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五章 大祭司
韩漠忙显出恭敬之色,将手中的珍珠盒子交给罗日旭,回手又从红袖手中将两只锦盒接过来,低声道:“奉司大人,下面这一盒,是你单子上采买的珍贵货物,这上面一盒……呵呵,大掌柜说过,是专门给大人您送来的礼物,还请您笑纳!”
罗日旭脸上显出笑意,情不自禁地上前打开了锦盒,瞧见里面却也放了两颗珍珠和其他一些贵重物品,顿时眉眼间尽是满意之色,忽地凑近道:“其实这圣坛之内,外人是绝不许进去的!”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不过既然来这一回,若不让你进去看看,反倒显得某没本事。正好这几盒东西某还拿不进去,你且随某将东西送进去,不过某可丑话说在前头,进去之后,一直跟着某走,不要东张西望……要是那样,被里面的人瞧见,搞不好便会将你当做探子抓起来,到时候连某也是救不了你……!”
韩漠忙道:“多谢奉司大人。我也不过仰慕风国的圣地,只想见识一下,若不是托奉司之福,只怕永远也不能得偿此愿了!”
罗日旭嘿嘿笑道:“你这话还真是没说错。你可知道,圣坛重地,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转身道:“跟着某进来吧……是了,你就在这外面等候!”说到这里,罗日旭指了指红袖,那意思显然是不要红袖跟着进去。
红袖神色一冷,韩漠已经回头笑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和奉司大人进去一下,很快便出来!”
红袖微蹙眉头,她既然随同韩漠而来,那自然是将韩漠的安危放在
第一位,此时韩漠却要孤身进入圣坛,她心中自然是充满担忧。
所谓内行看门道,红袖方才观察从圣坛外围经过的黑蛇众,便已经知道这帮人绝不好对付,普通的风国武士与他们相比,那时差的太远太远。
这些黑蛇众明显是经过极严酷的训练,他们虽然每次都是三五人一队看似很平常地走过,但是红袖却能够看得出来,极是是那样一个小队,各人之间的方位却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阵势,一旦遇到敌袭,巡逻的小队立刻能够从左中右三路同时发起
进攻。而且红袖也注意到,这帮黑蛇众哪怕是在巡逻时,手也是紧握在刀柄之上,那个动作,可以让他们随时可以拔出刀来。
这圣坛重地,果然是戒备森严,即使是红袖,看到如今的防守布局,却也觉得要想从这里救出人去,当真是千难万难。
韩漠神情柔和,微微一笑,示意红袖不必担心,此时罗日旭已经踏上玉桥,往圣坛进去。
韩漠也不多说,立刻跟了上去,踏上了玉桥。
独立于圆形大渠沟中的圣坛,是一个很奇怪的建筑群,在四周,很有规则地建了许许多多的竹制房屋,每一间房屋的顶部,都有竹子扎成的蛇形图腾,这些竹屋环绕正中,却是一处三层的天阁。
三层阁楼,通体黑亮,纯以黒木所制,飞檐奇特,都是
蛇头形状,而楼阁的最顶端,更是盘绕着一条巨型的木制黑蛇,栩栩如生,乍一看去,还真如一条活生生的黑蛇盘绕其上。
韩漠过了桥,便远远望见了那处楼阁,更是瞧见了那阁楼顶上的大黑蛇。
他心中清楚,若没有猜错,这座鹤立鸡群的三层大阁楼,只怕就是风国
大祭司所居住的地方了。
整个大圆形的圣坛之内,房舍着实不少,层层叠嶂,鳞次栉比,韩漠虽然知道
朱小言可能就在这圣坛之内的某处房舍中,但是众多的房舍,一时却也极难清楚究竟在哪一个方位。
圣坛之内的走廊,也是以黒木铺就,随着罗日旭往内行进,却也是经过许多弯曲的走廊,大楼阁外围的房舍层层叠嶂,而且里面的房屋建造的几乎都是一样,韩漠一路走下来,弯来弯去,却是觉得如同进了一处大迷宫之中。
一路上极少见到其他人,又行了一阵,韩漠却瞧见从正对面的走廊之中,缓缓过来一人,一身黑色的袍子,与罗日旭的打扮极为相同,只不过那
黑袍子极其宽大,而且还戴着与袍子连成一体的黑色帽子,将将整个人掩盖在黑袍之下……
那人步伐轻盈,迎面而来,低着头,也不看罗日旭和韩漠,擦肩而过之际,韩漠正觉得
好奇,就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却是擦肩而过之人
突然从后面
袭击过来。
韩漠心叫不妙:“难道暴漏了?”正要侧身闪躲,猛地意识到什么,一咬牙,不闪不躲,感觉到劲风已经到得自己的脑后,对方若是高手,如有心取自己性命,这一下子便完全可以击中自己的后脑要害,瞬间将自己击毙。
但是韩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灵光一现,知道自己若是闪躲,立刻就会被然察觉身负武功,那样一来,事情反而会变得极其麻烦。
所以他只能赌一赌!
装作茫然不知地跟着罗日旭继续往前走,对身后的袭击,并没有作出反应。
只是一瞬间,韩漠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身后那道劲风到得脑后之时,很快就消失不见,只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道:“等一等!”
罗日旭停下了步子,转过身,见到那黑袍人已经抬起头来,认出脸孔,拱手道:“月圣司!”
韩漠也停下了步子,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转回头,这才发现,刚才擦肩而过从
背后试探自己是否有武功的黑袍人,竟然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倒也眉清目秀,不过面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瞥了韩漠一眼,问道“
这是何人?”
“库里缺了珍珠。”罗日旭忙道:“这是贸易行送珍珠的伙计!”
月圣司打量了韩漠两眼,才道:“圣坛不许轻易带外人进入,为何还要带他进来?”
“这些货物名贵。”罗日旭解释道:“某怕一人拎着会有损伤,所以才让他送进来,到了库房便会让他离开!”
“不必了!”月圣司淡淡道,向韩漠问道:“你是……哪国人?”
“庆国!”既然是关慕的侄子,韩漠只能说自己是庆国人。
月圣司道:“那你可懂诗词?”
韩漠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位月圣司为何这样相问,知道自己若是多做犹豫,反而会被对方怀疑,立刻道:“读了一些书,略通一二,却不能说懂!”
他的身份是关慕的侄子,那是庆国的大户人家,若说没有读书,那反而不正常。
“既然如此,你且随某来!”月圣司淡淡道。
韩漠皱眉道:“去哪里?”
月圣司蹙了一下眉头,“到了就知道!”
韩漠看向罗日旭,罗日旭忙上前来,从韩漠手中接过货物,轻声道:“圣司令你随去,你便随着过去,不要乱说话就是!”
