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梦
这片地下空间的面积比郝文所想象的要大许多，在三人会议结束后，郝文和凯伦走进了同一个房间。
没有多余的装饰品，房间中只有两张床，门口的蜡烛提供着些微的光亮。
这是凯伦在地下空间的驻地。
“所以，你这里为什么会有两张床？”
郝文撇嘴看向凯伦问道。
他是在这里养人了？
不对啊，养人也是一张床比较舒服吧。
像是猜到了郝文的想法，凯伦咂咂嘴：“放心，没养人，这地方我们小队的人有时候会过来，副队长安娜也来过几次，
“我算是小队在这里的负责人，为同事提供住宿是我的职责之一。”他抬头瞥了眼郝文，“这算是提前为你介绍工作内容了。”
郝文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安娜来过。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圆（酒）桌三人会议的结果是：
等待提尔斯小队的官方对接人员，确定情况后在夜里前往图书馆附近进行调查，如果确定是外神信徒，在有把握的前提下除掉他。
确定这个结果后，安德森便催促郝文去联系上级。
可是，对接人员不就在你面前吗……
但为了合理性，他还是走到了一间盥洗室内，召唤出很久没说话的拉尔与安娜进行联系。
出乎意料的是，安娜居然没有迟疑，直接又派了一位对接人员过来，并且说他晚上就能到达。
这就是效率吗。
屋内的凯伦看向郝文：“休息吧，我有预感，今晚不会太平静。”
“诶，等等。我真的要和你们一起参与超凡者的战斗？这会不会太……”
“安娜不是给了你左轮吗，那是教会里的6级科学家创造的攻击性物品，大概相当于8级骑士一半的力道吧，而且我也会保护你，再加上你自己有些特殊……
“放心吧，死不了，就当是入队考核任务了。”
闻言，郝文掏出那把左轮，仔细的观摩着：“这么厉害，就给我了？”
“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算是制式武器，每个地方小队都有几把。这种东西最适合的就是你这种适能者用于防身，对于超凡者，用处不大。”
郝文没有多说，而是重新检查左轮的弹膛和撞锤，确认没有问题后，他坐到床上：“休息吧。”
地底空间从来都不是密闭的，一股冷风吹过，躺在床上的郝文不由得颤了一下。
……
郝文打了个冷颤，看向身旁的秃顶蓝眼男子，开口道：“巴登，我严重怀疑你渎职了，说好的晚上到呢？”
走在他另外一侧的凯伦不可查觉地轻笑，穿着普通的巴登转头看着冷的脸色有些发白的郝文：“郝文先生，抬头看看，月亮还挂在天上呢，这就是晚上。”
郝文不屑的扫了一眼巴登。
呵……这个时代的人也分总是搞不清凌晨和晚上的区别。
巴登转过头，看向身后：“安德森太太，你得离我们近一点，我只个9级潜行者，屏蔽队友气息的范围并不大。”
身后的安德森嘴里念念有词，但还是加快脚步跟到了他们身后。
安德森本以为小队至少会派来一个8级超凡者或者是几个9级超凡者，结果来的却只是一个9级潜行者。
但她转念一想，到现在为止，郝文都没有显露出他的真实实力，而且他还敢故意让星源共振外显来引诱外神信徒出手。
而提尔斯小队对于自己成员的实力一定非常清楚，他们只派来一位9级超凡者来配合行动……
那说明，他们对于郝文的实力十分自信。
“快到了，安德森太太，集中注意力，我们需要你的危险感知能力。”郝文看了眼还有些湿润的土地，“穿过这道界限，再走过那两条街，就到图书馆了。有人窥视吗？”
白天堆挤在界限前的人群已经散去，月光下只有零散的几个市政厅工作人员靠坐在酸奶店的墙壁上闭目休息。
安德森摇了摇头，开口道：“没感知到，符文也没反应。可能他已经走了？”
郝文看向巴登：“白天有发生什么超凡事件吗？”
巴登抬手摩挲了下他在月光下有些闪眼的秃头，开口道：“没有，一切正常。”
郝文皱着眉头，右臂支在左臂之上，扶着下巴，皱眉像是在想些什么。
凯伦转身看了眼郝文：“怎么了？”
从思索的状态中脱出，郝文抬头看了眼月亮：“不太对劲，说不上来。巴登，你带那个沙盘了吗？”
“没有，那东西只是个仿造物，大部分情况只能探测到超凡者死亡，带来没什么意义。”
郝文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凯伦：“凯伦，你是8级言灵师，你能在不暴露的前提下通过他们了解白天的情况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向了正在熟睡的市政厅工作人员。
凯伦点头道：“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能得到有用的信息。我的能力对普通人使用可能会导致他们精神紊乱，得小心使用。”
郝文：“……”
所以你当时就不担心我被你搞成神经病？！
这时，安德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凯伦，你是8级言灵师？！”
凯伦摊了摊手：“是的，安德森太太。”
没顾及表情惊愕的安德森，凯伦转身面朝靠在墙上的人，闭上了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阵阵的冷风让郝文的牙齿都有些发抖。
一段时间后，凯伦终于睁开了眼。
“你做了什么？”
“8级言灵师的能力：入梦。
“我进入了他们的梦境，但没有强制干预，如果我对他们的梦境进行强制干预，那么明天我就可以上教会法庭了。”
郝文点头：“可以理解，有有用的信息吗？”
凯伦面无表情，抬手指向了最左侧身形略微有些肥胖的男子：“他在一座城堡里，躺在豪华的大床上，身旁放着3磅。
“他斜靠在床上，看着一位贵妇人离开房间。”
郝文：“……”
这世界当鸭这么赚钱吗？？？
我这么帅估计得加钱。
凯伦移动手指，指到了中间一位年轻女性身上：“她和一位男士坐在一座教堂的三楼阳台上，面朝夕阳，
“她对身边的男人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成为世界上最有钱的人。’”
他没有停滞，继续移动手指：“他在梦里骂他的直系领导，就知道压榨他，还克扣工资，就因为他在酒桌上开了个玩笑。
“她在梦里变得很年轻，和几个帅气贵族青年在郊外踏青。
“她……”
郝文咬着牙，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抬手拍了拍凯伦的肩膀，打断道：“我们还是谈点正事吧，你有从他们梦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吗？”
凯伦开口道：“有。
“看到那个男人了吗，戴帽子的，他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他的梦境极为混乱，充斥着黑雾，尸体，惊恐的人脸在黑雾中不断显现。看不清具体地方，但同样有一根界限，界限外同样是拥堵的人群。
“他在黑雾中拖动自己的身体，手中拿着一根黑色的管状物，用它指向界限外拥堵的人群，当它散发出红光时，他就会将管状物所指向的人给拉到界限内，并给他一定的金钱。
“而进去的人，都被黑雾所吞噬。”
郝文看向巴登：“毫无疑问，这是超凡事件。”
巴登摊了摊手，表示不知情。
凯伦看出了郝文的疑惑，缓缓踱步，开口道：“未必是今天发生的，也未必是发生在这界限外的人身上的。
“梦境不是现实，它更多的是人记忆与想象的重组，
“而……一个普通市民，是不太可能想象出具象化的超凡物品的。”
郝文接过了凯伦的话：“所以……这更有可能是在其它地方发生的，甚至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
凯伦点了点头。
郝文继续说道：“但他还活着。”
第十七章 炙热的深渊
“记得我讲的故事吗，几位先生。”安德森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
郝文和凯伦同时转身看向安德森，而巴登则继续摩挲着他的秃顶。
坦白地讲，在凯伦讲述那位男性的梦境时，郝文并没有想到安德森所讲故事中的管状物。
那应该是同一个外神组织用来抽取星源的物品，似乎还可以起到探测作用。
郝文从右裤包里将左轮掏出，将食指放到了扳机上，他看向那位戴帽子的男士，开口道：“巴登注意帮我们隐蔽气息，我们进去吧，前面的十字街道路口右转，绕过图书馆，先去炼钢厂。”
凯伦有些惊讶于郝文的反应，他开口道：“不弄醒他？看看什么情况？”
郝文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没有必要，你入梦可能不会被那个藏着的人发现，但如果你弄醒并拷问他，我们一定会暴露。
“而且，我感觉他们有可能是两波人。
“更重要的是，我怀疑我们已经中套了。”
话音落下，除了郝文身侧的凯伦，其他人都是神色沉重，巴登更是停止了摩挲，开口道：“什么意思？”
郝文一边越过界限，一边开口向巴登和安德森解释：“安德森太太，我没猜错的话，在我碰到你之前的前一天，你就已经在界限外查探了，是吗？”
“没错，德科炼钢厂爆炸的一天以后，我就来这里查探了，你知道的，那天深渊有反应，而我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查探机会。”
郝文点头：“你晚上也来了。”
“对。”
“而且，你晚上也能感知到有人窥视，否则你不会直接通知小队。这是你说的，你需要证据来取信我们。
“你白天和晚上都能感知到危险，并且深渊都产生了反应，只有这种情况，才能算你所说的‘证据’。
“你带着我们过来，想要当面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从而寻求我们的帮助。”
安德森点头：“是这样。在联系你们之前，我已经确定了白天和晚上深渊都会产生反应。”
郝文看向凯伦，见凯伦点了点头，于是他说道：“这就是问题，安德森太太。
“这些天没有发生什么超凡事件，至少这附近没有。而窥视者一直存在，说明他有他的目的，目的没有达成，他怎么会走呢？
“更何况，早些白天的时候，你还能感知到。而现在，没了，难道他就在一下午的时间内无声无息的达到了他的目的然后离开？”
安德森脚步越来越慢，几乎快要脱离巴登的屏蔽范围，以至于巴登又一次转头提醒她跟紧一点。
“继续走吧，安德森太太，看看我们到底是鱼，还是垂钓者。”
从前面的十字街道右转进入一条小巷，小巷的宽度只能容纳两人并肩，巴登站到了第二排与安德森同行，而凯伦则和郝文走在一起。
凯伦轻笑着道：“你真有意思，等你正式成为超凡者，会是我们小队的主力之一。
“不过，你既然猜到了我们可能中套了，你怎么还敢继续前进？”
郝文转头看了眼拄着拐杖面戴笑容的凯伦：“凯伦先生，你的伪装挺差劲的，之前来我家的时候我还没注意。
“你的络腮胡都要掉了。”
凯伦这才抬起左手摸了下他的脸庞，随后他便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一边笑一边用力将络腮胡给按到原位：“这是必要的伪装，我们对外还是要保持神秘的。”
郝文翻了个白眼，他还在装！
他贴近凯伦的左耳，轻声道：“你不会比安娜弱，甚至，你比她还厉害。是吧，队长？”
凯伦：“……”
郝文右手握着左轮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就是原因。你在这儿，说明我们才是垂钓者。”
事实上，在见到巴登的那一刻，郝文就基本确定了凯伦就是队长。
巴登看向凯伦时眼神中的敬畏是藏不住的，再加上从之前凯伦言语中丝毫感觉不到对安娜这个副队长的尊敬，以及在界限外联系安娜问安全情况时她古怪的语气。
是啊，提尔斯城小队队长，7级超凡者，在这个地方横着走的存在，跟着他能有什么危险？
这些加在一起，就足以让郝文推测出凯伦的身份了。
凯伦的笑容逐渐消失，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他不可查觉的轻微歪头看了眼正在和安德森说些什么的巴登，巴登注意到凯伦的眼神，假装微笑着停止了与安德森的交谈。
随后，他转头看了眼郝文，轻声开口道：“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你后续的稿件了。
“不过，你还是小心一些，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你的安全，对方既然有胆子把我们小队当鱼，那他们一定也是有些底气的。”说到这里，凯伦停顿了下，随后自嘲般的笑了声，继续说道：
“呵……你倒是有些特殊，不同超凡者职业的能力在你身上出现，而你只是个普通人，有趣。你自己的能力再加上你手里的那把左轮，至少自保没什么问题。”
队长，我真的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了，我就剩下一个言灵了，你是7级言灵师，我的能力和你7级的主要能力一致。
你能用，我不敢用啊……
郝文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侧着身子看向跟在后面的安德森，开口道：“安德森太太，能把深渊交给我们吗？请放心，这是暂时的，如果它产生反应，我和凯伦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安德森的脚步停顿了一刻，随后还是从胸口的项链上取下了深渊，交到了郝文手上。
她还以为郝文才是这里战力最强的呢……
这种情况下安德森自然是最信任郝文的。
凯伦看着郝文从安德森手中接过深渊，有些疑惑：“你拿这个干什么？我试着查探过，这东西没有能量反应，最多只是个探测器。”
郝文转过身，看着前方的残垣断壁，炼钢厂快到了。
“也许有用。”
凯伦点了点头，也不再询问，就像他所说的，他并不在意郝文有什么秘密。
只要心存善意，就是光明。
其实郝文也并不知道深渊到底有什么作用，他只是本能地觉得，既然是他棺椁上所刻画的东西，说不定就能在关键时刻救命。
这种东西放在自己身上最好。
短暂的沉默后，凯伦继续问道：“你说……那个梦境有问题的人，和把我们当鱼的人有可能不是同一批？”
郝文握着深渊，点了点头：“如果一切推测为真，那他们没有必要在外面弄个诱饵，这是有风险的。
“让我们发现那人有问题，结果无外乎两种情况。其一，我们察觉到里面有危险，带走他直接离开这里后，对他进行拷问；其二，让我们保持警惕，依旧进去。
