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来了
卯之花烈和浦原喜助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赶到结云。
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石川砂介和四枫院夜一，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无法相信眼前事实的紧张神色。
“夜一！”
浦原喜助奔上前去，略有些粗暴的掀开倒在四枫院夜一身上的石川砂介，怔怔的看着挚友胸口锁结处的那一处贯穿伤，顿时瞳孔紧缩，惊慌失措。
“怎么会！”
浦原喜助焦急的转头看着卯之花烈，“卯之花队长！快来看看夜一！”
但卯之花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径直走到石川砂介身旁蹲下，没有丝毫犹豫，手掌释放出回道的微光，全身灵压剧烈涌动，不计代价的从手心溢出成纯净的灵子，涌入石川砂介的身体。
那转换率甚至都到不了三成，可见卯之花烈焦急到了何种程度。
“卯之花队长！先看看夜一啊！”
卯之花烈连头都没抬，那始终含着温柔笑意的脸庞已被寒意取代，对浦原喜助的话充耳不闻。
“卯之花队长！”
浦原喜助看卯之花没有理他，焦急的站起身来去拽住了卯之花的宽大袖口。
“你想死吗...”
卯之花猛然抬头，面容死寂，如同深渊一般的眼睛看着惊慌失措的浦原喜助，嘴唇轻启，淡淡的开口陈述着寒意刺骨的话语。
“您...”
浦原喜助自然是知道卯之花是初代剑八，但却从未亲眼见过，此时卯之花那死寂的眼神看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然拽进了末日一般。
没有惨烈的杀机，没有血腥的气味，没有刺骨的寒意，只是一味的死寂。
就像是整片天地再无一丝生机与颜色。
是万物“皆尽”的死寂……
卯之花烈没有言语，收起那死寂的灵压重新低下头去，双手依然在稳定的释放着回道。
浦原喜助那如临深渊的感觉才消散，噔噔的后退了几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头恐惧的看着卯之花烈。
这时卯之花转头瞥了一眼四枫院夜一，那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她的锁结被击穿，没救了…”
说罢站起身来，呼唤出了自己斩魄刀的始解名。
“肉雫唼…”
那悬挂在腰侧的斩魄刀瞬间扭曲变形，如浓烈烟雾般升腾而起，覆盖了一大片的夜空，遮住了月光也遮住了大雪。
烟雾在空中渐渐凝实收缩，化作一个巨大而扁平的单眼怪物，看似极轻的落下，却依然掀起了一阵烟尘雪花。
卯之花烈没有任何话语，那怪物便走到石川砂介和四枫院夜一身边，将两人一口吞下。
“回四番队队舍，砂介的住所...”
卯之花烈面容平静的吩咐道，但却没有人能够看到她那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紧紧攥住的双手，指甲已经刺破了手心...
肉雫唼那伫立在地上的三足弯曲跃起，扁平身体边缘的裙边上下波动，扇动着气流，腾空而起。
看似很慢，但跃起之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消失不见。
而浦原喜助还睁大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地面，除了对卯之花的恐惧之外脑海里还不停的回响着卯之花离去前的那句话。
“她的锁结被击穿，没救了…”
“没救了...没救了....”
浦原喜助不停的喃喃自语，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滴入雪地砸出一个个的细小孔洞。
愧疚，自责，愤怒，无助...
万般情绪席卷在他的心头，他无力的蹲在地上，双头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自己没有让她去戌吊，如果没有告诉她流魂街的异常，如果...
“夜一...夜一！”
浦原喜助双手撑地，手指扣进了这寒夜里被冻的坚硬如铁的土地，翻折了指甲，鲜血雪水混杂着污泥，但手指的疼痛并不能让他的愧疚减少哪怕万分之一...
“我不会让你死！”
浦原喜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饱含着疯狂的执拗。
“那个东西！对！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一定可以救你！”
浦原喜助嘴里疯魔般的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踉跄的从地上爬起，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卯之花烈指挥着肉雫唼飞快的向着瀞灵廷飞去，覆盖于瀞灵廷的遮魂膜似乎也在恐惧着这个女人，自动的分开一条缝隙，任其长驱直入。
卯之花指挥着肉雫唼没有任何的犹豫，直直的飞往了四番队的队舍。
浦原喜助不要命的催动着灵压疯狂的施展着瞬步，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到达了十二番队技术开发局。
卯之花烈没有去到医务室，而是直接停靠在了石川砂介队舍的门口，从肉雫唼背上跃下，卯之花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到了石川砂介的队舍门口。
“白雷！”
纤细的指尖雷光踊跃，一道浓缩到极致的灵压凝聚成的雷电光束击碎了门口的铜锁，卯之花烈推开石川砂介的房门，进去后没有任何迟疑的掀开了石川砂介的床铺，从下面取出一个狭长的刀匣。
浦原喜助直奔技术开发局最隐秘的暗室，没有心情去慢慢输入秘钥打开，直接抽出斩魄刀一刀劈开暗室房门，走了进去直奔中央的总控键盘，手指飞速的敲击，输入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密令。
输入完成之后浦原喜助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裂开的地面，那地面一阵烟雾吹起，慢慢的升起一个由杀气石托着，由目前尸魂界最强的鬼道大师，大鬼道长握菱铁斋亲自施展卍禁太封，封印起的一个小小的的玻璃试管。
浦原喜助走上前去，颤抖的手掌伸出，紧紧的握住那薄薄的玻璃试管，眼神执迷而疯狂。
“这个东西，一定可以救你！”
卯之花烈从石川砂介的床下拿出那狭长的刀匣，瞬身到了肉雫唼那咧开的大嘴旁边，指挥着肉雫唼将两人吐出，卯之花烈蹲下，手掌贴在石川砂介胸口，却不是施展回道。
“屋檐高翘之犄角，落雨穿石...”
“凌霄冰层之亘古，万年不消...”
“远山，钟鸣，不朽佛像唱诵，醒者恒醒，永无迷惘...”
卯之花烈轻轻吟诵着鬼道咒文，随着唱诵声掌心慢慢的凝聚出璀璨金光，直到最后一句，金光大盛，在掌心泛起一阵鼓鸣之音。
“缚道之八十二！”
“锤心！”
随着最后一句话语落下，卯之花烈手掌猛然下压按在石川砂介心脏！
“咚....”
如黄铜巨钟嗡鸣，震耳欲聋...
石川砂介猛然睁开双眼，身体弯曲如虾，死死地捂住胸口睁大着双眼，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缚道之八十二锤心，不像其他的缚道那样有着强大的束缚或者辅助功效。
却可以无视伤者状态，将其从昏迷状态中强制唤醒！
比起缚道而言，更像是回道。
“噗!”
石川砂介不由自主的喷出一大口淤积在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卯之花烈洁白的衣袍。
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石川砂介看着眼前柔和温润的女人，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笑了起来，凄惨却又愉悦。
“队长...你来了...”
卯之花烈刚刚那原本死寂，不能被任何人接近的杀意在石川砂介醒来之前早已消散，此时只是带着那一如既往的温润笑意，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轻轻说道：
“嗯...我来了...”
第七十章 一线生机
卯之花烈直接捏碎了刀匣，将雪一文字取出，轻轻地放在石川砂介手中。
“你伤的太重了，而且灵压已经完全耗尽，身体即将崩溃，明白吗？”
石川砂介惨笑着点了点头。
卯之花烈凝重说道：“回道已经弥补不了你亏空的身体，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石川砂介艰难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雪一文字。
“覆写…雪一文字…觉醒……属于自己的斩魄刀是吗？”
卯之花烈沉默的点了点头，尽管她心中不愿意石川大藏的斩魄刀就此消失，但是此时此刻，正常手段已毫无办法，可以说石川砂介此刻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溃了。
“花太郎！”
因为卯之花落下的动静，队舍里原本沉睡的队员都被惊醒，此刻都纷纷跑了出来，在一边围成一圈，吃惊的看着突然降临的队长和躺在地上的两人。
花太郎闻言迈着小碎步惊慌的跑了过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濒死的石川砂介。
卯之花轻声对着石川砂介问道：“还能接受灵子吗？”
石川砂介艰难的对着花太郎笑了一下，转过头对卯之花说道：“我尽量…”
卯之花点了点头，认真的对着花太郎说道：“麻烦你了，花太郎。”
“是！”
花太郎也明白了事态紧急，没有任何犹豫，跪坐在石川砂介身旁，双手回道光芒亮起，纯净的灵子开始涌入。
将手中的雪一文字举起，雪花片片飘落，落在了他的手背也落在了刀上。
“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你啊，老头子……”石川砂介出神的望着雪一文字，喃喃自语。
接着转头看向身旁连呼吸都没有了的四枫院夜一，问道:“她呢...您能救活她吗...”
卯之花烈温柔的伸出手掌帮他愈合着体表的创伤，用柔和的语气说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石川砂介如释重负的说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直沉默的输入灵子花太郎诧异的看了卯之花烈一眼。
卯之花微不可查的轻轻摇了摇头。
花太郎很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卯之花的意思，与其告诉石川砂介四枫院夜一已经没救了让其白白担心，不如善意的欺骗。
“这不是欺骗，是慈悲啊...”花太郎心中感叹。
接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四枫院夜一，以他四番队回道高手的经验，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四枫院夜一已经彻底没救了，除非神迹降临。
或者说，四枫院夜一此时与死亡就只差了个灵体还未溃散而已。
不管是在卯之花还是花太郎心中，都已经宣判了她的死亡。
石川砂介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已陷入幻境，他能感觉自己的腹部在源源不断地被花太郎注入着灵子，而他的魄睡和锁结经过刚刚不要命的压榨，已经完全罢工了。他只能尽力的收拢着这些无处安放的灵子，将其存放在魄睡周围，以备一会觉醒斩魄刀时需要使用到灵压。
浦原喜助拿到那个透明试管里的东西后，直奔四番队，卯之花烈并未隐藏自己的灵压，他顺着卯之花的灵压，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四枫院夜一的所在。
浦原喜助踉跄的扑倒在四枫院夜一身旁，从怀中取出那个玻璃试管，直接捏碎。
浦原喜助摊开手掌，满手的玻璃渣之中静静地躺着一颗黑色的半透明的圆球状物体...
