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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姒锦     御宠医妃txt下载     御宠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31章 狐假虎威卖医术!

    虽没在赵樽那里支到银子,可夏初七也不觉气馁。

    自古钱权不分家,他能配合她的“扑烂”,不比什么都值钱?

    次日起了个早儿,她安抚好傻子就按照行动计划的第一步,径直往那清岗县衙而去。

    今儿个出门,她是公干。搞了一辆驴车,走在洒扫过的大街上,在人群行的注目礼中,她觉着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思。

    没有污染过的天空,可真是高远啊。

    门房递帖子进去的时候,范从良正听着五姨娘的哭哭啼啼,背着手踱着方步摇晃着一顶双翅的乌纱吏帽在县廨里走来走去。

    “呜,老爷,再为女儿想想法子吧。”

    这哭天抹泪的五姨娘不是别人,正是那范氏之母,亲生女儿在驿道上被晋王殿下掌了嘴,还施了杖刑,肚子里头的孩儿虽产了出来,那范氏也去了半条命,寻了不少良医好药,却因身子亏损得重了,仍是恶露不止,昨儿锦城府请来的大夫说,恐是活不过几日了。

    “老爷——!”皂隶匆匆赶来,不待恭声问安,先抖抖索索的呈上一封手书,“晋王殿下差了太医院的医官来为三小姐瞧病……”

    “啊?”

    范从良不太敢相信,可那手书上晋王殿下的龟纽金宝却是真真儿的,吓了他一手的哆嗦。

    “快!快为老爷我更衣。”

    虽说太医品级不如他高,可人家沾上了“皇”字,是能在宫里行走的人,是晋王殿下身边儿的人,又哪是他一个小小县令敢失了礼数的?

    更何况,殿下特地遣了来为他女儿治病,如此荣宠,当真是祖上荫庇了。

    一行几个出了三堂,直奔正门,未及看清来人,范从良便扛手弯腰施了大礼。

    “楚太医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范大人有礼了。”

    身着男装的夏初七,笑嘻嘻学着他的样子也施了个揖礼。

    “楚太医,里面请——”挤出个讨好的笑容,范从良刚一抬头,便对上了夏初七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活生生吓得面颊一抽,“你,你是,是……”

    “我?我是谁?范大人,为何吞吞吐吐?”

    看着夏初七身上的青衣常服,范从良想不明白为何晋王殿下拒了他送过去的十余位美人儿,却把这貌不出众的夏草给弄在了身边儿。

    是他好这口味儿,还是她果真是御医?

    心里存了疑虑,可不管她是谁,不管她今儿来的目的如何,既然她执了晋王殿下的手书,也就由不得他一个县令来置喙了。

    夏初七入得那扇朱漆大门,在范从良的带领下,观赏着古代县府衙门的格局,很快就绕过了大堂屏风,到了后头的宅院居所,见到了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范氏。

    这娘们儿是她在这个世界,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

    瞧着她皮包骨头的样子,她那心情还真是形容不出来。拿捏着太医的气势,她把了脉,又稍稍问了下病情,便探手按压在了范氏的小腹。

    “痛不痛?”

    “痛,痛,痛……”范氏呻吟起来。

    痛就对了,不痛才奇怪呢。

    夏初七又摁另一个地方,“这儿呢?”

    “痛,很痛。嗷呜,痛死我了……”

    “到底是这儿更痛,还是那儿更痛?”

    “呜,都痛……救……救救我……”范氏痛得湿了鬓发,身子虾一般曲了起来,面青唇紫的样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楚太医,小女可还有治?”范从良不太相信初七,见状嘴唇直抽搐,言行却颇为妥当。

    夏初七故弄玄虚地捋了下袖子,淡淡说,“有楚某在,自然能治。”

    一听得这话,那五姨娘呼啦一下,便给她跪下了,泪儿串串。

    “御医大人,快救救小女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扶了她起身,夏初七自觉高大上的笑了两声儿,扭头对范从良搓了搓手指头,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等行医之人,自当以救治天下苍生为己任,只……”

    她奸医一般轻咳了下,范从良立即会意。

    “烦请楚太医放心医治,酬金方面……下官自当……尽力。”

    呵呵的牵了下唇,夏初七顿时神清目明。心里话儿:贪官的银子不拿白不拿,更何况那赵贱人让她“自行解决”,不是和“便宜行事”一个道理么?一举两得的事儿,她为什么不做?

    腹诽半天,她拿乔够了,才长叹,“治恶疾,得对症才能下药。你家小娘薄白苔,脉细数,本是急产时损伤软产道所致经脉破损,下血不止,应为失血伤阴之症。当益气养血,生肌固经为上,却被施以血瘀之症来治,如何能愈?”

    “这这这……哎呀!”范从良心里头似信非信,却不得不装模作样一个窝心脚踹在身边儿仆役的身上,“竖子可恨,叫你请的好郎中,误了我女儿。”

    “范大人,毋须动怒——”

    夏初七心知但凭这几句话便要取得他的信任,自是不可能,好歹也得露上两手才行。

    要换到现代,范氏这样儿的情况,当务之急便是先输血止血。可如今,哪有这条件?

    慢吞吞从医箱里取出一套银针来,她凝神片刻,抬起范氏足踝,扎向她足上的大敦穴。

    在此穴位上施灸,是止住女人子宫出血的最好办法,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不过片刻,那范氏的脸色便有了明显好转。

    “血,好像,止,止住了。”

    又装腔作势的在她身上蹂躏了一番,夏初七扎得尽兴,范氏也越发兴奋起来,“爹,娘……女儿,女儿觉着,好受了许多……”

    “神医,神医啊——!”哭着喊着,屋子里哗啦啦便跪了一地。

    “晋王殿下千岁,叩谢殿下千岁!”范从良也不知是真心感谢赵樽,还是故意在她面前作秀,朝着驿站的方向跪拜着“咚咚”便是几个响头,那声儿大得,估计比磕他亲娘还要利落。

    夏初七心底冷笑,脸上却笑眯了眼儿。

    因嫌弃自家的字儿太丑,又懒得动笔,便让范从良坐在案前,轻松地随口一念,“炙黄芪八钱,乌贼骨四钱,生熟地各三钱二分,炒黄岑三钱,三七末一钱三分,草河车八钱……服三剂后,我再来为娘子调补。”

    “多谢楚太医赐药。”

    在范氏一家子的千恩万谢中,夏初七退出了宅院。刚过仪门左侧,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兰秀才。

    “你是……”

    兰秀才瞧见是她,也是大吃一惊。范从良抢了话头就打断他,“子安,还不快谢过楚太医?”

    从岳父嘴里听了情况,心中虽奇怪,兰秀才也没失了礼数。

    “楚太医今日大恩,兰某来日定当厚报。”

    原本没有安好心的夏初七,受不住这些人的感激涕零,客套地虚礼了一番,等他转身离开,突然压着嗓子望向了范从良,“范大人,有句话,楚某不知当讲不当讲。”

    范从良又是扛手又是作揖,“楚太医但说无防。”

    邪歪歪牵唇一乐,夏初七冲着兰秀才的背影挤眉弄眼了一下,“楚某前些日子不巧听了一个趣事儿,范大人你衙门里的马捕快之妻刘氏,好像与你家三女婿……呵呵……”

    范从良呀了一声,“有这事儿?”

    轻咳了一下,夏初七颇为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刘氏与你家女儿交好,在楚某家乡,这种关系称为‘闺蜜’,所谓‘闺蜜闺蜜,抢夫利器’!呵呵呵……范大人,楚某告辞,你只当我多了一句嘴。”

    话递过去便行了,说多了没有意义。那刘氏猥亵了她家傻子,她回了这么一记拳足够了。不管范从良心里信还是不信,总得卖她几份薄面儿。因为她的薄面儿,便是赵樽的金面儿。说白了,她今儿在这县衙里,一面卖的是医术,另一面便是“狐假虎威”了。

    不过,她心知,“扑烂”的第一步“请君入瓮”也达到了预期目的。

    但药不能一次性下得太猛,接下来的事,得过两日等范氏的病情有了好转,再续不迟。

    拿着从范从良那里刮来的一百两酬金,坐着小驴车,她舒舒服服地哼着小曲儿返回驿站。在很朴实的为自己贴上了n……个牛逼的标签后,只觉微风习习,通体爽利。可小驴车还未到驿站,远远地,只见城门口一辆造型别致的马车正往里驶入,瞧着那飘飘黑旗上的字儿,她心里骤然一惊。

    “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

    ------题外话------

    感谢亲爱的【龙人妈】姑凉,升为解元!么么哒。

    【同时鸣谢】:各位妹子的鼎力支持,追文的同志们,你们还好吗?眼睛还黑着吗?嘴唇还红着吗?潇湘币还在兜儿里吗?咳!

    ——

    采访初七:小姑娘,你这么批塞,你们家十九知道吗?

    初七(翻白眼儿):我家没有十九,你们全家都十九。

    二锦(扛手鞠躬):谢谢,我又长小了好多岁,好批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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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诡异又尴尬的献礼!!

    锦衣卫这个概念,夏初七从梅子嘴里知道了不少。总结出来也无非就几个词儿:牛逼,变态。特牛逼,特变态。

    但那又如何?

    那日在小树林里,虽说她是仓惶逃命,可她向来“腰上缠一只死老鼠,就敢冒冲打猎的人”。更何况在驿站里,她上头还有高个儿的赵樽顶着,天儿塌不下来。

    入得驿站,里头人声鼎沸。

    一辆辆马车随后又驶了进来。

    看情形,不止东方青玄一个人来了。

    不过,她是仆役,没人差使,也见不着那些人。

    等她被唤去伺候的时候,已是申时的晚宴了。

    她僵硬着身子,随了一众仆役端了厨房精心烹饪的各类珍馐,鱼贯地步入设宴的食香轩。

    轩内美酒佳肴,热气氤氲间,哪里还有半分寒冬腊月的凉气儿?

    东方青玄依旧一袭红衣倾天下。华贵、明媚、花明月黯笼轻雾一般的妖美神韵,出色的把他边儿上陪坐的几名官吏比得丑不堪言。

    然而。

    在如此美艳高华的东方大妖孽面前,坐在东向尊位的赵樽,漫不经心的孤冷贵气之态,严肃刻板的岑寂酷烈之姿,如鹰之利,如狼之狠,如虎之威,那帝王之气宛若天生,其势更为逼人。

    “小奴儿。”

    夏初七捧了托盘正待退下,突听赵樽一声轻唤。

    她狐疑一望,对上了他没有情绪的眼。

    “过来,替爷斟酒。”

    “是。”

    学着那些个还不太习惯的礼仪,她缓缓往赵樽身侧走去,没有看向任何人,却觉得有无数道目光朝她扫了过来。而其中最为刺眼的,便是那一束盈盈如秋水的波光,来自于东方青玄那个大妖孽。

    她站定,一眯眼,反扫了他一眼。

    东方青玄笑着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开口,“青玄本不想来清岗讨扰殿下休养的,可先头却接到皇长孙从京师传来的信函,托我在沿途替他找寻前任妻室,于是,便四处转转。”

    夏初七微垂着头。

    很诡异的,听到这句话,她突然觉着心脏的某处,被蜇了一下。

    不像来自她的感受,而像是这身子自有的痛觉,蜇得她呼吸一紧,不由得捂了下胸口。可待她仔细去辨别时,那痛处却又没了,一点儿痕迹都无。

    难道经常挨饿?胃不舒服了?

    她这头想不明白,那头两个美男却已经换了别的话题,客套又虚伪地打起了官腔,听得她有些想发笑。换了个天空,换了个场景,可这官腔文化还真是千百年不变。

    有酒的地方,就会有菜。

    有男人的地方,就会有女人。

    大概为了以示宴请东方大都督的友好,赵樽难得的差了歌伎过来助兴。随着一众盛妆美人儿进入食色轩,那盛世繁华下的纷香靡丽,便进入了视野。姑娘都是精挑细选调教出来的,姿容靓丽自是不必多说,吹拉弹唱也是无一不精,一时间,舞袖翻飞、清音嘹亮、艳美娇媚,好一副夺男儿精血的美人儿画面。

    陪坐的官吏品级都不低,算是川陕的一方大员了,可席间却没人说那官场之事,吃着酒,叙着事儿,气氛也算活络。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

    东方青玄凤眼轻弯一下,突然红袍微拂,起身向赵樽敬酒。

    “殿下,青玄此行来得匆忙,没有备礼,如今却扰得殿下拖着病体盛情款待,实在过意不去。我想把离京前太子妃赠予的一副绣图转赠给殿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才是。”

    太子妃?不就是他的亲妹妹?那个传说中本该指给赵樽做王妃的女人?

    夏初七下意识瞄过去。

    那妖孽一双凤眸如同含了春水儿似的潋滟多姿,望向赵樽那一眼,说不出来的妖气,瞧得她心里麻酥一下。据说东方两兄妹长得极为相似,若他家那妹子在此处,不得把赵樽的魂儿给勾走?

    怦怦……

    她的心在跳,不由得替那赵贱人尴尬起来。

    可他万年不化的冰川俊脸上,却没有半点儿异样。

    “东方大人说笑了,既是太子妃赠予你的,本王又如何能夺人所爱?”

    东方青玄缓缓一勾唇,大红蟒衣的宽袖如红云一般划过,一掩袖,杯中酒已一饮而尽。

    “赠与我了,便由我来处置。来人,为殿下献礼。”

    两个人一说一答,场面上风平浪静,可有心的官吏和随从听在耳朵里,都心知肚明,只觉一阵尴尬,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假装什么都不知情。

    很快,两名锦衣卫捧了一个桃木精雕的剔彩长盒上来。

    盒盖刚一打开,便生出一层幽幽的芝兰香味儿来。

    “哗啦”一声,一副长约一丈宽约五尺的大绣图,就在众人面前展了开来。

    绣图以素色蜀锦为底料,线条、色彩、神韵均不同于一般的绣品,笔法偏向墨韵,花饰栩栩如生,绣图之上山川河流,春花秋月,人物景致,无一处不生动。或耕田,或织布,或蹴鞠,或读书,或浣衣,有飞鸟,有走兽,有鱼虾,有花草,一副副小图分布于大绣图之上,又总体构成了一副大图。在图的顶端正中,用绢秀的字体绣着八个大字。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宴席之上,一干人等呆愣了许久。

    好一会儿,才喘出气来,啧啧称奇和赞不绝口。

    “太子妃好绣功!”

    “如此大的绣图,需花费好长时日吧?”

    “哎,黄大人,您没瞧明白啊?绣图虽美,却不及喻意之万一。河清海晏,时和岁丰代表什么?不就代表了我大晏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万民永享太平吗?太子妃不仅绣功了得,还有心怀天下的仁厚心肠啊。”

    实说,夏初七也叹为观止。

    看来这个东方妹妹,确实是才情心思都细密如发的女人。

    只可惜,这么一个美人儿,却配给了年过四十的太子赵柘,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就她所知,如今朝堂上派系虽多,可一旦太子故去,最有可能得储位的人无非三个。

    一为皇长孙赵绵泽;

    二是那三殿下宁王赵析;

    再一个,自然是手握重兵的晋王赵樽。

    大晏局势风起云涌,赵绵泽的太子党与赵析一党正斗得你死我活,只有赵樽始终不动声色。

    那么,属于赵绵泽一党的东方两兄妹,在这敏感时期把绣图赠予了赵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赞声不绝,满屋只有赵樽一个人面不改色,若无其事的将视线从绣图上移开,冷眸依旧平淡无波,只随意唤了一声儿情绪不明的郑二宝。

    “收下吧,多谢东方大人美意。”

    东方青玄满是笑意的眼睛,分外妖娆,“来来来,为了河清海晏,时和岁丰,青玄再敬殿下一杯。”

    “下官末位随一杯!”

    一众官吏只有迎合。

    夏初七琢磨着东方两兄妹和那绣图,偶尔悄悄瞥一眼赵樽。却见他仍是端坐于主位之上,虽不与人谈笑风生,却也不显得疏离无礼,似乎那“太子妃和绣图”的事儿,没有让他受到半点儿影响……

    一顿酒宴,吃到酉时方罢。

    “东方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乏了。郑二宝,领大人去好好安置。”

    “是,爷。”

    赵樽发了话,官吏们纷纷起身告辞。

    东方青玄也随众而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瞄了一眼赵樽后侧的夏初七,妖气十足的脸上忽地绽开一抹轻佻复杂的笑容来。

    “殿下,青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东方大人请说。”赵樽声音微冷。

    东方青玄目光一闪,嘴角噙了一抹妖艳到极点的笑意。

    “那日在城中巧遇你府上一位小厮,人长得虽不算绝色,却甚对青玄的口味。我想向殿下讨了过来,以解长夜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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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采访东方妖孽:你把你家妹子的裹脚布送给人家赵十九,还想把初七讨了去做基友,不觉得脸热吗?

    青玄妖娆一笑:你懂的?我懂的,我们大家都懂的。其实只有读者是不懂的。

    二锦(晕倒吐血):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丫的,这不是让我挨板儿砖吗?

    嘿嘿,大家可以猜一猜。那什么,《步步惊婚》实体书上市啦,我再来吆喝一嗓子,有需要的童鞋当当网下当哦,货当付款,非常方便。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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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一山压一山,一山扑一山。

    “哦?”赵樽极冷的,问得很慢,“哪一个?”

    夏初七心尖一抖,隐隐觉得不太好。

    果然,东方青玄的笑眸望向了她,“便是替你斟酒这个。想来殿下不会……舍不得吧?”

    盯了夏初七一眼,赵樽没有表情,“东方太人既然开了口,本王有岂有不舍之理?只本王这小奴儿向来不知死活,不服管教,只怕会冲撞了大人。”

    这话损得夏初七又是恼,又是得忍,小脸憋得不行。

    可不管咋说,总比把她送给这个半人半妖的“东方不败”蹂躏强。

    不料她面色刚一缓,赵樽就接着说,“不如东方大人先去歇着,本王将她驯好了,梳洗齐整了,再送到你房里来伺候。”

    什么?

    夏初七像被雷劈了,郁懑之气“嗖嗖”往上飙升。

    她心知在封建时代,奴婢没有社会地位,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主人当成玩物送出去,却不想这赵贱人也干得出来?

    “如此,甚好。”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狭长的凤眸浅浅一弯,几不可察地瞄了下夏初七气极的小脸,一头泼墨般的长发在他恣意的转身里,一飘一荡,用一种引人遐想的风流姿态离去了。

    “月毓,带楚七下去准备。”

    赵樽声线儿淡淡,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丫玩真的?”

    “你不乐意?”

    鬼才会乐意落到东方青玄那个变态手里。

    要知道,那天在小树林里,她给他撒的药粉里,也有用在元小公爷身上的荨麻叶痒粉,东方大妖孽这会儿肯定恨不得把她撒碎成渣渣。落到他的手中,能有好下场吗?

    想到东方青玄生割人头的妖艳样子,她一把拉住赵樽的衣袖。

    “爷……”

    他低头,看了下她的手,“有事?”

    吞了一口唾沫,夏初七把差点儿脱口而出的“不要”咽了回去。

    不对。他俩还有一个“扑烂”,他留着她还有用,又怎会真的把她送出去?

    放开手,她邪邪一笑,“没事儿,我就是想到东方大美男对我一见钟情,神魂颠倒,一激动手就抽筋了。”

    深深看她一眼,赵樽不再搭言,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去。

    西配房里,夏初七由着月毓和梅子替她梳洗打扮。

    还是一身儿小厮的着装,可敷脸描眉还擦粉,搞得还真像一个供男人玩耍的小娈童。

    她勾着三分笑意,无视她俩的劝诫安慰,一直在哼小曲儿。

    她想知道,赵樽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打扮好,月毓松了一口气,向门外等待的郑二宝点了下头。

    “二宝公公,好了。”

    郑二宝尖着嗓子,“来人啊,把楚七给我捆上,送到东院大都督房里。”

    “是!”

    看到两个按了黑鞘腰刀虎虎生威进来的侍卫,夏初七哼的小曲儿停了,小脸一下就黑了。难道赵樽不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而是真的压根儿就不在乎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或生死?

    人渣!贱人!

    不!人渣与贱人的综合体。

    在被人押往东院时,她一张打扮得过分花哨的脸终于龟裂了。

    “我要见爷。”

    微垂着头,郑二宝很诚实,“爷说乏了,今儿晚上谁也不见。”

    夏初七心下恨极了,可有求于人,还是凑近郑二宝,放低了声儿,“二宝公公,您替我想个法子,我定会好好酬谢于你。”

    她相信银子是最好使的东西。

    她也相信郑二宝肯定能有办法让他见到赵樽。

    果然,天下就没有不爱钱的太监,那郑二宝只稍稍考虑了一下,就很没有节操的同意了,比划了五个指头。

    “五两?”初七微抿唇,“行。”

    郑二宝摇头,“不,五十两。”

    靠,她统共才一百两,要不要刮得这么狠?

    死太监!她咬牙,“成交。”

    郑二宝确实是个有法子的人,也不知他给两个侍卫说了什么,那两个怪怪地瞅她一眼,便松了绑放开了她。郑二宝带她偷偷潜入了玉皇阁的后院。一钻进去,果然见到赵樽独自一人在寒风中舞剑,衣袂飘飘,舞得那叫一个飞沙走石,树叶纷乱,人鸟惊飞。

    “楚七,下头的事儿,咱家可就帮不上了。”郑二宝说着,又悄悄退下了。

    夏初七轻咳下,扒开树叶慢慢朝赵樽挪了过去,双手垂着,脑袋低着,加上她本来就小小的个子,越发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乖顺得不行。

    “那个……爷……”

    赵樽像是没有看见她,继续舞剑。

    初七余光偷瞄了他几次,才歪了歪嘴角,轻哼一声。

    “我会做18种独门高效的房中秘药,32种你没有见过的稀罕武器,64种拯救垂死之人的办法,128种你没见过没吃过的营养美食。最最主要的是,我有365种可以让你承包天下鱼塘的好办法……”

    “所以呢?”

    靠?听不出来?

    喉咙口都快杀出刀光来了,可她还得摆着笑脸。

    “我这样有利用价值的人,你上哪儿找去?你舍得么?”

    “唔。”

    “唔什么?”夏初七火气快要压不住了。心里话儿,他要不答应,她就索性弄死他,大不了两个人同归于尽,大傻子就让他吃自己去吧。

    “不是喜欢他生得美?”他瞄过来,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啥啊?他哪有爷您生得好看?呵呵呵,我那玩笑话,你甭往心里去。”

    赵樽一个“回刺”,剑尖直指向她,身姿凌凛如与剑合一。

    “听说你赚了范从良一百两?”

    “……只剩五十两了。”

    “那就五十两。”

    狠狠瞥他,她怒视,“什么意思?”

    “五十两,本王便替你拒了东方青玄。”

    夏初七完全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喂,你没发烧吧?你可是一个王爷哎,我说你到底是缺钱呢还是缺德?你就见不得穷人喝口稀饭,见不得穷癌得到治疗是吧?”

    “出息!”赵樽不冷不热的收剑入鞘,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她,如同在看一头落入陷阱里的可怜小兽儿,“去,把脸洗了,换张哭脸。”

    “啥意思?”

    “你不哭哭啼啼,不情不愿,本王又如何向东方青玄交代?你该知道,锦衣卫……不好惹。”他说得淡淡的,冷冷的,情绪泛着凉,好像还真的为了她牺牲蛮大的样子。

    一刻钟后——

    夏初七跟在赵樽后头,一路抽抽嗒嗒的往东院而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倌儿,心里想着自个儿不翼而飞的一百两银子,又是心酸又是气苦。

    “殿下竟亲自把人送来了,这可怎么使得?”

    东方青玄迎出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妖意盈盈的恶意。

    一弯胳膊勾过躲在身后的夏初七,赵樽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低头瞅她一眼,一席话说得意味深长。

    “东方大人有所不知,本王的小奴儿素来有点小性子,实在被宠坏了。尤其这房帷之事,说是离不得我了,闹得要死要活,你看本王也不好太过薄幸。好歹是我的人了,不能强求他顺了你。”

    什么叫为了他要死要活?

    什么叫房帷之事上,已经离不得他了?

    这王八蛋得了便宜还卖乖,顺便在东方妖孽面前夸耀自家的性能力?

    一肚子怒火积在心窝子,夏初七是骑虎难下了,那抹了生姜的眼睛,不受控制的一直往外掉眼泪,在这样的天色之下,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有“多么的舍不得晋王殿下,尤其是那房帷之事”。

    赵樽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她哀怨地缩在他的臂弯里,耷拉着脑袋,打掉了牙齿和血吞,做出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而且还是一个男装的小媳妇儿,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可再憋屈,仇也得改日再报,先得顺着他。

    “东方大人!”

    赵樽状若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冷冷瞄向神色怪异的东方青玄,“长夜寂寞的滋味,也实在难熬。本王另为你备了一份厚礼,想必你会喜欢。”

    说罢他一个转身,冷声沉喝。

    “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个戎装配刀的金卫军便抬了一个人上来。

    对,是抬上来的。

    因为那个人一只腿已经没了,另一只腿还包扎着厚厚的白布。更可笑的是他脸上也像之前的夏初七那般,擦了脂,抹了粉,搞得像一个唱大戏的。

    夏初七仔细一瞅。

    喔唷,这不是被她的“粑粑雷”给炸断了腿的吴参将吗?

    几乎下意识的,她脑洞大开,恍然大悟——

    ------题外话------

    二锦(叹气):今天不采访了。

    众人(瞪眼):为毛?

    二锦(垂头):没有人表扬我。

    众人(白眼):你脑袋又被门夹了吗?