韩漠瞧罗日旭模样,知道这名月圣司的地位肯定是高于罗日旭,所以罗日旭才显得这般恭敬不敢违抗,他心中却也好奇这位月圣司为何要找上自己,但是此时也不能多问,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即向那月圣司拱拱手。
月圣司也不多言,竟是往来路回返,韩漠看了罗日旭一眼,只见罗日旭努了努嘴,示意自己随着月圣司过去,也不多说,跟在那月圣司之后。
那月圣司步伐轻盈,韩漠知道她手底下的功夫定然不错,比起那一群黑蛇众,似乎又高明了几分。
依然是在迷宫般的房舍长廊中东拐西拐,韩漠却是感觉离那三角大楼阁越来越近,在纵横交错的长廊中转悠的正有些迷糊,不知不觉中,却是顺着一条黑色的大长廊走到了大楼阁之下。
只见前面便是楼阁大门,门前守卫着两名黑袍人,就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韩漠眼中划过一道光,他心中甚至有些吃惊,瞧这架势,难道前面的这位月圣司,竟是要带着自己进入楼阁之内?
这可是大祭司的居处,怎么可能让自己跟着进入到如此重地?这些风国人……难道看出什么又或者说知道了什么?
韩漠缩在袖子里的手,不由握起了拳头。
如今已经身处
神山城的腹地之中,若真是有变,自己插翅也难飞了!
“嘎吱”一声响,楼阁大门已经打开,月圣司回过头,淡淡道:“跟某来!”抬步进入了楼阁之中,韩漠顿了一下,终是一咬牙,也跟着进了去。
进入之后,立刻闻到一股子极怪异的香味,似草木,又似花香,韩漠偷偷打量了一番,却发现这第一层楼阁之中,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摆设得就如同一处待客大厅,桌椅俱全,都是黒木所制。
月圣司在第一楼并未停步,而是到得角边处得楼梯,领着韩漠往上走。
韩漠跟着到了二楼,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道道巨大的屏风,一道道屏风就像一堵堵墙,纵横交错在二楼,这些巨大的屏风,即使是在其他国家也是很少见,制作的极为庞大精美,上面的绣画也是栩栩如生,韩漠身处屏风之中,似乎又进入了另一处迷宫,四面
八方,只有一道道一人多高的大屏风横着,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韩漠只觉得事情越来越
诡异,圣坛重地,那是连风国贵族都不能轻易进入的地方,这月圣司却为何要带着自己一名小小的商行伙计过来?
“大祭司,人带到!”月奉司声音恭敬禀道。
韩漠皱起眉头,看来真是带自己来见风国大祭司了。
一阵沉寂过后,才听到一个柔媚的声音从道道屏风后传来:“庆国人好诗词,本祭司这里有几句话,你是否能够帮本祭司解答?”
韩漠愣了一下,但是瞬间反应过来,风国的大祭司,竟然是一个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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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六章 圣坛惊
韩漠并没有犹豫,只是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恭敬一些:“小子不学无术,所通诗词,不过片毛,若是解答不上,大祭司莫要责怪就是!”
他此时只能听到那大祭司的声音,中间隔着层层屏风,那是根本瞧不见那大祭祀的声音。
但是不知道为何,那柔媚的声音进入韩漠的耳中时,韩漠竟是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那听起来极美的声音,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过一样。
不过韩漠内心却有些奇怪,自己刚进入圣坛之中,便碰上那位月奉司
试探自己武功之后,将自己带到这里来,这位大祭司的
消息还真是灵通得很。
他刚才随着罗日旭行走在迷宫般的长廊中时,也并没有察觉有人暗中监视,却不知为何消息这么快就到得大祭司的耳中。
以韩漠的能力,竟然没有察觉暗中有人被监视着自己,那么对方的监视人员也未免太过厉害了一些。
大祭司声音依然轻缓而柔媚:“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何解?”
韩漠眯起眼睛来。
虽然他未必是一个好读古书的人,但是穿越到这个时代,身为世家子弟,更有家族的规范,所以打小的时候,他倒也读过一些书。
那些奥理难通的古书古文,韩漠是并无兴趣的,但是世家子弟,四五岁时,便会被拉到书院里接受这样的熏陶,就算他不甚喜欢,但是每天里耳边总要过上一过,所以对于一些古文杂学,却也是了解一二。
大祭司所言的这一句,韩漠倒是记得清楚,那是
老子《道德经》里的句子。
韩漠却是没有想到,风国的大祭司,竟然对道家老子的《道德经》也有兴趣。
《道德经》是中华奇书,里面以简短的句式阐述了许许多多的人生哲学,从中可以窥探到许许多多极独特的理论,也一直是老庄之士的必读经典。
韩漠对于《道德经》,也不过是初识皮毛,从未真的深研其中。
《道德经》字句复杂,就是有学问的人,也未必能够理解其中晦涩难懂的含义,就更别提与中原文化大大脱节的风国人了。
大祭司不通《道德经》,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韩漠自幼听书院先生讲解,那先生倒也是将《道德经》有过详细的讲解,未必谂通其意,但是大致的意思,却也是能够了解一些的。
韩漠沉吟了一下,才回道:“以无为的态度去有所作为,以不滋事的方法去处理事务,以恬淡无味当做有味……解释起来,也就是无为而治,顺其自然的意思!”
韩漠说完这句话后,楼阁内一片宁静,那位大祭司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大祭司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问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纳,大智若愚……又如何解释?”
韩漠闻言,嘴角泛起笑意来,若说《道德经》中有韩漠极喜爱的句子,那么这一句正是韩漠一直铭记的经典训诫。
“回大祭司,这
一句话解释起来,归根结底,不如说是‘物极必反’的意思。任何一件事物,达到了极致,就会趋于相反的方向发展。”韩漠缓缓道:“凡有大成就的人,好像在某些方面总有不足,正是这一得一失,才使其作用互相弥补,整体上不至于衰竭。有笔直似乎就有弯曲,有灵巧就似乎有笨拙,能言善辩之中,似乎就有着笨嘴拙舌……锋芒不显,或许才是其真意!”
又是一阵沉寂,片刻之后,才听到一阵极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韩漠微皱眉头,循着声音看过去,透过几道屏风,隐隐看到一个身影正在迷宫般的屏风后面走动。
那身影极为轻盈,韩漠瞧在眼中,甚至觉得那身影就如同在屏风之中飘动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大祭司的柔媚声音再次响起。
韩漠皱着眉头,这声音越听越熟悉,这让他心头极其疑惑。
他十分肯定,如果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误的话,自己是肯定听过这声音的,但是对方是风国堂堂大祭司,自己之前应该没有可能见过。
他试着回忆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这样熟悉的声音,但是一时之间,还真没能想起来。
“关水!”
大祭司“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才道:“你……读过《道德经》?”
韩漠平静道:“不瞒大祭司,在我庆国,进过书院的学子,都是略知一二的!”
“这些话……很有
道理!”大祭司轻声道,她的身影在屏风中缓缓走动,竟是慢慢靠近过来:“只不过这些道理……虽然会有很多人能够听懂,但是真要做到,只怕很难?”
韩漠颔首道:“圣人之言,树立起大大的标杆,若都能够做到,遍地是圣人,便无俗人了!”
“那你是圣人还是俗人?”