“这两种情况对他们都没有好处，所以我推测，这里应该有两股组织，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的疏忽。
“而且……这两股组织应该是有关系的，但在引诱我们的这件事情上，他们未必达成了一致，很有可能是一次私自行动。
“还记得吗，那人梦境中的管状物和安德森所描述的管状物基本一致。
“至于我说绕过图书馆……图书馆外只是一次普通的战斗，而炼钢厂里是安娜试图阻止那位风暴之子造成爆炸。我们的目标在炼钢厂的可能性更大。
“另外，队长。”郝文压低了声音，“出现超凡事件后，你们真的就只是稍微处理了下就交给了市政厅？”
凯伦笑了笑，不置可否。
说话间，四人已经来到了德科炼钢厂前，爆炸的威力过大，整个炼钢厂都只剩下一半，完全看不出哪里是门。
本该干燥的土地现在还是有些泥泞，还有些刺鼻的气味传出，大概是工业废水的长时间浸泡造成的。
走进炼钢厂，亮度骤然下降，崩碎的墙壁阻挡了些许月光的照射，破碎的废弃机械颠倒在地，随处可见的碳灰漂浮，时不时还有些残余火光闪现。
四人不断地前进，安德森一直没有感知到危险。
而郝文左手中的深渊也一直没有反应。
安德森没有感知到危险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之前的感知都很有可能是敌人故意的。
而深渊没有反应……这就不太正常了。
郝文并不认为敌人有能力逃过深渊的标记，这大概率是纸人先生留下的东西，换句话说，这是身体原主留下的东西。
没人比他更明白身体原主的强大。
难道……是探测范围的问题？
还是我推测错了，对方并不是在钓鱼，而是真的无声无息地达成了某些目的而后离开了？
摇了摇头，郝文撇开身侧的安德森，拉着凯伦走到一旁，开口道：“有些不对，这里的情况和我料想的不太一致……我可以用其他办法进行探查，但会造成我的星源共振外显，拉尔也压制不住。
“队长你有办法吗？”
凯伦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身上那枚羽毛是初生的，能力还不够强大。”说着，他敲击了两下拐杖，一枚流动着白光的黝黑羽毛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拿着这个，然后让巴登集中注意力屏蔽你的气息。暂时压制不成问题，但你必须尽快，时间一长，可能会发生意外。”
郝文接过凯伦手上的羽毛，揣到了自己风衣内部左侧的口袋中，与自己的羽毛放到了一起。
随后他点了点头，和凯伦一起回到了巴登以及凯伦身旁。
安德森五官有些扭曲，她开口道：“两位先生，我充分尊重你们的私人癖好，但是不是应该换个时间？”
郝文面色凝滞。
这里是恩苏，不是大英！
为什么这里的人思想都这么奇怪啊？
没有和安德森过分纠结这个问题，郝文直接将自己的需求告诉了巴登，隐去了自己星源共振会外显的情况。
巴登见凯伦对他点头，于是他集中注意力，尽力屏蔽郝文的气息。
郝文左手捏着深渊，右手提着左轮，他闭上眼，开始调动神眼。
咒术：神眼。
再度睁开眼时，他黝黑的眼珠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淡白光芒。
这一瞬间，有些黑暗的空间对他来说就像白昼一般。
他转动身体，四处观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苍白，甚至于他的身体都开始有些颤抖。
凯伦看出了郝文的不对，快步走到郝文身旁，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开口道：“回神。”
郝文摇了摇头，终于还是闭上了眼，他的眼珠重新变成了黝黑色。
“怎么了？”凯伦松开了还按在郝文肩上的手。
郝文沉默了许久，在原地缓缓转了一圈，开口道：“这里……到处都是尸骨。
“不是白骨，而是干尸，他们的眼睛都是红色，四处张望，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他们似乎发现我了，四面八方的干尸瞬间转头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像是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锁定，直达灵魂，无法逃脱，直到你救下我。”
凯伦看了眼巴登，又看向郝文，开口道：“他们也许只是锁定了灵，而不是锁定了你。”
“灵？”
“对，世间万物都有灵，诡术师的主要能力之一就是控灵。”
还没等凯伦继续解释，郝文脸色突然一变，他迅速抬起左手，那枚深渊起了反应。
原本大理石颜色的深渊此刻正绽放出淡红色的光芒，它炙热的温度传入郝文的手心，红色光芒沿着符文的线路流动，最终聚集到了符文的正中，深渊之眼变得格外的狰狞。
“吼——！”
一声沙哑的干嚎将四人的注意力吸引，有些黑暗的炼钢厂四处亮起了红光，一对对殷红的眼神直接落到了四人所站立的位置。
郝文明白，猎杀开始了。
第十八章 猎杀
没有任何迟疑，郝文迅速抬起右手，对着正在向他们冲来的一具干尸扣动扳机。
砰！
即将冲到他们身前的那具穿着工人服装的干尸被巨大的冲击力拦腰截断，但他的下半身却没有停止，继续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8级骑士一半的力量存储在左轮之中，所造成的后坐力是郝文这个普通人所不能承受的，在他开枪的一瞬间，他的虎口就被震的剧烈疼痛。
科学家们造的东西还是考虑了不同人的使用情况的，否则就这一枪的后坐力都足以让郝文的手废掉。
安德森太太侧身接过了不断倒退的郝文，凯伦向前踏了一步，用他的拐杖在空中一划，开口道：“切割，逐灵。”
一道白光凭空出现，静止不动，但当那半截干尸越过白光的一刹那，它再次被切割，而这一次，它没有再继续前进。
郝文眼珠一动，这就是言灵的能力？
凯伦所说的逐灵，是驱逐了干尸体内的灵，让它脱离敌人的控制。
敌人，是诡术师？
思索间，他身体的疼痛也逐渐缓解，这是安德森树精灵的治疗能力。
郝文稳定住身体，朝着安德森点了点头，走到凯伦身边与他并肩。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不约而同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巴登，值得一提的是，巴登并没有注意到。
“瞄准敌人的脑袋，它们被控的灵就存储在里面，瞬间摧毁它的灵，就可以让它们停止行动。否则灵会转移，明白吗？”
明白，就是要爆头。
既然已经暴露，郝文也不再压制自己的能力，他开启了神眼，寻找着还可能潜藏着的敌人，凯伦用拐杖在四人周围画了个圈，同样施加了言灵。
而现在，四人都呆在这个圈里，外面的干尸不断怒吼，他们面容狰狞，嘴角滴血，其中有一些手上已经没有了皮肤。
这咋这么像大师兄画的圈……
甚至都是用棍子画的。
虽然外面怒吼的干尸进不来凯伦所划下的言灵限制圈，但四人也同样被困在了圈里。
郝文眉头一皱，他明白了凯伦想干什么。
作为一位7级言灵师，他的能力不可能只是这样，至少不会被这群没有理智的死物给困在固定的空间里。
他也在钓鱼……
他想看看究竟是谁在针对提尔斯小队，是谁把手伸到了官方超凡者的领域。
凯伦转头看了眼眉头逐渐舒展的郝文，脸上浮现出一道笑容。
这即将入队的队员，还真是聪明。
“放心，我所施加的言灵层级不高，除非对方近距离探测，否则他们大概率是认为我们携带了某些超凡物品来对抗这些干尸，
“毕竟，他们也想不到我会来这里。”
“他们在正前方，我看到了。”
对方像是想印证凯伦和郝文的对话一般，周围怒吼的干尸逐渐停止了行动，他们让开一条道路，两道黑影从虚空中浮现，与四人拉近了距离。
戴着礼帽的诡术师对着凯伦鞠了一躬，随后在月色照耀下踱步：“你好，先生，事实上，我们想猎杀的不是你，而是你们队伍里的其他人以及你身边的那个男人。”
为什么又是我？郝文嘴角一抽，恨不得直接抬起右手对着他们开枪。
“果然没猜错，他是你们的人。你们让他在图书馆外故意让星源外显，引诱了我们当中的两位超凡者，从而猎杀了他们。”
嗯……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
虽然推理过程不对，但结果居然出乎意料的正确。
现在我确实算是官方组织的人了。
郝文沉着语气，看向说话的那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诡术师：“所以，你想猎杀我为他们报仇？”
诡术师摇了摇头：“不，没有必要，为他们报仇是一件无趣且收益过低的事情，至于我们想干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猎杀提尔斯的官方小队成员。
“凯伦队长，你是意外之喜，这并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之内。
“出于礼貌，我想提醒你，你的伪装真的有些差劲。”
队长？！在后排一言不发的安德森听到这位诡术师的话后身体微颤，随后将眼神移到了郝文身上。
郝文没有转头，但他知道安德森的惊愕，于是他随意地耸了下肩膀以示无奈。
“看，月亮变红了。”
身前的诡术师抬头看了眼月亮，随后便与那位潜行者一起再度消失，周围的干尸重新将四人围了起来。
周围的干尸没有像之前一样冲撞凯伦所设下的言灵结界，也没有怒吼，他们两两相拥，在那轮红月下起舞。
暗红色的月光洒下，干尸们的身体在不断跃动中逐渐分解，化成猩红的血液，从脚，到大腿，再到躯干，他们没有停止舞动。
无数干尸的大半躯体都化作了血液，组成了暗红色的湖泊，他们几乎都只剩下大脑和脖颈，但他们依旧在不停的扭动。
这片空间安静的有些压抑，四人小队都没人说话，郝文看着身体四周诡异的环境，面色凝重，他白色的眸子投向炼钢厂的一处角落，凯伦顺着郝文的眼神也看了过去。
神眼无视了潜行者的隐匿，郝文完全锁定了两人的位置。
角落的两人发现郝文和凯伦的眼神，脸上的些许冷笑也逐渐凝滞，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愕。
郝文看见穿着燕尾服的诡术师朝着他们笑了一下，伸出右手高举。
啪！
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炼钢厂的沉寂。
暗红色月光再度发生变化，月光的颜色在鲜红与月白中有规律的不断交替，暗红色的湖泊在这交替的月光下沸腾。
月光最终定格在了鲜红，湖泊中不断摇晃的所有干尸头颅都在这一瞬间炸裂。
从他们的头颅中出现了一束束暗光，逐渐聚集。
砰！
郝文没有再犹豫，他举起右手的左轮，朝着诡术师的位置开了一枪：“队长，反派死于话多，正派死于犹豫。
“别看了，赶紧动手啊！”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灵魂，郝文看过无数的电视剧与小说，眼前的这种情况，明显是敌方要强大。
这又不是回合制游戏，为什么要让别人聚能量啊？！
这一次左轮的反震在郝文有意识的抵抗以及安德森时刻施加在郝文身上的治疗效果下没有让郝文像第一次开枪一样感到剧烈疼痛，只是虎口有些微麻。
这8级骑士一半的攻击力如果正面命中防御力较低的低级诡术师或者潜行者，也够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但可惜……郝文打偏了。
穿越之前他是一个三好青年，架都没打过，更别提摸枪了。
之前的那一枪是干尸近在咫尺，目标巨大。
即使是那一次，郝文也是瞄着它的头，却只打到了它的腰。
而这一次，他打到了诡术师……身边的废弃钢铁机械上。
可惜不会枪斗术……
凯伦转过头，看向安德森和巴登：“别动。”
他的这句话携带了心灵暗示的力量，安德森和巴登下意识的就开始遵循他的命令，呆在原地不再移动。
随后，他看向郝文：“你跟我走。”
没等郝文做出反应，他就一把抓住郝文的衣服，从他自己所画的言灵结界中冲了出去。
血海还在沸腾，身处其中的郝文的精神有些不受控制，他感受到了血海中的情绪，临死前的无奈，新婚时的喜悦，年少冲突时的愤怒，幼年时的无忧。
这是那些干尸的情绪，是这片炼钢厂中死亡的人的情绪。
他看到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在天还没亮的清晨跟妻子孩子告别，拿上一块掺了木屑的黑麦面包，从下城区的破旧房屋中带着微笑出门。
他来到了德科炼钢厂，他熟练的在机械前工作，不时地走动向燃烧的锅炉里添加燃料，他擦拭着自己额头的汗水，与身边的工人同事谈论着未来。
但下一刻，蒸汽管道爆炸了。
他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极致的高温所溶解，化成了分子消散，与那些工业黑烟一起漂浮。
郝文有些愤怒，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愤怒会让你丧失理智的判断，小心点。”凯伦清冷的声音传来。
郝文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明白。”
下一刻，他突然提升音调：“队长小心背后！”
一把锋利的银刃从凯伦身后伸出，凯伦将拿着拐杖的左手轻翻，那把银刃与他的木制拐杖交火。
银刃没能再向前一步，郝文瞬间反应，朝左踏出一步，横跨身子，将右手的左轮抵到突然出现的潜行者的太阳穴，毫不犹豫的开枪。
没了安德森治疗的郝文再一次感觉到了强大后坐力冲击虎口而带来的剧烈疼痛。
他咬着牙，低声道：“这是分身，一共五个，全是真的，解决掉所有的分身，就能杀掉他。”
零距离的子弹没有再打偏，所谓的枪斗术也只是郝文的自嘲，子弹贯穿了潜行者的大脑，飞溅的腥臭汁液让郝文短暂地眯了下眼。
但下一刻，潜行者的身体就化作了黑烟，融入到了其他四个分身中，就像在图书馆外一样。
子弹，还有四枚。
第十九章 回忆
“这气味可真难闻……”
郝文深吸了一口气，他透过残垣望向夜空，红月当中。湖泊里所蕴含的情绪已经不再限于思维，从干尸头颅中遛出的那几道暗光在空中交织成画面，分解，再重组。
郝文握紧了左轮，顺着月光低头瞥了眼荡起涟漪的血湖，骤雨已至。
被黑烟分割的破碎月光重新贯连，那股能量最终还是融进了四位潜行者分身之中。
“干得不错。”凯伦温暖的声音传来，“其它四个在哪？”
