要火烧。
秦著泽宽厚地笑笑，伸筷子夹菜。
哪知叶盈玉出手麻利，把菜盘子端走，秦著泽夹了一股空气。
叶淑娴非常尴尬，脸上有些着急，“小玉，挺大个人，别不像话，赶紧放下。”
秦著泽笑笑，抬头朝着点餐窗口那边，“老板，给我来俩火烧，要新出锅的哦。”
哪知叶盈玉声音更大地喊道，“老板，先不要了，这里还没吃完呢，等吃完了再点。”
把叶淑娴气得脸色变了，说叶盈玉的声音严厉起来，“小玉，你姐夫下了飞机，连家都没回，为了你这个事儿开车四百多里跑回来帮你，你这是干嘛呢，太不像话了。”
“他要是不说，我就不给他吃。”
叶盈玉抱着火烧笸箩，瞅着秦著泽，倔倔的眼神和表情。
秦著泽觉得差不多了，可以让叶盈玉往套里钻了，呵呵一笑，对叶淑娴说道，“淑娴，小玉是急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告诉她吧。”
哎，明明怪这个死丫头，怎么反过来说我呀，叶淑娴张嘴要说“饭总得让吃吧”，没等她说，秦著泽对她笑着压压手，示意不要说了听我的。
“小玉呀，你把火烧放下，咱们边吃边聊行呗。”
秦著泽笑吟吟道。
“你吃了，不说咋办？”
叶盈玉抱着笸箩，还是不撒手，属某种两栖动物的。
“你觉得我跟你开过玩笑吗？”
秦著泽宽厚地笑了笑。
他这种正经的态度让叶淑娴想起过往心里有点酸。
叶盈玉看了一眼叶淑娴，“姐，你可要作证，老秦如果说话不算数，你就让他整天在家里拖地板。”
人都有可爱的一面。
叶盈玉一句话把叶淑娴逗乐了。
叶淑娴伸手从叶盈玉手里拿过餐笸箩，递给秦著泽。
哪知秦著泽却说，“淑娴，你不要拿火烧给我，谁请的佛谁送。”并和叶淑娴交换了眼神。
咳咳。
叶淑娴把餐笸箩拿回来，往叶盈玉眼前一墩，侧着杏核眼瞅叶盈玉，咳嗽两声使个动静，“想听你姐夫给你支招吗，要是想，就端过去呗。”
“我严重怀疑你们两口子在合伙耍我。”
叶盈玉拿起餐笸箩，放到秦著泽跟前，餐笸箩在桌面上摇晃了两下。
叶淑娴噗嗤笑了。
秦著泽摇摇头，“你这态度，看来心不诚。”
“你要怎样？”叶盈玉疑惑道。
“一只手端不稳。”秦著泽仰起头，瞅着墙上的毛笔字，抱起双臂。
“嘿……”叶盈玉吸溜一口空气，然后笑了，“行，有你的，老秦，我给你重新端一回。”
叶盈玉把驴火拿回来，站起身，双手捧着给秦著泽放好，吊着嗓子说道，“秦大爷，请用膳。”
叶淑娴捂嘴笑了，“行啦，快让你姐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啦。”顺手把菜都往秦著泽跟前推了推。
秦著泽拿起火烧，张开大嘴咬了一口，抬眼皮瞅了一眼叶盈玉，“我这粥啥时候喝完的。”
叶盈玉干咽了一口空气，扁了扁嘴，端起秦著泽的碗，去餐台那边舀了一碗粥回来，双手给秦著泽放到跟前。
上谷各家驴火小吃店里的玉米大碴子粥向来免费。
叶淑娴用小勺慢慢搅动自己的粥，看着叶盈玉被秦著泽调遣，心里和嘴上都在笑，好玩。
秦著泽吧唧吧唧，香香地嚼着火烧，拿腔拿调道，“还是上谷的火烧好吃啊，要是配上两瓣大蒜，那意思才更到位。”
叶盈玉看秦著泽诚心故意，想怼秦著泽两句，瞅了眼叶淑娴，见姐姐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赶紧去吧。
叶盈玉干瞪了一眼又吃又喝的秦著泽，求着秦著泽呢，只好再去餐台那边取了一头大蒜，剥好两瓣，把白白净净的蒜瓣放到秦著泽餐盘里，“大爷，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秦著泽停下来咀嚼，想了一下，低头看地上。
“著泽，找什么呢，什么掉了？”叶淑娴问道。
叶盈玉直性子，被秦著泽一带，低头也看地上。
秦著泽嘴里有饭，说话呜呜囔囔，“我这人哪样都好，就是一样不好。”
“……”
“……”
叶家姐俩没明白他啥意思。
“我这皮鞋上沾一点土，我心里都会不舒服。”秦著泽假装认真地说道。
开始，叶盈玉没明白，想了想，眼睛瞪起，“秦著泽，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呼地站起，带起一股旋风。
声音大，让店里人员直往这边瞧。
秦著泽不动于衷，夹了一口驴筋肉，“你们俩咋不吃这个菜，尝一尝，有咬头，弹牙却不硬，特别好吃。”
“著泽，你给小玉说说吧，急的她连饭都吃不下了。”
叶淑娴给秦著泽夹了一筷子驴杂到餐盘里，又给叶盈玉夹了拌腐竹，接着用汤匙搅自己的粥。
“小玉想让我给她说啥来？”
秦著泽把驴杂往嘴里捡，一脸茫然。
随后，让秦著泽差点笑喷的一幕发生了。
秦著泽捡完叶淑娴给他夹的驴杂，抬起头来时，发现斜对面忽然没了叶盈玉，他感觉有东西在晃他的脚。
叶淑娴看秦著泽愣神，歪头一看，位子空了，妹妹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发觉桌子底下窸窸窣窣，叶淑娴往后挪了椅子弯腰一看，“小玉，你钻桌子底下干啥去了？”
只听桌子底下传来叶盈玉窝着气的声音，“老秦，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做什么生意能买到劳斯劳斯，我就把这只脚红烧了喂狗。”
劳斯劳斯！
秦著泽和叶淑娴对视，一起喷了。
0421、秦大爷你可别忽悠我
“真的假的！”
叶盈玉，听秦著泽说完，把身体往后一靠。
样子非常泄气。
粥盛了，蒜剥了，皮鞋擦亮了。
连大爷都叫过了。
秦大爷却给她出主意让她去卖奶粉。
叶盈然认为秦著泽是在忽悠她。
她管理着叶家奶粉厂，年产数万吨奶粉销往全国，利润额也就在百万左右。
靠倒卖进口奶粉能挣那么多！？
天方夜谭吧。
“看来你对进口高端奶粉市场不了解。”
秦著泽面色红润，打了一个心满意足的饱嗝，对叶盈玉说道。
看着叶盈玉垂头丧气的样子，秦著泽笑笑，跟坐在对面的妻子说道，“淑娴，为她科普一下。”
关于垄断各大城进口奶粉的销售这件事，以前秦著泽跟叶淑娴说过。
当时，叶淑娴和叶盈玉一样，既惊讶，又难以置信。
经过秦著泽拿数据做了分析，叶淑娴才明白进口奶粉在华国卖的不止是价格，更有心理成分在里面，当然，经过欧洲婴幼儿奶粉认证标准的欧洲品牌进口奶粉，的确质量过硬，营养婴幼儿。
各种因素综合到一起，把进口奶粉卖给富人果然赚得令人咋舌。
不待叶淑娴开口给叶盈玉讲，叶盈玉抢在前面道，嘟起小嘴，“姐，咱俩流的血是一个颜色，你可不能跟老秦合伙儿骗我。”
要是不考虑二小姨子的粗劣脾气，单是外表，叶盈玉模样不差。
跟姐姐撒起娇来，也能做到有模有样。
“姐哪时骗过你了，张嘴就胡说。”
叶淑娴拉过妹妹的手，捏了捏说道。
然后，把进口奶粉的利润小声说了一遍，店里有陌生人耳朵，多少还是要忌讳一点的。
“啊！”
叶盈玉长大嘴巴，表示惊讶，“光是一个帝都，年利润就能几千万将来还可能过亿！有的搞，有的搞，你怎么不早说，要知道这么赚，我何必守着一个破厂子操心受累。”，“姐，我跟你讲啊，现在咱家这厂子非常累人，工人不好管，资金难周转，唉！”
叶淑娴已经明白了秦著泽的意图，于是，趁机对妹妹劝道，“索性你就把厂子交给你姐夫，让他安排人管理，你去帝都吧，轻轻松松赚钱，还能见见大世面，享受一下京城的生活。”
谁知叶盈玉眨着还有些肿的眼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倒卖进口奶粉确实赚钱快，可是总觉得不是长久之计，办厂子却能细水长流。”
侧头瞥了一眼窗外的劳斯莱斯，表情上铺了一层遗憾。
忽然眼睛一亮，“要不这样好不好，我一边在帝都卖进口奶粉，一边管着厂子，把叶家奶粉和进口奶粉一起卖，让奶粉价格有梯度，适合不同需求的人群，如此一来，又多了一条销售咱家奶粉的渠道。”
…想屁吃呢，你这样做会坏掉那些有钱人的消费心理，不但叶家几块一包的奶粉没人要，攒下的进口奶粉消费群体也会被毁掉，什么脑回路…秦著泽一阵腹诽。
秦著泽笑笑，听上去像是对叶淑娴讲，实际上就是说给叶盈玉听，“算了，小玉精力有限，在上谷和帝都来回跑，太辛苦了，还是让她继续管厂子吧。”
马上又捻着下巴话锋一转，“可是，最担心段松虎不会放过小玉，待在上谷太危险了。”
叶盈玉听了反驳，“不是要打掉段老虎吗？能有啥危险，秦大爷你可别忽悠我，我读书少。”
秦著泽笑笑，“大虎虽除，余孽更狠。”
把叶盈玉说的一下子脸色就变了，现在想想被段松虎逼得走投无路，仍然心有余悸。
被关在自己办公室里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滋味，只有体验过的人才懂。
“算了算了，秦大爷，我还是去帝都卖奶粉吧。”
叶盈玉摆了摆手，快言快语道。
“这就对了。”
秦著泽点点头，没再说啥。
车里沉默了两秒钟，叶盈玉话痨不能让嘴巴闲着，“姐，我说你们咋也不问我怎么逃出段老虎魔掌的。”
“问过了呀。”
叶淑娴眨动长睫毛，“你已经说过你是假借去厕所，然后跳墙逃走的。”
“不是，我说的是你们不想听听细节吗？”
叶盈玉在女装店换了新衣顺便施了淡妆，桃花眼的水肿不再那么明显，她冲着驾驶位的秦著泽，“很有传奇色彩呢，就像警匪电影里演的似的，你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体验的到。”
“呵呵。”
秦著泽实在忍不住。
叶盈玉敲了敲秦著泽的座椅后背，“我说老秦，你这笑有点怪啊。”
叶淑娴拉住叶盈玉的手，免得她影响秦著泽开车，“我和你姐夫体验不来，你讲讲吧，我们听一听到底有多传奇。”
“看你们夫唱妇随的，不讲了。”
叶盈玉把嘴撅起，靠在劳斯莱斯宽敞舒服的座子上把眼一闭。
很快，车里起了鼾声。
叶淑娴探身小声提醒秦著泽，“空调温度调高点。”
