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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权臣txt下载     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一七章 父老乡亲

    东海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官员士绅,路边放着冰镇的水果,虽然天气闷热,但是大小官员和地方乡绅还是说说笑笑,等待着韩漠车队的到来。

    虽然韩漠一路上低调行事,毫不惊扰沿途的地方官员,但是返乡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东海城内,而东海郡郡守杨清更是早早就派人往来路打探,看看韩漠的车队什么时候能抵达东海城,事先做好迎接的准备。

    就在昨日得到消息,今日黄昏时分,韩漠的车队就要抵达,所以为了表示隆重,杨清特地让东海郡的各地方官员前来东海城聚集,共同迎接韩大人,而依附在韩族之下的东海大小士绅,也纷纷前来迎候,便是韩漠进京之前的那些酒肉朋友,那也是聚集在过来,让素来并不拥堵的东海城门一时间热闹无比,人潮人海。

    韩漠早已不是两年多前走出东海城的那个青涩小子,他虽然依然年轻,但是他的传奇事迹却已经传遍了整个东海郡,成为东海人的一种荣耀。

    在诸多事迹之中,最让东海人热血的,自然是大破铁马骑击溃魏军的事迹,这份功绩所带来的威望,那是远出韩漠本身的想象。

    杨清是当初朝廷派来接替萧幕瓒的东海郡守,这位杨郡守倒是一个识时务的人,当初萧幕瓒与韩家唱对台戏,最后留下一个儿子的性命狼狈而去,杨清前车之鉴,自然明白如何坐这个位置,这两年多来,与韩家始终保持着亲密的关系,甚至许多地方政事都会私下前去请教韩正乾,也正因如此,他这两年坐的很稳。

    如今韩家已豁然成为大燕第一世家,燕国的政局与两年前相比,那是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作为外姓官员,且不说要往上爬,只说要保住现在的位置,那就要对韩家有十二分的恭谨,所以虽然知道韩漠的车队最快也要到日落时分才能抵达,但是杨清还是一声令下,半下午就率领着大小官员以及诸多乡绅来到城门外数里处等候,非但如此,锣鼓队歌舞队也是早就准备的妥妥当当,只待韩漠的车队一到,便立刻上迎。

    话说日头还没落下,早有探马飞报,韩漠车队已经到得近郊,杨清等大小官员立刻停止说笑,肃穆遥望,在那官道远方,一直并不十分庞大的车队正向这边缓缓而行,头前开路的是二十名豹突营精锐骑兵武士,其后便是数乘马车,马车的后方还跟着三十多名随从护卫,看上去并不张扬,十分低调,若不是大伙儿知道那必然是韩漠的车队,还以为只是哪个寻常富贵人家的车队。

    车队渐近,杨清一挥手,锣鼓喧天,歌舞欢起,他带着一众官员士绅迎上前去,车队停下来,韩漠已经踩着车门沿下了马车,穿着一身轻便的衣裳,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而杨清已经上前去恭敬道:“下官东海郡郡守杨清,带同东海父老乡亲特来恭迎韩……韩大人返乡省亲!”

    按理来说,韩漠虽然身为西花厅厅长,又是豹突营指挥使,但是论起官位高低,杨清作为一郡郡守,那也是一方大吏,地位并不低,用不上自称“下官”,但是如今的形势,杨清哪里敢在韩漠的面前平称,他可知道眼前这位小爷如今在燕国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绝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杨清一行礼,身后一大帮人俱都拱手作揖,大都表现得很是谦恭,那些曾经熟悉韩漠的人偷偷打量一番,只觉得韩家这位五少爷如今果真是变的成熟稳重许多,年纪虽轻,但是身上那股子青涩早已退去,显得谦和温善。

    韩漠也已经拱手含笑道:“小子如何能当得起如此重礼?诸位都不是外人,许多都是韩漠的前辈叔伯,今日不顾天气炎热,在此迎候,小子受之有愧,感激不尽!”

    韩漠这番话说的即使谦虚,众人闻言,俱都欢喜,不少人心中暗暗想,这五少爷果然是脱胎换骨,当初的东海小霸王如今却也是个谦和温雅的官场中人了。

    见杨清显得很是恭谨,韩漠拉着他手,含笑道:“此番回来,不过是私人想回来看看家中的亲人,哪里用得上如此大阵仗,扬大人真是费心了。”

    杨清见韩漠拉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竟是生出一股子受宠若惊之感,忙道:“小……小韩大人这两年为国立下无数的功劳,东海的父老乡亲连面光彩,便是我这做郡守的也是如同身受,今次能够有机会迎候小韩大人,哪敢随意,这是东海百姓们的一份心。”

    韩漠微微一笑,并不多说。

    当下韩漠与杨清在前,车队跟在后面,其他人则是跟在车队后面一同进城,锣鼓队与歌舞队一路上热热闹闹簇拥着队伍进了城。

    城内的百姓们自然已经知道韩漠回城的消息,城内的主道两侧已经挤满了人,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在东海人的心中,韩漠就是他们的脸面。

    “大宗主和二宗主可还好?”韩漠忽然问道。

    杨清立刻笑道:“大人放心,两位宗主的身体都很好。前几日下官还亲自拜访过二宗主,他老人家还留下官在贵府用餐,宗主能吃能饮,身体康健的很。”

    韩漠闻言,松了口气,笑道:“家人俱在京中,只留有二宗主在府中,这一向可还是劳烦扬大人照顾了。”

    “大人客气了,二宗主对下官照顾有加,若是有机会能够服侍二宗主,那是下官的福分。”杨清笑眯眯地道。

    顺着主街向前,两边人声鼎沸,不少人都叫着:“五少爷,五少爷……少夫人在哪里?”

    韩漠当初在东海之时,城里来去,虽然少不得与一些富家公子互相争斗,但是对于普通的百姓还是很为随和,在东海倒是十分讨人喜欢。

    众人见到韩漠一身便装,脸上带着笑容行走于街上,虽然身份变了,但是依旧是那副随和的样子,边都没有畏惧之心,他们瞧见韩漠身后的车队,知道其中必有一辆是少夫人的车子,便有一人叫喊出声,其他人一听,笑过之后,也纷纷叫起来。

    韩漠在京中大婚生子,东海这边二宗主韩正坤在西府都是办过酒宴的,所以东海的人们都知道韩漠娶妻生子。

    筱倩此时正在后面的第一辆马车中,马车极为宽敞,除了筱倩母子,慧娘和云茜也是跟着回来服侍的,耳听得外面熙熙囔囔热热闹闹,筱倩还真是有些不适应,陡然听到外面叫起“少夫人”,筱倩便知道是在叫唤自己,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只让筱倩脸上有些烧。

    慧娘却已经笑着低声道:“小姐,这里是姑爷的家乡,他是地地道道的东海人,你嫁给了姑爷,便是东海的媳妇,如今你这算是真正回家了!”

    筱倩咬着嘴唇,随即点头,一本正经道:“我知道。”

    正在此时,却感觉马车突然停下,筱倩几人疑惑间,却见车厢门已经打开,韩漠微笑站在门前,柔声道:“筱倩,家里的父老乡亲要见你,他们就是我们的父母兄弟,你抱着定儿下来,让他们瞧一瞧相公给他们带来一个漂亮的媳妇!”

    筱倩大囧,白嫩嫩的娃娃脸上顿时便红了,韩漠却已经伸出手来,柔声道:“不要怕,他们都是自家人!”

    慧娘已经劝道:“小姐,姑爷让你去见见大伙儿,你就去见见,你是他们的少夫人,这是给姑爷添脸面!”

    虽说中原礼仪,姑娘家不可轻易示人,但是筱倩已经出阁,而且东海民风淳朴,百姓们并不是十分计较那些俗礼,他们叫喊“少夫人”,只不过是想真的看看五少爷的妻子是何模样。

    其实东海城的百姓也都听说过,五少爷娶了以为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如今媳妇回家,有一人叫出来,大伙儿自然起哄。

    不过两边的百姓们并不会真的以为韩漠会让筱倩露面,毕竟是大富大贵之家,如今身份不同,凭什么让自己的妻子出来见普通的百姓。

    筱倩知道这关系自家相公颜面,也不在犹豫,伸出一只手,搭着韩漠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车子,她一身淡黄色的轻纱,梳着宫髻,颜如美玉,肌肤胜雪,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更是亮若星辰,甫一下车,便引来一阵惊呼声。

    韩漠则是从慧娘手中接过孩子,左手小心抱住,右手则是牵着筱倩,大方地走出来。

    筱倩出下了车,两边人山人海,虽然让她心中有些紧张,但是她知道这种场合绝不能丢了自家相公的颜面,被韩漠牵着手,便无任何惧怕,落落大方,脸上带着亲和的甜甜笑容,宛若天上的天使,一家三口落落大方走在大街之上,小定儿眨着眼睛,看着那陌生的人群,却毫无惧怕之色。

    “这是你们的少夫人。”韩漠笑着道:“漂亮不漂亮?”

    人们实在没有想到,韩漠竟然如此潇洒大方,竟是真的带出了妻小,一个个激动无比,只觉得五少爷果然就是不同,他果真就是我们自家的少爷,一起应道:“漂亮,比仙女还漂亮!”无数人一起应答,气势如虹。

    韩漠哈哈大笑,又问道:“你们想不想知道我儿子的名姓?”

    “想!”

    “韩定!”韩漠高声道:“他叫韩定,东海的韩定!”

    “韩定……韩定……韩定……!”人们高呼着,此起彼伏,而韩定眼睛眨了眨,莫名地露出了一下可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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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八章 还是当初少年心

    两边人群的呼声就如同东海的海浪般气势磅礴,韩漠带着妻儿走在长街之上,一大群官员护卫紧随其后,很是威风。

    在人群的呼声之中,行到长街转道处,韩漠却陡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投向了转角处的一处人群,在那个地方,本来有十多名年轻的公子哥儿高举手臂呼喊着,但是韩漠靠近之时,这些公子哥儿的声音便静了下来,一个个显得很是尴尬,更有几人往后缩过去。

    韩漠脸上露出笑容来,高声道:“霍林源,王希,沈遥,你们几个给本少爷滚出来!”

    这一群年轻的公子哥儿,正是韩漠当初在东海的伙伴,曾经与他逍遥于东海城大街小巷的玩伴,韩漠叫喊的几人,正是曾经与韩漠关系极为不错的几名富家公子。

    这些公子哥儿,要么是富商子弟,要么是依附于韩家的世族子弟,虽然走出去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东海城也还是有些地位的人物。

    他们的身份,也让他们多少有一些消息的渠道,听说韩漠即将返乡,这群公子哥儿却都是十分的高兴,早早地就聚在一起商议着,只等着韩漠回来之时,大伙儿便聚集在一起,出城迎接

    但是今日聚集之后,一群人到的城外,却见得在城外等候的要么是朝廷官员,要么是在东海极有地位的乡绅,而这群公子哥儿的身份实在是相去甚远。

    后来见到韩漠的队伍到来,一众官员乡绅对韩漠都是恭恭敬敬,其中甚至有这群公子哥儿的父辈在内,无一不是以下敬上的态度,见到如此状况,这群公子哥儿心中更是自行惭色,也不敢上前去,只能悄无声息退回城中,混在人群之中迎接。

    城外的情景,让这群公子哥儿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如今的韩漠今非昔比,已不是当初在一起喝酒打架的纨绔少爷。

    且不论他因为在南阳平原一战而打出了享誉天下的勇将威名,只说他现在官封西花厅厅长,将拜豹突营指挥使,而且还封了武爵,任何一样,都不是这群东海一隅之地的纨绔子弟能够比拟的。

    双方的差距如此巨大,在这群公子哥儿的心中,双方已经是天壤之别,自然是不可能再有从前那样的关系。

    他们往人群中缩进去,无非也是感到尴尬,怕被韩漠瞧见。

    但是韩漠却是十分敏锐地在如海般的人群中瞅见他们,更是一口叫出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来,这让他们惊讶之余,竟是生出一股子激动之感。

    韩漠的语气很不客气,但是这样的不客气,反倒是这群从前的伙伴最喜欢听到的语气,从中他们听到了那种丝毫没有改变的亲切感。

    霍林源回头看了看众人,叹道:“我就知道,五少爷重情重义,怎可能与我们生分。”

    韩漠已经牵着筱倩过来,笑眯眯地打扰众人一番,霍林源和众人便要行礼,韩漠已经笑道:“少来这套。是了,霍林源,两年多未见,你们可有孩子了?”

    霍林源急忙道:“韩……五少爷,去年……去年冬天,老二生了个丫头……!”

    韩漠呵呵一笑,道:“那比我们家的大半年,是了,回头过去看看她,若是长的像你便算了,否则我便收她为干女儿!”

    霍林源闻言,激动道:“要得要得,五少爷放心,长得不像我,像她母亲,那个……清秀漂亮的很,不给你丢人!”

    韩漠哈哈大笑,道:“那便好。你们也瞧见了,现在分不开身,回头我召唤你们喝酒,和以前一样的规矩,没有三五个人趴下,酒宴不算完。”

    霍林源也是个洒脱的人,当初就是因为性情潇洒才能与韩漠走在一起,也不矫情,笑道:“五少爷,都是老规矩,谁第一个趴下,那份酒钱就归谁拿!”

    韩漠哈哈大笑,道:“就这般说定了。”松开筱倩手,在霍林源的肩头拍了拍,又轻轻拍了拍其他几人,众人一时受宠若惊,一个个激动无比,见得不少目光往这边瞧过来,顿时都挺起了胸膛,一个个显得倍儿有面子。

    倒是跟在韩漠身后的大批官员乡绅之中,有几名正是这群公子哥儿的父辈,见得自己的子侄与韩漠如此亲昵,却也觉得心花怒放,更有一人已经低声向身边的人道:“小韩大人现在正和我家侄儿在说话,小韩大人进京之前,那是与我家侄儿交情不浅的。”

    他一说出来,身边几人立刻肃然起敬,便有一人道:“你瞧那高个子的,那是我儿子,与小韩大人关系也是不错的,你看你看,小韩大人拍我家儿子肩膀了,啧啧啧,年轻人就是重情重义,我那儿子别的不成,就是交友倒是一颗实诚的心,这才得小韩大人的倾心相交啊。”

    东海韩姓官员极多,若是与其他人一样称韩漠为“五少爷”又不显得郑重,所以不约而同的,众人都以“小韩大人”来称呼韩漠。

    两边的百姓看到韩漠与曾经的玩伴依然是谈笑风生,心中俱都感叹,这五少爷终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从没有忘本。

    转到侧道之上,两边依然是拥挤的人群,天气闷热,韩漠自然也不好一直抱着韩定走回西府,这东海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绝对不小,真要走回去,只怕要花上个把时辰。

    韩漠将筱倩和韩定送上了马车,自己则是翻身上了一匹马,眼光扫过处,却瞧见前方的人群之中,有一名妇人牵着一个孩子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不同于其他人的兴奋,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感激之色。

    那妇人不到三十岁,倒有几分动人姿色,身材丰腴,韩漠却是觉得那相貌颇有些熟悉,皱眉想了想,猛地想起来,这妇人竟真是受过自己的恩惠。

    当初在宜春郡因为斩杀了一名衙差,韩漠被卷入了一场官司,甚至被诬陷是仗势胡乱杀人,官司亦是牵扯到了一对受灾的母子。

    后来正是因为这少妇当堂为韩漠作证,这才让韩漠免去一场麻烦,而韩漠亦是帮她救下了孩子,更是暗中派人将她们母子送到了东海。

    韩漠隐隐记得,这夫人似乎称为胡钱氏。

    此时此刻,人潮涌动,韩漠自然不好去与一名妇人细谈,他骑在马上,让马行的更为缓慢,却是向那胡钱氏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认出她来。

    胡钱氏灿烂一笑,忽地回过身,从人群中拉出了一名壮汉,那汉子赤着上身,一身古铜色的肌肤,正是海边渔民的模样,看起来憨厚老实,带着憨笑,却见得胡钱氏先是拉着自己的儿子跪下,然后扯了扯那壮汉的手臂,那壮汉明白过来,也跟着跪下,除了孩子还颇有些懵懂,胡钱氏和那壮汉都是一脸的感激。

    韩漠心中明白,那壮汉十有**是胡钱氏到了东海之后,重新改嫁的男人,胡钱氏这番做,那是向韩漠说明自己如今已经在东海居住下来,过着十分平静的生活。

    韩漠心中感慨,向着那壮汉也是温和一笑,在诸人簇拥下,缓缓离去

    ……

    韩家两府所在的那条街,自然是清静下来,东西两府的人都已经聚在这里等着韩漠和新媳妇归府,虽说韩玄昌去往京中带走了一大批丫鬟家仆,但是媳妇中还是留有不少丫鬟小厮,因为韩漠的归来,府中上下从一大清晨就开始忙碌起来。

    杨清事先自然是与二宗主韩正坤商议过,要包下东海城最大最上档次的八珍阁,为韩漠接风洗尘,但是却被二宗主拒绝,只说比起酒楼,还不如在西府之中举办接风宴,到时候官员乡绅都在府中用宴,好好热闹一场。

    二宗主既然如此决定,杨清自然不会反对,为了表示官府的诚意,提前两日便从衙门里送来好几百两银子,用于宴会的采买。

    韩正坤本要拒绝,但是这终究是官员们的一番心意,若是退回,只怕反倒令官员们心中不快,也就接了下来。

    酒宴设在正厅和前院,总有三十多桌,大宗主韩正乾担心西府这头人手不够,将东府的丫鬟小厮全都派过来,一起准备着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具体管事的,自然还是韩青的父亲韩严,韩漠返乡,从小看着韩漠长大的韩伯喜悦之心也是不下于韩正坤。

    车队终于抵达府前,在门前的家仆飞奔入院,大呼小叫起来:“五少爷回府了,五少爷回府了!”一时间西府之内鸡飞狗跳,只听得四下里都是叫声,人人都知道五少爷的车队已经抵达府前。

    等在府内闲话的家人一时间都热闹起来,韩玄龄的正房韩秦氏与两位姨娘领着丫鬟小厮往府外迎候,韩家四少爷韩源刚刚从镇抚军赶回来,还没喝上一口茶,就听说车队到了,也是急忙起身往外奔,喜滋滋地道:“我倒要瞧瞧,那小定儿是长的像小五,还是像弟妹!”