郝文强忍着虎口的剧痛，将枪指向了还站在原地的那位诡术师，他以极快的语速说道：“他们回去了。”
在郝文的视野中，被击杀的分身所蕴含的能量融入进其它四个分身那一瞬，那位潜行者就重新回到了诡术师的身旁。
“火……是火——！”
原本已经被郝文神眼锁定的诡术师和潜行者在月光下骤然消散，随后整片湖泊上燃起了淡蓝色的火焰，从他们脚下不断蔓延。
郝文皱眉，转头看向被凯伦留在原地的安德森以及巴登，他们脚下的言灵结界阻挡住了血海，也阻挡住了延伸的火舌，但……无法阻挡极致的高温。
刚才那声尖叫，就是言灵结界中的安德森所发出，她额头的汗水与偷遛进炼钢厂的雨水相混合，但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蒸发，她嘴角干裂，脸色苍白，身体四周发出淡绿色的光芒。
她已经将树精灵的治疗能力发挥到极致了。
凯伦留在远处的言灵结界所动用的能量层级过低，本就只是为了引出鱼，用来抵抗干尸和血海完全足够，但现在……
思索间，那淡蓝色的火焰也已将郝文和他身边的凯伦包围，但与安德森感知不同的是，郝文并没有感受到高温。
这应该是凯伦的能力。
他咬牙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安德森身上，而是全力调动神眼，他眼中的白光愈发强烈，穿过了眼前弥漫的雨雾，落到了那浮在血湖上的火焰之上。
雨水与汗水夹杂，由郝文的额头为始，淌过他坚毅的脸庞。
“他们……在火焰中。”沉寂良久后，郝文终于是找到了两人的踪迹，“枪打不进去，这外面的温度，子弹在半空中就会被融化。”
凯伦闻言点头，他抬起右手扯掉了自己脸上的络腮胡，又从衣服里掏出了那镂空金丝眼镜，将它戴上。
随后，他闭上了眼。
片刻后，凯伦骤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目光直视诡术师和潜行者的位置，思维的力量传递过去，将两人给锁定在了原处。
火焰中的两人身体一颤，那穿着燕尾服的诡术师刚抬起手，就被定格在了原地。
而那潜行者，更是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脸上的笑容凝滞，在这艳红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9级诡术师，以控灵的方式来控火，挺聪明。
“9级潜行者，很普通。
“啊！看到了，你叫亚辛，来自塞壬，为什么我看不到你信奉的外神？奇怪。
“潜行者，你叫凯弗，嗯……是个孤儿，
“呵……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自哪儿？
“可是你身边的亚辛知道啊，想知道吗？
“来，我帮你回忆。”
远处的火焰依旧存在，血湖开始沸腾，暗光交织的画面也在不断显现，但在凯伦身前，火焰和血湖已经让开了道路，亚辛和凯弗保持着定格时的动作暴露在两人视线之中。
郝文面色沉静地听着凯伦的讲述，这一刻他深刻认知到了身边这位优雅绅士的可怕。
至少……他对我暂时没有恶意。
“看到那片农场了吗，凯弗？这奶牛是恩苏的独特品种，哈，你家离塞壬还挺近的。
“你父亲真英俊，看他骑马的姿势，应该是个军人，你今年31岁，往前推一推，说不定你父亲还参加过恩苏对兰斯的战争。
“抱住你父亲的那位，可真漂亮，我认为她是你母亲。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是认为而不是一定是？
“恕我直言，凯弗先生，你的长相与你母亲有些偏差，事实上和你父亲也有些偏差。
“这段记忆可真长啊，让我们跳过这段，注意看，凯弗先生。
“啊……抱歉，我收回我刚才的话，这确实是你的父母，我看见他们生出你了，实在抱歉，凯弗先生。
“旁边的亚辛先生，别动，我们都是旁观者，不要动。
“从小就偷东西，这不是一个好习惯。难怪你成了潜行者，嗯……不能这么说，毕竟安娜的品格十分优秀。
“看，起火了。”
在凯弗的思维世界里，闪现着一幅幅画面，他看到了他父亲与他母亲的相识，相恋，看到了他的出生。
他白天在农场上和马驹嬉戏，晚上与父母以漫天星辰为被而眠。
他看到自己逐渐长大，开始离开农场，去往教会学习基础知识，他开始有了自己的独立思维，两代人不同的思维碰撞让他总是无法与父母平静地交流。
他因为多次盗窃教堂物品而被教会学校开除。
被开除后的他在教会辖区内被人人唾弃，每个人见到他都会与他拉开距离，他回到了农场。
他开始理解父母对他的教诲，他跟父亲学习养殖和战斗技巧，和母亲学习书本知识。
一切都在顺利的发展。
然后……起火了。
农场被淡蓝色的火焰包围，凯弗和他的父亲拿着猎枪挡在了他母亲身前，他看到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性从火焰中走出，笑着对他说：“完美的容器。”
军人父亲毫不犹豫的对燕尾服男人开枪，但当子弹飞行到男人身前的一瞬就被他身上燃起的火焰吞噬，父亲不断地开枪，男人不断地前进。
燕尾服男人抬手打了个响指，从那位父亲背后的火焰中，本已被吞噬的子弹夹杂着火舌穿透了他的胸膛。
凯弗愤怒地冲向了燕尾服男人，他身后的母亲扑向前方挡住了向前坠落的军人父亲。
凯弗被火焰禁锢在了原地，燕尾服男人拿出了一根黑色管状物，火焰将男女烧蚀成灰，从那堆骨灰中漂浮出点点星光，钻进了那管状物中。
火焰褪去，凯弗昏倒在燕尾服男人身前，他提起晕倒的凯弗，在月色下离开了农场。
“嗯……悲惨的故事，看来，你是被洗去了记忆。
“我帮你回忆起来了，不用谢我。”
凯伦松开了对凯弗的控制，凯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他迅速从暗影中抽出一把银刃，朝着诡术师胸口捅了过去。
诡术师亚辛悬停在空中的手突然收回到胸口，一道火焰凭空出现，挡住了朝他进攻的潜行者凯弗，他轻笑道：“凯伦队长，你中计了。”
第二十章 尾声
这一次，一直保持沉稳冷静的凯伦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是用言灵的能力强行将两人给限制在了原地，再动用入梦的能力引导盗取两人的部分记忆，并将它们展现出来。
而7级言灵师对于两个9级超凡者施加禁锢，理论上来讲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挣脱的。
见发生变故，郝文箭步上前，直接开枪。
子弹从火焰中穿过，穿过了凯弗，却没有穿过亚辛的胸膛。
他从淡蓝色火焰中消失，将手中依旧握着银刃的凯弗留在了原地。
子弹，还剩三颗。
半空中不断交织的画面开始消散，它们聚集成一股能量，窜入了倒在地上的凯弗体内。
凯弗在血湖中不断抽搐，空中的月亮重新变成了暗红色，沸腾的湖泊开始安静，淡蓝色的火焰也缓缓消失。
在言灵结界中的安德森终于是松了口气，因高温导致的脱水和骤然袭来的脱力感让她瘫倒在了地上并直接昏迷。
淅淅沥沥的小雨也洒了下来，在平静的血湖中砸出涟漪。
似乎……很安静。
郝文身前的凯弗停止了抽搐，他在血海中站了起来，但他的脸却不再是凯弗的样子。
而是亚辛。
他朝着凯伦深鞠了一躬。
“再次向你问好，凯伦队长。
“按照原计划，来的不应该是你，那样，我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献祭，最后进入这个容器。但来的是你……我就得换个计划了。
“你让他的精神紊乱，给了我可乘之机，虽然献祭仪式还未完全完成，但也到了可用的程度。
“重新认识下，我是【恶魔】亚辛。”
话音落下，血海再次沸腾，但不是向外蔓延，而是向内收缩！
血海逐渐聚集到亚辛的脚下，从他的皮肤中渗透，浸入他的血管，他的身型变得格外高大，长相也开始变得狰狞。
他的面庞在亚辛和凯弗之间不断变换，最终融合成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凯伦皱眉，他沉声道：“去找他的真身，恶魔是消耗品，找到他的真身，杀掉他。”
郝文点了点头，他迅速转身朝着之前凯伦所布下的言灵结界冲去。
“别跑……”亚辛的声音空灵而低沉，一个个字符凭空出现，郝文的行动变得迟缓，一根根扭曲的触手从地面钻出，缠绕着他的小腿。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恍然间有无数只长着单眼的手在他身前摇晃。
咚咚——咚——
凯伦用从不离身的拐杖在地面上有节奏的敲击，随着他的敲击，郝文眼前浮现的手逐渐消失，但缠绕在他腿上的扭曲触手却依旧存在。
他不知道这是幻象还是真实。
但身体的迟缓是骗不了人的。
凯伦救不了我……
我得自救……
他运转神眼，想要看清当前的状况，寻找亚辛的真身。
他看见一道淡蓝色的火焰在远处安德森的身后燃烧，他想抬手射击，但那触手已经缠到了他的身体躯干，他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
亚辛惊恐的声音突然在郝文脑海中响起。
他在我脑子里？？？
郝文赶紧沉下意识，在他的意识空间里一道暗红色的巨大人影正站在一道深渊前，他凝视着深渊下的东西，身体不断颤抖。
他是想把我也当成容器！
见到意识空间里的人影后，郝文摸清了他的意图。
亚辛……真的很厉害。
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入到自己的意识空间内，还让我完全没有察觉。
但可惜，这里……
是我的主场。
那深渊之中，是浸入郝文体内的咒术：神眼，郝文控制着它从深渊底部快速爬升，与此同时，郝文感觉到自己身上携带的那枚石制符文也发生了异动，两者之间产生了联系。
一股能量窜入了郝文体内，与那奇异眼状符文融在了一起。
瞬息之间，那符文已经上升到了意识空间的顶部，它居高临下，俯瞰着那道暗红色人影。
恶魔亚辛的分意识被定在了原地。
墓志铭不受控制的出现在这片空间，它朝着亚辛飞去，在它触碰到暗红色人影的一刻，亚辛化作了光点融进了墓志铭之中。
意识回归，郝文身上的触手依旧在，但已经无法阻止他前进的步伐，很明显，亚辛的能力被削弱了。
他没有顾及身后的凯伦，而是朝着倒地的安德森冲去，他看到那道淡蓝色火焰正在和秃顶的巴登交谈。
巴登……走出了言灵结界。
他尽量的握紧左轮，将它对准巴登与淡蓝色火焰所在的位置。
砰！
又一次打偏。
子弹，还剩两枚。
郝文咬牙，想要直接调动墓志铭中的言灵能力。
噗嗤！
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让郝文停下了行动。
这也……太荒谬了。
他看到刚才还在与亚辛真身交谈的秃顶巴登从暗影中抽出一把短剑，出其不意地从他的胸口贯穿。
淡蓝色火焰消散，红月褪去。
亚辛的真身出现在安德森身后，他的胸前插着一把骑士短剑，巴登弯下腰，凑到亚辛耳边，轻声说些什么。
银白的月光下，亚辛的脸色发青，正想要说话，但巴登毫不犹豫地将骑士短剑从他胸膛抽出，高举右臂从他的后颈又一次插了进去。
这一次，短剑没有停留，巴登再次将他抽出，朝着亚辛真身的天灵盖落下了最后一击。
这是在干什么？！
郝文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先前的种种迹象，不都表明巴登是个敌方卧底吗？
这是背刺？！
这片炼钢厂已经恢复了沉寂，淅淅沥沥的小雨洒落在郝文暗红色的头发上，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凯伦的手搭在了郝文的肩膀上。
“通过考核了。
“事实证明，你配得上成为我们的一员。”
郝文：“？！”
他骤然转身，双手握紧凯伦的肩膀，大声吼道：“什么意思？！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参与不属于我的战斗，结果你告诉我，这是个考核？？？”
“别激动，别激动。”
凯伦轻声安抚着郝文，他摆掉郝文的双手，侧开一步让郝文能够看到他身后的景象。
那巨大的恶魔瘫倒在地，血液已经将泥土都浸成深红色。
巴登快步走到郝文身前，开口道：“让我来解释吧。
“首先……”
秃顶的巴登在郝文身前发生变化，他的头发竟然重新长了出来。
他的身型开始缩小，甚至具有了不属于男性的曲线。
他的五官不断调整，最终凝固成了一位郝文认识的人。
安娜。
“郝文先生，先坐。”安娜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身旁的暗影中扯出了几把椅子，将其中一把递给了郝文，“这件事情，严格来说不是考核……”
话音刚落，就被坐下的郝文摆了摆手打断：“我大概明白了，
“巴登本人确实是卧底，还记得吗，早些时候我联系你时，你说的是晚上就到。
“我本以为是因为巴登分不清凌晨和晚上，但现在看来，你跟我通信时，他应该还活着。但之后，他通过你知道我们上钩了，于是他通过某种方式联系了亚辛。
“而这件事情，被你发现了。
“于是，你杀了他。并且通过你们的特殊方式，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我觉得，你们得到的是有关恶魔的信息。不用惊讶，你们能猜到是我杀的墓园里的诡术师，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中途出现了意外，你联系了队长，商议后你伪装成了巴登来参与这次事件，这是8级潜行者的伪装能力吧？
“而这才是巴登迟到的原因。”
安娜和凯伦惊讶的看着已经恢复冷静的郝文，安娜开口道：“基本正确。
“但我们得到的不是关于恶魔的具体信息，而是关于凯弗的。
“而最重要的，是‘凯弗是容器’这个信息，我翻阅了教会的资料，才大致确定了是什么意思。
“7级言灵师达不到窥探对方所有记忆的能力……所以那时队长也谈不上上当。”
将计就计，我懂。
郝文继续说道：“所以，其实你也是故意让我们暴露在对方的感知下的，你不是让我暴露，而是让我们四个人暴露。
“老实说，安娜副队长，你真适合当演员。
“只有这样，你才能取得亚辛的信任，让他认为你就是巴登，是他在提尔斯小队中的卧底。
“于是，在凯弗这位潜行者变成了容器之后，他的真身就来到了你身边，因为他需要一位潜行者来帮他隐匿气息。
“你们利用了他的信任，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传来，凯伦微笑着看着郝文：“你真的很聪明，这就是正确答案。
