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铁马骑出阵
联军左翼,秦洛的盔甲上已经满是鲜血,他眼睛已经赤红,战刀砍倒一名魏兵,便听到从后方传来特别的号角声,趁隙回头望去,见到后方的令旗,怒吼道:“弟兄们,杀啊,让这帮魏国兔崽子尝尝咱们燕人的威力!”
他手下部将俱都怒吼起来,呵斥着,随即听得后方
战鼓声隆隆作响,很是急促,全军士气为之一震,咆哮着往前冲刺。
秦洛身先士卒,在他身边不远,便是被韩漠派到他麾下的
云沧澜,到现在为止,秦洛也不清楚这个戴着面具的家伙究竟是是什么来头,但是此人确实甚为凶悍,在乱军之中,刀功了得,而且这
人事先准备了数把战刀,打到现在,已经砍卷了两把刀口,此时正提着第三把刀,极其勇悍地与数名魏骑苦战。
凭心而论,燕国骑兵的战斗力比之魏骑,从装备来说,还是要稍逊一筹,但是魏骑一直以来都与庆军苦战,已经耗费了极大的体力与精力,无论骑兵还是战马,都是疲惫不堪,而燕军初进
战局,一支养精蓄锐,攒了一身的精气,所以魏骑虽然装备优良作战勇悍,却还是被燕军一步步逼退。
战场之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刀戈交击与怒吼惨嚎声响彻云霄。
天已经亮起来,空气中的
血腥味浓郁无比,虽然双方在平原之上苦战良久,但是整个战局还是陷入僵持的状态,双方无论是中军还是两翼,虽然血腥厮杀,但却还是在将领的怒吼声中,保持着阵型,这个时候不但要比拼士兵的勇猛和顽强,还要比拼双方将领在战场的指挥能力,任何一方的阵型被冲垮,便将处于被动之中,很可能因此而一溃
千里。
韩漠遥望着联军的右翼,眉头挤在一起,但是眼眸子还是显得甚是平静。
虽然他曾经参加过渤州平叛之战,也经历过对苏族世家军的围歼,但是比起那两场战役,现在进行的才是真正的
铁血厮杀。
在这块战场上,三国最正规的军队全都在舞台之上,这一场
对决厮杀,比之韩漠以往所经之战,要宏大的多,更要血腥的多。
那浓郁的血腥味钻进韩漠的鼻子里,让韩漠的胃部很不舒服。
此时他内心深处,对于魏人的战斗力还真是有几分钦佩,本以为经过近半年的厮杀,魏人在人困马乏的情况下,战斗力比为大大减弱,但是此时看去,虽然燕军勇猛作战,但是魏人却依旧顽强地阻挡着燕军的前进,他们死守魏军右翼,前面的人倒下,后面便会有人立刻冲上来填补缺口,就如同一堵坚固的铁血之墙,抵挡着燕军的突破。
……
林诚飞此时坐镇中军,庆军右翼的压力,让这位庆国大将神情极其严峻,庆国的骑兵本就不多,除了中军布置大批骑兵往前突破,他对于右翼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几乎将手中剩下的骑兵全都投入到右翼阻止魏军,但是魏军对于联军右翼的攻击太过强悍,庆军骑兵损失严重,而且整个阵型已经被魏军步步逼退。
他连续让人射出火箭,让韩漠祭出那张王牌,可是韩漠所在的左翼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个姓韩的王八蛋,他到底要干什么?要看着我庆军被生生打退吗?”
在林诚飞身边的几名部将,也都是怒不可遏,用一种极其愤怒的目光望向燕军阵营。
快马过来,飞报:“禀将军,右翼抵挡不住了,死伤惨重!”
林诚飞紧握马鞭,遥望右翼,那边魏军的吼叫如雷,显然已经极占上风。
“***!”此时此刻,林诚飞禁不住爆出粗口,挥鞭道:“孙荣,带亲兵队补上去,无论如何也要挡住,右翼一旦被突破,必败无疑!”
孙荣吃惊道:“将军……!”
他手下有一千骑兵,是主将的亲兵骑兵团,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一旦失利,这支队伍就要
保护主将撤退,轻易不得出战。
此时右翼势危,只要庆国骑兵溃退,步兵根本无法抵挡住骑兵的攻击,所以林诚飞万般
无奈,只能将自己的亲兵骑兵团送上去抵挡。
其实林诚飞心中也十分清楚韩漠为何要等待,韩漠现在将那支王牌按住不动,目的就是要等着铁
马骑出阵之后,打铁马骑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此时那支王牌就投入战斗,虽然会给魏骑以极大的震慑力,但是必定会引起铁马骑的警觉,只要铁马骑发现了这支王牌的存在,想要消灭他们,将是千难万难。
所以韩漠一直在等着。
但是林诚飞最担心的,就是铁马骑尚未出阵之前,自己的右翼便被魏军击垮,若是那样,联军将遭受重创,相比起歼灭铁马骑,林诚飞对于此战的胜败更为关心。
……
右翼方面,庆军本来布置了六千骑兵,而魏军一
开始便在右翼压下了将近一万骑兵,想要一举击溃庆骑,但是庆人还是顽强地挡住,双方的骑兵中,又夹杂着冲上去的步兵,战局极是混乱,而经过惨烈的厮杀,庆军骑兵的折损极其严重,六千人马,在来回的拼杀之中,已经有将近两千人死在魏军的马刀之下,而魏军的损伤也着实不小,但是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冲击联军右翼,打开缺口,所以不计伤亡狂攻,这也让庆军实在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正当右翼即将崩溃之时,忽听得后阵响起震天的喊杀声,林诚飞的亲兵骑兵团已经冲上来,虽然只有千骑,但是声势极壮,这一千人补上来,在骑兵兵力上虽然依旧远逊魏骑,但是却让庆军气势为之一振,本来面临崩溃的阵型,顿时重新推移上去。
韩漠这边,自然是随时有斥候过来禀报战况,得知林诚飞将自己的亲兵队推上去,韩漠顿时显出淡淡的笑意。
燕军这边,虽然未必向前推移三百步,但是苦战之下,阵型却是向前推进了不小的距离,也暂时将魏军压制住。
“也该出来了!”韩漠喃喃念叨着。
一直不发一言的
朱小言终于道:“薛破夜当初被司马擎天看重,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薛破夜行事谨慎,而且沉得住气。”
韩漠转过头,看着朱小言道:“你知道薛破夜?”
“薛家在魏国不是大家族,但是一直也是武将世家。”朱小言平静道:“魏国除了司马
皇族,拥有三大武将世家,不过侯家如今没落,孔家也后继无人,唯有这薛家还有薛破夜支撑着,不过薛破夜也只能算良将,他的本事,最多只能统帅三万人,超出这个数量,他的统帅本领将大打折扣。”
韩漠饶有兴趣道:“小朱啊,如此说来,你似乎对他很为了解啊!”
朱小言想了想,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此时,凌云忽地叫道:“大将军,你看!”
韩漠精神一振,转头望去,只见从联军右翼方向,向天射出十多支火箭,清晰无比,连续射出了两轮。
“魏人忍不住了。”韩漠握紧拳头,笑道:“铁马骑出来了!”
魏人却是忍不住了。
魏军的战略,那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联军右翼,从而达到侧翼攻击中军的目标,但是苦战之下,眼见联军右翼即将崩溃,可是林诚飞却将手下的一千亲兵补上来,让魏军的攻势顿时受挫,更要紧的是,燕军负责的联军左翼却步步紧逼,魏军自己的右翼反而出现了极大的压力。
薛破夜一直沉住气,没有动用铁马骑,可是看到战场的形势,只怕等不到魏军突破联军右翼,反要被燕人突破了自己的右翼,便再也忍不住,终于发出军令,让一直严阵以待的铁马骑开始向前挺进。
这块战场处处杀声,双方兵士胶着,而三千铁马骑显然是要趁着这种混乱的战况,突击上前打庆人一个措手不及。
三千重甲铁马骑,如风一般,席卷大地,直往联军右翼扑至。
“大将军,是否要发讯号?”凌云问道。
韩漠神情肃然,双目闪着光,轻摇头道:“等一等,再等一等,让铁马骑冲上来!”
……
三千铁马骑的
马蹄声,似乎比三万魏骑的马蹄声还要响亮,地动山摇,而随着铁马骑的到来,魏军已经闪开了空挡,向两边移动,将中间空出来,留给铁马骑兵发动冲击。
那熟悉的声音,让庆军将士神色大变,许多人的眼眸子中都显出恐惧之色。
他们已经多次尝试过那支恐怖骑兵的威力,那似乎是一支从地狱来到人间的厉鬼骑兵,他们代表的,是真正的冷血、杀戮、强大!
即使是那些杀敌无数的庆军兵士,听到那地动山摇的马蹄声,看到前方冲刺过来的黑色铁幕,握住兵器的手也忍不住发软。
黑色的重甲,不但装备着骑兵,也装备着战马,人如马连成一体,如同黑色的钢铁铸就,三千铁马骑阵型严密,战刀举起,
光芒照在战刀之上,寒光闪闪,冷彻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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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一章 制敌王牌
当庆国骑兵鼓着勇气迎上前去,与那道钢铁旋风撞击在一起之时,如同之前每一次的战斗一样,冲在最前面的庆骑不可幸免地被对方撞击着,无数的庆骑从马上栽倒下去,当他们手中的战刀砍在重甲上溅出火花发出钢铁撞击之声时,铁马骑那锋利的刀刃已经砍断了他们的咽喉,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铁马骑如同钢铁洪流,不但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力,更是带来了强大的破坏力,他们就像一支最锐利的
匕首,直接插入了联军右翼之中,前行之处,势如破竹,伴随着庆军兵士的惨嚎,将庆军的阵型
无情的撕裂。
林诚飞远眺到右翼出现的
变故,目眦俱裂,望向左翼,怒喝道:“韩漠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发令?”他厉声道:“来人,快马去见韩漠,让他立刻发令!”
而身处左翼的韩漠此时的神情也是异常的严峻,他的手握着马缰,青筋暴突,斥候几乎是一个接一个的来报。
“报,魏军铁
马骑出阵!”
“报,铁马骑冲入右翼!”
“报,庆军损失惨重,正在后撤!”
韩漠终是一扬手,沉声道:“传令,出击!”
凌云立时回身道:“放信号!”
在凌云身后,早已经有数名骑兵握着弓箭在手,凌云一身令下,从旁边有两名握着火把的兵士上前,弓
箭手引燃箭簇,尔后齐齐对准空中,同时射出了五支火箭,又迅速抽出第二支箭,燃火射出,两轮火箭射出之后,右翼方向瞬间便有火箭回应。
韩漠目视右翼,喃喃自语:“成败在此一举了!”
联军右翼已经连连后撤,中军方面陷入苦战,林诚飞脸色铁青,他手下最精锐的亲卫骑兵团补上去,虽然一
开始稳住了形势,但是铁马骑一出,他手下的精锐亲卫骑兵也是大难临头,那些铁马骑无情地斩杀着挡在他们前面的任何障碍,亲卫骑兵为了挡住铁马骑,殊死争杀,损失惨重,只是不到一会儿时间,就有两百多人战死沙场。
林诚飞目视左翼,目露凶光,他心中此时对韩漠充满着极深的怨怒。
战前,韩漠提议两兵协同出兵
进攻南阳关,林诚飞还有过丝毫犹豫,对燕军再一次提到了铁马骑的威胁,但是韩漠却派人密信,说是已经找到了克制铁马骑的方法。
林诚飞半信半疑,但是南阳关终究要攻下,所以两军联合进攻。
可是从凌晨苦战至今,庆军死伤惨重,右翼面临崩溃,甚至自己的亲兵卫队也填上去,韩漠的王牌还不出手,这让他感觉到,韩漠
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尽可能多地消耗庆军的精锐军队,其心极其阴险。
正当他
怒火中烧之时,终于看到了左翼营中射出来的火箭,终是松了口气,但是随即又紧张起来,他实在无法确定,韩漠那只隐藏在右翼后方的王牌,当真能够对付铁马骑?
魏军铁马骑所向披靡,如同最犀利的战刀,将联军右翼切开,在铁马骑之后,排山倒海的魏军紧跟而上,只要冲到深处,折而向右,便可以懒腰攻向联军中路,一旦中路失利,联军的左翼再凶猛,也只能撤退。
铁马骑杀至中路,在庆人勇敢的
反击之下,铁马骑倒也折损了上百人,看起来死伤不多,但是这个数字,对于铁马骑来说已经是极其巨大。
他们全身上下,除了露出的双眼和嘴巴,全部都被重甲覆盖,最
致命的咽喉处,有着铜板,根本无法穿透。
他们任意杀戮,似乎天生就是
杀人的机器。
在战场之上,人人都是杀人工具,但是铁马骑却绝对是杀戮之中的王者,所过之处,血雾纷飞,人仰马翻,他们却保持着极其齐整的阵型向前推移。
忽听得庆军后方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
号角声,听到号角声,庆军忽然停止了阻挡,迅速向两边撤开,铁马骑的骑兵们便瞧见,从庆军的后阵之中,又一支队伍迅速移动过来,移动之中,伴随着“吼吼”的叫声,阵型整齐划一。
铁马骑的骑兵们眼中都显出不屑之色。
在他们的面前,从没有过任何对等的敌人,虽然又一支队伍上来,看起来也很有气势,但是在铁马骑的眼中,不过是庆人的又一次挣扎,这支队伍,不过是上前来送死而已。
一排可以遮挡住兵士大半个身体的巨型虎面盾排头,将来军隐藏在后面,虎面盾一个挨着一个,就仿若一道壁垒,而虎面盾上雕刻的凶猛虎头,也是张开虎口,露出獠牙,显得狰狞吓人。
对于这样的盾牌,铁马骑毫无压力。
他们知道,这种盾牌,固然十分坚固,也十分的难得,但是绝对经不住铁马骑的几次冲击,只要靠近过去,不必突破,只要在这道盾牌壁垒上哪怕撕开一条裂开,铁马骑就自信庆军必然溃败。
铁马骑的首领高举战刀,在他身后黑压压的骑兵也都将战刀上的鲜血擦干净,等着又一次狩猎。
战刀挥下,铁马骑的战马踏着隆隆的马蹄上,直往前面突击过去,铁马骑深信,这很有可能是庆军最后一支抵挡力量,只要将这最后一支
军团打垮,那么联军右翼将会完全崩溃。
铁马骑对面的军团并没有因为铁马骑冲击的气势而有丝毫的畏惧。
这支军团,正是韩漠埋伏好的克敌兵团。
在每一面虎面盾的后面,都是隐藏着三名兵士,一名持着盾牌的刀手,一名长枪手,另外一名则是
钩镰枪手。
持盾刀手都是
西北军中身体最健壮力气极强的战士,他们必须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顶住盾牌,
迎接铁马骑
第一波的凶悍冲击。
三人组成一团,八百面虎面盾当先为首,前后列成四排。
萧怀玉当初训练
三位一体阵,其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兵士即使在大阵散乱之后,也能以三人为一体迅速集结成小阵,保持战斗力。
但是萧怀玉或许没有想到,他的三位一体小阵,将在今日被韩漠用到极致。
身处右翼的韩漠,此时却并不平静,虽然他的脸上表现出了一位指挥着在沙场上应有的冷峻,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是紧张无比,那颗心也是砰砰直跳。
韩漠只觉得,哪怕是当初见到艳
雪姬姐姐脱光了衣裳露出惊人性感的身体之时,也没有现在这般跳的厉害。
甚至于几次经历
生死之间,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他虽然想出了这一招,但是他却从无实战的经历,无法确定这一招是否真的管用,他心中默默期盼着,只要此招奏效,一举全歼当今天下最凶悍的铁马骑,那么他韩漠的名字,必将名动天下,而自己在西北军的威望,也将如同火箭升空般上升。
当铁马骑狠狠撞击在虎面盾上之时,持盾刀手的人墙就像被飓风吹过,竟是生生地往后退了几部,虽然大多数的持盾手拼尽全力抵挡住这一波冲击,但还是有数十名持盾手无法应对如此强有力的冲击,生生被撞倒,盾墙出现了缺口,但是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二阵早就准备好的持盾手勇猛地冲上前去,堵住窟窿,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这群燕国士兵齐声高喊着:“
兄弟们顶住,身边有我,我们同生共死!”
整个阵列,将近万人发出同一个声音,同一个怒吼,气势如雷。
不错,你身边有我,我们同生共死!
战场上,我们是骨肉兄弟,我们同生共死!