    韩漠正在旁边,笑呵呵地道:“像五少爷也好,像少夫人也好,那不都是漂亮的种!”

    一家人呼啦啦往外迎接,在大厅侧室对弈的韩正乾和韩正坤则是岿然不动,韩正乾捻着一颗白子放下去,脸上也是显出难得的笑容,抚须道:“二弟,咱们两个老家伙如今那是曾祖父了,也该坐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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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九章 噩讯

    西府门前,韩秦氏领着几位姨娘还有旁支的诸多婶婆媳妇迎候,一众媳妇丫鬟已经将韩漠碧姨娘一行人迎回了府中,热热闹闹叽叽喳喳,而韩伯则是领着府中的男丁们迎候随同而来的官员士绅,西府之内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人多手杂熙熙攘攘,但是一切也都还是井井有条。

    韩源手中抱着小定儿,向身边韩漠奇道:“这小子真是怪了,这么多人也不怕,怎地不见他哭一下?不哭倒也罢了,他还冲我笑,这还真是天生胆大。”[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韩漠呵呵笑道:“他虽然还不懂事,但是血脉天性,知道这都是家里人,回到自己家里,还哭个什么。”

    韩秦氏那头已经一手拉着筱倩,一手拉着碧姨娘,笑眯眯地道:“这一路上可是苦了,好在已经回家了。都说我们家小五命好,入了京后喜事连连,不但官做得越来越大,更得意的是娶了一位又漂亮又贤惠的好媳妇,今日一见,那比传言中的还要漂亮,这也是祖宗积了阴德,这才让小五有这般福气。”又瞅着碧姨娘道:“碧姨娘这身子竟比入京之前消受了许多,是否在京中水土不服?我就说嘛,这天下虽大,哪还有比咱们东海舒适的地方,这次回来,好好将养一番,等你回京之时,我保证你又变的白白胖胖……!”四下里顿时一阵笑声。

    碧姨娘在京中患了一场重症,便是连韩玄昌也不清楚,这东海家人自是更不清楚,都只以为碧姨娘消受一些是因为水土不服而已。

    韩沁却是心中知晓母亲为何如此,扶着碧姨娘,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府内。

    今夜在西府设宴,整个府邸四下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人,府中家人固然忙忙碌碌,而聚集过来的客人亦是络绎不绝,东海这边的官员以及有地位的乡绅都是前来为韩漠接风,所带来的礼品已经堆满了一个仓库,这型人或在厅中或在院内,说说笑笑,相谈甚欢。

    韩漠则是领着妻儿,随着家人进了正厅,此时两位大宗主已经到了大厅,韩漠牵着筱倩手快步上前,纳头便拜下去:“孙儿给大爷爷和爷爷请安!”

    筱倩也急忙跟上去,她颇有几分好奇地看了一眼两位宗主,左边老者瘦长脸,虽然带着笑,但是却有一股子掩饰不住的长者肃然之气,而右边的老者脸庞则是稍微胖一些,慈眉善目,穿着灰袍,眉眼间皆是慈爱之色。

    筱倩倒是伶俐,心中一下子就猜出右边的定是自家的老祖父。

    韩正乾笑道:“一路辛苦,起来起来。”打量筱倩一番,向身边的韩正坤笑道:“二弟,小五果真是给我们带回来一个漂亮温雅的好媳妇,咱们还是有福气。”

    韩正坤乐呵呵地抬手道:“起来吧,别跪着啦。”两边早有人上前将小夫妻二人扶起来。

    碧姨娘和韩沁也上前见过礼,韩秦氏这才抱着小定儿上前去,笑眯眯道:“你二老看看,这可是你们的头一位曾孙儿!”

    韩正坤已是上前来,小心翼翼接过,一张慈爱的脸上满是喜悦之色,轻叹道:“有生之年能见到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韩正乾在旁道:“二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是大喜之日,孙媳妇和曾孙儿一同回府,莫说这邪。”回过身子,招招手,家谱拿着小礼盒上来,韩正乾拿在手中,转手送到筱倩手中,温言道:“这是大爷爷的见面礼,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是一份心意!”

    那边韩正坤将小定儿交给韩秦氏抱着,也拿过礼盒来,送给筱倩,柔声道:“漠儿打小就淘气,如今大了,这性子也未必改了多少,你平日多管教一些,若是惹得你不高兴,你尽管来找爷爷,爷爷一定会为你做主。”他抚须呵呵笑道:“孙猴子再是厉害,还能逃的了如来佛的手心?”

    筱倩咯一笑,看了身边韩漠一眼,轻声道:“相公听到了没?以后要是惹我不开心,有爷爷帮我教训你!”

    韩漠苦着脸,“爷爷,孙儿这回来还没有坐下,怎地就给筱倩这样的威势,这日后孙儿还怎么过活啊?”此言一出,四周众人顿时一片大笑。

    韩正坤又吩咐韩秦氏道:“筱倩和玉碧一路上都辛苦,你带着她们先下去歇息,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韩秦氏答应一声,一招手,一帮女眷则是簇拥着筱倩碧姨娘等人回到侧院,那边已经收拾利落,前来的客人自然是不能前去打扰,整个西府,也只有那头或许稍微热闹一些。

    府中的客人都是冲着韩漠而来,韩漠自然也没有时间与韩正坤谈及他事,只能四处寒暄一番,总是要表现出谦恭的样子才成。

    在几个厅里转了一圈,又在院子里四下里转了转,听着奉承谄媚之语,韩漠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心里却颇是感到无聊。

    整个一圈,除了对内厅的几位长老显露出了足够的尊敬和礼遇,表现的十分郑重,对其他人却也只能面上尽到礼制,不让人挑理而已。

    转到一条长廊,这边倒是清静一些,正想歇一歇,却见得迎面走来一人,一身白色轻衫,玉树临风,儒雅文秀,韩漠见了来人,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大笑道:“关兄真是好自在,你是躲在哪里,回城到现在,却是一直没有见到你。我心里还在嘀咕,该不是你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今日不来迎我吧?”

    来者自然是关氏贸易行的少东家关少河

    关少河一如既往地温文儒雅,握着韩漠的手,微笑道:“便是有天大的事,还能比得上五少爷返乡。不瞒你说,今儿个少河虽然没有往城门去,但是在街中也是迎候的,我只是庆国外商,若是跟着他们一起去,总是有些不方便的。不过沈人和小少爷同时归府,这顿酒宴,少河说什么也要来讨一杯吃的!”

    韩漠哈哈大笑,见到关少河,真是令他心情愉悦,见关少河眼眸子中也是流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神色真挚,不由轻叹道:“关兄乃是我在东海的至交,自从你我相识之后,也帮了我许多忙,在这里还是要向你说声谢谢。”

    关少河忙笑道:“五少爷这就客气了。既然是至交,还用得上说谢字?而且真要论起帮忙,如果没有五少爷当初的提携,少河焉能有今日之发展?”

    韩漠呵呵一笑,拉着关少河的手,闪身钻进了一间小屋内,关上门,随即点上灯,二人在灯下就坐,外面虽然人声鼎沸,但是在这里却也安静了不少。

    “海上传来了飞信,船队这几日正要登岸。”关少河坐下之后,摸索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微笑道:“五少爷赶得巧,正好可以见到他们。”

    韩漠点点头,问道:“去年你在京中与我商议过打造三艘战船的事儿,这事儿如今办得怎样?”

    关少河脸上立时显出按捺不住的兴奋之色,笑道:“去年回来之后,少河便与四少爷一起合计这件事儿,四少爷是个痛快人,回来之后便从镇抚军中调出了十多名善于造船的师傅,我们暗中又招募了一大批匠人,在镇抚军所驻港口的左面七十里外有一处黑水崖,那里人迹罕至,而且正适合造船,将人手都调到那边,花了八个月时间,终是将三艘伪装成商船的战船造好。这几个月出海试水十多次,对三艘战船又增加了许多改动,就在一个多月之前,一切准备就绪,如今只待这次在出海时,便将这三艘战船一同带过去。本来这事儿正准备休书去京告诉五少爷,只是知道五少爷返乡归来,也就等你回来再将这事儿向你禀报。”

    韩漠拍手道:“如此甚好,有了这三艘战船,倭之丸的那群鼠辈就不足为虑了。”

    关少河闻言,神色顿时黯然了不少。

    韩漠见关少河神色不对,心知有事,皱眉问道:“关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少河犹豫了一下,微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终于抬起头,凝视韩漠,缓缓道:“五少爷,此事……本来早就要向你告知,只是……只是少河也是听说,这大半年来,五少爷一直在西北边关,军务繁忙,所虑者乃是一等一的国家大事,所以……哎……!”说到此处,关少河神色愈加黯然。

    韩漠知道关少河的心理素质极佳,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他绝不可能是这样一副表情,禁不住心中更急,“关兄,到底是什么事请,你快快说来!”

    关少河终于道:“五少爷,杜岛主……杜岛主他……他遇害了!”

    “什么?”韩漠豁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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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零章 倭祸

    韩漠实在想不到,关少河竟然说出如此消息,他只觉得心中一紧,虽然与杜岛主并无太多相处,但是对这位海上长者的逝去还是感到十分的伤感。

    “今日是贵府大喜的日子,少河本不想将此事在今日告诉五少爷,免得扫了你的兴致。”关少河轻叹道:“但是五少爷既然动问,少河……少河也不能隐瞒,还望五少爷莫要见怪。”

    韩漠摇了摇头,神情黯然,终于问道:“是怎么走的?”

    “倭人!”关少河苦笑道:“当初我们只当倭之丸的那帮野兽是麻烦,并不觉得他们是强敌,现在看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狠。上次船队登岸回来,我才知道杜岛主遇害。”他看着韩漠的眼睛,缓缓道:“五少爷,海上的贸易,为我们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这一切,都是五少爷的魄力和胆识所带来的。”

    韩漠摇头叹道:“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若非我出生在这片大海之侧,又是韩族直系子弟,而且遇上了你这样的大财主,这条海路是不可能如此轻易打开的。”

    关少河摇了摇头,“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去。这世上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被人现有利可图,就会变得极为抢手。海上贸易这头,有五少爷在后面撑着,如今倒是无人敢插足进来,但是海上的那一头,可就出现了麻烦。以前在南洋一带,所谓的倭人,不过是倭之丸国跑出来的一群海匪而已。据杜姑娘他们的了解,倭之丸本国诸侯乱战,贫穷无比,这些海匪其实都是战败的诸侯败兵,被驱逐出本土流落在海上而已。他们为了生存,不但会时常劫掠南洋一带的百姓,而且时常会回到自己的本土去劫掠一番,屠杀本国百姓,比之豺狼更为狠毒。”

    韩漠心知杜岛主之死与那群倭人定有牵连,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去年杜姑娘斩杀了两名倭人匪,一个叫九鬼兴隆,一个叫岛津犬九郎,这两人在倭之丸国,那都是小诸侯,因为战败,这才流落到海上,劫掠南洋为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关少河轻声道:“可是倭之丸有几十个诸侯,你打我我打你,今天他起来,明天我胜利,风水轮流转。那九鬼兴隆和岛津犬九郎被杜姑娘杀死之后,他们的部众生了内乱,群龙无,这中间有一个叫做岛津月久的家伙,那是九鬼兴隆的侄子,心狠手辣,带着一部分人平息了内乱,成了那支海匪的领。事后岛津月久没有继续留在南洋,而是带着几百名部下返回了国内。”

    韩漠皱起眉头,关少河三言两语,却是让韩漠感觉到这位岛津月久比之先前的那两个匪要可怕的多,此人没有立刻对杜冰月的商船队起报复,而是带着部众离开南洋,其心诡异

    只听关少河继续道:“这一走,竟是大半年没有了这支海匪的踪迹,南洋虽然还有其他多支倭人海匪,但是势力都比较弱小,而且这群倭人最喜狗咬狗,互相内斗,对商船队也形不成太多的威胁。其实这大半年来,正是我们生意最好的时候,往来也是极为顺畅,如今摸清了航路,只要海上没有出现意外,一个月便能够单向走上一趟。”

    韩漠听出话中意思,问道:“你是说,杜岛主的死,与岛津月久有关?”

    关少河点点头,道:“就在上次商队返程的时候,船队遭到一支倭人船队的埋伏,双方在海上一场大战,虽然最终击退了那群倭人,但是杜岛主身受重伤,尚未登岸便即逝去,临终遗愿是要海葬在东海之中。”说到这里,摇头苦笑道:“这一战,咱们死伤一百多人,幸亏咱们的船员都是海上人出身,亦都是骁勇善战,否则死伤会更重。不过倭人也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撤退而去,他们临去时倒是痛快,直说他们是岛津月久的部下,在海上埋伏袭击,就是为了报复当初的耻辱。”

    韩漠冷然一笑,淡淡道:“也该让他们学学做人的规矩了。”

    关少河继续道:“本来海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的意思是飞信告知于五少爷你,不过后来大伙儿一商议,杜姑娘了解你的近况,知道你正统兵在边关,便坚持不将此事告诉于你。非但如此,她还坚持要继续出海贸易,少河劝阻,但是杜姑娘说了,这海上贸易是五少爷交给她们父女的职责,如今杜岛主去了,她却还活着,不能耽搁海上的贸易。而且她还说,东海几千号海上人,如今就是因为海上贸易才活的踏实,如果因为惧怕倭人而断了海上的贸易,那就是断了海上人的活路,而且在南洋那边与诸多南洋的商人定下了商约,如果不能按时将货物运送过去,不但设在南洋的十多家贸易行都要因此而受牵连,我中原人的信誉也将大受折损,所以她与灰胡子坚持往南洋出了这趟海……!”说到此处,关少河脸上显出钦佩之色,竖起大拇指道:“五少爷,少河这一生所见人物不少,也不乏像五少爷这般少年英才,但是像杜姑娘这样的女中豪杰,实在是屈指可数,少河当真是从心里钦佩。”

    韩漠听到此处,亦是心中感慨,杜冰月的性子本就洒脱豪迈,这几年在海上颠簸下来,也渐渐地能够看清大局。

    记得几年前与杜冰月在一起的时候,还说杜冰月迟早能够成为海上的女霸王,如今看来,这颗海上的女霸王之星已经升起。

    想到商船这几日便能抵达,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只盼这一趟杜冰月能够带领着大家顺顺利利回来。

    “这一次回来,让他们好好歇上一阵子。”韩漠缓缓道:“关兄,南洋那边的市场看来已经是彻底地打开,到时咱们这边……可有困难?”

    韩漠这一问倒也是实事求是,如今天下纷争,四国几乎都已经兴起刀兵,不比从前的太平之时,这样的环境,无论是从各地收购货物还是往各地贩卖南洋商货,比之从前都会困难很多。

    虽然关氏贸易行确实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商贸网络,但是面对这混乱的世道,一个商团总是难以抗拒天下大势。

    “五少爷明鉴,如今四国群起,各国大幅征兵征税,当其冲的便是各地的商户,生意越多,这缴纳上去的赋税也就越重。”关少河苦笑摇头:“我关氏贸易行在四国皆有贸易行,而且俱都被强征赋税,魏国那边传来消息,设在魏国的二十三家大小贸易行,竟有十四家被洗劫一空,还有人被杀,如今也分不清是乱民还是官兵所为,其他各号也大都关门躲藏起来,暗中做些生意……风国那边受波及倒是最轻的,你们燕国这头虽然没有出现抢夺这种荒谬之事,不过……!”说到此处,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也让他的艰难状况展现的淋漓尽致。

    韩漠起身来,亲自为关少河倒了一杯茶,关少河急忙接过,叹道:“燕国六郡,我关氏贸易行有大小二十一处门面,除了东海郡这边的四家贸易行受到二位宗主的照顾,其他十七处也都是缴纳了重税。”顿了顿,看了韩漠一眼,欲言又止。

    韩漠抚摩着下巴,淡淡一笑,道:“关兄,你我是至交,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日后不管你我前程如何,咱们这份情谊算是结下了。你有什么为难,尽管说来,我若是能够帮到,自然更好,否则也让我分担一些你的难处才是。”

    关少河眼中显出感激之色,虽然身处困难之中,但是他还是表现的极为儒雅,俊朗的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五少爷仁义。其实少河心中还真是有些疑惑……!”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一些道:“五少爷,少河不明白,更不知晓何处得罪过户部尚书……!”

    韩漠一怔,不知韩玄道怎地会扯进来,皱眉问道:“关兄的意思是?”

    “除了东海四家,其他十七家贸易行都是缴纳了重税,而且……所交的赋税,比之同样的商户竟是要高出十倍……!”说到此处,关少河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贸易行里的掌柜询问官差,那边倒是说得明白,直言是户部下的文书,说是我关氏贸易行因为做着海上的买卖,所以征税赋税要重一些……而且……罢了,呵呵,五少爷,你就当少河胡言乱语,不要计较才是!”

    韩漠神情肃然,沉声道:“关兄,而且什么?”

    “这……!”关少河沉吟一番,终于压低声音道:“近来不知何人泄露出去,民间私下议论,关氏贸易行海上贸易的合作伙伴就是五少爷,户部尚书下令征收关氏贸易行重税,那是办事严明,不徇私情……!”

    韩漠闻言,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一闪即逝,随即便淡淡笑道:“关兄放心,这样的损失,我总会让你找机会收回来。”

    关少河叹道:“只望这场战事早日结束,五少爷,说句良心话,这场仗最终谁能胜,我关少河还真不关心,中原三国,同根同源,古往今来,分久必合,大势所趋而已。我只愿战事结束之后,少河依然能够与五少爷一起,扬帆东海,好好地做生意。这战事一日不结束,苛捐赋税以及兵役劳役一日就不会歇止,打来打去,受苦的无非还是老百姓而已!”