韩漠微微一笑:“俗人,我是大大的俗人!”
“你既然懂这些道理,为何不做圣人?”大祭司声音柔和:“若是作了圣人,人人敬崇,受人膜拜,那岂不是好的?”
韩漠摇摇头:“圣人难做!”
大祭司立刻问道:“何为圣人难做?”
韩漠心知这位大祭司实际上就是风国的圣人级别,自己在这里却也不能肆意而语,恭敬道:“小子不敢胡说!”
大祭司柔声道:“你但说无妨,这里只有你和某……说错了话,某也不怪你!”
韩漠道:“那小子放肆而言,大祭司不要怪罪!”
“你说!”
“圣人难做……道理很简单的!”韩漠平静道:“要想达到圣人的标准,就要在各方面做的比俗人要辛苦百倍,处处以道德的标杆束缚自己,从俗人迈入圣人的行列,要遭受无数的艰辛,就算有很多人想成为圣人,但是……要踏过无数艰辛,达到圣人的标准,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得到,这便是俗人难以做成圣人……
所谓圣人难做的另一个解释,便是真的成了圣人,那就会更加艰难了!”
大祭司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韩漠解释下去。
韩漠沉吟了一下,才道:“即已达到圣人的地位,便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一旦出现哪怕一处污点,或许就会从圣人的坛位上跌落下去,被
世人所唾弃……圣人出现污点之后所遭受的打击,那是世间俗人无法想象的。所以圣人们要保持自己的清名,要么真的道德高尚,完美到难以挑剔,要么……就不得不做些世人不知的事情来掩盖一些污点。无论是哪一途,都会非常辛苦……所以说,要成为圣人的过程很难,而成为圣人之后保持自己圣人地位便更加艰难,至少……小子以为,大凡圣人,虽然受世人崇敬,受人膜拜,却一定不会快乐。而小子世俗之人,遍尝人间酸甜苦辣,有苦有乐,反而更为惬意……!”
他一番话说完,束手而立,便不再多言。
片刻之后,才听大祭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想不到……你竟然懂的
人心之苦!”
韩漠听她声音似乎有
满腹心事,只能回道:“不过是胡言乱语,大祭司不见怪才好。若是没有他事,小子告退!”
大祭司立刻道:“不急!”
“大祭司还有何吩咐?”
大祭司沉吟了一下,才问道:“你们庆国,礼乐之国,更是自诩为
礼仪之邦,文人墨客聚集之地,诗书纵横之源,某且问你,在你庆国,可有解人之苦的大书?”
韩漠想了想,缓缓道:“大祭司,我读书不多,但是却听人说过,所谓苦海,有人生之七苦,是为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七苦缠绕人心,却不知大祭司所言的人心之苦,又是指哪一种?”顿了顿,摇摇头:“此七苦,倒也有解苦之书,不过……恕小子冒昧,这解苦之书,却并不适合大祭司!”
大祭司的身影此时已经愈发接近过来,与韩漠只有了一道屏风之隔,透过屏风,韩漠清晰地看到,那位大祭司身着纯白色的大白袍,全身都被覆盖其中,头部亦是带着白袍帽,身体侧站着,韩漠只能看到大祭司的侧面身影,依然是看不到那大祭司的脸庞。
“你所说的解苦之书,是为何书?”大祭司平静问道:“为何……不适合某?”
韩漠道:“风国乃是蛇神之国,蛇神庇佑风国子民,也庇佑着大祭司。而在我国,解苦之书……是为佛经,所以……不适合大祭司!”
“佛经?”
“是!”
大祭司轻轻一笑,“果然是不适合某。只是……听你今日一番话,某到觉得愉快很多!”
“不敢!”韩漠拱手道:“大祭司过奖了!”
大祭司轻移步子,终于从屏风之后转出来,站在韩漠面前,轻声道:“今日之论,可见你也是个有见识的人。某初学《道德经》,颇有不通之处……日后还要你多来指点!”
韩漠拱手道:“大祭司抬爱了。小子所知实在不多,不敢谈指点。大祭司若是真想学《道德经》,中原他国,颇有精论之士,大祭司可以凭请他们过来研学!”
“沽名钓誉之辈。”大祭司淡淡道:“倒
是你,今日见解,反倒是让某很为欣赏!”
韩漠只感觉她的声音柔媚异常,近在眼前,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大祭司一眼,只瞧了一眼,韩漠神色大变,整个人呆立当地,竟是如同被雷击一样,瞳孔在这一瞬间急剧收缩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大祭司,果然是熟人!
是谁哩砸票就告诉你们哈,呵呵!
第五二七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韩漠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还算聪明的人,有一些旁人想不到的事情,他能够轻易想到,或许是托前世见多识广的福,在他的内心之中,确实比一般人更敢于相像,也更有底牌去想象,但是见到眼前这位大祭司那张绝美无比的脸庞,他终于还是承认自己的想象力并不丰富,至少他绝对想不到,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柳如梦。
虽然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这张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但是在韩漠的心中,却如同铭刻在心中的印记一样,对于这张脸的印象,从未有过丝毫的模糊。
秋水为神,肌肤如雪,两道柳叶眉匀称而娇娥,一双狐狸般妩媚的双眸,配上尖尖的下巴,魅惑众生,妖艳动人,那是一种让男
人心神荡漾的妖媚之美,天然的妖媚之色,却有着超凡脱俗的高雅气质。
柳如梦那一双妩媚如水的眼眸子,此时也正盯在韩漠的面孔上。
韩漠眼睛一眨不眨,只盯着柳如梦那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圣坛见到柳如梦,更没有想到,柳如梦竟然就是风国的大祭司。
这一切来得如此
突然,即使是冷静如韩漠,却也是震惊无比。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有许多的疑问相问她,可是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柳如梦的表情却是平静无比,波澜不惊,就如同瞧着
陌生人,细细打量了韩漠一番,见到韩漠紧盯自己的面孔,淡然一笑,“某听说,你们庆国有
一句话,叫做
非礼勿视……却不知你是否记得?”
韩漠闻言,皱起眉头来。
他没有想到,与柳如梦的重逢,竟然是以这样一句极生分的话
开始。
让他更为惊讶的是,他已经观察出,柳如梦那张绝美的脸庞上,竟然没有故人
相逢的喜悦感,纹丝不动,宛若初次相见。
这样的反应,是韩漠始料未及的。
他与柳如梦在一处居室相处大半年,已然生了情愫,而且韩漠心中明白,柳如梦的心中,必定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半年相处,韩漠却也知道,总体而言,柳如梦并不是一个善于掩藏自己感情的人。
久别重逢,在这圣坛之内相见,柳如梦却表现得如此平静,这让韩漠心中顿时生起极大的疑惑。
面前的这个人,韩漠几乎可以断定,是柳如梦无疑,若说这世上有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韩漠倒也不会否认,但是如此就连声音气质也是如此地相同,那就是真的很少见了。
最紧要的是,柳如梦唇下那一颗美人痣,此时亦是清晰地出现在面前这人的唇下,那一抹殷红的美人痣,更是增添妩媚勾魂之意。
若不是韩漠方才克制住,几乎已经喊出柳如梦的名字。
但是此时柳如梦表现的淡定自若,这让韩漠惊讶之时,猛地想到,此刻身处圣坛之中,柳如梦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
难言之隐?