在怒吼声中,躲在盾牌后的钩镰枪手,已经屈着身子,从缝隙中探出钩镰枪,毫不犹豫地向铁马骑战马的马蹄上勾去。
战马虽然装备了铁甲,但是四肢却没有铁甲掩护,无数的钩镰枪从盾牌后面探出,决然地想这些没有护甲的马腿勾去。
虽然这群钩镰枪手训练的时间很是短暂,但是他们在极端的时间内严酷训练,大致掌握了钩镰枪的使用诀窍,而且他们甚至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就是要依据摧毁这支从地狱而来的铁马骑兵团。
无数的铁马骑骑兵,在举刀的瞬间,就感觉到坐下一沉,听到战马长嘶之声,而后便感觉坐下的战马就如同踩踏紧陷阱之中,莫名其妙地往前栽倒,虽然铁马骑的骑兵反应速度都不慢,知道大事不妙,但是这一刻,他们引以为傲的重甲却成了他们沉重的负担,那厚重的盔甲让他们根本无法灵活从战马上跳下来,只能随着战马前载被摔下去,他们倒在地上,依然是厚重的盔甲让他们无法在第一时间爬起来,随即便感觉头上一空,那些钩镰枪手勾断马腿之后,立时便探勾勾住魏兵的头盔,凶猛地拉拽,将头盔从魏兵的头上拉下来,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三位一体阵纯熟无比的长枪手,已经在钩镰枪上拽下魏兵铁盔的同时,以锋利的枪锋准确无比地刺入魏兵的咽喉。
“杀啊!”燕军阵中吼声如雷。G!~!
第九零二章 无双战,毁灭!
铁马骑出人意料地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打击,冲在前面的铁骑,只是在片刻间,就有超过三百名铁马骑兵栽倒在马下,而且栽倒下马的骑兵,几乎都是在瞬间就被长枪手扎死。
铁马骑后阵的骑兵根本不知道出了何种状况,他们只看到前方有大批的同伴莫名其妙地从马上摔落,而且也看到了那些战备重甲的战马就如同中邪般栽倒,都是显露出了罕见的惊讶。
燕军根本不给铁马骑犹豫的时间,持盾手凭借着强壮的身体和强大的气力,以盾牌
保护着身体,山呼海啸,努力而果决地向前艰难挺进,
钩镰枪手和长枪手紧跟左右,以巨大的虎面盾为掩护,踩踏着魏军骑兵的尸首,步步前逼,枪出如电。
强悍的铁马骑,此时人仰马翻,出人意料的失利,让他们的阵型混乱起来。
“前进!”燕军阵中传来临阳关总兵铁奎的怒吼声,这支特别的
军团,由他亲自指挥,中气十足,声如虎吼。
“稳住阵型!”铁马骑阵中也传来呵斥声:“砍枪!”
果然不愧是燕国最强的骑兵团,在遭受沉重的打击之后,只在片刻间就稳住了惊讶的情绪,而铁马骑的指挥者,也很快就看出了燕军的门道,知道问题的关键就是在钩镰枪上,所以大声呵斥着,呼喊着,命令铁马骑以战刀先砍断钩镰枪。
钩镰枪对铁马骑的威胁几乎是
致命的,不但可以勾断马腿,让铁马骑无战马可趁,而且更能够将重骑兵的头盔勾扯下来。
铁马骑兵最恐怖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全身上下都被重甲护住,刀枪难入。
之前庆军之所以能够杀伤铁马骑上百骑兵,完全是依靠一些勇猛的战士生生将铁马骑拖拽下来,尔后与铁马骑在地上纠缠,扯脱头盔杀死,但是魏军铁马骑的阵型极其严谨,互相之间都有照顾,协同作战,想要将铁马骑拖拽下来,困难无比,之前庆军乃是以巨大的牺牲才好不容易斩杀百骑。
但是钩镰枪的使用,却可以在重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趁势扯下他们的盔甲。
以盾牌兵保护前进,钩镰枪手断马腿扯头盔,长枪手准确无误
刺杀铁马骑兵,三人之间必须要配合纯熟,其中任何环节出了问题,攻击力和效果将大打折扣,但是燕军庆幸的就是萧怀玉当初留下了
三位一体阵法,这种阵法,让韩漠可以在短时间内使用这种克敌之术。
虽然铁马骑的指挥者高喊着斩断钩镰枪,但是燕军却并不轻易出枪,持盾手保持着队形,一个靠一个往前挺进,但有死伤空缺,后面便立刻有新的兵士和盾牌补上来,铁马骑兵忌惮于钩镰枪的威力,一时之间竟是缓缓后撤,但是队形紧蹙,而且后撤军令未下,更何况这关系到铁骑的声誉,所以铁马骑兵虽然缓慢后撤,却并非是真的要撤退,而是寻找时机,伺机冲过来,打开缺口。
燕军却不留情,从那些巨大的虎面盾后面,总是有钩镰枪冷不丁地探出来,虽然确实有一部分钩镰枪被铁马骑的骑兵砍断,但是大多数的钩镰枪还是
无情地勾断了马腿。
萧怀玉训练出了一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而今天,他的后继者韩漠指挥着这支
铁血之师,正在展现着他们的勇悍。
……
南阳关城头上的薛破夜此时已是一脸错愕,他立于高处,对于战场的形势看的十分真切。
那一支攻无不克的铁马骑,本来一往无前,在联军右翼撕开了缺口,薛破夜心中正是得意之时,却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王牌骑兵忽然间遭遇到严重的失利,他一时间还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是他却能够清晰看到,铁马骑冲在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栽倒一片,而联军的一支军团,却极其勇悍地向前突破,自己的铁马骑一个一个倒下,阵型直往后退。
“怎么回事?”薛破夜大吃一惊。
而此时此刻,林诚飞和韩漠却都是松了一口气。
斥候连连来报,铁马骑死伤惨重,正连连后退,联军右翼在面临崩溃的情况下,骤然逆转,竟是大占上风。
战法取得极大的成效,这让韩漠心中顿时升起极其兴奋之感。
朱小言看着韩漠,眼中显出古怪之色,终于道:“这个法子……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韩漠凝重的表情已经轻松不少,“面对强大的敌人,想要取胜,就必须知道他的破绽。铁马骑全身护甲,唯一的破绽就在四条马腿之上,既然有这样的破绽出来,我们自然要好好利用!”
朱小言微一沉吟,又道:“钩镰枪,并非你独创,很早就出现过。但是将它用于对付骑兵,却是很少见,你怎地想到用钩镰枪来破铁马骑?”
韩漠耸耸肩,呵呵一笑,道:“智慧而已!”
朱小言想了想,微微点头,他不得不承认,韩漠的智慧确实很高,而且这个人在军事上,似乎也确实有着某种天赋。
铁马骑遭受重创,一时间却不能撤退。
因为这个时候一旦他们退下,不但魏军士气会遭受重大打击,而且魏军的左翼必将全线崩溃,整个
战局会遭受
毁灭性打击。
不少铁马骑骑士还是勇悍顶住,也确实有不少骑士斩断钩镰枪,突进燕军阵中,给燕军造成了极大的死伤,但是燕军阵列成四派,能够突破
第一阵第二阵,却根本无法突进到第三阵。
战场中路,魏军占据上风,压制住庆军,而左翼方面,燕军与魏军则是陷入苦战,僵持不下。
激战持续,三千铁马骑竟是在血站之战,已经损失大半,薛破夜此时也终于知道联军右翼埋伏着一支古怪的燕**团,这支军团带有勾镰长枪,而铁马骑遭受到的重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钩镰枪的存在。
薛破夜脸色发青。
他看着铁马骑损失大半,心如刀割,而此时身边的几名将领已经劝说道:“将军,必须要将铁马骑撤下来,否则铁马骑将全军覆没!”
薛破夜何尝不想撤。
但是他十分清楚,撤退的命令一下,这场
战事必将以失败结束,南阳关也必将失守,在南阳关储备的大批战略物资,一时间根本无法转移,只能留下给联军。
一旦失利,后果将十分严重。
“下马,突击!”薛破夜沉默小片刻,眼见着铁马骑损失惨重,终于下令道。
令旗招展,战场上的铁马骑立刻得到了命令,下马徒步而战。
既然燕军以钩镰枪勾马腿,那么弃马而战,未必不是一个法子,只要铁马骑兵打乱燕军的阵型,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但是薛破夜显然高估了铁马骑的徒步作战能力。
铁马骑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乃是人与马一体,防守力强,攻击力强,机动力更强。
但是没有了战马,铁马骑的重甲骑兵就等于要将其中的一部分体力消耗到徒步之中,那厚重的盔甲,虽然确实保护着战士的身体,却也让战士的行动显得迟缓而笨拙。
薛破夜为了保住自己的左翼不被突破,终究是在情急之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当铁马骑兵下马前进之时,燕军军阵令旗挥动,燕军兵士自动分开一个缺口,尔后从两面包围上去,将铁马骑兵士当中。
很快,这些铁马骑兵就知道自己弃马是何等的愚蠢,他们被围在中间,想要厮杀,但是却只见到四面都是盾牌,那些长枪手探枪直刺他们头盔下的眼镜或者是嘴巴,他们挥刀迎枪之时,钩镰枪手已经狡猾地去勾扯他们的头盔。
剩下不到一千四百名铁马骑的兵士,被数倍的燕军围困在中间,而且外围的燕军,更是列阵,挡着魏军步兵和轻骑兵的
进攻。
比起重骑兵,那些轻骑兵的下场更是凄惨,只需要勾断他们的马腿,根本用不着去勾他们的头盔,燕军的长枪便足以送他们下黄泉。
薛破夜看着自己的铁马骑深陷燕军阵中,而后一个一个地倒下,终于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脸色发青,一拳打在墙垛上,竟是将石块打裂开来,而他的拳头也是血肉模糊一片。
他的心在滴血。
三千铁马骑,那是穷尽了司马擎天无数的心血,那是魏军手中的王牌,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今天,这一支曾经令天下兵马都闻风丧胆毛骨悚然的地狱骑兵,竟是折损在这块战场上。
他清晰地记得,当初司马擎天视察铁马骑,
春风得意,很有气魄地道:“他日攻破
上京城,第一支踏入
庆宫的军队,必将是我铁马骑!”
只可惜,铁马骑非但没有踏入庆宫,甚至连隆山山脉都没有跨过,就被全歼在隆山外的平原之上。
悲哉,铁马骑!
恨哉,韩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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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三章 趁胜出击
虽说魏军并没有溃退,但是韩漠听到斥候传过来的军报,心情已经很好。
铁马骑的残兵已经被燕军死死包围,虽然一时半会并不能立刻歼灭,但是毫无疑问,今日便是铁马骑的末日,纵横天下骁勇无比的铁马骑,终要全灭在自己的手中。
铁马骑被围的形势,林诚飞也已经知道,他脸上禁不住显出惊讶之色,实在想不到,韩漠的这招竟然是如此管用。
他当机立断,吩咐道:“令右翼将士冲上去,铁马骑被围,魏人撑不了多久,一举击溃魏军左翼,切他们的中军!”
传令兵迅速传出讯号,右翼的庆军立刻燕军军阵旁边冲向前,往庆军军阵冲过去。
林诚飞说的不错,眼见强悍无匹的铁马骑不但折损大半,而且残部更是被燕国人重重包围住,魏军的士气一时间跌落到谷底。
魏人想冲破燕军军中,打开一道缺口,让铁马骑能够从缺口
突围出来,但是燕人的虎面盾壁垒却是将他们死死阻挡住,根本无法突破进去,最恐怖的是,魏人此前没有与燕军正面交手过,根本没有尝试过燕军的
三位一体阵,今次初战,燕军就摆出三位一体阵,配合娴熟默契,一匹匹魏马被勾断马腿,倒在阵前,无数的尸体堆积在一起,那浓郁的
血腥味直往双方将士的鼻孔之中钻去,而喷溅出来的鲜血,也沾满了双方将士的战袍。
血染疆场,古来征战几人回!
庆军已经从侧面重新冲上来,而燕军的盾牌壁垒也在向前推移。
……
直杀到正午时分,燕军付出不小的代价,将包围圈中最后一名铁马骑士兵杀死之时,风云一时的铁马骑终于被全数歼灭。
而铁马骑的覆灭,也让战场的形势发生巨大的转变,联军右翼
长驱直入,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即将魏军左翼一举击溃,随即燕军折而向里切,就如同魏人最担心的那样,直切魏军中军腰部,右翼的庆军则是继续追击魏军左翼溃散部队,直扑南阳关。
魏军虽然战力骁勇,但是维系战斗的士气因为铁马骑的覆灭已经降至谷底,又加上燕军带来的震慑,让整个左翼全面败溃。
中军虽然是整个
战局的主战场,而且魏军在中路已经取得不小的上风,但是左翼溃败,就等于被生生砍断了一只手臂,而且燕军自侧翼袭来,魏军的阵型立时出现混乱,中路庆军更是士气大振,在后方隆隆
战鼓声中,勇猛前扑。
薛破夜立于城头,望着战场上的形势,自凌晨站至正午,双方无数的将士倒在沙场之上,如今魏军的形势,却进入了极其恶劣的环境。
燕军的那支
军团全歼铁马骑,更是从侧翼发动
袭击,薛破夜知道大势已去,即使魏军能够用猛地坚持战下去,但是这场
战事的结果已经注定,整体战略已经失败,撑下去,无非是徒增死伤,万般
无奈,只能抬手,命令鸣金撤军。
后方鸣金,魏军立刻后撤,燕庆联军追赶魏军,直扑南阳关。
薛破夜也知道,铁马骑一失,以现在魏军的士气,根本无法抵挡联军对残破不堪南阳关的攻击,他当即下令,令一部将士暂以南阳关抵挡联军
进攻,掩护大军撤退,至于辎重物资,此时已经无法带走,武器装备无法立刻销毁,但是囤积在南阳关的粮草却是咬牙下令,让部下防
火烧光,绝不能留给联军。
无数的魏军已经如同潮水般撤出南阳关,虽然魏军将领组织着军队断后阻挡,但是面对士气如虹的联军,已经无力阻挡,兵败如山倒。
南阳关处,薛破夜下令弓
箭手阻止联军迅速靠近,甚至以攻城的投石车向联军阵中投掷
巨石,延缓联军的前进脚步。
韩漠早已经下令燕军全线出击,手持血铜棍,座下
绝影马,率领着燕军如同狼群般向前突进。
……
当联军的旗子飘扬在南阳关之时,魏军已经从南阳关全线溃退,留下了大批的辎重,除了一部分兵力依然追击,更有兵士迅速去扑火抢救粮草,只是火势极为旺盛,粮草在大火之中毁去大半。
魏军被迫放弃南阳关之后,撤入了魏国的门户亭水关之内。
联军主将韩漠和林诚飞在拿下南阳关之后,立刻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作战计划,按照林诚飞的意思,是暂且守住南阳关,加固南阳关的防御,尔后将大捷的
消息传送回京城,等候京中的旨意。
林诚飞的军事理念,终究是以防守为主,如今魏军撤入亭水关内,他却也不敢轻易冒进。
但是韩漠的意见却恰恰相反,非但主张继续进攻,而且还要趁目前己军士气高涨魏军士气跌落的良机,不做休整,立刻对亭水关发动进攻,只要拿下亭水关,就等于打开了魏国的门户,可以随时杀入魏国本土。
林诚飞对于这个意见,自然是惊了一跳。
进攻亭水关,那就等于是对魏国本土发动进攻,难道韩漠真的想攻入魏国?