    韩漠此前还只是关注战场上的情况,想着燕军攻城略地,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是此时关少河一番话,却是让他深以为然,想着燕国如今正在打消耗战,实际上不就是消耗燕国千万百姓的生活吗?心中感触颇深,点了点头,喟然道:“是啊……早日结束吧!”g

第一零二一章 月下祖孙

    从关少河口中得到的消息,让韩漠回乡时颇有些激动的心情迅地冷静了下来,他也意识到海上贸易如今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

    虽然他心中明白,自己的那位大伯如今正在不动声色地打压自己,但是想不到非但在政治上打压自己,便是在商贸上也在背后捅刀子。

    这种感觉让韩漠心中更是不舒服。

    相比起如今战事和韩玄道带来的内忧,海上贸易的外患如今更是严重,其威胁性已经是迫在眉睫。

    岛津月久的船队袭击了商船队,这自然是有计划的偷袭,有此却也可以看出,那位岛津月久并没有放弃在南洋一带的利益。

    倭人自然也明白商船队所承载的利益,他们更清楚南洋地区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如今南洋诸国与中原互通商贸,由此更是让南洋繁荣一时,这块肥肉如今也是金黄冒油,对于本土贫瘠的倭人来说,他们是不可能放弃这样一块肥肉。

    虽然他们的实力无法吞下这块肥肉,但是三天两头揩揩油捞取一些利益,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韩漠心中对于倭人带来的危害,那是十分清楚。

    在他的心中,海上贸易并不会只是做到南洋便即罢手,他心中有天地,知晓南洋也不过是天下间不起眼的一隅之地,真正的商机,乃是在海上更遥远的地方。

    这些年对南洋大力展商贸,一来是目前的实力和条件只允许韩漠的船队能够与那片地区进行通商,二来也是要将南洋这块市场牢牢抓在手中,作为开赴更遥远海洋的一块跳板。

    二世为人,出身在东海之畔的韩漠自然有着与内地人不一样的眼界和胸怀,在尚未走向那风云变幻的燕京之前,他的眼中便是那浩瀚无边的大海。

    东海人世世代代在海上渔业,间或与海上的海匪生冲突,在这个世上,并无人敢将眼光放向更遥远的海外。

    或许有些人在遥望着无边无际东海之时,偶尔会在脑中闪过一丝疑问,他们或许也想知道,在这片大海的另一端,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但是除了那些在海上混饭吃的海匪四处游荡之外,中原大地之上,并没有真正地有意识走出这边大海。

    但是韩漠改变了这一切,他得到机遇,毅然而然地开启了中原人对外的航海事业。

    他在年幼之时,便想到了那位名传千古的三宝太监,大明朝的郑和,在永乐大帝的支持下,带领着庞大的船队,扬帆海外,不但让中华的威名远播海外,更是带来了庞大的利益。

    时空倒转,三宝太监不曾出现,航海第一人如今也就成为了韩漠,而韩漠心中期望着有朝一日,也能有一支庞大的中原舰队扬帆海外。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韩漠很小的时候就暗暗誓,终其一生,一定要将此事办成。

    内忧的处理,缓而图之,不能急躁,但是外患却必须尽快根除。

    一旦被倭人切断了海路,对航海的事业必将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海航不但会对中原带来极大的利益,在当前的形势下,也是韩漠个人获取强大经济实力的基础,而且海上几千号海匪能够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说到底,就是因为自己给了他们一条能够衣食无忧的活路,一旦商贸线被切断,不能继续进行这个事业,那么这群海盗是否还能够坚定地跟着自己,那将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保证这条海路的畅通无阻,对于扰乱海路的倭人,也必须痛下杀手。

    ……

    西府的夜宴热热闹闹,直到深夜时分才散场,两位宗主年事已高,宴席开始之后片刻,便都各自休息去,而韩漠则是亲自照应着客人,宴会上觥筹交错,人人都想向小韩大人敬上一杯,好在杨清有心要靠住韩家这棵大树,所以表现的极为主动,为韩漠挡下了许多酒,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韩漠旅途劳顿,若是人人敬上的酒都饮下去,只怕这宴会还没散场,韩漠就得倒在桌子底下。

    韩漠的身份如今固然如日中天,但是这是处在自己家中,客人们也都是故乡的父老乡亲,所以席间却也都不拘束,便是那些官员也都放下架子,与地方乡绅言谈甚欢。

    散场之后,韩漠吩咐韩伯派了人,专门将韩族的几位长老送回家中,而且临走之前,韩漠更是给每一位长老备上了极重的厚礼,这让几个老家伙眉开眼笑,连称韩漠长大了,喜滋滋地回去。

    等到半夜时分,府中终于安静下来,东府那头的人帮着收拾过后,也都随着韩秦氏回府去,整个西府顿时变的幽静异常。

    韩漠将府中连韩伯在内的四十多名丫鬟家仆俱都招呼过来,每个人都了一份礼物,下人们都是欢喜不已,连声道谢。

    等到一切办妥,韩漠这才回到自己院中,碧姨娘和韩沁一路辛劳,早已经睡下,就是筱倩也是路途劳顿,带着韩定睡去,只有慧娘一人等候韩漠回房。

    韩漠回房之后,也不惊扰妻儿,在慧娘的服侍下,沐浴完毕,换了一身更为轻便舒适的衣裳,这才吩咐慧娘去歇息,也不留在院中,出了自己院子,顺着青石小道往韩正坤的院子走去。

    夜色幽静,月明似水,走在青石小道之上,韩漠心中却是恬静许多,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脑中却是想起了后花园的那间幽静小屋。

    两年前离去之时,在那间小屋中,有一位美丽的女子再次陷入孤寂之中,而此后风国一行,形如陌人,直到今日,韩漠都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生的。

    他也多次想回来一探究竟,但是杂事缠身,他根本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来,他甚至动过派人回来查一查的念头,但是想起柳如梦那不为人知的身份,而且当初韩家就是以最机密的状态将她安置在西府后花园,此事事关重大,便是自己再信得过的人,那也是不能让其卷入此事。

    直到今日,他终于回到了这座府邸,而且转眼间就能够进到后花园,但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进入后花园的念头。

    他深知,柳如梦肯定已经不再后花园中,否则今日西府夜宴,宾客满堂的情况必定不会出现。

    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韩漠轻叹一声。

    如梦如梦,当真如一场梦般?

    他脚步停下来,背负双手,微一沉吟,终是抬起头,向后花园方向望去,西府内露个层层叠嶂,此时望过去,自然是望不到花园的一角,但是韩漠却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与柳如梦在一起半年时间的点点滴滴,想到后来,终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显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正在此时,却听得脚步声响,韩漠抬头望去,却是见到韩伯迎面而来,韩漠顿时显出亲昵的笑容,上前去,轻声道:“韩漠,这么晚还没有歇息吗?”

    韩伯一如既往地显出微笑,声音还是颇为恭敬:“少爷,你这是要去见二宗主吗?”

    韩漠微微点头,“也不知道爷爷睡没有,只是我觉得……爷爷应该在等我过去!”

    “果然是血脉相连,二宗主的心思少爷还是知道的。”韩伯含笑道:“二宗主让我过来告诉一声,他现在正在后花园看月亮,你若想见他,可到后花园去寻他!”

    “看月亮?”韩漠一怔,随即笑道:“我知道了,这就去。”抬步便走,走出几步,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凝视着韩漠,温言道:“韩漠,韩青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他很为你争气!”

    韩伯虽然没问,但是心中自然是牵挂着自己的儿子,听韩漠这样一说,顿时安心下来,笑道:“他跟着五少爷,自然是没错的。”

    韩漠点点头,也不多说,径自往后花园去。

    一入花园,便有一股清新味道扑鼻而来,两年过去,后花园中的一切都没有变,韩漠第一眼便往那处屋子瞧过去,静悄悄一片,没有一丝灯火,虽然明知会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稳了一下心神,很熟练地在一处葡萄架下找到了正躺在竹制摇椅上哼着燕腔的韩正坤。

    老人家手中拿着一把大山子,穿着宽松的衣裳,很悠闲地躺在竹椅上,在葡萄架下,悠哉乐哉,月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斑斑点点洒落下来,煞是好看。

    韩漠走到老人家的身后,两只手伸出,按在老人家的头上,轻轻按了起来。

    韩正坤脸上显出慈爱的笑容,但是却没有睁开眼睛,依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

    片刻之后,韩正坤才睁开眼睛,柔声道:“坐在爷爷身边!”

    韩漠收了手,在韩正坤身边的小木椅上坐下。

    这是从小到大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老人家躺在竹椅上,一个少年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听着老人家说着许许多多的事情。

    曾经的少年已经娶妻生子,但是那份深厚的祖孙之情,只能是越来越浓。

    韩正坤转过头,两年过去,老人家又苍老许多,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许多,也深了许多,他脸上的笑容敛去,眉眼间却带着一股肃然之色,这是韩漠极少从他脸上看到的表情。

    “你心中不甘?”韩正坤的声音很轻,“削你权力,你是否心中不满?”g

第一零二二章 东海之鹰

    韩正坤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自有一股肃然威势,面对这样一句话,韩漠先是一怔,随即露出顽皮的笑容,嘻嘻笑着,伸出一只手接过韩正坤的大扇子,帮着老者扇扇子,口中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爷爷,谁说我心中不满了?孙儿心中若是不满,会乖乖回到这里来?孙儿心中若有不满,怎能回来伺候你老人家。”

    韩正坤伸出一只苍老干瘪的受,轻轻地抚摸着韩漠的头,轻声道:“孙儿,爷爷很早就对你说过,你父亲的性子,与爷爷是不同的,他的性子太柔,倒像你死去的奶奶。反倒是你这猴崽子,性子与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若说这件事情你心中服气,爷爷我是万万不信的。”

    韩漠眨了眨眼睛,笑道:“如果当年是爷爷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你会怎样做?”

    韩正坤嘿嘿一笑,道:“早知道猴崽子会有这样一问,不过爷爷毕竟是爷爷,你还没回来之前,我就细细想过,如果若是我遇到你这样的境况,那便死抓着西北兵权不放。什么抗旨不遵,狗屁不是,手里握着兵权才是真的。谁要是惹了我,管他是龙是狼,打他去就是!”

    韩漠目瞪口呆,虽然韩正坤自小到大少不得与他说些玩笑话,但是如此令人震撼的话语,还是让韩漠顿时生出肃然起敬之感。

    莫看老爷子现在只是悠闲地散人一员,当年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还没等韩漠说话,韩正坤已经笑着道:“那是当年的我,我若是二十啷当岁,十有**是那样做。但是如今年纪大了,想事情也就未免周全些。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只怕西北将军的位置是做不稳的,真要动手,只怕也没多少人跟着我干了。”

    韩漠笑道:“以爷爷的威风,谁敢不跟着你?”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韩正坤的神色又严肃起来:“孙儿,你离开东海两年,在燕京那样的大染缸浸泡了两年,也该知道人心难测。这天下间,什么事情都能看透,但只有人心难看透。莫看你在西北威风一时,但是爷爷敢打包票,西北军中,不服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想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他们的人心全部收服,那无疑是痴人说梦。你年纪轻轻,虽然立下了大大的军功,可是西北军的那些人,可都是在边关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那样容易就能被你收服?”

    韩漠神情严肃起来,点头道:“其实孙儿现在想来,当初凭借一枚兵符压制西北军,如今都是心有余悸。若是稍有差池,孙儿只怕就要被那群西北军乱刀砍死了。”

    韩正坤含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古往今来,能够成就大事者,那都是有着人的胆识和魄力,孙儿,这一点,你很像想我!”

    韩漠呵呵一笑,道:“都是爷爷打小教得好。”

    对于韩正坤不出大门却知天下事,韩漠不感到丝毫奇怪,身为韩族的二宗主,如果对燕国生的这些大事毫不清楚,那才是见了鬼。

    如此也好,省的去慢慢陈述自己的遭遇。

    那些该知道的,韩正坤定然已经知道,不该知道的,老头子估计也能知道几分。

    “西北军的老兵阀是一派,这些人估计对萧怀玉都不会死心塌地,萧怀玉坐镇西北军那么多年,自然也有一派人,此外还有与朝廷各大世家暗中牵扯的……就好比兵部的范家,他们保荐了不少人往西北去,还有你外公一脉的胡家子弟,虽然萧怀玉上任后清除世家势力,但是那也不是说清除就清除的,西北军中世家的势力定然还是有的。这就是三派人,外加上你进入西北军后,又拉拢了一批人,西北军明面看来,那就是四派人缠在一起了!”韩正坤慢条斯理,说的很缓慢,但是条理性十分的清晰:“真要算起来,你这派人反而势力是最弱的,你毕竟在西北军中不久,那些跟着你的,也大都是没有其他靠山的人,若是再花个两三载,你或许能够稳住西北军,但是如今想要镇住,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固然在表面上对你惟命是从,但是真要出了什么岔子,恐怕你这屁股下面就该烫了!”

    韩漠对此深以为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遵旨返京,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自己真的抗旨不遵,自己在西北军中打下的根基将会变得更加不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群居心叵测之人拿着那件事情说事。

    自己虽然也在循着萧怀玉的道路往前进,但是终究不能瞬间就成为第二个萧怀玉。

    “孙儿,你也不必沮丧。”韩正坤微笑道:“这四股势力,看似错综复杂,让人不安,但是你现在也该明白,这天下的事情,特别是驭下之术,最有效的一条法子,便是平衡制约。这些势力虽然错乱复杂,但是也恰恰如此,反倒是互相制约,可以利用。”

    韩漠叹道:“爷爷,这姜……还是老的辣!”

    韩正坤摇摇头,十分郑重地凝视着韩漠,缓缓道:“孩子,你比爷爷更聪明。你没有抗旨,能够隐忍,爷爷很是欣慰。”

    韩漠脸上的神色顿时冷峻起来,轻声问道:“爷爷,你老既然明白这一切,可知道出卖孙儿的是谁?孙儿的行军踪迹,竟然被司马皓月一手掌握,导致我数千将士客死他乡。”他的拳头握起来:“风骑八百东海子弟,折损了近一半人……大伯告诉我,有可能是范家在背后搞鬼,您老相信吗?”说到此处,韩漠嘴角带着一丝冷意。

    韩正坤淡然一笑:“范家不想你死,你活着对他们更有用处。”

    “不重要!”韩正坤摆摆手:“孩子,此事是谁走漏消息,已经不重要。”

    老人家的眼眸子中精光乍现,但是很快就划过,平静地看着韩漠,微一沉吟,终于问道:“听说你与沧儿关系十分不好?”

    韩漠皱起眉头,终是点点头。

    韩正坤叹了口气,轻声道:“沧儿自幼被捧惯了,族中上下视若宝珠,他的本事还是有的,但是最致命弱点,便是心气太高,心胸太窄。你们四兄弟之中,心胸最宽的,反倒是滨儿……你与爷爷一样,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当初你入京,爷爷心中就担心你会与沧儿生不和,如今看来,事情恰恰被我料中了。”他慈爱地看着韩漠,轻轻抚摸着韩漠的脑袋:“三岁定八十,并非爷爷自夸,你的能耐自小就显露出来,比之沧儿还是要胜一筹的。只要给你机会,你行事总是要强过他,只是爷爷也没有想到,你这混小子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如今族中上下甚至是东海百姓都以你为傲,沧儿反倒是无人再提及……!”

    韩漠道:“难道非要比他弱才成?”

    “谁说要比他弱?”韩正坤立时肃然起来:“是龙就盘着,是虎就卧着,咱们有本事也不怕人嫉恨,若是活的处处让人,那反而没了乐趣。爷爷如今虽然不去争名夺利,无非是爷爷年纪大了,没了那兴致和精力,可是你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若是没有向上的斗志,那岂不是连我这个老头子也不如?”

    韩漠闻言,心中大喜,起来抱着韩正坤苍老的皓,在他额前亲了一下,嘻嘻笑道:“爷爷,我现在是真的确定,我是你的亲孙子!”

    韩正坤眼睛一翻,斥道:“又在胡言乱语了,难不成你还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捡来的?”

    韩漠哈哈大笑,只觉得与老人家谈话,自己的心中竟是舒畅无比。

    “你的功劳越大,沧儿也就越显得黯淡。”韩正坤轻叹道:“他是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你的风头盖过他,让他日后如何服众?玄道杀一杀你的风头,也是意料中事。”

    韩漠冷笑道:“大伯为他的儿子谋划前程,我韩漠的前程,自然是不能与大哥相比了。”

    韩正坤凝视着韩漠的眼睛,轻语道:“如果只是如此倒也罢了,爷爷也希望仅是如此而已。”他伸出干瘪的手,握住了韩漠的手,柔声道:“孩子,你要记住,咱们爷孙两为人,十分简单,守住最后的底线就好。咱们不去与人为难,但是如果有人非要咱们低头,便是脖子断了,咱们也让它断去,绝不低头!”

    韩漠心中激动,用力点头。

    “咱们当退之时,往后退几步便是,但是若退无可退,那就拼了命也要往前踏出一步。”老人家虽然苍老无比,但是在这一刻,全身上下却是泛着灿烂的风采,他的眼眸子中,也陡射出韩漠许多年不曾见过的锋利之色:“咱们是东海上的鹰,雄鹰……便是要展翅高飞!”