    二锦(哭晕过去):夸一下,咪咪会小吗?——哼,我就不告诉你们,初七又被十九给哄了。更不会告诉你,现在十九有多得瑟,将来就有多粑耳朵。

    ……5555,有没有人告诉我,到底有几个姑凉在追文啊?感觉生意冷淡,门前冷落鞍马稀,一个人关起门唱大戏的感觉啊。

    ——

    吼吼,大家各位给我送钻送花送打赏送评价票的妹子……俺记心里了。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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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本王向来不亏了身下之人!

    几乎下意识的,她脑洞大开,恍然大悟——

    先人板板的,又被赵贱人给坑了。

    这厮果然早就知道吴参将背叛了他,而且还知道他是锦衣卫派到金卫军里的人,“粑粑雷”炸断姓吴的腿不会是意外,他本来就准备把姓吴的抬出来给东方青玄一个马下威,却还偏偏借机坑掉了她的一百两银子,好个一箭双雕之计!

    太恶趣味儿了。

    “殿下有心了。”

    妖目一眯,东方青玄像是没所谓,一双妖异的眼睛灿若星辰,整齐长翘的睫毛眨了一下,眨得人心头一跳,才风骚的摆一下袖,徐徐道:“青玄离京前,圣上曾召见我,说,大晏的将领,要论用兵之诡道,当数晋王殿下您了。这个世上,少有人能匹敌。”

    赵樽挑眉,目光一掠。

    东方青玄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天下人都说我锦衣卫杀人如麻,草菅人命,可比起殿下您来,我这杀星的黑锅,背得可真是冤枉。抗虏驱蛮,论军心,论人望,论计谋,呵,今儿青玄算是见识了。”

    “小玩闹罢了。”赵樽语气淡漠,说罢从怀中抽出一本书来,递与夏初七,声音平淡得似乎没有半点儿危险,却意味深长。

    “小奴儿,把这个给东方大人。”

    “哦。”

    夏初七擦了下鼻泣,接过书来,偷眼一瞄。

    嗤!这不是赵贱人那日看的“小黄本”么?还转赠给东方大妖孽?这男人咋想的?

    她心下好笑,面上不动声色,垂头递了过去,却听得赵樽说,“此书甚妙,最适合东方大人仔细参详。等你尝得妇人滋味儿,便不会再打小子的主意了,本王也算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东方青玄修长的手指抚了下书页,随手翻开,突然绽放开一个媚极美极艳极的笑容来,犹如那三月的春花乱了枝头,“既如此,那青玄就却之不恭,收下便是。不过,青玄以为,此等妙物,与殿下一起研习,最是合适,殿下说对么,嗯?”

    那一声儿嗯,妖气入骨。

    赵樽冷峻的嘴角难得扯出一个柔和的弧度来,上前一步,似笑,却没笑。

    “也可,本王向来不亏了身下之人。”

    东方青玄妖娆的脸,一僵,随即干笑,“哈哈!殿下好生风趣。”

    斗斗斗,谁说只有女人好斗,这男人不也一样好斗么?

    见两个男人用极内涵的段子,磨着贱贱的嘴皮子,夏初七杵在边儿上,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让她能近距离的用目光亵渎两个人间极品美男。啧啧,从她这个方向瞧过去,一个红衣邪气美艳,举止诱人妖冶。一个黑衣高冷尊华,姿态蛊惑勾魂,让她这个良家小女子真的很想大吼一声。

    “你俩真般配——不如在一起吧?”

    “走了。”

    她脑补臆淫还没有结束,赵樽已经扬长而去,她只得巴巴儿的跟上。东院的前檐下,东方青玄看着他俩的背影,嘴角浅浅扬起,一双凤眸里的笑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出戏更好看了。”

    一转头,他变了脸,“如风。”

    “属下在。”一个锦衣卫青绿便服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捂书在鼻,东方青玄深深一吸,微眯着眼,“笔墨伺候。”

    东院书房里,他在第一张纸笺上写。

    “晋王有反意,前魏国公夏廷赣嫡女夏氏……”

    写到此处,他略略一顿,牵了下唇角,又焚了纸笺,改写了另一张。

    “晋王有反意,清岗乃兵家要塞。进可攻、退可守,大患。”

    ……

    ……

    薄暮冥冥,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儿从东院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矮个子的小厮还不及高个子王爷的肩膀,一直白着一张脸,揉着醺了生姜难受得紧的眼睛。

    半晌儿,听得赵樽淡淡说,“钱财乃身外之物。”

    她翻白眼儿,“这样不好吧?很容易让人没有工作积极性的?”

    “那便不要工作了。”

    她无语了。

    虽然,他学会了使用“工作”这个人人平等的词语,暂时性压下她心里是他“奴才”的身份憋屈。但年薪六两的日子,她活得起么?想到这,她再次怒视过去。

    “郑二宝是你指使的?”

    “嗯。”他回答得很干脆,斜斜睨过来,“想要回银子?”

    “废话!”

    “求爷?”

    太贱了!夏初七哼了一声,“我不要别人廉价的施舍。”

    “哦?”赵樽目光闪了一下。

    “我知道,像我一个小丫头身上带着太多的银子,很容易招来祸事。轻者失身,重者丢命,说来损失了一点儿钱财,其实没什么大不了。”

    轻唔了一声,赵樽更不懂了。

    “哎,人活着,一辈子能赚多少银子?留着命,比留着银子好。”

    “……!”他目光已有怪异。

    她接着说,“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赚钱的方法却是无限的。所以我不需要自怨自艾,应该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赚钱事业中去。”

    赵樽冷抿着唇,瞥向她真诚的小脸儿。

    “总有一天,我要把狼虐成狗,再把狗虐成猪。不,虐成猪头。让他跪在我的床头,替我洗脚、捏脚、捶腿、敲背、摇着尾巴唱征服……想一想,我的心情就很好,很愉快,眼前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

    她邪乎乎的望了过来,一双眼睛清澈得得如同六七月晴朗的天空,可那火辣辣的视线,却像有无数的刀片儿在往外飙。

    “爷,你知道女人最厉害的赚钱方式是什么吗?”

    赵樽面无表情,一脸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的样子。

    “就是——”她拖长了声儿,突然一把抱紧他的腰,利用自己这只有十五岁的幼小身子,说服了一个成熟女人的灵魂,开始打滚撒赖,“就是不要脸。今儿我还就告诉你,你如果不还我银子,我便缠着你,缠死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赵樽扯开她干瘦的爪子,一副尊贵高冷的姿态。

    “爷出恭你也跟着?”

    “跟着!”谁不大小便,有啥稀罕?

    他神色淡淡看来,一副随你高兴的样子,调头就走。

    这样挑战夏初七底线和节操的行为……哪里能难得到她?

    一张脸上还挂着生姜催出来的泪儿,她邪恶的眼神儿一眯。

    “站住!”

    他大步往前,丝毫不予理会,她亦步亦随,压低了嗓子,“最后问你一次,还是不还?”

    他不答。

    不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好呀!非得逼她出绝招儿。

    此时两人刚走到马号附近,她眼见四下无人,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笑嘻嘻的耍贱,“你若不还我银子,我便大声嚷嚷,说你红裤衩白屁股,骗财骗色……要了我的人,拐了我的钱,还耍不要脸。”

    一句出口,赵樽脸色微变,冷飕飕的眼望了下天。

    紧紧拽了他的胳膊,她继续耍嘴溜,“怎样,晓得怕了吧?”

    赵樽冷冷的唇,越抿越紧。

    咯的一笑,她弯了眼儿,“不过爷您且放心,只要您把银子还我了,这什么红裤衩子白屁股的事儿,我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吱——

    这时,马号后头突然传来细微的一声。

    赵樽低喝,“谁?出来!”

    嗖啦一声儿,从不远处的草垛子后头慢吞吞走出来英俊潇洒的元祐小公爷,他嘻嘻发笑着,高举双手,冲他挤了挤眼睛。

    “十九叔,红裤衩子白屁股,我可没听见。”

    赵樽维持许久的高冷面色,刷的黑了,眼神儿冷箭一般剜了过去,却见元祐往后大吼一声“陈大牛”,自个儿趁机呼啦一下便跑得没了人影儿。

    “俺,俺……”陈大牛双手蒙着眼睛,也从草垛子后头慢慢走了出来,“俺耳朵不好使,啥也没听见。”

    “你他娘的耳朵不好使,蒙眼睛做什么?”

    一道冷斥声儿传入了夏初七的耳朵,听得他又爆了粗,她便晓得这一回赵阎王是真心怒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转身,她正准备悄悄离开,后领子就被人给捉住了。

    “你这舌头,实在太长。”

    接着,像一只小鸡仔儿似的,她被他拎了起来,双手双腿在空中乱舞着,一把甩在了马号里那匹据说“会吃人舌头的大黑马”上,而赵樽也紧随着坐在了他后头,双臂往她小腰儿一勒。

    “驾——”

    马鞭一扬,毛色光亮的黑骏马风一般冲向了西城门……

    ------题外话------

    墙裂推荐,二锦好友鎏年的章回体新古言类型,《痞妃传》,一个断掌配纨绔,两活祖宗冤家对对碰的故事,瞧瞧去呗。

    ——下面又到了采访时间——

    二锦:喂,停下!

    十九(拍马):驾!

    二锦(挥手拍):哎哟喂,十九爷这是要把人给带到哪里去?

    众人(一路目光尾随):是啊?要带到哪里去?剪舌头?喂马?好残酷的说。爷啊,不如带我们去吧,放过那个可怜的初七。

    二锦(竖眉,叉腰,很严肃):哼哼,看上去,这是要吃肉的节奏啊。不过,是马吃啊!

    ——

    吼吼,大家的踊跃留言,俺都看见了,心里小小的窃喜了一把,瞬间觉得自己人气好旺的样子。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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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抱紧!

    大黑马一阵疾驰,眼前的景物风一般掠过,勒在腰上的大手越来越紧,怪异的触感,让夏初七身上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层层细密的疙瘩来。( 平南文学网)

    “喂,你到底要做什么?”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没有人回答。

    看得出来赵樽马术十分了得,大黑马也是一匹千里良驹,驼了两个人还灵活矫健,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速度。可,虽说后背贴着美男宽敞醉人的怀抱,可骑马真不如坐车舒坦,那颠簸起来的滋味儿,真真儿快把她的五脏六腑给翻个儿了。

    “慢点!慢点!喂,赶着去投胎呀,我要吐了。”

    他冷喝一声“驾”,大黑马撒开蹄子,如同离弦之箭,在长嘶声里掠影浮光,过了青岗县城,道儿越走越黑。

    不晓得目标,不晓得目的,夏初七胃里翻滚着实受不住,在马上使劲儿折腾起来。

    “赵贱人,老子……老子服了你,快,再不放开我,我真吐了。”

    “别动!”

    一股子大力裹住她的腰身,他没有放慢速度,双腿使劲在马肚子上一夹,同时一把拎起她的身子,就把她从跨坐改为了侧坐,整个人窝入他的怀里,身子贴在他胸膛之上,一张脸被呼呼吹过的衣袍刮得生疼。

    “呼……”

    这样子确实好受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一双手死死揪住他的前襟,眼睛盯住他冷峻的下巴和硬倔倔的面色,气恨不已。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依旧没有人告诉她。

    风声,马嘶声,还有夜鸦掠过树林的凄厉声,让她的心脏无端一揪,人跟着紧张了起来,觉得这事特别不同寻常。夜风呼啸,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黑马从一座山蹿入了另一座山,一段路又掠过了另一段路,马步终于稍缓了一点。

    她刚准备松开手,却听赵樽低喝一声,“抱紧。”

    额?

    奇怪的命令来得突然,可夏初七只稍微一停顿,便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身,而他此时已经放开了她的身子,在马步再次加快时,俯身探向马鞍上系着的箭袋和长弓,搭箭上弦,朝着黑压压的天空“嗖”的射出一箭。

    “咕——”

    天空传来一道鸟类悠长的悲鸣,接着远处便有一团小黑影掠过一道弧线,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草地上。

    目前为止,夏初七还一头雾水。

    “驭——”

    赵樽手臂绕过她细得麻秆似的腰身,勒紧马缰绳,待大黑马一停便跳将下地,也不说抱她下马,急快地朝那一团小黑影走去,而身下的大黑马也不客气的“嘶”一声高高跃起。

    “先人板板的,人渣,马也渣!”

    夏初七脊背僵硬着,紧紧揪住马鬃,小脸一阵抽搐。

    “畜生!你敢摔,老子就把你的毛一根根拔光。”

    那匹大黑马竟是十分通人性的,被她这么一骂,竟出奇的乖顺了下来。夏初七松了一口气儿,踩住马蹬,这才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

    “真没绅士风度。”

    骂咧着,她走近了赵樽。

    只见一只鸽子被他的箭矢射在草地上,翅膀受了伤却还没有死,小小的身子在带着潮湿夜露的草地里扑腾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只能一次次扑倒在草丛里,羽毛被溢出的鲜血染成了一团黑红。

    “晋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射一只鸽子?”

    赵樽紧绷着脸没有吭声儿,只漫不经心的取下鸽子腿上绑着那个裹了油纸,上了火漆的东西,一点点展了开来。

    “吖——”

    夏初七刚瞄了一眼火漆口,便吃了一惊。

    上头的印记她认得,正是锦衣卫的标记。

    “早说嘛,吓死我了。”

    拍着胸口,她瞄一眼赵樽面无表情的高冷欠揍脸,再看看地上受了伤可怜巴巴的信鸽,原本准备要叉着腰对他泼妇骂街的想法便又没了。

    虽她知道,自己又被这贱人利用了一回。

    他用她来麻痹东方青玄,结果却射了人家的信鸽。

    可不得不说,她是佩服赵樽的。这人的心思之缜密,她活了两世见到的人中,算是头一份儿。

    合上纸,赵樽蹲身摆弄着信鸽,全然不提那“信函”之事,只淡淡问她,“骑马感受如何?”

    揉着受损不浅的胃,夏初七咧嘴,“一个字:爽。你那马,叫啥名儿?跑得可真快。”

    “大鸟。”

    “鸟?”翻了个大白眼儿,不待她为真正的鸟类提出抗议,赵樽就将那只瞪着一双溜圆眼睛,似乎带着哀求眼色的信鸽给拎了起来,递在她面前。

    “干嘛?”她抱着双臂,歪着头,“烤鸽子,还是鸽子汤?”

    赵樽一眯眼,“治好它。”

    轻“吡”一声儿,她撇嘴,“爷,我可又不是兽医。”

    “五十两。”他说。

    “少了点吧?”她勾着唇讲价。

    “四十。”他声音更冷。

    “喂,要不要这么过分?”她心有点儿揪揪。

    “再多一个字……”他拖慢了声音,夏初七一下便慌了神儿,猛地接过他手里血淋淋的鸽子,就在他以为她要同意的时候,她却突然说,“我不要钱。”

    “嗯?”

    “哼!”夏初七笑得阴阴的,“姑娘我想明白了,身上有钱也不安全,总有小贼惦记上。人活着还是有知识比较重要,知识才是无价之宝对不对?我的要求就一个——替我译注那本《青囊书》。”

    见赵樽面色一缓,她便知道自个儿压对宝了。

    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是没有办法与一只奸险狡猾的大野狼对抗的。( 平南文学网)但作为一只羽翼未丰的小狐狸,她必须懂得以退为进,在不触犯到他的情况下,迂回的得到需要的利益。

    青囊书,那可是八十两。

    她被他骗走的第一个八十两。

    果然,赵樽应了,“好。”

    哈哈大笑一声儿,夏初七“哥俩好”的碰了碰他的胳膊,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儿来,抖落了一些粉末在鸽子受伤的地方,笑嘻嘻的道,“这是三七粉,止血最好使了。没有云南白药的配方,可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情。”

    赵樽看着她边说边治疗鸽子,却是不再言语。

    “我说爷,您刚才一拉弯弓射小鸽那招儿太帅了。顿时我就想到了一个传说。”

    “嗯?”

    “《射雕英雄传》里的靖哥哥。”收拾好带血的鸽子,夏初七抚了抚它的小脑袋,起身将它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给了赵樽一记媚眼儿,也不管他懂还是不懂,继续补充道,“可是你吧,有靖哥哥的风姿,却没靖哥哥那么憨纯,只能做‘贱哥哥’了。”

    赵樽古怪的看她一眼,只关注鸽子。

    “还能飞吗?”

    夏初七赏他一记白眼,“我说过,我不是兽医,看它的造化了。哦哟,可怜的小东西,你得看清楚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死了,记得下辈子投胎做人,再来找他算账。”

    对于她的叽叽歪歪,赵樽自然是不屑一顾的,只蹙眉环顾了一下四周,便抬头望向越发黑沉的天际,一袭黑袍里的颀长的身影,显贵风华,沉默时肃杀之气收敛不少,凌厉的唇紧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习惯望天的人,总是喜欢思考人生和理想。”

    笑嘻嘻的打趣着,夏初七围在他身边儿转来转去,眼神溜向他,“我来猜猜啊,爷您在想什么呢?您一定在想啊,那东方青玄到底是向谁递这信函呢?我接下来又该怎样收拾那家伙呢?”

    赵樽突然掀了下唇,“你这些诡滑的小心思,到底谁教的?”

    冲她眨巴下眼睛,夏初七语带调戏,“对呀,我这么聪明伶俐,不如你娶了我做王妃,咱俩携手打江山,如何?”

    一记带着鄙视的冷眼,赵樽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暗自磨了磨牙,夏初七鼻孔朝天的重重一哼,“不识货!我可告诉你啊,你今儿不同意,将来可别后悔。曾经有人给我算过命,说‘得此女者,必得天下’,懂?老子可是稀罕货色。”

    赵樽似乎低笑了声,心情不错,“谁算的?”

    夏初七眼睛一弯,“我自己。”

    “……”

    “好吧,我告诉你,我有一个朋友,她算命可厉害了,她还说我是凤命来着。”

    “凤命?”赵樽一哼,“我看你是泥鳅命。”

    抱着受伤的小信鸽,夏初七下巴一抬,“怎的?”

    大手抬起,赵樽重重拍在她头顶,许久才回了一字。

    “滑。”

    “哈哈哈——”

    笑声儿回荡在黑沉沉的山间,夏初七此刻就一个想法儿。

    也对。在这陌生的世道,不滑头点儿,可咋整呢?

    正寻思间,他声音突然一冷。

    “你不是鎏年村傻子的媳妇儿。楚七,你到底是谁?”

    ------题外话------

    感谢亲爱的【辣椒姐54】升三鼎甲,状元郎。至此,医妃共有7名大状了,二锦特别感动,叩首!

    同时感谢亲爱的【1381—9110】小妞儿,升为榜眼君,一个大木马!

    另外么,我要说什么,你们都懂的。对,凡是收藏追看本文的姑娘,都是支持力挺二锦的美人儿,一人一个大媚眼儿,么么哒。

    二锦(摸下巴):妹子们多多在书评区和q群聊剧情泡妹子灌水抽疯,那样会给人一种其实我很牛逼人气很旺的错感,看文的就嗖嗖来了。

    众人(一万个鄙视):锦啊,咱能要点儿脸吗?

    二锦(也鼻孔朝天):如果我要脸,我就废了。

    吼吼,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儿?大家猜猜,初七会如何回答?

    ps:也墙裂推荐一下,二锦的四个完结现代文。看了包管您不后悔,c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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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大鸟是马,小马是鸟。

    “我是谁?”复问一句,夏初七眼神儿一淡,便想起前世那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军绿色的营房和同生共死的战友,还有刚拿到手不久的《金篆玉函》……恍然间,居然像做梦一般,愣在了那儿。

    “说。”他显然耐性很好,一个字便拉回了她的神思。

    “那个吧,我……”

    在他目不斜视的审视里,她突然一扯唇角,“怎么,你喜欢我?”

    赵樽一哼,满眼冷意。

    夏初七又笑,“那,你想娶我?”

    “……”

    一挑眉,她眼儿弯弯的笑着,用所知不多的封建礼仪,便开始插科打诨,“您既不喜欢,又不想娶我,问我这个做什么?接下来您是不是还要问我生辰八字什么的?这些问题都涉及到六礼了,我可懂的。难道爷您会不懂?”

    “少打岔,快说!”他又霸道的将话题引了回来。

    “不是我不想说!”夏初七笑着,“而是我怕说出来,那得吓死你。”

    见他冷眼扫来,面无表情,她眼珠子骨咕咕转一下,想想还真就着黑夜的气氛,鬼气森森的靠近他,趁他不备,一把狠揪住他的袖口,学着倩女幽魂的经典造型,妖娆魅惑的软糯着声儿,“其实我是借尸还魂的艳鬼,阎王专门派我来勾搭你这样的男人……”

    赵樽抽回衣袖,“阎王还真瞎了眼。”

    “靠,要不要这么损?”

    他目光一眯,视线再次落在她脸蛋儿上,“不要动不动就挤一对斗鸡眼,很丑。”

    说罢,他寒着脸转身便去牵吃着青草滋滋味味的大鸟,一个漂亮的翻身便骑跨上去。一回头,向她伸出手。

    “来!”

    来你个鸟。

    自大!无耻!没眼力劲儿!不会辨识美女!

    她那个叫斗鸡眼吗?那是媚眼,抛媚眼懂不懂?

    王八蛋,就不是个正常男人。

    在心里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可夏初七却庆幸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要不然,她还真不晓得怎么回答。

    抱着受伤的信鸽,她恨恨走过去,由他拎上了马,还坐在他前面。这一回,马速缓了不少,夜风徐徐吹来,隐约还能嗅到男子幽幽的体香和淡淡的男人味儿。老实说,如果没有他才刚的“嫌弃”,她到是可以心旷神怡的好好享受一下美男的拥抱了。

    可如今——抚了抚小信鸽的头,她轻哼。

    “老狐狸,连一只信鸽也要利用?”

    他唔了一声,没别的话。

    “没人性!可鸽子是会认主人的吧?”

    “错,鸽子只认巢。”

    “喔唷,可怜见的。”撇了下唇,夏初七对怀里的鸽子便多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情来,“小东西,看来咱俩都是被无耻之人利用的命啊?这样,我也给你取个名儿吧。”

    她自说自话,连贬带损。他拉着缰绳,只当没听见。

    “嘶,叫什么好呢?”她似乎在犹豫,半晌儿才哈哈一笑,“有了,就叫你小马。”

    赵樽握缰的手明显一紧,似乎有点儿受不住这个名字。就连正在做负重运动的大黑马都忍不住肌肉绷紧的晃动下马脑袋,打了个响鼻,表示了它强烈的不满。

    “你嘚瑟什么?”夏初七一巴掌拍在马身上,带着对它主人浓浓的恼意,“马儿能叫大鸟,鸟儿不能叫小马吗?嘿嘿,别说,这俩的名儿,还真是绝配。”

    夏初七自得其乐,赵樽却许久无言,正襟危坐于马上,因马速不是太快,他没像来时一样抱紧她的腰身,老实得明显没有把她当成一块儿白豆腐。不,一个大姑娘来看待。

    伤自尊!

    说他是一块儿冰吧,还真是寒碜了冰。

    冰还会化呢,这厮大概不会化吧?

    夏初七撇过头去瞧他,只见那张冷峻好看的脸庞,此时生硬得完全刻板。很明显,人家对她这个大姑娘除了利用,还真心没有半点男人对女人的“兴趣”,纯粹的禁欲系柳下惠。

    不对劲儿啊……

    这厮身边总有美人儿环绕,听梅子说还真不找人侍寝……

    难不成他……

    乱七八糟的想着,她不由得又回忆起了清凌河上替他诊治那一回。这注意力一集中到医疗上面,她便忘记了两个人孤男寡女在一处,不适合谈论这样的话题,冲口便问出来。

    “我说,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嗯?”赵樽明显跟不上她的节奏。

    “上回我给你诊断时,的确阳气有亏,肾阳不足,但那是因你当时肩背上的伤势过重导致的。现在你伤已恢复,又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按理说,该是龙精虎猛才对……”

    赵樽握缰的手一紧。

    夏初七自以为戳到他的软肋,笑得好生得意,“没事儿,你也不必沮丧,有我小神医在,包你威风八面,独领风骚,一夜御数女不在话下。只不过嘛,这个价钱得好生谈谈了……”

    腰身突然一紧,一股子森冷的男性气息便扑入鼻端,那人的手劲儿大得像是要掐断她的腰,勒得她呼吸困难,回头骂了一句娘。

    “凶什么凶?不行又不丢人?”

    他的眼在黑夜下越发深邃,一字一顿,“给爷闭嘴!”

    “有屁不放,憋坏内脏!说的就是你这号人……”她回敬过去,含含糊糊说了几个似是而非的词儿,越发觉得呼吸不畅,声线顿时便软下不少,试图以柔克刚。

    “行了行了,就当我说的全是屁话好了……我只希望,等咱俩的战略计划完成了,你能依约放我离开。我这人没什么大追求,就想过点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想见天儿看人脸色。”

    “你有卖身契。”他面无表情的放手,一副主人风范。

    “不能赎?”

    “不能。”

    “你上次不说,都准了?”

    “爷说的是……扑烂。”

    他一双仿佛能洞穿她心思的冷色眸子,瞅得夏初七心里一寒,磨了磨牙齿,只恨当初没解释清楚,怒得再次撒气一般,狠狠一拍大黑马,惹得它“嘶”了一声,加快了步伐,才在冷风中怒吼。

    “你大爷的,难不成还想奴役老子一辈子?”

    ……

    ……

    自此,一副绝交的姿态,两人一路再无言语。

    花了比来时多出两倍的时间,到了清岗县界碑处,赵樽便勒马停了下来。只听见一身鹞子般的哨声响起,界碑外头的草丛里便蹿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儿。头束发冠,黑衣短打,身量极长,看上去精悍能干,人还没靠近马侧,便单膝跪地,抱拳行了一礼。

    “爷!”