她是不是故意要装作不认识自己?
韩漠脑子飞转,心中
满腹疑云,但是柳如梦既然这般做,那显然有她的
道理,韩漠只是微微一笑,拱手道:“
失礼,大祭司莫怪!”
他的手放下去,却有些奇怪地停在了腰际,并没有立刻放下去。
柳如梦见韩漠双手搭在腰畔,微蹙眉头,那一双妩媚的眼眸子里划过奇怪之色,淡淡问道:“这……莫非
是你们庆国人的礼节?”
韩漠微笑着放下手,道:“区区异国小民,竟能得见大祭司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若有失态,还请大祭司降罪!”
“你们庆国人,都是这般彬彬有礼吗?”柳如梦穿着大白袍子,在屏风映影下,虽有那妖媚脸庞,却依旧是显得极为圣洁,她的声音依然如当初那样柔媚中带着无限风情。
韩漠回道:“我庆国是
礼仪之邦,待人礼仪为先,大都如此!”
柳如梦淡淡一笑,妩媚丛生,转过身,竟是又转到屏风后面,缓缓道:“某近日对中土文化很有兴趣……所以想找一位通晓中土文化的师傅传授学识……关水,你言谈颇为有趣,某想请你多加赐教,却不知你是否愿意教某?”
韩漠皱起眉头,他方才故意将手放在腰间,那是暗示柳如梦赠送腰带之事,可是柳如梦并没有表现出分毫的了解,脸上波澜不惊,到此时依然没有显出半丝半分相熟之态,而且言谈显得镇定自若到极点,这让韩漠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柳如梦为何要这样做?她为何要装出不认识自己?又或者说,她真的认不出自己?
二人同处半年,情愫已生,又怎可能不认识?
柳如梦是何时回到风国?
在这之前,她为何会在韩家躲藏大半年?
这中间究竟有些什么秘密?
韩漠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可是心中却是惊雷阵阵,此番前来风国,本来只是要来营救
朱小言,但是阴差阳错,却发现如此惊天之事,这让韩漠大大的
意外,却也是大大的震惊。
他想不到,与自己在
东海清吏司后
花园朝夕相处的那个孤寂女子,竟然是风国的大祭司,他更没有想到,如今故人相逢,却是如此一番
诡异的场景。
身处圣坛,韩漠一时间根本无法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
不可思议,他整个人更是模糊一片,根本不知道从
何处开始理这一道思绪。
他忽然间又想到一事,柳如梦既然躲在韩家,那么韩家高层自然是知道柳如梦乃是风国的大祭司,换句话说,韩家已经在暗中插手了风国的事务?
韩家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暗中与风国私通,这样大的罪名可是不轻,若是被燕国敌对世家找到证据,麻烦可就大了。韩家为何要冒着如此风险收留风国大祭司,韩家所图究竟是什么?
韩漠手心中禁不住冒出冷汗来。
韩族之中,大
宗主韩正乾肯定是知道柳如梦的身份,除了大宗主,韩族还有谁知道柳如梦的真实身份?自己的父亲韩玄昌知不知道?
这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大网?编织这张网的,究竟有哪些人?这种网究竟是韩家在编织,还是有风国人参与其中?
无数的疑问,潮水般冲击着韩漠的脑细胞,他的眉头已经紧皱起来,手心中的冷汗越来越多。
这一种不明
真相无法控制局势的感觉,韩漠几乎从没有出现过,但是此时乍然出现,却是如此的惊人,他虽然遇事冷静,但是此时心中却也是阵阵心悸。
人们往往对神秘的不为所知的事物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韩漠此时亦是有了这种感觉,他无法知晓家族上层究竟是要以柳如梦编织出一张什么样的网,他更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营救朱小言的行动,会不会打乱韩家要编制的这张网?
越往深处想,韩漠就越觉得事情远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柳如梦等了片刻,见韩漠没有回答,淡淡道:“你……不愿意吗?”
韩漠知道自己失态,忙道:“大祭司,论起中原文化,在下实在只是略知皮毛,别说大祭司如此高贵身份,便是一般人,在下也是没有资格教导的。非是在下不愿意,实在是没有那个能耐!”
柳如梦身形如流云,再次从屏风后转出来,凝视着韩漠看了片刻,那一双美丽的眼眸子里竟然带着一丝寒意:“你……是庆国人?”
韩漠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再次问这样的话,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绝色美人,但是这一瞬间,却感觉眼前这位美人却是那样的陌生。
当初的柳如梦,虽然骨子里有着高傲之性,但是韩漠与她相处久了,也知道她是一个善解人意却又很是温柔的女子。
在后花园的那段日子,韩漠每日里与她弹琴说书,过的极是快活,也时刻能够感受到柳如梦骨子里的那股柔情。
但是此时的柳如梦,那眼睛依然妩媚漂亮,可是眼睛中的那股冷漠寒意,却是让韩漠感到极其的陌生,这种眼神,韩漠与柳如梦相处大半年,却是从未见过,这也是二人
相识至今,
第一次看到这位女子眼中竟然有这种冷酷的眼神。
分别不过数月,柳如梦却如同变了
一个人一样,韩漠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初那个浪漫如水的女子,此时却如此冷待自己,这让韩漠心中竟是有一种酸楚感。
花前月下,抚琴弄书,难道都已烟消云散?
难道她真的将那一切都已经忘记?
最**,是那美人一笑,最伤心,亦是那美人一眼!
韩漠心中叹气,他不知道柳如梦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她有她的理由,韩漠只能平静地道:“是,我是庆国人!”
“你来风国,为的是什么?”
“做生意!”韩漠淡淡道:“如果要说的直接一些,在下来风国,就是来挣银子……!”
“你当真是商人?”柳如梦凝视韩漠:“你今日入城,却为何要入圣坛?你……究竟想做什么?”
大家的猜测,大部分都解释了原因,沙漠在此感谢,若说起来,许多朋友的猜测都是有道理的。
呵呵,不过大纲上列得清楚,是柳莫属了。
在编织一个大大的网嗯,继续投票吧,沙漠能做的,就是写出更精彩的东西了!!!!
这两天发烧,每天上午都要打吊针,好惨!
第五二八章 是真?是幻?
韩漠立刻回答道:“昨日罗日旭奉司大人前往我们商行购买珍珠,货源不足,今日珍珠才运抵,所以特地送过来……。只因货物颇多,奉司大人一人无法全部拿进来,所以在下有幸跟着将货物送进来。本来将货物送达便要离去……不想承蒙
大祭司召见,惶恐的很!”
“你在说谎!”柳如梦盯着韩漠的眼睛,声音冷淡:“你……是奸细!”
韩漠心中一沉!