出兵攻入魏国,这并非小事情,林诚飞坚决要请示
上京城,而且严肃道:“亭水关乃是魏国门户,实非易取之关,而且我们一场苦战,人马疲惫,需要休整两日,等到朝廷下了旨意,再做下一步计划。”
韩漠淡然道:“林将军所言不错,亭水关确实不是易取之关,也正因如此,才必须趁魏军尚未稳定,一举拿下亭水关,否则等上几日,魏军稳定下来,那时候亭水关就真的不是易取之关了。我军固然人马疲惫,但是林将军莫忘记,魏军也是经过苦战,而且士气低沉,比我们的状态更加不如,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林诚飞犹豫不定,韩漠更是直接道:“如果林将军不想趁此机会攻取亭水关,本将也不为难。如今我军已经协助贵军击退魏军,若是不再进攻,我燕军立刻撤回燕国本土!”韩漠神情极其严肃,甚至传过手下将领,便要下令立刻撤军。
林诚飞虽然对于韩漠的态度很是恼怒,但是他心中却也不得不承认,能够一战便即击退魏军夺下南阳关,韩漠可说是居功至伟,而且当前形势,虽然已经重新夺回南阳关,但是如果燕军撤军,魏人未必不会重新杀回来。
魏军的恐惧,本不是因为庆军,而是因为燕军那
诡异的
钩镰枪出现,魏军不同于庆国和燕国是以步兵为主,恰恰相反,魏人有半数兵力是骑兵,也正是因为有着强大的骑兵军团,魏国才敢兵出亭水关,攻入庆国,对于魏国来说,他们发动战争的凭仗,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强大的骑兵兵团。
可是南阳关一战,骑兵
致命杀器跳出来,而且一举全歼铁马骑,这让魏人内心深处对燕国人产生了一种恐惧。
这种时候,一旦燕人撤走,魏人便不会对庆军有恐惧之心,甚至会重新杀来,一雪此战失利之恨。
所以这种时刻,林诚飞绝不希望韩漠撤军。
林诚飞心中也十分清楚,如果这次联军闹个不欢而散,韩漠撤军,这之后想要再次联手,只怕就不是那样的容易了。
他思来想去,不管怎样说,如果真能够一举拿下亭水关,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上京城那边,应该会很欢喜才是。
韩漠见林诚飞最终松口,立刻吩咐联军辎重部队准备投石车和大批云梯,亭水关作为魏国门户关隘,虽然比不得南阳关巍峨坚固,却也是天下重关之一,想要攻克,难度不小。
联军将士仅仅歇息不到两个时辰,就连战场上的尸体都来不及处理,便已经接到军令,全军出南阳关,直扑亭水关。
亭水关距离南阳关不过三十多里地,两关之间是一片荒原,立于南阳关头,可以依稀望见三十里地之外亭水关厚重古朴的轮廓。
魏军撤入亭水关内,气都没有喘过来,便听到关外传来隆隆的
马蹄声,关隘上的卫兵们已经吹响了号角,无数的魏兵眼中显出愤怒又无奈之色。
联军
这是没完没了了,大战刚息,竟然追到亭水关来。
薛破夜和手下诸将撤入亭水关内之后,召开军事会议,他倒是觉得魏庆联军很有可能在休整之后,继续对魏国发动进攻,所以召开军事会议,就是
筹备如何防守亭水关,至少要从国内紧急筹集粮草,否则一旦后勤有失,麻烦更大,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联军竟然来的这样快。
他甚至能够猜到,以林诚飞谨慎的性格,未必敢这么快就进攻过来,如此迅速地对亭水关发动攻势的主意,十有**是燕国主将韩漠的意思。
他率领众将登上关隘之上,便瞧见了荒原之上无数的火光正往这边移动过来,战马隆隆的蹄声,也在荒原之上响起。
薛破夜面色凝重,吩咐下去:“全军戒备,准备夜战,死守亭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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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四章 破关奇迹
联军并没有对亭水关立刻发动攻击,前阵以盾牌护卫,盾牌之后,辎重队已经开始架起了投石车,此次韩漠出兵,辎重部队一直在后方,在刚刚结束的南阳关之战,辎重队并没有发挥作用,但是如今兵临亭水关下,辎重队便要开始发挥其强大作用了。
燕军架设起两百多架投石车,一字排开,而庆军也有百来架投石车架设起来,魏军在亭水关上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敢动作。
如果是从前,魏国骑兵早就冲出关隘,直接对
来敌发动攻击,但是如今燕军
钩镰枪带来的震慑力,让薛破夜再不敢轻易出兵。
连铁马骑都被杀的一个不剩,他哪里还敢将魏国骑兵丢出去送死。
如果假以时日,魏军经过重新部署,然后寻找破解钩镰枪的方法,也未必不敢再与联军正面
对决,只可惜联军根本不给他们任何调整的时间,至于破解钩镰枪的方法,薛破夜一时半会毫无头绪。
联军非常迅速地架设起投石车,大批的
巨石也已经运送上来,做好了
进攻的准备。
韩漠得知一切准备就绪,二话不说,直接吩咐军队开始对亭水关发动攻击。
韩漠一直在研习着萧怀玉留下的兵书,从中体会良多,而悟透最深的,就是其中对于战机的把握,换句话说,萧怀玉一再强调的,就是一旦与敌
交锋,便需以最犀利的进攻势头连续发起攻击,一定要将地方完全压制住。
从某种角度来说,萧怀玉的战术思想,和后世
所谓的“闪电战”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进攻,进攻!
只要有可能,只要军队能够承受得住,不惜一切代价给予敌人最残酷的的打击,不给敌人缓气的机会。
……
投石车终于发威。
无数的巨石,就像从天外砸下的陨石,三百多架投石车发出的威力,实在是非同小可,关隘上的魏军守军,又是恼怒又是
无奈,强大的攻击力,一时之间根本让他们无法抬头。
投石车的攻击,连续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亭水关隘面对这样的攻击,已经是支离破碎,关墙更是出现了塌方的缺口。
不少魏军将士,生生地被巨石砸成肉泥,不少魏军弓
箭手只能以箭矢还击,只可惜箭矢的射程远比不上投石车,联军前阵不但在弓箭射程之外,而且有一排盾牌护住,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见亭水关隘已经被塌方打开缺口,韩漠和林诚飞竟是不约而同地命令重甲兵开始出阵,准备以重甲兵为头阵,对亭水关发动冲击。
实际上重甲兵一直都是防护最为强悍的兵种,只不过耗费高昂,所以数量不多,此番魏庆两国可说是精锐尽出,但是来到亭水关下的重甲兵,数量也不超过一万人。
但是要攻打这座已经被投石车轰的支离破碎的亭水关,一万重甲兵已经足矣。
燕军在左,庆军在右,两军重甲兵列阵完毕,等候已久的韩漠满意地一挥手,嘹亮的
号角声已经响起来,林诚飞在马上高吼道:“庆国的儿郎们,燕国的勇士们,让魏人尝尝什么叫做恐怖吧,小子们,上啊!”
号角声声,军鼓轰隆,严阵以待的一万重甲兵,齐齐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杀!”
“轰隆轰隆”的脚步巨响声中,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一万重甲兵如同一座会移动的巍峨铁山,向着城池轰隆扑去,而轻步兵跟在其后,骑兵在这种攻坚战中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所以反倒是列在最后一阵。
亭水关上下此事也是吼声连连,魏军集结起来,在亭水关布阵,
迎接着联军对他们的攻击。
世事无常,战场的形势也是瞬息万变,就在几天之前,他们还处在攻击之势,一次又一次地对庆人发动着攻击,将庆人压制的苦不堪言。
但是燕军的参战,钩镰枪的出现,让形势发生惊天逆转。
隆隆的声势,让关隘上的魏军生出了恐惧,这种恐惧,是铁马骑被全歼之后带来的震慑延续,魏军将领们已经高声叫喊着:“快放箭,快放箭!”
只不过这次上来的是重甲兵,虽然中间也确实有不少重甲兵因为冷不丁被箭矢射中倒下去,但是整个军阵还是十分整齐而迅速地向亭水关扑到。
他们尽可能地让自己的速度快起来,更早地接近亭水关隘。
气势如虹,亭水关头箭矢如同雨点般射向联军,重甲兵固然防御极佳,但是跟在后面的轻步兵却也死伤不少。
但是去势如箭,难以阻挡。
联军气势如虹,山呼海啸,很快就扑到了关隘的缺口处。
魏军深知亭水关一旦有失,对魏国将是何等的打击,所以魏军阵中也是号角连连,在关隘的各个缺口处,都有大批的魏军兵士堵住,要将联军拒于关外,他们紧绷着脸,脸色发青,握紧武器,等到联军冲过来,立时便迎上去,战在一起。
随着“哐当哐当”的有节奏晃动声,联军士兵已经爬上了碎石和废墟堆成的小山,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关隘的缺口,人数也越来越多,只片刻间,狭长的亭水关隘,各处缺口都已经有联军士兵冲了过去。
联军将士挥舞着大刀和长枪,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冲而前,魏军兵士也是赤红着眼睛,怒吼着,高举着盾牌和长枪上前迎战。
就如同钢铁巨浪,在亭水关的各处缺口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
双方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瞬间便被那一片黑色的武器和铠甲的浪潮吞噬,但是双方后续将士依然是悍不畏死地冲上,刀剑如林,铠甲碰撞,轰声如雷。
亭水关虽然在投石车的猛烈轰击下,出现了十多处塌方缺口,但是缺口终究还是比较狭窄,两军相隔又近,除了最前排的人,后排士兵的武器都来不及展开,猛烈撞击到一起,在每一处缺口处短短几十米之内,两军都有上千人冲杀,**、长枪、刀剑、铠甲全都挤在一起,很多士兵都被挤着贴在一起,难以施展手脚,但是却还是如同野兽般搂着对方的身体,极尽一切可能将对方杀死在自己的手中,而后续部队则是源源不断,前方有人倒下,后面会在瞬间便有新的士兵冲上去厮杀,而亭水关那些残破的关墙之上,则有着弓箭兵连续不断地射出箭矢,寻找目标射死,联军的弓箭手也是找准机会,对着关墙之上的弓兵猛烈射箭。
亭水关一线,杀生与惨叫声汇集在一起,撕破天空。
……
韩漠望着亭水关激烈的战斗,脸色并不好看,半晌,才轻叹一声:“一将功成万古枯!”
朱小言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听他这般说,也轻声念了一遍,才道:“固然如此,但是天下总要有一些人去完成这些事情!”他抬起手,手中握着马鞭,指着正在
血战的亭水关,缓缓问道:“此关一破,你的名字势必要在史册上留下一笔!”
时间缓缓流逝,联军虽然攻击凶猛,但是魏人的强悍还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各处缺口的魏军,坚韧地抵挡着联军的攻击,双方死伤无数,但是直到黎明曙光出现,十几处缺口,竟然没有一处缺口被突破,对于魏军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韩漠心中清楚,联军兵士经过连番苦战,肯定已经是筋疲力尽,但是他更清楚,此时的魏军,也已是强弩之末。
攻坚战最害怕的就是反复的拉锯战,不但伤亡惨重而且对士气的影响极大,如果此时撤退,联军固然可以得到暂时的休整,而魏军也同样会得到休整。
在此时此刻,只能咬牙挺下去,一击攻破。
双方都是在比拼着意志,谁能够坚持下去,就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从庆军那边飞驰而来的传令兵,传达林诚飞的意思,是要询问是否暂时退兵,因为联军的伤亡实在太大,如此消耗下去,只怕死伤还会更重。
韩漠只是让传令兵带过去
一句话:“狭路
相逢勇者胜!”
当
阳光撒落到大地之时,从亭水关那边忽然传来欢呼声,经过
一夜的苦战,终有一处缺口被燕军突破,燕军如同潮水一般,冲入了关内。
千里长堤
溃于蚁穴,一处被突破,也就等于插进了一把锋利的
匕首,魏军士气更是大弱,各处缺口也都连连被破。
燕庆联军携南阳关大胜之余威,终于又创造了一个奇迹,他们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强悍地攻破了魏人的门户。
魏军全面败溃。
虽然依旧还有魏军兵士拼死抵挡,但是洪水般的联军兵士入关,已经不是魏军能够抵挡得住,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在这场
战事根本发挥不出作用来。
万般无奈之下,魏军最终还是留下了无数的尸体,放弃了亭水关,全军撤退,当韩漠在正午时分登上亭水关的关墙之上时,除了放眼满地的尸首以及擒住的大批魏军俘虏,再无一名抵抗的魏军。
林诚飞站在韩漠身边,二人一起立于高高的关隘之上,遥望西面,那里有一片大好山河,在阳光之下,极其壮丽。
第九零五章 永世相恋
联军拿下亭水关,自然不会继续前进,一来是因为攻入魏国本土事关重大,必须要向各自的京城禀报,而来也是因为联军的伤亡很是惨重,而且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不可能再有精力和体力继续发动
进攻,所以只能暂时驻扎在亭水关内外休整。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终究还是联军之间的关系。
如今魏人退回本土,如果联军要发动攻击,该从
何处开始进攻,联军是两国之兵,各方面都没有真正协调好,而且攻入魏国本土,事关两国利益,如何进行分配,那也是极其重要之事。
燕国人固然不会多让庆国人占便宜,而庆国人自然也会提防燕国人在
背后搞鬼。
没有战胜魏军之前,因为面对着强大的压力,庆军可以忍辱负重与燕军配合,但是此战已经重挫魏军主力,可以说魏军想要再集结发动攻势是十分苦难的事情,此种情况下,庆国人自然不会再牺牲太多的利益去配合燕国人。
实际上在战后的联合军事会议之上,林诚飞手下部将邓国忠就隐隐地透漏出某些意思,希望燕军将重甲和虎面盾归还,然后撤军离开,由庆军独守亭水关。
庆人十分清楚,魏军没有了铁马骑,而且经此一战遭受重创,庆**队已经完全可以独自应对魏人,燕军在
战前是最大的帮手,但是此时却已经成为了庆军的威胁。
韩漠在会议之中,一言不发,只是带着古怪的笑意。
只不过燕国那些将领,却都是
怒火交加,参加会议的除了韩漠,另有铁奎、孔非、万俟青和夏侯德四大总兵。
铁奎对于庆人素无好感,冷眼相视,夏侯德却是一个暴性子,当场翻脸,大骂庆人
这是过河拆桥。
那邓国忠也是个火爆性子,立时与夏侯德
争执起来,声言只是让燕国出兵协助抵御魏军,如今魏军即退,燕军自然该撤回本土。
这两人一来一往,说到激烈处,夏侯德已经拔出刀子来,那邓国忠也不甘示弱,亦是拔刀,双方其他将领几乎都是悍勇武夫,除了铁奎尚自镇定,就连素来沉默寡言的万俟青也拔出刀子来,两边将近十名武将握刀在手,气氛很是紧张,终究是林诚飞冷喝,阻止了众人。
韩漠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言,径自离开,双方这次军事会议什么都没有商量出来,便不欢而散。
……
对于庆人表现出来的态度,韩漠并不感到
意外,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如同古往今来所有的利益联盟一样,燕庆两国可以在某一时刻成为共同杀敌的盟友,但是随着形势的转变,也很快就会成为互相提防的对手。
燕军当然不会退。
这是韩漠不可能接受的,如果只是为了击退魏军,韩漠也不可能如此积极地出兵了,既然刀刃出鞘,若不取敌
人头,如何收回?
黄昏时分,韩漠回到自己的营帐前,就瞧见在自己营帐外两个身影在等待,都是身披黑色大氅,戴着斗笠,只看身影,韩漠就知道是萧灵芷和旋。
他上前去,萧灵芷微抬起头,那一双朦胧的美眸正看着他。
“怎地还是跟来了?”韩漠轻叹道:“傻丫头,这里大战刚息,刀兵正乱,不是让你留在临阳关吗?”
萧灵芷咬着嘴唇,随即才轻声道:“我……我想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
韩漠温和一笑,牵过她的手,径自回到了营内。
燕军出兵临阳关,韩漠自然不会将萧灵芷带在身边,沙场
无情,局势未明,为了萧灵芷的安全考虑,让她留在了临阳关
西北大营,而且还留下了二十名
风骑士兵
保护着。
两人之前朝夕相处,韩漠已经适应萧灵芷在自己的身边,而萧灵芷又何尝不想着时时刻刻能在韩漠的身边。
一别十多日,韩漠自然是时常思念萧灵芷,萧灵芷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韩漠。
可以说,这十多天,萧灵芷是度日如年。
她知道韩漠如今正在打仗,自己本不该打扰,分了韩漠的
心思,但是想着距离自己毒发得时间越来越近,她只想着能够尽可能多地在韩漠身边。
韩漠自然不知道这样的缘由,牵着萧灵芷的手入帐,抱着她的小蛮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摘下她头上的斗笠,伸手轻轻托起萧灵芷粉嫩的下巴,柔声道:“我想你!”
萧灵芷幸福一笑,螓首靠在韩漠肩头,轻声道:“韩郎,芷儿……也想你!”
“我知道!”韩漠握着萧灵芷的小手,柔声道:“不必为我担心,上天对我是非常照顾的,我不会有事。”
萧灵芷看着韩漠的脸庞,轻声道:“韩郎,你说如果有一天你
突然见不到我,会不会很着急?”
“傻丫头,不要胡说。”韩漠笑道:“上天既然将你赐给我,自然不会从我手中夺走。等打完这场仗,我就会向父母明说,娶你过门。”
“真的要娶我?”萧灵芷心中又是幸福,又是凄楚。
韩漠点头道:“当然。”他神情严肃起来,淡淡道:“那些
所谓的阻碍,我是不放在心上的。无论萧家还是韩家,都无法阻止我娶你过门!”
萧灵芷伸手摩挲着韩漠清俊的脸庞,幽幽道:“韩郎,芷儿若是真的能成为你的妻子,一定会很幸福,芷儿一定会很开心!”
韩漠呵呵笑道:“能够将我的芷儿娶回家中,我才是有福的,到时候,只怕会有很多很多人嫉妒我韩漠。以后,芷儿给我生一大堆孩子……!”
他心中十分清楚,若是真要娶萧灵芷,肯定还有不小的麻烦,而且京中的人们都知道,萧家的
大小姐是许配给了韩家的大
少爷。
甚至于韩沧便是横亘在这门婚姻前最大的一块
巨石。
但是韩漠不在乎。
自己的
女人,不容他人染指,没有任何理由,哪怕
兄弟反目,韩漠也不会有所顾忌。
他握住兵权,目的也很简单。
他要自己说出来的话有足够的威势,他要自己有足够的
实力来实现自己的一些想法,要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亲人,保护自己的爱人。
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实力就是一切。
他要成为
强者,成为食者,而非被食者。
萧灵芷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男人,许多的顾虑,随着生命慢慢走向终点,她也已经不在乎,她不会去追问如何应对范筱倩,如何应对韩沧,也不会去想着韩氏家族的阻扰,更不会去想他人的议论,此时,她只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和自己的爱人多待片刻,感受他身上的气息,将他的一言一笑都记在心中。
“韩郎……你说人会有下辈子吗?”萧灵芷忽然又轻声问道。
“下辈子?”韩漠沉吟起来。
如果说下辈子,他
这一生就是下辈子吧,再世为人,是他的第二辈子了。
他终于点头道:“有,当然有!”