秦著泽想想叶盈玉还真是不废物，能骗过段松虎手下逃出来，一般女孩子不一定做得到。
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发现叶淑娴正在通过后视镜看他，秦著泽对着后视镜做了一个吻的口型，叶淑娴默默笑了。
……
不能说叶盈玉一点贡献没有，她把叶家奶粉厂通往大路的道给硬化了。
劳斯莱斯跑在上面，不再有以往的车过土飞扬。
好久没来这里，秦著泽有种故地重游的怀旧感。
外联部部长苏暖晴，广告部部长吴丹，秘书艾米，后勤部名誉部长兼司机叶修，六大保镖，在门口迎接。
玉然集团上谷分公司总经理郭荣棋，带着清新女秘书也来了，恭恭敬敬恭候大董事长。
一时间让奶粉厂好像有国家领蹈人视察的赶脚。
下车后，见到全副装备的保镖，尤其是山峰般的巨石强森，叶盈玉的话又来了，“老子要是有这样一帮铁汉兄弟，段老虎也不敢那么猖狂。”
吃过饭后，叶淑娴带着她买了新衣服和新鞋，一袭黄色连衣裙让叶盈玉亭亭玉立，但是，跟一起从车上下来的姐姐叶淑娴比较，模样上不及，在气质上更要逊色不少。
叶盈玉对凑上来打招呼的叶修笑笑，拉到一边，拍了拍他的胖脸，小声问道，“二修，雇这样几个保镖贵吗？”
叶修挠挠烫过的头，“好像也不是很贵。”
逮住一次装逼的机会，叶修不会浪费掉。
尤其是对叶盈玉，叶修打小在二叔家蹭吃蹭喝，二堂姐没少调侃他。
“一个月要开一千多工资吧？”
叶盈玉感觉这种保镖不会太便宜，于是，从她小镇人士的角度出发，尽量往高了说。
“他们开年薪。”
叶修大头一摆楞，肉乎乎的大脸，配上认真的表情，装逼的格调相当不低。
“哦，年薪要更多一点。”
叶盈玉像是自言自语。
白领人士才开年薪，叶盈玉懂得。
“对对。”
叶修用力点一下头。
“那他们年薪多少呢？”
跟秦著泽达成口头协议，厂子由玉然集团接管，反正厂子已经不由她负责，叶盈玉不再急着关心厂子下一步怎样，倒是对虎豹保镖感开兴趣。
“呶。”
叶修举起三根手指头。
“三万！”
叶盈玉有些惊讶，年薪三万，粗算月薪也有近三千，这个工资水平在上谷市属于天文数字。
叶修大脑袋又是一摆楞，一点笑容也没有。
啪。
叶盈玉用力拍了叶修肥厚的肚子一巴掌，“跟我卖关子是吧！”
“不是卖关子。”
叶修翻动香肠嘴，肉眼泡子一板正经地望着叶盈玉，“我是想先提醒你站稳了，我再说出来。”
“嘿，学会跟我臭白乎啦。”
叶盈玉伸手要揪叶修耳朵，叶修的耳垂很如来，都是小时候拜二叔家的二堂姐所赐，想揪就揪过来在院子里转一圈，为这个叶盈玉挨过叶见朝训斥。
叶修云淡风轻伸手一挡，闪着见过大世面的飘忽眼神，“年薪三十万。”
“你说的是他们六个的总年薪？”
叶盈玉兀自认为。
“No，每——个——人。”
叶修腆着大肚子，一字一顿，说完之后，雄赳赳挺起胸脯子，昂藏而去。
留下叶盈玉愣在原地，口型变成了O型，“靠。”
目光由呆滞变得闪亮，“老秦混得好像比传说中的还要好诶。”
0422、良心不会痛吗
秦著泽迈着匀称的步伐，走进厂子办公区。
站在院子里扫视一番，马上发现叶盈玉管理方面有问题。
堂堂办公区域的小院子里，墙角居然堆放着露着海绵的破沙发，被雨淋过已经长了霉斑，扶手上结了木耳。
还有两颗银杏树之间拉一根铁丝，上面居然晾着衣服，吊着一双刷过的运动鞋。
这些小小细节，足以体现这里的员工懒散邋遢，而且把上班时间当做生活时间，不讲工作纪律。
如果有客商来，这种环境真的影响洽谈业务。
秦著泽继续往前走，瞅到“总经理”门牌，便来到叶盈玉办公室门前。
看到有一把大铜锁扔在地上，他弯腰捡起，吹了一口上面沾的尘土，放在窗台上。
办公室门半开着，秦著泽伸手把门敞开，走了进去。
叶淑娴一直跟着秦著泽。
“还是这些，一点没有变化。”
叶淑娴转着看了一圈，摸摸斑驳的办公桌，弹弹橱柜，口气中透出叹惋。
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
办公家具全是当年叶见朝置办的。
秦著泽打开吊扇坐下来，到了眼桌子上段松虎强迫叶盈玉要签的抵账合同，眼睛跟着叶淑娴划拉一圈，对刚迈进门的叶盈玉问道，“这是你平时办公的地方？”
“对呀。”
叶盈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椅子腿和水泥地板摩擦出刺棱的声音，坐下后，椅子吱吱叫响，翻瞪一下白眼珠子，“说的你好像没来过似的？”
秦著泽心想…你他妈不是废话吗，老子前身那哥们儿就是没来过呀，当年赘入你家之后一直在牛棚里干活，你爹从来不让到他办公室里来。
“玉总对中华名族的美德传承有序，令人钦敬。”
秦著泽叹了一口气，讥讽叶盈玉。
“我，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下个月打算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破桌子破椅子扔掉，置办新家具呢，装修公司都找好了。”
叶盈玉嘴强王者。
…你都被段松虎软禁了，你还有钱装修买家具，蒙鬼呐…秦著泽心里怼怼，嘴上笑笑。
“嗯，确实该换新喽。”
秦著泽一语双关地说道，喽字拉出长音。
微笑着看着叶盈玉，“把财会人员叫来吧，做个交接。”
“现在？”
叶盈玉问道，脸上露出怪诞的表情，把刚刚拧起的腿放下来。
叶盈玉最怕的事情终于来了，躲不掉的。
“玉总难道要抱着赤字账本过夜不成？”
秦著泽怼了叶盈玉一句。
叶淑娴插了一句，“著泽，小玉，你俩说话别跟演特务片似的，一家人在一起，随和些好。”
叶盈玉没有说啥，把头垂下。
她已经心虚到了极点。
搞得叶淑娴上前劝到，“玉，去叫会计，要不我出去喊一声，现在会计是谁了？还是陈汉生不？”
叶盈玉把头扎的很深，一声不吭。
叶淑娴见状，看了秦著泽一眼，上前伸手动了动叶盈玉的马尾辫，“玉，到底咋回事，跟……”
叶盈玉忽然抬起头，眼泪汪汪。
她盯着墙上某处，悠悠地道，“都是我不好，我把好端端的厂子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唰。
眼泪珠子滚下摔八瓣，声音变音，“会计有两个礼拜不来上班了，欠了他半年的工资，他从厂子拿走了几箱奶粉顶账。”，“姐，对不起，我给咱家丢人了。”
两只手的指甲互相剋着，这是内疚紧张的典型动作。
叶淑娴抱过叶盈玉的头搂在怀里，温柔以待，“玉，没事儿的，都过去了，不要想啦。”
到底是血浓于水。
看得秦著泽又生气又感动。
叶盈玉抹了两把泪痕，从姐姐怀里出来，站起身走到秦著泽身边。
秦著泽心想…干啥？用不着给我鞠躬道歉，你能吃一堑长一智就是收获。
挤出一丝笑，秦著泽宽慰叶盈玉，“钱没了，可是厂子还扩大规模了呢，不要上火，身体更重要，另外，你也不用说对不起。”
说完后，秦著泽坐得笔直，等着叶盈玉给他来一个深鞠躬说声对不起。
“老秦，能让开点吗，我要从抽屉里拿钥匙。”叶盈玉吸一下鼻子说道。
秦著泽咽了口空气，挪开身体，心想…好像也用不着向我说对不起，厂子是叶家的。
这样想，感觉也就不再那么尴尬了。
叶盈玉拉开抽屉，撕了一块卫生纸，拿了钥匙，擤着鼻涕不耽误打开橱柜，抱出一摞账本，堆放在秦著泽眼前，“都在这儿啦。”
看着七零八落的账本，秦著泽紧闭着嘴唇，摇了摇头，表示遗憾…这就是你做事的风格吗，难怪啊。
一个企业的账本，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如果账目混乱，最直接的损失就是经济损失，收入多少钱你当老板的不清不楚，花掉多少钱，由着管账的说了算，这不是拱手送给别人可乘之机吗。
当秦著泽瞥了一眼叶盈玉后拿起最上面一本账本后，秦著泽真想破口大骂叶盈玉混蛋。
手里的账本被耗子啃了一块，露出下面的一本已经咬了一个洞。
啪。
账本重重地丢在桌子上，秦著泽不想看了，也没有看的必要，搞不好要沾上病.毒，秦著泽低沉地命令叶盈玉，“把管账的人叫到这里来。”
“上，上哪里去叫呀？”
叶盈玉不敢正视秦著泽阴沉如乌云的脸，一时结巴起来，眼皮一撩，看到秦著泽虎着脸，连忙又把眼皮落下来。
如果不是这么严重的问题摆在眼前，秦著泽可能会被叶盈玉的结巴逗乐。
毕竟，第一次听到叶盈玉结巴，至少对于秦著泽来讲是第一次听到。
“问我吗？地球上呀。”秦著泽低吼一声。
秦著泽心想…这声吼，算是替叶家老爷子叶见朝吼的吧，如果老叶知道叶盈玉已经把厂子搞得一塌糊涂，可能会被气犯病，想对她吼都吼不上来呢…好端端的厂子被你如此败坏，良心呢，良心不会痛吗！
其实，叶盈玉把奶粉厂搞成这样，也谈不到良心不良心，这是个经营能力问题，叶盈玉就是个糙姑娘，做不来细活。
站一边的叶淑娴被秦著泽忽然变得很凶给吓得和妹妹一样，大气不敢出。
她从来没见过秦著泽如此生气过。
“我，我现在就叫。”
叶盈玉意识到问题不简单，再不敢嘴强，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出去。
拨号码的手有些抖，做了两个深呼吸，才稳住。
电话打出去，很快有人接听，叶盈玉沉住情绪，稳稳地说道，“海艳，你跑一趟陈汉生家，让他马上到奶粉厂来，就说有他的半个月工资要发给他。”
打完诓人电话把话筒放下后，叶盈玉两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先背起来，觉得不妥，又挪到身前来拧着新裙子，垂着头，瞥了秦著泽一眼，见秦著泽虎着脸，再也不敢抬头。
瞅着叶盈玉有这副模样，秦著泽心里乐了…终究还是年轻人。
秦著泽脸色绷着，“咋说的啊？”
“一，一会儿就到。”
叶盈玉改不过来结巴，小声回到。
“有手套吗？”
秦著泽冷冰冰问道。
“有。”
怯怯的低语一句，叶盈玉从秦著泽对面绕过办公桌，迟缓地来到秦著泽身边，怯怯地指了指，“在抽屉里。”