    赵樽点点头,让夏初七把信鸽递给了他。

    “收拾妥了。”

    “是!”那男子起身接过信鸽,瞄了夏初七一眼,又冲赵樽递了个眼色,这才俯在他耳边低低轻语了几句。虽说离得极近,可夏初七愣是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只听到赵樽淡淡说句“知道了”,便再次策马扬鞭奔了出去。

    驿站城门早已关闭。

    垛墙上巡逻的守卫看见晋王殿下的坐骑冲了过来,速度急快的扬旗通知下头的兵士拉开了门闩。在铁门沉重的“吱呀”声里,大黑马姿态矫健的纵入了兵士们列队整齐的大门。

    可还没到马号,前方便出现了一队锦衣卫。

    氤氲的火光中,被簇拥在中间那人,正是红衣妖艳,眉目含笑的东方青玄——

    ------题外话------

    咕咕咕咕——

    大鸟是马,小马是鸟——这事儿整得,咱那么锉呢?

    哈哈,今儿不冲壳子了。那什么,现在二锦严肃脸,正儿八经向大家叩个首,感谢大家的一路的支持。另外说个事儿,本文大概在9月6日就会正式入v了,希望能得到姑娘们的正版支持,现今还不是潇湘会员的妹子,请速速注册潇湘来哦,也可以入群【36138976】与各位萌妹子一起探讨剧情,一起游戏人生,一起欢乐嗨皮。

    锦宫欢迎你!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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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玩得太过欢实了些!

    “殿下夜间携美出游,好生快意。”

    赵樽勒住大黑马,冷眼看着挂着笑意的东方青玄。

    “东方大人夜不安枕,可是又寂寞了?”

    “哪里哪里。”东方青玄淡淡的声音,温缓,悦耳,尤是在这样冷寂的夜里,与赵樽身上森冷的寒气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反比,“青玄等在此处,是想向殿下借一个人。”

    在昏暗的火光中,赵樽将夏初七整个儿往怀里一裹,顺便将她衣裳上抱过信鸽的血迹一并掩藏,面无表情地冷哼。

    “本王无人可借。”

    东方青玄看着他占有性极强的动作,轻轻一笑:“殿下将吴参将送与了青玄,可他伤势严重,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听闻这位楚小郎有小神医之能,特来求助。”

    目光在他身上停顿,赵樽冷冷一挑眉头。

    “本王如若不愿呢?”

    淡淡一笑,东方青玄几个字出口,如银珠落在玉盘,叮叮有声。

    “锦衣卫做事,殿下应当清楚。”

    “东方青玄。”赵樽冷眼一扫,“你在威胁本王?”

    “青玄不敢。只吴参将乃圣上任命,若死在殿下营中,又是被酷刑凌虐至死,恐怕殿下回京也不好交差吧?青玄为了殿下着想,如此只好得罪了。”

    他此言一出,锦衣卫便随之而动。

    “本王到要看看,谁敢。”低低冷喝一声,一身黑袍的赵樽,面色冷然,再无半分与他周旋的和气。

    铁甲铿铿声,冷冷入耳——

    夏初七原以为又像前两次一样,这两位美男磨下嘴皮子就完事了,哪儿会知道,不过转瞬间便要动武。很快,整个马号便被赵樽的人马包围起来,锋利的弓弩钢刀,瞬间出鞘,在火光下发出刺眼的寒光,那利芒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刺穿对方的心脏。

    形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对峙片刻,却是东方青玄先笑了。

    “治病救人本是好事,殿下未免太过无情了。”

    “东方大人见笑了。本王的人,别人用不得。”

    眼看便要尖刺对麦芒,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直端坐在赵樽怀里的夏初七却突然莞尔一笑,捏了一下赵樽的胳膊,笑嘻嘻的看着东方青玄。

    “大都督如此抬爱,楚七要是再不识好歹,那便是愚不可及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不如这样,且容楚七先回房换身衣裳,再去诊治?”

    说到这儿,她侧眸瞥了一眼赵樽,仿佛融入了浓浓的情义,语气亦是娇羞了不少,“楚七才刚与殿下夜游,玩耍得太过欢实了些,身子有些脏,不敢污了东方大人的地方。”

    这话说得隐晦,却又让每个人都听得懂……

    赵樽冷硬的面部肌肉,不着痕迹的微跳了一下。

    东方青玄看了她片刻,又看了看身侧的金卫军,缓缓牵开了唇。

    “殿下兴致真好。那,青玄便在东院恭候了。”

    说罢一拂红衣大袖,带上一行锦衣卫便隐入了夜色之中,也带走了刚才喷薄欲发的紧张感。赵樽缓缓一挥手,里外三层的金卫军也铿铿然退了下去。马号的杀戮之气,终是散了开。

    “你不必答应。有本王在,他奈何不得。”

    冷冷的夜风中,他的声音比刀剑更为冷硬。

    “嘁,我可不想欠了谁的人情,完了又得诓我银子。不就是治病么?我是医生,应当去的。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回屋匆匆梳洗下,夏初七处理好血衣,换了一身儿衣裳,又特地检查了一下额角遮那个“贱”字的肤蜡,这才去了东院。

    东院的陈设不如玉皇阁精致,本是招待来往官吏使用的,不过却也古朴干净。见她入屋,东方青玄慵懒地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差了人端茶倒水,极为客气讲究,却便未见到那个据说活不过今夜的吴参将。

    夏初七心下明了,懒洋洋往椅上一坐,笑眯眯斜睃他。

    “大都督治病是幌子,邀楚七前来单独一叙才是正经吧?”

    “聪明。”弯了下唇角,东方青玄轻嗅了一下青花茶盏里的茶,动作妖雅入骨,声音仍是浅淡如春风拂面,“如风,把东西拿给楚小郎过目。”

    “是。”

    很快,一个略显陈旧的香囊便呈在了夏初七面前。

    这个东西她见过,就压在夏草的衣箱底下。略有淡香,针脚雅致,用料考究,上头绣着的两朵并蒂莲,花色精美,生动逼真,不像一个村姑所有。若换到现代,那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了。

    “这是你的东西?”东方青玄又笑问。

    夏初七只瞅了一眼,便眯眼看他,“这么精致的东西,哪是楚七配得上的?”

    似乎早料到她会否认,东方青玄不以为意,“那楚小郎可否把巾帽揭开,让本座一观?”

    心下“咯噔”一声,夏初七更加证实了自家的猜想。

    实际上,从那天在树林子开始,她便心知这东方大妖孽应是认得原身夏草的。现在看来,他应该还知道她的额头上黥了一个“贱”字儿,如今他又在鎏年村搜出了属于夏草的东西,自是确定无误了。

    可他还想求证什么?

    对于身世,夏初七其实也非常好奇。但她不傻,更是深谙“黥刑”的厉害,在得知东方青玄是锦衣卫大头目之后,哪里还敢承认?又哪里敢去询问?

    不仅是他,包括在赵樽面前,她也不敢多吐露一个字儿。

    世间上,没有一个囚犯去向警察询问身世的道理。

    心思千转,她动作却没有停顿,只随口说好,便大方的揭开了巾帽。

    “大都督可都瞧仔细了?”

    东方青玄妖眼一眯,瞥了她好几眼,面上却未露出半点异常。

    “看来,是本座识错了故人。”

    夏初七松了口气儿,面上却也端得住,“原来如此?怪不得。呵呵,不过,楚七虽非大都督您的故人,但往后若有需要,刀枪箭伤痈疖肿毒阳衰不举,只管吩咐便是,楚七自当效劳。”

    她绵里藏针,东方青玄只笑而不语。

    又顿了下,才像妖精一般冲她魅惑一笑,起身走了过来。

    “晋王殿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可还吃得消?”

    “哎,谁的人生不是惊心动魄?”夏初七笑道,不想再在这厮面前装孙子了,立起身来,抱拳扛手做了一揖,“大都督若是无其他事情,楚七便先告退了。今儿这身子,实在乏得紧。”

    东方青玄了然的低眉一笑,笑容迷离阴柔,妖冶唯美,却偏生又带着一股子血腥入骨的压迫力,慢慢从笑声里释放出来,令她心生紧张,真怕下一瞬便会被他割了脑袋。

    “楚小郎,本座有两个字,要赠予你。”

    “哦?”

    夏初七情绪不明的应承着,心里却天人交战,想不明白这厮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与他相对总能产生一种让人歇斯底里想逃的抓狂感。她记得上次他说在京师办了一案,难不成……她额头上的字儿,便是这厮黥上去的?

    惊人的想法一入脑,她的眼珠子却已不知转了几回,那灵动劲儿惹得东方青玄笑了起来,缓缓拿过她的巾帽,他替她戴在头顶,却在收回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时,凑到鼻端不轻不重的一闻。

    “真香。”

    “这便是你要说的?”夏初七瞪眼。

    “对。”

    老实的一垂目,夏初七恭敬的再一揖,“大都督,楚七也有两个字相送。”

    “愿闻其详。”

    她眉目生花,“傻、逼。”

    俏生生的说完,也不管东方妖孽听没有听懂,她一甩袖子,潇洒地大步出了东院。

    东方青玄便未阻拦。

    笑瞅着她纤细的背影,他淡淡轻唤,“如风。”

    “属下在。”

    “是她吗?”

    “八九不离十。”

    “原以为是个不入流的蠢货,不曾想却是个藏拙的,有这么一身好本事。”

    他把玩着手中香囊,慢慢在房里走了几个来回,每走一步都似在思考,一张极致妖致的面孔下,是深埋着的阴凉与清冷。过了好半晌儿,檀木椅上一坐,他修长手指轻轻一拨,才将香囊递与了如风。

    “将此物送至诏狱,交与夏公,告之他——该松口了!”

    ------题外话------

    感谢亲爱的【如风2010】,升进士,么么一个。

    当里咯当,今儿这东方大妖孽又在搞哪样呢?接下来嘛,总是被压迫的初七姑娘,要如何在十九的手掌心里煎鱼吃呢?

    剧情究竟会如何发展,且看下回分解。哈哈哈。

    众人(一起踢腿):最讨厌这句话,滚蛋吧你。

    二锦(已圆润的滚):妹子们,我一定会回来的——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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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男色是毒药,看看心就跳

    夏初七在东方大妖孽那儿暂时占了上风,可心里头却在发虚。

    因了左额角那个“贱”字儿,她本就不是个滋味儿,再被他这么半审半问的一提溜,次日一早起来,她把平常戴的仆役冬毡帽都压得低了几分。不过,她这人儿生性乐观,属于“老鸦说猪黑,自丑不觉得”的主儿。若愣说这事儿对她有什么重大意义,那便是让她对自家这身世越发好奇了。

    “梅子,爷今儿不在驿站?”

    抱着那本《青囊书》去玉皇阁和驿馆院都没有寻到赵樽,她讷着闷儿又返回了西配院。梅子正在院子里晾晒衣裳,兰大傻子则蹲在院里的酸枣树下,瞅着蚂蚁搬家,也没个愁事儿。

    “昨儿我值夜,一大清早的,便见爷出去了。”梅子小脸儿上的酒刺还没有消净,一回头,满是红扑扑的印儿。

    “哦。”

    蛤蟆跳三跳,还要歇一歇呢,那赵贱人一天到晚在嘣哒个啥?

    她坐在傻子旁边的石墩儿上,掏出在玉皇阁里顺来的一只大苹果给他。

    “当当当当,看,苹果。”

    傻子开心的咧下嘴,接过去,啃一口,“蚂蚁搬家了,要下雨了。”

    夏初七哭笑不得,“还懂这个?吃吧你。”

    这里的仆役们吃饭都有定量,基本能管饱,可傻子个头大胃口也大,又是做惯农活的粗人,夏初七就怕他吃不饱,于是便三不五时的在赵樽那里“顺”些吃的回来。当然,她心知肚明,那主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傻子吃得津津有味儿,夏初七望着梅子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唇角掠起一笑,“喂,梅子。”

    梅子回头,“啥事?”

    “反正今儿爷不在,咱也没旁的差事,你再给我讲讲京里的段子呗?我这人儿,偏就喜欢听那些个衙门里头抓人逮人的大案子,说几个来听听?”

    甩了甩手上的水沫,梅子却是先往四周望了眼,才走过来坐她边上,压低了声音,“这事你问我,还真问对人了。就在去年,不对,该是前年了,咱京里出了国朝最大的一个案子……那天我和一个婆子去雨花台办差,看到一水儿的囚车押去刑场,说是魏国公府的七十余口人,哎哟喂,我这骨头都发了冷,那砍人头的鲜血,都流成了沟……”

    见梅子打了个激灵,夏初七也自动脑补了那血流成河的惊悚画面,不由心脏一缩,咂摸着那余味儿,情不自禁追问。

    “无一幸免?”

    “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梅子重重点头,随即又说当今圣上仁德,没有株连那叛逆的魏国公九族,不仅如此,还颁旨让他的胞弟世袭了爵位,在朝堂上还很是看重云云……但夏初七已经不太感兴趣了,既然那魏国公府的人都死光光了,自然不会与她的身世有关。

    稍稍有些失望,可她的好奇心,却更重了,“还有别的吗?”

    梅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种事呀,你还是少打听。不吉利!呸呸呸,赶紧来呸一下。”

    “……”

    夏初七闭了嘴,不敢问得太深。梅子是个单纯的姑娘,早上吃的什么饭,晚上拉的什么屎都会告诉别人,说多了,只会自找麻烦。

    “楚七,你和爷,那个,那个了,是真的么?听说大都督也喜欢你……我昨儿想了一夜,我这,我这……不太信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楚七,你觉着咱爷和大都督两个,谁生得好看一点?”

    梅子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连问了好几个敏感话题。

    夏初七又将怀里揣着的几颗大枣懒洋洋地递给了懵懂的傻子,才意味不明的冲她发笑,“男色是毒药,看看心就跳,好看不好吃,吃了就得倒啊。”

    “啥意思?”

    “自个儿琢磨去。”夏初七笑眯眯一叹,“我这个命啊,惨喽!”

    梅子扁下嘴,“惨?哼,私底下谁不说你楚七是咱爷的心头宝?为了你,都差点儿和大都督动武了,这种福分,王府里谁有过?偷着乐吧。再说了,就你肚子里的坏水儿,能把人哄得跳了粪坑还说香,哪里又是惨命了?”

    噗!

    这比喻,乐得夏初七直接喷了,“我真有那么坏?”

    不等梅子接招儿,大傻子含着一颗枣儿,便嘟囔着抗议起来。

    “你才是坏人,我草儿是好人,最好的人。”

    “去去去,吃你的!”梅子抿着嘴儿直笑。

    夏初七也笑了,看一眼阴沉的天空,好像真要下雨了。

    晌午过后,那雨也没下,赵樽也没有回来,夏初七也不再打那《青囊书》译注的主意了。稍稍谋划一番,去前头和月毓说了一嘴,便走路往县衙去,继续她的“扑烂”之举。一路行来,大街小巷里,总能听见几句“织布女”的童谣,这光景,更是让她猜不透东方大妖孽和赵贱人两个,肚子里都在打什么哑谜,唱什么大戏。

    但她晓得,她那计划的火候到了。

    只等办好这差事儿,拿回了她的镜子,寻了机会带傻子溜了才是正经。

    这一回不再需要晋王手书,皂隶一通传,范从良便迎了出来。看样子他才从堂上退下来,一身的官服未换,恭顺的带着她经过那青砖灰瓦的县衙六房,径直去了后院儿。

    范氏的气色,果真好了许多。( 平南文学网)

    看见夏初七,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也不敢再相认。

    照例诊了脉,拟了方子,又装腔作势的说了一通屁话,夏初七才打量着一直乖顺的范从良,慢条斯理地向他一拱手。

    “范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范从良领她去了客堂,差人泡好茶水,才屏退了左右,态度恭谦地问,“楚太医有何吩咐?”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楚某哪儿敢吩咐大人您?今儿这趟,我是替殿下办的差。”

    范从良一听,赶紧朝着驿站方向做了个揖,“承蒙殿下看重,下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呵……”夏初七抿一口茶,唇角翘了起来,“范大人想多了,哪又需要您肝脑涂地?这差事啊,我保你升官发财,将来前途无量。”

    “哦?不知……”

    夏初七略一正神,盯住他的眼,“清岗虽偏居一隅,但朝中之事,范大人应当也有耳闻才对?再有,那‘织布女’的童谣来自何处,范大人作父母官的,恐怕心里头也中雪亮。”

    她用的肯定句,范从良顿了下,便承认了,“不敢隐瞒,下官确有耳闻。”

    “那你也应当晓得,锦衣卫的大都督还在驿站里头呢。他和晋王殿下那可是过命的交情。还有,锦衣卫奉谁的命?办谁的差……范大人,还用楚某多说吗?”

    指了指天,夏初七但笑不语。

    范从良惊了一下,像是突然才悟出来,“您的意思是,天儿要变?”

    心知他信了自个儿的话,真以为那两个水火不容的男人是故交,而且老皇帝还有心要立赵樽为储,故意替他铺路,夏初七浅笑一下,顺着竿子继续往上爬,“范大人是个明白人,您现在要替殿下做事,往后还能短了您的好处?”

    “是是是!楚太医说得极是。可这……范某区区一个县令,该如何作为?”

    盖住茶盏,夏初七神色严肃了不少,“立长立嫡那是祖制,上头需要的由头,一个童谣哪里够?范大人何不再添上一把火,为殿下能顺应天命,民心,下一番功夫?”

    “天命?民心?”

    默念一下,范从良迟疑,“下官省得,只……”

    夏初七随口打了个哈哈,又低头小声与他耳语了几句,范从良目光一凝,这才点了点头。

    “请楚太医替下官转达,感谢殿下的提携之恩,下官必当尽全力。”

    “哈哈,放心放心。那就先这样?楚某这便回了殿下,静候您的佳音了?”

    点拔了一通范从良,夏初七不再耽搁。当然,做为一个“奸医”,好处她是少不得要的。只不过,这一回她学聪明了,银子要得不多,但宰大白鹅却更狠——要了他二十两做零花,额外又诓了他一块儿成色极好的黄金观音牌。

    可回去的路上,摸着那些个钱财,她却不太踏实。

    不会又被那赵贱人讹去吧?

    ------题外话------

    感谢亲爱的【13810839110】,升大状元。这这这……我咋个回报得了?我这身子……好像不太适合哦?男女有别,不不不,女女不行吧?

    另外,感谢亲爱的【晴岚00】,升解元大官人。不过这名儿,情郎?汗一个!我是亲呢,还是不亲呢?

    今儿这一章是剧情,也有铺垫,可能有些妹子们会觉得沉闷。可怎么说呢,没有剧情的爱情,会枯燥无趣,咱们要一边走剧情,一边谈感情,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六,吼吼吼吼吼吼,才有九月六,对不对?哈哈哈,还是那句话,继续追下去,希望不会让妹子们失望。

    众妞儿(紧紧抱头):唱的啥歌?你嘎哈呢,这是要逼疯人啊?蛇精病加逗逼中二重度症患者,能让初七治疗一下不?

    二锦(脸皮已厚):我是不会说,我有药不吃的。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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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捉弄乎?谁更技高一筹。

    有钱不会花,那是大傻瓜。

    怀揣着可以买两个媳妇儿那么多的银子和一块不知价值几何的黄金观音牌,夏初七没有走出清岗县城便拐了道,直奔城东那家据说只有土豪劣绅才能光顾的裁缝铺。

    想到赵贱人诓人银子那丧心病狂得令人发指的手段,她对自个儿的决定,深以为然。

    拣一下素云纱,挑一下妆花绢,在裁缝铺老板娘冒着绿光的盯视下,她最后选了一匹没有花色的白棉布,说出了进门儿来最为重要的买卖——做几套內衣裤。

    这个时代的女子,內衣称为“主腰”,就像一件背心儿。而內裤这玩意儿却是没有的,亵裤都是有钱人家才穿的玩意儿,据说“纨绔子弟”这个词儿便是这么来的。

    就她现在身上穿的,对于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来说,实在不利于长远发展。尤其在被赵贱人几次三番嫌弃后,她更是立志要打造出一见倾城的完美胸型来,更是少不得这东西。而內裤么,在生活中的必要性更是不必多说。

    另外,她来了这么些日子,还没有来过“那事儿”,也不知道夏草这年纪,究竟来过初潮了没有,却也觉得应当先备着,以便不时之需,于是又告诉老板娘,为她做几条最为时尚的月經带。

    她说得眉飞色舞,那老板娘的眼色越发怪异了。

    懂不懂尚且不说,就论这些贴身之物,哪户人家的姑娘不是自个儿动手做?他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哥儿,却来做女子的物事,多骇人听闻啦?

    夏初七估摸着她不明白,索性找了纸来画了內衣裤的图样,又细细向她解释了一遍,老板娘才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点头说能做出来。可瞧她的眼神儿却也不太友好,明明白白就写了俩字儿——下流。

    干笑了两声儿,夏初七也不做辩解,与老板娘约好取衣物的时日,便大喇喇出了裁缝铺,去了只有一街之隔的回春堂。

    当然,她不是来叙旧的。

    她身上那些必要的瓶瓶罐罐都需要补充药材了。再且,为了打造“婴儿般柔嫩的肌肤,牛奶般丝滑的感受,对男人百分之百杀伤力的美好,无一丝瑕疵的温软”,她觉得必须为自个儿的颜面打点一下了。

    回春堂又招了一个伙计,小伙子长得淳厚老实,看老顾头的意思,很是看重,只顾阿娇对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远不如看见夏初七过来了那么欢喜。

    “你爹给你找的如意郎啊?”夏初七把拟好的方子递与她,打趣儿道。

    没想到,顾阿娇却没否认,“我爹喜欢,说他能入赘到咱家,可我……”

    不用多说,唇红齿白俊秀多情眼界又高的顾家小姐,又哪能看中她爹替她相中的这个半天打不出一个屁字儿的老实疙瘩?

    夏初七不便多说什么,只安慰她要顺应心态。好高骛远有啥用呢?世间之事从无公平可言,越是去在乎一件东西,越是没了自身价值。她越不在乎那老实疙瘩,人家兴许反倒能待她好,那也是一桩美满姻缘不是?

    顾阿娇眉心蹙成一团,回避着话题,“蛇床子、菟丝子、五味子……楚七,这是啥方子?”

    “这个么……”夏初七坏坏一笑,见没人看过来,低低说,“这可是极好的东西……有了它啊,等我死的那一天,大姑娘小媳妇儿们都会为了我的离开而伤心绝望。”

    “有这么神奇!是啥?”顾阿娇睁大了一双小鹿似的眼儿。

    夏初七闷笑,“温肾壮阳,久战不衰的……嗯?”

    “你……没正经!”顾阿娇还是个大姑娘,哪受得住这个?那粉嫩的脸上立马浮出一抹娇色来,肌肤嫩得啊,夏初七瞧着又是怨又是念,越发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要让那贱人,见到她就浴火焚身,不能自拔,她还不带搭理他。

    “楚七,你又要搞什么勾当?”

    不再逗她,夏初七只笑,“玩笑玩笑!赶紧的,碾为细末。”

    她向来是个开朗的女子,很少会为了什么事玩忧郁,出了回春堂又替傻子买了些他喜欢吃的肉食,直到两只手负重困难了,身上的银钱也只剩下了二两,这才舒心的返回了驿站。心下直叹:没有通货膨胀的时代,银子还真是银子啊。

    月毓远远的便瞧见了她,扯了下手上的香帕。

    “楚七,爷有找。”

    “哦。”放下沉重的包袱,夏初七唱了个诺,“月姐姐好。”

    做人么,偶尔也得装装逼!心下猜测着为了昨晚的事儿,这位月大姐指定又给她记上了一笔,她笑眯眯地将回来时备下的一袋糖饼递过去,又挤了挤眼儿。

    “这是小弟我孝敬您的,等回头我做了养颜的嫩肤露,再送上一盒。”

    月毓原本疏冷客套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

    “多谢,你有心了。”

    有没有心夏初七不知道,只知道那赵贱人找她,只怕又是对她的银子上心了。不过,一想到只剩下二两,她便乐呵得不行,回屋归置好东西,把那黄金观音牌用一根布绳串好挂在脖子上,捂在心窝里,这才满意的去了玉皇阁。

    没曾想,除了赵樽,元祐那厮也在。

    两人不知在谈论什么,夏初七在外间就听到“宁王”两个字儿,郑二宝便尖着嗓子重重一咳,那厢便止住了话。待她一入屋,元小公爷原本严肃的俊脸也变得风骚了几分,朝赵樽挤了下眼,意味儿实在悠长。

    “十九叔,相好来了。”

    这废柴,身子不痒了,又忘了痒的滋味儿?!

    夏初七冲他怪生生一笑,才望向赵樽:“爷。”

    “都做什么去了?”赵樽凉凉发问。

    瞄了元祐一眼,她抿唇,“你懂的。”

    这意有所指的话,赵樽自然心知肚明,可那元祐却在一旁调笑着,嘴角快要咧到耳根子了,“天禄,瞧你家这小奴儿多知情识趣儿啊?怪不得你大半夜的不歇着,还去荒郊野外溜马……”

    夏初七听得汗毛直竖,那赵樽却已冷喝。

    “身子又作痒了?还不去办你的差?”

    元祐却也不生气,瞄了眼赵樽眉间的冷厉之色,长身而起,哈哈一笑,“表妹,和一块大木头玩,能得多大的乐趣儿?有空找表哥,你懂的。”

    你懂的三个字,他可谓活学活用,却换来一声更冷的咆哮。

    “滚!”

    元小公爷立马装了怂,悲壮的阵亡了。

    等他一退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两个人。心知这腹黑主儿的强大侦察能力,夏初七也没再啰嗦,把在县衙里头与范从良的对话一五一十的禀报了,除了隐去裁缝铺和回春堂,愣是半点儿出入都无。

    赵樽点了点头,目光却染上了凉意。

    “银子都花光了?”