    韩漠只觉得韩正坤这一番话中,蕴含着大大的深意,心中细细品味,一老一少的手,却是紧紧相握,月明星稀,那如水的光芒,洒射在这一对祖孙的身上。

    g

第一零二三章 将临镇抚军

    韩漠回府歇了两日,闭门不出,只是在府中陪着家人,除了与妻儿朝夕相处,此外便是与韩正坤促膝长谈,听受老人家的点拨。

    自然没有人知道,在韩漠低调回乡又整日埋在府中之时,各地正有许多的银两通过不为人知的渠道,正汇集到燕厩的关氏贸易行之中。

    韩漠在府中过上了两日悠闲的生活,第三日正午时分,却是很低调地到了东海城的关氏贸易行之中,关少河将韩漠请入自己的内室,外面有人守护,自是无人可以探知二人的对话。

    韩漠十分清楚,虽然如今人在东海,但是韩玄道既然有意打压自己,那么他的眼睛自然也不会轻易从自己的身上转开。

    虽然对韩正乾的心思并不清楚,但是终究是长房一脉,韩漠不敢确定韩正乾是否派人盯着自己,所以他行事也就更加的谨慎小心。

    关少河拿出了玻璃杯子,又取出了一瓶红葡萄酒,为杯中添满了酒,这才笑道:“这可不是葡萄的葡萄酒。这样的酒,在南洋只有那些国君宰相才有资格喝到,杜姑娘在菊桑国受到那位藤原王后的喜爱,特地赐下了三瓶,灰胡子拿了一瓶,剩下的两瓶,杜姑娘都是转送给我……五少爷莫误会,杜姑娘可是交待了,其中一瓶是留在这里等你回来,特地为你准备。”

    韩漠心中感动,想着杜冰月心中一直记挂自己,一阵暖意在心头,端起被子品了品,果然是醇香美味,带着淡淡的葡萄香气,润爽可口,在这样闷热的天气能够饮上如此好酒,也确实是一件令人极为惬意的事情。

    “船队可还有消息传回来?”韩漠放下杯子,轻声问道。

    上次大婚,关少河一行人入京贺喜,当时就谈及过海上的一些事情,其中就提及了海上讯息一事。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自然比不上后世,通常意义上最快传递消息的工具,自然是马匹,而更为高端的便是信鸽。

    只不过信鸽的培养比之马匹,那要困难数倍,而且所耗费的金钱更是远胜马匹,能够训练出一只迅传递信息的信鸽,绝非容易之事。

    好在关少河背景强大,家资雄厚,而且关氏贸易行除了做生意,更承担着搜集情报的工作,所以他手中倒是养着五六只信鸽。

    海路开通之后,关少河派了两名专门驯养信鸽的能手随船出海,就是希望能够驯养出来回于两地的信鸽。

    这东海浩瀚,两地之间的距离也是非常遥远,便是来回多次的熟练船队最快也要个把月才能单边走上一会,想要培养跨越大海的信鸽来传递消息,此项工程那是十分巨大。

    关少河不但将珍藏的几只老练信鸽拔出一半用于此事,更是花费重金另外搜罗了二十多只信鸽,完全用于训练这条信息道。

    二十多只重金收购的信鸽,死伤过半,最后还真是打开了一段距离,虽然尚不能真的凭借信鸽跨越东海在两地传递消息,可是却已经训练出五六只能够经受住大海风浪熟练地往返船队十日路途的高水准信鸽。

    船队为了训练这些信鸽,也算是花费了巨大的心思,在海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寻找海礁,往返之时,船队都会在沿途的海礁准备食物和清水,往返的信鸽对海上的路程熟悉之后,便能够自行在海礁寻找食物和水,让消息通道畅通起来。

    船队时日的路途,对于信鸽来说,也不过三四日的路途而已。

    关少河在十日的海路之内,却是能够与船队互通消息。

    见韩漠问起,关少河也显出担心之色,但还是劝慰道:“五少爷不用心急。虽说消息传过来是这三两日便登岸,但是海上说不定起了什么风浪耽搁了,咱们再等上一两日,杜姑娘遇事冷静,旁边还有灰胡子,而且随船出海的也不乏精猛勇士和遇事沉着的长者,一定会平安返回。”

    韩漠微微颔,心中却还是十分担忧,上一次就因为倭人的偷袭,导致杜岛主伤重去世,他只希望这一次不要生其他意外

    关少河也不想韩漠为此事担忧,转变话题低声道:“五少爷,前两日你嘱咐的事情,我正在筹备中,这种东西还真是不好找,不过已经找到了门路,半个月之内,你所需要的东西都能够抵达。”他站起身来,笑道:“如今这里已经有两桶,你是不是过去看一看?”

    韩漠拍手笑道:“我就知道这事儿交给你,那是准差不了。”起身道:“走,咱们去看看!”

    二人出了内室,来到贸易行的后院仓库。

    关氏贸易行作为东海城数得上数的打贸易行,其仓库自然不小。

    在与韩漠相识之前,关氏贸易行本就有极大的仓库,此后做起了海上贸易,虽说货物往来大都是直接在海岸搬运往来,但是有时候不凑巧的时候,总是要在库中储存大批的货物,所以关少河又往郡守府去,直接找上了杨清,要将隔壁两边的地皮全都买过来,用于修建更大型的仓库。

    杨清自然清楚关少河的后台是谁,二话不说,直接由官府帮着出面收购,倒是买下了好大一片地皮,如今也都修成了几处大型仓库,如今要论及东海城谁家的仓库最大,那是非关氏贸易行莫属了。

    关少河带着韩漠到得一处仓库中,打开仓库,门边就摆放着两只灰褐色的木桶,关少河干脆利落地打开木桶,一股极为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韩漠急忙捂住鼻子,探头瞅了瞅,含笑点头道:“就是这玩意!”

    关少河也是闻不得那味道,将盖子盖上,出了仓库,这才带着疑惑问道:“五少爷,这东西到底有何作用?为何要大批搜罗这样的东西?”

    韩漠呵呵一笑,卖着关子:“关兄,暂时我也不告诉你,等到了时候,定会让你大开眼界!”

    关少河也不追问,笑道:“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两人又商议一番,韩漠临走前,择时又嘱咐关少河与商船队联系上,有任何风传草动,都可派人往西府去通知。

    等到了次日,韩漠知道自己也该往镇抚军去看一看,毕竟韩玄道将自己派过来,那是打着统管镇抚军的旗号,所以他用过早餐,领着十多名御林卫士,骑马往镇抚军驻地去。

    从京中回来,抽调了近百名御林兵士跟着,抵达这边之后,身为郡守的杨清将这当成了一个事,派属下将御林兵都安顿后,吃喝无忧,只不过这群御林兵临来前是受过肖木的再三嘱咐,每日里都会有二十名御林兵护卫在西府,随时保证韩漠的安全。

    骏马飞驰,不过一个多时辰便望见了东海镇抚军的驻地,6地上营房连绵,而海上则是大小战船如林,远远望去,自有一股骇人的铁血杀气。

    大东海沿岸数百里,镇抚军战船所停泊的海港大约占了二十多里远。

    港口经过韩家近百年的一次又一次修缮,如今可以说是世界一流的军港,每一艘战船都有固定停靠的地方。这里可以充分地给予几十艘战船停泊,补给,避风,维修,港口共有八处经过妥善修缮的连岸码头,防波堤更是修筑的坚固无比,即使是大东海的大风大浪,也难以冲破,据说那防波堤内甚至灌入了部分铜水,所以镇抚军战船停泊在港口内,那是相当安全。

    军港只有镇抚军的战船能靠近停泊,那些渔船自有无数个渔司衙门统管的渔港码头停泊。

    通常而言,一艘战船除了掌船的统领或是都尉外,都会配上两到三名校尉,用来传递船长的号令,将命令传送到战船的各处。

    战船设有掌舵处,风帆处,投石车处,弩箭台处,海上斥候处,后勤处等将近十个编制,各编制处都设有一名海管统领,换句话说,一名中型战舰,除了船长和校尉,还有近十名海管,尔后还有各处兵力大概两百余人。

    大型战船能有四百多人,而小型战船,就只能安置三四十人了。

    镇抚军东海郡海岸段,有大型战船八艘,这八艘大型战船,都是庞大无比,在海上如同一座小山,坚固如磐石,行于.大海之上,极是稳当,其弩箭台、投石机和瞭望台都是经过无数次的改善,其穿透亦是配上了金属穿透,迫不得已之时,甚至可以以船头作为武器向敌舰起撞击,这样的战船,如今已是当世第一流的水准,而且在海上的行驶度非常迅,每一艘大型战船上的常备兵力是四百人,都是骁勇善战善于水性的钢铁兵士,大都是土生土长的东海子弟。

    除了八艘令人一见生畏的大型战船之外,东海镇抚军另有中型战船十三艘,小型战船三十六艘,兵力配置将近两万人,这是大燕国的水军精华所在,若不是因为庆国水师的没落,这支舰队还会继续扩兵,展的更为庞大,虽是如此,这东海镇抚军如今已是天下第一水师,在海上也确实是无可匹敌。

    而且除了东海郡海段,在吴郡海段,当初的吴郡水师已经被纳入了东海镇抚军的编制,而韩玄龄早已经对吴郡水师进行过大规模调整,不少东海将领与水兵抽调至吴郡水师服役,亦从吴郡水师抽调出不少人前来东海,经过人员打动,吴郡水师已经完全掌握在东海派的手中。

    虽然萧太师在世的时候,曾准备对东海镇抚军进行打压,不过此事被韩玄道打回去,尔后京中变故连连,削弱镇抚军的计划便不了了之。

    韩漠带着手下十几骑飞驰而至,他未进京之前,那也是到过镇抚军驻地无数次,所以许多人都是认得,营门前的守卫瞧见,立时便有人迎上前来,亦有人回营飞报。

    几名守卫上前来,牵住了众人的马匹,韩漠神情淡定进了营内,他知道镇抚军总督营帐所在,径自前往,沿途所过,营内的不少官兵在这大热天里,依然**着身子进行训练,瞧见韩漠进来,认识的人都显出兴奋之色,目光之中情不自禁显出敬畏之色。

    韩漠的威名传扬天下,东海故土自然是热议最多,这帮镇抚军兵士自然也是对这位击溃魏军的少年将军充满了敬意。

    尚未抵达大营,却见到韩源已经领着数名水军统领快步迎来,其中便有韩漠十分熟悉的韩庭戈和黄静单,这二人都是韩玄龄的心腹将领,其他几名部将,韩漠也有认得的,但也是多了好几副新面孔,自然是这两年提拔起来的新人。

    至如当初朝廷安插进来的两名钉子,成胥和黎茂却是不见踪影。

    韩源快步上前来,冲着韩漠胸口不轻不种地捶了一下,哈哈笑道:“臭小子,歇够了?我还当你忘记咱们了呢!”

    韩庭戈和黄静单也都领着诸水军将领上前行礼。

    韩漠笑眯眯地上去扶住韩庭戈,笑道:“韩伯伯,黄伯伯,咱们两年未见,你们是越来越精神了。”

    韩庭戈在军中资格甚老,威望也极高,笑道:“两年多未见,五少爷也是长大了,看着你们年轻人如此有为,咱们这帮老货也该回家享福了。”

    “那可不成。”韩漠挽着韩庭戈的手,含笑道:“这营中缺了谁,也不能缺你们几位啊?没有你们,哪有镇抚军的今天。”

    黄静单在旁笑道:“五少爷说话还和以前一样,让人听着舒坦。”

    韩漠笑道:“那是你们干得出色,才能让我有机会拍马屁,这舒坦话,还不是你们自己的本事换来的。”转头向韩源道:“四哥,我记着咱们这营里还有两位统领,一位成统领和一位黎统领,这两位统领大人当初对我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地今日我来营中探望,这两位统领大人却没有踪迹?难不成是不想见我?”

    黄静单哈哈笑道:“五少爷,莫说他们没走,便是留在营中,只怕也不敢来见你了。”

    “哦?”韩漠奇道:“如此说来,这两位统领大人还走了不成?”

    韩源在旁摸着鼻子道:“走了都好几个月了。前番父亲还没有被调到前线之时,有一群兵士前来告状,这两个家伙不但动不动便殴打士兵,在士兵面前作威作福,而且还克扣军饷……嘿嘿,父亲大人给了他们每人一顿军棍,直接贬为海管,将他们调到吴郡那头去了。”

    韩源说到此处,其他几位水军将领都是显出古怪的笑容,韩漠顿时心里明镜儿似地。

    那两人虽说是朝廷派来的眼睛,但是在镇抚军还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作威作福倒有可能,但是克扣军饷却是绝对没那个胆量,估计是韩玄龄“冤枉”了二人,找个理由将他们打出去罢了。

    韩漠也是显出古怪笑容,连连点头:“了解了解,我以前见到这两个家伙,就看到他们眉眼不正,知道早晚要出事,你们看看,最后还是出了这档子事……哎……!”一声长叹,伴起众将一阵大笑。

    当下众人径自到了总督大帐之内,方才迎接之时,韩漠来的仓促,只是到了一部分将领,这镇抚军东海段,共有统领十五位,其下的都尉则有四十人,这都属于镇抚军的高级将领,更下面则有校尉、海管、小校,那便是低级将领,镇抚军的军事会议,这些人并无资格参加。

    通常而言,海船离港,一艘大型或者中型战船上的船长,要么是统领,要么就是都尉,至若小型战船,亦可有能力出众的校尉担任。

    但是毫无疑问,无论是统领都尉,还是校尉海管,八成都是韩玄龄亲自提拔起来的人才,而这些人,也对韩玄龄保持着绝对的忠诚。

    当韩漠到达总督大营之时,通传的统领俱都赶到,韩源拉着韩漠率先入账,除了尚有军务的统领,集合过来的九名统领俱都鱼贯而入,而处于高级将领的都尉一级,今日竟是也没有资格入营议事。

    许多人心中顿时都感觉到,今日所议,恐怕是大事。

    镇抚军极少有人知道,京里已经传过来消息,由韩漠暂代总督之职,统管镇抚军军务,只是此事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张扬出去,除了韩源本人,整个镇抚军,也只有统领一级的将领才知道韩漠乃是如今镇抚军最高指挥者。

    韩漠进入大营之中,不动声色间,已经观察到,当诸将进入帐中之后,那阵欢声笑语已经再不可闻,不少人的神色都是平淡无比,便是韩庭戈和黄静单的脸上,也是没有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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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四章 兄弟情义

    看到这一幕,韩漠心中暗叹,一切果然如同自己所预料的一样,韩玄道将自己派到镇抚军来,实际上就是一箭双雕之计。

    一来将自己从京中外派,削弱了自己手中的兵权,二来却是想挑起镇抚军与自己的对立情绪。

    当年韩玄龄十六岁便进入了东海镇抚军,那时候镇抚军的兵权正掌握在韩正乾的手中,后来韩正乾去往京中,带走了韩玄道,而韩玄龄在二十岁的时候就依然担起了统管镇抚军的胆子,好在镇抚军素来就是韩家的私家军,军中的老将竭力扶持韩玄龄,韩庭戈那时不过三十余岁,乃是韩玄龄的坚定拥护者,黄静单那时候年纪尚轻,与一班年轻将领更是忠诚地站在韩玄龄的身后。

    时光斗转星移,二十多年过去,当初那婿持韩玄龄的老将已经离开,而曾经跟着韩玄龄一步步走过来的年轻将领们已经成为这支镇抚军的骨干,十五位水军统领,至少有十个是与韩玄龄一路走过来,当年对庆国水师毁灭性的打击,正是这群人跟着韩玄龄打下,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这群人已成为镇抚军中不可撼动的力量,亦是韩玄龄全心倚重的根基。

    凭心而论,虽然镇抚军私底下被称为韩家的私家军,还不如说是韩玄龄的私家军,至少自幼便前往厩的韩玄道对镇抚军的影响力几乎是没有,如果没有韩玄龄,韩玄道甚至无法调动镇抚军的一兵一卒,甚至可以说,韩玄昌在镇抚军的影响力,都是要强过韩玄道。

    镇抚军的高中层将领都是韩玄龄培养出来,更是与韩玄龄出生入死同患难走过来,当年与庆国水师惨烈的激战,让将帅之间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关系,在他们眼中,当哪一天韩玄龄离开镇抚军总督的位置,那么接替他的人,顺理成章就是韩家老四韩源。

    但是近日这群统领却接到了韩漠暂替东海镇抚军总督一职,虽然说是暂替,但是韩玄龄如今身处前线,谁也不知道韩玄龄是否还会回到镇抚军中,毕竟西北军也是需要有人统领,一旦韩玄龄无法回来,那么韩漠这个暂代总督之职,很有可能就成为既定事实。

    虽然萧怀玉的死讯没有传开,但是世人毕竟不是白痴,萧怀玉陡然间从西北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少人私下里都暗自猜测,萧怀玉定然是出了变故,甚至有可能已经死亡,否则萧家在朝廷遭受重创,萧怀玉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虽然有人如此猜测,但是谁也不能猜到萧怀玉是被人燕太子所杀,只以为萧怀玉操劳过度,有可能是患病而死。

    西北军固然比镇抚军强大的多,担任西北军主将也比镇抚军要有权势的多,但是在镇抚军将领心中,镇抚军才是老韩家的真正根基,这也才是韩玄龄真正的心血,韩漠虽然也是韩族子弟,但是终究不是韩玄龄的血脉,而且韩氏二房对于镇抚军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功劳,镇抚军由韩源统管是理所当然,但是由韩漠来主持,总是让这群水军统领心中不舒服,总会在内心深处有一种将家中老底交给他人的感觉。

    ……

    此刻,如果说大帐之中还有一张笑脸的话,那就只能是韩源了,他拉着韩漠的手,十分真挚地道:“小五,朝廷的旨意已经接到,以后你我兄弟便能又在一起,那可真是太好了。”

    韩家这一代四兄弟,韩源与韩漠是从小光着屁股就混在一起,韩源性子温和,在幼年之时,却也偶尔受人欺负,每一次都是韩漠挺身而出,为韩源出心中恶气,在韩漠进京之前,韩源一遇到危难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家兄弟韩漠,两人十多年在一起,那感情也确实是极其深厚的。

    韩漠看出韩源脸上笑容自内心,而且语气真挚,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无论如何,韩源终究还没有变,他依然是值得自己去维护的四哥。

    他其实早就猜到,自己将临镇抚军,韩源心胸宽厚,名利之心淡薄,心中恐怕不会有多少排斥,出现反感的,只是镇抚军的那些部将而已。

    而且他最担心的,便是这些将领会在韩源的耳边说些有伤兄弟和气的话,韩源固然憨厚,但是最大的弱点便是城府不深,耳根子软,若是被那些将领整日里在耳边灌输一些思想,恐怕会让韩源的心中产生一些他念,从而导致兄弟不和。

    他与老大韩沧已经是水火不容,却绝不想与韩源再出现任何裂痕。

    韩漠甚至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韩玄道派自己来镇抚军,固然有为难自己之意,但是其中是否蕴含着利用自己动摇韩玄龄一脉在镇抚军地位之意?

    韩源拉着韩漠的手,走到那张大铜案之前,笑呵呵地指着韩玄龄多少年没有换过的那张总督交椅,“小五,父亲不在,如今这个位置便由你来坐。你如今回来,四哥心中是真的很高兴,四哥自小到大,但有麻烦,便是你来帮四哥解决,父亲离开之后,大伙儿非要让我坐在这里,每日里军务让我焦头烂额,我才干平平,远不及你,你是连西北军都统领过的大将,镇抚军有你,四哥便什么也不愁了。”

    他话声刚落,黄静单已经笑道:“四少爷这话就说错了。总督大人离开之后,你代行总督之职,一切都如总督大人在时一样,全军勤练,海防亦无懈怠,军中事务,你也是处理得井井有条,大伙儿都在底下说四少爷有大将之风,深得总督大人遗传,怎能妄自菲薄?以我们这些老家伙看来,这几个月来,你处理军务,可不比总督大人差多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其他将领也都笑了起来。

    韩漠微笑着,黄静单看似是夸赞韩源,但是那句“深得总督大人遗传”却是大有含义。

    韩源摇头,诚恳道:“这都是诸位叔伯兄弟在旁帮衬,我……我实在不成!”