她想让秦著泽让一下，她来找。
“哪一个？”
秦著泽没挪窝。
“好像中间那个，记不清了。”
叶盈玉又伸手指一下。
0423、这里呀
会计陈汉生兴冲冲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嘴上乐呵呵地说着，“叶总，工资这么快就到……”
就到位的“位”字卡在嗓子眼儿里，陈汉生身体刹住，从头到尾僵住。
发觉这里不对劲，再联系上刚才进来时外边站了那么多不好惹的人，陈汉生心跳加速。
不过，他还是做了试探性的挣扎。
眼珠一转，忽然脸部扭曲，捂住肚子，“哎哟哟，疼死我了，家里的臭婆娘整天就知道省钱，我说粥已经酸了，倒了喂猪，臭婆娘非让人吃，哎呦呦，我先去厕所蹲会儿。”
腿和嘴一起动，转身要迈出门，想溜。
却听身后沉声说道。
“站住。”
声音不大，但不许不听。
中气十足，没有任何商量回旋的余地。
待陈汉生慢慢回头看，却没料到挨了一大耳光。
“操你妈的，陈汉生，你真是贪得无厌呀。”
啪。
叶盈玉泼辣劲头上来，破口大骂绝对是轻的，连着扇了陈汉生俩耳光。
她着实被气坏了。
秦著泽翻开一个季度的账目，核查一遍，按照华国现有的物价水平和工资水平估算，陈汉生足足从中贪污了三万元。
其他账本还没有细看。
如果累计起来，把陈汉生送进去吃几年牢饭板上钉钉的事情。
现在要做到不是报警抓人，而是把损失拿回来。
陈汉生是个老滑头，天生会演，他快速瞥了一眼秦著泽以及桌子上摞起来的账本，捂着脸冲叶盈玉瞪起牛眼，“叶盈玉你敢打人，你这是犯法你知道不，我要告你去。”
“我现在就去公社告你去，有种你站在这里等着别跑。”
说完，转身往外跑。
可是房子没有了门口。
巨石强森两米高的身体不仅挡住了门口，也遮蔽了阳光。
把两臂抱起，胳膊上的肌肉疙瘩在皮肤下滚动。
秦著泽笑笑，站起来，他手上戴着白手套，端着账本走过来，递到陈汉生眼前，“把这页的第三项第四项和第五项念一下。”
陈汉生和秦著泽对了一下目光，腿开始打颤。
他知道秦著泽发现了什么。
更知道秦著泽发现的东西将意味着他人财两空。
呜哼哼。
陈汉生咧嘴哭了起来。
一张黑脸哭起来，真像是秋霜打过的茄子，难看死了。
“念。”
秦著泽丝毫不给一丁点怜悯。
马勒戈壁的，你偷着把钱揣进兜里时，你可是乐得开花了。
对于你这号人，知道人这一辈子哭和笑的总和是个定值不
以前透支了笑，今天剩下的哭就多。
会计陈汉生知道不念不行，现在自己就是人家手里的一条小米虫，随时可以被碾的粉身碎骨。
一个村子的，他也知道秦著泽的狠劲。
田家二小子祸害奶牛那件事，是秦著泽一手把田二送进去的。
“第三项，到安次出差，旅馆住宿费八百元，共计两晚……第四项，支付承德饲料公司牛饲料款九万五千二百三十七元五角四分……第五项，购买大同烟煤……”
陈汉生念不下去了，嘴唇哆嗦，鼻涕眼泪把账本打湿。
烟煤后面的吨数是模糊的。
一个会计居然把数字写的模棱两可。
秦著泽把账本移开，丢到桌子上，缓缓地摘到白手套。
一只。
两只。
摘下后，也丢到桌子上。
房间里一时间静的很。
好像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啪嗒。
秦著泽站在陈汉生跟前，掏出烟点着，突出一口烟，低沉地说道，“把钱拿回来吧，少坐几年。”
语速慢，但是语气上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要么把钱交出来，少吃两年牢饭。
要么，我们钱不要了，但是，往死里整你。
看陈汉生低着脑袋，不停在转眼珠子，秦著泽加了一句，给你三秒钟。
三。
二。
一。
秦著泽说完就数，说的非常快。
他说了后者，“钱不要了，你后半辈子在监牢里跟耗子过吧。”
马上对叶盈玉道，“打电话报警，就说陈汉生贪污盗窃厂子二百万。”
秦著泽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
陈汉生跪下了。
跪的太真诚，把膝盖摔得太疼，龇牙咧嘴后，哭天抢地给秦著泽磕头，“秦大侄女婿，饶了我吧，我全交，全交。”
秦著泽吐出一口烟，垂着眼皮望着地上的陈汉生像是一匹老狗，“对不起，晚了。”
“啊，不，秦大侄女婿，咱们两家沾着亲呢，给我一次机会吧。”
陈汉生跪爬着过来，要抱秦著泽的腿。
秦著泽完后撤了两步，坐在椅子上。
陈汉生满脸脏乎乎的眼泪和鼻涕，看着着实恶心。
他举起双手在胸前，弯曲着手指掌心朝着他自己，这是忏悔的典型动作。
“我把我养老的钱也全部交出来，我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部交出来。”
见秦著泽抽着烟无动于衷，陈汉生跪爬着转了一个角度，对叶淑娴求饶，“大侄女，你是知道的，咱两家真是沾着亲呢。”
把叶淑娴看的脸上露出恻隐的表情，她瞅向秦著泽想说求情。
哪知叶盈玉开始发飙，上前又是一个保质保量的大嘴巴，“少你妈套近乎装蒜，你差点还是老子。”
叶盈玉说的没错，段松虎的钱还不上，跟陈汉生贪钱有关系。
这个大嘴巴扇了不要紧，陈汉生哭着，“不用你打，我自己来，我真该死哎呀。”
啪。
左一个。
啪。
右一个。
扇的非常实在。
“著泽……”叶淑娴过来推推秦著泽肩膀。
秦著泽没吭声，把烟放到唇间吸了一口。
叶淑娴又晃了晃秦著泽，秦著泽这才开口说话。
……
陈汉生喜欢贪，还是个守财奴吝啬鬼。
贪下的钱，一分没动。
两年的时间，他通过巧立名目，做高单价，吃回扣，总共从叶家奶粉厂贪了五十多万块，这是一个惊人数字。
要知道叶家奶粉厂只是一个民办乡间企业。
钱拿回来了，同时，也再一次打了叶盈玉的脸。
她把厂子乖乖让出来，再也不会提这样或者那样的条件了。
事情处理完毕后，回到镇上的叶家大院，抛开不该说的，把玉然牌乳制品要所有厂子一盘棋来下的思路跟叶见朝谈了谈，叶见朝乐呵呵地对秦著泽道，“哎呀，著泽，这个就不用问我好了，你做主便是，玉玉早该换个工作干干，她不适合做企业管理者。”
一次意外，秦著泽接机把叶家奶粉厂并入玉然集团管理，断绝后患。
……
回到玉然集团上谷分公司后身的别墅里。
秦著泽和叶淑娴进门没干别的。
俩人脱吧脱吧，一起泡进了大浴缸。
坐在温热的水中，搂着叶淑娴光滑细腻的身体，秦著泽把这多半天处理的破事在大脑里过滤掉，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宝贝儿，想我了么？”
叶淑娴毕竟是个女人，今天这些事情发生的猛烈又复杂，她没有秦著泽的定力，还在思考着某些细节，侧过头扬起来问道，“著泽，你说会不会出事？”
嘴里呼出来到热气打到秦著泽脖子上，让秦著泽痒痒的，很舒服。
秦著泽低头咬了叶淑娴耳垂一下，“放心好了，宝贝儿，一切顺理成章呢。”
“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叶淑娴被咬到，他知道秦著泽想做啥，脸色有些羞红。
秦著泽在叶淑娴光洁的额头上喙了一口，眼睛里柔光蔓延，把叶淑娴覆盖住，“你看老公这么硬，你就会觉得很安全。”
叶淑娴被羞得瓜子脸上烧满红云，但是，她还是垂下眼睑快速瞅了一下水中擎天巨龙。
“宝贝儿，我说的是这里硬呀。”秦著泽弯了弯胳膊，展示下隆起的肱二头肌。
“讨厌。”叶淑娴被秦著泽调戏到，连脖子都红了一圈，一头扎到秦著泽怀里，搂紧秦著泽不再撒开。
0424、沙发很弹
当晚。
凄厉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了整个上谷城。
第二天的报纸头条报道：
昨晚，我市和唐市交换执法，在省厅的统一指挥下，出动警车近百辆，公.安干.警和武.警官兵联合行动，一举抓获七十四名嫌疑人，打掉以段某虎为首的恶势力集团，横行了近十年的段某虎将会面临人民的审判和法律的严厉制裁……
……
看到“近十年”三个字，秦著泽笑了。
为非作歹十年，时至今日才有人出手管，而且还要靠异地执法。
写此报道的通讯员有没有考虑过上边的感受和百姓的感受。
见叶淑娴罩着宽松睡衣从卧室里慢慢走出来到客厅，秦著泽对叶淑娴勾勾手。
叶淑娴慵懒地蹭到沙发旁，坐下来偎进秦著泽的臂弯，微闭着惺忪睡眼说道，“报纸好看吗？”
素颜的叶淑娴天生丽质，娇柔动人，良好的睡眠之后，皮肤颇有光泽。
“没你好看。”秦著泽的手指在叶淑娴柔软的长发上捋了两下，“不过你还是要看一看。”
“看啥呀，总是会议、视察、经济数字又增长了，那老三样。”
叶淑娴微微睁开眼睛，瞄了一眼，伸手打掉秦著泽手里的报纸，想和秦著泽窝在沙发上搂一会儿她就去洗脸吃早点。
女人喜欢和自己的男人在一夜缠绵过后来一点余韵犹存，享受小女人的那种被宠感。
忽然，她反应了一下，把眼睛睁大，从秦著泽臂弯里挣脱，俯身捡起地上的报纸，快速专注读起来。
一口气看完文章报道后，还翻来转去看其他版面有没有这方面报道。
“吓，真抓了！抓了这么多。”
叶淑娴紧攥着报纸，有些激动。
秦著泽轻轻地从叶淑娴手里把报纸抽出来，丢到纸篓里，搂过叶淑娴，在额头上喙了一口，“这回放心了吗？”
叶淑娴用力点点头，重新偎进秦著泽怀里，眨巴着眼睛，还在想报纸上报道的事。
“宝贝儿，你不觉得咱家这沙发弹性很好吗？”
秦著泽眼睛带勾，和叶淑娴额角抵额角，两人的气息彼此扑着对方的脸。
“沙发弹不好吗？”
叶淑娴没懂，幼稚地问道。
“弹当然好了。”
秦著泽柔声说道，弯起手指在叶淑娴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到底啥意思么？”
叶淑娴皱了一下小鼻子，嗔道。
“我告诉你答案。”
秦著泽把手伸进了叶淑娴的睡衣。