“求你了，不要死...不要死...”
浦原喜助目光呆滞的看着挚友失去呼吸的身体，泪流满面，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慌乱的把自己无意中制造出的这个远超自己想象的东西塞进四枫院夜一的手中，因为颤抖，那圆球还从他的手中滚落了几次。
浦原喜助无措的像个孩子，扑倒在地捡起那圆球，将其放在挚友那因为肌肉松弛已经摊开的手心，紧紧的帮助她握住，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祈祷着神迹出现。
周围人包括卯之花都有些不忍的偏过头去。
那可是永远神秘莫测，谈笑风生的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啊...
“求你了...活过来...”
浦原喜助颤颤巍巍的紧紧握住挚友冰凉的手，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祈祷。
卯之花烈皱起了眉头，对着围在四周窃窃私语的队员说道：“都回到自己的队舍里去，不准出来。”
看到队长罕见的发怒的模样，周围人一哄而散，此时石川砂介的门前，便只剩下了卯之花烈，花太郎，浦原喜助三人。
卯之花跪坐在石川砂介身旁微闭着双目，眉眼低垂面容平静，但那静放于膝，却紧紧握拳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此时并像此时表现的那般平静。
此时一只黑猫从石川砂介的房檐上走过。可能是刚刚的嘈杂声音惊扰了它，可能是饿昏了头，那本该稳稳走过无人注意的猫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房檐处滑落，直直的砸在了四枫院夜一的身上。
“嗷！”
那黑猫发出嘶哑刺耳的声音，立刻从四枫院夜一身上跳起，再次跃上屋檐很快消失不见...
却没人看到，那逃走的黑猫随着跑动慢慢的化作灵子，永远的消失在了尸魂界。
同一时间，躺在地上的四枫院夜一那原本已经停滞的心脏再次鼓动起来...
浦原喜助，花太郎猛然抬头，张大着嘴巴震惊的看着四枫院夜一发出了微弱的呼吸。
就连卯之花都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紧握的手。
“那个东西...”
卯之花又低下头看着石川砂介，不知在想些什么。
“竟如此相似...”
第七十一章 四十六室
一番队...
传令官再次闪现，半跪在总队长面前，只是此时他明显的有些惊惶。
“总队长大人！伤者身份已确定，男性死神为四番队席官候补石川砂介，女性死神为二番队队长四枫院夜一。”
山本元柳斋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传令官继续说道：“目前两人已被赶到结云区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带回四番队队舍，同行的还有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
从刚刚就一言不发的山本元柳斋，此时双眼睁开看着传令官，声音沙哑含糊的问道：“四枫院夜一情况如何？”
传令官生硬艰涩的回答：“锁结…被完全击穿，呼吸与心跳都已停止，卯之花队长和浦原队长正在全力抢救，但可能...”
传令官话音落下，整个宽大的一番队队室瞬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在场众人全都睁大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意思？四枫院夜一没救了？四大贵族之一的家主，二番队的队长，就这么死了？
开什么玩笑！
京乐春水压低了帽檐，再无散漫之意，而是凝重的自言自语道：“这可麻烦了啊...”
平子真子震惊的嘴巴大张，露出那一口整齐到诡异的白牙，说不出一句话来。
浮竹十四郎呆滞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问道：“石川砂介呢？如何了？”
在场众人没有一人关心这个小小的四番队队员，浮竹十四郎也是猛然想起这个叫做石川砂介的死神，似乎经常出现在自己侄子浮竹贤治的口中。
“同四枫院队长一样，陷入深度昏迷，目前生死不明...”
就在众人震惊于四枫院夜一可能身死的这个消息的时候，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一番队三席冲牙源志郎在门外说道：“总队长大人，四十六室来人。”
山本点了点头，沙哑的说道：“请他进来吧。”
高大的门扉打开，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面纱的人进来，目不斜视，似乎这些尸魂界武力值天花板的众队长也不值一提。
那人直直的走进来，没有鞠躬行礼，毫不客气的对着山本总队长说道：“四十六室令，四枫院家族家主四枫院夜一立刻移交真央释药院，与其在一起出现的四番队死神石川砂介，立刻前往四十六室接受询问。”
浮竹十四郎焦急的向前迈出两步，说道：“四枫院夜一此时正在四番队接受治疗，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咳！咳！”
激动之下浮竹十四郎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他身旁的京乐春水想要上前搀扶，浮竹却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接着直起身来看着那四十六室的传令官说道：“而且四番队的石川砂介，目前深度昏迷生死不明，如何接受盘问？”
那四十六室的传令官连看都没有看浮竹一眼，只是冷冷说道：“四十六室令，这两人需要立刻带走，其他的，无需向诸位解释。”
闻言脾气暴躁的六车拳西握紧拳头就欲上前给这个目中无人的传令官一个教训，却被一旁的爱川罗武拦住。
但却没有拦住一旁的平子真子。
只见平子真子直接提起斩魄刀来指着那人的鼻子，讥诮到：“你们这些整天躲在高台之后唧唧歪歪的混账，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还整天指手画脚，平时说三道四就算了，这个时候还出来刷个屁的存在感啊！”
“放肆！”那个四十六室的传令官哪被人如此呵斥过，立刻伸手指着平子真子，气得手都发抖了，怒喝道。
“放**！你有本事让四十六室把我这个五番队队长给下了！”平子真子斜楞着眼嗤笑道，嘴里的脏话是一句接一句。
“你怎敢！”那传令官怒喝。
一旁的凤桥楼十郎也出来帮腔，看着那传令官讽刺的说道：“这里的人全都是十三队各队长，你有什么资格敢对吾等不敬！你一个四十六室的看门犬，难道可以代表四十六室吗？”
这时那始终坐在主位一言不发的山本总队长手中拐杖重重一顿。
“全都闭嘴！”
老人站起身来，扫视着众队长，说道“四十六室的命令，不得违抗！”
接着对身旁的长十郎说道：“带这个四十六室的人去四番队...”
众队长纷纷阻拦道：“总队长大人！”
山本元柳斋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压，再次喝道：“从瀞灵廷建立之初，四十六室的命令就不得违抗！”
看到总队长如此决绝，众人也只能不甘的退回自己的位置。
那四十六室传令官恨恨的看了平子真子等人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走。
长十郎快步跟上，带着这个传令官一起去往四番队传令。
四番队中。
四枫院夜一的呼吸渐渐恢复，开始慢慢平稳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浦原喜助感觉四枫院夜一的身体似乎微微的缩小了一点点。
雪依然在下，已经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几人在屋檐下守着石川砂介和四枫院夜一，一言不发。
卯之花烈始终闭着眼睛，保持那跪坐的姿态没有丝毫改变。
“嗖...”
长十郎与四十六室传令官出现在院中。
那传令官没有任何废话，向前两步，对着卯之花烈和浦原喜助再次重复了一遍刚刚在一番队的话。
“四十六室令，四枫院家族家主四枫院夜一立刻移交真央释药院，与其在一起出现的四番队死神石川砂介，立刻前往四十六室接受询问。”
但这次却不一样，不管是卯之花烈还是浦原喜助，连头都懒的抬一下，依然保持这那原本的姿态，无视了这个传令官。
那传令官被无视，顿时有些羞怒，在心中恨恨想到：“这些死神！实在是太傲慢了！”
他向前两步，加重了语气：“你们没听到吗！四十六室令...”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卯之花那轻柔的声音打断：“闭嘴...”
三番两次的被这些队长无视加嘲讽，尤其是现在这个四番队医疗队的队长也敢让自己这个四十六室的代言人闭嘴，传令官终于暴怒，伸出手指着卯之花烈，怒喝道：“卯之花烈！你们这些死神实在是太狂妄了！竟然敢无视四十六室的命令！难道你这个四番队队长也想去蛆虫之巢体验一番吗！”
紧接着，一抹刀光闪现。
那传令官伸出的手齐腕而断...
卯之花就像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轻轻振刀，抖落了刀刃上的鲜血。
第七十二章 枷锁
一番队中，山本喝退了众队长，只有京乐春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京乐春水看着静静的坐着双目微闭，看不出情绪的总队长，欲言又止。
“还留在这里干嘛。”
山本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这个弟子，虽然是疑问句，但那语气却是很明显的在赶人。
京乐春水此时也没了那嬉笑的心思，只是沉声说道：“老头子，你对四十六室，是不是太过容忍了？”
山本元柳斋低垂着眉眼，此时看起来就真的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老人看着自己这个最为出色的弟子，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慢慢的站了起来，向着队室外宽大的露台走去，京乐春水缓步跟上。
山本元柳斋站在着宽大的露台上俯视着尸魂界，从这个方位看过去，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瀞灵廷。
老人那特有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追忆。
“千年前…尸魂界还不是这个样子…”
京乐春水上前，与山本并肩而立俯瞰着瀞灵廷，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瀞灵廷没有这么大，大概只有...嗯...”