    搓了下手指头,夏初七心里十分得意,面上却乖顺。

    “嗯,买了些东西。”

    “都买什么了,说与爷听听。”

    这这这……这些东西好说么?

    夏初七使劲儿摇了摇头。

    冷飕飕的瞄她一眼,赵樽坐在那雕花大椅上,不经意的挪开案几上的砚台,将压在下头那一张陈景先头送过来,因有元祐在场他还未细看的纸笺,淡淡说,“这便是你买的东西?”

    说到这,他突地一顿,抿了下冷唇。

    “这……什么物事?”

    垂着双手,夏初七伸出半个脑袋一瞧。

    哎呀妈,那跟踪她的家伙可真够尽责的啊?连这种玩意儿都给翻出来禀报了上去,说“事无巨细”都委屈他了。

    可让她怎么回?

    见赵樽盯着那纸笺,一副气度高冷的样子,她心下不由得升起几分捉弄的心思,顺着嘴儿便来,“实不相瞒,这是楚七新研制的武器……”

    “武器?”他冷眼一抬。

    放低了姿态,夏初七说得中规中矩,真挚严肃朴拙又老实。

    “这上头的叫眼罩,下头的叫防弹裤。”

    “眼罩?防弹裤?”

    淡淡唔了声,夏初七十分满意他的无知,眉头挑了又挑。

    “两军对阵的时候,把这眼罩往眼睛上一戴,再把这防弹裤往外头一套,立马变成了超人。千军攻来而不破,其势锐不可当!”

    “哦?”

    漫不经心的一拂宽袖,赵樽指着那纸上的两个物事儿,如同在指点江山一般,瞄向她时,一本正经的脸色,刻板、冷硬,只两条眉尾挑得极高。

    “等制出来,你先穿戴上,爷倒要试试,能破还是不能破!”

    “啊?”夏初七那张脸儿,顿时抽得像那羊癫疯似的,压根儿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感谢亲爱的【青藤依陌】,升贡士。么么哒,我二你。

    看了这章,估计会有姑娘大骂,这么美好的生活中,咋就有你这样的活宝存在呢?

    哦,不,是骂初七!不是骂我。哈哈,不过,抽疯什么的嘛,偶尔为之哈,咱们的剧情还是很端正严肃的。

    姑娘们,来吧来吧,收藏它,看看它,就会喜欢上它的……

    就快要入v了,再次打个广告哈。二锦的出版实体书《步步惊婚》和《名门盛婚》上市了,求支援。另外,那啥那啥,有喜欢现代文的,可以去瞅瞅俺的四本完结文,说不定看了,就回不到古代来了哦……哈哈,又冲壳子了,我闪,不要踢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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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一见便疯狂的那种人

    瞧着他一本正经冷绷的脸,夏初七牙槽都在发疼。

    “不行?”他拔高了调儿。

    掉了半天的下巴合拢了,她打着哈哈笑应。

    “行行行,一定一定。”

    说罢,她干咳一声儿,又巧妙地借着为他续茶的工夫,瞄着他的脸色,岔开了这个即便她是女汉子也有点儿尴尬的话题。

    “那个……月大姐说您找我,有事儿?”

    似是满意她的小意,赵樽喝口茶,许久才道,“随爷出去一趟。”

    赵樽出门大多数时候习惯骑马,可今儿他却乘了马车。坐在造型独特舒适宽敞的马车里,感受着车辘轳缓缓滑出驿站,夏初七一边儿瞧着精美的花样儿,一边儿兴致颇高的打了帘子往外看。马车刚至驿站城门,远远便看见由外面进来的几骑,为了避开晋王车驾而停在道边,正是东方青玄带了几名锦衣卫。夏初七没来得及反应,腰上一紧,便被赵樽揽了过去。

    搞什么?

    又做挡箭牌?

    赵樽揽住她,一只手紧掐住她的腰,冷峻的脸上挂着深冷的寒意,只冲似笑非笑的东方青玄点了下头,便高调的出了城门。

    身子被他扎着,可夏初七还是看清了东方青玄的脸。

    尤其那一抹玩味的眼神儿,有轻谩,有笑意,却无太多恭敬,甚至还有一种疑似阴谋的意味儿在里面,让她突然发现自个儿夹在这两人中间像个大炮灰——而且,还是虐文里的炮灰。

    “捏痛我了。”

    一离开锦衣卫的视线,她便发了狠。

    赵樽慵懒自得的放开了她,好像真就没把她当成是个小姑娘一样,盯住她原本蜡黄蜡黄的小脸上气出来的红润,蹙了下眉头,很诡异的说了一句话。

    “你没说错,本王先前与他真有过命的交情。”

    神转折啊?

    脑子还徘徊在东方大妖孽妖娆身姿里的夏初七,愣了好半晌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她之前对范从良撒的谎。想了想,她突地弯下唇,眼神儿游离的瞄了他,调侃,“结果咋的,因爱生恨了?”

    “……”他目光一寒。

    “呵,那孙子盯着你的时候,一看便是欲求不满。”

    赵樽冷冷的唇,跳了下,“住嘴!”

    “急眼儿了?其实你俩挺般配的。”脑补着天雷勾地火,一对攻受怨偶由爱生恨的人间惨剧,夏初七笑眯着眼,终于说出了这句她想了很久的话,“咳,那种感情,说来也是很质朴的嘛。为何不肯多坚持一下?你两个谁先放弃的?”

    赵樽呼吸更重,瞅着她的目光也更冷。( 平南文学网)

    “叫你住嘴!”

    在人前,夏初七颇给他封建王爷的面子,在人后,她却会脱线得多。抿唇儿一乐,她环抱后颈,像前世在部队里和战友调侃那般,身子毫无形象地摊在他面前,选了个自觉舒坦的姿势,斜歪歪的叹着气洗刷他。

    “sorry,我忘了,兴许你更中意他妹儿。”

    “骚什么?什么混账话?坐好!”

    他低喝一声,像拎小乌龟似的把她不太端正的身子给翻过来,杵在马车的软垫上,冷冷瞄她一眼,便阖上那双泛着寒意的眼,“这些话在外头说,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夏初七撇了下唇,下意识的看他。

    难道她真相了?

    “哎,哥们儿。”眼前的男人阖着眼太过无害,夏初七嘴贱的毛病又犯了,手肘撑在窗椽上,巴巴望着他,“讲讲呗,我好奇得心都碎了。那个为你绣《河清海晏图》的太子妃,究竟是个长成啥样的天仙儿呢?”

    他没兴搭理,眼皮儿都懒得睁一下。

    “不方便回答是吧?好,这样,我来给你个容易的,如果一个女人的评分标准,满分为十分,您就从她的脸蛋儿、身段儿、气质、学识、本领等各方面综合考量一下,她能得多少分?哎我说,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给女人评分的?”

    赵樽终于懒懒睁开眼,像是听明白了,斜睃着她问。

    “你几分?”

    “我?”撸了一下自家的脸蛋儿,夏初七用一双圆不溜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贱贱的盯住他,噗嗤一声,露出八颗细白的牙,笑得直有那么欠揍了。

    “必须十分啊。我是属于可以让男人一见便疯狂的那种。”

    赵樽微微抽了下唇角,“是容易疯。”

    夏初七一眯眼,瞧着他那不友好不哥们儿的眼神儿就知道,这厮指定又在心里头鄙视她没身段儿没脸蛋儿还没端庄淑女的气质了。哼一下,她摆出一个饱含杀气的目光,斜视过去。

    “心灵美,懂不懂?内心,看内心。十分!”

    轻唔下,赵樽点了下头,“辩口利辞,不知委婉。”

    去,委不委婉不都一样丑么?

    夏初七懒洋洋的靠在马车的窗椽上,有气无力的望天。

    “姑娘我的美,一般人他品不出来。”

    ……

    ……

    马车行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在一处僻静的军营停了下来,出来迎接的人是左将军陈大牛,一路行去,一队队金卫军兵士列队而立,那阵仗、那气势,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才能磨砺出来的骇人锋芒。

    入得主帐,夏初七一打眼便瞧见了焦头烂额的孙正业,还有那只被关在鸟笼里的“小马”。同时,也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又是来做兽医。

    小马伤口未感染,还在愈合阶段,只是不思饮食,精神不振,比她救它的时候,好像又消瘦了不少,萎靡不振的耷拉着小脑袋圈缩在鸟笼的一角,看上去好不可怜。

    “啥病啊?”她问。

    “老朽,老朽也想问楚小郎。”孙正业抹了把汗。

    “我又不是兽医。”夏初七再次重申。

    “依老朽看来,病是没病,只不嗜饮食,行血不畅,郁结悲伤……所致,所致……”

    “哈?郁结悲伤?”扯了下嘴角,夏初七瞄向赵樽,笑得好不招人厌,“敢情你是以为我了解你,就真是专攻禽兽心理学的人?”

    说罢也不管他理没理解这损意,虽没治过鸽子,也逞不了这能,但一时善心发作,她便打开了鸟笼,将信鸽从里头抱了出来,搁在怀里,轻拍了下它的小脑袋。

    “小马啊,知道要被人利用,不乐意活了?”

    信鸽当然不会回答她,只嗉囊处鼓了几下,发出咕咕声。

    “傻不傻啊你?看我,不活得好好的?”

    小马“咕咕”声清晰了一些,啄了下她的手臂。大概真是救过它一命,还替它取了个名儿的原因,那鸽子在她怀里乖顺了不少。

    “哈,不是吧?”能得到一只鸽子的‘喜欢和欣赏’,夏初七先头被赵樽凌虐过的小心肝又得到了安慰,将小马搁回鸟笼,她将鸟食子搅拌几下递到它面前,语气温和的哄着,一开始它还犹犹豫豫,可过了片刻,奇迹还真就出现了——小马咕咕两声儿,竟伸出脑袋来,试探着在粗碗里啄。

    主帐里几个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夏初七虽也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高兴得捡到了宝儿似的——

    “小东西,饿坏了吧?死要面子活受罪!”

    赵樽依旧面无表情,只看她的眼神深了几分。那陈大牛却是个不识字儿的粗人,哈哈大笑着说楚小郎果真了得,夸着夸着,便把他刚学来的一句成语给用上了。

    “爷,俺觉着,这楚小郎与它,还真是那个……那个啥?对了,物以类聚。”

    小脸儿一变,夏初七呲牙,“喂,呆子,你骂谁呢?”

    “俺……这……”陈大牛衷心的赞美被吼了,吭哧着还未及向赵樽求教,便听到外头侍卫高声喊了一句。

    “报——!”

    紧接着,一个人大步奔了进来,却是之前去办差的元祐。

    没有惯常的嬉皮笑脸,他一身窄袖锦袍,外套金盔银甲,大手紧按腰刀,环视一周,便俯到赵樽的耳边儿上,小语了几句。

    “知道了。”赵樽面色冷沉。

    ------题外话------

    昨儿晚上,乌拉尔山tt美人儿,也就是【tangyurui】童鞋,给二锦送了800颗闪闪大钻,升了大状元,俺感动之余,又深深的泪流和心疼,至于为毛要泪流,哈哈,你们懂的……感谢亲爱的一路支持,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懂的。

    另外感谢:【笑的更gao贵】亲爱的,升贡士了,么么哒,感谢你,你懂的。

    还有还有:【13971466178】亲爱的,升解元了,吼吼吼,怎么能不感动呢,你懂的。

    众人(开始翻白眼儿):说点不客气和听得懂的话,行吗?

    二锦(鞠躬):作者一直走在洒狗血的路上,全程求包养求爱抚。6号就入v,这个月的月票能先给俺留着么?

    ——

    ps,开学了的妹子,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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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章 心眼子太多,难怪长不高!

    在主帐里没有再说那事儿,赵樽交代了陈大牛几句别的事务,便领了夏初七出了大营,上了来时那辆马车。他这来去匆匆,夏初七不知具体发生了啥事儿,可也能从他严峻的表情里端详出一二来。

    事儿啊,估计大发了。

    好在,再大的事儿也与她没多大相干,她照样愉快的哼着小曲儿看路边儿的景致,没觉着有哪里不妥。只是不时偷看一眼那一袭黑袍松散而就的男人,发现了一个可怕的实事——哪怕光线昏暗,哪怕他寒着脸子,却也是掩不住他半丝风华,那挑剔不出毛病的气质,就跟有魔力似的,总能让她血液里生出几分不安分的犯罪因子来……

    一个没忍住,她呛了下,又开了腔。

    “咋了这是,家里打丧火了?板着个脸,丑死了。”

    终于损了一回他丑,她悠然而自得的翘起了唇。

    赵樽没理会,许久才瞟过来,“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

    “哦呵?”夏初七眼皮儿一跳,故意打个哆嗦,“君子?呵呵呵,你说你是君子,全世界的猪都笑了。”

    赵樽看看她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抽风,笑得乐不可支,蹙了下眉头,似是没工夫与她贫嘴,只吩咐道,“本王有要事去趟锦城府,这几日你去神机营走走,瞧瞧那些个火器,右将军会配合你。”

    嘴角抽搐一下,夏初七想到了利用价值的问题。

    “太高级的东西,只怕你们玩不了。”当然,她自个儿也搞不明白。不过么,为了提升自己的价值空间,她笑眯眯的摊开了掌心,“再说了,依咱俩的交情……不谈报酬不太好吧?”

    “你若卖力,爷便赏你一物。”

    “够义气!”那极具诱惑力的低沉嗓音,让夏初七心里的痒痒从心窝子延到了脚板心,不过只维持了一瞬,便熄了火。想一想,赵贱人会送她值钱的玩意儿?狗屁!嗤一声,她不着调的哼哼。

    “别的都不用,来两块儿金砖。”

    赵樽面色一黑,“小小女子,恁的贪财。”

    “你不贪财,你只贪我的财。”

    夏初七两只乌黑的眼儿,圆溜溜的瞪住他,赵樽却只淡淡地瞟她一眼,便收回视线,轻阖上黑眸,那尊贵高华的身子周围就像罩了一层寒气儿似的,瞧得她心里一凉,先头的好心情,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路回到驿站,都没人再出声儿。

    临下马车时,赵樽才命令式的说了一句。

    “防着东方青玄。”

    “为啥,他长得那么帅?”夏初七心中窝着火,一副色女眼光故意瞄他。

    “那下次,别指着爷来救你。”

    “谢了,不用。您救我一回,我倒霉一回。只要您不害我啊,我就烧高香了。”夏初七笑眯眯一拱手,气死人不偿命的冲他做了个揖。

    “心眼子太多,难怪长不高。”赵樽冷冷拂袖而去。

    “你……妹的!”

    ……

    ……

    若说出于从赵樽命令的角度来考量,夏初七不太想去神机营。可若说从私心里的好奇出发,冷兵器时代刚刚萌芽的火器设施还是对她具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于是乎,就在赵樽离开的第三日,在院子里招猫逗狗的瞎白货了一阵,她闲得无聊,便悠哉悠哉的去了。

    看得出是得了赵樽的命令,元小公爷真真儿殷勤备至的全程陪同。不得不说,瞧到那些火器,夏初七是有点儿意外的。这个时代的热武器主要是火铳类,有单兵使用的手铳和重火力的碗口铳,按元小公爷自个儿的吹嘘,相较于此时的四方诸国,大晏王朝的兵备之完善堪称世界第一。但对于见识过现代化武器和战争的夏初七来说,这些玩意儿不管从精度、准度、射程、主战等各方面考虑,都可以直接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了。

    “表妹。”元祐勾着唇,美得一脸得意,“如何?”

    夏初七怪生生的瞅他,“不怎么样。”

    元小公爷风流倜傥俊俏无双的美好笑容倏地僵硬了。

    他素来嗜好热武器的研究,在这方面也颇有些心得,虽说是右将军,可这神机营的热武器改进有他相当大一部分的功劳,闻言心里不爽,再一细想那威力极大的“粑粑雷”,总觉得这丫头心里有私货,倒是很真诚的施了一礼。

    “请表妹指教。”

    “指教谈不上。”夏初七嘻嘻一笑,“因为啊,我也不懂。”

    微微拘着身的元小公爷,像被雷劈了,斜眼望她,“玩小爷呢?”

    “no,no,no。”夏初七摆了摆手,一边儿走着,一边儿拿手摸着那一排擦拭得锃亮的黑色火铳,“我是医生,既不是兽医,也不是武器专家。”

    这句话一抛出来,见元祐那张俊脸都快要挤出水来了,她才哭笑不得的走过去,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不过,我楚七敢叫小诸葛,自然见识过许多比这些高端先进的火器装备,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和参考。但此事也非一朝一夕,得闲下来了,慢慢参详。”

    元祐听得那是心惊肉跳。

    心里话儿,像这样儿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就十九叔才有耐心和她去磨了。换他自个儿,两三下拉到炕上一阵操练,赶明儿一起来,保管跟那小绵羊儿似的,叫她说什么,便说什么,哪来这么多麻烦?

    “不乐意啊?”夏初七哪儿知道这人心里的小九九?

    “表妹言之有理。”元小公爷眉梢一挑,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姿态,语气显得无比真诚,“不如边吃边聊?”

    半个时辰后,元小公爷的大帐里。

    “表妹,你在何处见得那些个武器的?怎么小爷我听你这么一说,心里有点儿发寒呢?要真有这一类摧城塌墙的东西存在,我大晏朝还能固若金汤?”

    想到这个,夏初七打着哈哈,夹了块卤牛肉入口。

    “这辈子,只怕没机会见喽。”

    元祐心里馋得慌,忍不住那好奇,又涎着脸追问了若干个他感兴趣的兵备火器问题,见她一一解释,侃侃而谈,还真不像胡吹海嘘的那种,不由生了几丝敬仰之心,同时也若有所悟,“小爷我今儿总算弄明白了。”

    “啥?”夏初瞪圆了眼睛。

    元祐俊脸上堆起个笑来,“我十九叔他为何对你如此感兴趣。”

    “……”夏初七唇角叼着一块儿卤牛肉,“我也算明白了。”

    “什么?”

    “像你这种妇女杀手负心郎,晋王殿下他为何会如此看重?原来是在兵备火器上有一套。”

    “啊哈哈,那咱俩……?”元祐斟了酒,举起碗来。

    “好哥们儿,干。”夏初七豪爽的碰了一下,又瞄了他一眼,手肘桌面,脆生生的问,“哎,有个事儿不太明白啊,殿下他前日匆匆离开驿站,所为何事?”

    “啧啧啧啧,不友好,为难我。”元祐眉头一挑,不太正经的歪头看她,“我若回答了,你是不是又要问,殿下他亵裤穿什么颜色,解手习惯用左手还是右手?”

    “不友好……”夏初七指着他,拉长了音儿,“不过你非要说,我也不在乎听。”

    元祐转脸,再转脸,那面上的表情,越来越灿烂,“表妹啊,可不是表哥我不告诉你,而是……说了不就得罪我十九叔了吗?”

    “左右都是得罪人,不如选一个不知道的人来得罪?”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含藏锋芒。

    终于元祐败下阵来,优雅的抿一口酒,不知真假的笑说,“行吧,此事告诉你也无妨。小爷的三皇叔前些日子来了锦城府,原是要来接十九叔回京的,可前日出城时,一个不巧摔下了马,腿折了。于情于理,十九叔都该去瞧瞧他。”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哦?好巧啊。”

    元祐笑得眉眼风骚,“确实确实。表妹,咱两个继续聊,咝,你说的那个五四手枪……”

    夏初七陪着笑脸儿,随口敷衍着,心里却神思不属。总觉着那宁王殿下在这个时候摔断了腿,不太对劲儿。如今朝堂立储之事三分天下,宁王他大老远来接赵樽,也不会没有别的目的……

    此事,会不会与那东方妖孽有关?

    别说,想什么还就来什么。

    落晚的时候,她从神机营刚返回驿站,人还没入西配院,便过来了一名长得清瘦有礼的锦衣卫,说东方青玄有请。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能去么?

    ------题外话------

    感谢亲爱的【茉枳】女士,升贡士了,吼吼吼,姑娘你每天追文报道还送钻钻如此破费,二锦真是实在是感动。

    感谢亲爱的【13729256622】女士,升解元了,么么哒,昨儿漏了,今儿补上。

    感谢亲爱的【崔子菡】女士,升解元了,鲜花么么哒!多谢多谢。

    还有新朋友【小行星134340】亲爱的,也升解元了,萌萌哒啊,啃一个。

    啊呜啊呜……

    各位观众,现在入v倒计时开始了哦——我蛋蛋的忧伤日子,又快要来临了,想想就感觉九月的天儿,冷飕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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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被伤天害理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她能去么?

    撩了来人一眼,夏初七微微垂下眼睑,淡声儿回拒,“不好意思,小子内急,麻烦转告大都督,下次再去拜会。”

    “择日不如撞日。”

    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柔和、婉转、像一根羽毛在轻轻拨弄心尖儿,要说多勾魂便有多勾魂,可不正是来自那东方大妖孽?

    夏初七见鬼一般调过头来,干笑一声。

    “那既然撞见了,不知大都督找小子何事?”

    “不如去东院再谈?”东方青玄红衣似火,就站在五步开外,眉梢轻挑,唇角微勾,顾盼间别有一番滋味儿,直衬得从西配院出来的那几个美婢,一个个都不再起眼儿了。

    “咳咳,小子刚说,内急。”

    “那本座等你急完?”

    夏初七喉咙口一堵,眼瞅着几个小婢女被他给勾了魂儿,似是不知道这妖孽会生剁人头生剥人皮,不由生出了几分叹息来,只得再借赵樽之势了。

    “还请大都督见谅。殿下临走前吩咐,要楚七……不许与别的男子接触,他会不高兴。”

    她忸忸怩怩的样子,装得面目十分可憎。

    却是把东方青玄给逗笑了,只眸子里隐了一丝极浅的凉意。

    “原来如此,那本座只好……得罪了。”

    下一瞬,他俊拔的身姿突然风一步掠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儿。

    “靠,动嘴真君子,动手是小人!”

    夏初七用力甩手,正想踹他,斜刺里突地飞出一人,那身姿矫健犹如蛟龙出海,剑一出鞘便是寒光闪闪,将东方青玄完全罩于剑气之中。东方青玄红袍一挥,两个人便缠斗一处,几招下来竟是不分胜负。但待她再回神儿时,那两人却已是自动分开,而她自个儿已经落在了那黑衣男子之手。

    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晚在清岗界碑处见过的人?

    “晋王府第一侍卫,圣上钦点的武状元,果然名不虚传。”东方青玄笑意极浓。

    那黑衣男子合剑抱拳一拱手,颔首垂目,“陈景参见大都督,请大都督切莫与我为难才是。”

    “陈景啊!”

    东方青玄温柔如水的样子,醉了一地的小婢女。

    “你说你如此功夫,来我锦衣卫何愁没有大好前程?又何苦办这种整天跟着一个小子瞎转悠的下贱差事儿?”

    “陈景是殿下的人,殿下让陈景做什么,陈景便做什么。”

    陈景回答得不卑不亢,很有几分风骨,夏初七在心底默默为他点了个赞。

    东方青玄一声轻笑,突地从袖中掏出一物,“好好好,本座十分欣赏你的为人,不过与你玩笑一下罢了,又怎敢夺了殿下所爱?”

    说罢,他妖艳的眼神儿一转,望向夏初七。

    “只是我与楚小郎一见如故,今儿得了一盒玉露桃花膏,特来赠与她做礼物,一件小事,不曾想却引起这么大的误会,等殿下回来,本座必当好好请罪才是。”

    胭脂水粉?

    恶心她来的吧?

    夏初七颤了下嘴角,“小子不爱用这些东西,且容颜丑陋,肤质粗糙,实在暴殄了天物。”

    东方青玄眉眼带笑,却说得暗藏机锋,“楚小郎又何必自谦,本座说用得便用得。这御贡的玉露桃花膏,乃滋肌养肤的上佳之品,想来定能对你脸上那些个坑洼之处,有所改善。”

    心脏‘咯噔’一声,夏初七望他一眼。

    那双眼眸,含着笑,却不达眸底。

    “即如此,那楚七便谢过大都督了。”她低下头,装出小意的样子接过来。

    原以为东方妖孽还会有别的纠缠,不曾想还真就带人离开了。

    这小插曲儿,让夏初七有些摸不着头脑,盯着那红衣逶迤的颀长背影,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小盒,微微一眯眼,便揭开了盖子。嗅了又嗅,她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顺手就送给了喜滋滋的梅子。

    等她受了谢意再转头时,才发现那陈景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武状元?好厉害的身手。

    赵樽竟然把这样的人物安排在她的身边儿,算是贴身保护吗?

    狗屁!

    一看便是监视。

    她摇了摇头,看着眉飞色舞的小梅子与几个小婢女啾啾着在一处研究那盒御贡的玉露桃花膏,微微瘪了瘪嘴,又望了眼黑沉沉的天空。这几日的天一直阴着,可那雨始终没下来。

    翌日。

    天儿似乎更暗了,云层压得极低。

    今儿是赵樽离开清岗的第四日,也是夏初七与裁缝铺约好去取东西的日子。

    一大早吃过早饭,她把自家与傻子的几件衣服洗了,晒在院子里,托付给梅子下雨了记得收一下,便欢喜的出了门。

    內衣裤啊!有了它们,才能活得像个正常女人,她心里踏实。

    不过也幸好赵樽不在,要不然他真抽了风让她试穿怎么办?难不成,还真变成超人,內裤外穿?