叶淑娴这才明白了秦著泽说到沙发弹性好啥意思，“真讨厌，总是这么绕弯子。”眼神变得迷离娇羞起来，“天这么亮了，你还要……”
叶淑娴红云烧脸，体温升高，让秦著泽呼吸变快，手掌自上而下滑下去，再滑下去。
“闭上眼睛就是夜里。”
秦著泽轻声道。
叶淑娴很听话，居然真的把眼睛闭上，胸.部开始变得起伏很大。
时间流逝，沙发很弹。
……
经过四天紧锣密鼓的资产清算和交接，叶家奶粉厂在一纸转让合同签署之后，彻底合并到玉然集团名下。
秦著泽安排郭荣棋接管奶粉厂，并纳入玉然集团销售体系。
虽然有负债，但是，奶粉厂的设备不错，生产规模被叶盈玉盲目扩大后，倒是适合玉然集团的体量，人工方面很好解决，花钱雇便是，两条腿的廉价劳动力遍地都是，一番培训后直接上岗创造价值。
郭荣棋被秦著泽又封了一个头衔，玉然集团上谷分公司二部总经理，薪酬提高三成，郭荣棋非常高兴，在秦著泽离开上谷时，对秦著泽立誓，一定让奶粉厂在一个季度之内还清债务，扭亏为盈。
重赏属下这招，可以让企业创造更大的效益，百试百灵验。
在上谷逗留了五天时间，秦著泽和叶淑娴回帝都，并带上了叶盈玉。
叶盈玉性格虽然泼辣，但段松虎设下圈套，还有厂子内部管理失控，这两件事让她受到的刺激不小，她需要离开上谷这个环境调整情绪。
秦著泽答应了叶盈玉去帝都负责进口奶粉销售业务，但是，他并不是把帝都进口奶粉销售真的给她。
这样的二货小姨子，能让人放心吗？
真要是交给她，一定省心不了。
所以，秦著泽的计划是让叶盈玉在章立峰手下做事，也就是在帝都负责进口奶粉销售业务中的某一小方面。
这样，既能让叶盈玉有事情做，分散注意力，从遭受社会毒打的阴影中走出来，同时，还能让她赚到钱买豪车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
秦著泽的决定，和叶淑娴商量叶淑娴没有意见，说全听你的，又请示岳父岳母商量后，叶见朝杜和珍更没有意见，只一句话，我们只管养老享受生活，你们年轻人加油干就是了。
章立峰在销售进口奶粉这一块，可以说南征北战，开辟了南北方各大城市场。
现在，他是长江以北的业务总负责人，为秦著泽年创造利润在两个亿左右，在帝都已经买了大房子和豪车，算是年轻人里面创业成功的人生赢家。
章立峰做事原则性强，叶盈玉在章立峰手下做事，不会因为叶盈玉是秦著泽的小姨子，章立峰就额外照顾，如此，对公司和叶盈玉本人都好。
秦著泽出行的手下和随从较多，五辆车组成的车队，打着双闪从长安街开过时，颇有点浩浩荡荡的意思。
开过长安街，绕过故宫，来到四合院门前。
今天，叶盈玉经历了多个人生第一次。
第一次坐着劳斯莱斯私家车进帝都。
第一次坐着劳斯莱斯经过天.安门。
第一次见到王府一样的三进四合院。
第一次到帝都工作。
进了院子后，叶盈玉像是逛公园一样，这里瞅瞅，那里瞧瞧，不停发出喟叹。
和泉灵巧燕两个丫头，问这问那。
俩丫头倒是蛮喜欢叶盈玉快言快语的活泼性格。
叶淑娴看了后，面带微笑小声跟秦著泽说，“小玉终归还是孩子脾气。”
秦著泽从叶淑娴的笑容里，也读到了叶淑娴此时此刻是有成就感的。
家中父母已经没有能力经世，她能负责管妹妹的事情，担起了家长的责任。
“唉。”叶淑娴叹了一口气，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对秦著泽发出感慨，“要不是有你出手，恐怕小玉要有一段日子糟心了。”
秦著泽扶到叶淑娴的肩膀捏了捏，“咱们是一家人，不用想那么多，希望小玉在帝都好好干。”
“帝都这么大，各种人物，百样人才，她来到这里自然会谦虚谨慎，肯定会改掉毛毛草草的毛病。”
叶淑娴慢声慢气地说着，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著泽，要不让小玉在帝都报个电大学点多学些知识吧。”
秦著泽点头赞同，“嗯，文化养人。”
正在回廊里交谈，秘书艾米从前院进来，手里拿着大哥大，“秦老师，张导电话，他说MV录像带已经弄好了，问我们什么时候拿。”
0425、首发的价值
《飞得更高》在央视播出的前期洽谈，没有费任何周折。
这是因为秦著泽手里的两大集团公司每年给央视创造了大额收入。
央视员工可能不知道帝都副市.长都有谁，但是，没有人不晓得秦著泽的大名。
原因很简单，因为两大集团公司在央视投入的广告费，位于所有广告收入之首，占到总广告费的七成。
正是有了这个七成，才让央视员工的福利丰厚。
整个帝都城，因为秦著泽，央视忽然就成了待遇最好的单位。
央视台.长很明智，低调发钱，主要考虑到其他央中单位职工的感受，怕老头子们眼红了挑事。
当然，也不能说因为和央视打牢了关系基础，央视同意在中午黄金时段和晚上黄金时段推送音乐视频短片《飞得更高》。
秦著泽的这首歌的确过硬。
一者，歌曲非常正能量，这是央视审核材料的第一要义，颠扑不破。
二者，旋律好，受听。
三者，这点比较重要，V形式是国内属于创新形式，央视从秦著泽搞得这个短片，嗅到了引导新潮流的味道。
首发这天是个周日，华国全民休息日。
午饭时间，当万千家庭，团团围坐在餐桌旁吃着或丰盛或简陋的饭菜，边吃边放着电视机时，电视机里传出让人怦然心动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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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现实就像，一把枷锁……”
歌曲起初平静，带着思考，而后宣言式令欲望生长，自带晚会气质，激荡听者心潮，引起广泛共鸣。
心里受到触动，就会有议论。
议论车，议论人。
各个年龄段的男女老幼都有，一片赞美，角度各不相同。
“好听，好听。”
“谁唱的啊？”
“这不是那谁吗。”
“没错，就是他。”
“诶诶，他是个富豪啊，怎么还会唱歌呢。”
“富豪就不会唱歌吗，全能型人才。”
“那个女演员是谁，她怎么一句不唱。”
“她应该是陪衬吧，秦英俊才是主角，我爱秦英俊。”
“矮油，超帅，偶像，我爱秦英俊。”
“秦著泽将会是我的择偶标准，我爱秦英俊。”
“唉，我要是长得能有他十分之一帅就好咯。”
“他是不是很快要成为一名红透南北的歌星啊。”
“快看那辆车，好漂亮啊。”
“啥牌子？哦，是宝特晶悦。”
“真是宝特晶悦。”
“我二舅昨天提了一辆，排号排了已经半个月了，最后还是托人插队才提前到手的。”
“粑粑，我们要不要买一辆那个蓝色小车，听说不是很贵。”
“已经交了订车款了。”
“噢噢，我家也要有小轿车喽。”
……
以秦著泽的风格，V首发必须要有一个仪式。
因为首发仪式要通过各大媒体报道出去，又是一次对宝特汽车宣传的好时机，当然要抓在手里。
手下得力干将苏暖晴和吴丹把首发仪式的所有事项安排的妥妥的，几乎不用秦著泽费心，他只是在接到请示时说一声“同意”即可。
仪式现场就安排在央视新装修的报告厅里。
鲜红的地毯，油画上墙，红酒杯摞成金字塔，空调吹着凉丝丝的冷气，舒爽而又温馨。
秦著泽在妻子叶淑娴的陪同下，和来宾小声聊着天，挑着对方的优点赞美，也获得对方真心的赞扬。
到场的每个人都是有层次的人物，都面带温和的微笑，彬彬有礼，。
中午这场西式酒会，只有一个主题，就是秦著泽处女作首发仪式，所以，在央视播放了音乐短片之后，又通过录像机继续循环播放。
来宾大有百听不厌的意思，纷纷从歌曲开始称赞，赞了人，赞短片背景，最后要说一说短片中的轿车。
今天的嘉宾里，在秦著泽眼里，有一个人物非常重要。
他就是帝都亚运会开幕式总指挥姜怀义。
那是由于时代原因，那时的总指挥就是总导演。
邀请姜怀义来参加音乐短片的首发仪式，不足以有足够分量请的动他。
亚运会开幕式总指挥很忙，没有多余时间，同时，还有身份地位因素，所以一般的邀请他不参加。
好在秦著泽提前运作的好，他邀请了央视总台台.长侯乔生侯老爷子。
论资历论影响力，侯乔生顶两个姜怀义。
所以，在邀请姜怀义时，秦著泽特意提了侯乔生台.长希望能在首发酒会上和他喝一杯。
于是，姜怀义顺水推舟就来了。
只要你来，那事儿就好办。
秦著泽来回敬酒过程中，瞥见姜怀义和侯乔生到了一起，他端着酒杯，叶淑娴挽着他的臂弯，穿过三三两两在一起交流感情的嘉宾，夫妻俩一起来到姜怀义和侯乔生面前。
没等秦著泽开口，侯乔生两道花白的长眉毛一展，“哈哈，著泽啊，我正在跟怀义说你呢，可巧你就过来了。”
能在这种场合，把秦著泽不叫秦董官称，而是直接叫名字，给姜怀义的直觉是秦著泽和侯乔生不是一般的熟人关系。
“我和二位前辈有心灵感应。”
秦著泽笑着说道，张嘴便让气氛更好一些。
几个人一起笑起来。
“瞧瞧，著泽不光人长得帅，有才干，这说起话来也是倍儿甜，哈哈哈。”
侯乔生心情好的爆表。
秦著泽手里的宝特集团和玉然集团，为央视创收巨大，因为福利搞得好，让侯乔生管理央视这个大单位非常顺手，偷懒耍滑的没了，整天嚷嚷在央视上班还不如乞丐，三天两头闹跳槽搞得人心惶惶的人没了，背后写举报信放黑枪的没了。
没了单位里的内斗和惶惑，侯乔生每天日子过得比原来舒心一百倍。
姜怀义是个内敛的人，被侯乔生这么一渲染，也就把笑容一直挂在嘴上，“秦董少年大才，非常高兴能认识你。”
秦著泽趁机说道，“我作为晚生，提个建议，为我们今生能够彼此相识相熟干一杯，来，我和淑娴敬两位前辈。”
在这个环节里，秦著泽简单介绍了一下叶淑娴身份，因为，叶淑娴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秦著泽和姜怀义下面的交流。
“秦董的这个音乐短片很有创意，给观众以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享受。”