京乐春水伸出双臂，笼罩着一片比现在看到的小的多的区域，继续说道：“大概就只有这么大。”
老人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子，眼神里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怅，像是一个老父亲看着小时候顽劣的孩子终于长大有了担当，而自己也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
转过头，山本元柳斋看着这个倾注了自己一生心血的尸魂界，那苍老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怅然。
“最初我等十三人，终结了尸魂界的混乱，建立了瀞灵廷，为这个尸魂界奠定了规矩，成立了护庭十三队，那时候...是没有四十六室的。”
京乐春水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个老人对自己娓娓道来的生平。
“其实一开始，我们也并不相信贵族，而是想着独自治理尸魂界，建立一个想象中没有杀戮，没有混乱，所有魂魄皆可安居的尸魂界，可是啊...想象和落实到具体的行动总是有着太大的出入。”
沉默了一会，似乎是那些记忆太过久远，老人要努力的思索一会组织语言着语言继续缓缓说道：
“最初的吾等十三人，大多数都并不像后来的你们接受过系统教育，明辨是非，知道什么是对错，什么是稳定，只知道用压倒性的力量去解决问题，所以最初的吾等与其说是队长，不如说是杀手更合适。”
山本看着京乐春水说道：“所以，你指望十几个只知道杀戮的人去如何统治这整个尸魂界？”
夜风吹来，扬起了他花白的胡须，他转过头继续俯瞰着这千年来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瀞灵廷，继续说道：
“起初，尸魂界流魂摄于我等强大的武力，尚且还算安宁，但你知道最初尸魂界是怎么看待护庭十三队的吗？”
京乐春水闻言伸出两根手指将帽檐压低，轻轻的说出了他小的时候，尸魂界广为流传的一句形容护庭十三队的话。
“以护庭之名，行杀伐之事。”
山本元柳斋花白的胡须轻轻抖动，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是啊，这就是初代护庭十三队带给尸魂界的印象。我们以杀戮清洗，以暴力镇压，可是，然后呢？”
山本元柳斋像是在问京乐春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我们这些人，如何治理这个再也经不起折腾的尸魂界？”
京乐春水没有回答，他知道老师这个问题并不是问他，今天的他，只是一个倾听者。
山本继续说道：“刚开始十三队并不像这样受到四十六室的掣肘，各队长都拥有极大的权利，老夫在尸魂界更是说一不二，无人可以质疑。”
嗫嚅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山本元柳斋抬头看向天空，“我们尝试去治理当时如同一个废墟一般的尸魂界，用自以为正确的方式，当时一片混沌，每个人都没有什么明确的职责，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流魂街就像是试验场，当时十三番队还没有驻扎现世，远征军也没有组建，每个人都凭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事，结果可想而知...”
不用山本元柳斋继续说下去，京乐春水便知道后来失败了，否则为何会诞生四十六室这样的存在。
“尸魂界很快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混乱...”
山本元柳斋收回远眺的目光低下头来，面无表情，但作为最熟悉自己这个老师的人，京乐春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老人言语中的那一丝懊悔。
“他们，我的那些同伴，大多数都是流魂街出身，崇尚武力至上，有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便破坏掉，有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便杀掉，我当时问他们，假如有一天，有比我等更强大的存在来临，对待我等就像是我等当初对待尸魂界流魂一般，该怎么办？”
山本元柳斋看着京乐春水，问道：“你知道他们大部分人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京乐春水沉默的摇了摇头。
山本牵动着脸颊，似乎是笑了一下，可那遍布沟壑的脸却看不出任何笑意，“他们好几个人当时都说，不可能有比我等更强大的人...”
深深的叹了口气，山本悲哀的感叹道：“这是何等的狂妄自满啊...果然没过几年，因为我那些同伴糟糕的治理，瀞灵廷便处于崩溃的边缘，我等结束了尸魂界的混乱，却成为了新的混乱。”
京乐春水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问道：“那后来呢？”
山本没有回答京乐春水的疑问，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自顾自的说道：“于是我明白了，我等尸魂界最强大的十三人，却没有治理尸魂界的才能…同时也看清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强大的武力是稳定统治的必要基石，但绝不是全部。”
停顿了一下，山本元柳斋抖动着那花白的胡须继续说道：“要持续稳定的治理尸魂界，并不能无限的依靠武力来解决，否则终有一日，整个尸魂界都会受其反噬，那个时候，就不是再次陷入混乱那么简单了，可能整个现世和尸魂界都会失衡。”
山本元柳斋抬起头来，看着京乐春水，认真的说道：“于是我亲自去寻找了那些有着治理才能的贵族，他们有着良好的教育，他们本身就善于治理，对那时的尸魂界而言，他们是最佳的统治者，果然，在他们的治理下，尸魂界很快地便稳定了下来。”
京乐春水沉默了片刻，说道：“于是您亲手为十三队戴上了这个名为四十六室的枷锁。”
山本元柳斋点了点头，“没错，这个枷锁，是我山本元柳斋，亲手为十三队戴上的，强大的武力必须受到制衡，完全随心所欲不加控制的力量，一旦失控，对尸魂界而言将会是一场灾难。”
京乐春水皱着眉头说道：“可现在四十六室的权利，已经完全凌驾于十三队之上了。”
山本元柳斋纠正道：“不是现在，是最初，四十六室的权利就凌驾于十三队之上。”
京乐春水低着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庞，让人看不清表情，他语气复杂的问道：“那最初的那些队长....他们是如何同意的。”
山本元柳斋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最聪明的弟子，沉默着没有回答。
京乐春水深深的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说道：“我明白了...”
如山本所说，他是很聪明的，最初的十三人，现在只剩下了山本元柳斋和卯之花两人，那其他的那些破坏了规则的人，下场如何，便不用多说。
山本元柳斋面无表情，语气默然的说道：“所以作为瀞灵廷和四十六室的奠基人，如果自己都不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还有谁会去遵守呢？”
京乐春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恩师，这位风烛残年，但却依然是尸魂界最强大的老人。
“可四十六室，不会永远正确。”
山本元柳斋转过身去，夜风吹起他那宽大的白袍。
“四十六室的统治是对的吗？老夫不知道，但用绝对的武力去治理这个尸魂界，一定是错的。”
————————以下非正文————————
其实在这本书最初的预设里，四十六室和护庭十三队的关系是要大写特写，占据全书起码五分之一的篇幅的，我个人的认知里，这是很有意思很值得写的事情。
在原著中，四十六室和护庭十三队的关系就非常微妙，比火影世界里火之国大名和火影的关系更加微妙。
在我看来原著中护庭十三队里也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如山本元柳斋，朽木白哉，碎蜂，卯之花这样对四十六室或者说对瀞灵廷既定规则坚定的捍卫者和支持者。
一派是京乐春水，浮竹十四郎，平子真子等人这样的革新者，新老思想的碰撞与矛盾是很有意思很有写头的。
还有四十六室和四大贵族的关系也是很有意思的，感觉他们之间互相倚仗却又隐隐相对。
我一直认为，死神这部动漫，有很多值得深挖的思想在里面。
可惜这是一本同人，大多数读者都只想看主角秒天秒地秒空气。
而且大多数都是一目十行，书中那些我自以为不错的小细节和小伏笔设计几乎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反而都在问一些我明明解释的很清楚的事情。
有几位书友这几天一直在问为什么要缩减，这就是原因了。
因为写这样的情节太累了，而且吃力不讨好。
这章原本也是要删减掉的，但有一位书友在上一章说按山本的性格传令官这么胡搞早被砍死了，所以还是没忍住写出来了。
我真的有把前面的那些伏笔一口气全讲明白的冲动。
但近期实在是太忙了，每天一更就已经有些吃力了。
以上。
断更一天
如题，写不出来，断更一天，实际上写了五六百字，但是太困了，写不动了
第七十三章 何谓护庭
“凌驾于整个世界之上的权利最终只能带来狂妄和腐朽...”
京乐春水看着山本元柳斋，严肃的说道。
山本元柳斋看着自己这个学生少有的严肃又认真的模样，不知是该气愤还是欣慰。
摇了摇头，山本元柳斋只是转过头漠然的说道：“任何制度都有其必然的代价。”
京乐春水向前一步，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说道：“但那些代价本可以避免，起码...可以减轻...不是么？”
山本元柳斋沉默着没有说话，那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情绪。
“那些代价，比起尸魂界的稳定，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京乐春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寒冷的凉意渗透了鼻腔和心肺，他摘下斗笠，那已经不再年轻的脸颊肌肉牵动，复杂的笑了一下，对着山本元柳斋说道：
“对整个尸魂界而言，没有任何的代价是微不足道的。”
山本元柳斋伸出一直枯瘦的手掌，轻轻地拂过栏杆，那些结在栏杆上的霜花瞬间消融。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京乐春水深深的鞠了一躬，沉声说道：“削弱四十六室的权利...”
山本元柳斋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看着这个学生，那扶着木杖的双手紧紧握拳。
“你说的对，对于一整个尸魂界而言，任何代价都不能算微不足道。”
京乐春水弯着腰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明白老人的意思，任何代价都不能算微不足道，所以任何错误都可能导致现有稳定的崩塌。
京乐春水直起身来，重新想斗笠扣到了头上，摇了摇头，“尸魂界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您应该知道四十六室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这样下去终招灭亡。”
山本元柳斋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可早一些，和晚一些，总是有区别的不是吗，对我等的生命而言，那晚一些的时间尺度，可能就是那些普通流魂的一生。”
京乐春水看着这个为尸魂界付出了一生心血的沧桑老人，向前走了两步，有些话如鲠在喉，但他还是嗫嚅着嘴唇沉默了半天，最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仿佛再无话可说。
山本元柳斋看着这个在他看来最聪明最出色的学生，沉默了片刻，抖动着花白的胡须说道：“可能你会比我做的更好。”
京乐春水看着已经有些愁绪的老人，苦笑着说道：“你可别想着现在就撂摊子啊，我顶不住。”
山本元柳斋无奈的看着京乐春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就是太懒了。”
京乐春水转过头，假装没有听见。
看着学生疲懒的样子，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番队很高，在这冬夜里看起来便更加孤高...