萧灵芷两只手轻轻捧着韩漠的脸,凝视着眼前这张秀气的脸,轻声道:“韩郎,你答应芷儿一件事情好不好?”
“芷儿的事情,我都会答应!”韩漠笑着。
“你答应芷儿,如果真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芷儿,然后娶芷儿做妻子,好吗?”萧灵芷表情温柔,声音平静:“如果有下辈子,芷儿一定会等着你,直到你找到芷儿为止。那时候,芷儿一定会为韩郎生很多孩子,让他们像他的父亲一样聪明勇敢!”
韩漠抱紧萧灵芷,“芷儿,不但下辈子,便是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要娶你为妻!”
他轻抚萧灵芷秀发,轻轻道:“我以前做过一个梦,携着自己的妻子,在一片美丽的山里,过着快乐的日子,相亲相爱,不离不弃。但是我的身份,注定我不会轻松实现我的
梦想。两年前,当我踏入
燕京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此生注定不平静。我是世家子弟,我的生命是我的父母所赐予,他们给了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所以我必须要尽自己的努力去保护他们……当我走上舞台,就注定不能退却,在这场游戏之中,妥协和退却往往就意味着是粉身碎骨,我亲眼看到几大家族一个个走进死亡深渊,所以我只能向前,让自己变强……!”他声音森然起来:“如今,我正在慢慢变强,我要有足够的实力却挑战一些东西,为了去保护我自己心中认为美好的人和事,为了能和我的爱人傲立人前……!”
萧灵芷温柔笑道:“韩郎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得到!”
韩漠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看着那红润的香唇,便要凑上去亲吻,萧灵芷闭上双眸,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就在四唇便要相接之时,忽听得帐外传来声音道:“大人,京中急信!”
韩漠皱起眉头,一时也不管,径自吻在萧灵芷粉润的香唇上,一阵深吻,这才起身,轻声道:“你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萧灵芷俏脸绯红,轻轻点头。
出了营帐,立刻有一名
西花厅暗黑吏员领着一名粗布衣衫的人上前来,
那人看起来很是疲倦,一副风尘仆仆之色。
暗黑吏员上前禀道:“大人,这是李主事派来的兄弟,有急信向大人禀报!”
身着粗布衣裳的吏员上
千里,躬身道:“大人!”
韩漠皱眉道:“若有急事,为何不飞信传报,还要你从京里跑过来?”
“回大人话,李主事知道大人出兵助庆,不敢扰乱大人的心思。”吏员小心翼翼道:“属下抵达边关已经三日,一直不敢打扰,直到今日属下是看到已经攻下亭水关,全军休整,这才过来禀报!”
韩漠背负双手,问道:“说吧,京里出了何事?”
第九零六章 何处英雄不杀人
吏员立刻轻声道:“回大人,萧尚与萧明堂少爷已经被处以绞刑!”
韩漠身体一震,脸显出吃惊之色,问道:“谁?谁被处以绞刑?”
“工部尚萧怀金和他的长子萧明堂!”吏员恭敬回道。
韩漠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一脸的不敢置信,半晌,终是想到萧灵芷就在
背后的帐篷里面,立刻沉声道:“跟我来!”带着那名吏员与那帐篷拉开一段距离,肃然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地被处以绞刑的?”
吏员回道:“大人,事起萧明堂。大
年夜里,京里举办花灯会,大人府中亲眷街看花灯,不巧遇了萧明堂,萧明堂竟是在当街领人行刺……!”
韩漠吃了一惊,神色顿变,不等吏员说完,失声道:“可有人受伤?”
吏员忙道:“大人不必担心,大人的亲眷只是受了一些惊讶,没有一人受伤。”
韩漠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脸神色冰冷起来,问道:“可查知萧明堂为何要如此发疯?”
“大人,萧太师返乡被刺,许多……许多流言都说是……是……!”吏员一时间却不敢说下去。
“是什么?”韩漠冷声道:“一五一十,全部都说出来,不要有任何忌讳。”
吏员立时肃容道:“大人,萧太师被刺,京里不少人都说与韩家有关,而且萧氏一族许多人都认定是韩家派人暗中行刺。那萧明堂或许是想着为萧太师报仇,所以见到大人的家眷,一时
冲动,这才在花灯会出手……!”
“一头蠢猪。”韩漠冷笑着,看了吏员一眼,沉声道:“你确定我的家人没有出事?”
“属下不敢隐瞒,大人的家眷确实没有受伤,只不过应是受了一些惊吓。”吏员回道。
韩漠微微点头,沉吟片刻,才继续问道:“后来又如何?”
“萧明堂被大人府的人手当场抓住。”吏员道:“就在当夜,直接被送到了大理寺,而大理寺卿胡大人直接将萧明堂打入了
囚牢之中。”
“你说萧怀金也被处以绞刑?”韩漠皱眉道:“他是如何卷进来的?”
“事发之后,萧家震动,在大理寺打了官司,但是萧明堂当街行刺,人证物证俱全,无法抵赖。”吏员回道:“萧家虽然多方努力,但是萧明堂的罪名却已经定下,而且被处以绞刑。据说内阁好一番争论,最终判决没有被推翻,萧明堂死刑已定,萧家的官员都
进攻请圣裁决,圣
下旨遵照内阁商议出来的判决处以绞刑。但是萧明堂被处绞刑前一天,有一群人潜入大理寺,想要营救出萧明堂,却中了埋伏。那夜大理寺看似守卫疏松,但是却已经埋伏了重兵,前往营救萧明堂的人手,被尽数擒拿,其中就包括萧明堂之父工部尚萧怀金!”
韩漠神色凝重,他脑中如电转,从萧太师的死到萧怀金父子被处以绞刑,一条线想下来,已经意识到
这是一个巨大的局。
萧太师的死,是这道局的引线,而萧明堂冲动出手,则是点着了火药桶。
萧明堂被判为绞刑,萧怀金自然是无法接受的,那是他唯一的儿子,铤而走险,却中了埋伏,被擒拿住,这劫狱之罪,那可不是轻罪。
既然是有意埋伏,故意引萧怀金钩,那本身就是要置萧怀金于死地。
大理寺卿胡雪辛自然是参与其中,那么布下这个局的,难道是胡雪辛?
韩漠敏锐地感觉到,此次布下此局的,真正的操盘手,只怕是自己的韩氏家族了。
“萧怀金被擒拿之后,也立刻被打下牢狱。”吏员肃然道:“仅三日之后,大理寺就宣布了判决,萧怀金知法犯法,领人劫狱,罪不容赦,先是被罢官免职,随即也被判了绞刑,那是要给萧怀金父子一个全尸。”
韩漠听到这里,没有丝毫的兴奋。
非但没有兴奋,反倒生出一股寒意。
他此时才深切地感受到萧怀玉对于萧家的重要性,当萧怀玉坐镇
西北之时,萧家位居九大世家首位,燕国朝野遍布着萧家的党羽,那时候的韩家在朝中
实力极弱,甚至于只能看萧家的脸色行事。
但是风水轮流转,萧怀玉离开,整个萧家就如同火箭般急速下坠,一个曾经呼风唤雨的家族,在短暂的时间内,迅速凋零。
由此,让韩漠感觉到萧怀玉手中的兵权重要性。
萧家的维持,不是他们本族的资源,说到底,还是因为萧怀玉手里的兵权。
韩漠甚至清楚,如今韩家骤然爬起来,固然有韩派官员占据许多重要官位的原因,但是某种角度来说,还是因为自己手中拥有的兵权。
其实自己已经隐隐成为韩家崛起的支柱。
他知道自己手中掌握兵权的重要性,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手中的兵权落入别人之手,那么韩家的下场未必比其他家族要好。
在韩家的头顶,始终悬挂着一把剑刃,只要出现破绽,韩漠相信那把剑会
无情地切下来。
……
韩漠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是不知为何,萧家的人接二连三落马,却是让韩漠总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这种感觉,或许是来自于自己对萧怀玉的尊敬以及对萧灵芷的情谊。
所谓爱乌及乌恨屋及乌,韩漠未必会对萧太师等人有什么爱屋及乌的好感,但是他确实并不希望他们就这样死去。
吏员见韩漠神情怪异,似乎在寻思什么,不敢打扰。
许久之后,韩漠才问道:“是否……已经处以绞刑了?”
吏员点头:“大理寺判决很是迅速,审理了三日,便即判了绞刑,两日之后,便即处死!”
韩漠心中清楚,既然有意要将萧怀金父子整死,其他家族自然会尽快下手,难免夜长梦多,没有了萧太师和萧怀玉,萧家剩下的人怎可能是其他家族的对手。
韩漠心中有些感叹之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帐门处萧灵芷的身影,她重新戴斗笠,但是头抬起,那一双眼睛正望向这边。
韩漠心中苦笑。
萧太师的死讯,他早已经得到,但是一直没有告诉萧灵芷,只是如今萧家发生了如此大事,自己是否还应该对她隐瞒呢?
他挥了挥手,令吏员暂且退下,缓步走过去,只见萧灵芷脸色有些苍白,娇躯更是微微颤抖,韩漠此时才注意到,在萧灵芷身边,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
他微皱眉头,忽地想起刚才吏员禀报之时,旋似乎就在旁边,看萧灵芷的样子,旋似乎已经将萧怀金父子被处以绞刑告诉了萧灵芷。
他叹了口气,过去握着萧灵芷的手,柔声道:“外面太冷,进里面说话!”
入得帐中,萧灵芷眼圈儿已经无声落下泪来。
韩漠看了旋一言,叹了口气,这事儿他本也不好说,既然旋已经告诉了萧灵芷,反倒免得自己为难,微一沉吟,才道:“不要太过伤心,事情即已发生,也就无法改变。”
萧灵芷虽然知道萧怀金父子被杀,但是好不知道萧太师的状况,但是以她的聪明,却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声音微微发颤:“爷爷他……!”
韩漠神色凝重,伸手拭去萧灵芷眼角的泪水,微微点头。
萧灵芷摇摇头,颇为伤感道:“这些年,他对我……有恩!”
韩漠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世家之争,历来就是如此
血腥,不
是你死,便是我亡……!”
……
燕京城。
西北军出兵临阳关,力挫魏军,联军更是一举拿下亭水关,这事儿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京城,从朝到野,几乎人人都在议论着此事。
燕国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兵打仗,萧怀玉当初击退庆军收复失地,让举国下欢腾一片,而那种欢腾,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
此番韩漠领兵出关,利用
钩镰枪,大破魏军铁马骑,将人人谈之色变的铁马骑一举歼灭,这样的事迹,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疑是罕见的奇迹。
茶楼酒肆,大街小巷,对于战争的其他内容倒是少有谈及,但是对于韩漠大破铁马骑的事迹,却一个个说的口沫横飞。
许多人说起来,惟妙惟肖,就似乎自己也参与了那场大战。
而茶馆酒肆里的说人,更是口若悬河,声称韩漠当时跨.坐战马,手提战刀,亲自领着燕兵冲杀,更是想出以钩镰枪破铁马骑的妙策,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铁马骑歼灭,说的极是夸张,固然赞颂了燕军的勇猛,但是韩漠却也已经迅速被神化。
就如同很多年前的萧怀玉,横空出世,如今燕国又有一位青年将军威震寰宇。
而说人讲起这段被愈加神话的
故事时,必然会事先加一段词。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豹目如狼。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放眼天下,
何处英雄不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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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七章 朝上诡事
燕国早朝,皇帝或许是因为燕军取得的胜利,脸色倒是很好看,而朝中大臣们的脸上,特别是韩派官员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容。
这一阵子,燕国朝堂并不平静。
短短不到半个月,萧太师先被
刺杀,还没等查出
所谓的凶手,萧明堂就在大
年夜出手刺杀韩族家人,而韩家也迅速地做出了
无情的
反击,最终连萧怀金也被卷入进去,父子两人竟是一同被送上了绞刑架。
相比起此前覆灭的家族,萧怀金父子还保住了一个全尸。
萧怀金父子被杀之后,韩家为首的几大世家便已经对萧家全面动手,以大理寺为主要
利器,掀起了对萧派官员的彻查。
短短几日,许多萧派官员被挖出了无数的陈年旧事,例如欺男霸女,例如剥夺产业,例如贪赃枉法,例如假公济私,无数的罪名排山倒海向萧派官员的头上压下去,没有了
保护伞的萧派官员,一个接一个地被带到大理寺审讯。
而且对于萧家的官员,大理寺使用
分化手段,先苦审那些萧派普通官员,威逼利诱,让他们亲自指证那些萧派高层官员。
实际上到了这个份上,萧派官员已经意识到大难临头,不少官员三两下就交代一切,而且无情地咬出自己同族官员。
只不过短短几天,无数萧派官员落马,萧家却毫无还手之力,最强的主心骨萧万长也根本无力应对,而且自身难保。
萧万长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沉默,看着族中官员落马,他冷眼旁观,他十分清楚,没有了萧太师,没有了萧怀玉,萧家面临如此强悍的打压,没有任何保护伞,根本对抗不了。
……
西北的军情传过来,而且兵部收到韩漠的折子,请示朝廷接下来该如
何处置,而今日早朝,自然就是要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在大多数官员的心中,魏军主力既然被击溃,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是继续进兵,就算不能灭了魏国,起码也要占领大片土地才是。
但是内阁方面对此却不敢草率。
首要问题,自然还是兵力问题,韩漠出兵六万,动用了一半的西北军,但是要攻入魏国本土,面积巨大,城池众多,六万兵力那是远远不够,而且魏军主力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并不等于魏国就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这样一个尚武国度,若是进入其本土作战,必定是困难重重,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团,想要席卷魏国,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其次,自然是后勤问题,虽说韩漠从庆国人的手中弄到了二十五万石粮食,更是
出人意料地得到了大批重甲和虎面盾,但是要进入魏国本土作战,这些物资当然是远远不够,或许攻城略地之后,能够缴获道大批物资,但是兵家胜败难以预料,在此之前,燕国本身却要提供大量的粮草辎重。
实际上韩玄道的户部一直都在有条不紊地从燕国各郡调集粮草,工部虽然没有萧怀金,但是打造武器的工程一直没有停下来。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和庆国的沟通了。
在魏国尚未被打垮之前,燕国自然是不愿意与庆国在这个时候发生纷争,实际上燕国
人心中也很清楚,庆国人此时的心情必定也很复杂。
他们既需要燕国的
帮助,但是对燕国却又十分忌惮,这种矛盾的心理,在接下来的军事
进攻中必然存在着很多的麻烦。
双方如果联兵攻魏,必定会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的
实力而去消耗对方的实力,若是这样,对魏国反倒不能形成有力的打击。
实际上这也是联军最大的弊端。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大部分臣子都是提出继续进军,魏人大败之际,全国恐慌,正应该趁此良机继续进军,若是再行耽搁,等到魏国重新部署之后再发动进攻,只怕会在其后的进攻之中会出现更大的伤亡。
老成持重的却是上禀不可轻易出动,在进入魏国之前,必须要好好
谋划一番才是,而且要考虑到燕国若是进攻受创该如何应对。
激进派和老成派在朝
堂上争论不休。
这已经是国之大事,分不了家族,一时出现韩派官员互相
争执,范派官员互相争吵的局面。
皇帝神情淡定,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朝中群臣激情无比地争论着,终是看向范云傲问道:“范爱卿,依你之见,接下来我大军是该立刻挺进,还是暂缓行之?”
范云傲出了臣列,微一沉吟,才道:“圣上,携胜势之威,继续挺进,或能取得不小的战绩,但是进攻魏国本土,若不计划周密,准备充分,若是出现
变故,却也是大事不妙。”顿了顿,正色道:“最为紧要的,还是与庆国的联盟,如果不能与庆国事先商议好,日后一旦在进攻中与庆国出现矛盾,对我们来说,绝非好事。”
燕帝冷冷一笑,道:“庆国人……回头也要收拾的!”
“但是如今却不能!”范云傲肃然道:“如果庆国不出兵,我们万万不能独自进攻……!”
燕帝点头道:“范爱卿是担心我燕军独自攻入魏地,庆国人会对我们不利?”
范云傲立刻道:“正是。圣上,庆军虽然消耗巨大,但是还有主力尚在,如果我军贸然挺进,无论胜败,庆国人都有可能在
背后攻击我们。若胜,庆国人自然不想看到我军势大,若败,庆国人更会落井下石,此不可不防!”
燕帝微微点头,看向韩玄道,问道:“韩爱卿,对此你有何见解?”
韩玄道出列,沉稳道:“启奏圣上,范尚书所言极是。我军大声,士气虽旺,但是这些年来不曾大战,今初战大捷,未免会生出轻敌之心,骄兵出师,也未必是好事。而且范尚书所虑甚是,庆人之心,难以防备,如果我与他们商谈好,便有后患之虑啊!”
“那该如何办?”皇帝摸着颔下胡须问道。
韩玄道立刻道:“立刻派使臣与
上京城商议,确定好入魏之后的作战计划。此外,集结征召兵员,往前线补充兵力!”
韩漠微微点头,问道:“依韩爱卿之见,该派何人前往庆国商谈?”