他
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只怕已经有人
出卖了自己。
但是就如同
条件反射般,面对这种情况,韩漠立刻作出了反应,脸上故作出很茫然的神色,相当逼真,问了一句:“大祭司……说什么?”
柳如梦淡淡一笑,这一次的笑容非但没有给人妩媚娇艳的感觉,反而有一种不屑:“某的话……你当真没听清?在某面前,你用不着演戏!”
韩漠皱起眉头,脸上依然一副茫然。
柳如梦凝视着韩漠的脸,清俊中甚至带着一丝儿稚气,那茫然懵懂的表情,看起来更是让这个年轻人嫩得象个稚儿。
“处心积虑进入圣坛……某并不相信你只是一个商人!”柳如梦缓缓道:“你想从圣坛中知道些什么?”
韩漠终于道:“大祭司的意思,是说在下前来圣坛……
别有居心?”
“莫非不是?”
“圣坛的主人,是大祭司!”韩漠凝视着柳如梦:“大祭司若是觉得在下可疑,现在便可以派人将我抓起来!”
柳如梦优美的唇边泛起一丝弧度:“你的胆子倒还不小!”
韩漠正色道:“不瞒大祭司,我前来风国之时,很多人便告诉过我,说风国山高水险,神秘莫测,处处凶险,劝我不要来这里。大祭司可能不知道,在我们那儿,流传着一句很有趣的话!”
柳如梦凝视着韩漠,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在等韩漠继续说下去。
韩漠淡淡一笑,道:“敢入风国为商者,吃熊心食豹胆!”
“吃熊心食豹胆?”柳如梦美眸流转,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意来:“这样说来,你是吃过熊心豹子胆?”
“那倒没有,只不过在下的胆子没有旁人想像的那样小。”韩漠平静道:“风国是一块神奇的大地,在下一直以来也对风国的文化很是仰慕。此来风国,也见识了不少,但是之前最大的
遗憾,却是从未见过风国人视为圣地的
神山城,今日事逢凑巧,有幸而入,更是有幸得进圣坛,见到大祭司的绝世容颜……再无遗憾了。大祭司若是觉得在下不可信任,但凭大祭司处置……!”
柳如梦轻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
“实话实说而已!”韩漠还是尽量表现出了一丝恭敬,“圣坛之奇,大祭司之美,让在下此行无憾!”
柳如梦沉吟了一下,才道:“某听说你庆国泱泱大国,俊才美女宛若云毛,某的相貌,又怎能与你庆国女子相比!”
韩漠心中暗叹:“天下的女子,无论身份贵贱,谈及容貌,总是会有兴趣的!”口中道:“大祭司之美,超凡脱俗,不着世间尘气,唯在下平生仅见!”
他这话倒也不虚,柳如梦的容颜,国色天香,可说是世间少有,韩漠所见女子不在少数,而且与他有过接触的女子,也大都是世间绝色,但是相比起来,柳如梦的一张脸,确实可以算得上是颠倒众生。
柳如梦虽然神色平静,但是那美丽的眸子里,还是划过一丝笑意,看了韩漠一眼,终于道:“你随某来!”
韩漠拱手道:“是!”他此时心中有数,方才柳如梦
突然直指自己是奸细,恐怕是一种
试探了。
但是这种试探,却让韩漠心中更是难解,瞧柳如梦的反应,难道这个美丽的女子,真的完全将自己忘记?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
变故,会将往事俱都忘记?
忽然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心中顿时一沉,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一直收在身上的一件物品,那是当初在贺族大
长老手中得到的“忘忧水”。
虽然从未使用过,但是韩漠清晰地记得,那大长老说过,“忘忧水”最大的效用,就是让人忘记曾经的事情,对往事再无记挂。
韩漠精通药剂学,心中很清楚,
所谓的“忘忧水”,其实就是一种破坏脑神经的药物,药性强大,能够直接伤害脑神经组织,而脑部的
记忆神经遭到破坏,便会忘记从前的事情。
柳如梦今日的表现,完全是将韩漠当成一个
陌生人,如果不是忘记了从前的事情,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以韩漠对柳如梦的了解,即使柳如梦是在刻意装作不认识,但是表现的也太过逼真,外表高傲内心却极重感情的柳如梦不可能做得如此逼真而不着痕迹。
难道柳如梦竟是真的失忆了?
韩漠跟在柳如梦的身后,缓缓行走在迷宫般的屏风之后,前面的柳如梦虽然穿着大白袍子,可是她那丰润的优美身姿却是大白袍无法掩盖的。
婀娜多姿,行走之间,腰肢依然轻轻摆动,被袍子包裹的丰满臀部,如同风中的花儿,摇曳生姿,一扭一扭,高贵神圣中,又透着女性的诱惑魅力。
韩漠心知,大祭司在风国
人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风国人的精神领袖,但是只怕并没有多少风国人知道,他们的大祭司,却是如此绝美的一个
女人。
他心中更此时却又
有疑问,如果柳如梦只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那么得到自己进入圣坛的
消息,暗中窥见自己,派人带过来相见倒是能够解释的通。
但是如果柳如梦已经失忆,认不出自己,为何却依然派人将自己带到阁楼之中来?自己不过是区区一名异国商人,身为风国精神领袖的大祭司,又怎么可能轻易接见一名小小的异国商人?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解释《道德经》中的几句话而已?
韩漠今日进入神山城,更是想法子行贿罗如旭进入圣坛之中,目的不过是想查看一下神山城内的地形,毕竟在那张地图中,神山城各处都有标识,只有这圣坛之内的布局没有清晰地勾勒出来,要想施行营救
朱小言的计划,只能事先将神山城的内部大致构造弄清楚,到时候也好针对神山城的布局进行营救计划。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意只是进来探查一些虚实,但是却被带进阁楼之中,再见柳如梦,就是这
一见,无数的惊人疑问已经充斥了韩漠的脑海。
但是韩漠知道,彼不动,己不动!
在没有搞清楚柳如梦真实状况之前,自己也必须以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来继续这场游戏。
行走在屏风之间,韩漠愈发觉得这些屏风的摆设极其
诡异,纵横交错,柳如梦固然形如流云,但是如果不识屏风摆设之门道,只怕很快就会陷入纵横交错的屏风之中,这一刻,韩漠再次想到了布局在圣坛之内的那些房舍,跟随罗如旭穿行在那些房舍之间的时候,让韩漠曾有穿行于迷宫的感觉,此时行走在屏风之中,依然是那种感觉。
他猛然意识到,难不成圣坛的那些房舍和阁楼中的这些巨大屏风,都是用来布阵的?
莫非自己现在穿行之处,却是屏风阵?
“是不是觉得屏风所布,很是奇特?”走在前面的柳如梦并没有回头,却似已经看穿了韩漠所想,柔媚的声音淡淡问道。
韩漠道:“布局精妙……确实很奇特!”
“屏风之阵,算不得什么!”柳如梦道:“但是某却知道,你们
礼仪上邦,却喜欢处处步心机……繁而化简,你们喜欢在棋盘布阵,纵横厮杀!”