寒冷的夜风吹过露台，在栏杆上结出白雾霜花，老人似乎是受不了着刺骨的寒意，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京乐春水转过头忍不住露出担忧的表情。
“都这么老了，就不要这么逞强，这个世界离开谁，太阳也照样会升起。”
老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握拳放在嘴边，剧烈的咳嗽着，半晌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直起身子，老人看着远处流魂街那被霜冻打的已经枯萎的山峦，此时那始终威严的眼神才露出一丝疲态。
“春水啊...我已经很老了...”
两人相顾无言，京乐春水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又可敬的老头子，再也无话可说，转身准备离开。
“唰！”
传令官再次闪现，但此时却没有时间在恭敬行礼不紧不慢的汇报，只是焦急的说道：“四十六室传令官，被卯之花队长斩断了一只手臂！”
京乐春水心中悚然一惊，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还没等到他转头来得及拦住山本元柳斋，便感受到一股强大到仿佛要碾碎一切的浩瀚灵压在身旁爆发。
“糟了…”
等到京乐春水转头，身旁的老人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写着一字的宽大白色羽织缓缓飘落…
四番队队舍，原本一直安宁跪坐在石川砂介身旁的卯之花握住身旁的斩魄刀，站起身来…
“花太郎，带砂介进屋。”
卯之花握着斩魄刀，蹙起眉头遥望着远处。
“山本重国……”
不止是卯之花，浦原喜助和花太郎同样感受到了那迫近的浩瀚灵压，如同一轮烈日升空。
花太郎手忙脚乱的将石川砂介拖进了屋子，浦原喜助犹豫了一会，想起刚刚那四十六室传令官说的话，感觉隐隐的有什么不对，也是弯下腰来将四枫院夜一抱进了石川砂介的房间。
此时站在这队舍外的，便只剩下握着刀的卯之花烈一人。
山本重国瞬息而至。
千年前。
千年后。
初代总队长与初代剑八。
尸魂界最强大的两人。
再次相对而立……
第七十四章 拔刀
京乐春水无言的将帽檐压低，没人知道他那隐藏的悲伤面孔。
“其实十四郎的性格比你更加适合这个担子，可惜……”
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夜风呼啸，高处更寒，两人相顾无言，京乐春水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又可敬的老人，这个一肩挑起尸魂界的老人，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于是就这么沉默的陪着他吹着这尸魂界寒冷的夜风。
“唰！”
传令官再次闪现，但此时却没有时间在恭敬行礼不紧不慢的汇报，只是焦急的说道：“总队长大人！四十六室传令官，被卯之花队长斩断了一只手臂！”
京乐春水心中悚然一惊，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还没等到他转头来得及拦住山本元柳斋，便感受到一股强大到仿佛要碾碎一切的浩瀚灵压在身旁爆发。
“糟了…”
等到京乐春水转头，身旁的老人已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写着一字的宽大白色羽织缓缓飘落…
四番队队舍，原本一直安宁跪坐在石川砂介身旁的卯之花握住身旁的斩魄刀，站起身身来，蹙起眉头遥望着远处。
“花太郎，带砂介进屋。”
感受到那迫近的磅礴灵压，卯之花默默的念出了那个很少再有人提及的名字。
“山本重国……”
不止是卯之花，浦原喜助和花太郎同样感受到了那迫近的浩瀚灵压，如同一轮烈日升空。
花太郎手忙脚乱的将石川砂介拖进了屋子，浦原喜助犹豫了一会，想起刚刚那四十六室传令官说的话，感觉隐隐的有什么不对，也是弯下腰来将四枫院夜一抱进了石川砂介的房间。
此时站在这队舍外的，便只剩下握着刀的卯之花烈一人。
山本重国瞬息而至。
千年前的初代总队长与初代剑八。
尸魂界最强大的两人，瀞灵廷至今还存活的唯二奠基人。
千年后再次相对而立…
山本元柳斋只穿着一身黑色死霸装，手握木杖，再没有了那垂垂老矣的暮年景象。
此时他的气势，才是那个千年前的尸魂界头号杀手，锋锐又炽烈。
山本元柳斋扫了一眼那断掉了手臂躺在雪地上，已经疼的昏死过去的四十六室传令官，暴喝道：“卯之花烈！”
卯之花眉眼低垂，单手持刀，对老人的到来表示恭敬。
“总队长大人…”
看着如往常一般温和的卯之花烈，山本元柳齋那逼人的气势微微收敛，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我需要一个解释。”
卯之花烈抬起头，看着山本元柳齋，轻柔说道：“这件事，四十六室有问题。”
“放肆！”
闻言山本元柳斎的灵压再次暴涨，周围四番队的木质队舍都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不堪重负。
队舍里的那些四番队队员们，原本站立的瘫软在地双目失神，原本躺在床上冷汗直流的连翻身都做不到，带着石川砂介进入房间的花太郎止不住的颤抖，那输入的灵子也已中断。
浦原喜助震惊的透过还没有关闭的木门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额头一滴冷汗流下，然后低下头看着紧闭双眼的石川砂介，喃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卯之花烈脸上的温润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一种诡异的死寂感，仿佛此时这个平日里温柔的女人，此时变成了一个完全漠视一切的存在。
“立刻交出四枫院夜一和石川砂介，然后…随老夫去四十六室认罪…”
看着卯之花烈那熟悉又陌生的漠然表情，山本元柳齋整个人的气势越发危险，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卯之花的耳边。
“恕我…不能从命，总队长大人……”
卯之花烈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感情的轻声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幽冥吹出的死寂之风。
闻言山本元柳斎那爆裂的灵压却缓缓隐入那看似枯瘦的身躯，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随后那握着拐杖的手臂横举在面前，缓缓说道：“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拐杖从那如同树瘤的头部崩解开来，看似缓慢实则一瞬间那跟木杖便已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一番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那尸魂界最古老，最强大的炎火系斩魄刀。
流刃若火。
“既然如此，老夫只好亲自带你过去认罪了。”
山本元柳齋缓缓地拔出陪伴自己上千年的斩魄刀，在刀刃出鞘的那一刻，一股炎热的仿佛能够焚尽世间万物的炽烈热浪席卷了整个四番队。
那些刚刚堆积在地上的初雪瞬间融化再蒸发，原本还算湿润的空气变得无比干燥，附近的四番队队士感觉自己的鼻腔喉舌都要干涸的皲裂一般，那轻木搭建的队舍甚至出现了木头崩崩开裂的爆破声响。
“唰！”
京乐春水此时才慌张的瞬步至此，匆忙的拦在山本元柳齋面前焦急的说道：“老头子！你先别急着解放斩魄刀啊，这种事不至于。卯之花队长也只是为了四枫院队长生命着想，您这样有点太过了…”
然后转头焦急的对着卯之花烈劝说道：“卯之花队长！四枫院队长只是移交给真央释药院，这也只是四十六室基于她四枫院家主身份做的考量，还请您将四枫院队长交给真央释药院吧。”
即便京乐春水出面阻拦，山本元柳斎身上的气势也未未减弱半分，只是沙哑的说道：“春水，退下！”
然后山本元柳斋看着卯之花烈，问道：“那个四番队的小子，是什么人，竟值得让你如此不顾瀞灵廷的规则。”
卯之花偏过头，顺着半开的门缝看着石川砂介在昏迷中依然紧蹙的眉头，转过头对着山本元柳齋轻声说道：“部下而已。”
京乐春水愕然的看着卯之花烈，他这才明白，卯之花不惜站在老头子，站在整个瀞灵廷的对立面，只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部下。
山本元柳斎手里那把流刃若火已经完全出鞘。
“不愿说也罢…那便一会去四十六室慢慢讲明你的罪行吧。”
卯之花烈沉默不语，只是用最简单的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她缓缓的拔出了自己的斩魄刀…
第七十五章 决心
看着拔出自己斩魄刀，沉默的表明了态度的卯之花烈，山本元柳斋那微微眯起的眼睛瞳孔收缩，怒不可遏。
“我原本以为你这千年已经有所改变。”
卯之花将刀鞘轻放在地上，那轻薄的白色羽织绷紧，勾勒出她那纤细的腰部。
站起身来，卯之花低垂着眉眼，轻声说道：“您说的对，我确实有所改变，若是千年前的八千流，可能不会为了一个队士向您拔刀吧...”
卯之花那语气带着轻微的叹息，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还未飘落便被流刃若火散发出的热浪蒸腾消失的雪花，接着低下头，带着轻微的笑意看着山本元柳斋。
“您说呢？”
山本元柳斋微闭双目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斩魄刀，用苍老的声音说道：“那边让我看看，这千年，你的剑道有无退步吧。”
“八千流...”