    韩庭戈摇摇头,轻抚胡须道:“四少爷,当年总督大人一步步走过来,也是靠了大家的帮衬。再说身为主将者,事必躬亲反而不是为将之道,为将者真正该做的,便是善于用人。这一阵子,你能信任咱们,将诸多事情交托给咱们,这已是万分不容易。”

    其他诸将也都点头称是。

    韩漠已经笑道:“四哥,你们得到朝廷的消息,只怕是有所误会吧?”

    韩源和诸将一愣,韩漠已经向着诸将道:“朝廷派我来,不过是协助四哥整备镇抚军。大家也都知道,我大燕军队如今兵临魏都城下,破城之日,朝夕之间……!”顿了顿,扫视众将一眼,缓缓道:“其实大家心里也明白,一旦魏都被破,西魏灭亡,咱们接下来势必要面对庆人的挑战,如果我们不做好准备,到时候如何应对庆人的威胁?你们都是我大燕忠将,我也实话实说,我前来协助四哥,乃是为了实行朝廷对庆战略,等到他朝与庆开战,兵分两路,沿东海北上,登6庆国,两面夹攻,一举平定北庆!”

    此言一出,诸将脸上都显出几分激动之色,韩庭戈却是轻抚胡须,凝视韩漠,脸上显露些许微笑,而眼眸子中也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他正要开口说话,韩源却已经沉下脸来,“小五,朝廷军令,你当是儿戏吗?还有传错的时候?”他转过身,扫视在场诸将,淡淡道:“你们都将我韩源当成傻子吗?”

    诸将面面相觑,便是韩漠也是有些诧异,不知道韩源为何有此一说。

    韩源神情严肃,平静道:“我韩源并不聪明,但也不是与你们想的那般愚昧。你们心里的念头,都当我不知道吗?”他向韩庭戈和黄静单等一干水军统领拱拱手,神色郑重:“诸位,你们对韩源厚爱,韩源心中比谁都清楚,在你们心中,这东海镇抚军的总督之位,除了父亲大人,便只有我韩源能接替,所以说话之时,在刻意维护韩源,这份厚意,韩源谨记在心,不敢忘记。”又看向韩漠,沉声道:“小五,自小到大,四哥从没有骂过你,但是今天,四哥却要骂你一句,你身上的那股子傲气去了哪里?朝廷给你的军令,在场的每一位都清楚,你又为何另作解释?解释个屁啊,你是否担心四哥会以为你是过来抢夺兵权,会对你有怨言,会伤害你我兄弟的感情?若是如此,四哥就真该打你一顿,难道在你心中,四哥便是那样不堪?”

    自小到大,韩漠还真是很少见到韩源如此疾言厉色,更是没见过他这样大的脾气,但是那怒火之中,却带着深深的兄弟情义,韩漠面对韩源的吼声,心中反倒是一片暖意。

    “韩家能走到今日,就在于兄弟之间和睦,能者居上。”韩源缓缓道:“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掂的清楚,小五的能耐,比我这个做哥哥的强,这个位置就该由他来坐,我甘愿在他身边帮着他。我们都是天涯公的子孙,这个位置我能坐,你为何不能坐?这里没有外人,该说什么,我就只管说出来,那楔花肠子,不是玩给自己人看的,我也看不懂。”他一把拽过韩漠,将他按在总督椅子上,高声道:“小五,这个位置,你尽管坐上去,四哥就在你旁边,天塌下来,四哥先给你顶着,韩伯伯和黄伯伯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他们也一定会帮着你……!”他举起一只拳头,沉声道:“一切为了韩族,一切为了……大燕!”

    诸将互相看了看,虽然心中还有疙瘩,但是韩源这一番话说出来,还是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很是感动,如此兄弟情义,确实是难能可贵。

    韩庭戈作为诸将之,其实对韩漠倒也不是十分反感,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十分喜欢这个为人伶俐乖巧做事却又妙招频出心思慎密的五少爷,韩源如此表态,他微一犹豫,终是上前去,拱手道:“五少爷,四少爷说的对,是末将一时糊涂,轻慢了五少爷,你大人有大量,莫往心里去。四少爷说的不错,咱们风里来雨里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不是为了东海韩族,还不是为了大燕国吗?末将自当遵从军令,不敢疏慢。”

    其他将领也纷纷上前,俱都行礼,只是大家心中却也想,以韩漠的才干,只怕也不可能长久留在镇抚军,他朝总是还要回京的,这镇抚军总督一位,韩漠未必真的会长久坐下去。g

第一零二五章 竹龙喷

    韩漠和蔼地笑着,抬手笑道:“诸位不必客气。”转头看着韩源,道:“四哥也不必着恼,实话实说,我在西北立下的战功,运气倒是占了极大的原因……!”

    韩庭戈已经摇头道:“五少爷,末将斗胆说一句,打仗这事儿,便是有运气,也不过占两分,真正能够打下胜仗,战前部署,战时指挥,战后谨慎都是不可或缺的,五少爷能够击溃魏国铁马骑,大败魏军于南洋,咱们这些人平日说起来,那都是好生相敬。南阳大胜,这绝非运气使然,也确实是五少爷有领兵之才,五少爷也不必谦虚。”

    无论怎么说,韩漠取得燕国立国以来最精彩最关键的一场胜利,却是足以让每一个燕国人自豪,更是让每一个东海人脸上有光。

    韩漠摇头道:“韩伯伯过奖了。”正色道:“其实我对水师军务一窍不通,四哥这两年在镇抚军中历练,单就镇抚军而言,比我是强出许多的,所以我仔细想了想,在水师北上之前,一切军务暂且由四哥打理,我在旁边向诸位慢慢学习便是,到时候北上大战,若无丝毫经验,那是断然不行的。”顿了顿,肃然道:“在北上之前,镇抚军仍以四哥的军令为最高命令,不过等到他找朝廷下来兵书,令我等沿海北上,那个时候,我估摸着也能对水师有个大概的了解,到时候北上的战术,便需由我来决策,诸位看这样可好?”

    众将面面相觑,韩源皱起眉头,还要说话,韩漠已经拉着他手臂,含笑道:“四哥,外行管内行,若是我将镇抚军弄得一塌糊涂,反而会耽搁我大燕战略大计,我在你身边向大伙儿学习,这才是最佳方法,你若不答应,我可真的转头就走。”

    韩庭戈微一沉吟,终于道:“四少爷,五少爷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五少爷虽然天纵英才,但是在镇抚军呆的时间很少,若是能先熟悉一下,再慢慢统领,无论对镇抚军还是对五少爷,那都是大有益处。”

    韩源想了想,点头道:“小五,这样也好,你多看看,亦想向韩伯伯黄伯伯他们多请教。你虽然说没有统领过镇抚军,但是自幼生养在东海这边,进京之前,你也没有少往镇抚军来过,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再由韩伯伯黄伯伯帮衬着,以小五你的智慧,用不了多久,自然可以正式统领镇抚军了。”他指着总督大椅道:“四哥可以帮你暂时顶下去,但是朝廷的军令总是不能违背的,这把椅子你还是坐上去,免得大家为难。”

    韩漠微笑点头,只觉得经过这两年多的军队历练,韩源比之两三年前确实要成熟稳重的多。

    各安坐后,韩源等统领也不啰嗦,将目前的镇抚军状况一一道来。

    实际上镇抚军如今的差事倒还是清闲的很,近百年来对大东海构成一定威胁的海匪,因为商贸线的开通,十成之中如今倒有七成归附在韩漠的旗下,剩下的三成,有的固然是不愿意投靠韩家,还在走着自己的海匪之路,亦有的是作恶多端祸害过不少百姓,臭名远播,便是连韩漠也不敢违背民意轻易收纳,这三成海匪又分成了好几路人马,势力十分的薄弱,时不时地在东海游弋,镇抚军则是时不时地派出几艘战船在海上溜达一圈,例行公务。

    除此之外,镇抚军最主要的还是后勤以及训练方面的军务,镇抚军自从韩天涯创建以来,一直都是严厉带兵,便是天下太平景象,也从不间断一日的训练。

    俗话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千日只是养出一群无能之兵,那真到用兵之时,只怕连一日也用不了。

    正因如此,韩家手下的镇抚军,从韩天涯的时候,就制定了严格的军事训练计划,百年来一步步完善,镇抚军的训练方法也越来越全面,越来越有效,头系黑头巾**着身子在沙滩上呼喝有声发出嘹亮的的杀声,已经成为镇抚军驻地的一道独特风景。

    不过韩漠今日却对镇抚军的后勤方面似乎十分感兴趣,而其中对于那些武器装备询问得颇为细致,知道镇抚军专门有一支装备营,里面不乏能工巧匠,战船上的诸多武器,便是装备营制造出来。

    战船上最通用的武器,自然是远距离攻击武器,与敌船尚未接近之时,水兵的弓箭,还有设于舰船两边的超强力弩箭台,更有专门用来在海上作战的战船投石机,都是要发挥出巨大作用,而镇抚军装备营一直致力于优化战船的结构,不但要加强武器装备的战斗力,更是要压缩武器装备所占空间。

    在韩天涯的时候开始,镇抚军就将陆地上使用的重型武器搬上了战船,只不过初期使用的投石车是从陆上照搬,所占空间巨大,而且还需要储存大量石块,除了大型战船能够配置,中小型战船却是无法配备。随着装备营努力的改进,投石车也是进一步改进,变得越来越小,但是投射能力却也不弱,中型战船也已经可以配备数架。

    镇抚军的后勤,如今正是由韩庭戈负责,韩漠仔细听着韩庭戈叙说了半天镇抚军后勤情况,特别是关于战船的配置情况,频频点头,最后终于含笑问道:“韩伯伯,如今的装备营是由谁负责?”

    “彭班。”韩庭戈立刻道:“彭家从天涯公开始,世世代代就有人在装备营办差。彭家的祖上是木匠出身,一代代下来,很有些手段,这彭班是如今彭家最高超的能人,在镇抚军中已经待了许多年,如今装备营变全都交给他去负责。”

    “他如今可在营中?”韩漠显然对这位彭班很感兴趣。

    韩庭戈笑道:“这家伙有些呆,不过干事却十分负责任。平日里很少出营,整日里在装备营琢磨着东西,身边随时跟着五六个小校,但有想法,立刻传令去做,大伙儿都称他为彭呆子!”又道:“五少爷应该清楚,当年你还小的时候,他可是给你造了一匹木马,让你兴奋好一阵子。”在场诸将顿时都笑起来,这笑声无丝毫嘲讽之意,却都隐隐带着一丝对那位彭呆子的钦佩之意。

    韩漠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他?记起来了,哈哈,原来他一直在镇抚军。”转头向韩源道:“四哥,要学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的会,从长计议。我知道你们手头上都有军务,你们且去忙去,我自己琢磨琢磨。”

    韩源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有事情,尽管叫我,若是军务,我都会在旁边的营房之中!”

    “该是你有事情尽管吩咐我。”韩漠笑道:“你莫忘记咱们说好的,在镇抚军北上之前,这镇抚军所有一切都是你做主。”又向韩庭戈道:“韩伯伯,不知能否将那位彭呆子传唤过来,小五有些事情要询问他。”

    韩庭戈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叫来。”韩源也起身来,又说了几句话,一众将领这才离开。

    韩漠靠在椅子上,两只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放松一些,想想今日的事情,若不是韩源站出来力挺自己,只怕还真是要遇到一些麻烦。

    并没有让韩漠等太久,帐外传来一个粗重的声音道:“末将装备营都尉彭班奉将军之令,前来拜见!”

    韩漠起身来,口中已经道:“是彭呆……哦,是彭都尉?快请进来吧!”

    很快,门外守卫掀开大帐,一名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的大汉快步进来,貌不惊人,年过四十,这样带有东海特色的海边汉子,在镇抚军营并不少见,但是他左眉之上却有一处伤疤,很是显眼。

    这人自然就是彭呆子彭班,上前来,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彭班,参见将军!”

    韩漠担任镇抚军暂代总督一事,除了统领一级,并无他人知道,这彭班自然也不例外,但是韩漠身为西北军主将的消息却是天下皆知,所以彭班只以西北军将军的称呼尊称韩漠。

    韩漠上前扶起,笑道:“彭大叔何必如此客气?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都是家里人,这些俗套之礼就免了。彭大叔可还记得,小五八岁之时,你可是亲手为小五制作了一匹木马,那时候可真是喜欢不已啊。”

    彭班憨厚笑道:“将军还记得?”

    “不要成我将军,叫我小五就成。”韩漠笑道。

    “好,小五。”彭班倒是老实,韩漠刚说完,他便叫出口。

    韩漠呵呵一笑,拉着彭班手臂走到铜案边上,正色道:“彭大叔,小五今日找你来,乃是有一件事情要向你请教!”

    彭班一怔,在他眼中,韩漠如今可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怎么会向自己一个区区的水郡都尉请教问题?但是他心中却很是欢喜,能够被韩漠这样的大人物请教问题,那可是十分荣幸之事,问道:“小五,你想问什么?如果我知道,能告诉你,我就告诉你,否则我也没法子。”

    韩漠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副卷轴来,随即在铜案之上打开,却是一副画像,只是画像上面的东西却极其古怪,就如同一条抬头斜而望天的长龙一般,其下面却还有底座,彭班看在眼中,皱起眉头,露出几分疑惑之色。

    “这是竹龙喷!”韩漠轻声道:“今日请彭大叔来,就是商议这竹龙喷!”

第一零二六章 草木枯荣

    彭班奇道:“竹龙喷?”

    韩漠点点头,道:“不错,遍观整个镇抚军,也只有彭大叔有能耐将它从图上拿出来,所以今日才要向彭大叔请教!”

    “从图上拿下来?”彭班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微一沉吟,终于明白了什么,问道:“小五,你是不是想让我制造出图上这样的东西?”

    韩漠呵呵笑道:“彭大叔,就是这个意思。”

    一说到装备制造方面的事情,稍有些木讷的彭班立刻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睛中显出精光,道:“小五,你既然称它为竹龙喷,想必它的作用在于一个‘喷’字,这造型虽然颇有些奇特,不过我倒觉得他与咱们营里的注水筒有些相似。”

    他说话之时,“你”“我”称呼起来,并无顾忌,韩漠听在耳中,倒也没有其他感觉,只是觉得这彭班果然是一个憨实的人,若是换了在乎上下级称呼的将领,只怕心中会有些不舒服了。不过这样说话却也顺畅得多。

    “注水筒?”

    “就是用一截子小竹筒注水的东西。”彭班比划道:“你这竹龙喷是不是用来喷水用的?”

    “差不多吧。”韩漠笑眯眯地道:“彭大叔是不是能够制造出来?”

    彭班摸着鼻子想了想,抬起头,道:“道理都是那么回事,并不复杂,就是在这后面加力推水而已,我倒是有法子能够做出来。不过……你这竹龙喷要多大?瞧你图上画出来的模样,似乎不小。”

    “确实不小。”韩漠正色道:“它至少每次能剩进半桶水,而且一旦后座动,喷的越远越好!”

    彭班张了张嘴,半晌才道:“那可真是大家伙,三两日可造不出来。你这竹龙喷的喷筒,起码要这么粗……!”他比划了一下,继续道:“是了,竹龙喷,竹龙喷,这喷水筒是要用竹子来做吗?”

    韩漠点点头,咱们东海可是有一种碧龙竹,恰好能用上!”

    彭班呵呵笑道:“碧龙竹咱们有,装备营便有四五十根,我这边回去琢磨。”

    韩漠喜道:“彭大叔的意思,这竹龙喷可以制造出来?”

    “问题不大。”彭班很有信心道:“给我五日时间,定能造出来。”

    韩漠道:“彭大叔,我可不是要一个。”

    彭班一怔,奇道:“那你要多少?”

    韩漠伸出三根手指来。

    “三个?”彭班笑道:“你放心,只要造出第一个,后面两个便快了,最多七日之内,我便给你造出来。”

    韩漠摇摇头,叹道:“是三百个!”

    “三百?”彭班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韩漠脑袋凑过去,轻声问道:“彭大叔,三百个,一个都不能少,而且我只能给你二十日。不过你需要什么,我这边都可以给你。”

    彭班终是道:“小五,这样的东西,按照你的说法,起码的三个人合力才能使用,你要三百个,用起来就得近千人了。”

    “若不是大事,也不会麻烦彭大叔啊。”韩漠笑眯眯道。

    彭班想了想,终于道:“真要如此,那起码的给我调派五百人手,而且还要大批的碧龙竹,否则这活儿我干不了。”

    韩漠道:“没问题,只要二十日能够交付给我三百竹龙喷,便是给你一千人也没问题!”

    彭班还欲说话,便听得帐外马蹄声响起,听那马蹄声,来人显然十分急促,韩漠皱起眉头,立刻站起,却听得外面已经有人叫道:“四少爷,四少爷,出大事了!”

    韩漠一听那声音叫唤韩源,倒不是自己,有些奇怪,走出帐外,却见到一名韩府家仆正擦着额头汗水,一脸焦急之色,见到韩漠,先是一怔,随即上前来,焦急道:“五少爷,你在这里,那可太好了,四少爷在帐中吗?府里出了大事。”

    韩漠皱眉问道:“什么事情如此火急火燎的?”

    正在此时,却见得韩源匆匆过来,显然是听到了声音,见到那家仆,也顾不得韩漠,问道:“是不是爷爷出事了?”

    那家仆点点头,道:“刚才……刚才大宗主书房看书,又突然间昏倒过去,已经请了大夫,二宗主派小的过来,让你赶紧回去。”

    韩漠惊讶无比,“什么?大爷爷昏倒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源也来不及和韩漠多说,道:“小五,你在这边照应着,我先回府。”抢了那马,便要回赶。

    “等一等!”韩漠叫住,回头对彭班道:“彭大叔,那事儿你好生去办。”又向韩源道:“我陪你一起回去。”他手下的御林护卫就在不远处,韩漠上前去,翻身上了绝影马,一众护卫迅上马,韩源已经拍马往营外冲去,韩漠则是紧随其后,也跟着飞驰而去。

    那家仆望着两位少爷瞬间里去,却见到韩庭戈也是快步过来,皱眉问道:“大宗主又昏倒了?”