韩漠笑道:“大祭司说的是……围棋?”
说话间,柳如梦已经带着韩漠走出了屏风阵,到得楼阁的一处角落处,一面窗户打开,窗下,却是摆设着桌椅,黑木桌上,还真是摆放了棋盘。
窗台上放着两座盆景,植有风国异草奇花,柳如梦身上那股子幽香之味混合着奇花异草的味道,钻入韩漠的鼻中。
阁楼幽静,佳人妩媚,若非韩漠心中
满腹疑惑,全神戒备,倒也是很惬意得一景。
“与某
对弈一局!”柳如梦轻盈地在椅子上坐下,玉手一摆,示意韩漠坐下:“你若输给某,某便会认定你是奸细……你也就出不了神山城!”
韩漠一愣,看着柳如梦那张淡定的俏脸,这大祭司还真是有些霸道了。
在柳如梦对面坐下,临窗对弈,一时间,韩漠似乎又找到了当日在
东海后
花园时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调琴弄书,对弈笑谈的温馨时刻。
柳如梦执白,韩漠执黑,并没有太多的话语,就在窗边
开始以棋盘为战场,对杀起来。
只是下了二十多子,韩漠却显然感觉到,柳如梦先前那种微有些冷淡的表情,开始柔和起来,那一双妩媚的眸子里,滴水如春,嘴角甚至泛起动人的笑意。
这一刻,本来让韩漠极为陌生的柳如梦,似乎再次熟悉起来。
第五二九章 登天之难
韩漠的围棋之术,说不上有多高明,但也不是太弱,幼时书院之内,也是少不得围棋的培训,在东海与柳如梦亦是在后
花园对弈过,那时候与柳如梦倒也是互有输赢,两人实际上都算不得棋道高手,无非是消遣作乐而已。
不过今日与柳如梦对弈,韩漠却是觉得,相比起从前,柳如梦的棋技非但没有什么长进,似乎还有一些退步。
整体而言,韩漠在棋局之上,倒是占了一丝上风。
虽然是处于下风,但是柳如梦的神色自始至终都很是柔和,似乎也并不拘泥于输赢之争,而是在享受着下棋的过程,又或者说,她是喜欢这种气氛。
自始至终,柳如梦的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春眸朦胧,那张绝美的脸看起来也是柔情似水,只是却没有说
一句话。
一局棋终,韩漠以六目赢下了这局棋,柳如梦并无失败后的沮丧,放下棋子,抬头看了看韩漠,脸上的柔情却又缓缓消失,显出高贵而淡然之色,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横搭于胸前,站在窗边,俯瞰圣坛,一时间也并没有说话。
韩漠也站起身来,透过窗户向下望去,此时俯瞰圣坛北面,眉头顿时皱起来。
只见环绕着阁楼的那些房舍,竟真的是格局奇特,身在其中倒也不觉得,此时俯瞰下去,竟是清晰地看出那些房舍竟真的是布阵而成,房舍间的那些纵横交错的道路,竟是如同经脉一样,完全呈现在眼皮底子下,那些纵横交错的脉络,还真是有许多的死路,完全是迷宫布局,不熟悉此处的人,若是贸然进来,十有**便要陷入那些纵横交错的道路之中,难以找寻到出路。
韩漠这个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柳如梦那么快便知道自己进入圣坛。
站在这扇窗边,就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情景,方才自己随同罗如旭在圣坛之内东拐西转,只怕这位
大祭司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你还未回答某的问题!”柳如梦沉吟片刻,终于道:“某要你教习《道德经》,你答不答应?”
韩漠想了想,终于道:“其实《道德经》晦涩难通,在下能解释的,并不多,只怕会误了大祭司的研学!”
“教某你懂的!”柳如梦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道。
韩漠一时还真是摸不透柳如梦的
心思,心中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答应这个
要求。
“某不会亏待你。”柳如梦平静道:“你们的贸易行,总是还要在风国做买卖的。”那张俏美的脸上显出淡然的笑意:“风国没有你们的贸易行,还有其他的商人可以做生意……但
是你们贸易行离开风国,就找不到第二个风国……!”
韩漠摇头叹道:“大祭司……是在威胁在下?”
柳如梦倒是很坦白:“如果你是这样觉得,那么……就是这样子!”
韩漠苦笑道:“如此说来,在下是不能拒绝了?”
“你会得到你应有的奖赏。”柳如梦瞥了韩漠一眼,“某一向不小气。”
正在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禀道:“大祭司,圣修的时辰到了……!”
柳如梦微微蹙眉,但终是淡淡道:“知道了。你送他下去!”尔后直视韩漠:“某一向不喜欢对人用强,所以……明日要么在这个时候见到你,要么……某派人送你们离开风国!”
韩漠心中叹气,柳如梦声音虽然柔媚,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霸道的很,那是直接用贸易行的前途来威胁自己了。
“你先去吧!”柳如梦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尔后看着桌上已经分出的棋局,怔怔出神。
韩漠拱手道:“在下告辞!”转身便要离开。
柳如梦头也不抬,声音却极其冷淡:“今日所见所闻,若有一字泄露,必杀你!”最后三字,说起来竟然有一股子森然之意。
韩漠微皱起眉头,此时的柳如梦,又让他感觉极度的陌生,沉默了一下,终于抬起步子,离开阁楼。
……
黄昏时分,关氏贸易行后院,关慕的内室之中,韩漠品着茶,关慕则是抚着胡须,若有所思,屋内没有点灯,所以整个室内显得异常的昏暗。
韩漠知道进入阁楼的事情,自己不说,关慕迟早也能从罗日旭的口中得知,所以并没有隐瞒关慕,但是与风国大祭司早已
相识,他自然是不会告诉关慕的,而且
这天下间,似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与柳如梦早有交往。
“小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关慕沉吟许久,终于问道:“按你所说,圣坛之内,如同迷宫一般,而且从阁楼上能够直接观到圣坛内的每一个角落,你要想救出人来……恕老夫直言,微乎其微!”
韩漠品着茶,神色平静,只是淡淡笑着。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如果
朱小言真的是被囚禁在圣坛之中的某一处房舍之中,那么要想从圣坛之内救出朱小言,还真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神山城外城内城都是重兵把守,这且不说,就是圣坛的沟渠之外,那也是黑蛇众轮流巡查,而且囚禁朱小言的房舍,那也必定是高手围住。
进入圣坛已经千难万难,而且里面迷宫重重,如果不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将圣坛的迷宫完全记住,到时候就算救了人,只怕还是走不出圣坛的迷宫。
而且阁楼就如同大监视器,韩漠不知道阁楼中是否派人日夜在四面监控着整个圣坛的每一个角落,但若真的有人在监视,那么只要在圣坛之中稍有异动,便会被发现。
神山城的层层护卫,哪怕就是一支军队去
进攻,也未必能够轻易攻下,更何况要救朱小言,如今实施具体行动的,也只有韩漠和红袖二人。
关慕说救人出来微乎其微,那还是留了一些颜面,按照常理来说,那是比登天还难。
以关慕的智慧,也无法想出哪怕一个有可能实施计划的法子来。
只是看着韩漠淡定自若的表情,关慕心中却颇有些奇怪,难不成这个年轻人,还真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你……是不是有了什么法子?”关慕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韩漠摇摇头:“严丝无缝,急不得。”顿了顿,才道:“不过……如果事情真如我想的那般,那么最迟三日,我就会想出法子的!”见关慕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大祭司让我去给她讲解《道德经》,趁这个机会,我必须掌握圣坛迷宫地图……必须要用脑子记住哪些是活路,哪些是死路……!”