看着山本元柳斋和卯之花烈彼此之间攀升的气势，京乐春水惊怒道：“老头子！你老糊涂了吗！你难道打算在这里解放斩魄刀吗！还有卯之花队长，您难道真的要与瀞灵廷为敌吗！”
卯之花看着京乐春水，这个千年前自己建立瀞灵廷时还是少年的男人，轻声说道：“我等建立了瀞灵廷，便从未想过与瀞灵廷为敌。”
京乐春水严肃的问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不是与瀞灵廷为敌？”
卯之花烈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道：“总队长应该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死神不能完全代表瀞灵廷，所以四十六室同样如此，不管哪一方做错了，另一方都有权利提出异议或阻止，此规定千年前就已经制定。”
山本元柳斋闻言须发皆张，怒喝道：“老夫当时便反对过这条规定！四十六室同样认为这条规定无效！”
卯之花烈转头看着山本元柳斋，面无表情的说道：“您说错了，是当时“只有”您反对这条规定，其余十二位队长包括我在内，一致通过。”
顿了一下，卯之花烈就那么随意的提着斩魄刀，刀尖向下，看着山本元柳斋认真的接着说道：“四十六室是我等一致同意后所建立，我等当时也起誓愿为尸魂界稳定听令四十六室，这点毋庸置疑。但当时十二位队长表决通过了此条规定，以限制四十六室过于妄为，只有您提出了反对而已，按瀞灵廷当初建立时的规定。”
卯之花烈提起斩魄刀，指向山本元柳斎重国，声音轻柔又平静，“十位队长以上通过的协定，总队长，反对无效…所以此条规定不管您或者四十六室是否同意，它便已在千年前生效。”
山本元柳齋皱起眉头，沉默不语，那苍老面部的沟壑于是变得更深沉。
卯之花烈放下手臂，斩魄刀低垂，接着说道：“这条规定始终存在，只是您和四十六室刻意的无视了而已，以至于现在的各队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所以，此时我基于护庭十三队四番队队长的身份，对四十六室所为提出异议，您却对我拔刀相向。”
说着卯之花烈周身灵压暴涨，崩断了胸前发辫，吹打的宽大羽织猎猎作响。
“所以，山本重国，基于护庭十三队最初制定的尸魂界律法而言，您才是，那个破坏了规定的人…”
山本元柳斎重国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卯之花烈，嘴唇微张，沙哑的说道：“四十六室从未承认过这条规定。”
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老人，卯之花烈说道：“十二位队长决议通过的规定，四十六室无权反对。”
京乐春水转过头，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老师，问道：“老头子啊，卯之花队长所说的，是真的吗？”
看着京乐春水那认真的目光，山本元柳斎重国不知为何心中一片无法与人言说的愤怒与羞愧，转头看着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卯之花烈，怒喝道：
“放肆！无需多言，卯之花烈！既然你如此执迷，那便在我击败你后，再交由四十六室审判你的罪行吧。”
卯之花烈提起脚步，缓缓的向着山本元柳斋走去，“到头来，您还是决定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您当初说希望尸魂界不再陷入无意义的不义之战，我等应建立一个秩序而干净的瀞灵廷...”
卯之花烈走到山本元柳斋面前五步轻轻站定，嘴角勾起莫名笑意，“山本重国，此时的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万象一切！”
山本元柳斎重国直接爆喝出了斩魄刀的解放语，但却被身旁的惊雷春水按住了手臂。
“老头子！你疯了吗，这里是四番队！在这里解放斩魄刀，你是想杀了整个四番队的人吗！”
山本元柳斋闻言一滞，那原本开始有着火焰席卷的斩魄刀也沉寂下来。
卯之花烈淡淡开口，“去锖面吧，我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山本元柳齋重国深深的看了卯之花烈一眼，没有说话，却收起了斩魄刀，表示默认了她的提议。
卯之花烈低下头躬身行礼，然后便转过头捡起刀鞘同样收起了斩魄刀，深深的看了一眼房间里昏迷中的石川砂介，抬起手指，用那轻柔平静的嗓音吟唱道：
“高天之原，鸣动之雷，白色巨狼啸叫，烈日背于其身，涌动云层，神明俯瞰！”
随着她的吟唱，身体里的灵压开始向着石川砂介的队舍蔓延，那强大的灵压甚至将她的双眼都染的一片湛蓝。
瀞灵廷里那些原本已经回到各自住所的队长与副队长此刻全都抬头惊诧不已。
浮竹十四郎此时正在自家侄子的小苑当中，感应到那磅礴的灵压，瞬间站起身来，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远望着四番队方向。
“咳！咳！怎么会……这等强大的灵压波动...竟然有人在瀞灵廷释放了九十号以上的鬼道！”
四番队，卯之花烈口中唱诵声越发庄严。
“尔等不可直视，不可听闻，不可妄语，不可探寻...”
山本元柳斋皱起了眉头，忍住了想要出手打断的冲动，这个特殊的鬼道他知道，一旦开始咏唱，除非施术者立刻死亡，否则无法停止。
这代表了卯之花烈不惜赴死的决心。
在瀞灵廷偏远的角落，大鬼道长握菱铁斋此时站在房顶上同样的望向四番队方向，那墨镜下的双眼，无人知道他的情绪。
“竟然是完全咏唱...”
咏唱文只剩下最后一段，石川砂介的房屋开始渐渐的被一阵柔和光芒笼罩，那房屋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无法直视。
“其为万物之初，亦为万物之终，为众神伊始之地。”
咏唱文完毕，卯之花烈放下了手臂，转头向着山本元柳斎重国走去，而那结束的尾音还在空中飘荡。
“缚道之九十八...”
“神居!”
非原著流魂街地名
第一个出现第六十八章，南流魂街第九区“结云”，引用自怪物猎人P3，结云村。
未来可能会出现的流魂街区域名称。
“江波”
“炎火”
“卡鲁纳”
“飞鸟”
第七十六章 幻境
缚道之九十八“神居”，与其说是一个束缚性鬼道，不如说是一个保护性鬼道。
本就是千年前志波家的一位鬼道大师基于大虚所用的反膜开发，有着不可触碰的特质，一旦开启，在一定时间内几乎无法打破。
除非用远超释放者的灵压强攻....
但现如今整个尸魂界敢说灵压强于卯之花烈的有几人？
即便真的有人敢于强攻，那等的灵压强度，真的攻破了神居，估计瀞灵廷同样得损失惨重。
这便是卯之花烈告诉山本元柳斎重国的意思。
“除非杀了我，否则今天谁都不能带走他。”
感受到了九十号以上的鬼道释放，瀞灵廷几乎是立刻便拉响了警报，各队长副队长闻风而动，全都向着四番队聚集过来。
京乐春水眼神复杂的看着离去的两人，心中思索着今夜山老头和卯之花烈各自对于四十六室的态度，抬手压低了斗笠，沉默无言。
总队长与初代剑八，这样的战斗，谁都不能插手...
不过须臾，各番队队长与副队长便已到达四番队队舍，平子真子大张着嘴巴，看着那被柔光包裹望去在视觉中扭曲变形的队舍，喃喃道：“玩这么大啊...卯之花队长也太刚了，为了阻止四枫院队长被带走，竟然连神居这种鬼道都用出来了…”
站在他身后丝毫不起眼的黑发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那镜片的反光折射，谁也没有看到他那隐藏的心思。
“没想到卯之花烈为了你，竟真的如此决绝，砂介...”
看着那队舍里跪坐在四枫院夜一身旁的隐约身影，蓝染不禁皱起了眉头。
“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他们两人就接触到了...那么，我为数不多所忌惮的人啊，你会发现砂介的特殊吗？浦原喜助...”
想到这里，蓝染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他很期待浦原喜助发现真相时的表情，是何等的精彩。
却没人能看到，队舍内的浦原喜助低着头并不是在看四枫院夜一，而是怔怔的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黑色圆球。
“这是...怎么回事？”
浦原喜助看着掌心不停震动的黑色圆球，再看了看石川砂介，呆呆的喃喃自语道...
坠落...坠落...不停的坠落...
石川砂介陷入幻境，等他再睁开眼睛，只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入目除了厚厚的积雪再无其他。
沉默的站了一会，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检查了自己的身体，那些现实中的伤势已然消失不见。
抬起头，看着除了纯白再空无一物的天空，他思索了一会，便提起了脚步，在这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
没有方向，那么向任何地方走去都是向前。
他很期待于在这里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若斩魄刀真是一个人内心的最深处的渴望所具现，是触及灵魂层面的不可预测。
那么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灵魂于渴望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怀着好奇与渴望，愉悦的向前走去，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见到自己的斩魄刀，迫不及待的握住它，迫不及待的听闻它的名字。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越来越急促，直到最后，他开始奔跑，欢呼。
“多久了...多久了...多久了...”
石川砂介在雪地里挪动着脚步向前，无神的喃喃自语。
他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慢慢的失去力气，久到脚步变得机械麻木。
久到都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久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久到一切都失去意义。
死寂...
还是死寂...
仿佛这片天地已经死亡，那些雪便是葬骨的厚土。
没有生灵，没有树木，没有风声，没有颜色，这天地间除了那个黑色的身影与他身后留下的一串脚印，再无其他。
不知走了多久，石川砂介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像是陷入沉睡一般，眼神迷茫而空洞，他呆呆的举目四望，如他刚刚来到这里时没有任何区别。
“呃...呃...”
他想说话，他想叫喊，可他只能捂住喉咙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嘶哑呜咽。
他慌张的举起双手，疯狂的挥舞着，像是个疯子。
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疯子。
就这么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安静下来了。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过于寂寥，他睁着茫然的双眼呆呆的看着空白的天空，终于明白了。
这里…便是绝对的自由，同样也是绝对的死寂。
这里，便是尽头。一望无际的尽头。
“还……有……多……久……”
他怔怔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却无人回答。
这死寂的世界甚至连回音都没有……
他闭上了眼睛，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沉沉睡去。
梦里，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飘了很久，最后降落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很温暖，就像是在母体当中的温暖，但他却睁不开双眼，也无法动弹。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见了声音，他试图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颜色，光亮，隐约人影...