“回禀圣上,前番昌德候出使庆国,十分顺利,而且对庆国颇为熟悉,臣以为,昌德候可担此任!”韩玄道拱手肃然道。
皇帝皱起眉头,沉思片刻,终于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选?”
韩玄道正色道:“入魏之战,不可避免,内阁自是要进行准备筹划,各有其职在身。但是此次出使,乃是大事,需派重员前往,所以臣以为,若论人选,还是昌德候最为合适。”
范云傲也道:“圣上,侯爷乃是皇室中人,身份
尊贵,而且有过出使经历,由他前往商谈,最是合适!”
皇帝沉吟半晌,终于道:“既如此,就由昌德候前往庆国,商谈两国攻魏之事。”
群臣立时齐声道:“圣上英明!”
皇帝又道:“此次韩漠率军大捷,朕心甚慰。不过入魏作战,非同小可,朕思虑再三,此战只能胜不能败,所以朕决定,再派一员
猛将前往西北,协助韩漠攻魏!”
群臣顿时将目光都投在皇帝的身上。
不少人已经敏感地觉得,皇帝派将前往,该不是为了
掣肘韩漠吧?
只不过韩漠如今在西北军中风头正劲,想要找一员武将去掣肘他,那可是难上加难,韩漠也必不会轻易分权于他人。
韩玄道神色平静,只是眼中划过一道不为人察觉的寒光。
皇帝目光似有若无从韩玄道身上划过,缓缓道:“朕观遍满朝,若论起统军,
东海镇抚军总督韩玄龄却是一位能征善战之将。当初他以弱胜强,大破庆国水师,如此将才,不用实则可惜,朕决定暂调韩玄龄前往前线协助韩漠,准备入魏
战事,诸位爱卿所见如何?”
不少臣子都微有些惊讶。
“圣上,韩总督一直
统领的都是水军……!”范云傲微皱眉头,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已经笑道:“善于统领水军,未必等于不善于统领陆军。韩漠固然用兵不凡,但是年纪终究是轻了些,做事总要
冲动些,而韩玄龄老成持重,有他在旁协助,对我燕军当有大益!”
朝堂上一时间寂然无声。
就在朝上一片宁静之时,猛听得一个声音有些吃惊道:“圣上,你……!”
众人一怔,却见失声而出的乃是一名执礼太监,只见那太监正看着皇帝,脸上神色很是惊恐,群臣俱都顺他目光看去,只见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大燕皇帝,那鼻中竟然向外流血,两道殷红的血迹从他鼻孔中流下,而皇帝神色淡定,竟然还在轻抚着颔下胡须,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鼻孔流出血迹来。
臣子们顿时大惊失色。
皇帝当朝鼻中流血,却浑然不自觉,这一幕当真是
诡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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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八章 蹊跷
太监当朝失声,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皇帝脸色顿时便不好看,但是瞬间注意到朝中的臣子们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看着自己,这才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隐约间感到鼻下一阵湿润,不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去抚摸了一下,湿漉漉的,拿开手指,却见到手指已满是血迹。
皇帝神色顿时大变,韩玄道却已经率先跪下,高声道:“圣保重龙体!”
韩玄道一跪下,满朝臣子俱都跪下,齐声高喊:“圣保重龙体!”
此时早已经有太监呈了锦帕,韩玄道更是道:“速传太医……!”恭敬向皇帝道:“圣,臣等恳请圣退朝歇息,圣龙体为重!”
“圣龙体为重,恳请退朝歇息!”满朝臣子齐声道。
皇帝显然也意识到事情
诡异,用锦帕擦拭着鼻血,依然道:“传朕旨意,昌德候出使庆国,商谈
进攻魏国一事,速往
东海镇抚军传旨,令韩玄龄赶往前线,协助韩漠攻魏……韩爱卿,内阁商议进攻魏国之策略,
筹备物资,调集兵力……!”
韩玄道立刻道:“臣遵旨!”
皇帝起身来,抬手道:“都散了。”便要退朝,走了两步,只觉得头晕眼花,几欲跌倒,旁边的太监急忙前扶住。
等到太监扶着皇帝下去,朝臣们才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地小声议论起来。
……
乾心
宫中,皇帝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而太医院孔院使正在恭恭敬敬地为皇帝把脉。
这位孔院使,几日前才刚刚登院使的位置,只因为先前那位院使大人忽然不知因何缘由辞官返乡,所以太医院院使的位置空缺下来,他这位左院判也就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太医院的院使。
把脉片刻,收回手,皇帝身边的易空霆大总管已经沉声问道:“圣龙体如何?”
孔院判起身来,恭敬道:“圣并无大碍。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一时间也没有敢继续说下去。
皇帝听他说并无大碍,神色微微温和一些,淡淡笑道:“孔太医,你尽管说来,朕不会怪罪你!”
孔太医忙道:“圣只不过是操心太多,而且……而且积郁许多
心事在心中,所以气息不畅……!”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淡淡道:“你尽管说,朕不怪你!”
“圣不但操心,而且休息的也不好,臣冒昧问一句,圣是否经常很晚才睡?”孔太医轻声问道。
皇帝淡淡一笑,问道:“你是说朕鼻流鲜血,并非恶疾?”
“实非恶疾!”孔太医躬着身子低着头:“只要圣按时休息,多做调养,臣再为圣开一服药,用不了三两个月,圣的身体就会康复!”
皇帝抚须点头,问道:“你要给朕开什么药?”
“臣开一味通气散,乃是以穿山甲、蝼蛄、麝香所配,能够养神通气!”孔太医急忙道。
皇帝点头道:“好,你先下去!”
孔太医这才跪安退下。
皇帝等到孔太医退下,这才看向易空霆,问道:“你看朕的身体,真的只是气息不畅?”
易空霆想了想,恭敬道:“圣,这孔太医的医术倒也算得精湛,应该不会看错。圣最近也确实没有好好歇息,还请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点点头,想了想,才道:“找人查一下,这通气散究竟有何用途?”
易空霆立刻道:“老奴明白!”
皇帝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已是三月,
燕京城的气候已是回春,不少树枝已经偷偷地钻出嫩芽儿来。
“又是一年春来到。”皇帝背负双手,平静道:“这一年,却又不知道会有多少波折!”
易空霆轻步走到皇帝身边,恭敬道:“严寒之后,大地总会回春。”
皇帝若有所思,微微颔首,半晌过后,才问道:“老易,朕调派韩玄龄前往
西北,你觉得
这是对是错?”
“圣睿智,老奴以为,圣这一招棋,才是真正的妙招!”易空霆恭敬道。
“哦?”皇帝微笑着,抚须问道:“此话怎样?”
易空霆含笑道:“韩漠大破铁马骑,更是攻下魏国亭水关,这场
战事,让韩漠在西北军的声誉达到极致。如今
燕京城的大街小巷之内,处处能得闻韩漠的夸赞之声,人们已经将他捧到天去,如此状况,若是此战真的能够拿下魏国,韩漠在西北军中的控制力将难以撼动!”
皇帝点头叹道:“此子虎狼之心,萧怀玉掌控西北军十多年,让朕忧心了十多年,如果西北兵权再让韩漠掌握,朕难道还要忍耐下去?”
易空霆肃然道:“所以老奴才说,将韩玄龄调往前线,却是妙招!”顿了顿,缓缓道:“韩家子弟,相较而言,韩玄龄是最为正直之人。如今皇后为圣诞下了皇子,韩玄龄也就是皇子的
外公,以韩玄龄的性子,有这层关系在,他反叛的可能性是极低的。”
皇帝点头道:“不错,韩玄龄的为人,还算是正直的。韩家如今在朝中
实力强大,朕没有必胜把握,是不会正面与他们撕破脸皮的。朕思考许久,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还是让韩家自己互相制衡,这才是之策!”
易空霆点头道:“韩家当初也算是我朝最为团结的家族了。不过任何家族只要升的太快权势太大,难免会生出骄纵之心,这内部的矛盾便会生出来。老奴就听说,韩漠和韩沧这堂
兄弟二人的关系就颇有不和。”
“哦?”
易空霆道:“韩沧比韩漠早入京多年,而且他在担任凤翔营护军参领的时候,韩漠还只是东海一名世家子弟。在此之前,韩沧在韩家可算是很为得宠,而且若是按照世家的传统,这韩沧日后是要继承韩家家主之位的!”
皇帝冷然一笑,道:“如今韩家家主是韩正乾,韩正乾死了便是韩玄道,韩沧是韩玄道长子,若是他们韩家能撑到那个时候,这韩沧自然是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
易空霆笑道:“这便是矛盾所在了。圣,韩漠后来居,入京之后,得圣之宠,扶摇直,风头早已经盖过了如今又在西北立下战功,手握兵权,如此形势,怎不召韩沧的嫉恨。若是局面如此发展下去,韩漠无论能力和威望都高于韩沧,韩族是否还能让韩沧成为家主,那却是一个未知之数了。”
皇帝扶着胡须,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脸显出淡淡的笑意,道:“当初朕想
借势于韩家,让他们应对萧苏两家,所以才选定韩漠借势,只是当时尚未看出这小子心性
狡诈,就此坐大起来。朕还曾后悔给他太多权势,如今看来,错有错着,朕提拔于他,反倒让韩家内部出现了裂痕。”
易空霆恭敬道:“所以老奴以为,这二人之间的矛盾,倒也可以多加利用。而且此次将韩玄龄调往前线,若是战事顺利,则以功而论,可让韩玄龄分韩漠之权,若是战事失利,进展不顺,反倒更有理由剥夺韩漠的兵权。韩漠对韩玄龄还是很为尊敬的,他人分权,或许会引起韩漠的反感,甚至韩漠会以过激
手段对待,但是韩玄龄分权,韩漠却不会轻举妄动了。”
“正是如此!”皇帝点头道:“韩玄道如今在朝中威风的很,归其缘由,并非他们韩家真的有多强的实力,不过是因为西北军权在韩漠手中而已。若是西北兵权分散,朕极力
拉拢韩玄龄,而韩玄龄甘心效忠与朕,那么韩玄道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圣英明!”易空霆躬身道。
皇帝背负双手,凝视着钻出嫩芽儿的树枝,声色柔和下来,喃喃道:“朕还真是要多谢皇后,若不是他为朕生下了一位皇子,朕……只怕会有很多的麻烦!”
……
孔院使为皇帝诊脉过后,立刻从宫中出来,早有
马车在宫外等候,而马车车夫束手站立在马车边,等到孔院使走近,马车车夫才微微抬头,用一种极犀利的目光看着他。
孔院使看到车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车夫,是韩玄道为他挑选的人,就连这辆暂新的马车,那也是韩玄道通过某种渠道送给他,美其名曰是恭贺他登了太医院院使之位。
其实孔院使十分清楚,
所谓的恭贺,那只不过一句屁话,韩玄道这是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一双眼睛以及一张口,一双眼睛自然是为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而那张口,则是随时传达从韩玄道那边传过来的命令。
自从以男婴换公主之后,孔院使也就直接被拖下水,牢牢地被韩玄道控制住。
车夫搀扶孔院使马车的时候,孔院使压低声音道:“都是按照你吩咐的所言,而且已经开出通气散的单子!”
车夫并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扶着孔院使进入车厢,这才打马
离去。
孔院使靠坐在车厢之内,脸充满了
无奈,又充满了一丝疑惑。
他并不知道韩玄道为何要这样做,更不知道韩玄道为何要向皇帝开出“通气散”的方子。
实际据他所知,这“通气散”确实是养神通气的药物,对身体并无什么伤害,韩玄道难道是真的关心皇帝的身体?
孔院使觉得其中大不简单。
而且令他奇怪的是,在为皇帝把脉之时,皇帝的脉搏到很是平稳,并无异样,可是从鼻中无缘无故流血,那肯定是另有玄机。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诡异?
孔院使想了许久,难以想通,终是叹了口气,闭眼养神。
这些事情,他还是少想为妙,区区一个太医,无非只是勾心斗角各班
阴谋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大地虽已回春,寒意也正一点一点消散,但是孔院使坐在车厢之内,身却还是生出一股子寒意,禁不住紧了紧衣裳,卷缩在车厢内。
第九零九章 亲家话
入夜之后,一辆马车停在礼部尚书府门前,兵部尚书范云傲从马车上下来,几名护卫便立在府前,而两名家仆抱着大批礼物,跟在范云傲身后
礼部尚书府的门房守卫自然都认识范云傲,早有人飞快去禀报,等到韩玄昌匆匆迎出时,范云傲已经到了正厅前
“亲家,你过来怎地也不提前知会一声”韩玄昌上去一把抓住范云傲的衣袖,哈哈笑道:“来来来,咱们赶紧喝两杯,我正愁无人陪我饮酒呢”
范云傲瞪了他一眼,道:“你这老东西,当我是来陪你喝酒?我是来看我宝贝女儿的,你先给我到一边去,我看了女儿再说我可告诉你,我女儿少一根头发,有一丝委屈,我范云傲就跟你没完”
韩玄昌呵呵笑着,见范云傲身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不由笑道:“亲家真是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上府里还要拿什么礼物”
范云傲道:“你还真是老不羞,这都是我带给我女儿补身子用的,你当时给带的礼物?”
韩玄昌笑道:“如此说来,亲家上门,一定礼物也没有给我带?”
“没有没有”范云傲摆手道:“你刚不是说咱们是自家人,还需要带礼物吗?”
韩玄昌哈哈大笑起来,他自己也不好往儿媳妇院里去,叫了一名丫头,领这范云傲过去,自己则是令人准备酒食,等范云傲看过女儿,再过来喝两杯
范云傲一路来到院内,早有人报进去,尚未进门,慧娘和云茜已经扶着筱倩出门迎候,范云傲急忙上前,一脸爱怜之色,责怪道:“谁让你出来迎的,好好在屋里歇着就是”自己牵着女儿的手,进了屋去,两名家仆跟在后面,将礼物都拿了进来
筱倩已经怀孕八个月,小腹已经高高隆起,与她娇小的身子很不协调,再有两个月,也就可以产下孩子
范云傲疼爱地扶着筱倩进了屋内,扶她坐下,慧娘乖巧地端来椅子,范云傲就在椅子上坐下,柔声道:“你母亲本也要过来,只是她身体略有不适,也就没让她过来……身子如何?上次受惊,如今可好些了?”
范筱倩点头微笑道:“已经不妨事了是了,父亲,
老太君可好?”
“老太君这几日身子倒是健朗的很,能吃能睡,只不过总是念叨着你”范云傲温言道:“只是怕她担心,你受惊的事儿,倒是没有告诉她
老人家”
筱倩忙点头道:“父亲千万不要告诉老太君”
范云傲笑道:“为父明白”随即指着拿进来的礼物道:“这都是一些珍稀补药,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子韩漠那臭小子不在府中,凡事就让慧娘和云茜多辛苦一些”
筱倩嘻嘻笑道:“知道了,父亲,你真是啰嗦”顿了顿,圆溜溜的美眸闪动,轻声问道:“父亲,相公……相公他好吗?”
“他没有给你写信?”范云傲脸沉下来
筱倩急忙道:“写了”从枕边拿出几分家书,道:“这都是相公写来的家信”
范云傲闻言,神色这才好看些,道:“写了家书回来,一切自然都是好的,你就不必担心”
筱倩幽幽道:“他在信里告诉我他都好,让我不必担心,叫我自己保重身子,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很好我听说他现在这在打仗,那是不是很危险?”
范云傲抚须笑道:“你不必忧心,韩漠这小子贼得很,会
保护好自己他若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如何保护你?为父当初就是看他有能耐保护你,所以才将你许配于他”顿了顿,脸色又难看起来,道:“只是上次让你受了惊吓,韩玄昌这老东西罪不可赦做儿子的没在家好好照顾,做
老子的也没能保护我的女儿,为父回头就要过去好好将那老东西骂一顿”
筱倩撅起嘴,道:“父亲,你要是和公公为难,女儿便再也不理你了那天夜里,是女儿自己要出去看花灯,与公公无关”
范云傲故意道:“哟,你
这是为了你公公,责怪你父亲?你到底是谁生谁养的?”说完,故作生气,撇过头去
筱倩伸出手,握着范云傲手,嘻嘻笑道:“父亲真的生气了?”
范云傲道:“自然生起”
筱倩咯咯笑起来,道:“那我向父亲赔罪就是只是此事确实与公公无关,父亲莫错怪他”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范云傲摇了摇头,叹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你多留在身边几年,如今嫁了出来,便成了他家之人”
筱倩笑道:“父亲又胡说,女儿永远
是你的女儿,这个又变不了”
范云傲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转头见到慧娘和云茜就在一旁,笑道:“慧娘,云茜,你们跟着小姐过来,就是要让你们好生照顾小姐,不可有疏忽”
慧娘和云茜急忙道:“老爷,奴婢知道,定会好好伺候小姐”
范云傲点点头,道:“你二人只要照顾好小姐,就不必担心自己的未来韩家不管,我范云傲也是要管的过上几年,云茜丫头年纪大了,若是韩漠那小子没收房,我自会给你许配人家,带上一份厚礼,足够你度完后半辈子”
云茜闻言,脸一红,低下头,羞涩道:“云茜……云茜谢谢老爷”
范云傲含笑道:“慧娘,不管你日后是否还要婚嫁,这后半生,我还是会让你过得很好”
慧娘行礼道:“谢老爷,慧娘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已经心满意足了”
范云傲微微颔首,向筱倩道:“你自己要多保重身子,遇到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我范云傲的女儿可不容别人欺负”上去轻轻摸了摸筱倩的额头,柔声道:“好好歇息,为父还有事与你公公商议,等有空闲,自会来看你”
筱倩起身要送,却被范云傲阻止,又交待嘱咐两句,这才离开院子,早有韩家家仆在外等候,领着范云傲到了一处偏厅,早已经准备好丰盛的酒食,韩玄昌正在等候,见到范云傲进来,韩玄昌起身将他拉过去坐下,笑道:“亲家,你这大忙人,难得过来一次,我自要好好陪你喝上几杯你可瞧见了,这是从
南洋过来的葡萄酒,这是风国的虫草酒,这是我珍藏了好几年的古城烧,你想喝哪一种?”