关慕眼中划过一丝怪异的神色,问道:“小水,据我所知,风国大祭司,素来神秘无比,连风国的权贵也是难以见到……似乎也只有圣坛的圣司奉司们能得睹其形,就是各大寨的主家落落长,虽然也能见到她,但是却也未必能够见到她的真容……这一次,她却对你坦然相见,你……觉得这中间是否古怪?”身体微微前倾,“你所行之事,
事关重大,若有差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任何的异常,都需小心留神。风国大祭司如果不知你的底细,却以真面目与你一个小小的商人相见,这……太不寻常,大违常理!”
韩漠微皱起眉头。
其实这也是他到现在都想不通的问题。
如果说大祭司是因为认出自己,所以派人带自己前去相见,那么情理之中的事情,是很好解释的。
怪就怪在,现在的柳如梦,从她的一举一动来看,明显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更是记不得韩漠,那么在这种状况下再以真面目与自己相见,在逻辑上确实是说不通的。
究竟是为何要相见,这
背后隐藏着什么样
的秘密,甚至是隐藏着什么样的
阴谋,韩漠虽说智慧不弱,却终是难以想透其中的缘由。
“今日之事,很是怪异。”关慕低声道:“接下来行事,更是要谨慎小心。以大祭司的身份,决不会无缘无故接见你。”
“我明白!”韩漠点头道:“不过……如果她真的知道一些什么,我想她根本没必要花费功夫与我打太极……更不会这般
打草惊蛇。我想,她能见我,并非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或许是另有原因。好在她主动提出让我去教她《道德经》,所以……我会在接下来的几天摸清状况。”
“那你必须小心!”
“她若真的知道我的目的,今日便不会让我走出神山城了。”韩漠托着下巴,微眯着眼睛思索道:“虽然我的感觉未必正确,但是……直觉告诉我,她对我似乎并无恶意……至少现在我感觉不出她对我有恶意!”沉吟了一下,忽然笑道:“大掌柜,你可懂的《道德经》?”
关慕道:“《道德经》之奥义,只怕天下间并无几人真正领会。不过……早年间倒也是读了一些!”
“《道德经》乃是大书,我懂得并不多。”韩漠笑道:“这两日要去应付大祭司,总要拿出一些东西,如今只能临时抱佛脚,要请大掌柜赐教一二,我也好过去对付一番!”
关慕抚须笑起来,随即神色严峻起来,轻声道:“小水,有一件紧急事儿,非比寻常,老夫却不知该不该说!”
韩漠见关慕神色凝重严峻,知道事情不小,凝视关慕道:“大掌柜请讲!”
今天是母亲节,大伙儿都记得打个电话回去。愿天下母亲节日快乐!
当然,今天还有一更!
第五三零章 远方信
关慕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问道:“小水,你离燕京,那也是有近十日了吧?”
他这话一问,韩漠立时明白,关慕要说的紧急事儿,十有**是从燕京方面传来的。他离京之时,正是庆使入燕京的时候,甚至与庆国
副使云沧澜有过交集,只不过那些事儿不是韩漠可以理会的,而且燕国上层专门有人来应对庆使之事,他只是将
心思放在前来营救
朱小言的计划上。
“你离京之前,我
庆国使团便已经抵达燕京。”关慕凝视着韩漠:“如今燕京的情况,你可知晓?”
韩漠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摇摇头。
他与红袖前来风国,乃是秘密行事,知道他们此行的人是极少的,为了安全起见,韩漠也没有与燕京方面联系,一切都是极尽保密。
关慕叹了口气,问道:“那么庆国副使安玉清在燕京被杀,你也是不知道了?”
韩漠眉头皱起。
虽然他并无插手庆使之事,但是中间如今天下的形势,他却是很为清楚的。
庆使入燕,自然是因为魏庆开战在即,庆国要稳定后方,所以才与燕国谈判。但是韩漠也知道,魏庆之战,乃是真正的天下大事,非但是对于直接参与战争的魏庆两国有着
生死存亡的影响,就是没有直接介入战争的燕国,那也是影响极深。
在如此时刻,为了国家利益,更为了燕国各大势力的自身利益,燕国内部必定也是一番激烈争斗。
对于韩家的
立场,韩漠是分清楚,那定然是要与庆国达成协定,稳住目前燕国的政治局势,只有如此,韩家才有可能更进一步积蓄
实力,避免成为燕国政坛的牺牲品。
自古以来,无实力者,终归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但是关慕说出的这个
消息,对于韩漠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其糟糕的消息。
安玉清在燕国被杀,哪怕是再没有政治头脑的人,也会很直观地感觉到庆燕两国的谈判必将出现巨大的
危机和阻力。
……
屋内沉寂了片刻,韩漠才淡淡笑道:“这些事儿,我倒真是不知道。只不过……这些都是事关天下大局的大事,我就算知道,也无非只是个玩味,这些事儿,我是没有兴趣也没有资格过问的。”
关慕凝视着韩漠,微笑道:“小水,据老夫得到的消息,现如今,魏国的使臣也已经在几日前抵达了
燕京城……!”
韩漠带着微笑看着关慕。
在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若按常理,身为庆国人的关慕,从国家利益出发,必定是极其希望看到燕庆两国的谈判能够成功,如此一来,庆国专心对付魏国,对于庆国的国家利益来说,自然是大大的好事。
但是韩漠同时却也知道,在庆国内部,因为利益之争,那是存在着一批蓄意破坏燕庆谈判的力量,换句话说,那是一群为了集团利益而乐意看到国家利益受损的政治集团。
关氏贸易行家大业大,毫无疑问,能够拥有如此实力,在庆国朝堂中是万万少不了靠山的。
韩漠现在想知道的,就是关氏贸易行在朝堂的靠山,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势力?