“所以，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考核，而是一次有规划的行动。
“但我们没有告诉你所有的计划，因此……”
凯伦站起身，面朝郝文，鞠躬：“抱歉，郝文先生。”
郝文深吸了口气，沉默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受。
随后，凯伦重新坐回座位上，继续说道：“另外，其实原计划是你用左轮对亚辛造成创伤后，安娜再补上最后一击，如果你实在难以挣脱他的控制，我会主动承受恶魔容器的伤害，转而带着你直接去击杀亚辛的真身。
“但就刚才的情况来看，亚辛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与我战斗的那具恶魔容器的力量骤减。”
“我身边的亚辛在那一刻也放松了警惕，也是这样我才能出手将他击杀。”安娜接过了凯伦的话。
郝文一愣，他在犹豫是否要告诉眼前这两位与亚辛有关的事。
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感觉，那时候我只能看到安娜身旁淡蓝色的火光，而且我还以为巴登就是卧底，甚至没有仔细瞄准就开枪了。
“记得吗，亚辛之前说，队长让凯弗精神紊乱从而让他有了可乘之机，但使用容器的献祭仪式并没有完全完成。也许是这个原因，导致他的力量不稳。”
郝文信不过这两人，至少现在还信不过。
但两人都没有怀疑，而是点头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郝文刚进行了一次正确的精彩推理，而后他所说的话也很有道理。
见到两人的反应，郝文心中一笑。
意料之中。
短暂的沉默，郝文笑着道：“两位队长，我们是不是忘了，地上还躺着个人？”
第二十一章 你背还是我背
言灵结界的光辉还未散去，小雨从炼钢厂破碎的穹顶飘落，洒在了安德森的身上。
郝文将左轮的撞锤抬起，重新揣到包里，他右手虎口已经有些开裂，暗红的血液几乎布满了整个手掌。
“能治疗的人晕了，我得回去休息了，两位队长。”郝文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向凯伦和安娜摆了摆，“安娜副队长，安德森太太就得你去送了，这里只有你最合适。”
安娜点了点头，伸手捋了下自己的卷发，站起身，将身下的椅子重新扔进了暗影。
“我会联系市政厅的人来处理这里的东西，那具恶魔容器带回去研究下。”凯伦也起身开口道，“市政厅里有蒸汽会的人，交给他们最合适。”
郝文撑着自己的腿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德科炼钢厂的门口，看向来时的道路：“做梦的那个男人，你们有线索吗？”
凯伦缓步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轻声开口道：“这件事情，倒是没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我们从巴登死后的灵里得到的信息没有关于另外一拨人的内容。”
“他是这里的负责人？”
“嗯，他的服装比其他人高一个等级，市政厅内的阶级比我们超凡者小队的要严格得多，他们在外工作时都需要穿相应的制服。”
郝文眉头一挑，侧过头看向正戴着金丝眼镜的凯伦队长，开口道：“你已经有想法了，队长。”
被郝文猜到心思的凯伦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浅层次的调查不会涉及超凡力量。”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蒸汽会里接触市政厅的人，调查与他有关的信息。”
“嗯，那个男人就是个普通人，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星源共振。”
郝文接过凯伦的话：“也就是说，只有两种情况，他被人派遣去某个地方收集过星源，或者是他本来是个浅层适能者，但被抽出了星源。
“还是那个问题，但他还活着。”
凯伦和郝文并肩走着，雨滴在两人身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嗯，他还活着，所以我认为是第一种情况，”凯伦一边拄着拐杖行走，一边接过从身侧阴影中窜出的安娜手中的礼帽，并将它戴到了头上，“但也不排除他们有能力抽出星源并保证被抽出人不死的情况。
“你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会给做梦的人背后的组织提醒吗？”
郝文低下头，小心的绕过身前的小水坑，点头道：“可能会，按照之前的推理，两波人之间是有联系的，只是在对付我们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这边两人的死亡，可能会让他们改变原定的计划，但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凯伦停下了脚步，用拐杖在地上不断地画着看似毫不相关的线条：“你是说，盯着那个男人，他们有可能会取消在这里的行动，撤回他。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抓住线索，就能找到他背后的人。”
“队长，你真是我的同道。”郝文将双手伸出，接住一捧落下的雨水，双手揉搓，清洗着虎口的血污，“但这只是有机会，他们也有可能会按兵不动。因此，我们还是需要主动出击。
“另外，队长，你们之前处理完炼钢厂爆炸之后，放在这里的人呢？”
凯伦摇了摇头：“我们派到这里的人，不是超凡者。而是……”
话说到一半，凯伦脚下刻画的奇异线条连在了一起，一道黑色光芒从中射出，然后郝文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嗨——！”
郝文：“……”
一只渡鸦正绕着他不断地飞行，时不时的还停留在他的头发上。
郝文摊了摊手：“这又是哪一只拉尔？”
“它是提尔斯城最小的那只，算是所有飞禽的聚合吧，它可以和一定范围的飞鸟进行交流。
“可惜还是太弱了，这次没起到什么作用，要是教会总部那一只，今晚也不会这么麻烦。”
这只拉尔和郝文身上的那只以及在地底空间见到的安娜那只都有些不同，它不会开口损你……
这样就挺好的了！
免得总是想着把它烤了。
郝文手上的血污褪去了一些，他伸手到自己的风衣口袋中，将重新恢复沉寂的深渊符文和凯伦的那枚羽毛一起拿出，交到了凯伦的手上。
“符文还给安德森太太吧，事情还没完全结束，怎么处理就看你们的安排了，毕竟，你才是队长。
“回家了，队长。”
话音落下，郝文便加快了脚步，准备直接离开这里回到他位于国王北路b112号的家。
“等等——”
郝文停下了脚步，略带疑惑地转身看向叫住他的凯伦：“怎么了？”
“两天后，《血字的研究1》的初版就会印出，到时候安娜会送到你家里。
“另外，你的晋升契约教会总部已经批准了，很快就会送到提尔斯城，做好准备，郝文先生，你将接触真正的超凡世界。
“但同时，你也会承受疯狂，这是代价。”
郝文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凯伦队长，随时联系我。”
这一次，凯伦没有再拦着郝文离开的脚步，他看着那穿着黑风衣的高大背影，随意地开口道：“安娜，他很适合我们。”
凯伦的影子开始变化，安娜从中走了出来，她背上还扛着昏迷的安德森：“你说得对，队长，但是安德森太太真的是太重了。
“要不你背她走一会？”
凯伦眉头一挑：“你的暗影空间不是能存储物品吗，把她扔进去就好。”
“队长~你在想什么？那只能存死物，而且空间就那么大，那恶魔容器就已经把空间占满了。”
“慢慢走吧，安娜，这里只有你是女性，你背她最合适。”
安娜朝天翻了个白眼，开口道：“你不是很聪明吗？队长，她都昏了，你背她一段她又不知道，等她醒了就说是我带她回来的就行了啊！”
凯伦瞥了眼还在抱怨的安娜，摇了摇头：“安娜小姐，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市民，维持稳定。”
安娜点了点头：“是，但你背和我背不都一样吗？”
“嗯，但我是队长，你得听我的命令。”
话音落下，凯伦朝着安娜笑了一声，便提起拐杖快步离开了原地。
安娜：“……”
第二十二章 圣徽
这一晚，郝文睡的格外的沉。
蒸汽机械的轰鸣终于是没有将他唤醒，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嘶~~！”
刚刚醒来还有些迷糊的郝文正想撑着身子靠在床上，就被浑身传来的酸痛感给弄的清醒。
这剧烈运动后乳酸堆积所导致的浑身酸痛，真是好久都没有再享受到了。
厚重的淡黄色窗帘都没能阻止阳光的前进，以往白天却依旧昏暗的房间今天终于是感受到了阳光的滋润。
但这对郝文来讲却不是一件好事，他强忍着剧烈的酸痛感坐靠在床上，眯着眼睛抬起手想要挡住偷溜进来的刺眼阳光。
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上，右手虎口的血红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暗红的血痂在阳光下凹凸不平，像是在诉说着它所承受的艰辛。
时间逐渐流逝，郝文稍微适应了身上的酸痛感，还是皱着眉头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正阳当中。
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于提尔斯城的市民来说都是保密的，这座城市依旧在他的轨道上，上城区的贵族老爷们依旧在举办着各种酒宴，国王北路上行走的人群都在忙碌着自己的生活。下城区的市民们依旧在工厂里挥洒着汗水，他们也在为他们所追求的生活而努力。
提尔斯城中的炼钢厂不是只有德科一家，远处鳞次栉比的烟囱依旧在冒着黑烟。
时代发展的浪潮滚滚向前，但这是一种碾压式的力量。
郝文摇了摇头，将窗帘拉上一半，重新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工作桌上。
他从风衣包里将属于自己的羽毛拿出，放到手中仔细端详。它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郝文没有多想，这只渡鸦肯定是还活着的，否则在还给凯伦属于他的羽毛之后自己的星源共振外显就不会再被遮掩。
而凯伦是一定会提醒自己的。
闭口不言对他并没有好处。
他在工作台前拿出纸笔，开始梳理最近的事情：
“我在意识空间里的能力比想象中要强大，在那里我就像是世界的主宰一般。
“死去的亚辛的恶魔分身被墓志铭所吞噬，我只能感知到墓志铭的力量，却不能将它具象化，这得等到我成为超凡者后才能做到吧。
“被吞噬的恶魔分身的力量竟然进入了墓志铭中，
“【恶魔：异化（8级）】：以自身为容器成为恶魔的载体，短时间内提升自身的体魄，并具备言灵师作用于思维的致幻能力。
“这一看又是个会承受反噬的技能，墓志铭本身应该存储的是与我同级的力量，也要我主动去存储，这样才能保证我可以完美调动其他超凡职业的能力。
“可谁让亚辛直接进入了我的意识空间……
“这墓志铭有自己的意识，强行将恶魔的能力存储进去，尽量等我到8级再动用吧。
“安德森太太的那枚深渊符文中的能量也和我体内的咒术：神眼相融合，只是让神眼的力量更强大，却没有加入其它的技能。
“这枚符文的能量还是太弱了，以后如果能找到纸人先生或者身体原主流落在外的深渊符文，说不定能让我体内的咒术：神眼进化出攻击能力。
“凯伦和安娜……暂时给个七分的信任吧，凯伦真是个恐怖的男人，无论是从他的超凡等级还是从他精密的布局能力来说，都很恐怖。
“安娜的易容术……要是能在墓志铭里存储一个就好了。
“接下来，还得去蒸汽会调查那位市政厅工作人员的事情，说起来我本来就打算先去教堂拜拜神，然后就去蒸汽会的，半途却碰到了超凡事件。
“还是先去教堂看看，教堂就在安娜给我的蒸汽会总地址的路线上。”
啪嗒！
落在桌上的钢笔不断滚动，最终是掉到了地上。
郝文摇了摇头，没有弯身去捡，这个时代的钢笔落到地上基本就是宣告了它寿命的终结。
弯腰也太痛了……
他拿起桌上刚刚用中文书写的纸张，重新阅读了一遍，随后将它放到了床头柜带锁的一层，那里面还躺着几张同样用中文书写的黄纸，有些是日记，有些是他梳理的思路。
他插入钥匙，将柜子锁上。
随后提起床头的左轮，拿上躺在桌上的羽毛，走下了二楼。
他走到一楼的门口，回头看了眼那不知道是谁的肖像油画，轻笑一声，随后右手拿起挂在落地架上的羊皮帽，走出了大门。
刚走出门，他就将那羊皮帽盖到了他那暗红色的卷发上，还使劲向下按了按，他一只手按着头顶的帽子，微抬头：“这阳光，真刺眼。”
……
“先生，你在这里不会觉得阳光很刺眼吗？”
郝文站在哥特式的教堂门口，穿教服的老人站在他面前。
黑色的教服上勾画着制式圣辉，一只只渡鸦拖着深蓝的丝线勾画出圆盘的形状，有些刺眼的阳光洒在教服上，渡鸦们纷纷转头，像是要将那阳光聚集到圣徽上。
“阳光象征着发展，先生，不要去拒绝它。世界变化很大，这都是神的功劳。”老人一边回复着郝文的问题，一边迎着前来教堂做礼拜的夫妻，“先生，我是第一次见到你。”
“神会拒绝祂新的信徒吗？”郝文摘下帽子，向教堂里面望了一眼。
“当然不会，请进吧。请注意不要在教堂中使用你携带的武器，这是神的规则。”
郝文眉头一挑，这人能看到我携带的左轮？
他点头答道：“请放心。”
走进教堂，郝文有些吃惊，在他的想象中，教堂应该是充斥着鎏金饰品，到处都是关于神的壁画，四周都是虔诚的人在向祂祈祷。
但……
这里不是这样，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教堂极为朴素，严谨肃穆，几乎没什么装饰。数十米高的拱顶在幽暗的光线下隐约闪烁。[1]周围的壁画也不是关于神的事迹，而是刻画的这个时代的光景。
旋转的齿轮、前进的蒸汽火车、庄严肃穆的教会学堂……甚至是战争。
“很吃惊吗，先生？”
郝文没有反驳，开口道：“和我以前见到的教堂有些不同。”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这么说。
“蒸汽与机械之神只是祂在这个时代的尊名，祂象征的是进步，是昂扬自信。