姜怀义可能就是临时的溢美之词。
不过，秦著泽立即抓住这个话题，他投给姜怀义的笑和表情，包含了你夸奖我我很高兴的内容，“谢谢您的赞扬，如果这个短片拿到亚运会开幕式上播放，会不会引起观众的反响，我想请教姜前辈教诲著泽。”
“效果应该不错，歌词本身，歌曲的旋律，还要短片影像，都能增强场面感。”姜怀义点点头，说的很中肯，不过，马上又补充，“但是，亚运会开幕式，为了突出实景感，都是真人登台演唱，不会放影像。”
侯乔生阅人无数，跟秦著泽打过的交道多，在秦著泽提出短片上亚运会开幕式播放时，便略懂了秦著泽的大概意图，所以，他浑厚一笑，比了比手里的高脚酒杯，“怀义，你最好能挤出几分钟，让著泽登台唱一下这首歌，无论他人，还是他的歌，都能为你的开幕式加分的。”
说完，伸出酒杯，和姜怀义碰了一下。
秦著泽连忙也把杯子伸过来，“我也陪着候台长敬您。”
呷了一口酒，姜怀义低头思考一下，很快抬头，“这样吧，我回去组个会议，讨论一下。”
秦著泽心里有底了，这事有了一撇。
在侯乔生和姜怀义继续热聊的间隙，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张意谋。
嗯，让老张助推一下，把这事落定。
有些人不懂为何电影总是要搞一个首发式，那是因为他们不懂首发里面蕴含的巨大价值。
“二位前辈慢慢聊，我和淑娴去敬杯酒。”
秦著泽把握好相处的时间，便和叶淑娴走向别的嘉宾。
0426、人中龙凤石中明玉
第二天，秦著泽正在家里独自一人看电视，有电话打来。
“著泽兄弟，说话方便呗？”
电话那头，张意谋带着笑腔说道。
秦著泽一听张意谋的语气，马上意识到“成了”。
“我在家里呢，方便的很，谋兄你讲便是。”
明明知道张意谋来电要说秦著泽上亚运会开幕式的事儿，但是，秦著泽还是没有先提出来。
用不着显得自己多么着急，在侯乔生帮忙说话下，只需要张意谋拿着硬通货往姜怀义那里跑一趟，这事儿便顺理成章地尘埃落定。
“成了。”
张意谋有些兴奋，“恭喜兄弟哦，哪会儿请客吧？”
本来就和张意谋有交情，通过在魔都拍摄MV短片，让张意谋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使两位的感情加深了一步，除了在公共比较官方的场合，俩人私下都是称兄道弟了。
“好好，谋兄办事给力。”
秦著泽先表扬张意谋，然后，看了眼地上的老式闹钟，“今天中午燕赵大饭店，不见不散。”
说完后，秦著泽忽然改口道，“谋兄，这样吧，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过去接你，你告诉我你的位置。”
“那行，我现在正在往北影那边走，到那里办个小事，对了，你车上几个人，我想带上一个演员一起去，座位够不够坐的下。”
张意谋带着请示的口吻说道，电话那头传来有轨电车嗞噶嗞噶的声音，帝都的公交零件总是缺油，也不知道派发的润滑油都被哪个小头头炒菜用了。
秦著泽听了，跟张意谋开起玩笑，“带一个演员可以，不过要看是男的女的，如果是女的，还要看多大岁数，长得模样俊不俊，哈哈哈。”
“我跟你讲哈，必须又年轻又漂亮的，一般二般的人儿，能上的了您秦大董事长的酒桌？但是，跟你家夫人肯定没得比，凑合看吧。”
就是不逗引他，张意谋本身就挺能扇乎，这一逗，张意谋打开话匣子便是一套。
“好了，你忙吧，我大概半小时到北影，能把事儿办完不？”
秦著泽问道。
“没问题，就半小时吧，我在北影厂门口等着你。”
张意谋回道。
放了张意谋的电话，秦著泽打给叶修，让他把车准备好。
叶修问开哪一辆。
今天叶淑娴带着妹妹叶盈玉去西单商场扫街挑衣服，因为离家很近，叶盈玉想步行逛一逛帝都核心地段的大街，所以，没有开车。
叶修问，就是想开着劳斯莱斯去。
本来秦著泽想低调一些，打算让叶修开着虎头奔去就行了。
但是，转念一想，叶修最近气不太顺，叶强要被提拔，他嫉妒的要死。
所以，秦著泽让叶修开劳斯莱斯。
安排好车辆，秦著泽又给赵旺轶打过去，“老赵，在店里没？”
话筒里传来哈欠声，赵旺轶嗓子嘶哑地拉着长腔问道，“谁呀？”
“看来赵总法达的相当可以，连老熟人都听不出了。”秦著泽揶揄道。
“卧槽，泽哥呀，你在哪儿呢，有阵子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你去联合国当秘书长了呢。咋着，在帝都呢？”赵旺轶立即精神抖擞，嗓子还有些拉着黏弦儿，但是声音可是大了很多，情绪变得异常饱满。
“啊，在帝都呢，你那个饭店要是没倒闭，想过去蹭顿好饭吃行不？”秦著泽笑着道。
“哎呦喂，我的泽哥，亲哥哥，吃饭算个啥，您把兄弟这饭店吃了，我都一百个乐意，来吧，想吃啥，说。”赵旺轶的嘴巴，在帝都彻底练成了京油子。
“人不多，也不用过于准备，捡着可口的招牌菜弄几个就行。”秦著泽把笑容收了些，正经说道。
半小时后。
叶修开着劳斯莱斯靠近北影厂门口开始减速。
秦著泽通过车玻璃看到了张意谋和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等在门楼子的阴凉里有说有笑，一看就不是认识一早晨两晚上的关系。
劳斯莱斯停靠在路边，秦著泽看张意谋跟女孩子谈的意兴阑珊，他把打算摇下玻璃的手收了回来，静静地隔着隐私玻璃看张意谋泡妞的表情和笑容。
“姐夫，人呢？”
叶修有些奇怪，怎么没人过来坐车。
刚才，秦著泽还说他们在那边，靠边停就行。
“哦，那个就是张导？”叶修提醒秦著泽。
“二修，你摁一声喇叭。”
秦著泽吩咐道。
叶修不大明白秦著泽是啥意思，摇下玻璃喊一声不就完了，然后，他认为秦著泽这是在摆谱呢，可能是因为张意谋身边有陌生人，秦著泽故作深沉以显示自己身份高贵。
其实，叶修理解错了。
秦著泽看到张意谋泡妞泡的意兴阑珊，他突兀地从玻璃里伸出脑袋来一嗓子，不大好，真的不大好，看张意谋泡妞的过程多有意思。
滴！
听到车鸣笛，张意谋这才朝路边看过来。
但是，他没有向这边走，等到秦著泽推开车门下车招手，他才带上高挑女孩儿走过来。
可能是因为他意识到秦著泽在路边等了一小会儿，所以，他迈的步子挺大步频挺快，女孩儿虽然腿长也是紧紧跟随。
来到近前，张意谋转着眼珠子瞟了一眼跟前的劳斯莱斯，先给女孩儿介绍道，“小陈，这是我跟你说的秦大董事长。”
在下陈伸手和秦著泽握时，张意谋介绍了小陈的名字和身份。
陈薇，帝都电影学院刚毕业，北影厂的一名演员，现在在张意谋剧组，准备张意谋的新戏。
陈薇很机灵，会说话，“久仰秦董大名，经常从电视上看到你。”马上眼睛一亮，笑成月牙，“昨天看了您那首歌，真是太棒了。”
说看了那首歌，是因为从央视看到的视频音乐短片。
一个看字，代表了歌好人更帅。
张意谋顺便半开玩笑地说道，“小陈啊，如果秦董再出新歌，你一定要先预定下MV里的女主角，和秦董一起合作，会让你有多种收获。”
秦著泽也会做人，“我可全是听谋兄安排啊，谋兄说我和谁合作，我就和谁合作。”
张意谋哈哈一笑，“你又调侃哥是吧。”
眼睛转移到车身上，“哎，我说，秦大董事长，这车看上去好不豪气，这是什么牌子的车。”
“劳斯莱斯，走吧，上车。”秦著泽奔前门。
叶修已经等在后门拉开车门等着张意谋和陈薇上车。
张意谋给了陈薇一个眼神，说道，“小陈啊，你做副驾，我和秦董坐后排。”
张意谋家有妻室，他也不是那种拿着手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就到处显摆自己赶潮流的人，比起这个帝都有些圈子离婚率暴增的大多数，张意谋算是比较低调的。
于是，秦著泽让陈薇坐前排，他和张意谋从后门钻上了车。
坐进车里，张意谋悄悄摸着真皮座椅，乐呵呵地问，“这车不便宜，没有一两百万买不来。”
秦著泽没有跟张意谋说具体价格，潦草一句，“差不多吧。”
把车开上机动车道的叶修多嘴，“张导，这车将近五百W。”
张意谋和陈薇听了，同时一愣。
又悄悄摸了摸真皮座椅，张意谋开起玩笑，这次是对陈薇，“小陈，听说过这句话没有，不到人民.大会.堂，不知道华国的官儿有多多，没见到秦董，不知道啥叫大富翁。以后，你谈对象，如果能以秦董为标准，那你八辈子都是幸福的。”
果然是老滑头，明明这个小陈姑娘在你股掌之间，却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车里顿时起了一阵哈哈大笑，秦著泽笑着摇摇头，用手指点着身边的张意谋，“陈小姐，择偶标准不是看他趁多少钱，应该看他有多少才，像张导这种才高八斗的知名大导演，那才是打着火把都难找的意中人呢。”
陈薇别看刚从校园出来，说话落落大方，捋了一下而耳边的披肩发，嘴角带着些微笑意道，“我看秦董和张导都是人中龙凤石中明玉。”
车子开到燕赵大饭店，
0427、一百后面加个w
赵旺轶早已经在门口迎接。
一辆车身挺豪气，车漆挺亮的黑色轿车开过来。
赵旺轶没想到是秦著泽。
因为车很特别，赵旺轶专意看了几眼。
当光线照的角度合适时，赵旺轶从前风挡看到了叶修
叶修的辨识度很高，胖呀，嘴巴香肠呀。
同时，他也看到了把车玻璃半摇下的秦著泽。
“秦哥，里边请。”赵旺轶眼睛亮起来，做着手势，同时对院子里喊，“小的们，秦董驾到，夹道欢迎。”
呼啦，不知从哪里跑来一群穿着各种颜色旗袍的十八.九岁小姑娘，站到劳斯莱斯车旁，分列两厢。
这个时代经济不发达，就业非常难，随便去哪里一划拉，一个月一百块钱能雇一大堆，这还是在城市，要是去乡下，那就花钱更少，雇来的更漂亮，只是在培训上要稍下些功夫。
赵旺轶亲自上前拉开后车门，把手伸到背后，伸出三根手指头，同时口中高喊，“恭迎秦董。”
旗袍小姑娘们一张张涂了口红的小嘴齐刷刷张开，“恭迎秦董，恭迎秦董，恭迎秦董。”