“这种葡萄酒我喝不惯,也莫饮
烈酒,饮几杯虫草酒就是”范云傲拿过一坛虫草酒,也不客气,拍开封泥,给自己斟上,看了韩玄昌一眼,见他笑呵呵的,终是也伸手为韩玄昌斟了酒,二人都是端起酒盏,互相敬了敬,便都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韩玄昌抢过酒坛子,为范云傲斟上,笑呵呵道:“亲家,前番让令嫒受惊,是我韩玄昌的不是,我这边向你赔罪,莫怪莫怪”端起酒盏,起身来,躬了躬身子,自己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范云傲摇了摇头,道:“本来是要骂你一顿,可是你这般做,我还真是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就不要骂了”韩玄昌坐下来,笑道:“喝酒就是”
范云傲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终于道:“亲家,我范云傲是个直率人,有话不喜欢憋在肚子里,所以有些话,还想和你说道说道”
“亲家有话但说无妨”
范云傲微一沉吟,终于道:“你也知道,自从我范云傲将女儿嫁给你韩家之后,实际上我范家官员处处都是与你韩家配合,再无生出不快我范云傲在朝堂之上,有能
帮助你韩家的地方,也从没有含糊过,都是挺身而出”
韩玄昌点头道:“玄昌明白”
“我们范家这样做,没有其他原因”范云傲平静道:“许多人都在传言,说是你韩家势大,我范家怕了你们,不敢与你们韩家作对,但是你韩玄昌是了解我范云傲的性子,
这天下,还没有我范云傲害怕的事情”
“谁要敢说你范云傲怕事,我韩玄昌
第一个掌他的嘴”韩玄昌立刻道
范云傲淡然一笑,道:“说白了,我范家与你们韩家
合作,没有其他原因,就是看在那一对小夫妻的面子上我的女儿,你的儿子,便是我范韩两家交好的原因说得直接些,你们韩家三
兄弟,我范家是看在你韩玄昌的面子上,是因为你这房的缘由,才会竭力相助”
韩玄昌神情肃然起来,并没有立刻说话
“韩漠在
西北干的好,是我范云傲乐意看到的”范云傲正色道:“韩漠能够掌握住西北兵权,是我范云傲希望见到的,至少这个做女婿的,总不会有一天会对他的老丈人下手”
韩玄昌微皱眉头,道:“亲家,你……你喝多了”
“胡说八道”范云傲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喝多了吗?你乐不乐意听,那是你的事,可是要不要说,却是我的事”
韩玄昌苦笑摇头,没有多说
“可是这次圣上却要将韩玄龄派去前线,那又是要干什么?”范云傲目光犀利,声音微微压低:“他难道想让韩玄龄去分兵权?”
第九一零章 毒刺玫瑰
韩玄昌闻言,立时皱起眉头来,道:“亲家,这……这话还是不要胡乱猜测无论是漠儿,还是我二哥,前往西北,都只是为国守关,何来什么争权之说?”
范云傲冷笑道:“韩玄昌,我欣赏你的,
是你知晓是非,但是我最讨厌的,却是你的遮遮掩掩你莫忘记,我那女婿在西北手握兵权,可是
皇帝的心病,韩玄龄是你的二哥不错,但是你莫忘记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神情肃然,道:“他可是皇帝的老丈人,是皇子的
外公”
韩玄昌凝视着范云傲,神色并不好看,欲言又止,终是道:“亲家,这些话,还是莫说,咱们喝酒便是”
“你不让我说话?”范云傲淡然一笑,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既然不愿意听,我也懒得说了,这酒……饮起来也没意思”
韩玄昌肃然道:“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范云傲目光犀利,平静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韩漠手中的兵权落到他人手中,你可知道后果?不管
所谓的他人是谁,对我们都是大为不利韩玄龄是皇帝的老丈人,是皇子的外公,是皇后的父亲,而
皇族可是没有一刻不想将我们清除,如果兵权到了韩玄龄的手中,皇帝会不会从中作梗,实在难料啊”
韩玄昌淡淡道:“范兄此言,却是让玄昌有些迷惑了”他从“亲家”改为“范兄”,神情也肃然起来:“且不说镇守边关都是为国办事,只说我二哥,他与我是同胞
兄弟,即使由他掌握兵权,又能如何?”
“如何?”范云傲眼睛犀利起来:“韩玄昌,一山无二虎,如果皇帝想让韩玄龄掌权,我那女婿是进是退?他若是退,手中没了兵权,会有怎样的后果,你自己去想”说到这里,范云傲冷哼一声,也不多说,转身便要出门,走了两步,停下步子,也不回头,只是淡淡道:“我范家的前途,说白了,是压在韩漠的身上韩漠无论遇上何种困难,我范家都会倾尽全力帮他保住西北兵权,至于你这个父亲如何做,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说完,径自
离去 韩玄昌站起身,看着范云傲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许久之后,才缓缓坐下,苦笑摇头,直接拎起酒坛,对坛而饮
……
……
春花三月,正是好时节
庆国
上京城万花宫之中,又
开始芬芳一片,虽然并没有到花开绽放时节,但是那已经探出头的嫩叶儿,却是让万花
宫中弥漫着浓浓的春意
褪去冬装,换上一袭紫色长裙的庆国太后高贵典雅,那丰腴的身段儿是尽显风流之态,成熟而美艳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正亲自为一盘花儿浇水
从庆国皇后变成了庆国的太后,但是不变的是她的权势,权势非但没有丝毫削弱,而且大大增加
崇仁帝死后,天正帝即位,当初还有不少与后党对立的庆国官员,如今或被贬或被杀,由庆后指挥,国舅鲁尚德亲自策划主持,如今的庆国朝堂,几乎都是后党中人,而且地方官员也是大批的换,曾经还在徘徊的官员,此时早已经进入了后党集团
只不过后党之中,却也有许多能臣干吏,庆后在用人之上,却也是很有一套,请过各司各部衙门,依然是很有秩序地在井然运转
前方的
战事,上京城自然也早已经是收到
消息,如同燕国人一样,对于联军取得的胜利,上京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上京城内,入春之后,依然是繁华似锦,热闹非凡,虽然文人们之
前因为割地于
北蛮而叫嚷斥责,但是对魏军的胜利,却让文人们又开始对本国的
实力恢复了极大的信心,觉得北蛮也不过是逞一时之能,用不了多久,等到稳定魏国一线,就要对北蛮动手了
不同于燕国人对于韩漠的赞颂与神话,庆国人虽然也提及到韩漠,但是宣扬的重点,还是庆军的勇猛,是庆军发挥了视死如归的为国精神,所以才取得最终的胜利,实际上许多人甚至都不知道
钩镰枪大破铁马骑的
故事,不知道商钟离已经死去,在他们的眼中,这只不过是
圣将军戎生涯之中又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
只是庆后自然知道事情的
真相 她十分清楚那一仗最后取得的胜利关键是因为韩漠派出的钩镰枪,是因为铁马骑的覆灭才导致了魏军的全线溃退
……
“皇上驾到”
庆后刚刚放下浇花的水壶,便听得宫女的声音响起
年纪轻轻的庆国皇帝天正帝正一身黄袍轻步而来,距离庆后尚有四五步远,停住脚步,很是恭敬地行礼道:“皇儿给母后请安”
庆后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风姿绰约,“皇帝是来看花?”
“皇儿是有事要向母后禀明”皇帝恭敬道
庆后身形婀娜地走到一张椅子边上,轻轻坐下,坐姿优美,声音柔和含笑问道:“本宫也只是偶尔帮你出出主意,很多国事,还是要你自己来处置本宫若是掺和的事情太多,只怕会有人在
背后说闲话的”
皇帝慌忙道:“皇儿不通国事,凡事还要母后教导指点,正因是国之大事,不敢出现疏漏,所以皇儿才需要母后指点道路”
庆后妩媚一笑,才问道:“出了何事,要皇帝亲自己来这里询问本宫?”
“母后,还是事关攻魏一事”天正帝轻声道:“皇儿得知,燕国已经派了使臣前来,就这两天便要抵达上京城,据说燕使前来的目的,就是想要与我庆国继续联兵攻魏,朝中官员对此却已经有了两派意见,一派主张继续联兵,利用燕人的力量,继续
进攻魏国本土,而另一派则是觉得如果让燕国人继续参与进攻,只怕事后尾大不掉,宰了狼,又生虎,两派
争执不下,孩儿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决断,所以才向母后请教”
庆后平静道:“自古至今,无论哪一国国君,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事情,事无大小,手下的臣子都会出现争执,而且意见也互相对立天下万事万物,都有其正反两面,国事是如此,无论何样的决策,都会有利有弊,凡事无绝对之利,也无绝对之害,而身为最终的决策者,你这个皇帝所要做的,就是要详细听他们陈述各自观点的优点,听他们抨击对方观点的弊端,由此衡量哪种决策的利益大,如此一来,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谈起国事,这位妩媚娇艳的一代艳后却显得镇定而严肃,她一双凤目平静地望着眼前温顺如同羔羊一样的皇帝,缓缓问道:“皇帝,在你心中,自然也是经过一番衡量的,你觉得是该联兵还是就此分道扬镳?”
皇帝急忙道:“母后,皇儿实在糊涂,确实不知该如
何处置,一切还请母后定夺”
庆后看着皇帝,眼中划过不屑之色,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幽幽叹道:“皇帝,你是一国之君,有些事儿,还是要多想想才是”
皇帝束手躬身,就站在庆后身前几步远,小心翼翼,轻声道:“皇儿……皇儿会慢慢学……”
庆后叹了口气,微一沉吟,眼波流动,终于道:“皇帝,本宫问你,如果燕军撤退,以我庆国之力,能否独立攻下魏国?”
皇帝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据传魏国主力受创,铁马骑被全歼,魏国朝中如今是一片混乱,而且魏国各郡已经有乱民暴动,若真是我庆军独自进攻,那个……那个未必不能拿下魏国”
庆后冷然一笑,道:“或许如你所说,庆国真的能够独立攻下魏国,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庆军的军力只怕也是损失殆尽了”
皇帝眉头跳了跳,小心翼翼问道:“母后的意思是,我庆国不可独自攻魏?”
“本宫再问你,燕国人在东边呆的好好的,可是见到我庆国被魏国步步紧逼,行将崩溃之际,他们为何要出兵相助?”庆后美眸的
光芒很是犀利,再无妩媚风流气息,透着
精明而冷厉的光芒
皇帝低着头,道:“燕国人声称是……是为了大义,可是……可是皇儿觉得那是胡说八道,他们……他们没安好心”
“自然是没安好心”庆后淡淡道:“燕国人担心魏国攻庆之后,魏国人会壮大,他们燕国难以应付,所以为了平衡,只能出兵协助我们”
“是,母后所言,一针见血”皇帝点头道:“燕国人应该就是如此打算”
“那本宫倒想问问皇帝,燕国人不愿意看到魏国人吞并我庆国而壮大,难道他愿意看到我庆国独吞魏国而壮大?”庆后凤目斜视,平静道:“魏国攻打我庆国,燕国出兵干预,如今我庆国想要趁机独攻魏国,你觉得燕国人会答应?燕国人出兵,损兵折将,连韩漠的看家绝技都使了出来,最终好不容易击退魏人,是夺下亭水关,你觉得燕国人真的甘心就此撤走,将果实留下给我庆国独自品尝?”庆后迷人美艳的脸上显出冷冷的笑容:“想着我庆军独自进攻,都只是一群愚蠢之辈而已……如今只是占下魏国人一道关隘,连一座城池都没有拿下,就准备与燕国人翻脸……这帮大臣啊,还真是为国谋事……”她唇边带着不屑的冷笑,虽然冷厉无比,但是衬着那张脸,却有着一种迷人的韵味
百合花固然美丽,但是带刺的玫瑰却让人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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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一章 运筹帷幄,只手掌天下!
天正帝微抬起头,看了庆后一眼,又低下头,道:“只是皇儿听不少大臣说,如果此时不摆脱燕国人,那么灭亡魏国之日,也就是我大庆与燕国开战之时……”
“他们倒也知道这个道理”庆后淡然道:“如果与燕国联兵攻魏,拿下魏国之后,或许真的要与燕国人开战,但是
皇帝有没有想过,如果此时便要撇下燕国人,那么不必等到灭亡魏国,我们现在就要准备与燕国人开战”
天正帝眉头一紧,道:“燕国人……要与我们开战?”
“并无什么奇怪”庆后平静道:“难道你觉得燕国人与我们联手打过魏人,他们就是我们的同盟?又或者说……”她美眸看着皇帝,淡淡道:“又或者说,我们庆国的皇后是燕国人,所以皇帝就认为燕国人不会对我们发动
进攻?”
庆国的皇后,自然就是燕国的那位紫儿
天正帝一时间不敢说话
“且不说燕国其他人,只是那位燕军的主将韩漠,似乎就不是什么善类?”庆后嘴角划过一丝浅笑:“讹诈我们不少钱粮装备,坐山观虎故意消耗我们庆军的
实力,如此狡猾之人,你觉得到了这个份上,他会就此罢手?”
天正帝微皱眉头
“到了如今这个份上,若是按本宫的看法,已经没有必要纠结于是否与燕人联兵了”庆后轻轻抬起玉臂,撩起额边一绺秀丝,风情万种,“与燕人联兵,势在必行,没有必要再犹豫”
“母后说的是”
庆后微一沉吟,才道:“燕使到来,我们不需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以目前的形势,并非是燕国人有求于我们,所以如果有人想借此机会对燕国人提出各种
条件,想要从燕国人的身上获取利益,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她扭动了一下丰腴的身子,又是沉吟片刻,才道:“燕国派人前来,其心也定然不是为了劝说与我们联兵,他们十分清楚,当前的形势,我们只能与他们联兵他们过来,无非是要商谈接下来应该如何好的
合作而已,两国出兵进攻魏国本土,不比这次抵挡魏兵,许多事情需要事先商定好,否则一旦在进攻之时出现矛盾,对燕国和我庆国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甚至有可能被魏国人所利用……”
年轻的天正帝站立在庆后面前,十分恭顺地聆听着,等庆后说完这番话,才抬头小心翼翼问道:“原来母后早已经成竹在胸了”
庆后神情淡定,凝视天正帝问道:“皇帝,与燕国联手,依你之见,我们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天正帝忙道:“是不与燕国人发生冲突,合力攻灭魏国?”
庆后轻叹道:“灭魏自然是首要任务,但是最紧要的,却是在灭魏之时,尽最大能力与燕国人争夺土地”她身子微微前倾,红唇轻启:“你刚才也说,灭魏之后,不出
意外,我大庆与燕国必将有一战,所以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必须尽可能多地占领土地,每拿下一座城池,也就等于我们手中的物资人力多了一分,这些都是日后与燕国人开战的本钱”
天正帝急忙道:“母后说的是”微一沉吟,又问道:“依母后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去做?”
“
西北军团袁幕所部,在我庆国遭受
北蛮和魏国两面夹击之时,都不曾动用,你可知道缘由?”庆后轻声问道
天正帝小心翼翼道:“是否因为乌沐河对岸的两万魏军?”
“那自然也是一个原因”庆后微微点头道:“但是西北兵团兵力将近五万人,如果仅仅是为了
保护乌沐河,也就用不着如此兵力,从那边抽调出两万人,无论是补充到东北,还是补充到南阳关,那都是有极大的作用”
“皇儿也是如此认为”天正帝微微点头道:“所以皇儿有些不明白,为何西北军团迟迟未动,在北蛮人攻势凶猛的时候,亦不从西北军团调一兵一卒?”