    想想那场面,她噗哧一声,加快了脚步。

    这时代的人都非常信守承诺,待她赶到裁缝铺的时候,几套內衣裤,包括几条极为私隐的月經带都已经缝制妥当了。不仅如此,那里的裁缝师傅还细心的在边角上描了几朵细碎的小花,叫不出名字来,却好不娇俏,衬得那平常的白棉布也雅致了不少,令她十分满意。

    “多谢多谢。”她很客气。

    不料那年愈四十的老板娘却是抓住她的手。

    “小哥儿,可千万别干伤天害理的事,糟蹋了好人家的姑娘。”

    “……”

    她长了一脸的奸相吗?

    就算他是男子来做女子的內衣裤和月經带,那不是体贴么?怎么就把她瞧成了一个色情狂和变态狂了?

    拎着打包好的东西,她也不觉得尴尬,老神在在的出了铺子便打算继续走道回驿站。刚走到布纺街口,就见拐角的一家绸缎庄突地冒起了火光,伴随着“走水了,走水了”的尖叫声,火苗儿在北风里‘呼啦啦’的窜得极快。

    大白天着火?

    这时代的建筑大多都是木质结构,火势一燃起来,连街都得受损,嚷嚷声一开,原本热闹的街上,受惊的人群在刹那间便慌乱着涌了过来,惊惶失措之下,浪潮一般踩踏拥挤到了她的周围。

    几乎下意识的,她便心生警觉,暗道不好。

    这火,有问题。

    她攥紧包袱,想要避开这人浪,可明显已经晚了一步,几乎就在她想抽身的瞬间,人群里猛地挤过来好些个牛高马大的汉子,将她往中间一围堵,如同厚实的人墙似的包围在了里头,接着,腰上被人一裹,口鼻便被捂住了。

    “小兔嵬儿,看你今儿还怎么跑。”

    妖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夏初七仿若被雷电劈中。

    先纵火吸引注意力,再用人群的拥挤来隔离陈景……

    东方青玄这厮太过奸猾,早就挖空了心思要带走她,只是不好与赵樽正面冲突,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故意在西配院门口演那么一出,一来为了试探她身边究竟安插了何人,二来也让她知道了陈景的存在,从而放松了警愣。

    先人板板的!

    她夏初七到底能值多少钱?值得东方青玄如此大费周章?

    这是她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想法。

    ------题外话------

    感谢亲爱的【傲娇十九爷】女士,升三鼎甲——探花郎。吼吼吼,可谁知道这位姑娘披的是谁的马甲啊?好奇ing……

    感谢亲爱的【如风2010】女士,升三鼎甲——探花郎,么么哒,感谢亲爱的。

    同时,也鸣谢各位给俺送花送钻送票票的,呵呵,别的话不说多了,我会努力哒。

    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学了的原因,突然感觉好像冷清了不少呢?大家有没有这感觉?

    众人(翻口袋里的糖):咱能说点与情节有关的吗?

    二锦(笑嘻嘻的):你们猜猜呢,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嗯嗯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043章 长得再美,也是畜生!

    夏初七做了个荒诞不经的梦。

    梦里有色、有香、有味,还有一个羊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妖艳大美男,在那杨柳楼台,与她观细雨,品丝竹,温言软语的轻唤她“小兔子”,一句句似嗔似宠的小话儿,正像那情人之间,好生温存……

    噼里哗啦——

    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吓得她打了个激灵。

    东方青玄!

    脑子刹那醒转,身子也随即坐起,入目的是一个没有窗户的黑屋子,外头依稀有暴雨落地的哗哗声儿,面前一张妖娆绝艳的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老子……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拍了拍酸软的脖子,她下意识摸入怀里,果然她准备的防身之物都不见了。王八蛋!越想越生恨,她瞄过去,“说吧,要怎的?”

    东方青玄双眼微眯,静静看着她,“在本座面前,你无须再装。”

    “装你个大头鬼!”

    夏初七与他对视片刻,突然一翘唇,“嗬,你这么丧尽天良不择手段的掳了我来。难不成,果然中意我了?”

    很明显,东方青玄说话不如赵樽那么蔫损,走近一步,轻托起她的下巴,他淡淡启开了那妖治的粉绝唇瓣,“好一块没有雕琢过的璞玉。本座中意你,自是应当。”

    “是吗?甚幸甚幸。”夏初七甩开下巴,斜睃着他,严肃了脸,“鬼话就甭说了,说人话吧。我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或者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痛快!”东方青玄笑得极是无害,“不过,本座要做的事,你应当很清楚才对?”

    “我清楚?”

    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夏初七一歪唇,“我他妈连你是男是女,是不是太监都不太清楚,还能清楚你抓我来的目的?”

    “是吗?”

    他也不恼,慢吞吞擒了她的下巴,抬起,居高临下的盯住她,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深,慢慢压下身躯时,红袍下蛊惑人的贲张肌理紧绷着,与他灼热的呼吸一起传了过来。

    “七小姐,你要不要检查一下?嗯?”

    夏初七心脏一缩,“不,不用了。你,纯爷们儿。”

    戾气随之一散,他放开手,又恢复了琢磨不定的笑意。

    “不承认身份不要紧,在本座的诏狱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等着你。一天不承认,就审一天。一月不承认,就审一月。一年不承认,就审一年。本座有的是时间,只不知道七小姐你,吃不吃得消?”

    “什么七小姐八小姐的?我说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大姐……哦,不,大哥。”

    东方青玄微愣一下。

    审视了她片刻,很快,眉梢一挑,又笑了。

    “装得很像!可在本座这里,耍这些小动作,没用。”

    夏初七头痛了,掏了掏耳朵,“谁和你装了?我还真不知道。你知道,不如你来说?”

    东方青玄自得一笑,话锋突然一转。

    “那你知道你和晋王爷……到底什么关系吗?嗯?”

    “关系?”夏初七一哂,故意装得恍然大悟一般,“冤枉啊,大都督,我跟他没关系,压根儿就没有。你要找他报仇,尽管去。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俩之间的误会与我无关,他没爱上我,我也没喜欢上他,我更不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你放心,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他还是属于你的,你用不着嫉妒我,我就是个冒牌的。真的真的,我保证,我不会纠缠他……”

    她说得乱七八糟的声音,比噪音更要人命,东方妖孽明媚的笑意收住了,实在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

    “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不是嫉妒我跟他,恼羞成怒?”夏初七最是识时务,见他脸色不好看,马上收了口,“那你来说,到底为什么抓我呀?我与晋王又有什么关系?”

    东方青玄凝视了她许久。

    她目光澄清,表情自在,装得实在是太像了。像得似乎她真就不知道身世,也不知自己原是赵绵泽的钦赐嫡妻,赵樽的侄媳妇儿一样。

    有意思!

    他不准备点破,笑问,“真不记得?”

    夏初七心下一沉,嘴上却是老实,“您说,我该记得什么?大都督,不瞒您说,我就一落魄的小医生,无父无母,六亲都无,就剩一个患难朋友,还是个傻子,你说我这样的人,到底对你有什么价值,你又何苦如此待我?”

    东方青玄又笑了起来,“你的价值……也许连你自己都无法想象。”

    夏初七微微一愣。

    那夏草到底什么身份?或者说她的身上藏了什么秘密?

    心下十万个问题等着他来回答,她却怎么也不敢承认自个儿的逃犯身份,只好不退反进,“既然这样,那大都督您说,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俩一起把我身上的价值挖掘出来,五五分账如何?”

    “……”

    “你六,我四?”

    “……”

    “行,你七,我三。不能再少了。”

    东方青玄似是被逗笑了,“七小姐,如果你不是装的,还果然比以前可爱。”

    长笑声儿里,他拂袖而去,只留下她一人在屋子里,对着没有半扇窗子的鬼屋子,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明显,东方妖孽制造的那场混乱,成功甩掉了陈景。而且,他似乎完全认定了她就是夏草,还准备要把她弄进诏狱。

    怎样脱离险境?

    等那个瘦瘦的锦衣卫来送食物时,透过门缝,她发现外头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

    “小哥哥……”她翘着唇,笑得好不可爱,“问个问题可以吗?”

    那锦衣卫,抿了下唇,“如风。”

    “哦,明白,如风哥哥,这是在哪儿啊?”

    “不知道。”

    如风像块大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你还是快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去去去!换句吉利的,老子还没活够呢。”

    咂了咂嘴巴,夏初七拿起饭菜仔细闻了一遍,这才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起来。任何时候,保存充沛的体力和战斗力都是最为紧要的事,这是她前世的帅教官教的生存守则。

    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像是没有停的迹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快躺睡着了,东方青玄才再次进了屋。

    “看来雨停不了,咱们该启程了。”

    “去哪儿?”夏初七撩他一眼。

    “此处实在简陋,委屈了你。本座给你换个大点儿的地方。”

    东方青玄一挥手,便有人过来拖她。

    “等下等下,人有三急。”夏初七大吼一声,“大都督,能让我先方便一下吗?”

    “请便!”东方青玄指了指床边的马桶。

    “这……不太好吧?长了眼针,很难治。”

    情绪不明的盯住她笑了一下,东方青玄说了句“快点”,便带着人暂时离开了那间屋子。

    夏初七不知道这是哪里,四处察看了一下,除了那一包她从裁缝铺带出来的內衣裤,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要怎样才能给找她的人留下记号?

    坐在马桶上,在稀里哗啦的水声里,她有了主意,嘴上牵出奸猾的笑意来。

    小样儿的!

    她刚提起裤头,门便被那东方大妖孽不客气的推了开来。

    “你这人!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万一我没撒完呢?”

    东方青玄越过她,笑着挑开了床上的被褥,都不需要怎么翻找,两根白皙的指头便拎出藏着的一条小內裤来,放到眼前一瞅。

    “这么有意思的东西……落下了,多可惜。”

    老实说,东方大妖孽拎着条女式三角裤品头论足的样子,不仅不觉得猥亵和龌龊,反而显得风雅多情,就好像在评论上好的金枕银环,实在引人遐思……

    可此情此景,实在不宜欣赏美男。

    轻咳了下,夏初七并无半点被发现了的难堪,却是笑眯眯呛他,“大都督若喜欢,这条小裤就送您穿了,一定能迷惑住天下男子。”

    说完,她将包袱往肩膀上一扛,大步迈了出去,豪气十足的一挥手,“不用谢我。”

    脚刚迈出一步,大红蟒衣火一般从她眼前拂过,身子便被人生生拽住,一个摆弄就紧紧控了他的怀里。夏初七条件反射地抬膝便要顶他,却被他轻易夹住双腿,一低头,那春水般柔软的嗓音缓缓而出。

    “小兔嵬儿,说了你跑不掉。”

    “谁说我要跑?”

    夏初七眼睛一瞪,“我只是前头开路,喂,可不可以先放开?”

    “可以。”

    东方青玄说得极慢,极软,那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抹沁人心脾的笑意,可他接下来做的事情,却疯狂得让夏初七想把他俊美的装逼脸给撕得个稀巴烂,再加点儿盐水搅拌下贴在墙上做画皮。

    “如风,绑实了。”

    “是!”

    夏初七这姑娘,天生就长了个开朗的性子,一般情况下,那唇角总是微微翘着,表示她乐观的心态。可这会儿,咬着牙齿,她真后悔没有早点在驿站就毒死了他。

    “果然畜生就是畜生。长得再美,也是畜生!”

    托着下巴,东方青玄笑意更浓。

    “如风,她喊一句,便剁一根手指头。手指头不够,就剁脚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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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同处一晚——

    “搜!”

    得了赵樽的命令,一个个披甲持刀眸子嗜血的金卫军便冲了过来。似是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那潮鸣电掣一般的气势夹着马蹄声,令人无端端生出几分恐惧来。而紧紧护在东方青玄车驾边儿上的便装锦衣卫,也摸向了腰间的配刀,摆开了备战的架势。

    形势一触即发。

    “不得对殿下无礼!”

    锦衣卫腰刀尚未出鞘,马车上的东方青玄便出声阻止。

    温柔的轻斥了自家下属,他一双狭长妖气的眼神一转,便又笑着望向了赵樽冷冷的面孔。

    “殿下,青玄再不才,也是左军都督,朝廷一品大员,承蒙圣上看重授太子太保,掌锦衣卫事务,专理圣上钦定的案件,又因时常在外行走,圣上恐青玄办案不便,特地御赐一把绣春刀,特嘱咐青玄,一切刑务只需专呈于圣上。今日青玄实在不解,殿下这是凭哪一条祖制要搜青玄的车驾?”

    一系话,他说得极慢,极缓,极温柔,却又掷地有声。

    他话都这么说了,如果赵樽要凭着他的王爷之尊,执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搜查他,那便不仅仅只是得罪了他东方青玄,而是存了心找京师那个老皇帝的茬儿了。

    一招儿“将”军,手法很高,也很呛人。

    这样儿的罪责,谁敢担当得起?

    可了解赵樽的人……却又生生的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赵樽端立于马上,并不见他有任何张狂的动作,可一举一动却全都是来自天家皇族才有的逼人贵气。他从容地将手上马鞭递与郑二宝,一手拉着马缰绳,一手轻按在腰间配剑之上,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在刺耳的抽剑声里,那一柄带着幽幽寒光的宝剑,哔的抽出——

    剑光一闪,便直指东方青玄。

    “我大晏朝有严令,各级官员服饰,不得僭越。东方大人便衣出行,未着锦衣卫官服,本王虽认得你是东方青玄,可本王的剑它却不识你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这不是蛮不讲理么?

    东方青玄笑容僵硬了一下,似是被他呛得一阵咳嗽。

    “殿下,锦衣卫如何行事,自有青玄独断定夺,如办的差事儿有错漏,也自当回京向圣上请罪。而殿下您行军在外,管理军中繁重事务最是紧要不过了,何苦又来管青玄这里的闲事?”

    “哦?”

    赵樽一身亲王蟒衣外罩玄黑披风,慢慢悠悠的端坐于马上。

    “两年不见,你还真是长进了。”

    说罢,猛一回头,声色俱厉,如冷风拂面。

    “还在等什么?搜!”

    “是,殿下——”

    沉喝声里,金卫军将士再无顾虑,直朝马车方向扑了上去。

    要知道,锦衣卫从拱卫司改置之后,在朝廷里的势力发展十分迅速,由于有老皇帝撑腰,这几年来东方青玄张扬跋扈,四处罗织罪状,屡兴大狱,与朝中各级官吏乃至京军三大营都早已生出嫌隙,这些将士们虽说常年在外征战,也对这些鹰犬的事迹有所耳闻,早已恨之入骨,好不容易有了这等机会,自然无不拼尽全力。

    乒里乓当——

    两伙人都不是普通人物。

    刀剑相斗,打得理直气壮,喊杀声带着骂娘声不绝于耳。

    而同一时刻,另外一边儿,除去挤满了越来越多围观的老百姓之外,崇宁县原本的秩序便没有打破。设置的关卡处,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检查供来往通行。

    这时,一行约有二十来人的送葬队伍,四人抬着棺杠,八人吹吹打打,亲族们一个个披麻戴孝,在或高或低的抽泣声儿里,将漫天的冥黄纸,撒得城门口四处乱飞。

    “天都擦黑了,送什么葬?晦气。”一个守城大兵粗声粗气的吼。

    “官爷,俺娘是落井横死,阴阳先生说时运不正,煞气则不散,须得亥时入土,出晚殡,离选好的风水地还远着呢,您看这……”送葬队伍里打头那中年汉子,披着一身混了泥点子的孝布,不停点头哈腰的哭着脸解释。

    “出晚殡?”

    与他们叫嚷那个大兵也是崇宁县本地人,自是知道本地确有这样的民间风俗和说法。世人皆尊崇死者为尊,大家又都是土生土长的乡亲,他犯不着刁难丧家。

    “走吧走吧走吧——速度点!”

    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一遍,城门口便给放了行。而守城大兵们的眼风儿也时不时都望向正在不远处械斗的金卫军和锦衣卫,完全被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给吸引了眼球。

    “岂有此理!锦衣卫也敢惹?”有人边打边喊。

    “老子管你他妈什么卫?叫你小子狂妄,今日非得砍杀了你们不可。”有人似乎更比他还恼。

    锦衣卫的人数较少,金卫军的人数也不多。

    在缠斗了约摸有一刻钟后,明显还是擅长攻城掠地上阵杀敌的金卫军占了上风。眼看,打头的十余名金卫军离东方青玄那一辆黑漆的马车越来越近,胜负立分。

    “住手!”

    东方青玄突地拔高了声儿。

    随即,他莞尔一笑,目光瞟向了一直未动声色的赵樽。

    “殿下,大家都是自己人,在这里喊打喊杀的实在不成体统,反而让百姓们看了笑话去,会说原来朝廷就养了一群自相残杀的败类呀?先头的事情,恕青玄鲁莽,殿下只不过要搜一下车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挑眉梢,“如风,把马车打开,让殿下的人检查。”

    “是!大都督。”

    刚才还在那儿执意不肯,现在又突地转了口风,围观之人都心道他这是打不过金卫军不得不服了软,心下对晋王爷的敬仰又多了几分。接下来,人群便齐刷刷的安静了,原本刀光剑影的械斗也霎时停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瞄向了那辆黑漆马车。

    唰的一声,马车门便被拉开了,黑绸布制成的帘子,也撩了起来。

    可里头除了东方青玄自己,再没有一个人。

    又哪里会有夏初七的影子?

    “殿下,您可看明白了?”东方青玄有气无力地倚靠在马车壁上。

    黑漆马车不算大,车底板也不厚,有没有藏人,一览无余。

    原来是有持无恐?

    好多人的脸面都变了,只有赵樽依旧高冷如常,甚至没有半点儿意外的情绪,只盯着东方青玄略有疲态的面色,淡淡说,“东方大人气色很差,看来实在病得不轻,可有请太夫诊治?”

    “多谢殿下挂心了。”

    东方青玄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他还会有心思与他闲话,可面儿上却仍是带着笑意,神色妩媚而妖娆,一副不迷死人不甘心的贱样儿。尤其是在他看向赵樽之时,那眉梢眼底的风韵,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觉得他简直是世上最温柔雅致的情人,在对他的爱侣絮絮诉说衷肠。

    “殿下,青玄往日里行为虽说还算谨慎,可仍然得罪了一干同僚,以致误会愈演愈烈。但旁人不懂我,殿下您应当懂我才对?自打端上了锦衣卫这一碗饭,青玄若不使点儿手段,又哪里办得了案子?您说呢?”

    他笑靥如花,赵樽却面色未改。

    “东方大人所言极是。可本王以为,含容终有益,任意易生灾。撒什么种子便结什么果,谨言慎行,还是免遭恶报得好。”

    “谢殿下指教。”一颔首,东方青柔声问,“青玄有恙在身,不便陪殿下久聊了。如今,马车也查了,可以离开了吗?”

    赵樽冷冷盯住他,不轻不重的摆了摆手。

    “放行。”

    紧张肃杀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紧接着,刀剑入鞘,剑拔弩张的氛围,也便彻底没有了。马蹄“踏踏”而过,车辘轳“吱呀”转动,在场众人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马车路过赵樽时,东方青玄晃了一下车帘,散漫地勾下唇。

    “殿下,找人的游戏,青玄也喜欢得紧。若需要锦衣卫出手相助,不必与我客气。”

    赵樽盯着她,淡淡地露出一抹玩味,“东方大人,慢行,小心路滑。”

    黑漆的马车远去了,两个人的对话听见的人很多,可能理解其中意味儿的人却很少。直到东方青玄一行人没有了影子,一直护在赵樽身边儿的陈景,这才出了声儿。

    “爷。”

    赵樽看着城门的方向,“如何?”

    陈景恭声道,“二鬼已经带了兄弟们摸上去了。”

    二鬼是赵樽身边十二个侍卫的其中之一,相较于陈景的内敛稳重,那厮更为奸猾圆润一些。一般干那种偷鸡摸狗,不,那种梁上君子所为之事,都是由他去做。

    刚才东方青玄在城门口那一招瞒天过海,想通过械斗引开注意力的“出晚殡”举动,又怎么可能会瞒得过老谋深算的赵樽?

    可作为一名领兵亲王,在“死人大过天”的习俗面前,他不可能当场让老百姓开棺验尸,万一里头没有人,那他便得背上一个不敬死者的骂名。

    只一个眼神儿,二鬼便跟了上去。

    如果不出意外,就在赵樽先头将计就计地拖住东方青玄,便关心他“玉体安恙”的那一会儿工夫,那个已经出了城的出殡队伍,便会落在二鬼的手里。

    “不可大意,东方青玄为人多狡,搜查和布控,还得继续。”

    “是!”

    一个字说完,陈景继续充当背景布。

    正在这当儿,一个满脸大胡须,身着破旧直裰的精瘦小儿男子便打马从城门口极快的奔了过来。人刚一下马,便神色紧张的抱紧了拳头,面色煞白的单膝跪地。

    “爷,没有找到人。”

    “没有?”赵樽眉头微微一蹙。

    “是。”看着殿下平静的面色下,已经凉了一层的冰霜,二鬼抱紧的拳头微微一抖,只语气还算镇定,“二鬼奉了爷的命令,带了十几个兄弟乔装成打劫的路匪强盗,硬是把送葬的队伍给拦截下来了,可却没有搜到楚七。”

    “棺材里,也没有?”

    赵樽越发冷硬的声音,让二鬼咽了下口水。

    “爷,那些人都是崇宁本地的村民,说是要将人送到望丛县金沙村的祖坟地入土为安。棺材我也强行让他们撬开了,可里头确实是……只有一具老妇的尸身,我仔细都验过了,决不会是楚七。二鬼以为,东方青玄那人做事从不按常理,锦衣卫的情报网又无孔不入,说不定,说不定他还留了别的后招儿……”

    赵樽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陈景。”

    “属下在。”

    “去,把东方青玄给本王盯死了。”

    “明白。”

    陈景是当今世上第一流的武术高手,对于官途地位并不热衷,可因缘际会,却偏是为了赵樽所用。这个人的优点是绝对忠诚,缺点便是偶尔会给人一种迟钝的感觉。

    打马走两步,他又回了头。

    “爷,今日之事,都怪属下办事不利,让东方青玄钻了空子。”

    “不关你事。”赵樽唇角掠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线,脸上的表情无风无浪,只是摩挲马鞭的手指似乎重了几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早晚而已。”

    陈景有点儿不明白,却也没再问,大步离去了。

    另一个自觉“办事不利”的二鬼略略一抬头,使劲儿抓了下贴在脸上不太自在的大胡须。

    “爷,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严查各个官道卡哨,尤其方圆十里地,给本王仔细搜。”

    “方圆十里?”二鬼急急问。

    赵樽说得极缓,声音有些冷,“她一定还会留下‘那种’记号,按记号去查——”

    “是!属下这就去办。”

    二鬼不懂他家爷为什么敢这么确定,可也只是应了,便调头去传命。

    赵樽面色依然平淡从容,只眉峰里,带了一抹疑惑。

    他的人马在沿途的必经官路设卡设伏,犹是与锦衣卫有关的车辆人马更是一个也没有放过,可以说苍蝇都不会漏掉一只,一个大活人要从眼皮子底下溜过去,怎么可能。

    眉头皱得深了几分,他探手入怀。

    怀里的东西,是在一个废弃的别院房间里找到的——正是楚七之前特制的“眼罩”,它就藏在一个马桶的背后,而屋子里也有住过人的痕迹。一路跟踪下来,沿途岔道儿,都会搜索到这种类似于“眼罩”的图标指向。她画得不太明显,可与他之前瞧过的图纸一致。

    那么,路线便没有错。

    人一定还在崇宁……

    除非……

    黑眸一眯,他突地转脸喊了一声。

    “二鬼,回来!”

    瘦小个子长得猴一样的二鬼刚入城门口,闻声儿脊背激灵了一下,又“哧溜”打马奔了回来。

    “爷,您还有何吩咐?”

    赵樽直盯着他,冷冷问,“你开棺的时候,可曾发现异常?”

    搔了下脑袋,二鬼迟疑,“异常?爷,属下没有发现。”

    赵樽语气略重,“仔细想想。”

    思考了一下,二鬼眼珠子滑漉漉转动着,突然一拍脑门儿。

    “有了。爷,我当时便觉得那口棺材虽然看上去潮湿陈旧,却是用硬木裹了铁皮制成的,而从出殡那家人的衣着服饰来看,不像是使得上那种好棺材的人。但侍母至孝是人之常情,倾家荡产为母治丧也是有的,因此我,我就……”

    “愚蠢!”

    赵樽横他一眼,拍拍马头,斜睃,“前头带路,追!”

    “爷您也要去?”

    二鬼还未有想明白,赵樽一人一马却已经跃出了老远。

    “本王要亲自去看看。”

    “哦……”

    二鬼长声悠悠的应了,打马跟了上去。却又忍不住侧头,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一直紧紧跟随侍候的郑二宝,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他家爷如此在意一个人的原因。

    可郑二宝也是一横眼。

    只给了他一个“你问杂家,杂家问谁去”的不屑眼神儿。

    ……

    ……

    冬日的天气,昼短夜长。

    不一会儿,乌云未散,云层黑压压低下,天色越发暗了。

    崇宁县通往锦城府的官道上,东方青玄悠然自得的倚在铺了软垫的黑漆马车里,一只手握着赵樽赠送的那本儿《风月心经》,唇角轻弯着,正细细观看,样子很是入神。

    突地,不知看到哪个精彩处,他顿了下,轻声喊。

    “如风,到哪儿了?”

    外头的如风略略撩开马车帘子一角,没有探头,只徐徐说,“回大都督,前方再有十里便是望丛县地界了。咱们很快便能与马千户他们汇合,只要一过望丛,便算是离开了晋王爷的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

    东方青玄复问一下,轻蔑的轻笑了下,目光一转,眼神儿突地又锐利起来,“你说咱们从清岗出发,一路走得如此隐蔽,晋王为何还是来得那么快?”