    “是,这次比头两次还严重,不省人事……!”家仆擦着额头汗水,一脸焦急之色。

    韩庭戈望着飞烟而去的韩家两兄弟,神情严肃,半晌,才轻叹一声,喃喃自语:“大宗主,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你若是……哎……!”一声长叹,无限惆怅。

    ……

    ……

    东府之中,并非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大宗主突然晕阙过去,除了东府的数名高层管事,府中寻常下人对韩正乾的情况一无所知。

    韩正乾的书房之中,有专门用来休息的内室,此时在内室之外,除了几名高层管事肃然而立,二宗主韩正坤便是坐在一张椅子上,闭目不动,如同老僧入定,但是他的眉宇之间,却还是掩饰不住那股子担忧之意。

    也不知等了多久,两名东海城最有名的代付从内室出来,顺手将门关上。

    听到大夫出来,韩正坤立时睁开眼睛,目光极其犀利地看向两名大夫,其他几名管事也将目光俱都投向了两人。

    那两名大夫脸色并不好看,互相看了一眼,一名矮胖的大夫上前来,恭恭敬敬向韩正坤道:“二宗主,大宗主休息一阵,应该能够醒过来!”

    韩正坤双眸盯着他,淡淡问道:“你实话实说,大宗主的身体究竟如何?”

    大夫沉吟片刻,终于道:“二宗主,恕小的斗胆,大宗主这些年来操劳过度,他身体本就不是很好,而且年事已高,精力有限,便是年轻人向他这般日夜操劳也是身体受不住,就更别说他这一大把年纪了。”顿了顿,更为小心翼翼地道:“大宗主的病源,来自于心脏,我二人仔细诊断过,大宗主的心脉不畅,与常人大不相同,一旦操劳过度,或者受到极大刺激,便容易引起心脏绞痛,从而晕阙过去……!”

    韩正坤立刻问道:“可有良药医治?”

    后面那名大夫忙道:“回二宗主的话,这样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所致,而是日积月累形成。而且……而且草木枯荣,人的身体也是由盛至衰,普通的药物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那孝狼之因能增补一时,但是从根上却是火上浇油,大伤其身。”

    韩正坤靠在椅子上,半晌不言,屋内众人一声也不敢吭,都是毕恭毕敬地站着,许久之后,韩正坤才摆摆手,吩咐道:“送两位大夫出府,重赏他们!”

    二人千恩万谢,提着药箱便要离去,韩正坤忽然道:“记住了前番老夫说过的话?”

    两名大夫忙躬身道:“二宗主放心,大宗主的病情,小的们绝不敢泄露一丝一毫。”

    韩正坤点头,等到下人将大夫送出去,他才缓缓起身,吩咐其他人俱都下去,这才一个人独自推门走进了内室之中。

    韩正乾躺在屋内一张很简陋的木床之上,脸色有些乌,印堂黑,一看便知道身体出现了极大的状况。

    韩正坤在床边站定,打量着床上的韩正乾,许久之后,才轻叹道:“大哥,你这一生,事实都比我强,只愿你这条性命也活得比我长一些……!”

    他轻轻走到床边的一张木椅子上坐下,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韩正乾,怔怔呆。

    知道韩源和韩漠二人急匆匆赶回来,韩正乾也兀自没有醒转过来,二人都是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内,韩正坤瞧见,只是微微抬头,淡淡地道:“回来了?”

    兄弟二人上前去,见韩正乾尚未醒转,韩源便轻步走到韩正坤身边,压低声音道:“二爷爷,爷爷他……他情况如何?大夫来过没有?”

    “你不必担心。”韩正坤伸手轻轻拍了拍韩源手臂,柔声道:“你爷爷没事,很快就会醒转过来。”

    “可是……可是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出现这样的状况,爷爷的身体……是不是撑不住了?”韩源眼圈有泻红。

    韩正坤轻叹一声,道:“生老病死,草木枯荣,时间自然法则,无人可以逃过。不过你爷爷的运气一向很好,他的命也硬,还能挺上许多年。”

    韩漠也轻步走到韩正坤身边,皱眉道:“爷爷,大爷爷……经常出现这样的状况吗?”

    韩正坤微微点头,道:“这三个月来,已经是第四次这样了。大夫说过,是操劳过度……!”他望着韩正乾,缓缓道:“族中大小事情,都要他一手操劳,这老东西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哪里能撑得住……!”

    就在此时,却听得一声极轻微的动静,三人看过去,却是韩正乾的手微微动了动,韩源欣喜无比,快步过去,走到床边,低声道:“爷爷,你……你没事吧?”

    此时韩正乾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韩源的脸,淡淡一笑,“老了……不服不行,好在这次又醒……醒了过来,下次……下次还能不能醒,就只有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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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七章 东海鹰、巨鲨和黑珍珠

    韩正乾的病情,让韩漠升起了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

    他心中不是没有想过,韩玄道的种种计划,未必没有与韩正乾商量过,更有可能韩正乾便是在后面做出决策之人,但是自小到大生活在东海,凭他对韩正乾的了解,这个老人家对于族群还是十分的尽心,处理事情也素来是以整个族群的利益为重,正因如此,他才能在韩族有这谁也无法比拟的威望,如果说韩正乾并无恶心,那么这个世界上他也是唯一能够对韩玄道形成真正制约的人。

    这样一位老者一钓现意外,那么束缚在韩玄道身上的最后一根绳子也会被解开,以韩玄道之用心,韩漠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韩漠对与韩玄道所处的位置十分了解。

    韩族在燕国立国以来,始终是处于不上不下的地位,亦从来没有在朝堂之上真正风光过。

    但是如今风云大变,韩玄道实际上已经在韩族上下的努力下,成为了当朝第一权臣,权倾朝野,这里面的功绩,韩漠自然是占了极大的份额。

    一个在朝堂上始终处于压抑状态的家族,一个在朝中几十年不曾扬眉吐气的世家巨头,如今陡然间大权在握,朝中上下任人卑躬屈膝,韩漠心中十分肯定,在这样的环境下,韩玄道的城府便是再深,心理状态也会随着手中权势的增大而发生巨大的改变。

    古往今来,权势的陷阱一旦跌进去,就会让人变得疯狂起来。

    韩漠不知道韩玄道是否会因为手中的大权会变的疯狂,但是压抑太久,如今大权在手,他一定会渐渐发泄心中多少年来的压抑情绪。

    而且为了保住手中既得的权力,韩玄道也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铲除任何威胁到他权势的势力。

    ……

    韩正乾在府中休养,韩漠这两日每天一大早就往镇抚军营过去,跟着几名统领对镇抚军进行更全面的了解,甚至上了战船,对战船的整体结构进行了细致的观看,弄清了船上每一处结构的用途。

    他虽然进京之前亦曾时不时来到镇抚军营,但是却很少登上战船,而且对镇抚军的战船并没有系统性的了解,如今经过部下的解释,这才对战船的构造有了一个极为清晰的了解。

    不过他心中最记挂的却是两件事情,第一件自然是彭班研制竹龙喷的进程,第二件事情却是海上船队迟迟未归,让韩漠心中担忧不已。

    彭班在韩漠的帮助下,一面亲自研制竹龙喷,另一面却是派出了大批人搜罗碧龙竹。

    碧龙竹乃是东海的一种特产,这种竹子最喜生长于靠近海边之地,而且竹筒极巨,许久之前就有人利用碧龙竹制成水管,引水为田地灌溉,便是中原内地,也有许多地方往东海这边采购碧龙竹,所以要寻找碧龙竹,在东海恰恰是地方。

    东海有一群百姓是专门栽植碧龙竹,而且以此为生,韩漠花了不到两千两银子,令人采购了近千支碧龙竹,做好了制造竹龙喷的准备。

    营中上下虽然有些奇怪,但这是韩漠的事儿,谁也不敢多说。

    虽然韩漠坚决在北上之前依然由韩源主持镇抚军军务,但是于公他毕竟是朝廷下令委任的代任总督,于私也是堂堂韩家五少爷,所以镇抚军统领们都是不敢怠慢,而其他镇抚军的将士,却都是将其视为西北军主将,虽然不知道五少爷为何突然来到镇抚军,但是稍微精明一些的隐隐觉得这有可能是朝廷方面一个重大的安排,而且镇抚军中已经有不少人视韩漠为偶像,所以对于韩漠都是无比的敬畏。

    彭班倒也甚是争气,他自从接到韩漠的任务之后,便独自一人埋头琢磨,按照图纸的样式,做出了数种模具,但是稍有不妥,他便重新研制。

    他接到任务第二日上午,便已经造出了大概的摸样,吩咐部下试了试,只是喷水距离连他自己都难以满意,所以不眠不食,继续改良。

    装备营不缺乏器械材料,彭班能够成为镇抚军装备营的都尉,自然有着其超出常人的天赋,实际上这竹龙喷倒也算不上有多巧妙,彭班接触过比它更为巧妙的装备亦有许多,所以到得半夜,他又修改出一支水龙喷,再次试验,依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在他看来,韩漠能将这样的事情交给他,那是他的荣幸,所以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才能,他知道这竹龙喷最大的一个作用就是“喷”字,想要造出符合韩漠要求的竹龙喷,就必须从“喷”字着手。

    而竹龙喷要喷出更远的距离,最主要的就是竹龙喷的后座机关,后座发射的机关必须有足够的推力才能喷射出水柱。

    军中有一种注水筒,小巧灵活,其操作乃是靠人手推动后面的推杆,喷射的距离并不远。

    彭班琢磨了老半天,知道这样的东西如果只是靠人从后面用力推杆,所产生出来的推力定然不会有太大,而且速度也会很慢,想要让水柱喷的远,不但要推发的力气巨大,而且还要讲究速度,凭借人手是很难达到这样的要求,必须在后座制造出有足够推力的机关。

    他一夜未眠,想到第二天上午,终于想出一个法子,让人去寻找弹力十足的牛筋,以牛筋的弹力来取代人的推动。

    知道次日凌晨时分,他又是一夜未眠,领着众人造出了一支新的竹龙喷,注水试验过后,喷出的距离果真是极远。

    虽说如此,彭班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是否达到了韩漠的要求,亲自带着两人抬着竹龙喷去见韩漠,在韩漠面前演示了一遍。

    韩漠看过之后,大喜不已,连声夸赞,彭班这才松下心来,听着韩漠夸赞他技术胜过古之鲁班,彭班心花怒放,随后韩漠便与韩源商量,从营中调集了五百名兵士划归彭班调遣,用来制造竹龙喷,韩源自然是无二话说,大手一挥,五百兵卒直接调给了彭呆子。

    这五百兵卒加上装备营的二百多人,有七百多人,在彭班的调派下,开始令他们极其纳闷的竹龙喷制造。

    韩漠这边事情安下心来,可是距离船队预期抵达的时日过去了三日,依旧没有船队的影子,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他往关少河那边去了一次,却也是没有收到消息,关少河好生安慰一番,又提议一同去看看镇抚军私下为船队制造出来的三艘战船。

    韩漠也正想抽个时间看一看,关少河这提议正中下怀,两人相伴往黑水崖而去。

    这黑水崖距离东海城倒是有好几十里地,韩漠一身便装,便是跟随的御林卫也都是轻衣简从,二十多骑到了黑水崖,远远就望见在海上停泊的三艘巨大战船,如同三座伏在水面上的小岛,漆着灰褐色的船身,庞大无比,那桅杆冲天而立,直耸向天,似乎是要刺破天空一般。

    为了建造这三艘战船,事先在黑水崖修建了一个临时的码头,此时在码头上依然有许多营帐,尚有许多修造船只遗留下来的材料,韩漠亦是看到在船上人头攒动,兀自有人在敲敲打打,进一步改装这三艘海船。

    “五少爷,这三艘海船可是花了无数的心血啊。”关少河望着那三艘庞然大物:“且不说花了无数的银子,就是为了早日造出这三艘战船,我和四少爷暗中招募了近千人,没日没夜,花了大半年时间,终是不负所望。”

    韩漠望着三艘战船,心中陡然间升起一种惊叹之感,相比起镇抚军的大型战船,这三艘战船固然偏小一点点,但是整个战船的气势,绝不下于镇抚军的大型战船。

    韩漠一行人下了马,那头早已经有一群人迎上来,大都是赤着上身,皮肤黝黑,甚至有些人身上还有伤痕,韩漠看在眼中,心中十分清楚,为了早日打造出这三艘战船,这些人没有少吃苦。

    烈日当空,他们却依然精益求精,看着那一个个黑黝黝的身体,再看看那三艘庞然大物,韩漠感慨于人类智慧之强大时,亦在心中由衷感谢这些默默无闻的人们,正是由于他们的付出,才有了眼前这样的辉煌。

    跟在韩漠身后的御林卫们,也都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迎上来的那群人,当先一人却是穿了一件极薄的短衫,短衫破旧的很,而且早已经被汗水浸的湿漉漉的,但是脸上却满是得意之色,快步上前来,向着韩漠行礼道:“五少爷!”

    关少河笑道:“五少爷,这位是船舶营的梁校尉,四少爷对我说过,论起造船技术之精湛,在镇抚军中,梁校尉若是第二,那就无人敢称第一。梁校尉当初乃是工部船舶司的人,是韩总督听闻过梁校尉的大名,好不容易才调动过来,如今在镇抚军已经八年了。”指着那三艘战船:“这三艘船,就是梁校尉一手设计出来,没有他,今日咱们只怕是看不到这三艘船了。”

    韩漠打量梁校尉一眼,只见梁校尉年近五十,比起东海汉子的粗壮,他却是显得矮小许多,但是一双眼睛很有光芒,而且浑身上下就透着那股子自信的味道,韩漠已经笑着上前,也不虚礼拱手,而是一把抓住梁校尉的手,“梁校尉,感谢的话,我韩漠也不多说,梁校尉能带领着大伙儿制造出这三艘战船,实在是……了不起!”

    他握着梁校尉的手时,却发现梁校尉的脸上微显痛苦之色,寻思自己也没有用力气,怎会引起他的痛苦之色,只是觉得梁校尉的手粗糙不已,忙拿起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手中却满是横七竖八的伤口,自己握他手,竟是已经弄破了几处伤口,鲜血冒出。

    韩漠吃了一惊,梁校尉已经笑道:“无妨。五少爷,这船可还满意?”

    韩漠点头,还是问道:“梁校尉,你这手?”

    旁边立刻有人道:“五少爷,梁校尉不但指挥咱们干,而且还与我们一起干,这伤口都是在造船的时候弄伤的。”

    韩漠问道:“梁校尉,你这是为何?瞧你身子文弱,怎地……怎地能亲自做这样的粗活?”

    梁校尉却是拱手道:“五少爷,我该感谢你。这三艘船,乃是我十几年前就想亲手制造出来,船上的一仓一室,一根桅杆甚至一块甲板,那都是我十几年前就在心中勾画出来。只是这样一艘船,每一艘都要花费无数的银钱,朝廷这么多年虽然拨下了修缮战船的银子,但是却从无打算再造新船,我只以为此生宏愿不能实现。实在没有想到,五少爷竟是让我实现了我心中宏愿,我谢过五少爷!”深深一礼,这才战船道:“五少爷,这三艘船,每一处我都是用心设计,按照五少爷的吩咐,船上的武器我都进行了伪装,我敢保证,此船出海,便是遇到大风大浪,也会稳稳当当如在地面上一般,而且船上的各处空间,我都进行了最合理的安排,正要打起来,我也敢保证,此船罕有敌手……五少爷,关东家,请登船!”

    韩漠与关少河当即跟着梁校尉一起上船,梁校尉介绍道:“五少爷,你看船身四周是灰褐色,那是外面加了一层木板,在木板里面,还有一层钢板,若是敌船也有投石车,石头砸在船身,那是很难对传神造成巨大伤害。”

    “这还是铁甲船了。”韩漠顿时笑起来:“如此说来,比那镇抚军的战船还要强?”

    梁校尉笑道:“关东家造船之前就说过,要造出最好的战船,不用考虑银子,所以我便从不考虑要花费多少银子,只是依照心中所想,造出最好最强大的战船。”

    从板梯登上了战船,只见整个战船上的一切都是新的,在战船守卫却是竖立着极宽大的四方刑正木,就如同参天耸立的木盒子,韩漠正不知是什么东西,梁校尉已经解释道:“五少爷,这外面看似是四方木,但是里面却是藏着投石车,只要拆卸木盒,里面就是已经装备好的投石车,可以任意调整方向,这可是装备营彭呆子好不容易琢磨出来,到时候用不着匆忙装卸整个投石车,只需要装卸这掩藏的四方木就好。”

    “妙!”韩漠竖起大拇指,群众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

    梁校尉又带着众人到得船舷边,只见船舷上有一个个凸起的铁制巨鹰造型,有人头大小,在整个战船的船舷上,每隔一臂远就安置了一个,乍一看去,就像是船舷上的装饰,威风凛凛。

    “五少爷,这可不是用来好看的。”梁校尉道:“这便是弩箭,只要扣动机关,就能发射弩箭,外形做成这样,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韩漠含笑点头,在梁校尉的带领和介绍下,从船头走到船尾,又一层一层地进了船楼。

    这战船正中央,有两层船楼,船长的指挥处,便设在第三层船楼之上,站在三楼,极目远眺,能够望出许远。

    而且三艘战船的船头,都是造出了雄鹰的摸样,从对面看船头,就如同一只雄鹰正气势汹汹扑过来,那雄鹰的鹰钩嘴,巨大无比,正要是用来撞击敌船,巨鹰刚嘴比能给敌船致命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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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漠三人站在船头,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关少河笑道:“五少爷,这三艘战船尚未命名,如今你亲自前来,正好为三艘战船取上名字。”

    梁校尉也道:“请五少爷赐名!”