“这刻画的一切，就是祂。”
郝文跟随者老人继续向教堂深处走去，他不时地发问，身旁的老人也总是耐心地回答。
终于，他们走到了最深处。
郝文看到的不是人像，而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圣徽。
就像教服老人说的一样，祂就是这时代的一切。
信徒所祈祷的对象只是祂的圣徽。
郝文仔细地感知着身前的雕塑，还记得在安娜地下室时，那穹顶的圣徽能让他感受到灼热的力量。
但眼前这圣徽雕塑却没什么能量存在。
看起来就是给普通市民立一个祈祷对象。
身旁的老人见到郝文始终凝视着摆放在石架上的巨大圣徽，便从他身前擦过，走到那圣徽之下，拿出了一张羊皮卷，神色肃穆：“先生，在你来到这座教堂之前，你有信仰吗？”
第二十三章 多出的两便士
眼前的老人拿着羊皮卷，神色肃穆。
突如其来的庄严声音将郝文从出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看向站在圣徽前的老人，开口道：“先生，你是这里的神父？”
老人点头，继续说道：“我是提尔斯城这片教区蒸汽与机械教会的神父，你想成为神的信徒，就必须抛去过往。所以，先生，在此之前，你有所信仰的神吗？”
神父还管这个？
信仰倒是有，但一定不是神。
郝文将左手的帽子放到了靠近左侧墙的木桌上，踱步回到圣辉前，看着身前的神父，开口道：“我没有信仰的神。”
身前的神父听到郝文的回答有些惊讶，他略带疑惑的看向郝文：“先生，从你的外貌来看，你的年龄已经在二十岁以上了，你的父母没有引导你确定自己的信仰吗？”
郝文故意做出悲悯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想提及我的父母，神父先生，那是一段很艰难的回忆。
“但幸运的是，我不用在下城区的臭水沟里听着你对我的祝福。”
神父先生，这个世界是无法接受我的信仰存在的。
更何况，从原主留给我的那封信来看，他也是不会有关于神的信仰的，他想的是怎么成神，然后取代现在的那些‘祂’。
神父见郝文面上有些悲伤，也就不再询问关于他父母的事情，而是将羊皮卷放到了圣徽前的石台上，随后转身看向郝文：
“先生，我得提醒你，如果你选择信仰蒸汽与机械之神，你必须抛弃你之前所信仰的神。
“我无法判断你所说的真伪，但神能做到。
“如果你准备好了，请上前来，将手放到这张可以沟通神灵的羊皮卷上，闭上你的眼睛，跟随我的引导。”
说完，神父向左踏出一步，侧开身子为郝文让出一条道路。
但郝文却稍微有些犹豫，因为他并不清除神父所说的‘神能做到’的具体含义，但最终他还是走到了摆放圣徽的石台前，将手放了上去。
反正我信的也不是神，你能管信神的也管不了我。
按照神父所说，郝文将双眼闭上，用手感知着羊皮卷上的扭曲纹路。
而他身旁的神父则在吟唱着歌曲，似乎是蒸汽与机械教会的圣歌。
这是这个世界确定信仰的必备仪式？
忍受着神父在身旁的不断呢喃，郝文的脸庞显得格外安详。
所以，神呢？
不是说会出来验证我所说话的真伪吗？不是要驱逐我所信仰的其他神明吗？
总得出来看看我吧……
郝文有些失望，看来这里真的只是一个让普通民众建立与神之间的信仰的普通场所，与超凡力量无关。
赶紧结束吧，这样天黑前还能去一趟蒸汽会。
身旁神父的呢喃逐渐停止，他将手伸向了被郝文按在手下的羊皮卷：“你与神之间已经建立了桥梁，虔诚的信仰会得到回报。
“睁开眼睛吧，先生。”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郝文手下抽出了那张羊皮卷，当郝文睁开眼时，正看到神父将它对折两次揣倒了宽大的教服里包。
“你没有说谎，在此之前，你确实没有信仰过其他的神明。诚实，这是一种优秀的品质，向神明祷告吧，朋友，刚刚与祂建立桥梁，这时候祈祷会受到神明的注视。”
郝文侧过身背对身旁的神父翻了个白眼，这些宗教人士总是神神叨叨的，有什么好注视的，神明忙得很，哪有空管你。
但他还是转过身，学着身旁的贵族夫妇们，跪坐在圣徽前，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虽说自己认为神明不会注视到这里，但为了保险，还是不要祈祷让他送我回家这一类的东西。
所以……
让我暴富吧，蒸汽与机械之神。
或者让我找到一个善良的女朋友，如果回不去是没法体会到亚洲区的女孩们了，不过欧美区的也还不错。
有一个就行，过来前单身二十几年……
信徒的祷告对神明来说就像是骚扰电话——这是郝文所认同的理念。
周围跪坐在地上闭着眼，平静祈祷的人们，无非是想让自己活的更久、想要更多的财富、想要更大的权利，又或者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自己可以组成一个好家庭。
这些东西，对神明来说可不就是骚扰电话嘛。
也不知道祂们能不能把祈祷发出源加入黑名单……
感觉时间过得差不多了，郝文也就睁开眼，从地上站起，看向身边的神父，微笑道：“我感受到神的伟力了，祂庇佑着我们。”
身前的神父微笑着看着郝文，将手放到胸前，轻声道：“神会庇佑着你，朋友，记得每周日来这里做礼拜。
“这可以加深你与神之间的桥梁。当然，偶尔的缺席神也会理解。”
郝文点头道：“赞美神明。”
“赞美神明。”
说完，郝文也不再停留，从桌上拿起自己的羊皮帽，随后便沿着原路离开教堂。
站在教堂外，回头看了眼这庄严的建筑，郝文重新将帽子戴到头顶，摇了摇头。
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
本以为在教堂里能碰到一些与神明相关的超凡力量，但现在看来，除了那能看到自己身上携带左轮的神父可能有问题之外，这里就是个普通地方。
郝文回忆着安娜所提供的蒸汽会地址，又抬头看了下依旧炙热的阳光。
回来一定坐马车！
大概只要五便士，自己身上带了一磅十七先令两便士，完全足够。
……
蒸汽会的地址是一家药铺，水蛭，蚯蚓油，一些形状各异的昆虫，再配上长相有些丑陋的草药，还有一些装着深绿色液体的药瓶。
这也许是一家药铺。
刚一进门，郝文就听到了木椅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被不明液体腐蚀的木制柜台后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按到了柜台上。
随后郝文便听到了慵懒的女声：“要些什么，先生？
“我们这里是整个提尔斯城最好的药铺，你需要的都能在这里找到。
“我们还可以为你调配最适合你的药物。”
谢谢，我还不想死。
那只纤细的手的主人已经从柜台后迎了出来，黑色长发高高盘起的漂亮女性，身上的穿着与外面的那些贵族女性不同，棕褐色的长裙没有那么蓬松，一根简约的黑色束腰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展现。
“三磅六先令七便士。”郝文按照安娜给他纸条上的方式与眼前这位漂亮女士交谈。
黑发盘起的美丽女士有些诧异的看了眼郝文，便领着他朝里走了几步，随后将药铺的门关上并锁好。
“你需要支付两便士，先生。”
郝文微笑着点头，他将手伸到自己放钱的包里，摸索着自己准备好用来对暗号的两便士，但他的微笑却凝滞在了脸上。
我的包里……
为什么会多出两便士硬币？
第二十四章 调查
“先生？”
黑发盘起的女士见郝文有些停顿，便开口提醒。
郝文从恍然的状态中回过神了，又一次嗅到了不明混合物刺鼻的味道，他微笑着说道：“抱歉，女士，这里的环境一时让我有些出神。”
他从包里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那两便士，放到了古朴木桌离靠左侧的整张桌子的三分之一处。
但此刻他还是在想那两便士硬币是哪里来的，难道是路上有人塞给我的？
总不会是……那位蒸汽与机械之神吧。
“洛莉.塔帕，欢迎你的加入。”见郝文对上了暗号，这位女士便走向前去，向郝文伸出了右手。
郝文伸出右手，与身前的洛莉握到了一起：“郝文.因斯。”
片刻后，两人双手分离，洛莉走到柜台后，扯出两把椅子，将其中看上去稳固点的交给了郝文，示意他坐下。
郝文：“……”
但最终郝文还是坐到了椅子上，借着屋内的烛光仔细打量着身前的女士：“这里，是蒸汽会的驻地？”
洛莉点头，转身趴到柜台前，弯下腰在柜台后摸索着。
“是的，我是蒸汽会的负责人之一。看，这个，你应该也有，这是小队给我们的东西。”
洛莉的手上拿着一枚黝黑的羽毛，坐回了郝文对面那摇摇欲坠的木椅上。
又是拉尔，它真的不会变成一只秃鸟吗……
郝文开口道：“它平时会说话吗？”
洛莉有些狐疑地看了眼郝文，摇头，将那枚羽毛在手中摇晃：“不会，会说话的羽毛是小队成员的专属，我们只是他们所庇护的人，
“并不算正式成员，这羽毛就只是用来掩盖星源共振的。”
郝文点头，这样一来拉尔就不会变秃了，会说话的才是从那一只母体上薅下来的，这种不会说话的大概率是教会制作的仿造物。
想到这里，他将手伸进自己的风衣，从左侧包里拿出了安娜送给他的那本记录着基础神秘学知识的小册子，递到洛莉面前。
“你是小队的正式成员？”洛莉有些吃惊，“有什么任务需要我们做吗？”
郝文将手册重新揣回风衣的包里，开口道：“现在还不是，小队申请的晋升契约还没有送到提尔斯城，所以我暂时也算蒸汽会的成员。
“另外，我来这里是调查一些事情，同时想要认识些提尔斯城的新朋友。”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洛莉给郝文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先去柜台后面，同时，她也走到了门前，透过门缝看清楚了来人。
于是，她转头看了眼正在收拾椅子准备藏到柜台后的郝文：“不用了，郝文先生，他和我们一样。
“啊，既然你已经到那后面了，就请麻烦你再拿一张椅子出来。”
话音落下，洛莉将门打开，刺眼的阳光冲进了药铺，宽大的影子让柜台没能完全沐浴到阳光。
来的人穿着粗糙的衣服，脸上布满黑烟，像是刚从工厂出来：“洛莉，给，给我倒杯水。”
“布尔斯，这里有新客人。”
听到洛莉的话，门口的布尔斯快步走进药铺，转身将门关上，并将上摇的木片给按了下去，锁上了门。
此时，郝文已经从柜台后扯出了另外一把椅子，与身前比自己稍矮的男士握手：“郝文.因斯。”
“布尔斯.伦。”
“布尔斯，郝文先生只是暂时属于蒸汽会，保持尊敬。”洛莉在一旁提醒道。
郝文笑着道：“不用这么拘谨，先生，坐。”
作为药铺的主人，洛莉主动承担了相互介绍的责任：“布尔斯是个画家，这种职业需要有充分的见识，他还是上城区的名人，不少贵族都会找他给自己画像。
“说起来，布尔斯，你这次去哪儿了？”
布尔斯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炼……炼钢厂，德科炼钢厂前断时间不是爆炸了吗，今天早些时候我想去看看，将它融进我最近的作品里，
“破碎的炼钢厂和穿着华贵的贵族男女，多么浪漫的场景。”
这时候，郝文终于找到插话的时机：“布尔斯先生，我是个作家，以后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的。
“我也很好奇德科炼钢厂里面的情况，你进去了？”
布尔斯坐在椅子上，摇头：“没有，进不去，晚了一步，昨晚那边又发生了一次爆炸，市政厅的人处理这些事情就是不仔细。
“我之前和那边的人约定好了今天去看看，可惜出了意外。
“没办法，我就去了另外一家炼钢厂，也能提供一些灵感。”
郝文扶着下颚，他没有告诉布尔斯昨晚发生什么事的想法，这属于超凡事件，更何况还没有调查清楚。
他捕捉到的信息是：布尔斯与那里的人约定好了，可以让他进去。
于是，郝文开口道：“你认识那里的负责人？”
见郝文神色有些变化，布尔斯也坐直了身体，他感觉到身前这位戴帽子的男士像是在调查什么事件。
他摇头道：“不算太熟悉，我给他的家人画过几次像。”
“他家人？”
“嗯，两年前画过一次，他们对我的技术很满意，于是留下了联系方式。我也是在德科炼钢厂爆炸后去那边查看时才发现他是那里的负责人。
“一开始，我没报什么希望，毕竟我给他家人画像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但他的记忆力也很好。也就是这样，我才和他约定今天去看看。”
两年前……郝文皱着眉头思索着，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时间点，按照安德森太太所说，她家里的悲剧就是发生在两年以前的。
“先生，你知道他家里的具体情况吗？”
布尔斯回答道：“现在的情况不太了解，两年前他家里是商人，出售一些提尔斯的特产。这些年恩苏与兰斯之间的贸易愈发频繁，很多人都干这个，赚了不少钱。”
布尔斯很配合郝文的询问，他没有去探究那位负责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作为蒸汽会的一员，受到提尔斯官方小队的庇护，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务。
见郝文没有回应，布尔斯继续说道：“两年前他就在市政厅了，不过那时候他只是个一级办事员，而现在已经成了可以处理德科炼钢厂爆炸的负责人了。
“市政厅的办事员可是个好工作，先生，稳定还有地位，只是钱稍微少了点。
“但像他这种家里不怎么缺钱的人，去市政厅是个很好的选择。”
郝文点头表示同意，铁饭碗，我懂。
他稍作停顿，开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还有，他家住在哪？”
“他叫伦斯.沃特。如果他这两年没搬家的话，应该是在国王北路附近。”
第二十五章 黑猫
他也住在国王北路……听到布尔斯的回答，郝文暗自咂舌，没着急做回答。
沉默一段时间后，他对布尔斯点头：“很有价值，布尔斯先生，请你不要与他谈论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也可以继续和他接触，一切如常就好。”
“郝文先生，请放心，蒸汽会的成员绝对值得你们的信赖。”布尔斯微笑这说道，这微笑在他有些宽大的脸庞上撑起，显得略有些滑稽。
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洛莉，有些无奈地说道：“洛莉小姐，我想要杯水。”
洛莉没有搭理布尔斯，而是在椅子上侧过身子，指向木制柜台后的架子顶层的药品，示意布尔斯自己去拿。