颇有点朝堂之上山呼万岁的意思，给人一种尊贵感，满足人的虚荣心。
从秦著泽身体钻出车厢，到他站稳看清两列旗袍小姑娘，整个过程都有恭迎秦董的声音，持续给人尊贵感。
赵旺轶伸出两条胳膊，要对秦著泽熊抱，“亲哥哥，想死兄弟了。”
张意谋和陈薇听了，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从模样上看，这人少说也有四张了，怎么管着二十多岁的秦著泽叫哥哥呢。
当然聪明人谁也不去问这个问题，只能朝着秦著泽厉害赵旺轶舔狗的方向去想。
秦著泽没有和他拥抱的想法，伸手隐蔽地撑在赵旺轶胸膛上，朝另外一边歪头，笑着说道，“这里有两位重要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下。”
“张意谋张导，青年演员陈薇小姐。”秦著泽看着下车后脸上带着笑容的张意谋和陈薇。
张陈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既感到新奇，又感到有些夸张。
赵旺轶多年经营餐饮练就的机灵立即抖起来，把手伸到背后伸出一根手指头，马上高声喊道，“恭迎张导。”
旗袍小姑娘齐呼恭迎张导。
然后，又高喊恭迎陈薇小姐。
旗袍小姑娘高喊恭迎陈薇小姐。
小姑娘听老板赵旺轶指挥，他往后背伸出几根指头，就喊几声，以区分来客的尊贵程度。
叶修卡着墨镜从车里出来，抻了抻衣襟，挺着大肚子，等着小姑娘们山呼恭迎叶部长。
但是没听到，只听到赵旺轶说了句叶部长辛苦了。
几位有说有笑往里走，旗袍小姑娘次第给贵宾深鞠躬。
走在最后的叶修心中愤愤不平，稍微磨蹭两步走在后面，伸出短粗手指头，点着小姑娘们的脑门，“你们这些孩子，不懂事，等着哥挨个翻你们的牌。”
捡着两个特别清秀漂亮的，叶修在人家脸蛋上捏了捏，小姑娘也不敢反抗。
赵旺轶陪着秦著泽三人来到饭店门口，礼让三位贵客先进门，回头对跟上来的叶修小声耳语道，“叶总，一会儿挑两个，晚上过来玩。”
叶修一听，心里连着“要的要的”，嘴上却说，“赵总肯舍得？”
一声叶总，也是把叶修叫的心花怒放。
瞬间就忘了刚才那句“恭迎叶部长”带来的不快。
“哎呀叶总，你啥时候这么客套了，跟我见外，以后还做不做朋友嘛。”赵旺轶伸出一根戴着八斤中金镏子的指头，顶了一下叶修，“先上去，一会儿我安排人带你去挑，哈。”
不等叶修在做反应，赵旺轶推着叶修肥厚的肩膀把他请进饭店。
等客人们在老板的陪同下进了饭店，小姑娘们散开，三三两两讨论刚才那个戴墨镜的胖子嘴里说的“翻牌”是啥意思，竟然没有人一个人能解释上来，只好瞎猜可能是打升级或者捉黑枪吧，其实，捉黑枪倒是多少沾点边。
进了饭店，又是两排小姑娘夹道鞠躬欢迎。
店里的小姑娘更是经过精挑细选，个个水灵欲滴。
张意谋忍不住笑着问道，“赵总这种经营模式很新颖很特别，生意一定非常红火。”
“张导，不瞒您说，我的好多创新点子，都是来自于秦哥的启蒙，当年我这燕赵大饭店可是差点开不下去，是我秦哥一语唤醒梦中人，让我有了几天的成就。”
赵旺轶张嘴就是一整套，还给身旁的秦著泽竖了大拇指。
秦著泽笑了，“得得，赵总不要往别人脸上贴金，你经营的好，那是你有智慧，跟别人没关系。”
赵旺轶哈哈一笑，“张导，陈小姐，瞧见没，我秦哥就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帮了别人却从来不居功，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认为我的所有朋友里，我的秦哥是我最值得尊敬的好哥哥。”
几个人听到赵旺轶猛舔秦著泽，便来到了888号雅间，大唐经理走在前面把门打开，礼貌地请客人。
分身份落座，秦著泽坐在首座，在坐下前，秦著泽谦让了一下张意谋，因为张意谋比自己大十多岁，但是张意谋识趣，知道马大狗小，执意坐在次座。
“秦哥，菜都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你说啥时候上菜，咱就啥时候上菜。”
赵旺轶陪在秦著泽的另一边，满脸堆笑地请示道。
秦著泽抬手腕看了一眼百达翡丽，时针刚好指到中午十二点，看着赵旺轶的油头粉面，“准备好了，现在就上吧，我看陈小姐已经饿了。”
因为一直看陈薇不说话，只是姿势优雅地坐在张意谋身边听别人说，秦著泽故意提了一下陈薇，免得冷落了陈薇。
如果不是场面上的交际花，一般陈薇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在这种酒桌上还真是没有话可说，男人们东西南北侃起来，她们听着都有点跟不上趟儿，尤其是男人嘴里带点荤腥的话，一句梗出来，会让她琢磨半天，却不能得解。
被秦著泽点到名字，陈薇这才松开抱在手里的瓷杯，笑起来摆摆手，“哦哦，秦董，我不饿，不着急上菜。”
哪知秦著泽呵呵笑起来，“你不饿，可是张导饿了呀。”
大家哈哈哈笑起来，缓解了刚才落座后客套矜持的气氛。
赵旺轶响指一搓，领班亲自过来伺候。
说完菜，赵旺轶盯着秦著泽手腕上的表，“哥哥，这块表非常有质感，是什么牌子的，多少钱买的，我也想整一块。”
秦著泽从腕子上把表撸下来，递给赵旺轶让他看。
赵旺轶没听到秦著泽回答，又问了一遍，“哥哥，这表贵吗？”
秦著泽端起瓷杯正在喝水，叶修帮着回答道，“一百多个。”
赵旺轶听了摇摇头，“不可能一百多快，上开精钢还有好八九十块的呢，这是进口货啊。”
叶修挠了挠下巴，压低声音道，“赵总，我刚才说一百多个，就是一百多万，一百后面加一个W，这是两年前的价格，现在已经涨了，而且这是限量版。”
赵旺轶并不大相信叶修，叶修的样子也是一个不值得赵旺轶相信的人，他把表递还给秦著泽，“哥哥，是真花了那么多？”端起水杯喝水。
“嗯。”秦著泽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噗。
赵旺轶喷了。
0428、可能压轴或者第一个出场
“旺轶呀。”
秦著泽和赵旺轶哚了一口赵旺轶敬他的酒，放下酒杯，脸上浮起微笑叫道。
“哎，哥哥，有啥吩咐？”
已经喝得红头胀脸的赵旺轶，满脸堆笑的看着秦著泽，等秦著泽后边的话。
“你这个燕赵大饭店的主厨，从哪里雇来的。”秦著泽看着赵旺轶的眼睛问，“说实话。”
赵旺轶喝得不少，他酒量虽然不及秦著泽但也不错，听秦著泽问这个问题，眼珠一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秦著泽，“哥哥，你觉得这桌招牌菜做得咋样，您已经品鉴过，给下个结论。”
赵旺轶说的很有自信。
“我先不说，让张导和陈小姐来评价评价，然后我再说。”
秦著泽调转方向，看向张意谋和陈薇。
张意谋正在给陈薇夹红烧鲍鱼。
听到秦著泽问，手里没放下筷子，笑得两排法令纹，“好吃，相当好吃，尤其是这个红烧鲍鱼，薇薇连连说太好吃了。”喝了几杯酒，张意谋不再陈小姐小陈那样称呼陈薇了，已经薇薇长微微短，并问陈薇，“薇薇，给秦董和赵总说说味道。”
“好吃。”陈薇已经把筷子放下，扯了纸巾沾嘴唇。
女孩子总是要腼腆些。
尤其在自己吃得眼睛都大了半圈时，被提到要点评菜品。
咽下嘴里的菜，陈薇继续道，“要让我用什么词描述，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一句话，这是我在长这么大，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美女要说好吃，那一定是真好吃。”秦著泽总结，并拿起筷子指着盘子，“好吃就要多吃点。”伸筷子夹了一块溜三样。
张意谋用手里的筷子继续给陈薇夹菜，“薇薇，多吃，你演的角色不能太瘦，胖一点会更符合角色特征。”
赵旺轶色眯眯看了一眼陈薇，目光转移到张意谋脸上，“张导果然是大导演，对剧组里的演员真体贴，我看着都馋，干脆关了这饭店，上张导剧组拍戏去得了，给我个龙套也成。”
赵旺轶捡着别人爱听的说，话里的意思带出来张意谋对陈薇不是简单的导和演的关系。
都是聪明人，谁都能听得出，只要陈薇或者因为人单纯听不出，或者听得出当没听懂，没闹出尴尬就行，怎么说张意谋已有妻室。
“我说旺轶，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是想敬陈小姐一杯之后，才回答是吧？”
秦著泽笑着说道。
赵旺轶端起酒杯，先回答主厨从哪雇的，“不瞒各位说，我这个主厨是从王府饭店挖来的。”，“来，陈小姐，我敬你。”
忽然，赵旺轶又说，“张导，这样，这杯酒我干了，一起敬您和陈小姐。”
等张意谋端起杯，赵旺轶伸过去乒地碰了，和陈薇温柔地挨了一下杯子，赵旺轶一样脖子，多半杯茅台落入喉咙，还把杯子倒转过来，亮了亮杯子底儿。
“赵总是豪爽人。”秦著泽适时点评夸奖，然后又说厨子的事儿，“我说最近去王府饭店怎么味道不是原先那个味道了，原来是赵总在捣乱。”
赵旺轶脑子灵光，马上说道，“哥哥，张导，陈小姐，以后有饭局，就到我这里来，保准让朋友们有面儿。”
生意人，三句话不离本行，时刻想着怎么经营生意多赚钱。
“这样，旺轶，宝特公司在帝都的4s店，还有玉然集团驻京机构，平时的业务招待就在你这里定点了。”
秦著泽拿起大中华，缓缓说道。
赵旺轶连忙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给秦著泽点着，又拿起酒瓶子给自己杯里倒酒。
“秦哥就是我亲哥哥，这杯酒我干了，敬我亲哥。”赵旺轶喝得有点舌头不打弯儿，秦和亲有些语焉不详。
咕咚，赵旺轶二两一杯落入喉咙。
在赵旺轶的记忆里，秦著泽每次到他这里来吃饭，都会给他带来有用的东西。