    如风一愣,“属下不知。”

    弯了下唇角,东方青玄放下手中《风月心经》,笑得妖娆。

    “本座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如风露出“不明白”的表情来。

    “很简单,秘密就在标记上。”

    如风面色大变,迟疑了片刻,才说:“回大都督,七小姐每次借口出恭,确实都留下了标记。每一次的标记,也都是同样画了一只头指着方向的乌龟。可标记都已被咱们的人抹去,晋王又如何能查?”

    “乌龟?”东方青玄直视过去,唇角撩笑,“那是她在骂本座呢。”

    如风垂下头去,“大都督,恕属下愚钝,实在不知——”

    “如果本座没有猜错的话,那乌龟的标记是她布的明线,目的自然是故意让咱们看见的。除此之外,她一定还在暗处留下了什么暗线……一种只有晋王才能知道的东西。”

    “不太可能啊。”如风低声喃喃。

    东方青玄突然一笑,抬头轻柔的问他。

    “如果没有,那便是本座的身边儿……有晋王的细作?”

    如风瞳孔一缩,急急跪地,叩首,“大都督,属下定当仔细查找,揪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人来。”

    “本座开个玩笑罢,你还当了真?”东方青玄情绪不明,“起来吧!”

    如风刚谢了恩,远远的一名锦衣校尉便奔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一声“报”,下得马来,顾不得地上的水渍,啪的跪下去。

    “大都督,不好了。”

    “慌什么?”猛地将书拂在车板上,东方青玄眉梢一挑,“说。”

    那人抹了下额头的冷汗,“刚刚得报,晋王亲自领了人,又追上去了。他好像是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大都督,我们的人,不敢正面与殿下冲突,可如何是好?”

    “这么快?”东方青玄一眯眼。

    咬了下嘴唇,如风望其面色,突然抱拳跪地,“大都督,属下有一计。”

    “说来听听。”

    “上回在驿站,您借机献了太子妃的河清海晏图与晋王,以示相交携手之意,可他不仅没有任何表态,却在得知宁王受伤后,便急匆匆赶往锦城府……那么,在立储之事上,他的态度就很明显了。既然不能为己用,何不……”

    如风说到此,抬头,眸子掠过一抹狠光。

    “何不怎样?”东方青玄笑问。

    “借机除之——”

    “哦?”东方青玄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眯,片刻之后才继续慢条斯理的道,“如风,你好大的胆,知道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吗?”

    如风身子一颤,却坚定道,“大都督,如果只是天灾呢?”

    东方青玄又笑,“天灾?何来的天灾?”

    “就在金沙村上头不过几里的地方,便是有名的湔江堰水利工程……只要,遇到决堤泄洪……那么,晋王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宁王好大喜功,虽有些谋略,却绝非我等对手。只要除去了手握重兵的晋王,皇长孙也便再无顾虑。大都督,如风愿意领办此事,不论成败,后果皆我一人承当,绝不会让大都督为难。”

    东方青玄紧绷着的一张如花俊脸,慢慢的缓了下来,声音又和煦如春风一般。

    “如风,你啊,真得本座之心……快快起来说话。”

    “望大都督成全如风一片忠心。事成之后,如风愿一死明志。”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不死的?”东方青玄笑着俯身拉他上得马车,亲自拿了洁白的绢巾替他擦拭着,在一阵让人陶醉的花香之中,他的声音轻缓得如同羽毛拂过心脏。

    “你的忠心,本座自是晓得。只是如今……他还死不得,那个小丫头更是死不得。”

    如风睫毛眨动得极快,垂着头,声音闷了几分。

    “大都督,恕属下直言,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譬如?”

    “譬如为何大都督明知道皇长孙在找七小姐,却又不告诉他此事的真相。还有圣上那边儿……还有诏狱里的夏公,又是何意?”

    东方青玄轻笑。

    “本座自有分寸,来人啦,去金沙村接应马千户。”

    ……

    ……

    与此同时,在通往望丛县金沙村的路上,那个出晚殡的队伍,一路上号啕大哭的撒着纸线,吹打着哀乐,棺木上绑了一个大旗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里,好不凄婉。

    “生死在于天,荒草遮坟场,人生本是苦,离去莫悲伤……”

    唱挽歌的人尽责尽职。

    一唱,冷风似是呼啸得更烈了。

    就在晃晃悠悠的棺材板子最下面一层,夏初七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可她的手脚还被死死捆住,嘴巴也被堵得严严的,像一个棕子似的,根本就挪不了分毫。

    唯独能转动的,只有头部。

    她偏着头,用堵了破布的嘴巴不停在棺材板儿上摩擦着,一点一点的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堵嘴的布条才总算松了开去。她慢慢吐出来,大口呼吸了几下,眼睛死死盯住面前这个黑暗、窄小、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

    虽然这会儿什么也瞧不清楚,但她却可以想象得出来,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下层空隙的女人,捆成了这副鸟德性,到底是一个多么悲催的画面。

    嘴自由了,她却没有喊。

    一动不动,她只是注意倾听着外头的动静。

    此时的天儿越发暗了,抬棺的人,便没有发现棺内人的异常。

    事实上,这出晚殡的人并非全都是假的,确实是因家里死了老娘,赶了巧儿被锦衣卫给拿捏住。这伙子全都是村子里的老实人,在锦衣卫的威胁利诱之下,又哪里敢不从命?

    夏初七闭上了眼睛。

    东方青玄,你妹儿的。

    这是她出了鎏年村的猪笼子之后,混到如今最为悲催的一回了。往常赵贱人再怎么苛待她,戏耍她,至少她不用担心自个儿的小命。可东方妖人那大变态,谁知道他哪个时候会突然心情不好,便画花了她的脸,或者砍了她的手脚做人彘?

    两权相害取其轻。

    比起东方妖孽,还是赵贱人没那么要命。

    如果他能来把她救出去,往后的事儿,再徐徐图之好了……

    “快看——!”

    她正在里头思考着,棺材外面原本凄凄怆怆的哀乐吹打声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极度惊恐的大喊声,随着喊声而来的,还有另外一种。

    呼——呼——

    哗——哗——

    轰——啪——

    一种如同灾难片儿里,才能听见的洪水咆哮声响了起来。

    她心里惊诧了一下,难不成这下了两天暴雨,遇到了泥石流?

    仔细侧耳倾听着,她不知到底出了什么状态。可下一瞬,原本一直在走动中的棺材突地被往地下重重一放,外面那些人的尖叫声惊恐得已几近狰狞。

    哀乐停了,挽歌止了。接着,比刚才还要可怕的呼声传了进来。

    “是山洪……山洪来了……”

    “不,不是山洪……好像是湔江堰泄洪了……”

    “泄洪了……快跑啊……”

    “哥……娘,娘她还在棺材里头……”

    “快跑啊……来不及了……”

    活人的命,自然比死人都会重要。

    夏初七听得外头慌乱阵阵,远近都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接着,刚才那些还在为老娘死了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的亲族们,几乎都没有怎么犹豫,便都只顾着各自逃命去了,哪里还能管得了棺材里的死人?

    如今,那些人连亲娘都顾不上了,又怎能顾得上她?

    “快,快把她弄出来……抬着棺材咱们走不远。”

    一路随行的一个乔装锦衣卫,在洪水暴发的呼啸声中,突然大吼着说。

    “马千户……不行啊,来不及了!钉死了……我们快逃吧……”

    “不行,杨老二,回来!”

    “马千户,快跑啊……”

    “你他娘的,大都督的话也敢……王三,快点!”

    “马千户,撬吧……”

    他们的骂声和对话声,很快就被洪水肆虐过来的呼啸声给淹没了。可夏初七却还是能够感受得到,棺材被撬得“咚咚”作响。

    可不过一瞬,昏暗的天空下,更大的洪峰恶魔一般涌了过来,席卷了所到之处,眼看远处的房舍树木被淹没,恐惧感终于战胜了责任心。人之将死,什么任务都是空谈。剩下来的两名锦衣卫对视一眼,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跑。

    “你们他妈的……回来!”

    轰——哗——呜——轰——

    风声、水声、冲击声……洪水猛如兽,其势排山倒海。

    夏初七双眼瞪大了。

    可她此时手脚被绑住,又哪里有逃生的可能?

    耳朵里仔细辨别着,她也听见了山洪越来越近的声音,却再也听不见那个马千户的喊声了。

    脑袋使劲儿撞着棺材,她拔高了声音大喊。

    “喂!杀千刀的锦衣卫!你们他妈的给老子把棺材撬开再跑啊。”

    自是没有人再回答她。

    看着黑漆漆的棺材板儿,她突然莞尔一笑。

    妈的,连死了还要拉上一具死尸垫背,这什么狗屁的命运?

    这样儿离奇的死法……也太悲催了!

    缓缓的,她闭上了眼睛。

    说不定,一觉醒过来,她还在占色家的别墅里,拿着小镜子照来照去。

    说不定,等她再睁开眼睛,哈,发现全他妈都是一场梦。

    “主子爷啊,不能过去。山洪来了……”

    一道比鸭公还要怪异尖细的尖叫声儿,因为紧张和害怕几乎完全变了形,可却还是让她捕捉到了那熟悉感,噌的一下睁开眼睛。

    郑二宝?他喊主子爷?

    赵樽来了?

    “爷……”

    “殿下……殿下……快……拉住殿下……”

    “你们快跑。不许过来!”

    一道比一道来得更急更重的喊声,伴着洪水野兽一样狰狞的咆哮声,让一直身在黑暗棺材里的夏初七,心脏悬得都快要蹦出喉咙口了。

    赵贱人他……这样的情况,还敢来救她?

    “嘭——”

    未及多想,一个极重的撞击,如同死亡逼近般打了出来,她觉得整个棺材被巨浪推出了老远,紧接着便晃动了起来。而她的脑袋也撞在了棺材板儿上,撞得眼冒金星。

    她知道,棺材被山洪给冲走了……

    下一瞬,上头突如其来的重物坠落的“咚”声里,棺材受到了巨大震动,往下沉了一点,好像一下子便卷入了惊涛骇浪一般。

    很明显,有人俯在了棺材板上方。

    果然,接着便传来赵樽略略发沉的声音。

    “楚七!”

    舌头打了下滑,夏初七眼眶一热。

    “我在……喂,我在里头……”

    她不知道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没有,没有听到反应,又用力拿脑袋撞了下棺材板子。可下一瞬,又一波激流猛打过来,把她连同棺材翻了好几转,又冲击出了好远,才卷裹进了巨大的滔天洪浪里。

    一下下的冲击,撞得她头晕目眩。

    好在,她也没忘了,棺材上头还有人。

    脑袋又重重磕一下棺材板儿,她大声喊。

    “喂,你先想办法弄我出去,里头开始渗水了……一会儿我得被淹死。”

    外头没有声音。

    不,应该说,是没有赵樽的声音。她只能听见,咆哮的洪水一浪卷一浪,卷着棺材板子撞击在树木上,撞击在岩石上,发出嘭嘭嘭的巨震声。每一下,都似乎敲击在了她的心脏上。

    不管想象外头成什么样子了,她一阵发慌。

    “喂,赵樽……你怎么样?”

    她撞头,可他还是没有回答她。

    惊骇了一下。

    她寻思,难不成,那贱人被洪水卷走了?

    这……要不要这样残忍啊?让她在临死之前还欠上一条人命债?下辈子再去投胎,可怎么好意思?

    原则上来说,夏初七是一个好人。

    这样儿的猜想,让她嗓子眼儿里像堵了稻草,心窝儿里也有点儿不太舒服,喊出口来的声音更是凄厉了几分。

    “赵樽?喂,赵樽——你说话。说话呀!”

    “鬼叫什么?闭嘴!”

    外头突地传来他冷冷的呵斥声,让她一下子松了口气。

    “老子是怕你死了,没人还我镜子。再上阎王那儿去参我一本,说我欠你一条人命,那我不是去了阴曹地府,还得赔你银子?”

    没搭理她欠扁的词儿,赵樽许久,才低低说了句。

    “再忍一会。”

    这一口棺材是木质的没错,可外头裹了一层铁皮儿,一时半会儿的也砍不断,而且因为习俗,那棺材钉也是钉得极死,此时又不是正常情况,仅仅只是洪水的冲击都会有生命危险了,更何况还要想办法撬开一口棺材?

    夏初七可以想象。

    在剑砍棺材的“咚咚”声和洪水的呼啸声里,她扯了下嘴角,准备笑着安慰一下那个家伙的情绪,可之前为了磨去堵嘴的破布,好像嘴上磨破了皮儿,痛得她“嘶”了一声儿。

    “呛水了?”他问。

    没想到这厮的耳力这么好?

    大概上头已经砍开了一些缝隙,在洪浪的冲下,时不时涌进来的水,确实已经开始漫向她的耳朵了。而她捆着平躺在里面又无法坐起来。如果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她猜便会漫过头顶。

    可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挣扎一下,她尽量往上伸长脖子,笑着回答。

    “不着急,你慢慢儿砍,我在里面舒坦着呢,还有女鬼陪着。”

    “啪——啪——啪——”这是利剑与棺材板相撞的声音。

    “嘭——嘭——嘭——轰——”这是洪水在不停的奔腾卷裹中,托着棺材与一路上的障碍物撞碰时发现的咆哮声。

    水流的速度极快,棺材越飘越远,涌入的洪水越来越多。

    很快便要没顶了——

    夏初七深呼吸一下,屏紧了口鼻,长颈鹿一般伸长了脖子。

    她可不想吃几口尸水进去,那不得恶心一辈子?

    一想到上头的尸体大妈,她胃里便有点儿翻腾,很想大声催一下上头的赵樽快点儿。可人家好歹也是为了救她的小命儿才冲过来的,还是他的安全更要紧,谁让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呢?

    她静静的等待。

    “还舒坦着呢?”

    上头突地又传来赵樽不冷不热的声音。

    感觉到头发都荡进了水里,夏初七憋了一口气。

    “还成,挺舒坦!”

    原本她只是为了鼓舞那货的士气来着。她哪里会知道,一听这话,那货还果真就住了手,慢慢悠悠的说,“那爷先走了,你在里头慢慢舒坦着。”

    “喂喂喂!”

    心里一紧,她使劲儿拿头撞着棺材,恶狠狠的吼。

    “你要敢走了,老子下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说我搞成今天这样儿都怨谁啊?不都是怨你?没有你,我能认识那东方妖人吗?不都是你害我的吗……你这个……咳咳……王八蛋……吃水了我……”

    啪——

    一个重重的物体落水声后,她头顶上的夹板“咯吱”一响。

    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在滔天洪水反射出来的炫目白光中,那人如同天神降临一般,虽浑身湿透却姿态雍容,虽衣袍还在洪水的冲击之下,仍是风华尽显。这个本该只会出现在皇庭高门,享受人人跪拜的尊荣,让天下女子仰望他风姿的家伙。这会儿却趴在棺材板儿的上方,不冷不热的俯视着她,面色淡定从容,用一种秦淮画舫上谈论古今风流的姿态,面对着吃人的洪水巨浪。

    他是个王爷,没有必要这样做的?

    这一瞬间,夏初七是震撼的。

    “眼珠子掉了。”

    他讥诮一声,把死到临头还在犯花痴的她给拎了起来。

    那女尸已经被推下洪水里了。

    可瞧着这棺材上的情形,夏初七却是恍然大悟一般反应了过来。

    一想,刚才的崇拜之情全没了。

    原来这货先头便已经都把棺材给劈开了,见她不肯讨饶还偏偏故意恶心她一下,让她吃了几口水忍不住喊了才救她。丫也太缺德了。哼了一声,她使劲儿甩了一下头上的水,努着嘴看向棺材里头被水淹掉的包袱。

    “喂,帮拿一下,我的东西……”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向东方妖孽争取来的,裁缝店里制成的內衣裤,还没穿上身呢,要是没了多可惜?赵樽嘴角抽了下,将包袱拎了起来,挂在胳膊上,这才开始割她身上的绳子。

    夏初七像一只小虾米似的趴在被他翻过来当承载物的厚厚棺材板儿上,大大呼吸了几口空气,环顾着已经山河变色了的周围环境,觉着这口棺材也真是神奇,飘浮的效果还真是好。

    “算你命大,碰上了老子。”他收拾好绳子,还顺了下她的衣裳。

    呛了下口水,夏初七看着他,蹙紧了眉头。

    “这句话,好像有点儿耳熟?”不正是她说过的吗?

    “往后,爷便不欠你了。”他的声音,依旧没有半点热度。

    夏初七自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就是第一回见面的“救命之恩”么?原来他都记得啊?可她哪有那么好心能让他轻易就还上债?

    抿嘴一乐,她嗤了一声。

    “说得好像你是为了还我人情,才救我的一样?”

    冷冷的扫他一眼,赵樽给了一个“正是如此”的眼神儿,便未开口。

    夏初七嘴角狠狠一抽。

    为了自家的小命儿安全起见,她一只手攀着棺材板子,一只手死死揪住赵樽的胳膊,在洪水一浪大过一浪的撞击里,笑眯眯开口。

    “行吧,我可不像你那么没人性,反正咱们现在还能不能活下都是个问题,两清便两清了,谁也不欠着谁,正好。”

    他没有搭理她。

    或者说,他没闲工夫搭理她。

    一双黑眸浅眯着,他从容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刚才那一波波的洪水来得很急,不可能是因为暴雨而突发的山洪。而应该是金沙村上游的湔江堰闸口开流放出来的洪水。很有可能,这次灾难不仅仅是他们,指不定整个下游的村庄城镇都会被洪水淹没掉……

    他在思考。

    夏初七也在思考。

    一块棺材板儿,载着两个人在水里颠来倒去,水流怒叱湍急,天色也越发暗了起来,四周的环境她根本就没法儿看得清楚。第一次见识到洪水威力的她,总算知道了厉害,这雷霆万钧之势,简直比她以前看过的灾难片里的世界末日还要让人恐惧。

    最憋屈的是,如今这情况,他们根本就无法找地方靠岸。

    一直憋着,也知道憋了多久,她呸了下水,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喂,我内急。”

    “憋着。”赵樽眼皮儿都没抬。

    “憋不住了,咋办?”她瞪眼。

    “就水里。”他漫不经心的蹙眉。

    夏初七喉咙口噎了下,张了张嘴,故意恶心他,“我大便。”

    他面孔僵硬了一下,视线总算从黑压压的天际拉到了她的脸上。慢悠悠的,又抛出了一句,“那便拉在裤子里……”

    “……”

    不再搭理他,夏初七青白着一张小脸,在冰冷的水里泡里,身子骨冷得透透的,又觉得有一些滑稽。

    这人的生命,也太神奇了。

    以为要挂掉了。救她的人,居然是他……

    可如今在这个比《鲁滨逊漂流记》还要遥远漫长的飘流旅程中,与一个帅得不像人间凡物的古代美男儿同趴在一个棺材板儿上,还是以这样的德性来趴着,她觉得还是缺少了一点诗情画意。

    静默中,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离他们被洪水冲走的地方究竟有多远了,等水流速度终于慢下来时,她再往四处一看,发现在洪水的大面积冲压之下,两人所处的环境几乎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那感觉,仿佛全世界都被淹没了……四面八方,看不到方向。

    完犊子了。

    她头晕眼花,又要小命休矣?而这回,连棺材都备好了?

    又飘了一段,就在她想要冲着天老爷大吼几句撒气的时候,她眼睛突地一眯,有气无力的手死死捏住赵樽的胳膊,望向了远方一个仿佛是飘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山。

    “喂,快看,那里!”

    那里应该是一处大山,因为地势较高,虽说四周都淹没了,可它还巍峨的存在着,像一座仅有的孤岛,成为了她此刻最为向往的地方。

    “抓好棺材板……”赵樽自然也看见了,声音却比她从容得多。

    “我说,换一个称呼,可行?”夏初七瞥他一眼。

    “嗯?”他似乎不明白。

    “不如叫它‘救水浮木’吧?什么棺材板儿?听着就隔应死人了,我可不乐意跟你死在一处,还要装在一口棺材里……想想就可怕。”

    赵樽看着她直翻白眼儿的样子,淡定的说,“那你松手!赶紧从爷的棺材板上,滚下去。”

    “你的棺材板儿?”夏初七一噎,撇着嘴给了他一肘子,“明明就是老子的棺材板儿好吧?啥时候变成你的了?”

    嘴角微微一牵,赵樽懒洋洋打量她,“行,本就是你的棺材板儿。死进去吧?”

    一下子被堵了嘴,夏初七才发现又被他给绕进去了。

    妈的!

    她正在心下低骂,那个被她骂的男人,却突地一下裹住了她的腰身,又换上了冷不溜啾的命令式语气,“不想死就抓紧,速度划过去。”

    “划过去?”夏初七斜睃他一眼,手上不停的配合着他划水,嘴上却忍不住嘴贱的奚落,“你不是会武功吗?”

    眼风都没有给她一个,他嗯了声,“怎么?”

    “你可以抱着我,腾空而起……唰的一下,就飞到对岸去了啊?对了,那种轻功叫什么来着?水上飘,还是萍踪掠影……来来来,大侠,让姑娘我感受一下……飞一样的感觉。”

    赵樽目光颇为高冷,像看神经病一样的扫她一眼。

    “划!再聒噪,踹你下去。”

    叹息一下,她无奈的撇了撇嘴,鄙视地望向他,“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就会拿把剑舞来舞去的装腔作势啊?”

    赵樽不为所动,面色未改的哼一下。

    “你说的那是人吗?那是鸟。”

    “噢。”她恍然大悟一般,“你家那头大鸟,也不知道行不行啊?”

    “……”猛地一松手,赵樽作势便要甩她下去。

    嘿嘿一笑,夏初七见状赶紧抱紧了他的手臂,咧了下嘴,又痛得嘶了一声,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解释,“开个玩笑嘛,不要生气。你看如今我俩这环境。前无村,后无店,整一个从平原到大海的感觉,不说点儿笑话,还能活得下去吗?其实我说的那些武功啊,都是我以前在武侠小说里看到的,你真不会吗?”

    “武侠小说?”他一挑眉,眼底又掠过一抹她熟悉的不懂。

    得意的眯起眼儿,夏初七笑得好生可爱。

    “就是话本,话本你可知道?”

    赵樽淡淡嗯了一声,似是有兴致听下去。

    好不容易有了个听众,夏初七在棺材里憋了许久的情绪泛滥了。

    “嗯,武侠小说呢,差不多就像话本一样的。里头主要就讲一些打打杀杀的江湖故事。等有机会,我给你讲啊,我看过的小说可多了,保管比你看的那些个话本更有趣。就算是你喜欢的那种小黄本,我也可以给你讲,或者直接帮你写出来啊?只要你肯付我银子,保管要什么口味就有什么口味,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瞄她一眼,眉头都皱紧了。

    又嘻嘻撞了下他的胳膊肘儿,夏初七润了下嘴巴,“哎我说,你这什么眼神儿啊?咱俩都这么好哥们儿了,又做什么这么客气?有好处嘛大家一起共享,对不对?我俩要是还有命活着回去呢,你往后便对我好一点,不要再诓我的银子就成。我这个人,人品还是很好的,那我一定会真心诚意的辅佐你,助你君临天下如何?或者你不喜欢江山,喜欢美人儿?就那个东方妖人的妹妹,那个什么太子妃,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啦,你要想睡了她,我也可以帮忙的,就是价格嘛,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你闭嘴!”

    她微微张开的嘴巴顿住了,“咋?”

    “聒噪人。”

    轻咳了下,夏初七抿了抿嘴巴。

    “我这个人一紧张吧……话就特别多。最主要的是……如果我不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一直会想要拉……粑粑……”

    “……”

    “哈哈哈……”

    瞪她一眼,赵樽似是懒得理她了。自己动手把从她身上割下来的绳子打成了死结,从容不迫的拴捆在那个棺材板儿上,这才拉着绳子的一头,又用另外一只手揽紧了她的腰身,一双尊贵的黑皮皁靴在板子上一蹬,借助那股子力量,一个神采英拔的轻跃便上了岸,然后又用绳子拉扯着,把那个棺材板子拉了过来,扯上了岸。

    瞧着他做的这一切,夏初七有些佩服。

    这个人的心思实在缜密,看来古代的封建王爷,还真是不能小觑。

    冷得打了个喷嚏,她走近了,打趣儿他。

    “你刚才这一下,也算是轻功吧?只是距离近了点哈?”

    晋王爷拉扯着棺材板儿,面无表情的往山坡走,不搭理她。

    夏初七紧紧跟在后头,双手一阵比划,“阿唷,没有关系啦,你也不用灰心,没事儿就多练练。往后啊,肯定能像鸟一样飞的。”

    “闭上你的嘴,给你十两。”他顿步,突地回头。

    瞥了他一眼,夏初七心里头一阵暗笑。

    原来这货烦人聒噪啊?这一招儿有用,还能赚银子?一念至此,往常无数的怨念都没有了,她吹了一声儿口哨,紧跟着他往这座山的高处走,就琢磨着要怎样多弄点儿钱。

    歪了歪嘴角,她计上心来,又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又怎么?”他不耐烦了。

    夏初七指了指自个儿紧闭的嘴巴,又摇头,示意他,她不会开口。一开口那十两可就飞了。

    他轻哼声,“有话就说。”

    看得出来,这货已经彻底受够她了。

    可开玩笑,好不容易有机会,只赚十两银子怎么够?