郝文：“……”
洛莉和安娜一定很有共同语言，都是用奇怪的药瓶装饮品。
布尔斯看样子也已经习惯了洛莉的日常行为，也不多说，对郝文点头后便直接起身朝着柜台后走去。
郝文看向洛莉，开口道：“洛莉小姐，你这里应该有所有蒸汽会成员的联系方式？”
黑发高高盘起的漂亮小姐点头：“是的，我是蒸汽会的负责人之一，你想要谁的联系方式？”
咔嚓——
“不好意思，先生小姐。”拿完药瓶回到椅子上的布尔斯却是一不小心摔倒了地上，他身后椅子的后腿已经向内凹了，“洛莉小姐，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重新购置一些椅子，你的药铺生意不好很大可能就是因为你的招待问题。”
不，布尔斯先生，我觉得是这药铺看上去就不药铺，倒是像电影里中世纪的女巫驻地……
看着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收拾着地上破碎椅子的布尔斯，郝文笑着说道：“洛莉小姐，我是个作家，我住在国王北路b112号。
“需要联系我请在周一到周五的上午时间来，我会准备好咖啡或者红茶。
“不用惊讶，小姐，我还不是小队的正式成员。按照规矩，我现在是蒸汽会的成员，这是报备的正常流程。”
洛莉点头，也不对这些事情多发表意见。
郝文继续说道：“我想问问，蒸汽会里有没有戏剧演员或者吟游诗人之类的成员？”
洛莉扶着腰在椅子上后仰，略作思考后，坐直身子：“有几个，不过先生，你找他们做什么？”
郝文笑道：“在满足生存需求后，人们往往会去寻求精神寄托。
“但大部分人都找不到，因此，他们更需要娱乐。
“麻烦你给我一份他们的名单和联系方式，我和他们会有一些商业上的合作。”稍微停顿后，他继续说道，“在市政厅的人的名单也给我一份。”
洛莉歪头，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柜台前弯腰从柜台后摸出纸笔，趴在柜台上写画，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她便将整理好的纸张交到了郝文的手上。
布尔斯正靠在门口左侧的墙上，手中拿着药瓶不时地拿起喝一口，看着两人的行动，插口道：“郝文先生，赚钱这种事情，可以带着我吗？”
郝文从木椅上站起，走到布尔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画一幅画，需要多长时间？”
布尔斯昂起头，但也只是看到郝文的眼睛：“整座提尔斯城，我需要的时间最短，一个半月就可以完成一幅肖像画，如果要和复杂的景物相结合，所需的时间也会更多一些，但一般不会超过两个半月。
“这已经很快了，毕竟我的画质量很高。”
郝文扶着额头，开口道：“尊敬的布尔斯先生，想赚钱吗？”
布尔斯点头。
“那你得加快你画画的速度，一个月两到三幅，不需要太过精细，符合要求就好。”郝文回答道。
他的本意是想将整部《福尔摩斯探案集》做成连环画在这里推行，但他还是低估了这其中的难度，所以只能降低要求，在出版的刊物中添加插画。
“这……”布尔斯有些犹豫，“郝文先生，我是个画家，我的画是有生命的，我必须认真对待我的每一件作品，这是艺术家的底线。”
“一年赚的钱足够在上城区买一套小房子。”
“郝文先生，我觉得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胜任，请务必带上我。”布尔斯眼睛发光，“我不止可以加快画画的速度，还可以保证质量达到正常情况的百分之八十五左右。”
果然……
在什么时代，钱都是硬通货。
郝文满意地点头：“三天后的上午，你来国王北路b112号，我们详细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
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洛莉也站起身来，看向郝文：“在提尔斯城遇到一些不涉及超凡能力的问题，可以来这里找我，蒸汽会的人遍布整个提尔斯城，总有能帮上忙的。”
郝文点头，走到门前向两人握手道别，随后便离开了这间药铺。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
在药铺不远处的路口，郝文上了一辆有轨马车，花费了六便士，回到了国王北路b112号。
出门时，郝文还在抱怨太阳的刺眼，但等他回到家门口，那轮银月也已经挂到了夜空上。
目送着马车离开，郝文将手伸向风衣内部左侧的包里，拿出了那两枚硬币。
借着月光，他仔细地查看，青铜制造，通用纪元历1697年制。
从外观上来看和当前恩苏的通用货币没什么区别，问题是……这究竟是哪儿来的？
斜靠在门口，沐浴着月光，郝文最终还是将那两枚硬币重新揣回了包里，他打算等下次见到凯伦或者安娜直接询问他们。
这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这个时代的夜晚很安静，几乎看不到有人行走。
在上城区也能找到一些专门在夜晚营业的场所，但不会是在国王北路，这条路是上城区中相对比较富裕的，而那些地方大部分都是开在上下城区交界的位置。
没人的时候，最适合行动。
郝文回忆着下午时布尔斯告诉他的大概位置，从半腰的b112号向下走了一段，随后转身进入了一条小巷，再向前走了五分钟，朝右转，再走了几步，他便看到了一整条街的联排别墅。
真有钱……
在这世界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的郝文，已经很清楚这里的房价，像眼前这种联排别墅所需要的金钱，大概相当于自己现在住的那套二层小楼的五倍。
他提了提风衣的领口，抬手朝下轻按自己的羊皮帽，低下头朝前走着，虽然已经是晚上，但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大部分的别墅中都还是有煤油灯的光芒透过窗户遛出。
“喵~”
突然从一栋别墅的草丛中窜出的黑猫让郝文浑身一抖，在夜晚碰到黑猫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
眼前的黑猫见到郝文也不胆怯，反而朝着他爬了过来，那墨绿色的眼珠呈圆形，紧盯着郝文，片刻后，它起身跳到另外一栋别墅的外墙上，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郝文的视线范围。
第二十六章 赚钱思路
本打算在这里多仔细观察一段时间的郝文被突然出现的黑猫打断了思绪。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有可能涉及超凡事件，包括刚才那只黑猫。
于是，郝文抬手将本就已经压得很低的羊皮帽又一次下压，他也低下头不再看周边的别墅，而是摇晃着身体，时不时地扶着路边的石墙，他从路口走出，重新转回国王北路的那条斜坡，再在外晃荡了一段时间，随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稍加思索后，他便脱下风衣摘掉帽子，开始休息。
接下来的一天，郝文联系了布尔斯，请他一个人在晚上去那条布满联排别墅的路走一遍，确定下伦斯家的住址，更关键的是想知道其他人去会不会也碰到那只黑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伦斯家应该是接近左侧路口的第一栋别墅。”布尔斯来到郝文的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四处打量着，“你说的黑猫，我也碰到了，但猫本就是夜行生物，也许是正常现象。”
郝文不置可否，问道：“你走的是我经过的原路，你是在什么位置碰到那只黑猫的？”
“从左到右的第四栋别墅，我碰到它时，它正在那栋别墅的外墙上行走。”
郝文摩挲着下巴，迟迟没有回应。
昨天晚上，我碰到黑猫是在出了小巷口见到那一排别墅后，还向左走了几步，但离路口还很远。
而布尔斯碰到黑猫是从左到右的第四栋……这已经很接近路口了。
而且，那只黑猫见到我之后，也是朝右走的。
两种情况：
第一，那只黑猫没什么问题，只是生活在国王北路的一只野猫，每天夜里出来觅食也符合猫的习性。
第二，黑猫有问题，可能是伦斯背后的人与他传递信息的中间工具，而它朝右走，也许是回去的路。
郝文端起桌上稍微有些凉了的红茶，放到嘴边品了一小口，随后笑着道：“麻烦你联系洛莉，让她找一些蒸汽会的人，隔几天就重新走一遍那条路，记住不要重复的人。
“布尔斯先生，你昨天晚上去时，伦斯家的那栋别墅里有亮光吗？”
布尔斯沉默了片刻，随后摇头：“没有。”
郝文点头，两人开始陷入了沉默，布尔斯开口道：“郝文先生，你这里怎么会挂着阿里斯的肖像？”
阿里斯是谁？
我来的时候那上面就挂着了，我怎么知道纸人先生为什么会挂着……
郝文平静地回答道：“个人爱好，毕竟也没人帮我画肖像，不是么，布尔斯先生？”
布尔斯眼珠一转，大口将杯中的咖啡饮尽，看向郝文：“我可以免费为你画一幅肖像，郝文先生。”
布尔斯先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之前说的那一年可以在上城区买一套小房子的合作。
郝文摇头：“没什么必要，先生，你知道的，很快我就会成为提尔斯小队的正式成员，有肖像画流传在外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的对，布尔斯，别总想着给别人画肖像，有空整理下你自己。”一道身影从煤油灯光的倒影中走出，她随意的从暗影中扯了一张椅子坐到了郝文一楼大厅的圆桌前。
“安娜小姐，艺术家总是不修边幅的。”布尔斯看向安娜，摊手道。
安娜顺着自己的卷发瞥了眼身旁的布尔斯：“行了，我来这不是找你的，你说的不修边幅，是指在街边给市民卖画？”
布尔斯被安娜的一句话给呛到，因为眼前这位女士的身份，他也没做反驳。
郝文起身，给安娜倒了杯红茶，他不需要询问这位女士要咖啡还是要红茶，在那间地下室，就已经得到答案了。
安娜欣慰地一笑，从阴影中扯出一份报刊，交到了郝文的手上：“看看，你的故事占据了这份刊物的大半篇幅，我看了下，很有意思，不过你交稿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后续。
“能不能先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
郝文看着这份新刊物，摇了摇头：“提前知道故事发展会是一件无趣的事情，你们也会比大众先一两周看到故事。
“这个版面设置的不怎么吸引人。”
郝文手中的刊物封面是一间空旷的石屋，墙壁上刻着奇怪的字母，灰白色的血液从字母上流下，地上是狰狞的指甲划过的痕迹，一枚戒指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
“这已经很符合故事了。”
郝文开口道：“确实符合，但没有体现出主角的智慧，我们可以把场景融在外部，加一点虚化，抱歉，就是让石屋的场景淡一点，再加上几个愁眉苦练的执法人员，天气阴暗。
“门口站着主角和他的助理，背后黑暗中有一点亮光……
“看，我给你们找来了专业人士，构图让专业的人来，我只是提供一些意见。”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刊物交到了布尔斯的手中。
一旁的布尔斯赶紧接过刊物，认真的翻阅。
“你说的，是布尔斯？”安娜看见郝文的行为，拿起红茶喝了一口，“他的出画速度太慢，这新刊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会出版一次，来不及。”
“放……”
“不会！”郝文刚打算开口，就被激动的布尔斯打断，“安娜小姐，安娜副队长，请放心，我可以提高我的出画速度，并且保证质量。”
郝文眉头一挑，看着有些激动的布尔斯：“你看完了？”
布尔斯摇头，继续翻阅着刊物：“还没有，但这种故事比现在市面上流传的无聊传说有趣多了。
“甚至还引入了恩苏的对外战争，这个医生的腿也很符合战后创伤的情况，郝文先生，你真是个天才。”
不，我不是天才，我只是天才的搬运工。
感谢阿瑟·伊格内修斯·柯南·道尔爵士，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回去，我一定会去祭拜你的。
“作画的费用等销售额出来再商议。”郝文知道，这时候是压价的最好时机，“第一次就还是先用这个初版，等布尔斯设计并画出合适的封面后，做个纪念版，限定数量，价格是正常版本的三倍。”
布尔斯听到郝文的话，双眼放光，一开始他听到‘等销售额出来再商议’多少是有一点不满，但当他听到郝文后续的纪念版限量计划时，那一点不满也就消散了。
“这份初版你拿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做封面。”郝文点头微笑着，“时间不早了，布尔斯先生，记得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
布尔斯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安娜来找郝文不会只是来送一份刊物的，那没必要在晚上来，一定还有什么涉及超凡力量的事情要商议。
而自己并不属于那个世界，于是，他便笑着起身向两人道别，转身离开了国王北路b112号。
“商业天才，郝文先生。”等布尔斯离开后，安娜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发梢，“有你在，以后小队的行动经费就完全足够了。”
“安娜副队长，刚才我还没说完呢，记得不要将所有印制的纪念版售出，自己手上留一些，注意年份，最好让它在小队内流通，有一些使用痕迹。”
“什么意思？”
郝文一笑：“纪念版这种东西最值钱的在于数量，等几年，我的作品在整个恩苏都会有些名声，那时候，很多没买到第一份故事的纪念版的富豪和贵族们自然会四处寻找购买渠道。
“我们再找个值得信赖的人，将自己手中的纪念版拿出去拍卖，就可以赚得更多的金钱。”
安娜微颤，端在空中的茶杯都渗出了一些红茶，她有些惊讶的看着郝文：“队长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她将杯中的红茶喝完，将茶杯重新放到原位，开口道：“你的晋升契约明天上午就会送到，正午时分你去蒸汽与机械教会的教堂，会有人接你见我们。