张意谋一见秦著泽做了这样的决定，马上笑着说道，“赵总，我跟秦董一起凑个热闹，我的剧组有招待，也是你这里了。”
说话时，还看了看陈薇，表明张意谋在意身边陈薇。
张意谋说的剧组招待，当然不是拍戏时所有剧组人员吃饭，人多时，全是五毛钱的盒饭，蹲在墙根吃。
“今天，我遇到贵人了，真是遇到贵人了，谢谢张导。”赵旺轶倒了一杯酒站了起来，“这杯酒，我一口干，敬我谋哥。”
能给自己带来收入，赵旺轶果断直接谋哥。
“嗨，兄弟吃口菜再喝，慢点。”张意谋压压手，劝道。
赵旺轶酒杯已经伸过来，乒地碰了，一仰脖，白酒落入喉咙。
见赵旺轶喝酒豪爽，冲淡了之前张意谋对他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印象，张意谋笑笑，“旺轶兄弟，我在亚运会导演组负着一点小责，有些官方招待，要有排面，我看你这里不错，可以考虑。”
赵旺轶抄起茅台瓷瓶哗啦啦倒满一杯，刚端了杯子，手被压下了。
秦著泽笑着道，“好酒慢慢品，好朋友慢慢交，张导在帝都呆的多，日后你们多来往便是。”
赵旺轶这才松开握杯子的手，拿起筷子夹菜吃。
嚼着下酒菜，赵旺轶问秦著泽，说话就是套近乎，“哥哥这次在帝都呆多久，哪天带着嫂夫人过来尝尝店里小菜，咱们店里有养生系列菜品，相信嫂夫人会喜欢。”
这时，张意谋接过话来，可能也是喝了不少酒，气氛又好，觉得赵旺轶虽油嘴滑舌，但是发现秦著泽说话并不避讳赵旺轶，于是，笑笑说道，“旺轶可能还不知道吧，秦董要上亚运会开幕式唱歌了，要在帝都呆一阵子排练。”
听了张意谋说秦著泽要上亚运会开幕式唱歌，赵旺轶一时间愣住了，感觉脑回路不好使，他不是两大集团公司董事长吗，怎么改唱歌了。
但是，赵旺轶马上从酒精的麻醉中挣脱出来，笑哈哈地恭喜，“哥哥，你太有才了，全才啊，就问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
看来赵旺轶只顾在饭店里忙乎，没有注意看央视播出的MV。
秦著泽谦虚地笑了笑，实话实说，“我是宝特汽车代言人，也要做些宣传好卖车不是。”
这时，吃得面色粉润的陈薇终于放下筷子，加入聊天，“秦董的歌已经在央视黄金时段播放了。”
赵旺轶这回真的张大嘴巴，“央视？！”，“我哥人才。”
他在帝都混迹多年，深知能上央视黄金时段节目的人都不简单，光是有钱远远不够，毕竟有钱人又不是几个。
“不说这些，喝酒喝酒。”秦著泽端起酒杯说道。
这时，他发现叶修不知何时离席不在了。
既然都说到了秦著泽上亚运会开幕式唱歌的事情，索性就在酒桌上说开了。
“著泽兄弟呀，我跟姜总指挥商量了，考虑把出场顺序做个调整，可能让你这首飞得更高压轴，也可能放在开场，这两个环节都不错。”
张意谋尽量把舌头根子捋直了说，今天这个饭局酒好菜香人高兴，很容易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大了。
秦著泽脸色红润，但是他没喝多，他酒量大，一听还可以压轴或者开场唱，立即来了兴致，“谋兄，我能做选择题呗。”
“能，你说吧，想压轴，还是第一个出场，我回去跟姜指挥说去。”张意谋打了个酒嗝。
陈薇端起热茶递给张意谋。
张意谋喝了一口热茶把酒嗝压住，继续对秦著泽道，“你这首歌，上了亚运会，会一下火起来，火遍全国。”
赵旺轶接过话茬，大舌头特别大，“亲哥哥，你又有钱，又有才，可让我们这些钱少财缺的贫下中农怎么活呀。”
被赵旺轶一逗，几个人哈哈笑起来，秦著泽在烟灰缸上敲了敲烟灰，“我给你个建议，你请谋兄给你这饭店拍一个短片，在帝都地铁车站酒店播放播放，最好能放到帝都电视台放一放，你这收入还是翻番。”
0429、高光时刻
时间过得飞快。
一晃就到了秦著泽最为高光的时刻。
1990年，9月22日，下午四点五十二分。
帝都。
秋高气爽。
亚洲各国国旗飘扬，飘扬在北工体。
人山人海，人潮汹涌。
“……我宣布，第11届亚洲运动会开幕。”
随着高音喇叭中，一声苍老而有力的讲话，帝都亚运会开幕。
按照运动会秩序册。
点燃圣火……
出旗，升旗……
各代表队……
大型演出……
如此宏大的超大型场面，由若干个小单元组成。
此刻，演出舞台的幕布后台。
秦著泽手里攥着话筒，已经在这里站了近半小时。
他这还不算累的。
要知道那些舞蹈演员，一场连着一场的跳呀，跑呀，当职业演员真是够辛苦，表面的光线都是用汗水换来的。
舞台导演张意谋很会释放演员登台前的紧张状态，“秦董，今天格外潇洒帅气，这首歌唱下来，估计你家，还有你公司门口会络绎不绝，全是一水儿的漂亮小姑凉。哈哈。”
旁边有别人，所以称呼上比较官方。
在演员登台前，和演员聊聊天吹吹牛，让演员笑起来，会有很好的放松效果。
开车怕慌张，演出怕紧张。
有的职业素质很高的演员之所以做了一辈子演员也不能进入一线，跟心理素质有关，因为紧张导致不能完美诠释角色和要表达的内容。
“张导，这句话您等我唱完了再说，到底这首歌能有多大反响，谁知道呢。”秦著泽也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学会谦虚了。
掂了掂手里的话筒，秦著泽又说，“我只是想通过拍个MV，给我的汽车做个宣传，谁想到会被你们相中呢，哈哈。”
这句话是送给旁边的其他导演组的人员听得。
张意谋不露声色，只是简单一笑，“秦董歌好形象帅，你不上谁上呀，说明亚运会组委会慧眼识珠。哈哈。”
俩人正在有说有笑有真有假心照不宣地聊骚，忽然穿马甲的台务拿着一个剧本夹子走过来，“秦著泽在吗？”
他喊完秦著泽，他身后有同事捅咕他，“嗨，老韩，别直接叫名字，叫秦董。”
“啊。”台务又喊，“秦董在吗？”
秦著泽在听到有人直接呼他的名字时，已经开始答应了，“在。”
听到又重新喊秦董，而且看着他，于是又答了一遍，“我是秦著泽。”
大家一看，瞧瞧人家这大富豪，一点架子都没有。
瞧那边那几个歌手，会唱两首破歌，眼神都不对了，有一个男的还装逼耍大牌，一会儿说话筒握着手感不好，一会儿说幕布怎么又塑料味儿呀，逼事真特么多。
看见这号人，没辙，只能敬而远之。
“秦董，您做好准备。”台务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您跟我这边来。”
台务不张嘴，眼睛不大，一开口说话，眼珠子就会陡然瞪挺大。
可能跟他职务有关，瞪起眼来交代，听者会更加认真。
秦著泽跟张意谋摇摇手，随着台务走到台口。
“秦董，一会儿吧，我会喊三二一。等我喊三，你就开始笑，拿好表情，等我喊到一，你迈步出去。具体的表演，导演已经给你交代过，照做就行。”台务瞪着大眼珠子，给秦著泽交代了登台前的细节，用手里的剧本夹子不停地上下做着砍空气的动作。
“不知道我说明白没有？”嘱咐完后，咧嘴声音地笑笑，他们最近的工作非常紧张劳碌，个个累的连笑都没有时间。
能给秦著泽挤出来一点笑，可能是看秦著泽人很温和。
秦著泽连着点了两下头，“明白。”看着台务满眼血丝，又加了一句关切，“兄弟辛苦了。”
一句话让台务很感动，平时在著名歌星演员和当官的眼里，他们就是干活的牲口，谁在这种场合会关心他们？
台务拍了一下秦著泽的腰，笑得更开一些，“谢谢秦董，加油。”
还伸出手攥成拳头，跟秦著泽击了一下，给秦著泽鼓劲。
人活着，总有一些温暖时刻，让人心里一热，此刻，秦著泽心里就是一热。
看上去挺不好相处的台务，笑起来憨憨的可爱。
台务在转身从地上拿水壶喝水的时候，秦著泽忽然叫住他，“兄弟，如果到帝都宝特4S店买车，给你打一折。”
待台务回头望秦著泽时，秦著泽提醒道，“到了店里，就说你是我登台唱歌之前和我击拳的人，工作人员会一折把车子卖给你，好了，您喝水，我做准备。”
要不是考虑台务因为感到突兀而产生被施舍感，秦著泽就直接送了。
你越是有钱有地位有身份，在给予草根以帮助时，越要注意他们自尊。
打一折，让他花钱不多，却以买车的形式获得馈赠，这个度是有些人想不周到的。
秦著泽说完后，不再看台务，转回来盯着舞台，凝神静气，等着台务在他身后喊一二三。
舞台上的长发女歌手正在双手挥舞，音乐一结束，她向不同方向抛出飞吻，全场被燃爆。
能登上亚运会开幕式舞台的歌手，是组委会认真斟酌，精心筛选出来的，都是歌要唱的好，还要有大量粉丝和人气。
在拍MV之前，秦著泽是个名人，但是以前他没有歌曲作品，也没拍过影视剧，所以，他在娱乐圈里没有多少粉丝，如果有，也是因为企业少帅+颜值逆天，在电视上频频露面和媒体报道带来的。
但是，在央视于黄金时段播出飞得更高音乐视频短片之后，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秦著泽不能和前面三位大牌歌手相比，但是，通过一首歌，已经在全国积累了不少粉丝，尤其是他的高颜值加上新颖的MV音乐视频形式，让音乐圈内为之一振，引发了华国一波制作MV音乐视频的热潮。
一分钟后，秦著泽压轴出场，要把亚运会开幕式推向最高.潮。
很快，秦著泽听到身后的提醒。
“秦董，准备出场。”台务是个老手，声音沉实有力，虽然不高，但给人以踏实感。
三。
二。
一。
走。
秦著泽按照舞台导演说的，快步走出，整个人一出现在观众视线里，立即挥手致意、问好。
这个时代，内.地歌手往往习惯直接报出歌名，我把一手xxx送给大家，然后就开始唱，这样开场比较刻板。
秦著泽没有。
“大家猜，我会为你们唱哪一首歌？”
脸上带着自然的微笑，秦著泽问道，并把话筒指向观众。
别小看这个小小情节，这样的互动非常容易把观众的情绪调动起来。
“飞得更高。”……观众呼喊，有很多女孩儿已经站了起来，跳上座椅，把手放在嘴巴前，歇斯底里对着舞台上的秦著泽尖叫。
央视的MV，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