他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尽管看不清楚，但任何东西，都比一望无际的死寂雪原要好。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躺在什么人的臂弯当中，他想抬起头来，他想说话，可嘴巴里只能发出哇哇的哭声。
“我这是变成了婴儿？死了？又穿越了？”
他脑子里如同炸雷，懵在了当场。
他努力的向四周看去，周围人说话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就像是自己把脑袋扎在了水里，水流倒灌进入耳道，咕咕隆隆，四周的声音虚幻又飘渺。
“这是怎么回事？”
石川砂介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从那一望无边的死寂雪原中抽出，此时只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迷迷糊糊的，他又睡着了……
不知多久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了。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波纹，朦朦胧胧白雾笼罩着他的双眼，让他看不真切。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然后有人走了过来跪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换衣打扮，似乎是个家仆，他想要反抗，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疑惑，烦躁，无奈，是他此刻所有的思绪。
他又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却发现自己已经又长大了不少，此时正襟危坐在一个宽阔的房间里，周围全是人，全都跪坐着低着头朝向自己。
视线也开始慢慢变得清晰，周围的声音也开始没那么朦胧了，他似乎能能见几个词汇了。
他“转过头”，身旁一个严肃又古板的中年男人就跪坐在自己身后，正在对着那些跪拜的人说着什么。
“天善……今日……家主……”
拿个人让他莫名的感觉到熟悉。
就这么一睁眼一闭眼，每次都是不同的场景，每次都是以一个第一人称的视角去“看”周围的一切。
就像是闪回的电影画面一般。
他终于明白过来，他现在看到的，似乎是某个人的记忆…
第七十七章 记忆
无法反抗，无法言语，石川砂介被禁锢在了这个身体当中。他只能沉默的看着那些散碎的记忆片段，试图整理出一点头绪。
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大，视线越越来越清晰，能听见的声音也多了起来。
石川砂介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他并没有再次穿越，这里还是尸魂界，而他，此时似乎是以一种奇怪的状态附身在一个男孩的身上，体会着他的记忆。
男孩似乎是尸魂界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全都充满着期待，期待他长大成人，期待他肩负起家族重担，可他并不开心。
他不喜欢高高在上的正襟危坐，也不喜欢那些人对自己的恭敬，这些只让他感觉到无处不在的束缚，和让人窒息的压力。
他更不喜欢这个威严冰冷的中心内廷。
他喜欢流魂街，他喜欢那里的山川湖泊，鸟虫草木。
比起这个精心搭建的大大的宅院，连树木都要朝着规定的样子生长的家族，自由的流魂街更让他感觉到愉悦。
可流魂街不太平...
不同于秩序井然的贵族聚居的内廷，流魂街异常混乱。
争斗，厮杀，这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几乎每一天都在上演，人们就好像疯了一样，毫无理由的彼此拔刀。
他不明白这些是为了什么，他们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用吃东西就能活下去，为什么要彼此争斗？
他曾亲眼看见一个化作地狱蝶，刚刚从现世来到尸魂界的孩童，被一个与他一样来自现世的流魂一刀劈死。
他看到那些没有灵力的女人被那些恶鬼一般的男人如同猪狗一般侮辱。
混乱而无序。
自由而绝望。
直到有一天一个被称为“丿字斋”的男人来到自己的家族请求父亲的帮助。
那时自己就跪坐在父亲身后静静地听着，他们说了很多，自己都记不住，但他却清楚的记得那个额头上有着伤疤的中年剑客离去时，转过头对着父亲说的那句话。
“弱小之辈朝不保夕，强大之人肆意滥杀，没有人想要这样的自由…”
他也渐渐的长大，很快，他便是一个少年了。
他很快的就展现出了自己超凡的天赋与灵威，鬼道也好瞬步也好，他都能迅速的掌握。
但他却最喜欢药理。
他喜欢在流魂街里到处搜寻那些没有人发现过的秘境，他喜欢山林，但他很不喜欢每次出门都偷偷跟在自己身后的家臣。
“快点长大吧...快点离开这里...”
他不止一次的这么想到。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再满足于学习前人留下的那些古老而简陋的药方，他开始自己研究药理。那些药草是如此的迷人，它们搭配所产生的功效是如此的神奇。
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很快的，他所创造的药方和成品药便开始被许多贵族采用，这个时候，他依然还是个少年。
可家族并不喜欢这样的他，他那始终板着脸的父亲也总是因此斥责自己。
“你是贵族！是要继承家族的！学这些有什么用！”
“我不喜欢家族！我也不想当贵族！”
那是他第一次这样反驳自己的父亲，那瞬间他记忆深刻的都能完全看到父亲那愤怒到通红的脸庞。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留着长长的飞机头，一脸拽相的男孩，男孩称呼自己为兄长。
而他总是会无奈的说道：“天示郎，别再跟着我了...”
石川砂介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喜悲苦恼，他似乎明白了，这到底是谁的记忆。
记忆的片段很散碎，总是随机的跳跃，石川砂介默默地看着，默默地体会着，这个疑似老头子石川大藏的记忆。
他的医理越发熟练，开始闻名于整个尸魂界，很多的贵族都慕名而来，指名要自己为他们医治。
包括五大贵族在内。
从五大贵族之一的朽木家第一次找上他时，他的父亲便不再阻拦他钻研医理。
反而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他感觉很开心，他的努力终于被父亲所认可了。
可父亲后来的话却让他陷入了沉默。
“很好，我的儿子，因为你的医术家族的人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宽广，现在五大贵族已经在联名要为你修建一座药舍，以后，你就只服务于五大贵族了！”
他着急的想要反驳，想要告诉父亲，自己钻研医理，不是为了服务什么五大贵族的，自己是想要为整个尸魂界做些事情，就像是多年前那个被称为丿字斋的男人那样。
回答他的是一个抽在脸上的耳光。
“混账！你是贵族！现在更是被五大贵族器重的存在，以后不准在跟那些流魂街的贱民接触！”
他捂着脸，看着父亲离去的身影，久久无言。
他并没有听从父亲的命令，反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的频繁出入流魂街，免费的为那些弱小卑微的贱民医治。
很快的，他的名声就不止于贵族之间流传，整个尸魂界都开始传颂，隐隐的，他开始被人称为医道启明星。
直到有一天，一个在不久前刚刚被自己医治好，哭着笑着抹着眼泪，跪在自己面前不停的磕头，千恩万谢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杀害...
他还记得那女人带着坚强的充满希望的微笑，对自己说要在这里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后来经常去看望那个女人。
那个傻女人哟...明明自己在这个狗屎一样的世界都活的无比艰难了，却还是固执的收养了很多孤儿。
她说如果她不管的话，这些弱小的孩子活不下去的。
可这样的一个善良到有些愚蠢的女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一个狞笑着的有着灵力的男人，用一种尸魂界中最被人敬畏的力量，一种名为斩魄刀的东西杀害。
而原因只是那抱着孩子行动缓慢的女人挡住了他的路...
那女人死去时的眼神他记得无比清楚。
痛苦，恐惧，绝望，奄奄一息的望着天空，无力的等待死亡。
他胡乱的翻找着自己制作的那些药，却没有一个能挽救女人的生命。
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他花费无数精力与时间才能医治好的病人，那些强大的肆意妄为有着斩魄刀的恶鬼轻轻一刀就能断送。
无力...愤怒...不甘...