“再次提醒你，郝文先生，做好准备，一切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郝文没有犹豫，开口道：“我会准时到的。”
第二十七章 回应
“我会准时到的。”
郝文重复了一次刚才说的话。
安娜将茶杯朝圆桌另外一端推动，开口道：“代价可能是生命。”
郝文笑着起身，拿起安娜的茶杯，从她身旁擦过，走进了厨房，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中杯子里已经重新灌满了温热的红茶。
他将茶杯放到安娜身前，重新坐回座位上：“我已经处在危险中了，不是吗？
“我和蒸汽会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只是低级的适能者，而我的星源共振频率已经达到了足够成为超凡者的程度，
“你们不可能永远庇护着我，我只能选择成为超凡者或者等待着被外神信徒猎杀。”
说完，他自嘲的一笑：“更何况，那些人说不定已经盯上我了。
“而我更希望自己掌握生命。”
安娜很满意郝文的回答，她端起红茶，放到嘴边轻吹后喝了一口：“说的没错，任何时候，将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超凡世界中，只有自己值得信任。”
话音落下，安娜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到桌上，身影逐渐模糊，最终融进了墙上的黑影。
这就走了啊……
我还想问问那两枚硬币的事情呢。
郝文起身踱步去到桌子的另一边，拿起安娜放在桌上的茶杯看了眼：“真是浪费。”
…………
第二天的正午，郝文刚从有轨马车上下来，就看见一位穿着蓝黑色教服的老人站在教堂门口迎着阳光对自己微笑。
“郝文.因斯先生。”这位神父甚至没等郝文走进，便直接迎了上去，还精确的说出了郝文的名字——虽然这是个马甲。
“神父先生，你的笑容总是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郝文开口道，“这也许是神职人员的天赋？”
“笑容可以让人平静，跟我来吧，先生。”
与郝文寒暄后，神父便不再多说，朝着教堂内走去。
驻地就是这座教堂？
郝文心中咂舌，按照他的想法，作为一个神秘的超凡组织的驻地，应该是在不那么显眼的位置才对。
没有多问，郝文紧跟着神父的步伐，走过了那条石墙上刻画着“神”的通道，重新见到了那枚巨大的圣徽。
“今天没有信徒来？”郝文环顾四周，圣徽附近除了他和这位神父，没有其他人，这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并不一样。
“神说：今日需要观测星辰走向，制定未来。”神父面戴笑容的说道。
郝文：“……”
还以为你们多虔诚，也就神是真的，神谕还不是你们决定的东西，祂怎么会随意地干涉真实世界。
对于郝文有些讥讽的笑，神父并不在意，而是走到了供奉圣徽的石台前，将手放到上面，拿出上次的那张羊皮卷，伸出食指在上刻画。
片刻后，他左手握拳，在石台上有节奏的敲击，随后转身，站到了郝文身侧。
那张羊皮卷上开始绽放出淡白色光芒，石台底座也开始向两侧延伸。
一分钟后，一道延伸向下的阶梯通道便出现在了郝文和神父身前。
神父拍了拍郝文的肩膀：“请进吧，郝文先生，欢迎你成为守护者。”
“你不跟我进去？”
神父长长地嗯了一声道：“我只是看门的人，那是你们的世界。”
郝文听懂了神父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朝着身侧的神父点头后，便直接走下了通道。
“来了。”
郝文刚来到这片地下空间，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就听到了凯伦的声音。
那戴着金丝眼镜的帅气男士正与安娜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甜品，安娜手中还拿着一块蛋糕。
郝文一边点头，一边在仔细观察着这片空间，这里不像是上次见到的地下石室。
“这是第一层，平时我们成员开会讨论任务都会在这。下面还有三层，第二层是成员的住房，你得知道，我们招人是不在意他的出身的，
“很多人没有房子，我们可以提供住宿，上次你见到的石室，就是安娜在这里的房间。
“第三层是武器库，存储一些教会科学家研究的武器，比如你身上的那把左轮。
“最后一层放着的是提尔斯城最重要的超凡物品，平时不要去那一层，小心受到污染。”
凯伦向郝文介绍的同时，起身提着拐杖将郝文也带到了桌旁，示意他坐下，从桌上的甜品上切了一小块递到了郝文身前。
“提尔斯报刊亭是另外一个驻地，我们的一些正式成员和外部办事员都在那里工作，那也是我们除开教会拨发的资金外的主要收入来源地。
“这个时间点，没有任务的队员们应该都还在报刊亭。
“先不说他们了，契约已经送到了，你准备好了？”
郝文用桌上的刀叉吃了一小口甜品，摊手道：“老实说，队长，我并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如果你指的是面对危险的觉悟……我想我准备好了。”
听到郝文说的话，凯伦随意地点头，随后看了眼正在吃蛋糕的安娜。
安娜点头，将手中乘着蛋糕的餐盘放下，侧过身子将手伸到了一处阴影里，扯出了一张写满奇异字母的羊皮契约，放到了郝文身前。
“签上名，经受住古神低语的考验，你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超凡者。
“你已经信仰了蒸汽与机械之神？”
凯伦突然调转话题，向郝文发问。
郝文没有急着拿起那份契约查看，他平静地点头答道：“是的，事实上在此之前，我并不信仰神明。”
凯伦若有所思地点头，他将郝文身前的那张羊皮契约拿到手中，摩挲着下颚：“信仰一位神明，会让你能更加顺利的晋升。”
凯伦停顿了片刻，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问道：“你向祂祷告了吗？”
郝文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我向祂祈祷让我拥有更多的金钱。”
“咳——咳~咳”话音刚落，郝文就听见身旁的安娜副队长正在剧烈的咳嗽，她赶紧端起自己身前的一杯红茶喝了一口，终于是停止了干咳。
但她的脸已经有些发红了。
郝文无奈地摊手：“安娜副队长，希望能够更加富裕是人类最朴实的愿望。”
凯伦没有安娜那么大的反应，他放下了手中的契约，有些严肃地问道：“祂……回应你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郝文被凯伦所提的问题一时间震的不知道说什么。
他问我，有没有得到回应？
片刻后，郝文开口道：“你所指的回应是？”
“象征性地实现你的愿望。”凯伦右手拿着有些温热的咖啡杯，左手在胡桃木质的桌子上轻敲，“比如……你在路上突然捡到了几便士硬币。”
第二十八章 代价与回报
“神……真的会回应信徒的祈祷？”
郝文听到凯伦的询问略有些毛骨悚然，他没有将自己多出两枚青铜制硬币的事情全盘托出，而是故意带着有些惊愕的表情反问着凯伦。
凯伦没有察觉出郝文的异常，他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继续敲击着桌子：“外面的神父引导你将信仰指向蒸汽与机械之神时，用了一张羊皮卷，那是与神明沟通所需的介质。
“只要你经受住神明的考验，你的信仰就会指向祂，而你向祂的祷告是否得到回应，这就是神的领域了。”
所以神到底考验了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郝文面色不变，询问道：“你们当时有得到回应吗？”
安娜将盘中的蛋糕吃完，趁着间隙说道：“我没有，但队长是得到过回应的。他的愿望和你的愿望基本一致。”
我和队长真是同道中人。
“我得到了回应。”凯伦接过话，停止了对桌面的敲击，“我的包里多了两便士青铜硬币。”
郝文：“……”
他眼珠轻微转动，放下手中的刀叉，将手伸到了风衣包里，拿出了他包里突然多出的那两枚硬币，将它们放到了桌上。
一时间翻滚起各种情绪。
凯伦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郝文，随后将桌上的两枚硬币拿到手中仔细查看。
“你的信仰很坚定，郝文先生。”片刻后，凯伦将手中的硬币放下。“只有对神的信仰最坚定的信徒才有可能得到祂的回应。”
凯伦略作停顿，转头看向正在喝红茶的安娜，摇了摇头。
可是队长，我根本就不信仰什么蒸汽与机械之神啊……
恐怕是祂的回应系统出现了什么问题，判定错误了，也许是将判定条件设定成了1吧……
“这样很好，祂可以帮助你度过最初的晋升。”
郝文知道，接下来才是正题，于是他开口问道：“队长，你叫我郝文就好，毕竟从今天之后，我就算是小队的正式成员了。
“你所说的，古神的低语是指？”
凯伦点头，将那张契约重新推到了郝文身前：“正神教会所掌控的晋升契约，都是仿造品。”
郝文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惊讶。
“惊讶是正常的，当我第一次接触到这真实世界时，比你惊讶多了。”凯伦看了眼表情微变的郝文，“真正的【源初契约】早已消失在几个纪元之前，六大正神教会只是从纪元的时间长河中寻到了祂的一点踪迹。”
“祂？”郝文敏锐地捕捉到了凯伦话中对源初契约的称呼。
凯伦点头：“这个纪元的考古学家和科学家一致认为，源初契约也是一位神，甚至可能是所有神的开端，零。
“我们花费了漫长的时间来研究祂的力量，最终掌控了晋升超凡的稳定方式，并将它具象化，也就是你眼前的这张契约。
“但……
“一切力量都是有代价的，更何况这种晋升方式与偷窃神的力量无异，这也是使用人造契约的副作用，你会承受古神的低语，祂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当你与妻儿出门郊游，与敌人战斗，甚至是在享受快乐时，祂都有可能出现，
“那种诡异的呢喃会伴随着你的生命，直到你死亡，或许成神也可以摆脱，但谁知道呢？”凯伦摊了下手，继续说道，“并且，随着你等级的提升，祂的存在也会愈加明显。
“而如果你承受不住，就会陷入疯狂。”
郝文接过凯伦的话：“就像安德森太太故事中的她的‘丈夫’一样？”
“嗯，我们并不清楚安德森‘丈夫’的具体情况，但从她的描述来看，确实符合被古神低语腐蚀而陷入疯狂的情况。
“而对六大正神的信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古神的低语，这也是我们要求每一位加入者都必须信仰小队所属的正神的原因。”
这处空间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凯伦也没有继续说话，像是在等待着郝文的回应。
郝文双手交叉，撑着下颚，闭上眼睛，他在思索风险与回报是否成正比。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信仰任何正神的，蒸汽与机械之神对祂的回应很有可能只是一次意外，而抵抗古神低语显然不能寄希望于自己根本就没有信仰的‘神’。
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两分钟后，郝文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变得坚定，开口道：“我可以承受，但我想问，回报是什么？”
凯伦很满意郝文的回答，询问回报才是理智的行为，他笑盈盈地说道：“回报，就是超凡力量，这是个很浅显的答案。但超凡力量还代表着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危险却充满机遇，险恶却又善良。
“它就像那瀚海中寻宝的孤舟，像那战场上冲锋的士兵，像……刚出生的婴儿。
“怎么样，感兴趣吗？”
“我已经来到这里了。”郝文绕了个弯回答道。
凯伦拍手，起身站到郝文身后，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继续说道：“我得提醒你，郝文，我们是无法选择自己的职业的，
“这是星源的选择，契约是沟通星源的必要物品，事实上，我们认为星源和源初契约是同一位神，都是零。
“祂的力量过于强大，于是将自己分割成了两部分，成为了‘祂们’。
“或许你可以在心里不断低语自己想要成为的超凡职业，星源会考虑你的想法，但这并不一定能成功。”
凯伦的手离开了郝文的肩膀，郝文顺势起身，走到一处相对宽敞的地方靠着石墙。
片刻后，他开口问道：“队长，你是言灵师？”
凯伦点头：“是，这份职业就是我签署契约时想要的，这很适合我。”
郝文又看向另一边：“安娜副队长，你是潜行者？”
安娜有些不满地点头：“是，但我并不想成为潜行者，我本来是想成为一位骑士，而不是做什么刺客……”
郝文：“……”
这倒是很符合安娜的性格。
他继续问道：“那个……你之前伪装成巴登，是潜行者的能力？”
“是，潜行者的8级技能，可以变化成见过的人的模样，同级情况下其他职业不能看穿，除非是使用了超凡物品进行查探。
“每个职业都有它本身的属性，只是每一次晋升会多出一种天赋技能，实际战斗中更多的还是依靠你对职业本身属性的理解和运用。”
郝文点头，这倒是符合他对超凡者的想象，他继续问道：“我想问问，潜行者变化成其他人，是任何地方都和所变化的人一致吗？”
安娜没听懂郝文的言外之意，直接点头道：“是的，这是一种天赋技能。”
这可真刺激……郝文心中冒出了二十一世纪漫展的画面，这可比漫展高级多了，还能变性别。
凯伦见郝文没有继续发问，便开口打破了沉寂：“想好了吗，你想要成为的超凡职业。”
郝文点头，摊手道：“事实上，我想成为一位作家，可惜没有这个超凡职业。
“那么……我想成为诡术师。”
第二十九章 晋升
诡术师的能力更符合郝文对超凡者的想象，也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
他从棺椁中带出来的东西中，墓志铭已经能够使用，成功晋升后也可以向里面存储不同职业的超凡能力。