庆后淡淡笑道:“
这是先帝的睿智和远见了”
天正帝一愣,不明所以
“先帝从没有想过魏国人会跨过隆山”庆后娇躯慵懒地重靠在椅子上,缓缓道:“先帝一直相信,魏人终究会败退,目前的局势,都是在先帝的预料之中”
天正帝低着头,眼中却划过怀疑之色,他虽然看起来懦弱,却并不等于没有脑子,何况知子莫若父,崇仁帝有多少能耐,他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崇仁帝能够预见到事态发展是现在这个局面,那还真是神了
“父皇……知道北蛮会被稳住?”天正帝微一沉吟,终是问道
庆后闻言,美艳的脸上顿时显出
无奈之色,幽幽叹道:“与北蛮割地议和,不少人都以为是本宫的主意,本宫一个妇道人家,只怕已经被人骂了无数遍……哎,可是那些愚民又如何知晓,这都是先帝的权宜之策,本宫只是遵照先帝的遗愿而已……”说到此处,这个娇艳成熟美妇的俏脸上,竟然显出无辜无奈之色,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天正帝急忙道:“母后不必理会外面那些疯言疯语”
“哎……”庆后轻叹一声,才道:“先帝当初对本宫说过,北蛮气势汹汹,魏人虎狼之师,这两国夹击我大庆帝国,以我一国之力抵挡两面夹攻,凶多吉少而先帝对此却也是心有良策,要想破解此法,就要从蛮人那边下手北蛮人不是贪婪吗?好,我们就给他几个郡,让他们先去慢慢折腾,只不过想要真正控制住我们割让的土地,绝非三五个月便能够完成……我庆国地大物博,北蛮区区几万人,就如同在沙漠中迷路的一群迷失者,他们根本无力迅接管那么大一片土地北蛮人四万骑兵杀过来,就如同一群野兽,打起仗来,固然犀利无比,但是割让将近三郡之地,十四个县,那么大一片土地,他四万人如何去守?要想完全占领,就必须从极北之地将他们的族人迁徙过来,在此之前,他四万大军要控制割让土地,就只能在各地分兵……”
天正帝听到“分兵”二字,身体一震
他隐隐约约明白了,庆国向北蛮割地,似乎并不象表面这般简单,虽说听起来是极其耻辱之事,也会造成将许多百姓置于北蛮人的铁骑之下,但是从某一方面说,却又是一个极其高明的策略
割地之后,北蛮人在短时期内,应该是没有兴趣继续往庆国腹地进攻,在战略上就等于是稳住了北蛮的攻势,让北蛮那股锐气
开始进入衰弱状态,此外正如庆后所说,如此辽阔的土地,北蛮人的人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化,想要完全控制住割让的三郡,北蛮人就只能从极北之地将族群迁徙过来,而一个族群的大规模迁徙,涉及到方方面面,路途遥远,事情复杂,绝非短时间内能完成,即使要靠这几万北蛮骑兵大致控制割让土地的局势,那就必须让他们的骑兵兵团分兵据守,数万北蛮骑兵集结在一起,那是一只恐怖的攻击力量,但是一旦分兵,威胁性将大大降低
丢出割地
诱饵,战略上让北蛮停止进攻,战术让北蛮人不得不分兵,轻描淡写之中,
北方蛮人的威胁已经降至了最低
天正帝十分清楚,庆后声称这些事崇仁帝所设想,那是绝无可能,只不过是披着先帝的口号而已,这些主意,只怕都是眼前这个成熟美艳的妇人所设计出来
想到此处,天正
帝心中没有欢喜,反倒是感到一阵寒意
这个美妇不光有着绝世的容颜,是有着
狡诈的心机,实乃一等一的人物
庆后轻轻笑道:“北蛮稳住,就可一心对付魏国实际上先帝早就料到,燕国人最终肯定会按捺不住,要跳出来掺和,而且先帝是料到,燕国人首选的策略,肯定是要与我庆国结盟,共同对付魏国人”
天正帝稳了稳心神,恭敬道:“原来父皇早都想到了”
“正是因为想到有今天,所以西北袁幕所部一直没有调动,也就是等着今日形势的出现”庆后平静道:“时至今日,魏国大败,元气大伤,联合燕人攻入魏国本土,势在必行,但是攻击魏国本土之时,我们就要做好拿下魏国之后与燕国开战的打算,所以我们就要和燕国人比拼,看看谁得到的土地和物资多,到时候谁的底牌硬”她轻抬手,向身边的宫女道:“取出地图来”
那宫女立刻下去,片刻之后,领着两名太监过来,两名太监抬着一张大型卷轴,庆后示意打开,两名太监一左一右缓缓将大地图打开,天正帝仔细一看,只见这张地图纸上,却是将中原四国的地貌完全勾勒出来
庆后从椅子上起身来,身形袅袅,贵气而典雅地走到大地图之前,那地图亦有一人多高,两名太监拉起,比之庆后还要高出一大截子来
凝视着这张地图,庆后瞥了天正帝一眼,问道:“皇帝,你看这幅地图,可看出什么没有?”
天正帝看了一阵,垂首肃立庆后身边,脸上一片茫然:“还请……还请母后指教”
“看着魏国的疆域”庆后淡淡道:“你要从这地图之上,看出我们需要什么”
天正帝又看了一阵,还是一片茫然
庆后轻叹道:“皇帝,魏国最强的是什么?”
天正帝一怔,想了一下,这一次倒也聪明,脱口道:“骑兵”
“不错”庆后微点螓首:“提到魏国,
世人所想,便是他们有着天下最强的骑兵”顿了顿,缓缓道:“骑兵何来?自然是因为他们有着最强的战马,有着丰富的矿山……”她那嫩嫩的玉手伸出一根凤指来,指着魏国西北部道:“这是魏国最西部的安西郡,世人皆知,魏国的大雪山便是在安西郡西北部,终年积雪,千年不化……但是大雪山山脚下,却是一片广阔的
草原,而魏国的马场,就是在这片草原之上,天下闻名的大雪山纯种魏马,俱都出自于此”
天正帝喃喃道:“安西郡”
“安西郡除了大雪山下的大片马场,还有着至少三十座大型矿山,有着大量的铁矿……”庆后斜视天正帝,声音轻柔:“如果我们庆国能得到安西郡,那么大雪山下的无数纯种魏马,还有那些可以锻造武器盔甲的矿产,俱都归属我大庆所有……得到此郡,就有了击败燕国人的最大底牌……皇帝,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天正帝看着地图,终于看出来,相比起从南阳关出兵攻魏地,庆国从乌沐河出兵攻魏,距离安西郡近得多,只要庆国西北军团渡过乌沐河,进军顺利,绝对可以在燕国人打到安西郡之前便率先拿下这资源最丰富的一郡
从乌沐河出兵,固然会在魏国山北郡要面临一场恶战,可是只要击败乌沐河西岸的魏国守军,庆军便可以顺着魏国北部一线直接向前突进到魏国最西面的安西郡
而南阳郡的联军要想攻到安西郡,却必须要经过燕国首都京都城所在的魏郡,如果不能拿下京都城,就难以继续向西进兵可是作为魏国的首都,京都城的防务定然是非同一般的坚固,燕国人想要拿下京都城之后赶在庆军之前占领安西郡的可能性那是微乎其微
想通此点,天正帝是觉得自己身边这名高贵的美妇实在是深不可测
这个
女人,面对一幅地图,却似乎已经有着一
手掌控天下的气势
天正帝低下头,眼中却是闪着怪异的
光芒 庆国有如此厉害的太后,却不知道是庆国的幸事,还是倾国的不幸?
“若是一切顺利,真的能够击败燕国,那么北蛮人又算得了什么?”庆后淡淡笑着,她玉臂抬起,手掌在割让出去的三郡之上都是轻轻压了压,轻描淡写道:“蛮夷便是蛮夷,如此大好山河,其实那些蛮夷所能享受?吞进去的东西,迟早我们会让他们全部吐出来,而且会让他们明白,谁才是
这天下的主人”
这一刻,这位美艳的妇人,竟然有一种傲视天下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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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回回都是这些话,但是实在,我是个实在的人啊
第九一二章 不可思议之袭击
如刀的冬日凛冽寒风过去后,似梦般的春风吹遍大地
韩漠与萧灵芷坐在军营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岗上,望着天边的白云,看着远处那一片青葱的树林,一切安静而祥和
大地回春,但是刀柄却没有因为春暖回归有丝毫改变,依然是铁马铮铮,剑气寒霜
暂离
铁血军营,在这片幽静处所寻找片刻的安宁,韩漠倒也感觉到几分惬意,虽然耳中依然能够听到远方传来的人喊马嘶声,但是那股子春风拂过,倒似乎将挤压在鼻中许久的
血腥气传散开去
不错,此时韩漠的鼻中没有血腥味,有的只是萧灵芷身上那幽幽淡淡的体香味,虽然不远处有
朱小言领着十多名
风骑兵士作为守护,但是韩漠还是很悠然地将萧灵芷抱在自己的怀中,两手抱着她的小蛮腰,而萧灵芷香香软软的身子,靠在他的怀中,风儿过,香味浓
或许是多日没有机会在一起温存,萧灵芷的香暖身子靠在韩漠的怀中,韩漠亦是感到了一股暖意,他一只手依然环在萧灵芷的小蛮腰上,而另一只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抬起来,从萧灵芷衣襟缝隙钻进去,温柔地握住了一只柔软的美.乳,轻轻揉捏着,萧灵芷含笑带俏,鼻息微促,一只手握着韩漠手臂,却任由他在自己的胸部肆意逞凶
她脸儿潮红,但是在这旷野之上,终是有些不适应,有些慌张地向不远处望去,只见十多名风骑兵士都围坐在一起,正在说说笑笑,而朱小言躺在草地上,似乎已经睡着,并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韩漠手儿握着软绵绵却又弹性滑手的胸儿,凑近萧灵芷耳边,轻声笑道:“害怕?”
萧灵芷贝齿轻摇红唇,娇躯微微扭动,声音有些发颤:“韩郎,这……这要是被别人看见,那可……那可羞死了……”
韩漠轻轻咬着萧灵芷的耳朵,柔声道:“没有什么好怕的芷儿,我浴血奋战,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生活过的好一点如今大军休整,我要和我的乖芷儿好好享受生活,又有谁敢啰嗦?”他的手轻轻挑弄着萧灵芷的樱桃儿,感觉那处已经挺立起来,不由轻轻一笑,这一笑,却是让萧灵芷又羞又骚,只是韩漠挑弄的
手段却是娴熟而有技巧,让萧灵芷本就饱满丰硕的胸部很快就加膨胀起来,韩漠一只手根本无法掌控住
萧灵芷身子酥软,软软地倚在韩漠的怀中,忽感觉这个冤家在她的樱桃上微用力一捻,她娇躯一抖,红唇之中禁不住颤声道:“韩郎,你……你温柔一些……”
韩漠凑在耳边,低声道:“芷儿,如今便这般大了,若是生了孩子,是否还会变得大呢?”
萧灵芷娇羞道:“你……你尽胡问,我……我哪里知道……”
“那就早些为我生个孩子”韩漠柔声道:“生了孩子,就能知道是不是会变得大?”
萧灵芷忍不住在韩漠的腿上轻轻扭了一下,羞嗔道:“韩郎,你……你现在变得好……好坏,你让芷儿……让芷儿生孩子,就是想看看……想看看会不会变大?”
“当然不是”韩漠嘿嘿笑着,只觉得这般**,让他最近一直紧绷的心情舒缓不少,“最重要的自然是希望我们能有很多可爱的孩子,至若会不会变得大,只是
好奇而已……”他轻叹道:“芷儿也知道,我这人好奇心最大……”
萧灵芷轻轻一笑,道:“可是生孩子,那要好久……”
韩漠咬着萧灵芷娇嫩柔软的耳朵,轻声问道:“芷儿,咱们……咱们也洞房许久,也洞房许多次,是不是还没有成功?”
“成功?”萧灵芷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他的话,俏脸飞霞道:“韩郎,你又胡说……”
“唔,看来是没有成功了”韩漠严肃道:“这都怪我,没有好好努力,这可不成,芷儿,要不咱们再继续努力一番,我辛勤种田,早些产出粮食来……”
萧灵芷
冰雪聪明,韩漠的话他岂能听不明白,轻轻在韩漠腿上拍了一下,娇羞道:“不许说……不许说流氓话……”
“流氓话?”韩漠将脸贴在萧灵芷滑.嫩的脸庞上,轻声道:“这怎是流氓话?若这也是流氓话,那每次……每次那个的时候,我的芷儿嘴里叫的又是什么话呢?”
萧灵芷身上发烫,闭上眼睛,“韩郎,你……你不要笑话人家……”
韩漠心中知道,虽然自己已经悉心对萧灵芷调教过一阵子,但是这姑娘终究还是脸皮薄,这种时候,还是受不住这样的情话儿挑拨,于是轻轻一笑,抱紧了怀里的佳人
韩漠虽然调笑,但是萧灵芷却反倒是觉得心里甜蜜蜜的,一阵春风吹过,如同情人的手儿温柔拂过脸庞,萧灵芷幽幽道:“若是真的可以为韩郎生一个孩子,那该多好啊”
韩漠只觉得这话有些古怪,但是一时却也没有深究,柔声道:“一个孩子可不成,要一群……芷儿,
这是咱们的约定,不能违背的”
萧灵芷温柔一笑,靠在韩漠的怀中,望着蓝天白云,如梦如幻
时间如流水,几个月来,萧灵芷跟着韩漠一起,享受着生命中最欢愉的时刻,但是她心中却也清楚,这样的时刻已经走到了尽头
最后一刻解药,她也已经服下,而接下来的日子,每过一刻,这种幸福也就会短暂一分
望着蓝天白云,幻想着为韩漠生下了一群孩子,跳着闹着,萧灵芷美眸轻轻闭上,呼吸着春天的气息,呼吸着自己男人身上的味道
……
一匹骏马飞驰,往山岗这边而来
负责警戒的风骑立时起身来,有人将手按在刀柄上,也有人顺手便取过了身边的弓箭,十余道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飞驰而来的骏马
只是看了一眼,众人的心便松下来
这群人却也认出了骏马上骑者的身份,他们俱都知道,那是萧灵芷身边最忠诚的
丫鬟旋
朱小言从草地上坐起来,凝视片刻,也确定是旋无疑,这才继续躺在草地之上闭目养神
旋骏马飞驰,竟是直接到了山岗处,虽然穿着黑色的披风戴着斗笠,但是那身身形动作,韩漠还是一眼便认出来
韩漠的手只能很不情愿地从萧灵芷的衣襟中抽出来,萧灵芷却似乎已经睡着,靠在韩漠怀中,并没有因为疾驰而来的
马蹄声而睁开眼睛
到得山岗下,旋便勒住了马,随即翻身下马来
韩漠皱起眉头,只见到旋正从山岗下快步走过来,动作很是灵活
以前韩漠和萧灵芷单处之时,旋都是绝不会打扰,但是今日却往这山岗过来,却是让韩漠有几分疑惑
只不过韩漠却也并没有太在意,透过斗笠黑纱,可以看到旋黑纱下的那一双眼睛正盯在自己身上,韩漠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还是冲着旋微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树林
大地回春,景色自然生动起来
萧灵芷在自己怀中睡着,韩漠自然不会吵醒她,旋的脚步也很轻,缓缓走近过来,走到了韩漠旁边,黑纱下的眼睛,死死盯在韩漠的身上
韩漠望着树林,忽地感觉到身上有些不自在,旋站在身边,悄无声息,很是反常
他皱眉,转头去看,就在这一瞬间,却感觉到一股寒气逼人,电光火石间,眼角余光瞥见数道寒芒直往自己的身上打来
这一下子当真是
出人意料,韩漠根本不可能想到,对萧灵芷忠心耿耿的旋,竟然会
突然出手偷袭自己
他双手抱着萧灵芷,一时之间根本腾不出手,而那数道寒芒的度快无比,旋与他之间的距离又近,几乎没有任何闪躲的时间
但是韩漠在这一瞬间,却
不可思议地腾身而起,抱着怀里的萧灵芷,两个人便如同一飞冲天的一对凤凰,高高跃起,三道寒星堪堪从他的脚底下划过
若非他拥有出常人的反应力和恐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避开这一击
他与萧灵芷人在空中,旋却并没有停手,右臂又是一挥,又是数点寒星直往韩漠打过去,这一次韩漠身在空中,无力可借,想要闪躲,已经是千难万难
韩漠吃惊无比,他身体在空中,已经感觉到劲风向自己的身体上
袭击过来,震惊无比
他震惊于旋会向自己突然出手,震惊于旋有如此厉害的暗器功夫
他避开
第一次暗器偷袭,这第二次,却已经没有办法闪躲
就在几枚寒星要打入他身体的一刹那,韩漠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遇到一股推力,在暗器要打入他身体的瞬间,身体竟是被这推力推开,躲过了暗器袭击
这推开他身体的,自然是萧灵芷,旋突袭,萧灵芷被韩漠带起之时,她便已经惊觉,暗器袭来,她在空中拼力将韩漠推开,让韩漠避过了暗器的袭击,可是她的身体却完全暴漏出来,“噗噗噗“三声响,三枚寒星尽数打入了她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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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三章 天亮后,忘记我!