    夏初七微微张开嘴,无声的比划了几个字。

    “一百两银子……”

    没有理会她的张牙舞爪,赵樽观察下周围环境,丢下那个棺材板儿,便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山的更高处走。

    夏初七耸了耸肩膀。

    她心知,下头的洪水越来越大,也不知道泄洪的流量还会有多少,他们两个今儿晚上必须先找一个更高的地方歇脚。

    等洪水退去,或者等天亮了,再想别的办法。

    小跑着跟在他后头,她瞄着他的背影。一头束着黑玉冠的乌黑长发湿着水,一袭玄黑的披风也浸得湿透了,可他脚步迈得沉稳有力,不急不徐,那威严,那风姿,在这样一个倒霉催的地方,也半点不减半分尊贵高华。而且,虽说他衣袍宽大,袖口飘飘,浸了水也没有那种紧贴的肉感。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每一次看到他湿身的样子,她就会情不自禁的口干舌燥,觉得自个儿纯洁的思想开始往无节操的方向发展。

    咳!

    她咳了一下。

    他眼睛都不瞄她了。

    叹口气,她又重重咳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嘴。心里头十分了然,一个人没事儿干咳,比起她聒噪的时候来,会更加要人命。

    终于,在她第五次干咳的时候,他说话了。

    “说吧,十两不少。”

    丫果然懂得起。夏初七哈哈大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了。”

    他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叉着腰,掂着脚,晃着脑袋,她一脸的贱笑,“我要大便。”

    赵樽半眼都没有多瞧她,“还要爷帮你?”

    摊开手,她笑得更贱了,“没草纸,借你巾帕一用?”

    赵贱人是一个极爱讲究的货,身上随时都放着月毓给他准备好的巾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香气幽幽的,十分好闻。虽然他不太情愿,可终是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还是递了过去。夏初七舒舒服服地寻了一个避风的所在解决了个人问题,才一路小跑着跟上了他。

    可想到能赚银子,她那嘴巴,根本就停不下来。

    “东方青玄那个人面兽心的乌龟王八蛋,等我再见到他,必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剁了他的心抠了他的胃做成面饼给你家的大鸟吃……”

    她不得不承认,赵樽的防噪音能力还是很强的。接下来不管她怎么说,他都没有再掏银子来换她闭嘴。难道说,之前那十两,是因为她提到那个太子妃的话触到了他?

    难解!

    她一路骂着东方青玄,他始终默然不语。一直等到两个人在山腰上寻到一处可以暂时落脚的地方。他才停了下来,看着她,冷言冷语。

    “聪明的,你就少惹他。”

    “是我要惹他么?奇怪!显然是他故意针对我吧?”

    他没有回答,一直走入那个凹形的,小得都几乎不能称为山洞的山坳子里,扫了下四周的环境,又在犄角旮旯里找了一把干草,掏出火镰点燃了,才似乎很随意很慵懒的用他低沉的声音问。

    “他为何要针对你?”

    心里蜇了下,夏初七别开视线,不好正面回答。

    “我哪儿会知道?估计是看我长得漂亮吧……哎,自古红颜多薄命啊。是吧?就像你今儿,冲冠一怒为红颜……”

    赵樽脊背一僵,举着手中用干草扎成的火把,微微低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皱起了眉头,“楚七,你的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夏初七捂上脸,包括额头,心跳到了喉咙口。

    “我的脸怎么了?”

    赵樽一眯眼,冷哼,“脸皮太厚,都掉地下了。”

    靠!吓死她了。

    使劲儿拨拉了几下湿湿的刘海,她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额头上的肤蜡,没有化掉。

    贱人,总这么一本正经的损人。

    这个小小的凹型山洞里,看上去极像猎人山上打猎时居住过的,里头除了备有一些生火的木柴,还有一大堆的干草铺在一个地势较高的石台上。可除了那块儿风化过的大石板,整个山洞里的地面,都被外头流进来的雨水浸湿了,没有办法落脚。

    两个人,挤在一块儿石板上睡觉?

    夏初七偷瞄着他,思考着到底谁比较吃亏的问题。

    赵樽一直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野外生存的高手,都不需要她动作,他一个人很快便把柴火给架了起来,用干草引火点燃了一个大火堆,等火燃烧得足够旺了,他也不理她会如何,自个儿舒心的解开披风,脱下外袍来,一本正经地烤他的衣服。

    环抱着手臂,夏初七坐在他边儿上烤火。

    “这个地方还是很不错的,像一个小溶洞,又透气又通风。真是偷情的好所在。”

    她其实就是那么顺嘴儿一说,可那话从嘴里冒出来了,再咂摸一下滋味儿,才发现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在一处,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来,其中的暗示性实在太强,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好在,赵樽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根本就不理解“偷情”什么意思?

    真好!真好!

    夏初七嘴角翘起一个自得的笑意,笑眯眯的靠近了一点。

    “喂,我饿了。”

    “没吃饭?”他扫过来一眼,冷冷的。

    作势苦叹了一下,她双眼都快着火了,“东方青玄真是一个变态,不给我吃喝,说我吃了喝了,动不动就出恭……哎,对了,我说你都有发现我留下来的记号吧?”

    “嗯。”

    赵樽抿了下唇,想想,又翻过外袍来,从里头掏出她留下来的第一个记号,丢给她。

    “你的眼罩。”

    “……咳!”

    夏初七差点儿被口水呛着。

    这一回,不用他再说,她便闭上了嘴。

    那一天临行之前,她不知道东方青玄会带她去哪儿,想着万一陈景找过来,也能确定一个大概的位置。于是,除了在床褥下留下一个比较容易找的小內裤故意让东方青玄发现之外,又在马桶后头丢下了一个“眼罩”。

    原也不抱什么希望,哪儿会想到,真能被赵樽给找出来?

    强大的侦察能力啊!

    她感慨一下,把那內衣放入自家包袱里,瞄着他在火光中越发冷硬尊华的俊脸,又轻咳了一下,似是而非的笑了声,“其实吧,它不叫眼罩,也不是什么武器。我那回是逗你玩的呢……”

    “哦?那它是什么?”

    赵樽慢悠悠看过来,问得十分正经严肃,以至于夏初七想要调戏一下他,都觉得太过残忍猥琐。

    “呵呵呵,爷,此情此景,不宜谈论此物。”

    轻唔了下,赵樽懒洋洋的翻着他的披风,慵懒沙哑地道,“爷也是逗你玩的。”

    “……”原来这货一直都知道?

    夏初七瞪圆了双眼。

    他静静地扫她一眼,没了下文,也不再表态。

    她瞪着他,一直瞪着他。

    他皱下了眉头,索性调转开头去,不让她再瞧他的脸。

    眨巴了几下眼睛,夏初七转来转去瞪了几回,他都不搭理,她一个人便有些无聊了。敛住神色托着腮帮坐着想了一会儿,她突然道,“喂,你不觉得吗?今儿这洪水来得蹊跷啊?”

    赵樽望向她,目光稍稍诧异了一下,才从容的说,“金沙村上游,是蜀地最大的一个水利工程,称为湔江堰。”

    与他说话,比较费正常人的脑子。

    可好在夏初七够聪明,一听便意会到了其中的意味儿。如果她没有料错,这次的洪水便是由那个湔江堰决堤或者是泄洪下来的。可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呢?

    激灵一下,她道,“会不会是东方青玄干的?”

    “不知。”赵樽回答得云淡风轻。

    “肯定是他,那个王八蛋什么坏事儿都干得出来。”想到在东方青玄那里吃得苦处,夏初七恨不得弄死他,当然是一门心思的想把一切责任都往他身上推了。

    又眨下眼,她歪着头看他,“按照你们那个《大晏律》,纵火罪、杀人罪、泄洪罪……这样儿的该判几年?”

    赵樽烤衣的动作,终于顿住了。

    愣了一下,他便抓住了她话里头的字眼儿,“你是哪国人?”

    “我……”发现了自家的语病,夏初七小手蒙住嘴巴,咕哝,“我是中国人。”

    “中国?此国在何处?”

    为了避免被人当成人型怪物来拷打,夏初七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哈哈一乐,“还真信了?去!我就是咱大晏朝锦城府清岗县鎏年村的人,不是都说过了么?”

    他沉默片刻,又转过眸子,不再相问。

    吐了口气,夏初七有气无力的问,“喂,身上有没有吃的?”

    他淡淡道:“无。”

    搓了搓手,夏初七抱着自个儿可怜巴巴的小身板儿,“大哥,大爷,大侠,大主子爷……我又冷又饿,饿死了谁替你办事儿啊是不?你得为长远考虑啊?”

    “等着。”幽暗的眸子瞟她一眼,赵樽终于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来,“看着火。”

    说完,他披上那大氅儿,大步往洞外走去。

    冲着他挺秀高颀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夏初七似笑非笑的喊了一句,“爷,一会儿你进来的时候,记得先喊一嗓子啊,我要脱了衣服烤干呢……”

    赵樽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脚步放得更大了。

    吁……

    走到洞口瞄了一眼,见他走远了,夏初七才回到火堆边儿上。

    事实上,她本身也是一个野外生存能力极强的人。当初能从猪笼子里逃生便可见一斑了。这些个小事儿如果能难倒她,便真会丢了她前世那个红刺特战队的脸了。

    可她是个女人啊,有男人在的时候,何必要自个儿动手?

    再说,能让古代的封建王爷替自个儿服务,多爽啊?更何况那赵贱人几次三番的戏弄于她,这也算小小的让他吃一次暗亏了。

    迅速的脱掉外套,用一根柴火架起来,在火堆上烤着,等烤得差不多半干了,她才又把里衣通通脱下,又穿上外套,开始烤里衣,还顺便在包袱里翻找了一套內衣裤来烤上,想着等会儿能舒舒服服的穿着它们,在这里吃着烤山珍,伴着一个大美男睡一觉,顿时觉得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样爱你都不嫌多……”

    乐观的人,就是这么实在,再恶劣的环境都能过得舒心。

    哼着走音的调子,她把身上的衣服收拾齐整了,又脱下脚上早就泡得一塌糊涂的靴子来烤。靴子冒着青烟儿,发出一股子怪怪的味儿,她揉了揉鼻子,正嫌弃着自个儿,便听得外头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儿。

    “好了吗?”

    “好了好了,进来吧。”

    夏初七随口笑应着,不怎么在意的光着脚丫子连着一截小腿儿,肆无忌惮的晃来晃去,拿烤鞋当烤鸡。于是乎,赵樽一入洞口,便瞧见了一双白嫩嫩的小脚丫子,在火边儿上晃啊晃啊。

    他眼神儿别了开,声音凉了几分,“把鞋穿上。”

    “鞋还湿着呢?干吗要穿上?”

    放下靴子来,夏初七又使劲儿卷了几圈裤子腿儿,才乐呵呵的跑过去,“来来来,我看看啊,我们家主了爷都弄到什么好吃的了?”

    将那两条在岸边儿岩缝积水里捉到的鱼递给她,赵樽嘴唇动了动,想忍,似乎又忍无可忍,“小姑娘在男子面前不穿鞋,成何体统?”

    “……不是吧你?”

    无语了一下,夏初七“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她差一点儿就忘了,这里是大晏王朝,是一个结了婚的妇人在别的男子面前露一下脚便会被视为失贞需要自杀谢罪的地方,而她的面前的也不是一个现代的潮男,而是一个思想古旧的封建王爷。去,他哪儿又会知道,在她的那个时代,不要说露脚了,就是露胳膊露腿儿露半边米米都没有人会说什么。

    “老古板。”

    低咕着骂了声儿,为了不让他的视线没处放,也为了烤鱼里不渗入香港脚的味道,虽说靴子压根儿没有干,她还是极不情愿的穿了进去,然后才拎起那两条用草茎串起来的鱼瞧了瞧。

    “这个……要怎么弄?”

    赵樽看着他,眼神古怪,“你不是会128种本王没有见过没有吃过的营养美食?”

    夏初七一愣,又笑,“爷,您老的记性可真好。”掏了掏耳朵,她才笑眯眯的接着说,“可我不喜欢剖鱼……再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荒山野岭的,什么配料都没有,哪里来的美食?不如你先剖了,我再来烤?”

    赵樽情绪不定的盯她一眼,再次拎着鱼出了山洞。

    啧啧,今儿这位真好使唤!

    回头让她来做爷,他做仆役,该有多爽?让他干吗就干吗,想想就乐呵。

    这一回没有用多久,赵樽便用树叶子裹了两条剖好又洗过的鱼进来,再次丢给了她。在她欢天喜地的赞美声里,淡淡的开口。

    “两条鱼,值十两。剖鱼,十两。洗鱼,十两。如此算来,你便还欠爷二十两。先吃,待饱了再来替爷捶背。”

    “……啊?”

    什么人啦!

    荒郊野外都哥们儿了,还要给钱?

    恨恨的接过鱼来,夏初七这回没再指望他堂堂一个王爷会为她烤鱼了,而且她也付不起那价钱。想像着面前是一个烧烤摊儿,她在吃着川味的烤鱼,垫上一点儿葱段和姜片,放上一点儿花椒粉,放洒上一点辣椒面……

    咕噜……

    很不争气的,她吞了吞口水。

    “东方青玄想从你嘴里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赵樽会突然问。

    夏初七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可她心知东方青玄是因为识破了原身夏草的身份,而且极有可能还是一个不太光彩的身份,所以才会掳了她,又哪里敢在赵樽面前吐露半个字儿?

    她闻着鱼香味儿,直咽唾沫,“那谁知道他的啊?不过你看他那种人,虽长了一副好皮囊,可一看便知是那种下作的神经病。又无耻又阴险,估计觉得我不顺从他,瞧我不太顺眼,便寻思要整死我。”

    赵樽瞥了她一眼,目光深了深,却未反驳。

    夏初七心知他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可他既然没有再问,她也不会主动去提起。

    慢慢悠悠的烤着鱼,想着接下来的漫漫长夜,再看看火光跳跃下,那赵贱人棱角越发深邃好看的脸孔,她越发觉得这个夜晚……嗯,似乎还算不错。

    原本她良心发现的时候想好了,等烤完鱼吃了,自个儿也出去避上一避,让他把身上那身湿衣服都扒拔下来烤干了再穿。

    可还没有等她把鱼给烤明白,外头便“唏哩哗啦”的下起雨来。不到片刻,那雨势便成了倾盆,暴雨一泄如注,除了这个山洞可以避雨,再没有了去处。

    内疚了一下,她把一条烤好的鱼递给他。

    “诺,吃吧?”

    “不用。”

    “小心眼儿,我不收费的。”

    斜斜地倚在石壁上,赵樽撩她一眼,“不饿。”

    “行,你不饿最好。”笑出几颗小白尖牙,夏初七使劲儿咬了一口实在寡淡的鱼肉。大概实在饿得狠了,她发现竟然十分的美味儿,比她以往吃过的所有鱼肉都要鲜嫩。

    “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盐。”

    她一个人自说自话,他照常不搭理。

    等她一气呵成的把两条鱼都啃入了肚子,觉着其实也就是个半饱而已,不禁由衷的叹了一口气,收拾好残骨,才移过去轻轻替他捏着肩膀,好心好意的建议。

    “要不然,你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你这样儿会生病的。”

    赵樽依然一动不动,只面无表情的说,“爷对你,不放心。”

    靠,她即便是有点色,还是一名色中君子吧?

    谁爱管他死活!

    夏初七在心里头暗自骂咧了他一回,才翻着白眼儿,将目光投向了对面一直滴水的山岩,打蔫儿了。

    “今儿晚上,咱俩便要在这里过夜了?”

    他嗯了一声,很是悠闲。

    “哎,这么长的一个夜晚,好无聊啊……”

    “……”

    在他肩膀上敲啊敲啊,她突然侧过身去,双眼冒光的盯住他。

    “不如,我俩玩一个好玩的游戏,或者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他扫她一眼,索性闭上了双眼。

    很明显,他不想听她再聒噪。

    歪了歪嘴角,夏初七手下的力度加重了几分,越发觉得在这样一个没有网络没有电视什么都没有的荒野山洞里,一个晚上对着极品大美男能看不能吃,还得替他捶背捏肩,实在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儿。

    脑袋瓜子转来转去,她又有了好想法。

    “不如,我给你讲讲我的情史吧。”

    “情史?”

    映着篝火的小脸儿上,生出几分狡黠来,夏初七想了想,又道,“准确的说呢,那也不叫情史,因为我与人家也没有生出情来……就是相亲……相亲你知道是什么吧?”

    他眼风都没有抬一下。

    “就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个替代的说法来,“就是比如说啊,两家的父母找了媒人来说亲,然后男女双方见面,就那么一碰头,看看彼此是否合意……”

    “碰头就洞房了。”他没睁眼,却从容的提醒了她一个事实。

    “你这个人,我这不是比喻么?”

    他不再吭声儿了。夏初七心知他看不见,在他脑袋上先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才又继续替他揉着肩膀,慢悠悠的说,“总之呢,就是我吧,相亲了99+1次……都没有成功。”

    大概这个数字实在太过惊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他猛地一下睁开眼,回瞥过来,目光有些凉。

    “不用再捏了吧?”

    嘿嘿一乐,夏初七不管他应了没有,十分女汉子坐过来,一下子躺在他的身边儿,望着黑压压的洞口,回忆起她记忆里那个灯红酒绿的城市来。声音也不知不觉就幽怨了几分。

    “哎!”

    她原以为他不会问。

    没料到,他冷不丁冒出一句,“为何不成功?”

    冷风从洞口轻拂过来,刮得她的脸颊有点儿冷。

    其实,她半点儿都想不起来前头那些相亲对象长成啥德性了。记忆里最多的,还是自个儿大声在ktv和战友飙歌,大笑着在训练场上疯狂流汗,小心翼翼的参加第一个军事演习……慢慢的回味着,她感觉那些记忆,似乎已经隔绝了上千年那么久。

    “我相的第一个人,他觉得我长得太美,不敢看,灰溜溜地夺路而逃了……”良久,她才冒出一句。

    “第二个人,一见到我,就羞愧得自抠了双眸,从此失明不肯再见到任何人……”

    “第三个人,他是一个同性恋……嗯,就是像东方青玄那样的。”说到这里,她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第四个人,因为相亲时我看不上他,导致他万念俱灰,索性到少林寺去出家做了和尚,说是愿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为我念阿弥陀佛,了却一生的痴情,撇下红尘三界……”

    “第五个人,见了我的容貌,便再也受不了自个儿的长相了。他卖了宅子去了韩国……嗯,也就是那个那个……高句丽,他去整容了。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等他终于满意回家的时候,由于他爹娘都不认得他了,可怜的,被当成小贼给活活打死了。”

    她说得很慢,很厚颜无耻,赵樽却一直无动于衷。

    直到她口干舌燥得快要编不下去了,他才忍不住问了一嘴。

    “那唯一的一个不同?是第一百个?”

    呵,原来他在听啊?99+1这种说话,是很容易让他理解出来其中的不同啦。夏初七嘻嘻一笑,冲他抛了一个古怪的媚眼,才卖着关子。

    “咳,最后一个,确实是极品美男儿。他对异性的杀伤能力基本上能与我持平。当然,还是我略胜一筹啦。不过,也不晓得咋的,我俩相亲的时候吧,喝多了酒,聊着聊着便滚一堆儿了……”

    见他双冷眼眯了起来,明显理解岔了,她才大笑着使劲儿拿手捶地。

    “滚成一堆儿我俩就聊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酒醒来,便成了铁哥们儿,唔,就像咱俩现在这样儿。”

    赵樽明显对她自以为的“铁哥们儿”没有兴趣。

    不过,夏初七发现吧,人家还真就有皇家子弟的贵气范儿,那怕心里边再不爽快,脸上也端得十分严肃,压根儿就不管她的喜怒哀乐或者嬉皮笑脸,只需要静静的散发着他那销人魂儿的雄性气息,便让她好不容易才能压住内心那点儿春心荡漾了。

    不好意思对救命恩人猥琐,她继续讲故事。

    “其实也是我没上心。要不然,那美人儿也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是人家没上心吧?”赵樽淡淡的语气,刻薄到了极点。

    夏初七一噎,瞪大了眼睛。

    “睡觉了!不跟你讲了。你这个人,忒没劲,没幽默细胞。”

    “如此,最好。”

    赵樽不冷不热的回一句,便径直阖着眸子,靠在石壁上,一动也不再动。等夏初七辗转难眠了几数次,再睁开眼睛偷偷看他时,发现他的鼻间已经只剩悠长入睡的呼吸了。

    靠,可耻,不厚道!

    瞪大双眼看着火堆,她苦着脸难以入眠。

    左思右想,见赵樽已经睡着了,她索性又把包袱里那些个不好让他看见的东西拿出来,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火堆边儿上,慢慢的烤着,同时也在这滴水的岩洞里四处闲看。

    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对面岩石的裂缝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一条一条的,一圈一圈的,密密麻麻,遍布整个一层岩缝,闪着慑人寒光。

    眼睛突地睁大,一股凉意瞬间蹿上了背脊。

    “妈呀,蛇——!”

    她尖叫一声儿,回身飞扑到赵樽的身上,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死死地缠住了他。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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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没节操的缺德鬼!

    赵樽身体一僵,弹坐起来,下意识便要把夏初七从身上撕下来。

    可她受惊之下,手劲儿出乎意料的大,竟是拉不开。

    他沉下眉头,拽紧她的手腕,“下去!”

    “不下!”

    她回答得理直气壮,他的表情却越发别扭生硬,“混账!成何体统……”

    “去,谁要跟你合体?”夏初七抢住话头,语速极快,“真以为你帅得我会没节操的强上了你?得了吧啊!没听见我说有蛇吗?”

    她比蛇缠得还要紧,那指甲都陷进他的皮肉了。

    每个人都有软胁,夏初七不怕死人,不怕血,偏就对于蛇啊鼠啊毛毛虫啊一类的软体动物怕得要命。据占色说,这是一种可以称为软体动物心理恐惧症的疾病。

    如今……

    为了这病主动去抱男人,她觉得自个儿也是蛮拼的了!

    “耳朵聋了?爷叫你下去。”赵樽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夏初七知道他不喜女人近身,却这会儿也顾不上他的心情了。

    “赵王爷,十九爷,祖宗爷,我说你这人,怎么比那些蛇还冷血啊?在这样的时候,你不是应该挺身而出,然后英雄救美的吗!?”

    “你是那‘美’吗?再不下去,丢你喂蛇。”

    夏初七只怕蛇,不怕人威胁,“行啊,那我两个便一起去喂蛇好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我那份孟婆汤分给你喝啊,不用客气!”

    “……”

    挑衅地微眯着眼,夏初七哼了声,两条腿把他夹得更实在了。甚至都顾不得手上还拎着一个“眼罩”和一条月經带,只管用力抱紧了他,全然不知自家这形象有多么的惊悚。

    双眸一沉,赵樽低下头,冷冷盯住她的脸。

    “一、二……”

    “三!来吧,丢啊,一起啊……”

    她打定主意,死活赖上他了。

    “麻烦精!”

    低骂一声,赵樽狠狠一沉气,峻拔的身躯的一挺,两只大手环住她的腰一用力便将她从身上解了开,提剑上前去杀蛇。可他这头刚转头,那头夏初七便纵身一跃,甭管三七二十一,利索得像一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了他的背上。

    “快杀,快杀,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个情形实在壮观……

    一个凛凛威风的王爷,背上驮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没有浴血沙场,却在用来杀蛇。

    连续两天的暴雨和山洪,把蛇类都逼到了这里,它们簌簌的爬动着,吐着信子,数量越来越多,多得夏初七身上的肉都麻掉了一层……好在赵樽的功夫了得,那些蛇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便直接向阎王爷报道去了。

    “阿唷,主子爷,您真厉害……这一招儿叫什么?”

    “啧啧啧,可真帅气……杀入蛇群如入无人之境……”

    “继续啊,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这个这个这个……简直就是风华绝代傲视群雄的杀蛇大法。王爷宝剑斩蛇妖,这个造型太奢华太炫酷了。爷啊,我在你背上,已经感受到了你无穷无尽的内力在释放,你继续加油……我继续给你打气啊……不要停……”

    夏初七从他脖子处探头瞧着,欠揍的哇哇大叫。

    “蛇精们啊,下辈子记得投胎做人。如果实在有冤无处去申,麻烦看清楚杀你们的人是谁,真不关我的事儿啊,我是好人来着……速速退散吧,退散吧,退散就不会挨宰了……”

    她念叨得像一个唐僧,念叨得比蛇更要人命。

    “你住嘴。”他低喝。

    “不好意思啊,我一紧张……就话多。”夏初七抓牢了他的脖子,随着他高大的身躯左转,右转,左旋,右旋,一张利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赵樽似是忍无可忍,丢下一句,“再多一个字,试试看。”

    “好吧……算你狠!”

    夏初七抿紧了嘴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剑起剑落,再配上洞外的倾盆大雨,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分外的“销魂”,如果今儿晚上不是有赵樽在,她一个人遇到这么多蛇,人生观一定需要再次重塑了。

    籁籁……咝咝……

    软体动物的爬行声,实在太惊悚。

    赵樽杀得太狠了,慢慢的,那些蛇子蛇孙蛇父蛇母蛇大姑蛇大姨们不再往前冲了,还有命活下去的,很快便隐进了那岩缝和乱石之中。夏初七长松了一口气,看着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伴的尸体也顾不得了的蛇类,不由感叹。

    “啧啧,真现实啊!”

    “下来!”赵樽提着滴了蛇血的寒剑,冷冷说。

    “我在想啊,那个岩缝里,肯定有一个大蛇窝,说不定还是它们的蛇王宫,要不然哪会来恁多的蛇?你说呢?”

    “老子说让你滚下来!”赵樽狠狠甩她,不知不觉用了她的口头禅。

    “凶什么凶?我这不是腿软了吗?”