那眼状奇异符文也已经融入了他的意识空间，而唯独那纸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产生明显的作用。
诡术师9级的基础控灵术能够帮助他更顺利的掌控纸人。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愿望，按照凯伦所说，超凡职业是星源所选择。
凯伦看向已经做出决定的郝文，点了点头，随后示意安娜将胡桃木质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然后，他才带着郝文重新坐到了桌前，开口道：“你带着羽毛吗？”
郝文点头，伸手从风衣里兜中拿出了已经很久没有说话的拉尔，有些疑惑地看向凯伦，问道：“需要用到羽毛？”
凯伦也有规律地敲击着自己的拐杖，随后将凭空出现的属于他的那枚羽毛拿到手上，也坐到了桌前：“它是神的使者，用它签署这份契约，神的力量会给你带来一些庇佑，避免你在初步的晋升过程中就陷入疯狂。”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郝文的手中接过他的那枚羽毛，与自己手中那枚明显更加黝黑的羽毛触碰。
等到凯伦重新将它交到郝文手中时，羽毛已经变成了一支钢笔。
还能这样……
他拿起桌上的契约，仔细浏览着，但可惜，看不懂。
那张暗黄色羊皮纸上所书写的契约并不是通用语，而是一些扭曲的线条，只是在最后的签名部分用通用语书写以提醒使用者。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郝文拿着羊皮契约，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的凯伦。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凯伦无奈的摊手，“这是科学家们直接拓印上去的，我甚至认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
“而只能确定它的作用是可以帮助适能者沟通星源，晋升超凡。”
郝文点头，沉默了片刻，便提起笔准备直接在契约上签上名字。
“古神的低语可能会让你回忆起一些你最痛苦的记忆，你得记住，那些都是假的，抓住现在，你就能经受住考验。
“如果失败……我和安娜也会救下你，但沟通星源失败的你就会丧失成为超凡者的资格了。”
凯伦再次出声提醒，这足以说明在他心中这晋升仪式的危险性。
“谢谢。”郝文轻声地说道。
他将手中提着的钢笔放到了黄褐色的羊皮契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郝文.……
我到底该写因斯，还是因塞斯？
写到一半时，郝文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姓名只是身体原主在这个世界的一个暂用名，也不知道签上去是否能生效。
凯伦见郝文有些犹豫，以为他是在担心晋升过程中会出现什么意外，便出声道：“我是言灵师，郝文，不用过于担心，签署契约是直接让你的灵魂与星源进行沟通。
“我的能力可以让你在中途停止晋升，放心，你现在该做的，是在心中默念自己想要成为的职业，同时保持平静，这能最大程度的提升晋升成功的几率。”
灵魂？
还没等郝文做出反应，他就感知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手中握着的钢笔就要脱出。
还真是灵魂……
我签上的是郝文，而不是郝文.因斯，也不是郝文.因塞斯。
这契约竟然能直接锁定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这种力量过于恐怖……
为了不让身边的凯伦和安娜生疑，郝文强行调动着意识世界的神眼与这股契约力量相对抗，尽量保持着平静在羊皮纸上写下了.因斯。
随后，他停止调动神眼的力量，心中默念着“诡术师”，任由契约的力量牵引自己的灵魂，进入到一片散发着星光的世界。
郝文的意识回归，他整个人呈一种虚幻的状态存在于这片空间，他四处游荡，打量着这地方。
他抬头望去，不同颜色的星光洒落在他的面庞，他的双眼与一道道光对视，那些光从他的眼中进入，不断游荡，他虚幻的身体也开始发出光芒。
他低头看向脚下，脚下是一条灰暗的长河，他看到了满目疮痍的大地，看到漫天的陨石坠落，然后，人类诞生了。
他见证人类从四肢爬行到钻木取火，从茹毛饮血的时代到航海开拓的时代，从冷兵器到热兵器，从……
然后某一天，一切归于黑暗。
正当他还想继续看下去时，他的意识再次被牵引，他终于听到了凯伦口中所说的古神的呢喃。
那不是一种声音，而是一种触及灵魂的感知，它直击郝文心中最薄弱的地方。
郝文看到了高楼，看到了行驶的汽车，看到了同事，也看到了他的父母。
他甚至感知到自己在原来的世界成长生活，娶妻生子，与妻子吵架又和好，为孩子的不听话而苦恼。
他以为自己正在不断地老去，他看到自己的孩子长大，重复着与自己相似的轨迹。
他感知到了自己的死亡。
这极其真实的感觉让他几乎以为这段时间在恩苏的经历都只是一场梦。
但当他感知到死亡的那一刻，他的意识骤然回归，他强撑着要昏睡过去的虚幻身体，沟通者本体中的神眼与墓志铭，他没有感知到有神帮助，他只能靠自己。
星光逐渐消散，本被它们照亮的空间归于黑暗，这一次，郝文真的听到了古神的呢喃，并不直击灵魂，而是传入了他的耳边。
他听不懂那奇异的话语，但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透过那黑雾正在打量着他。
这一刻，他不断调动的神眼也终于是冲入了这片空间，他的眼中浮现出一道白光，虚弱的感觉瞬间消失，他毫不畏惧的调动着神眼与那只巨大眼睛对视。
在他将目光投过去的那一刻，那只眼睛一颤，郝文耳边的呢喃声更加频繁，但当另外一道白光出现在他身前时，那呢喃声瞬间消散。
那是他的墓志铭。
那只巨大眼睛也在看到白色墓志铭的一刻闭上了眼，消失在夜空中。
那星光重新出现，郝文感知到一股力量正在窜入他的体内，他默默地接受着这力量，这是跨入超凡的必须步骤。
……
他睁开了眼。
凯伦和安娜依旧坐在他身边，平静地注视着他。
凯伦见到郝文已经苏醒，开口道：“成功了，你的信仰和意志无比坚定，我和安娜在外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通常情况下，成员晋升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古神低语的影响导致灵魂不稳，需要外部力量的干预，而你一直很平静。”
队长，我不是信仰和意志坚定，我是有挂……
郝文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开口问道：“队长，过去多久了？”
“不到五分钟。”凯伦一口答道。
“我现在，是超凡者了？我似乎没什么感觉。”
安娜喝了一口红茶，招了招手，地下室那只让郝文极度讨厌的拉尔便出现在了桌上。
安娜对着郝文说道：“感受到它的不同了吗。”
郝文将注意力移到这只拉尔身上，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我看到了，它身上有一条隐约的丝线，而我似乎可以控制它……”
“恭喜你，郝文。”凯伦笑着说道，“星源听到了你的愿望。现在，你已经成为一名诡术师了，同时，也成为了提尔斯小队的正式成员。”
第三十章 墓志铭的使用方式
“诡术师的力量最多也最复杂，你要熟练的使用还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凯伦看着有些激动的郝文，出声提醒，“关于神秘学的课程，你在后天上午时分去报刊亭。你的一些同事会给你帮助。
“记得带着《血字的研究2》的手稿，那样他们会更热情。”
实际上郝文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都已经改编到了《四签名》的部分，但他一直没有将手稿交给报刊亭。
一方面是这个世界的出版效率不高，另外一方面就出于他的私心了，提前交稿对他没有好处，慢一点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你现在的任务，还是熟悉超凡力量，同时调查之前在界限外看到的做梦的男人。”
“关于那个男人，已经在调查了，也得到了一些线索。”郝文已经从刚刚成为超凡者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开始与凯伦讨论起正事。
凯伦有些惊讶于郝文的效率，他给郝文倒了杯红茶，开口问道：“什么线索？”
这段时间的相处，三人都已经将互相的爱好摸清楚，凯伦更喜欢咖啡，而郝文和安娜更喜欢的是红茶。
郝文接过凯伦推过来的红茶，拿起来放到嘴边喝了一口：“有些烫。
“那个人叫伦斯.沃特，我去蒸汽会的路上……”
郝文缓缓地将自己去蒸汽会得到的关于伦斯.沃特的信息，以及之后在那一排联排别墅见到的黑猫与自己的怀疑一起告诉了身前戴着金丝眼镜的凯伦队长。
“你做的很对。”凯伦听完郝文的讲述，沉默了片刻，“先调查清楚那只黑猫是否有问题，再进行下一步，在此之前，不要去惊动伦斯。”
郝文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明白，事实上我现在有更好的方式去调查那只黑猫了，
“毕竟，我现在是诡术师。我可以控制万物的灵去接触调查，虽然也有被发现的风险，但总归是比一直在那附近的蒸汽会成员更加保险。”
说到这里，郝文短暂地停顿，斟酌着说道：“队长，你们之前……是怎么确定是我杀的墓园的诡术师？”
关于墓园的一切郝文都会十分小心，那涉及到他的根本，那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一站，这是绝对不能被人发现的。
最近，就得去墓园看看自己的墓到底是什么情况，同时也可以试着调查能否将最近的一些超凡事件链接起来，找出幕后的人。
但在此之前，他得确定凯伦是如何做到的。
凯伦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我们现在是同事，这件事情也没有瞒你的必要，我使用了超凡物品，并且是提尔斯城最危险的那一个。”
“你是说……第四层的超凡物品？”
凯伦瞥了眼郝文，点头道：“【麦卡拉之眼】，占卜，回溯。代价是承受双倍的古神低语。
“我在墓园里发现了死去诡术师的星源，我将它带了回来，以它为引导物，用麦卡拉之眼进行了回溯，得到了一些目标。
“再用它进行了占卜，得到了一些非指向性的画面。
“然后我通过自己的推理锁定了一些人，其中有一个是你，事实上，占卜和回溯得到的不是准确的人，而是模糊的地点，
“其中一处，就是国王北路。我调查了那一天离开国王北路且离开了提尔斯城的所有人，其中包括你。”
这种超凡物品已经超出了郝文的认知，使用它的代价是双倍的古神低语，而刚才晋升时的低语如果没有神眼和墓志铭，自己能否抗住还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郝文看向凯伦的眼神不可查觉的带上了一丝畏惧。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男人，靠自己的意志就能承受住双倍的古神低语。
“有其它目标吗？”郝文开口问道。
“有一些，但线索总是在调查过程中就断了，德科炼钢厂其实也是占卜预示中的景象，我派了安娜去，可惜还是没能阻止他们。
“好在，现在又有了一个目标，调查下去说不定会有些结果。”
郝文喝了一口桌上的红茶，继续发问道：“那具恶魔容器，没有得到结果吗？”
凯伦有些无奈地摇头：“他们身后组织的实力可能比我预想的要强大，甚至于可能存在与我一样的7级超凡者。
“麦卡拉之眼并不能连续使用，距下一次可以使用还得一个多月。我们也不能寄希望于一次占卜，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的调查。”
话说到这里，这件事情也就没了后续，郝文随意地吃了些甜品，又与安娜和凯伦闲聊了一阵，在天黑前乘坐着有轨马车回到了位于国王北路b112号的家。
值得一提的是，有轨马车居然在一天之内涨了价，正午来到教堂时还只要3便士，晚上回去就涨到了4便士。
这让郝文有些忧愁，虽然他现在不怎么缺钱，但在原世界缺钱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沿着那螺旋楼梯回到了家中的二楼，拿上还剩下小半截的劣质蜡烛，回到一楼大厅用忘记熄灭的煤油灯点燃，随后拿起桌上的长柄熄灯器将煤油灯熄灭，拿着有些微热的蜡烛回到了工作台前。
他从放着稿件和他整理的一些思路的黑色床头柜中拿出了一根完整的蜡烛，借着半截蜡烛的火光将它点燃，放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接下来，他才坐到木椅上，感知着身体的变化。
他现在能够感知到很多事物的灵，回来时拉车的人身上的灵在他眼中很明显，如果他想，随时可以控制这些普通人的生命。
就连眼前的蜡烛，燃烧的火焰，他都能感知到灵的存在。
但作为一个初学者，他并不能熟练地掌握控灵的技巧。
他打算按照凯伦所说，在后天上午带上《血字的研究2》的稿件去报刊亭请教一些前辈同事，也顺路看一下新刊物的印刷情况。
他将意识沉下，成为超凡者的郝文，已经能够将墓志铭给具象化，他可以让它待在意识空间，也可以将它变成一只手套戴在手上。
最关键的是，现在的自己可以主动向墓志铭中存储同级的超凡力量了，这对于自己的实力提升是巨大的。
存储条件是：星源特性。
但当郝文看到这条要求时，心中的一点兴奋也就消散，星源特性这种东西正神教会是完全不需要的……
获取方式也只能是击杀其他超凡者或者利用类似黑色管状物的物品从适能者以及超凡者体内抽出。
但这……
上哪儿找啊？
按下心中的无奈，郝文从意识空间中离开，将手伸向风衣里兜，掏出了那张纸人。
诡术师：控灵术。
对于纸人灵的控制，郝文是有些心得的，之前就是因为对纸人使用控灵术而浪费了墓志铭中的一种能力。
眼前的纸人逐渐变化，和上次一样变成了与郝文一致的模样。
但……为什么它还是穿着Lolita服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