旋就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暗器击中萧灵芷,却依然没有收手,眼睛直盯着韩漠,左臂抬起,又要打出暗器,就在这时,却听得“咻“的一声响,破空疾鸣,一支雕翎箭直射入旋的左肩头,旋刚刚抬起的左臂顿时便垂了下去,可是她却似乎发疯了一般,左臂被羽箭射伤无法攻击,她却再次抬起右臂,但是第二支箭此时却已经射到,射入了她的右肩胛骨之中,旋两只手臂顿时便都失去了攻击能力,那鲜血从肩头溢出,沾染在黑色的衣襟上
射出两支雕翎箭的,自然是箭术无匹的
朱小言 韩漠那边陡出
意外,朱小言天生的警觉性在
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在其他
风骑兵士尚坐在地上聊天吹嘘之时,他已经在瞬间便从地上起身,取弓搭箭,直射向旋
若是换做一般人,朱小言必定会一箭取其性命
但是他已经知道出手的是旋,心中的震惊不比韩漠小,在临阳关
西北大营之时,每天夜里,韩漠身边的亲信都会在一起用餐,朱小言也是与旋同桌而食,都是极为熟悉的
换句话说,旋在朱小言的心中,不算是外人,而且相处时间不短,他也大致了解旋对萧灵芷的忠诚,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
今日旋出手偷袭韩漠,朱小言不得不出手,可是却又不忍射死旋,他的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
隐情,所以只是射中了旋的两边肩胛骨,让她不至于继续攻击
两箭射出,他整个人也如同一头猎豹般冲刺过去,而此时那些风骑士兵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大刀,跟在朱小言这头猎豹身后,如同一群凶猛的野狼,直往山岗上扑过去
……
旋双臂被废,她最强的便是暗器功夫,此时无法攻击,呆呆地站在当地,黑纱下那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在韩漠身上
韩漠看到萧灵芷被暗器打中,摔落到地上,心如刀绞,飞奔上前,也顾不得旋,抱住萧灵芷,声音瞬间哽咽:“芷儿,你怎样了……你怎么这样傻……”
三枚寒星,一枚打入萧灵芷的手臂,一枚打入她的腿中,最后一枚则是打入了她的小腹
萧灵芷面无血色,艰难睁开眼睛,她望向呆呆站在那边的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韩漠的手臂,颤声道:“不……不要……不要伤她……”
“她怎会这样?”韩漠眼睛赤红,痛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灵芷只是紧紧抓着韩漠的手臂,凝视这韩漠的眼睛,柔声道:“韩郎,你……你不要伤心……芷儿……芷儿本就活不了几日,芷儿……芷儿不能给你生孩子……”
“不行”韩漠紧抱着萧灵芷,不知不觉中,他的泪水已经从眼眶中滚落下去,滴在萧灵芷苍白的脸上,“你答允的事情,不能不算数……你一定要给我生孩子,生很多很多孩子……”
萧灵芷嫣然一笑,如同最美丽的花儿,她艰难抬手,可是气力衰弱,韩漠急忙握住她手,听得萧灵芷轻声道:“韩郎,让芷儿……芷儿再摸摸你的脸……”
韩漠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庞上,他看着萧灵芷如同最美丽的花儿一样即将
凋谢,心中充满了酸楚,他出生到如今,内心从无此刻这般悲伤
“芷儿……答应你,等下辈子……下辈子,芷儿会……会一直等着你来娶我,芷儿下辈子会……会为韩郎生很多很多孩子……”萧灵芷的气息越来越弱,脸上却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但是……但
是你也答允芷儿一……一件事……”
“只要你好好地,便是一千件一万件,我也都依你”韩漠痛苦道:“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萧灵芷轻声道:“韩郎,你答应芷儿,等到……等到明天天一亮,便……忘了我……”
说完这句话,萧灵芷再也撑不住,一双美眸无力的合上
韩漠心一沉,嘶声叫道:“芷儿,芷儿……”
朱小言此时已经冲过来,几名风骑战士已经围住一动不动如同呆子般的旋,便有一名战士将刀架在了旋的脖子上
朱小言看着韩漠跪在地上抱着萧灵芷,心中也是一沉,他四下看了看,却瞥见草地之上有一枚暗器,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一根很细小的枯枝,捏成两段,如同筷子般夹起了那枚暗器,他的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似乎想到什么,朱小言飞步到得韩漠身边,从怀里取出一只药瓶子,打开来,倒出一颗药丸,沉声道:“打开她的嘴巴,让他吞下去”
韩漠此时正痛苦不堪,表情有些狰狞,朱小言过来,他已经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她还没死”朱小言冷冷地道:“暗器上有剧毒,若再不服下这颗药丸,必死无疑”
韩漠闻言,先是一惊,但是眼眸子深处终是显出希望,知道不可耽搁,伸手掐住萧灵芷下颚,打开她嘴巴,朱小言立时将药丸丢进了萧灵芷的嘴中
这药丸倒也奇怪,见水而化,丢进萧灵芷嘴中之后,瞬间便即融化,变成蓝色的水汁,流入了萧灵芷的喉管之中,进入腹脏
朱小言起身来,从身上撕下一小块衣襟,过去重将那暗器夹起,回过头,一双眼睛射出犀利的
光芒,直盯在旋的身上
旋此时就如同没了魂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小言缓步走过去,一只手夹着那枚暗器,另一只手则是探出去,取下了旋头上的斗笠,旋那张清秀的面容顿时显露出来
只是这张往日里充满灵性的俏脸,此时却一片呆滞,那一双本来灵活无比的眼眸子,此时如同死鱼一般,竟是不知道转动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呆板而僵硬
朱小言凝视着这张清秀的脸庞,神情凝重,终于道:“你们先帮她的伤口止血”转过身来,径自走到韩漠身边,肃然道:“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时间一过,便是大罗金仙在世,萧姑娘也必死无疑”
韩漠抱着萧灵芷,盯着朱小言的眼睛,沉声道:“你知道一些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小言回头看了旋一言,缓缓道:“偷袭你,非她本意,她被人控制住了”
“控制住?”
“不错,她中了
失心散”朱小言声音冰冷:“而且她被人控制住了心”
韩漠眉头锁在一起,感觉怀中的萧灵芷还有气息,问道:“控制住了心?难道你想说,旋被人催眠?”
“催眠?”朱小言显然对这个词十分的陌生,想了一下,才道:“失心散让她神智不清,在这种情况下,有人对她施以幻术,可以指挥她作出违背本心的事情”
“幻术?”韩漠皱起眉头
这种邪门的功夫,他却是很少听过
“幻术者极其稀少,除非一流的幻术者,普通的幻术者只能依靠失心散控制人的心智”朱小言平静道:“旋中了失心散,而且被幻术者操控意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幻术者在施幻之时,定然是将你的画像放在了旋的面前,让旋对你产生了
仇恨,再操纵她前来偷袭你”说到此处,顿了顿,才道:“他们知道,旋是你身边的人,她出手偷袭,便有成功的可能”他看了韩漠怀中的萧灵芷一眼,道:“萧姑娘服下的,是十心丸,如果没有十心丸暂时护住内脏,那么毒性很快就会遍布全身,或者说……没有十心丸,她现在已经死了”
“幻术者,我并没有听说过,他们到底是谁的人?”韩漠声音冰冷,眼中杀机陡现
“
黑旗”朱小言淡淡道
韩漠一怔
“幻术者是黑旗的审讯人员”朱小言道:“严刑逼供如果不行的话,黑旗便会对
囚犯下毒,让他们服下失心散,然后幻术者便可以对囚犯施以幻术,只要囚犯的意志稍微薄弱一点点,便会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全盘托出,等他们清醒过后,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交代了一切,除非意志极其坚韧,否则很难抗拒幻术者的幻术”
韩漠此时明白过来,
所谓的幻术者,无非还是催眠师而已,并非什么玄奇的法力
但是他却十分疑惑,自己身为
西花厅厅长,都不曾听说过黑旗还有幻术者,为何朱小言却能对此一清二楚?
“幻术者是黑旗最隐秘的力量,人数不过五人,从不用来执行外派任务”朱小言神情淡然:“这一次他们竟然派出幻术者,那是真的要取你的性命了”
韩漠神情冰冷,他只是一瞬间便想到黑旗对自己下手的理由
大破铁马骑,将三千铁马骑全歼,这固然让韩漠威名大震,但却也成为了魏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且联军占领亭水关后,随时有继续向前
进攻的可能性,魏国黑旗在这种时候
刺杀韩漠,一来或许是为三千铁马骑复仇,另一个原因,只怕也是要造成联军内部的动荡,准确地说,是要造成西北军的动乱
如果此时的西北军没有韩漠镇住,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你为何知道这一切?”韩漠盯着朱小言的眼睛:“你说我只有十日时间,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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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四章 源自黑旗
朱小言道:“如果你想让萧姑娘活下去,要做的不是询问,而是行动”他顿了顿,道:“十心丸也只能让萧姑娘撑住十天,十天过后,如果你还不能取到解药,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看她死去了”
韩漠起身来,抱起萧灵芷,问道:“解药在哪里?我们在哪里可以找到解药?”
“
这是黑旗的五星錂”朱小言伸出手,他手中割了一层布巾,在那布巾之上,豁然便是方才旋打出的暗器,只见那暗器如同纽扣般大小,但是色泽乌黑,形似五角,每角都是锋利无比
“五星錂?”韩漠脸色很是难看
他身为
西花厅厅长,对这五星錂自然也是很为清楚
五星錂是黑旗特有的一种暗器,这种暗器五角俱都是攻击点,换句话说,一般的暗器打出之后,本领高强的敌手甚至有可能借助暗器,但是五星錂周身都是攻击点,所以即使本领再高,也无法接住,对于这种暗器的攻击,只能选择闪避,一旦闪避不及,就必然要被暗器击中
而且这种五星錂虽然威力比普通暗器要强出不少,但是想要轻松打出,却是有一定的难度
一般的暗器,集中一点攻敌,力量集中到一点,划破空气的度自然也会快上许多,而五星錂五角俱都是攻击点,如果以同等的力量和技巧打出,比之普通的暗器要慢上许多
所以使用五星錂要达到极快的度,那就必须经过苦练,通常而言,要想将五星錂运用的纯熟无比,至少要两到三年的时间
旋打出五星錂的度和技巧十分娴熟,而且连续发招,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样的暗器本领,至少也是训练过三年
所以韩漠见到旋打出的暗器竟然是五星錂,心中已经沉了下去
普天之下,只有黑旗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暗器,而旋手中持有这样的暗器,那代表了什么?
如说旋是被幻术操控,前来偷袭自己,那还可以解释的通,但是身为萧灵芷的贴身
丫鬟,她怎么擅于使用黑旗的暗器?
朱小言收回手,缓缓道:“旋是黑旗的人”
韩漠眉头锁在一起,看着怀中的萧灵芷,她的脸色苍白,鼻息微弱,似乎沉睡过去一般,在这一刻,韩漠的心中隐隐意识到什么,如同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萧姑娘的身份,我不好妄断”朱小言平静道:“但是她身上中的毒,想要得到解药,就知道去找黑旗的人”
韩漠抬头盯着朱小言的眼睛,问道:“你是否知道解药在
何处?”
朱小言沉吟片刻,才道:“你敢冒险?”
“冒险?”
“这种解药,自然不会是在普通黑旗的手中”朱小言缓缓道
“那在谁的手里?”
“别人不知,但是黑旗的首领杜无风肯定是有的”朱小言神色冰冷,淡淡道:“想要十日之内拿到解药,找到杜无风,击败他”
韩漠看着朱小言,问道:“你有办法找到他?”
朱小言想了想,终于道:“找到他,未必是
难事,但是想要击败他从他手里拿到解药,那才是真正困难之事”他嘴角泛起冷意:“你该知道,杜无风是十方名将之一,且不说他自身有着强大的武技,在他身边可是总有一群黑旗
保护……”说到这里,他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他现在在哪里?”韩漠直接问道
朱小言眉头微紧,道:“你真想去找他?”
韩漠肃然道:“我要拿回解药”
“你要想想后果”朱小言道:“你如今是一军主将,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你应该清楚,以你目前的
实力,根本不可能是杜无风的对手”
“对我来说,如果芷儿就这样去了,后果会不堪设想”韩漠坚定地道:“而且我并非没有机会击败杜无风”
朱小言面无表情,欲言又止
“带我去找他”韩漠一字一句道:“十日之内,必须取回解药”
他说完这句话,吹了一个口哨,在不远处悠闲吃着嫩草的
绝影如飞般飞奔过来,韩漠抱着萧灵芷上了马,飞驰回营
……
黄昏时分,在韩漠的大营之中,旋身上的药性终于慢慢散去,眼眸子也
开始恢复了往日的灵动,她从迷迷糊糊之中清醒过来之时,脸上一片茫然,转过头去,便瞧见了另一张榻上静静躺着的萧灵芷,而韩漠则是一脸悲伤地坐在床沿边上,静静地看着萧灵芷的脸庞,一只手则是紧握着萧灵芷的手
旋从榻上挣扎起来,却感觉自己的两边肩胛骨剧痛无比,“哎哟”叫出声来
韩漠并没有回头,只是平静道:“你的两肩都已经受伤,不要用力,否则两只胳膊便无法恢复”
旋一片茫然,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旋,起身过去,见萧灵芷脸上苍白一片,连呼吸都很是微弱,急问道:“小姐……小姐怎么了?”
韩漠凝视着萧灵芷,反问道:“你是否什么都记不
起来了?”
旋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门子,忽地全身一震,似乎想到什么,颤声道:“韩……韩
少爷,到底……到底发生了何事?”
韩漠终是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旋,问道:“旋,我一直将你当成自家人,无论你和芷儿有什么样的困难,你都该告诉我我现在只想问你,你……是否隐瞒了我什么?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旋在床榻边跪下,手儿颤抖地伸出,轻轻为萧灵芷拂去额边的一绺秀发,她的娇躯亦是轻轻颤抖着,终是转头看向韩漠,闭上眼睛,颤声道:“韩少爷,你……是否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
韩漠轻声道:“我想听你说,你知道什么,俱都告诉我,不要有顾忌”
“韩少爷,小姐……小姐会不会有事?”旋睁开眼睛,又看了萧灵芷一眼,眼眸子深处,满是焦急担忧之色
她到现在,只以为韩漠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却并不知道自己出手偷袭过韩漠,并且误伤了萧灵芷
韩漠神情痛苦,轻叹道:“她不会有事……绝不会有事”
旋微一沉默,终于看着韩漠,道:“韩少爷,你已经知道,我和小姐……都是黑旗的人”
韩漠虽然早就有预感,但是此时听她亲口说出来,全身还是一震,眉头紧锁,道:“你是说……芷儿被萧太师收为义女,是……是黑旗的
阴谋?”
旋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终于道:“我和小姐都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黑旗收录,接受他们的训练”
韩漠静静看着旋,聆听着
“我们魏国贫苦,男人们战死,留下孤儿寡母,根本无法生活”旋轻声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战死,家中生活不下去,便有人出了一两银子,将我买了去,我自己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被人带到一个地方,再那里便遇见了小姐,那时候……我才四岁”
韩漠神情黯然
魏国贫苦,众所周知,这个国家尚武成风,穷兵黩武,不时对风国和庆国发生战争,让本就生活困苦的百姓是雪山加霜,苛捐杂税在中原四国之中,那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魏军组建成的强大军队,是以百姓痛苦艰难地生活为代价
“从那时候起,我就和小姐在一起接受训练,直到小姐十三岁离开”旋缓缓道:“当时我并不知道小姐要去哪里,但是身为黑旗的人,随时都会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韩漠看了萧灵芷一眼,心中清楚,她的
身世也必定十分的悲惨,出身或许如旋一样,只是被黑旗在幼年买下后,然后被培训成
暗黑人员
“芷儿离开那里,是被派到燕国来?”韩漠声音低沉
旋微微颔首,“当时我并不知道,直到后来黑旗将我派到燕国,再一次见到小姐,我才知道她已经成为了萧太师的干孙女小姐后来找了个机会,将我买进了太师府,从那以后,我便重跟在小姐身边,黑旗交给我的任务,就是要我配合小姐行事,而且是令我随时监视小姐的动向,将小姐平日的言行都要告知于他们”
韩漠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萧家声势正旺,萧太师也成为了内阁的首辅,黑旗用
手段将萧灵芷安插进太师府,从太师府索取情报,却也并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只是他却隐隐觉得,黑旗的计划未必是成功的,萧灵芷和旋二人虽然在太师府潜伏多年,可是当真从太师那边得到很多情报?
而且萧太师为人
狡诈奸猾,怎可能如此轻易收一个女子作为自己的干孙女,他只觉得萧太师未必没有对萧灵芷起过怀疑
不管如何,萧太师已经被杀,他当初为何轻易收留萧灵芷,那已经没有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年,你在芷儿身边,都是在监视她?”韩漠淡淡问道
旋苦笑道:“出生至今,小姐是唯一关心爱护我的人,便是没了性命,我也不会对她有丝毫的伤害”顿了顿,继续道:“我很早就将这些事情告诉过小姐,小姐并没有责怪我,反而帮着我,每隔两个月,我便会找到黑旗的接头人,将事先和小姐商议好的说辞对他们交代,就是这样,我和小姐一直在太师府生活着”
“芷儿难道就甘心被黑旗所控制?”韩漠苦笑着,黯然地看着静静躺在榻上的萧灵芷
旋
伤情悲伤,
无奈道:“遇到你之前,小姐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可
是你在渤州为小姐疗毒,在宜春又与小姐同生共死,那时候起,小姐心中就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