几乎要焚毁他的心脏。
然后他握住了一把刀。
名为雪一文字。
放假了
放假了，准备回老家了，今天整理整理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房间，搞完之后有时间的话会尽量更新的。
第七十八章 麒麟寺
看到那把黑色古朴的斩魄刀在“自己”手中成型，石川砂介终于确定了自己现在正在体会的，的确是老头子石川大藏的记忆。
他深刻的体会到了石川大藏此时的无力与愤怒。
再好的医术，再健康的身体，都无法抵御冰冷的利刃。
死亡是最终极的恐惧，是最不讲道理的事情，一死皆休。
活着要无比的努力，长大成人需要无数的时间，生长学习要无数的精力，可杀死这么一个耗费无数的时间与精力活下来的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一刀即可。
生的艰难，与死的容易，在这个混乱的尸魂界，太不公平。
他不喜欢这种不公平，就如同贵族与贱民一般的不公平。
石川大藏越发的感觉无力。
他拥有了斩魄刀，被人称为尸魂界最强的治愈系斩魄刀，这把只要患者不是即死的伤势，都可以治愈的斩魄刀，却依旧无法拯救这个已经烂到骨头里的世界。
尸魂界已经病入膏肓，据说现世当中，有一种名为灭却师的存在开始出现，对那些从荒凉的虚圈跑出来的可怕生物进行绞杀。
他们这些自称为死神的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无力……
尽管他的医术一再精进，他的斩魄刀使用的越发成熟，可他救人的速度却依然远远赶不上这尸魂界里因争斗而死亡的速度。
所以当那个额头上有疤的男人开始招募人手，打算肃清这个混乱不堪的尸魂界时，他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跟随。
彼时，他已经是个青年了，因为他的存在，他的家族开始在这个尸魂界中崛起，从原先的一个小小的下级贵族开始慢慢的向着五大贵族的方向靠拢。
后来，他与那个额头上有疤的男人寻找集结了尸魂界战力最强的十三人，与贵族联合建立了一个名叫瀞灵廷的组织。
这些人中，有些来自于流魂街，有些来自与贵族，有些是传承古老的隐秘世家，更有甚者，出自五大贵族的四枫院家，他们都在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
那便是终结这尸魂界的混乱。
而他，作为唯一一个有着强大医疗系斩魄刀的成员，却并未与这十三人并列去战斗，而是作为后勤为他们提供支持，尽管如此，他依然被这十三人所真心的尊敬着。
那十三人，他们自称护庭十三队。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他还记得后来那个成为他最得意的弟子的女人说过。
“一刀一刀的砍过去，就砍出一个天下太平了。”
那时那个还自称为卯之花八千流的女人眼神里有着深深的疲倦。
以最高绝的武力进行血腥的镇压，极度的残酷，但有用。
接下来的记忆变得清晰，快速的闪回着，快到石川砂介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经跳到下一个段落了。
很显然，那些年，发生了太多让石川大藏记忆深刻的事情。
瀞灵廷建立，尸魂界进入稳定期，十三队掌权，开始大刀阔斧的对尸魂界进行改革。
然后弊端很快出现，十三人里一大半都是从流魂街出身的，他们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
他们做出了很多错误的政策与命令，导致尸魂界又隐隐的开始陷入混乱。
然后在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的提提议下，四十六室建立，十三队交出了大半的权利。
因为他的缘故，他的家族也占据了四十六室其中一个名额。
在贵族与十三队的联合治理下，尸魂界稳定下来，一片的欣欣向荣，所有人都全力的朝着一个方向努力，贵族也好，十三队也好，所有人都期盼着一个更好的尸魂界，于是理所当然的。
他以为好时代终于到来了。
可惜并没有，经过清洗的流魂街人口大大减员，原本没有在意的现世里那写自称为灭却师的隐藏问题也开始爆发。
石川大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若是任由灭却师继续发展，尸魂界与现世的界限或许即将崩塌。
“灭却师必须死，死神与灭却师，不共戴天！只能有一方存活，绝无共存可能！”
尸魂界里开始渐渐的流传这样的话，他很烦，很无奈，这才太平了几天，又要开始争斗了吗？
没完没了！
可是作为死神，他有责任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于是他也投出了赞成票。
入眼一片血色……
他低估了灭却师，所有死神都低估了灭却师。
那个叫做有哈巴赫的男人带着他的军队入侵了尸魂界，他们比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尸魂界死伤惨重，并且他们还入侵了虚圈，无数的虚被消灭，平衡即将打破。
他们本可以轻松的战胜灭却师，可是他们太自大了，在那之前有无数的时间与机会将这个隐患扼杀与摇篮，可他们那时只顾着彼此争斗。
一旦三界失衡，即便战胜了灭却师又如何？这时所有人才幡然醒悟。
有人向四十六室提交了一条建议，一条血腥残酷，毫无人性的建议。
“灭却师消灭多少虚，我们便消除掉多少整。”
短短的一句话，流魂街无数的贱民被毫无道理的抹杀，化作灵子消散在这尸魂界。
何其无辜！
他们没有被入侵的灭却师杀死，却死于自己的同类手中。
哦，对……
贵族从来不认为这些没有丝毫灵力的贱民是自己这些有着强大力量的原住民的同类。
圈养的猪猡而已……
他无力阻止，他还是无力阻止，如同无数年前那样，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狗屁的尸魂界最强医疗系斩魄刀，狗屁的医道启明星，凶手而已。
可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屠刀挥向流魂街。
没有了三界崩溃的后顾之忧，死神与灭却师展开了决战。
石川砂介默默的看着，默默的体会着，体会着这让人连叹息都无法发出的憋闷与无力。
后来他看到满眼死寂神色的卯之花烈重伤濒死，石川大藏倾尽全力解放了斩魄刀为其救治。
哪怕这个这个女人被称为尸魂界空前绝后的大恶人，哪怕流魂街的清洗死在她手里的整不计其数。
可她却依旧是尸魂界最强大的战力之二，他们必须先要抵御灭却师。
灭却师毫无悬念的败了，首领有哈巴赫死于总队长剑下。
然后他看到了护庭十三队与贵族间的摩擦。
他看到了卯之花烈神色渐渐温和，跪倒在他面前拜他为师，起誓再也不会向流魂街挥动自己的屠刀。
终于，他所期待的和平终于要到来了。
他看到了家族里另一个天才的崛起，他的弟弟天示郎，有着于他不相上下的天赋，同样沉迷与医理，并且还从医理之外另辟蹊径，提出了一种名为回道的近鬼道治疗方法，可以让人们摆脱草药的限制。
如果成功，这种名为回道的治疗手段将惠及整个尸魂界。
他与天示郎共同完善了这种叫做回道的技术，教给了卯之花烈。
护庭十三队渐渐开始分工明确，现世也好，尸魂界也好，大家都开始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这个战后如同废墟一般的世界。
如曾经承诺的那样，卯之花烈舍弃了剑八之名，继承了他与弟弟天示郎所建立的医疗组织。
后来这个组织被称为四番队医疗队。
再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出身与流魂街的女人。
一个如同当初那个被死神杀死的女人一般的善良。
家族不允，而彼时已经在尸魂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他毅然决然的与家族割裂，义无反顾的离开。
那是石川砂介第一次知道石川大藏真正的姓氏。
他离开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在尸魂界开始如日中天的家族，甚至已经开始隐隐的与所谓的五大贵族并列。
那高大的宅院门前树立着一个大大的匾额。
“麒麟寺……”
麒麟寺天善，是石川大藏真正的名字。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石川砂介感觉自己被从这个身体上抽离，思绪开始腾空而起，越飘越远，慢慢的让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睛，已经又回到了那片雪原。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去，石川砂介满眼的复杂神情，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陌生又熟悉。
他似乎是被禁锢住了，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只能看着那人慢慢的走到自己身前五米处。
那人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石川砂介突然热泪盈眶。
那人手里握着雪一文字……
他看着那人的容貌开始慢慢变化，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让他越来越觉得熟悉。
最后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容貌慢慢的与自己记忆中的那老人完全重合。
不同的是老人穿着干净得体的死霸装，不再是他记忆中总是一身破麻衣的样子。
那穿着黑色死霸装的老人先是故作严肃的看着石川砂介，然后似乎是绷不住了，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别扭又慈祥的笑容。
像是一个老父亲看着不成器的儿子终于有点出息了，想要严肃的训诫几句却又不忍心一般。
老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少年的头发，犹豫了片刻却又把手放下了。
不舍的看了一眼石川砂介，老人欣慰的笑了笑，解下腰间的斩魄刀，轻轻的放到地上，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石川砂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想叫喊，他想叫住老人。
想告诉那个老人自己现在过的很好。
他想对那个老人说一声对不起。
他想告诉那个老人，自己很想他。
他想要亲口说出那句一直没来及叫出来的“父亲”。
可他最终只能看着老人缓缓的远去，身影缓缓地消散在风中。
他知道，这是老人对他最后的道别…
直到那老人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风雪中，石川砂介才发觉自己的禁锢已经解除。
他弯腰深深的对着那空无一人的雪地鞠了一躬。
然后跪下轻轻的拿起那把黑色古朴的斩魄刀抱紧怀里，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久久不起，泣不成声…
第七十九章 大悲无声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石川砂介感觉自己被从这个身体上抽离，思绪开始腾空而起，越飘越远，慢慢的让他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睁开眼睛，已经又回到了那片雪原。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去，石川砂介满眼的复杂神情，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还是很遗憾，没有看到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例如厌恶着贵族的石川大藏为何又成为了真央释药院总代。
比如他的妻子呢？
比如他为何舍弃了斩魄刀离开瀞灵廷。
比如为何现在尸魂界中除了那个在零番队的麒麟寺天示郎，再也没有了麒麟寺家族的踪迹。
他想知道，但他知道，戛然而止的记忆便代表着老头子或者说雪一文字，不想让他知道。
石川砂介茫然的抬起了头，猛然望向自己的左手，他的手里此时正握着一把隐隐约约的，快要成型的刀。
“斩魄刀！”
石川砂介瞳孔骤然紧缩。
那刀的虚影不断的在他手中扭曲变形，似乎是将要成型，但却怎么也完成不了那最后一步。
那扭曲的虚影在他手中跳跃，让他几乎掌握不住，隐隐的将要崩散。
“该死！”
石川砂介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现在对进入幻境所发生的一切还是感觉头脑发懵，不明所以。
一切都显得这么的跳脱，又匪夷所思。
他伸出右手覆盖在左手上，双手死死的控制着刀的虚影，别的他不知道，但他有预感，一旦他放开手，那么此生将再也无缘斩魄刀。