    夏初七慢条斯理地从他背上跳下来,看了看远处的蛇尸胃里又沸腾了一下,却是再不敢离开他半步,手爪子一直揪着他的衣袖。他坐下来,她也坐下来,他躺下来,她也躺下来,再也顾不得她本就不多的矜持。

    “爪子拿开。”赵樽倚在石壁上,冷眼扫她拽在胳膊上的手。

    “我说哥们儿,何必呢?”夏初七眼风瞄着那岩缝儿,担心一会蛇又会跑过来,“要是我那些药瓶儿不被东方妖人搜走,我用得着你么?我只要往那儿撒一圈儿药,它们也就不敢过来了。可现在……喂,你想想啊,万一我被蛇叼走了,殿下大人你不又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少一个助手事少,如果影响到你今后的辉煌大业,那便得不偿失了,你说呢?”

    “你要怎样?”难得有耐心听完,他挑了下眉。

    “和你睡一处。”夏初七说得理所当然,“我睡里头,你睡外头,蛇来了,先咬你。”

    “荒唐!”赵樽面色一沉,急忙去扯她的手,“你,那边去睡。”

    “殿下,主子爷,拜托了啊!”夏初七带着唱腔儿,难得的软了语气。

    轻哼一下,赵樽没有搭理。

    吸着鼻子酝酿好情绪,夏初七双手缠着他胳膊不放,动之以情,晓之心理,“咱都是江湖儿女不用拘小节,我又不会非礼你,再说又不抱你的人,最多就碰一下胳膊,多大点事儿啊?”

    她摇他胳膊,一直摇。

    他眼皮儿都不抬,一直懒得搭理。

    两个人战斗了好几个来回,夏初七嘴唇一撇,小脸儿笑得格外灿然。

    “不如这样,我给你笑一个?就算成交了?”

    “……”

    “那给你唱首歌?”

    说完,斜睃了一下他面无表情的冷脸儿,夏初七眨巴下眼睛,用两只手捧着脸,突的一下伸出长舌头来。

    “呢呢呢呢呢呢……这样可以了吧?”

    赵樽眸子浅眯下,“表演完了?”

    “完了?”

    “去爷脚那头睡。”

    “……不用这么残忍吧?”

    赵樽瞪她一眼,淡淡说了句“离远点,不许近爷的身”便阖上了眼睛。

    不过,他话虽说得极狠,却没有抽回被她扯住的那只胳膊肘儿。

    耶?不许近身,就是说可以近胳膊嘛?夏初七连连点头称好,阳奉阴违地在离他大约一尺距离的地方和衣躺好了,闭上了眼睛。

    静静的倚着石壁,赵樽没有声音。

    可她却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嗤了一声,她轻笑,“你要不要绷得那么紧啊?放宽心吧啊,我是一个有节操的人……”

    赵樽偏过头,静静地盯着她,呼吸浅浅的,冷冷的,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大怪物,只唇角上扬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楚七,你是个女子。”

    轻唔一声,夏初七点头,“对啊,我要是男的,哪儿又需要你来保护?”

    赵樽眉头蹙成的“川”字,在昏暗的火光下,越发深邃了几分。

    看看不远处那一滩变成了黑色的蛇血,又看看身边娇小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女子,他静静不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夏初七扯着他那只胳膊,快要梦见周公的时候,才听见他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了两个字。

    “傻逼。”

    夏初七噗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个词儿,你也会?老实说,是不是跟我学的啊,要不要考虑给点儿学费?”

    赵樽冷着脸,不再搭理她,身体一直僵硬着,比先头推入洪水里去的那具死尸多不了什么热度。这个样子的他,搞得夏初七都觉得别扭了,好像自个儿真干了什么猥亵男子那种作奸犯科的事儿一样。

    “那要不然,咱俩换个地方睡吧?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生。你想想啊,你杀了那么多蛇。万一大半夜的,他们又呼朋唤友的来找咱们报仇可怎么办?”

    他没有睁开眼,轻嗯了下,声音哑哑的,“你睡。”

    “那你呢?”她不理解。

    “守夜。”

    这么好?

    那她还客气什么?那就……睡吧睡吧。

    洞外的暴雨,还在哗哗下着。

    山洞的里头,夏初七躺在他边儿上,睡着睡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抱胳膊抱在了他的腰上。夜渐渐的深了,她瘦削的小脸儿上带着放松的浅笑,呼吸绵长,缠得他密不透风,睡得也是口水四溢,十分没有品样。赵樽紧阖着眼,端正严肃地靠坐在风化的大岩石上,眼睫偶尔眨动几下,深邃的五官上半点情绪都无,也不知究竟睡过去了没有。

    夜晚,风凉。

    清晨,雨歇风住。

    “啊!啊?”

    神游太虚醒来的夏初七,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伸了个懒腰,等发现身边儿躺着的人不对劲的时候,才转过脸,一本正经地偏头看他。

    “咳!”

    天一亮,她的脸皮会自动变薄。

    “那什么……我说……喂……”

    原本她只是说抱一下胳膊的,可她……腿好像搭在他的腿上,手好像搭在他的腰上,身体也与他挨得极紧。想来想去,她完全就是一只占了人家便宜的禽兽嘛?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假装淡定地放开手脚,与他的身体分开,一双灵动的眸子带着一股子刚睡醒过来的慵懒和迷茫,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樽冷峻高贵的脸孔,想了许久,才组语好了语言。

    “我正奇怪呢,我怎么把王爷给睡了?”

    赵樽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似乎也是刚刚醒过来,盯着她睡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还有满身褶皱的衣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皱了下眉头,沙哑着声线儿。

    “楚七……”

    夏初七眼儿一眯,猛地伸出手,捂紧了他的嘴。

    “喂,别说话,你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

    赵樽目光暗了下,不解地看着她。

    牵了牵嘴唇,夏初七挤出个笑容来,慢吞吞地收回那只手,扯扯身上的衣服,理顺了一下头发,嘿了一声儿,低头下来看着他,用一种好像刚刚“招完妓”一样的坏坏表情,淡定地学着总裁们的语气。

    “昨天晚上的事儿,我希望你最好忘掉。不要妄想我会对你负责任,可懂?!”

    深吸一口气,赵樽气极反笑,“魔怔了?”

    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夏初七也不再理会他,扶着膝盖便起身,伸了一个大懒腰。

    “走喽!终于要离开这鬼地方了。”

    说罢,她微微翘起唇来,吹了声儿口哨,等他姿态优雅态度尊贵的归整好了身上的衣袍,自个儿便率先往洞外走去,不再看那些蛇尸一眼,同时也没好意思回去看似乎欲言又止的赵樽。

    刚才那几句发神经的话,是她故意说出来玩笑的。

    说白了,她不希望因为昨晚上的事儿,搞得彼此尴尬。

    脑子一清醒,她便想起来了——这不是一个男女关系开放的朝代。

    尤其赵樽那货,贱是贱了点儿,可似乎在女色方面并不像古代的封建男子那么无聊,把下流当风月来玩。而他本人确实属于洁身自好的那种,尤其在某些与伦理道德相关的层面上,他都可以称得上古板迂腐的道德模范了。比如,昨儿晚上的“穿鞋”事件。

    想想,她昨晚搂了他一夜,依他老人家古董一般的心思,说不准一个想不开,觉得两个人真确定了什么关系,真就赏她一个什么“侍妾”之类的虚衔,那她这辈子不就毁了么?

    夏初七喜欢调戏美男没错。

    可那只是纯粹的欣赏与玩笑,真没有与别的女人一共分享男人的勇气。

    赵樽他什么人啦?一个封建帝权之下,高高在上的王爷。

    先不说他前头都指婚三次了,府里还有未碰过的滕妾若干,就论往后吧,他那京师的王府后院里,养上百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也肯定不会太稀奇。所以说啊,就算他生得再好看,她也不会把自个儿托付给这样的男人。依她的性子,还是一个人游戏人生,过着逍遥自由的日子,没事儿调戏一下美男有意思。

    最最最主要的是……她觉着,相比较起来,和一个封建王爷做好哥们儿,比做一个封建王爷的侍妾,肯定有意思得多。

    “一百两。”

    背后突然传来的懒懒声音,打断了她慎重的人生思考。

    嗖的一下转身,她调过头去,挑着眉梢看他,“大清早的,什么玩意儿又一百两?”

    赵樽抬了下眼皮,冷冷的眸子,很是认真地盯着她。

    “昨夜的保护费。”

    “……”

    靠,他到底是流氓地痞黑社会老大啊,还是个王爷?

    夏初七真真儿被他噎住了。

    半晌儿,她脑子激灵一下,突然想起来,狐疑地盯住他问,“先头在山洞里,你想说的,就是这句话?”

    赵樽奇怪的看着她,“不然呢?”

    去!原来是她一厢情愿了,还以为他要对自个儿负责呢。

    赵贱人,真贱,果然是一个没有节操的家伙。把她的小脚也看了,小手也摸了,身子也碰了,他居然敢没有这样的想法儿?还是不是封建社会的男人啊?去,也太不符合逻辑了吧?

    一个人怪异地想着,她吭哧了几声儿,想想又翘起唇来,双手比划了一个“十”字的造型,皮笑肉不笑的调侃他,“爷啊,这世道,十两银子都能买一房媳妇儿了,你这陪我睡一个晚上,就要一百两?”

    “太少?那一千两。”他回答得慢条斯理。

    果然是同类,两人绝对适合做哥们儿——都钻钱眼儿里了。

    夏初七想着这个,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一把手把包袱挂在肩膀上,阴恻恻地冲他奸笑,“好好好,我就给你一百两。不过才一百两而已,小事小事……先欠着吧啊。下回多睡你几次,一起付账。”

    俗话说得好,“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她现在一两银子都没有,别说欠他一百多两,就算欠他一千两,一万两,她也能欠得起的。

    ……

    ……

    暴雨肆虐过的大地,满目苍痍。

    山上的树木横倒竖歪,到处都是被洪水给冲得翻出来的黄土稀泥,唯一的优点就是空气还算清新,纯粹无污染的天然景致。夏初七一路跟着赵樽,悠闲地踱着步,在这个寒意渐浓的天地里走着,看他黑袍飘飘,看他挺秀高颀,也觉得是一种视觉享受。

    “主子爷,我可是又饿了,上哪儿找点吃的去?”

    赵樽不回答,直到她又问了一回,才不耐烦的开口。

    “饿不死你。”

    轻哦了一声,夏初七吐了吐舌头,一转头,便在一个残草岩石的夹缝间,看见了一具不知道打哪儿冲上来已经泡得泛白了的尸体,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您是王爷,您被水冲走了,他们定是会想方设法来寻你,可这些老百姓就惨了,这次受灾的范围肯定很惨重……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政府会不会派人来震灾……”

    “政府?”赵樽回头,冷眼微眯。

    夏初七心扯了一下,拍拍嘴巴,“就是……朝廷。或者,官府?”

    赵樽若有所思地看她一下,沉吟了许久,才在发丝撩动衣袂飘飘间,淡淡地说道:“朝廷定会派人来震灾,官府也会有所作为的。”

    “这样啊?那便好。”

    没有再多说什么,夏初七走了几步,拳头突地一握。

    “要这事儿是东方青玄干的……那厮必遭天谴啊。”

    赵樽便未多言,只黑眸中浮上了一层阴沉之色。

    夏初七也不在乎他回不回答,一路骂着东方青玄,十分解恨,“王八蛋啊,为了一己之私,就罔顾百姓的安危。实在太过可恨了。”

    “你还有悲天悯人之心?”赵樽神色,依旧冷凝如水。

    “老子的优点很多。”夏初七笑眯眯的挑眉。

    “缺点更多。”他答。

    “不损我你会死啊?”

    他慢条斯理的转头,声音骤冷,“就凭这一句,便能治你个大不敬!”

    “啊哦,您是王爷,我又忘了。”夏初七总算看明白了,这货从开始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以压榨她、洗刷她、收拾她、贬损她为荣,以对她好、让她乐、逗她开心为耻。便是她说得再好听,他也不会多给她一个好脸色。

    那她还和他客气什么?

    一横眼睛,她拎着包袱,晃来悠去,“不过嘛,老虎不发威,你是不是真当我病猫啊?”

    赵樽冷着脸,一哼,“几条蛇都怕成那熊样,还老虎?”

    奸猾的一笑,夏初七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儿绕了好几圈,直到绕得他不耐烦了,这才缓缓将头靠近,一副为色所迷的模样,笑眯眯地奚落。

    “又傻叉了吧你,我昨晚那是怕蛇么?我那是在吃你的嫩豆腐懂不懂?你说说,结果咋样了?你还不是乖乖让我给睡了?哎哟哟,这如花似玉的小郎君,你若是愿意求姑娘我呢,我还是乐意对你负责的。不过就你这态度嘛,实在让人提不起劲儿啊……”

    聒噪的老毛病又犯了。

    赵樽回头看到她,气度悠然的威胁。

    “楚七,爷看你这样,是不想要镜子了?”

    这一招儿对夏初七来说,永远都是绝对致命的杀招。

    立马收回脸上的笑意,她顿了下,斜睃过去,“行行行,你是大爷,就当我上辈子欠你的,成了吧?”

    赵樽顿步,墨石一样幽深的双瞳认真的盯住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十分高姿态的华丽一拂袖袍。

    “罢了,上辈子欠的,不必还。”

    在一圈华贵衣料制成的袍袖漾纹路里,夏初七脸上被拂得凉丝丝的。

    牙根儿,又痒痒了!

    贱人啊——

    天亮好寻路,没一会儿工夫,两个人便又绕到了昨日上岸的地方,那副救命的棺材板儿被赵樽拴在一颗大树上,如今还妥妥的安放着。下头的水位没有昨日那么高了,可冲刷上来的泥沙,却铺得到处都是,似乎还在控诉着昨日那一场突降的灾难。

    “我们还要用它划出去?”她问。

    “嗯。”

    “去哪儿?”

    赵樽心里好像已经有了谱儿,睨她一眼,便未多言。

    “跟上便是。”

    不等她反对,他拖着棺材板儿就下了水,把它当成小舟来使唤。两个人坐在棺材里头,竟然也能划得十分平稳。从这座山的前头绕到了后头,过了好长一段路,夏初七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瞧着他目标明确的样子,她还是免不了疑惑,“难不成,你知道咱们这是在哪里?”

    “嗯。”

    “哇,你真有文化,地理学得真好。那说,咱要去哪儿啊?”

    “前头不远,便是灌县丈人山。”

    “丈人山?好神奇。”

    夏初七扯了扯嘴巴。老实说,她不明白赵樽一个王爷为何能如此了解这个地方的山势地貌,可心里头哪怕有一万个疑问,见他已经不再想要搭理自个儿的样子,也就不想再多话了。

    等两个人赶到丈人山上的普照寺时,夏初七才发现,原来被洪水祸害后流落到此处的人还真不少。这会儿那普照寺就像赶集一样的热闹,除了寺庙里头原有的僧侣之外,附近的老百姓在涨洪的时候,都纷纷到山上来避难了。看得出来,寺里的方丈是一个大善人,他把寺院的存粮都拿了出来,熬了几大锅的稀粥,接济上山的受灾百姓。

    在灾难面前,果然人性最容易升华。

    两个人入得寺内,赵樽俊美的脸上一直都是平淡的表情,目不斜视,高冷尊贵。而夏初七则是不停的东张西望,尤其看着那排起来的长长队伍,摸了摸肚皮,便有点儿忍不住了。

    “我说爷,咱俩也去搞一碗粥喝喝?”

    赵樽神色淡然,瞟她,“你去。”

    撇了撇嘴巴,夏初七自是知道以他王爷之尊,又怎么会好意思端着碗去要吃的?想想好歹她这条命是他给捡回来的,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让他在普照寺的法堂门口坐着等她,自个儿就去了前头大院子分发粥食的地方,排着队的等。

    她觉得自个儿真是一个大好人。

    一个人排队,便只能得一碗粥和一个粗面馒头。她把那碗薄得都看不见米饭的粥给喝光光了,还是饿得不行,原本是准备把馒头也一起啃掉的,可想到昨儿晚上那赵贱人便没有吃东西,还是忍着饥饿,把那个馒头给他揣了过去。

    然而,法堂里里外外,都不见他的人。

    她有点儿奇怪了,拉了一个在院子里打扫的小沙弥。

    “阿弥陀佛,小师父,你见着与我同来那个人吗?就刚才还在这儿,长得很高,很好看的那个,穿了一身儿黑衣服……”

    小沙弥合了下十,伸手一指,“往前左拐,方丈禅院里。”

    “哦,多谢多谢。”

    揣着热乎乎的馒头,夏初七也冲他作了个揖,这才沿着他指点的道路跨过一个古旧的院门儿,往方丈住的禅院儿里走去。迈入那个院子,在另一个小沙弥的指引下,她又迈入了方丈的禅房。

    可是,当他见到那个白须飘飘的方丈和那个端坐在主位上,姿态雍容华贵的赵贱人时,气得小脸儿都绿了。

    他的面前,一个圆几上头,摆了好几样上好的斋饭,还有一盘长得白白胖胖的大馒头。至少比她怀里揣着的那一个,更大个,更白。

    赵贱人,实在是太缺德了。明明可以弄到好吃的,却害她跑到那边儿去排队喝稀饭。

    亏她还想着给他带馒头呢?

    “过来!”赵樽见到她一脸的郁结,抬了抬眼皮儿。

    方丈慈眉善目的看了看赵樽,又看了看夏初七,“阿弥陀佛,殿下,这位小施主是……”

    “小王的仆役。”

    夏初七听他客套的自称“小王”,撇了撇嘴,可那“仆役”两个字,也提醒了她卖身契的存在,却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吃点。”赵樽优雅的拿了一个馒头递给她,淡淡说。

    一时恶从胆边生,她接过馒头来,故意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谢谢爷,昨儿晚上爷您也累坏了,多吃一点才好。”

    轻唔一声,赵樽也无所谓,就像没听懂她的意思一样。

    他一边吃,一边与方丈聊。

    “殿下可要来点酒?”

    “不必。”赵樽淡淡道,“小王哪里能坏了寺中规矩。”

    老和尚抚须而笑,“规矩定于人,斋戒却只在于心。”

    没有想到这还是一个“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和尚,夏初七站在赵樽的边儿上,一边儿啃着馒头,一边儿看他风雅自在的与方丈聊天儿。

    “上次一别,便是两载,方丈还是这么自在。身子骨可还好吧?”

    老和尚面带微笑,“托殿下的福,都还好。当日殿下出征乌那,行军匆忙,也没忘了来探望老衲,实在是老衲之幸事。只是不曾想,再次相聚,竟是因了这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涝,实在是令人感慨……”

    赵樽点下头,只是听着。

    那老和尚又道,“这洪水倒是很快便能退去,只可怜了受灾的百姓。哎!”

    赵樽眉棱微敛,“等小王回去,定当上奏朝廷,多拨些银子来震灾。”

    两个人说着,那老和尚的精神头儿似乎越说越好,不知道怎么的,一双挂着眼袋却还炯炯有神的眸子,便普照到了夏初七的身上了。

    “这位小施主,不知今年几岁了?可否报上生辰八字?”

    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

    古人都是这么直接的么?她很难回答也。

    夏草的确切年纪她不知,若说她前世的高寿么……

    瞥了风度翩翩的赵樽一眼,在这个二十岁都已经是老姑娘的时代,她真心不好意思开口。于是乎,只抿了抿嘴唇,不露牙齿的含蓄一笑。

    “您老不是高僧么?您猜猜看?”

    老和尚一愣,赵樽却是习惯了她的不着调儿,淡淡解释。

    “大师莫怪,小王这奴儿生性愚钝,常不知自己为何人。”

    老和尚颔首一笑,又瞥向了正在瞪赵樽的夏初七,神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老衲观小施主面相,似为三奇贵人之相。若是小施主能把生辰八字报与老讷,倒是可以确定的。”

    “何谓三奇贵人?这命好吗?”

    夏初七好奇了。

    更想不到,穿越一回,又遇上一个算命的。

    老和尚说得高深莫测,“小施主是个男子,遇三奇贵格,若再遇刑冲破害,则会一生贫贱,孤苦无依,真是可惜了。若身为女子……”

    说到此处,他好像有点儿顾虑,看了看默默不语的赵樽,又摇了摇头,笑着停了下来。

    “老衲一时失言,话多了几句,殿下莫怪。”

    赵樽唇线一牵,不轻不重的问,“若为女子又如何?方丈何故不说透?”

    此时的夏初七身量还未长开,穿着男装显得身子骨更单薄纤弱,怎么看也就只是一个清秀的少年郎。于是乎,那老和尚又看了看她,加之与赵樽本是旧识,便笑着说开了。

    “女子若得三才贵格,乃是凤命尔,必将福寿绵延。可惜可惜……”

    凤命?

    要不是在外人面前得端着,夏初七真得当场喷口水。

    占色啊占色,你可知道,俺寻到了你家的祖师爷爷了。

    扯不扯啊,真是。

    赵樽漠然地听着,眼风淡淡扫了过来,那一又黑眸里的乌云,似乎更浓了一些,语气里带着只能她才能听得懂的淡淡讥诮。

    “幸亏是个男子。不然,因了方丈这一言,岂不成了人间祸害?人人想要夺为己有?”

    祸害?

    他全家都是祸害。

    夏初七心里头鄙视着他,并没有将老和尚的话放在心里。等赵樽吃饱聊足了,那老和尚便让小沙弥来给他安排了一间环境幽静的禅房,供他休息。

    相较于外头坐在台阶,蹲在树底下的难民们,夏初七觉得在封建王朝做一个王爷,那日子可真是逍遥快乐赛过活神仙,至少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那么趾高气扬的拽。

    兴许昨儿晚上赵樽守蛇没有睡好。一入禅房,让夏初七打了水来供他洗漱完,又吩咐她坐窗边儿守着,便自顾自躺倒在那张床上,再没有了动静儿。

    夏初七心里头不太愿意,可谁让人家是主子呢?且不说他真真儿也救过她的命,就论那赵贱人身上的逼人气势,哪怕他不怒不恼,只需要往那儿一坐,眼睛儿淡淡一扫,摆上了王爷谱儿,她就诡异的会听话,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示去办。

    那感觉……就好像她前世里听见了军令。

    军人的出身,果然容易被人指使。不过好歹,她现在也算是吃皇粮的人了。

    这么安慰着自个儿,她坐在窗边,托着腮帮打着盹儿,脑补着如今也只不过是在执行任务,虽说不是做医生,只当是守卫上级长官而已,没有什么可隔应的。

    心态好,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这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可跟着他这样混下去,她啥时候才能摆脱这仆役的生活啊?

    上次签了卖身契,赵贱人便给她上了奴籍。

    在大晏朝这个户籍严苛的地方,一个奴籍的女人,甭说嫁人过正常日子了,便是被主子打杀了也是常事儿。如果她不脱奴籍,私逃了出去,就算不被人逮住,也总会感觉怪怪的。

    一个没有户口的人,怎么混呢?

    乱七八糟的想着,她又神神叨叨地偏头瞅了一眼帐子里那个人影儿,轻轻哼了哼,想着要赵贱人哪一天真把她给惹急了,她索性趁他不备,把他砍杀掉好了。

    “官爷,您不能进去。”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那小沙弥的声音。

    “老子怎么不能进去?锦衣卫拿人,让开——”

    又一个声音传来,惊了夏初七一下。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将她放入棺材抬到金沙村的马千户。只是这厮怎么也到普照寺来了,她还寻思他被洪水给冲走了呢?

    “官爷,禅房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没有?!老子刚刚一入院子便见到他钻进了法堂里,结果找一圈儿不见人影,定是藏在了你们这禅房里头。让开,让老子们进去搜……”

    听见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夏初七心下便明白了。

    看来这个马千户也在洪峰来的时候逃跑了,可这厮也算是一个任务执行力度很高的人,纠结于不敢回去向东方青玄交差,一直在找那一口棺材,结果在丈人山下找到了棺材,上来又正好瞧见了她去拿粥回来,这便找了上来。

    只是听他的语气,似乎还没有与东方青玄接上头?

    而且,他应该也不知道赵樽在里头才对。

    回扫了一眼睡得没有动静的赵贱人,她心知他昨儿晚上肯定没有睡好,便也“好心”的不想打扰他。尤其是想去做那种狐假虎威的事情时,更是觉得不叫醒他,会更有乐趣儿。

    锦衣卫行事,素来张扬不讲理。

    就在她思忖这会儿工夫,外头便响起了那个小沙弥的“哎哟”声儿。

    夏初七坐不住了。

    走到床边儿上,瞄了赵樽一眼,拿了他的剑,她推开门儿走了出去。

    “龟儿子,你爷爷我在这里,要怎么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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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眼睛都花了,看着这些字好歪啊……

    (如有错漏,一会儿睡醒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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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现代穿越女妙手回春、巧解迷案、玩转美男、拆穿阴谋阳谋的复仇之旅。也是一个在古人碗里抢饭吃的现代女,勾搭了一个酷拽狂帅屌炸天的王爷,再一起金戈铁马脚踩山河并混得风生水起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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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笑小剧场】
“王爷,我们做朋友一起御敌吧?”夏初七笑眯眯地问。
“不用。”某男很冷漠。
“王爷,我们做朋友一起夺储位吧?”
“不行!”某男很傲娇。
“王爷,我们做朋友一起打天下吧?”
“不需要!”某男很严肃。
“王爷,我们做夫妻一起困觉吧?”
某男终于挑了下眉头,“好。”
夏初七咬牙切齿,“老狐狸,你想算计我?行,做我男人你且记好了。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不许看别的女人,不许想别的女人,不许碰别的女人,你这从头到脚,哪怕一根头发丝儿都属于我。否则……”
“否则如何?”
“王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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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本文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注2】:宠溺无限接地气,架得很空莫考据!
【注3】:姒锦没有写过古代言情,第一次开古言坑,请妹纸们多多捧场。跟着我的脚步,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从繁华靡丽的现代都市,步入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享受更加刺激恣意的人生。
(最关键:简介无力,正文为主!——收藏最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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