还没开始唱，工作人员和保安便忙起来，他们看到年轻的观众过于激动，担心他们摔伤和引起混乱。
经济复苏的华国，年轻人非常狂热。
把情绪调动起来，秦著泽才说把这首飞得更高送给朋友们，希望你们能一起唱，好不好。
音响师听到音乐导演的一声令下，音乐起。
场面安静，秦著泽略微低头听前奏，微微打着拍子，让自己沉浸在伴奏里，稳住心神。
“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时而宁静，时而疯狂”
听过这首歌的人，静静地听，沉浸式。
第一次听到的人，傻乎乎按照华国演出现场的套路鼓掌给演唱者以鼓舞。
“现实就像一把枷锁，把我捆住无法挣脱，这谜一样的生活锋利如刀，一次次将我重伤”
叙述的歌唱方式，引起人们心中的共鸣，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谁没有经历过坎坷，有人露出忧伤的表情，被旋律和歌词还有秦著泽治愈式的男低音hold住情绪。
“我知道我要的那种幸福
就在那片更高的天空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翅膀卷起风暴心生呼啸”
忽然的转折，激昂向上，一股力量被满弓弹射出去，如骏马驰骋，却没有失去控制。
顿时，人们自发的鼓掌，欢呼，女孩子把手做成喇叭状尖叫眼睛里噙满泪水。
整个工体被点燃，保安，工作人员，武.警官兵赶紧站在自己岗位上示意观众要理性听歌。
但是，怎能压得住。
秦著泽在舞台上已经飞了起来。
常年习练太极的身体，跑起来矫健而轻盈。
他站在台角，脚尖露出台沿儿，用力歌唱，完美演绎高光时刻。
“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飞得更高……”
0430、说，老公是大明星
在贵宾席某个座位上。
看舞台演出最佳的视角。
厽厼。一个女子安静地坐着。
周围海浪般疯狂的观众，对她似乎没有影响，却又像影响很大。
因为她任凭眼里的泪水滑下白皙的脸蛋。
当歌声结束，音乐终止，主持人宣布开幕式进入下一个环节时，叶淑娴才从感动中解脱出来，连忙用手背沾了沾脸上的泪痕，快速用眼角瞥了左右。
贵宾们的目光都在舞台和场地上，没有人注意她流过眼泪。
临时搭建的宽广舞台上，已经没了丈夫的身影，叶淑娴起身离开座位。
叶淑娴坐在贵宾席，是秦著泽的主意。
本来叶淑娴要去后台陪着他，秦著泽要她坐在最佳角度欣赏他的风采。
果然是最佳视角。
把叶淑娴感动得一塌糊涂。
工体很大，对方向感如果不强，很容易迷路找不到你想要找的地方。
但是叶淑娴不存在这个问题。
她有丫鬟，丫鬟有嘴，问就是了。
下了贵宾席，泉灵和巧燕从普通席位上迎过来，“娴姐，不看了吗？”
对于两个丫鬟来讲，如果人生中没有走出大山，如果没有遇到叶淑娴和秦著泽，她们或许最多只能在电视机前看一看亚运会盛况的直播，而现实里，她们却能在现场观看和感受。
要知道亚运会开幕式门票一票难求。
叶淑娴是她们生命中的贵人，或者干脆说秦著泽才是她们的贵人，因为秦著泽是叶淑娴的贵人。
“我们去后台。”
叶淑娴说道。
巧燕老实听话，让怎样就怎样，抿着嘴，用力点点头，乖乖跟在叶淑娴身后。
泉灵却要多嘴问问，“娴姐，去后台做啥？”
“去后台找秦哥。”
叶淑娴对两个丫鬟非常随和，平时让她们叫她姐，叫秦著泽秦哥。
偶尔俩丫鬟还是叫老爷，叶淑娴还要给她们纠正。
泉灵这才迈开小碎步前头带路，嘴巴甜甜地打听保安大哥警察小哥问去后台怎么走。
一路问过来，便转到后台。
叶淑娴带着两个丫鬟来到后台，便被保安拉住了。
跟保安自报家门后，执勤民警也没有放行。
这种重要的国际盛会，每个细节都不得疏忽。
华国本来在安防方面做得就非常周密，特别是帝都在去年经历了一场乱之后，安防工作更加严格。
恰好张意谋经过这里，他当年被秦著泽邀请在沽泉为玉然集团拍千人太极时，见过叶淑娴。
张意谋笑着走过来，“是叶淑娴女士吧？”
叶淑娴对张意谋有印象，但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是点头笑着回答，“我是，您好。”
“您好您好，我是张意谋，秦董的朋友。”张意谋没有提曾经在内猛草原和叶淑娴见过面，会社交的人一般都不会让对方产生尴尬，他随和地笑笑，“过来找秦董吗？”
叶淑娴大大方方地看着张意谋，笑着说道，“张导，我们在草原见过，哦，我是过来找著泽的，他现在在哪？”
“他现在正在接受央视记者采访，你进来吧，我带你们去休息室等一下。”张意谋对叶淑娴说着，眼珠子转动，快速扫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一眼，“她们也是一起的。”
泉灵趁机说道，“我们两个是秦夫人的丫鬟。”
叶淑娴连忙笑着纠正，“啊，不是丫鬟，就是在家里帮我做事，都是姐妹。”
她没有斥责泉灵张嘴瞎说，什么年代了还有丫鬟，看电视剧看走火入魔了。
张意谋呵呵笑笑，“都进来吧。”并跟执勤民警解释一下叶淑娴三人的身份。
路过一间屋子，门前站了几个人，有一个卷花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相机，另外一个扶着一个三脚架，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干站着，房门紧闭。
张意谋指了指房门，笑着小声告诉叶淑娴，“瞅见没，秦董现在就在这屋子里接受采访呢，除了采编人员，别人一律不可靠近。”并开着玩笑道，“瞧瞧你家秦董现在这腕，非常大。”
把叶淑娴三人带到那个采访屋斜对过的一个房间里，张意谋跟着进来。
舞台这边的表演结束，现在他得闲。
进屋后，张意谋拉过椅子让叶淑娴和两个丫鬟坐，他也坐了下来，放下手里的塑料剧本夹子，开始夸赞秦著泽。
“叶女士，刚才看了秦董在舞台上唱歌的表演了吧？”张意谋问道。
“我看了，坐在观众席上看的。”叶淑娴做人做事都非常低调，不会去像很多女人那样虚荣的让人不可理喻。
泉灵丫头嘴快，“夫人是老爷给安排在贵宾席看的演出。”
叶淑娴刚要说泉灵一句，在大导演面前不要随意讲话，什么老爷的夫人的，更不要对大导演显摆贵宾席，贵宾席上坐了那么多大人物，咱连看人家一眼都要赔上小心。
却听到张意谋呵呵笑起来道，“秦董做事，向来高端大气，看得出秦董对叶女士体贴入微，叶女士和秦董真是天作之合。”
当初，张意谋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今天拿出来说依然不过是，依然合适。
“叶女士对秦董的表演有何感想？”张意谋问道。
聊天吗，就要有个话题，不然干坐着气氛可就不好了，而且张意谋说话语速不快，但是很健谈。
“我觉得著泽表现的挺充分。”叶淑娴虽然认为自己的丈夫没有谁比得了，但是还是说的很含蓄。
哈哈。
张意谋笑起来，“秦董这一首歌可是不得了啊，让整个体育场沸腾起来，超过了组委会预期的效果，从这次亚运开幕式演出开始，秦董的知名度将会急速放大，全国人民都会认识他，喜欢他。”
叶淑娴听得仔细，心里欢喜是肯定的，但她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多少来，“希望大家都喜欢这首歌吧，给大家带来欢乐就好。”
正在聊天，秦著泽推门进来。
这种即兴采访一般不会太长，无非就是让受访者对着话筒说一说登台演出时的感受，把采访内容带回台里剪辑一些出来放到新闻里及时播出。
秦著泽一进来，叶淑娴站了起来。
看见丈夫，叶淑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含情脉脉地望着脸色红润的丈夫。
张意谋笑着对秦著泽说，“秦董，导演组那边我还有事，我去了，回头给你庆祝演出成功哈。”厽厼
并对泉灵和巧燕说道，“两个丫头过来一下，给秦董和叶女士拿两瓶水来。”
明白人都听得出，张意谋是想给秦著泽和叶淑娴一个二人空间，让两口子表达一下炽热感情，有两分钟就够。
泉灵机灵，拉起有些迟钝的巧燕，跟着张意谋出了房门。
张意谋径直走了。
泉灵跟巧燕小声说，“我俩在这里守着门，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巧燕木讷的问，“为何守门呀？”
泉灵笑笑，“守好了便是，过一会儿，老爷夫人出来叫我们我们再进去。”
屋内。
“老公。”
叶淑娴柔声叫道。
大白天的，又是在陌生的地方，叶淑娴叫了后便脸色绯红。
“说，老公是大歌星。”秦著泽弯了手指，在叶淑娴小巧挺直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演出成功，秦著泽有些兴奋，这种场合不必别的公开场合。
场面到底有多大，在舞台上演唱的人感受最深刻，几万双眼睛注视你，把双手为你准备好，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豪迈和激情。
叶淑娴一双明眸灿若繁星，“我真的好激动呢。”
“说，老公是大明星。”
秦著泽捏着叶淑娴的嫩脸，眼看要捏疼叶淑娴才松劲。
细心的秦著泽这才观察到叶淑娴脸上有隐约的痕迹，要不是光线恰好照过合适的角度，根本察觉不出来，于是凑到叶淑娴鼻子尖两公分的距离问道，“乖乖，哭了？”
叶淑娴抿嘴低头，点了点头。
啵。
秦著泽在叶淑娴额头上喙了一口，“说，老公是大明星。”
“老，老公是大明星。”叶淑娴低声说道，她不敢大声，这里不是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