石川砂介跪坐在地，双手虚握咬着牙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打在雪地上砸出了一个一个的孔洞。
可那扭曲的虚影还是不停的的变换着形态，石川砂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始终无法完全投射在这把将要成型的斩魄刀上面，就差一点点，可就是这一点点，便是成功与失败的天堑。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听见远处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中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茫然的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影，陌生又熟悉。
他然后他感觉手中那扩张想要挣脱自己掌控的斩魄刀瞬间安静下来。
而他似乎是被禁锢住了，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只能看着那人慢慢的走到自己身前五米处。
那人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石川砂介突然热泪盈眶。
那人手里握的斩魄刀，是雪一文字……
“啊……啊……”
他高兴的想要开口呼唤那人的名字，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然后他看着那人的容貌开始慢慢变化，从少年，到青年，再到中年，让他越来越觉得熟悉。
最后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容貌慢慢的与自己记忆中的那老人完全重合。
不同的是老人穿着干净得体的死霸装，头戴高帽，外面还罩着一件白色的羽织披风，不再是他记忆中总是一身破麻衣的样子。
那穿着黑色死霸装的老人先是故作严肃的看着石川砂介，然后似乎是绷不住了，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别扭又慈祥的笑容。
像是一个老父亲看着不成器的儿子终于有点出息了，想要严肃的训诫几句却又不忍心一般。
老人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似乎是想抚摸少年的头发，犹豫了片刻却又把手放下了。
不舍的看了一眼石川砂介，老人欣慰的笑了笑，解下腰间的斩魄刀，轻轻的放到地上，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石川砂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想叫喊，他想叫住老人。
想告诉那个老人自己现在过的很好。
他想对那个老人说一声对不起。
他想告诉那个老人，自己很想他。
他想要亲口说出那句一直没来及叫出来的“父亲”。
可他最终只能看着老人缓缓的远去，身影缓缓地消散在风中。
他知道，这是老人对他最后的道别…
直到那老人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风雪中，石川砂介才发觉自己的禁锢已经解除。
他弯腰深深的对着那空无一人的雪地鞠了一躬。
然后跪下轻轻的拿起那把黑色古朴的斩魄刀抱紧在怀里，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他不停的抖动着肩膀。
久久不起，泣不成声…
石川砂介怀中的雪一文字与手中的斩魄刀虚影开始震动，他茫然抬起头看着，感觉自己左手的斩魄刀虚影与右手的雪一文字不受控制的开始靠近。
“不！不要！”
他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情，惊恐的呼喊着。
“别走！我不要了！我不要斩魄刀了！求你了！”
他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带着哀求的哭腔。
他用力的想要甩开左手的虚影，可虚影与雪一文字就像是长在了他的手上一样，彼此都开始扭曲变形。
他眼睁睁的看着雪一文字开始在他的手中崩解，化成了碎片散开，聚拢在了他的左手，与虚影融合在了一起。
“啊！”
石川砂介悲恸的哀嚎着，死死的扣动着那些碎片想要将其分离。
“求你了……”
他后悔了，他不想要了，他不想雪一文字，这个老头子唯一存在过的证明就此消失。
可老人已经消散，融合雪一文字，助他凝聚自己的斩魄刀，是老人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
是早已死去的老人能为自己的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石川砂介呆呆的跪坐在雪地里，捧着那把已经凝实的全新的斩魄刀，不言不语。
大悲无声。
一年生毕业时，石川砂介回到了那个曾经毅然决然离开的草鹿，回到了那个密林中的小木屋。
他一年前觉醒灵力，倔强的与老人大吵了一架，然后头也不回的去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瀞灵廷。
他想要成为死神，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七十九区。
老人没能阻拦住他，只是站在门口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看着少年毅然离开的背影，伸了伸手，张嘴说了些什么。
可惜已经走远的少年没有听见。
风儿吝啬的不肯将老人的言语送进他的耳朵。
石川砂介在这个陌生的尸魂界里，只有石川大藏一个亲人，所以当他终于完成了灵术院一年生的学业，以全优的成绩名列前茅时。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去，回到流魂街，告诉那个老人，自己学习很好，还交上了一个好朋友，自己被同届生称为天才。
还有，他想告诉老人，对不起，当时不该说出那些过分的话。
您，能不能原谅我？
可他只看到了满目疮痍，被踩踏的一片狼藉的药园，狰狞丑陋的虚，和奄奄一息的石川大藏。
“快跑！”
那是老人对他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他记得老人临死前的眼神。
那是担心自己死后，孩子无人照顾的不舍眼神。
第八十章 虚化
石川砂介不知道，就在他还在幻境中体会着石川大藏的记忆时。
现实中，四番队队舍，浦原喜助和山田花太郎感受到了石川砂介身上攀升的灵压，全都抬起了头紧紧的盯着。
那灵压的感觉太奇怪了。
突然间，石川砂介的口鼻处涌出一滩滩的白色物质，那攀升的灵压甚至开始肉眼可见，诡异而不详。
浦原喜助立刻探出了身子，越过四枫院夜一，瞳孔紧缩。
“怎么会！”
花太郎手足无措的的看着浦原喜助，焦急的问道：“浦原先生，石川君这是怎么了！”
浦原喜助眉头紧锁，死死的盯着那不断蔓延开始将石川砂介包覆起的白色物质。
“虚化！”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石川砂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虚化现象。
但他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直接一挥手将石川砂介的队舍房门掩上，让外面再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接着才又转过头死死的盯住石川砂介，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紧缩的瞳仁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死神化虚，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可不简单的是被虚所伤，体内有了虚残留的灵压就能做到的，真是那样的话尸魂界早就大虚满地跑了。
甚至可以说，普通灵体一旦有了灵力，有了成为死神的可能，就不会再堕落为虚。
死神一直称虚化为堕落不是没有原因的，普通灵体必须是内心极为空洞，执念不散，而导致自己的“心”缺失了一部分，才有几率会变成虚这种不详的存在。
而这样的灵体，是不会有灵力的，必须是内心极为完整强大的灵体才会产生灵力这种东西。
也就是说，身体里有灵力，能够成为死神的灵体，从根本上就杜绝了化虚的可能。
“除非是…”浦原喜助已经握住了斩魄刀，看着石川砂介喃喃道。
他没有继续说出口，除非是石川砂介的灵魂里本身就有虚的存在，或者……被人为的在体内放进了虚的碎片！
浦原喜助再联想到了流魂街的魂魄消失时间，心中隐隐的觉得把握住了什么。
但此时容不得他仔细的去思考，石川砂介身上的白色物质已经包覆了全身，那些白色物质开始变得坚硬。
而石川砂介身上散发出的灵压，如果闭上眼睛的话，已经几乎可以认定为虚了。
哪怕是花太郎这样对所谓的虚化完全不懂的人，此刻也知道了面前的石川砂介是什么情况了。
“怎么会这样！浦原队长！快想想办法啊！”
花太郎抬起头来焦急道，可他看见眼前的一幕却呆住了。
“浦原队长……”
只见浦原喜助已经拔出了自己的斩魄刀红姬，将刀尖抵在了石川砂介的脑袋，对着花太郎摇了摇头，说道：
“一旦产生虚化反应，要么他自己醒来克服，要么化虚，没有其他方法，你让开，他随时有可能醒来，如果他真的化虚了，不会再有理智这种东西存在。”
花太郎怔怔的看了看浦原喜助的刀，又看了看面目全非的石川砂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无神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石川君……”
浦原喜助举起了红姬，死死的盯着石川砂介，随时准备落下自己的屠刀。
他可以接受卯之花烈对于石川砂介那种异常的保护欲，再者因为牵扯到四枫院夜一的关系可以暂时的站在卯之花这边与其一起对抗四十六室。
但如果石川砂介真的化虚了，那么绝无生存可能，这里是瀞灵廷，任何一个死神都有义务将虚剿灭，哪怕这个虚是由死神变化而来，所以，如果浦原喜助一旦确定石川砂介再无逆转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
“没救了”浦原喜助遗憾的摇了摇头，手中的斩魄刀散发出红色光芒，高高举起。
就在浦原喜助准备下手的时候，石川砂介口鼻中涌出的白色物质却突然停止。
然后身上那些已经结壳的白色物质也开始剥落粉碎，以极快的速度化成了灵子飘散不见。
虚那不详的灵压也消退，石川砂介手中涌起一阵白色光芒，雪一文字开始扭曲变形。
“居然真的成功了？”
浦原喜助准备落下的手僵在了半空，看着石川砂介手中开始扭曲变幻的斩魄刀，喃喃说道。
覆写斩魄刀，是非常罕见的事情，整个尸魂界也没有几个成功的例子，为人所熟知的也就东仙要，而现在，又一个成功者即将在他们面前诞生。
那原本黑色古朴的斩魄刀雪一文字开始渐渐拉长，慢慢的，寒气渐升，整个房间的墙壁上都开始有了凝结的冰晶。
“还是冰雪系？”看着那白色虚壳消散露出上石川砂介的身躯，花太郎扑在石川砂介身旁，伸出双手按压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注入石川砂介魄睡处的灵子已经化作灵压向着斩魄刀涌去。
作为四番队里的回道高手，花太郎自然是知道雪一文字的，但他没有想到，被覆写之后的斩魄刀，依然是冰雪系，毕竟斩魄刀是自身灵魂的写照，平日里一个人的灵压也会体现一二，作为接触石川砂介最多的人，他清楚的知道，石川砂介的灵压从来没有体现出过冰雪系的特征。
灵压的特性根植于一个人的灵魂，永不可更改，石川砂介的灵压，如果让花太郎来形容的话，就只有两个字。
平庸。
就是平庸，就像那些终其一生无法觉醒斩魄刀，终其一生都只能在队士这个阶层混迹的那些人一样。
平庸至死。
石川砂介手中的斩魄刀幻化拉长，最后慢慢停下，此时刀的长度已经比原本的雪一文字和普通浅打要长出一大截了，而普通的浅打，只有四尺左右。
斩魄刀护手处蓝色冰晶蓦然绽开，在切羽处呈六花分布，接着开始向着刀鞘蔓延，包覆住了半个刀鞘。
冰晶同时向着刀柄末端蔓延，最后在顶部凝结成了一个菱形冰晶。
浦原喜助看着形态已经完全改变的全新斩魄刀，尤其是那少见的长度，蹙眉道：“大太刀？”
死神的斩魄刀在觉醒之后，会改变其原本制式浅打的样貌，但绝大多都体现在刀柄，护手，刀鞘，颜色方面。
却极少有外形上的彻底改变，而有此改变的，大部分都是能力极为诡异的强大斩魄刀，所以浦原喜助也不清楚，眼前的这把刀此时的外形，是因为刚刚觉醒的原因表现出了这个异常的样子，待稳定之后便会回归常态，还是会永远的固定于此，将此形态作为未始解的常态。
花太郎则沉醉的看着这把在他面前新生的斩魄刀，喃喃道：“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