    韩漠知道一艘战船出现之后,通常都会取上船名,镇抚军的所有船只,都有名字,自己这三艘战船,自然不可或缺。

    韩漠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东海鹰号、巨鲨号……黑珍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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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八章 登岸

    这日韩漠并没有回府,而是与关少河留在了船上,让梁校尉唤上了制造战船的一些主要成员,众人便在东海鹰号的二楼一处房间内把酒言欢。

    其实这战船之内的房间构造也是极为讲究,在船底下固然有船员的休息处,有仓库,有储水库等等,这二楼却也有专门的一处厨房,而且有几处布置极为雅致的睡房,在这里生活,如果不出门,就如同在自家生活一般。

    众人主要说的便是关于海船的事情,梁校尉对此十分熟悉,娓娓道来,韩漠和关少河都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询问几句。

    韩漠虽然觉得自己这三艘战船已经可算是威力巨大,但还是向梁校尉请教一番,询问这世上可有火药一类的东西。

    在他看来,如果战船上配上几门大炮,那真可算是天下无敌了。

    不过如同预料的一样,当他说出“火药”二字时,在场众人包括关少河在内都是一脸茫然,显然对此毫不了解。

    韩漠看关少河表情,就知道这个时候火药根本没有制造出来。

    关少河乃是当今天下贸易网络最大的关氏贸易行的少东家,但凡世间拥有的货物,十有**他都会知道,他既然对火药懵然不知,那就知道证明这世间却是没有此物,至少没有在人们的生活中传开。

    韩漠穿越之间,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海上战船,大都是火炮对,威力惊人,他来的这个世界后,也曾留意过这方面的东西,只可惜一无所获,或要在这个时空中根本没有出现,不过按照正常的历史事件轨迹来看,火炮也是在明朝时期才进行大规模的正规军作战,这个时候没有出现,也是正常之事。

    他倒有心引领火药的出现,只不过他对这门技术实在是毫无所知,甚至火药的配方他也只知道什么硫磺硝石之类,正要靠自己去研制火药,绝不现实。

    这一夜饮酒欢谈,直到半夜时分才作罢,韩漠和关少河便准备在船上歇上一夜,只是躺下没有一个时辰,不过丑时时分,韩漠却在迷迷糊糊之中被关少河叫醒。

    韩漠起了来,关少河已经报道:“五少爷,船回来了!”

    “什么?”韩漠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喜道:“是冰月他们回来了?”

    关少河点点头,不过脸色却有些难看:“贸易行里有人来报,杜姑娘他们是昨夜返回了码头,靠岸之后,立刻派人往贸易行报信,贸易行也迅派人过来禀报我们。”

    韩漠见关少河脸色有些不对,问道:“关兄,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五少爷……!”关少河想了想,终于还是道:“这次只有七艘船回来!”

    “七艘船?”韩漠清楚,海上贸易商队,共有八艘商船,去年倒是有一艘船与倭人对战损毁,不过早已经修缮,按照正常来说,这次返回的应该依旧是八艘船。

    关少河道:“五少爷,且不说其他,具体什么事情,少河现在也不是完全清楚。咱们不如现在就过去,看看杜姑娘他们究竟如何。”

    韩漠自然同意,随便收拾了一番,连夜带着护卫直往码头而去。

    镇抚军有八处修造完善的大型码头,而商船队的船队便是停靠在其中一处码头。韩玄龄当初对韩漠的海上贸易还是十分支持的,这处码头本来停泊这一艘大型战舰、两艘中型战舰以及四艘小型战舰,但是为了给商船队腾出地方,这里只留下了三艘小型战舰,有足够的空间给商船队往来停泊。

    这处码头距离黑水崖倒也不远,不过半个时辰,韩漠一行人便飞马驰到,远远就借着月色瞧见了停泊在码头的数艘商船,人影晃动,有呼喝声,甲板上更是人上人下,船上和岸上都满是人影,显然已经在卸货。

    韩漠翻身下马来,关少河紧随旁边,两人上前去,人们瞧见,顿时便有人大叫道:“咦,那好像是五少爷?”

    “五少爷?五少爷回来了吗?”

    “差不了,旁边陪着的不就是关东家吗?”

    “小四,快去告诉杜老大,就说五少爷来了!”

    叫喊之间,已经有几名船员迎上来,向韩漠鞠躬道:“五少爷,你回来了?”

    韩漠瞧见中间有一熟面孔,却是一直跟着杜冰月的大宝,不由笑道:“一直等着你们,你们可算回来了。”瞧见这些船员一个个风尘仆仆,脸上都是疲倦不堪之色,温言道:“你们都辛苦了,这一路上可还顺畅?”

    此言一出,海员们脸上都露出古怪的神色,大宝的眼中甚至显出悲愤之色。

    韩漠一瞧,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妙,皱眉道:“冰月在哪里?”

    “我在这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干脆利落地应道,循声望去,只见自己这一阵子日夜担心的杜冰月此时正巧生生地站在不远处。

    她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身海上人的打扮。

    穿一条鲨鱼皮制成的短皮裙子,一双美丽的大长腿结实而修长,只以目光去看,似乎就能感受到那小麦色肌肤下的惊人弹性,而紧身的鲨鱼皮短裙,更是将她浑圆紧翘的屁股包裹的紧紧地,如同沉甸甸的极具质感的两片半圆球,组合成一个怒凸的挺圆,充满了弹性和力量之感。

    她的上身也是穿着皮质的的革甲,束缚了胸前那一对波涛汹涌,那柔韧有力的腰部则是系着一条很宽的皮带,皮带上拴着一把带鞘弯刀,刀鞘紧贴着她右侧饱满臀部,整个人的身体现场流畅无比,极具海上女子的野性之美,那一头长则是随意飘洒,额头一条红色的带子系着,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头性感的母豹,充满了矫捷和力量之感。

    此时的杜冰月,比之去年大婚之时见到,更是成熟了许多,那本就性感的身体也更是熟透了,充满了女人的野性之美。

    韩漠心中暗赞:“果然是海上女霸王的样子。”他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月儿,你可回来了……你带回来的那瓶葡萄酒我已经尝过,我很喜欢。”

    杜冰月咬着嘴唇,这头在海上霸气十足的母豹子,到了韩漠的面前,却显得腼腆无比,似乎变了性子,眼角瞧见两边正有不少船员在打量这边,顿时抬起头,挥手道:“还不去卸货,都看什么?没见过吗?”

    那群船员显然对杜冰月还是十分敬畏,急忙散开。

    韩漠见杜冰月虽然只是这一个动作一句话,却显出了几分魄力,欣然不已,正要说话,却见得又上前一人,没有一根头,光秃秃的脑袋杂草不生,“五少爷,你什么时候回东海的?咱们可是没有一点消息。”

    韩漠一瞧,却是灰胡子,正想说话,猛地瞧见灰胡子的左肩膀竟然包扎着伤布,而一条左臂,竟然齐肩头不见,不由大吃一惊,沉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杜冰月脸上显出冰冷之色,一只粉拳握起拳头,冷声道:“小五哥哥,胡子叔叔这条臂膀,是岛津月久的人砍下的。”

    “岛津月久?”韩漠眼眸子顿显寒意。

    灰胡子摇头叹道:“想不到一群倭匪,如今却成了大患。”向韩漠道:“五少爷,这次咱们返程之时,又遭受了倭人的偷袭,这条手臂,换了四条倭人的性命,值得!”

    关少河在旁已经道:“五少爷,不如先找个地方歇一歇,杜姑娘和灰胡子海上颠簸,疲惫不堪,咱们找个好地方边歇边聊!”

    韩漠心情沉重,微微颔,关少河又道:“离这里不远有一个渔村,住着几乎打渔人家,咱们过去,花些银子,让他们做几道菜,边吃边说。这边的事情,贸易行自有人处理,让大伙儿卸了货,都好好歇息一阵子。”

    关氏贸易行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有不少人赶来,按照以前的规矩,海员们将货物卸下堆在海边,由关氏贸易行的负责清点货物,登记在册,双方核对之后,再由关氏贸易行的车队来将货物运走,关少河和灰胡子自然都是先去交代一番,杜冰月则是跟着韩漠在海边等候片刻。

    韩漠知道杜冰月不久前刚刚丧父,如今又遭受一次重大打击,心中怜爱之意大起,瞧见杜冰月额头有着汗珠子,当下取出自己的手绢,为杜冰月将额头的汗水擦拭,动作温柔,小心翼翼,杜冰月虽然野性十足,但是在韩漠面前,还是带着几分羞涩,抢过手绢,自己擦拭了几下,这才问道:“小五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你如今正在魏国打仗吗?”

    韩漠淡淡一笑,抬头望着天上明月,道:“小五哥哥听说月儿这边遇到了麻烦,所以……心里着急,到这边来看看,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杜冰月黯然不语,半晌过后,她才缓缓抬起头,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那双美丽的眼睛盯着韩漠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小五哥哥,你放心,我杜冰月绝不会让这条海路被断!”

    韩漠欣慰点头,他知道杜冰月心中不好受,想要劝慰,但是害怕提到杜岛主又会勾起杜冰月的伤心事,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冰月见韩漠不语,眼眸子中划过黯然之色,“小五哥哥,你现在与我在一起,便没有话能和我说吗?”g

第一零二九章 岛津月久之战书

    韩漠听她这般说,心中怜爱之意更甚,上前去,也管不得那边人来人往,抓住了杜冰月的手儿,柔声道:“小五哥哥怎地会没有话与月儿说?小五哥哥心里有许多许多话要和你说,可是就因为话太多,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杜冰月闻言,眼中这才露出一丝欣喜之色,见韩漠温柔似水地看着自己,情不自禁地垂下螓,轻声道:“小五哥哥,月儿……月儿也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那等回头咱们两个好好做下来聊天。”韩漠大手有力地握着杜冰月的手:“我要听月儿在海上的故事,听你在南洋的故事,还要听你是如何将倭人打的落花流水。”

    “落花流水吗?”杜冰月苦笑道:“小五哥哥,月儿这次给你丢脸了,没能打败他们……但是你放心,月儿不会这么认输,下次一定会将那帮王八蛋全都打进海底喂鱼。”

    韩漠哈哈笑道:“好,到时候我就看看,月儿是如何将那群矮子扔进海里。”随即摇摇头,叹道:“只怕不成。”

    杜冰月眨了眨眼睛,奇道:“怎么了?为何不成?”

    韩漠道:“我听说那群矮子比禽兽还不如,卑鄙无耻,就只怕海里的鲨鱼也不愿意吃他们那身臭肉。”

    杜冰月闻言,扑哧一笑,只觉得压抑的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那边关少河和灰胡子安排好属下,便即回来,杜冰月见他二人过来,急忙挣开了韩漠的手,她心中倒是愿意让韩漠一直将自己的手握下去,那种安全感让她心中十分踏实,但是她性子随开放,却也不好在别人面前被韩漠牵着手。

    当下一行人在二十名御林卫的簇拥下,由关少河带领,飞驰不过片刻,竟果然到了靠近海边的一处小渔村。

    这村子四周有不少芭蕉树,一片芭蕉树丛中,则是坐落着七八户人家,家家门前都用绳子串着一排排鱼干,想来是在外面晾晒。

    明月当空,离黎明尚有一段时间,进了村子,叫醒了一户人家,惊得渔民慌乱不已,瞧见灰胡子和杜冰月一身海盗式的打扮,还以为是海盗半夜上岸打劫,只是见韩漠和关少河都是清雅俊朗,而且关少河上去解释一番,又给了一锭银子,这才息了渔民的恐慌。

    几人也不进屋,就在芭蕉林里坐着,只吩咐渔民做些食物过来,这东海人俱都淳朴,热情好客,见这群人不是海盗,而且又给了银子,自然是去张罗。

    芭蕉林中倒是凉爽的很,月色之下,树影婆娑。

    “听说这次只回来七艘船?”韩漠开门见山,他自然要问清楚这次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还有一艘船往哪里去了?”

    灰胡子剩下的一条手臂握着拳头,恨声道:“五少爷,咱们没用,那条船……那条船还有七十三位弟兄,再也回不来了!”

    韩漠神情严峻,道:“胡子大叔,此事怪不得你。咱们的船,难道……!”

    灰胡子叹道:“说起来,这都怪我。”他猛地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冰月已经多次提醒,可是……可是我都没放在心上。”

    杜冰月苦笑道:“胡子大叔,你不必自责。这是倭人太过狡猾,咱们……咱们下次是不会让他们找到这样的机会。”

    关少河问道:“杜姑娘,倒地生了什么事情?当日我收到你们的飞鸽传信,说是十日内便能赶回,这已经进入了我们大燕国的海域之内,按理说已经远离了南洋,难不成倭人竟然是在咱们大燕海域之内动手?”

    灰胡子点点头,叹道:“正是因为进了自家大海,以为倭人不会偷袭,所以我们放松了警惕。冰月对我们说过,倭人狡诈,那岛津月久极其狡猾,咱们必须要时刻提防,岛津月久为了减少损失,未必会轻易动手,一定会等待时机。开始两日,我们还放在心上,只是后来见岛津月久迟迟没有动作,便以为倭人绝不会跟来,而且进了东海海域,便以为倭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来,所以包括我灰胡子在内,大家伙儿都是放松了警惕。那天我一时糊涂,还叫了一群弟兄在船上赌钱……半夜听到动静,才知道倭人前来偷袭,倭人甚至派了一群水鬼偷偷潜水靠近,准备凿沉我们的商船,幸亏冰月及时现,咱们这才惊觉,而倭人这一次竟然有十几艘船跟了来……咱们边打边撤,虽然凭借对大海路线的熟悉撤了回来,但还是有一条船被他们打沉……一船货物还有近百名弟兄……!”说到这里,又是狠很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一脸的懊恼。

    关少河奇道:“岛津月久哪里来的那么多船?他们不是只有三四条破船吗?”

    杜冰月握着粉拳道:“小五哥哥,岛津月久比他那贼叔叔要厉害的多。咱们在打斗中,也抓了两名倭匪,从他们口中,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韩漠奇道:“月儿,难道你已经懂得倭人的语言?”

    “才不是呢。”杜冰月摇头道:“他们叽里呱啦地话,我们可听不懂,只是这次回来,恰好有几名南洋的商人想过来开开眼界,我们不好拒绝,就带他们过来了。南洋人从前也和倭人做过贸易,只是后来倭之丸国诸侯四起,群魔乱舞,南洋便不敢再与倭人交易。那南洋有不少商人懂的倭语,所以审问俘虏之时,南洋商人帮着转话,对岛津月久的事儿倒是知道了个大概。”

    “杜姑娘,岛津月久回到倭之丸国,难道生了什么变故?”关少河轻声问道:“不到一年时间,他能纠集十几艘船卷土重来,定时生了不小的事情。”

    杜冰月点头道:“不错,确实生了大事。这岛津一族本事倭之丸国的一方大名,据说地盘不小,但是与一个叫做山名宗盛的大名生了战争,最后兵败亡国,逃到了海上流窜……杜姑娘所杀的岛津犬九郎,便是岛津一族的大名。岛津犬九郎一死,岛津月久控制了倭匪,带着三艘船和那五六百人返回了本国。说起来这岛津月久比他的叔叔要厉害,回到本国,偷偷摸摸地带了一群人回到自己的老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混进去,竟然刺杀了山名宗盛,而且据说屠杀了山名宗盛一门上百口,山名族的部下见状,一哄而散,而且不少人还投奔到岛津月久的部下,只用了四个月时间,岛津月久便收复了岛津家的所有失地,成了岛津家的大名……!”

    关少河显然对倭之丸的这种政治状况十分不了解,张了张嘴,奇道:“只靠几百人就击败了对手?那山名宗盛死了,他的部下就那般容易投降了?”

    灰胡子插言道:“其实已开始我也不相信,不过看那俘虏样子,似乎不假,后来又经过一番询问,我们才知道,倭之丸国土不大,但是诸侯极多,他们的诸侯称作大名,小小的倭之丸,竟然有五六十位大名,占得一亩三分地,手底下有千儿八百人,就可以字称为大名,雄霸一地。”

    “土匪窝而已。”韩漠淡淡笑道。

    “不错,就是一大帮子土匪在互相争地盘,今天你占我的,明天他占你的,后天我又将他的占了,混乱不堪。”灰胡子道:“他们打起仗来,比不得我们动辄万人十万人,有时候不过是三五百人对阵而已,咱们一场仗有时候好几年才能打完,他们快的话,一两日便能分出胜负,所以岛津月久几个月就能复国,咱们还真不能不信。”

    关少河皱眉道:“他复国之后,便将矛头又指向了南洋?”

    “倭之丸本土贫瘠,困苦不堪,岛津月久所占领地,更是贫瘠无比。”杜冰月道:“他想要在倭之丸继续扩张领地,就必须要有大量的钱粮,他自己的领地钱粮匮乏,只能将手向外伸出来。南洋与咱们的贸易热火朝天,岛津月久看着眼红,便打咱们的主意……!”说到这里,杜冰月从腰间的皮带上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韩漠,“小五哥哥,这是他们乱战之时,他们射过来的书信,我让南洋商人翻译出来,这上面便是岛津月久的话。”

    韩漠接过书信,打开来看,眉头先是皱起,随即嘴角泛起不屑之笑,将书信递给身边的关少河,冷笑道:“这岛津月久还真是敢开口啊。他让咱们每趟来回,交给他们一半的货物,如此才会让我们继续与南洋贸易,否则不但不允许我们继续在海上贸易,而且他还以武力知会南洋诸国,若是南洋诸国再敢与我们贸易,他们便兵攻打。”

    关少河也是显出轻蔑的笑容:“弹丸之地,口气倒是大的很。往来一趟的货物,交出一半给他,他倒是真敢想!”

    灰胡子道:“战俘还说,岛津月久不但自己行动,还以利益勾结了数位倭之丸大名,更是说服了不少海盗,这群人都有海船水兵,他们联合在一起,为了吞下这块大蛋糕,集结在一起,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要求,那么他们不但要封锁海路,而且还准备挥军进攻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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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零章 海浪下的柔情蜜意

    韩漠皱眉道:“倭人咄咄逼人,南洋人难道就任由倭人为非作歹?这南洋也有十几个国家,若是联合起来,未必不能抵挡倭人。”

    杜冰月摇头道:“小五哥哥,你不明白,这南洋虽然有十七个国家,但是有些国家仅仅只有我们一县大小,根本没有什么实力。那菊桑国在南洋算是极大的国家,但是全国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五六十万人而已。他们喜欢贸易,但是国力太过孱弱,根本组建不出一支拥有强大战斗力的水军,非但如此,在我们与他们开展贸易之前,这十几个小国还时不时地互相内耗,为了海域相互攻伐,不少国家曾经海域倭匪暗中勾结打击他国,也难以形成凝聚力。虽然咱们去后,让那些国家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世代恩怨,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灰胡子点头道:“以前不过是一群海上倭匪前去打劫,南洋人固然互有矛盾,那倭匪却也是内部相争,谁也吞不下谁。但是如果那旋虏所说是真,岛津月久真的说服了一众倭匪,而且拉拢其他大名集结水军,南洋人只怕真的不是敌手……南洋若是陷入战乱,咱们就算能够打通海路,却也不能继续与南洋人做生意了。”

    “倭人诸侯混战,就是那些田间地头的老百姓也都随时上战场争杀,整个倭之丸国如同修罗地狱,从那里出来的倭人,都是善战之匪,而南洋人固然有冲突,但是还真是极少生大规模战争,国民安和,论起战斗本领,他们绝非倭人之敌。”杜冰月柳眉紧蹙:“如果岛津月久真的对南洋起战争,不但南洋人会陷入险境,咱们设在南洋诸国的十几家贸易行,也必然会遭受牵连。”

    关少河看着韩漠,肃然道:“五少爷,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这岛津月久既然连这样的战书都下了,看样子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韩漠沉吟片刻,终于道:“海上贸易,于国于民,都是大事,岂能让小小倭匪断了我们的生意。”向关少河道:“关兄,这次再要出海,只需准备三船的货物。”

    关少河眼睛一亮,明白韩漠意思,点头道:“五少爷放心,三船货物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上船。”

    韩漠向杜冰月和灰胡子道:“月儿,胡子大叔,告诉弟兄们,二十日后,咱们就准备登船起航,这一次……由我亲自带队!”

    杜冰月惊道:“小五哥哥,你……你不能去,那些倭人残忍卑鄙,你若有闪失……那不成!”

    灰胡子也道:“五少爷,你不必亲自去冒险。咱们的三艘战船不是已经竣工了吗?这次有三艘战船护航,咱们要打倭人一个落花流水。”

    韩漠摇头笑道:“咱们与倭人交手,目的并非是要取得一场胜仗。”

    杜冰月三人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韩漠此言何意。

    “打败他们,其实也算不得太难的事情。”韩漠摸着下巴道:“但是如果仅仅是打败他们,却远远不够。这群倭人穷凶恶极,就算这一次击退他们,也难保他们下一次不会卷土重来。咱们既然要打,就要打得他们畏惧到骨子里,打到他们再也不敢对南洋再有任何非分之想。那岛津月久既然嚣张跋扈,我倒想会一会这位在倭之丸国风云一时的人物。”

    见杜冰月眼中兀自有担忧之色,韩漠已经笑道:“月儿,胡子大叔,你们这两日随着关兄去看看咱们已经竣工的战船,等你们见过之后,就不会有如此担心了。”

    灰胡子笑道:“五少爷既然这样说,那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他看了杜冰月一眼,道:“冰月,这一次有五少爷亲自出马,必能取下岛津月久的级,杜岛主的仇,咱们一定能够得报……!”

    杜冰月神色黯然,垂下螓,灰胡子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勾起了杜冰月的伤心事,“啪”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尴尬道:“冰月,我……我胡言乱语,你……你别难过!”

    杜冰月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向韩漠轻声道:“小五哥哥,你们说话,我……我自己走一走……!”也不多说,抬步离开。

    韩漠见她离开,知她心中难受,本想让她独自静一静,忽听得马嘶声,急忙起身来,恰好渔家此时正笑呵呵地送来饭菜,韩漠向关少河二人道:“你们先吃着喝着,我去看看。”也不多说,急忙追出去,却见杜冰月已经骑马离开,兀自瞧见她飒爽的身影,韩漠急忙翻身上了绝影马,拍马跟了上去。

    杜冰月纵马飞驰,也不知奔出多远,在月光下如同射出的箭矢一般迅,韩漠拍马跟在后面,终是到得一处人迹罕至的海滩边上,杜冰月才翻身下马来,走到海边,坐在了沙滩上,听着海潮声,那海水轻浪打过来,溅在她的的身上,她望着月光下的大海,海浪粼粼,只听得那此起彼伏海浪声,心中却是极是酸楚。

    她自小到大与杜岛主父女相依为命,如今父亲离去,已是孤寂一人,脑中浮现出与杜岛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难过无比。

    韩漠轻步走到她身边,也不管沙滩上潮湿一片,挨着她在她身边坐下,转头看她,月光之下,那美丽的俏脸已没有那股统帅群豪的英气,只是带着淡淡忧伤,楚楚可怜。

    “月儿,杜岛主若是知道你如此,一定走的不安心。”韩漠声音轻柔:“他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

    杜冰月转过头来,看着韩漠,“小五哥哥,你说月儿是不是很没用?月儿连爹爹都保护不了,而且还将你交给我的事情办的一塌糊涂,被倭匪欺负成这个样子,还……还沉了一艘船,损失了许多货物,我……我不知道怎样向你交代!”

    韩漠温柔一笑,道:“月儿,你知道船队没有按时回来,小五哥哥心中一直在想什么吗?”

    “小五哥哥在想,只要你能够安全回来,哪怕所有的货物都被倭人抢了去,我也不会有丝毫的在乎。”韩漠平静道:“便是八船黄金,也比不得月儿一个人重要。”

    杜冰月眼眸子划过欣喜之色,随即俏脸上一红,低下螓,很快又抬起头,幽幽叹道:“小五哥哥,爹爹去了,如今只有月儿一个人……月儿一定要将岛津月久的级砍下来,用来祭奠爹爹的在天之灵!”

    “月儿不是一个人。”韩漠伸出手,握住了杜冰月的手儿:“月儿还有小五哥哥,你放心,以后小五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让人欺负你。岛津月久的人头,小五哥哥也答应你,一定让你亲自砍下来!”

    杜冰月听了这句话,俏脸上的红晕更是浓郁,她在海上与倭人相斗时,杀人眼也不眨,可是此时韩漠握着她那杀过无数倭人的小手,她却是不敢动一下,似乎轻轻一动,握着自己小手的那只大手便要飞走。

    海浪拍打而来,溅在二人的身上,二人的身上被海水淋湿,却都没有动一下。

    韩漠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耳边听着海浪之声,又握着佳人小手,只觉得十分的惬意。

    片刻之后,杜冰月终于转过头来,鼓起勇气道:“小五哥哥,月儿……月儿想问你一句话,你……你愿不愿意回答我?”韩漠看她俏脸有几分羞涩,但是一双美丽的眼睛还是很有勇气地看着自己,月光之下,那张美丽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海上人的野性。

    杜冰月咬着嘴唇,想了想,终于露出坚定之色,十分清晰地问道:“小五哥哥,你喜不喜欢月儿?”

    他倒想不到杜冰月问话竟然是如此直接,只是这话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可否认,韩漠对杜冰月自然是有极大好感的,她行事干脆利落,没有内地女子的扭扭捏捏,更有着海上人的热情豪迈,韩漠对于这样的个性,还是十分欣赏的。

    只是他却也明白,杜冰月鼓足勇气问这句话,自然不是那种平常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他虽然心底里十分欣赏杜冰月,也十分有好感,但相处的时间极短,到底有没有男女那种喜爱,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见韩漠没有立刻回答,杜冰月神色顿时黯然下去,低下螓。

    韩漠怜爱之意大起,如今杜冰月举目无亲,自己若是不好好照顾她,她便再也没有依靠,将她的小手放到嘴边,柔柔地吻了一下,另一只手伸过去,挑起杜冰月的下巴,凝视着她美丽的脸孔,轻柔一笑,道:“傻丫头,小五哥哥还没说话,你怎地就这副模样?难道你觉得小五哥哥不喜欢你?”

    杜冰月眨了眨眼睛,听出韩漠话中意思,露出笑容来,也不忸怩,道:“小五哥哥,月儿在仙人岛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可是……可是月儿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只要能够跟在小五哥哥身边,能够为小五哥哥做事,月儿心里就很开心!”

    韩漠心中感动,轻轻摇头:“不要胡说。”凑上前去,在杜冰月的那丰润的香唇上轻轻一吻,杜冰月身上那股子幽香便钻入他鼻中。

    他正要分开四唇,却不防杜冰月猛地将他推到在沙滩上,压在他的身上,激情似火地咬住了他的嘴巴,一时间,韩漠只感到杜冰月革甲下那一对爆.乳挤压在自己胸口,坚挺无比,饱满弹性,心中惊叫:“海上姑娘都这般火热吗?月儿,你矜持一些!”但是他心中叫喊,嘴巴却被杜冰月的香唇紧紧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阵海浪卷过来,包在二人的身上,那海浪之下,激情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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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一章 水火交融

    杜冰月自小到大都是习练武艺,而且经受着海风的吹拂,阳光的照射,她的肌肤算不得细腻,甚至没有半丝白皙,但是这小麦色的肌肤却是如同最上等的缎子一样,光滑腻手,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着结实的线条,那皮肤下蕴含的力量与弹性,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韩漠所经女子之中,艳雪姬固然也是习武出身,但是艳雪姬的身材保养的极佳,皮肤细腻光洁,与杜冰月身体所蕴含的野性之美截然不同。

    她的两条腿浑圆而结实,腿上的肌肉甚至有一丝油亮之感,在海浪的冲刷下,美腿之上已是水漉漉一片。

    感受着杜冰月结实的身体压在身上,姑娘家全无接吻经验,只是很生涩地咬着韩漠的嘴唇,两只手则是紧张地抓着韩漠的双臂。

    与韩漠身体接触的一刹那,杜冰月的脑子便是空荡荡的一片,她只知道在自己的身下是自己的小五哥哥,是自己心中最喜欢的人,在她头脑一片火热之际,她脑海中竟是出现一个极奇怪的想法,只想着自己的身体能够融入到小五哥哥的身体里去。

    海上人不似陆上少女那般扭扭妮妮,她自幼接触的都是洒脱不羁的海上人,自由自在,连皇帝都难以管着,养成的就是敢爱敢恨的性情。

    小五哥哥既然说喜欢自己,那么在一起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

    韩漠虽然被海水打在身上,但是身上却是火热,特别是杜冰月的身体,线条流畅,前凸后翘,就如同烈火一般,正在熊熊燃烧他的身体。

    韩漠并非初哥,但这个时候也不知如何是好,就这般与杜冰月发生浪漫之事,似乎有些不妥,可是推开她,似乎又不忍,只能闭上眼睛,心中暗想:“我若是推开,月儿心里一定以为我不喜欢她,她心里一定很难过,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能让一个姑娘家伤心?不错,为了让月儿欢乐,我就默默承受着一切吧!”

    情不自禁之中,他的两只手缓缓摸下去,搭在了杜冰月的翘臀之上,双手刚刚摸上那两片结实丰满的翘臀,杜冰月的身体陡然间一阵痉挛,姑娘终于将唇分开,脸上满是酡红,星眼朦胧,瞧见韩漠的嘴上满是自己的口水,小五哥哥一双眼睛闭着,似乎是在默默承受,顿时羞急无比,她方才一时情动,此时回过神来,亦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想要从韩漠身上离开,可是韩漠却已经完全做好承受的准备,双手竟是抓住了她的丰满翘臀,甚至已经很有节奏地揉捏起来。

    杜冰月咬着牙,被韩漠揉捏臀部,感觉身上一阵酥软,想起身却已经是不能,软绵绵地重新趴在韩漠的身上,双眸也情不自禁闭起,香唇轻启,发着轻微的轻吟声,似乎想要压抑自己的呻吟,可是这样的感觉却又情不自禁。

    杜冰月自己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反应竟然是如此的剧烈,他酥软无力地趴在韩漠身上,仅仅是被揉捏着臀部,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上火热无比,春水已经混合着海水在双腿间流淌,泊泊润湿了她饱满柔腴的臀.瓣。

    不知不觉中,杜冰月的手已经探进了韩漠的衣襟之中,在韩漠还在感受着她臀部惊人的紧俏和弹性之时,姑娘已经悄无声息地解开了小五哥哥的衣衫,裸露除了古铜色的结实胸膛,姑娘的手在小五哥哥结实而光滑的胸膛上轻轻抚摸着,猛地感觉到自己的鲨鱼皮短裙被解开,小五哥哥甚至抬起一只脚,用脚趾头将那条结实无比的鲨鱼皮短裙轻轻褪下去,里面便是一条黑色的底.裤。

    姑娘的心跳的厉害,情不自禁地轻唤一声:“小五哥……哥哥……!”她还没说完,小五哥哥的嘴巴已经凑上来,重新吻住了她的香唇。

    姑娘热烈地回应着,将小五哥哥的外衫褪下,翘臀坐在了小五哥哥的双腿之上,环抱着小五哥哥的脖子,贪婪地热吻。

    很快,姑娘就感觉到自己胸前一凉,自己的鲨鱼皮革甲也被小五哥哥解开退下,只留下了里面的贴身小衣,而小五哥哥十分温柔地又将小衣清褪下,那一对丰满的兔子弹跳而出,完全显露在小五哥哥的面前。

    杜冰月闭上眼睛,她很快就感觉自己臀.缝之间有一坚硬之物顶在其中,她是海上人出身,身边多的是粗俗的汉子,平日里也少不得互相笑骂,自然清楚那是何物,一颗心怦怦直跳,急于从嗓子里跳出来,她的触觉极其灵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灼热和坚硬,不知为何,她只感觉自己的胸部涨得难受,那两点嫣红儿更似乎是想要破土而出的嫩芽儿,拼了命的往前挺起,而小五哥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双手已经攀上那里,更是很有技巧性地用手指头撩拨那两点嫣红,手法熟练,纯熟自然反应。

    小五哥哥本来还想矜持一些,但是面对这样的性感身体,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状态,用过无数次的手段在小五哥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十分优雅地开始运用。

    可是从未经过此事的姑娘哪里经得起如此老练的撩拔,樱唇之中已经情不自禁地发出勾魂的呻吟,身体也是请不自动地扭起来,带动香.臀扭动,挤压着小五哥哥的小将军。

    海水一浪又一浪地打过来,二人全身上下都被海水浸透,便是杜冰月那一头秀发,也已经被海水打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已经看不出是海水还是紧张的汗水。

    似乎在也经受不住,杜冰月睁大眼睛,看着小五哥哥似乎很有些激动地揉捏着自己胸部,口中轻吟道:“小……小五哥哥,月儿……月儿很难受……!”她也不等小五哥哥说话,竟是自己伸手将黑色底.裤褪下,很野性地握住了那灼热坚挺,手儿微微颤抖,但还是引导着它到了湿润不堪之地,星眸看了小五哥哥一眼,终是一咬牙,闭上眼睛,缓缓做下去,那坚挺也便一寸寸挤进了那温润之地,伴随着姑娘的一声**轻吟,她的身体已经将那坚挺紧紧锁着、极其紧凑地包裹住,那突然而至的痛楚和随之而来的欢愉,以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充实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她一时间不敢动弹,而小五哥哥却已经扶住她的腰肢,十分温柔十分缓慢地开始在那紧凑润湿之处缓缓进出,带来的便是姑娘那一声比一声勾魂的呻吟。

    二人此时也根本顾不得这是在海滩之上,更不想会有人突然而至,黎明曙光未至,月光依然皎洁,海浪依旧澎湃有声,而杜冰月经过一阵适应之后,已经能够开始主动扭动腰肢,在小五哥哥身上索取着它盼望许久的欢乐。

    海浪的澎湃之声,无法掩盖杜冰月越来越狂野也越来越大声的娇.吟,对于海上人来说,爱便是爱,恨便是恨,从不需要遮遮掩掩,当欢乐之时,尽情欢乐地呻吟,那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是杜冰月没有想到,她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勾魂呻吟,却是让小五哥哥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在小五哥哥先前的欢乐史中,那些女子即便是在欢乐的巅峰,也无一不保持着压抑的矜持,便是艳雪姬那样的女子,也保留着几分压抑,反倒是杜冰月毫无顾忌,那勾魂的呻吟钻入小五哥哥的耳中,让小五哥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见到姑娘胸前一对丰满不甘寂寞地上下弹跳着,小五哥哥忍不住伸手握着那对丰满,让它们变换成各种形状。

    小五哥哥这个时候才知道革甲下的这一对酥胸是何等的丰满弹手,也只有这个时候,小五哥哥才知道月儿的呻吟声竟是如此的**,让人永不能忘。

    姑娘的大腿结实而有力,骑坐在小五哥哥的身上,腰肢却是结实而柔软,柔软的可以作出各种各样的动作,结实的可以始终不停地上下起落,而那丰满浑圆的臀部也随着身体的起伏而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结实弹性的翘臀也荡起一阵阵臀浪,二人都在海浪中陷入了无比的欢愉之中。

    那海浪就似乎也带着羞涩,拼命拍打过来,想要遮掩他们的欢狂,以免被天上那一弯明月窥见。

    月色下的海浪一潮又一潮,而姑娘和小五哥哥也似乎是为了配合海浪的节奏,一起一伏,来来往往,就在这沙滩上,你来我往,似乎也要永不停歇。

    当姑娘软绵无力之时,小五哥哥便会翻身而上,占据主动,听着耳边**呻吟,然后对着身下的尤物发起一轮又一轮冲击,那呻吟似乎加强了小五哥哥的征服欲,他的冲击有力而快速,姑娘的手紧紧抓在小五哥哥的手臂上,甚至抓出了条条血痕。

    当二人虚脱般地相拥躺在沙滩上任由海浪冲刷身体之时,黎明的曙光已经悄无声息中洒射在天地之间,而海上女霸王则是乖巧地将螓首靠在小五哥哥的胸膛,那一双结实修长的大长腿则是盘在小五哥哥的身上,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喜悦:“小五哥哥,月儿……是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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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三一章水火交融——网文字更新最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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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介绍:
他让一个家族的姓氏,成为一个帝国的旗号!
踏过时空的界限,抛却身份的束缚,引领着一个曾经辉煌的家族走上又一个辉煌的顶点,做一件骨子里想实现的事情。怒目扬眉,凭借未知的三根金指,在动乱的四国、勾心斗角的九大世家以及名贯天下的十方名将之间谋得他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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