如果关氏贸易行的靠山,是那群蓄意破坏谈判的势力,那么从根本上来说,自己与关氏贸易行的利益出发点,必定出现矛盾。
所以韩漠并没有立刻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看着关慕,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心中也是清楚,关氏贸易行如此迅速地就能得知燕京城那边的消息,只可能是依靠信鸽一类的传递途径,在这个时代,信息传递最快的
手段,只有信鸽。
由此,韩漠也更进一步知道关氏贸易行在情报方面的强势。
需知训练信鸽绝非简单的事情,传递信息的路途越长,信鸽的训练也就愈加困难,那是要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的工程。
仅从燕京到风国这条线的信鸽,训练就颇不易,而且以韩漠的推测,关氏贸易行的情报网络定然是非常的完善,这一类的信鸽肯定不少。
在任何时代,率先掌握信息,也就等于掌握了主动权。
在这个时代,信鸽就是信息的最有利传递工具。这一点,韩漠很早就知道,在
东海时期,他便养过两只信鸽,还专门请驯鸽人训练过,但是那两只信鸽最后也只是在百里之内能够传递消息,从那时起,韩漠就知道驯鸽不已。
“如今天下有变,黎民遭殃啊!”关慕叹气摇头:“我庆国与魏国的刀兵之争,实难避免……!”
韩漠依然是微笑着凝视关慕,依旧没有说话。
“这一次安玉清遇害,燕庆两国的谈判,势必受阻。”关慕抚须缓缓道:“送来的消息,魏国使臣抵达燕京城当日,你们的
皇帝就同时召见了两国的使臣!”
韩漠终于开口说话,带着一丝笑:“大掌柜对我燕国的情势,倒是一清二楚!”
关慕神色立刻肃然起来:“小水,你莫误会老夫的意思。老夫将此事告诉你,不为其他,只是觉得这事儿该让你知道。你与
少河关系匪浅,老夫也是将你当成自己人,所以这些事情……并不瞒你!你若是觉得老夫另有其他图谋,老夫非但不会提及一句,还要自己抽打自己的老脸了!”
他神情肃然,语气也是极为真挚。
韩漠站起身来,上前去,对着关慕拱了拱手,正色道:“小子唐突,若有失言,还请大掌柜见谅。大掌柜诚心待我,这份厚情,终不敢忘!”
关慕急忙起身来,双手托着韩漠的手臂,“小水,万不可如此。你我虽说是两国人,但是说到底,也都是同根同种。百多年前,你我祖上还是一国人,不过天下风云变幻,才有国界之分……但是谁又敢保证,数年之后,又或是数
十年数百年之后,咱们的后人不会是同一国人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世间之事,难以说清。咱们这类人,无非是要活在‘信义’二字上……!”
韩漠温和一笑,扶着关慕坐下,自己重新坐下,问道:“大掌柜可知燕京现在情况如何?”
“据老夫所知,不过是两件事情!”关慕缓缓道:“
第一件,乃是令两国使臣立刻下令,潜伏在燕京的两国探子,必须迅速撤离,否则若是查出哪国还留有探子在燕京伺机行事,立刻终止谈判。”
“
这是担心两大使团互相暗杀。”韩漠平静道:“若双方使团在燕国出现大批的死伤,到最后我燕国也必定麻烦不小……!”又问:“另一件事情是?”
“便是
安排官员
开始与两国谈判!”关慕带着一丝奇特的笑意道:“这一次你们的皇帝安排谈判事宜,还真是有些意思!”
韩漠看着关慕,等他说下去。
“如果情报没错的话,如今你的大伯父……也就是户部尚书韩玄道带领一批官员负责与魏国谈判,而萧太师则是亲自与我大庆商谈……!”关慕笑容奇怪:“小水,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有趣?”
韩漠眯起眼睛。
这件事情,还真是有趣,但是韩漠有着极强的洞察力,这有趣的事情中间,那暗藏娥玄机,韩漠也在瞬间就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刀锋!
如今燕国朝堂,大家心中也都清楚,以韩家为代表的一派,那是一心联庆,而萧太师一党,则是要联魏攻庆,借战争为契机壮大实力,以积累起除掉其他世家的资本。
但是如今韩家与魏谈判,萧族与庆谈判,恰好调了个头,这样的谈判,韩家势必会百般
刁难魏国,而萧太师,也显然会处心积虑破坏与庆国的谈判。
乍一看去,燕国皇帝那显然是用人不当,但是细细一想,其中却蕴含着大大的门道。
这种谈判,即使要破坏,却也要不着痕迹,非但不能让敌对派系找到破坏谈判的证据,而且在谈判之中,也不能让谈判对手找到破坏谈判的把柄。
不难想象,两派人物在谈判之时,其真正的注意力,未必是真的在谈判上,而是时刻关注着另一边的谈判。
而且真要坐在谈判桌上商谈,为了不着痕迹破坏和谈,狮子大开口地索要谈判
条件,那也是燕国两派必用手段之一。
实际上这一安排,已经是将内外势力纠缠在一起,互相之间斗的不亦说乎,换句话说,这种安排,或许从某些方面对
皇族也有损伤,但是总体而言,皇族得到的利那远远是高于弊。
韩漠目光闪烁,这一手安排,玄机多多,他此时倒也无心去一一思量,只是淡淡道:“安玉清既然在燕国被杀……燕庆两国还能谈下去吗?”
关慕轻叹道:“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是若有心,却总是能够成的。安玉清一死,谈判之事,魏国自然是占了上风……但是谈判这种事儿,本就是斗心眼的活计,没有出现真正结果之前,谁也猜不出最终会是如何!”
韩漠也是叹了口气,虽然没有亲见,但是他却能肯定,如今的燕京城,只怕是乌烟瘴气,内外势力交集倾轧,一幕幕好戏正在那边精彩上演。
风国的事儿,必须速战速决,好回去端把椅子坐着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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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一章 冷女夜
韩漠自关慕的内室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居室。
屋内点着油灯,如同院子里一样,也是寂静无声,贸易行的伙计们,每天都睡得很早,除了安排两个人睡在前面的店面里守夜,其他的伙计每天都是很早就歇息。
这固然是为了养足精神好干活,但是另一个重要原因,自然也是为了防止店里的伙计出现
意外状况。虽说这些伙计一个个都是
精明强悍的人手,但是偌大的风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入夜之后,还是店铺里面最为安全。
韩漠进门之后,回收关上房门,这才将目光投向盘坐在床上的红袖。
她的五官很精致,皮肤白皙,但是面上那股子冷漠的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极难接触的人物。
此时她依然是一副男人装束,嘴上依然粘着两撇小胡须,若是不知底细的人倒也罢了,但是知道她本来性别的韩漠,更是清晰地记着她化妆前的那张俏脸,此时那张本来粉嘟嘟白嫩嫩的俏脸儿却被化装成枯黄色,而且还粘着两撇胡须,在韩漠眼中看来,非但不丑,反而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忆起前世看过的电视电影,旧社会的大上海,那歌舞升平的夜总会之中,不总是有着一些性感的美丽女郎粘着胡须扮男人吗?非但没有消去
女人的诱惑,反而会增添异样的刺激。
油灯闪烁,红袖就盘坐在床榻的角落边,与红袖所在的床榻并排处,另设一张床,则是韩漠休息的床铺了。
两张床都很简单,但是被褥却干净整洁,两床之间,也不过一米的间隔。
红袖为了掩饰身上散发出的体香,所以在身上带有遮掩体香的药物,闻起来,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虽不浓郁,但却足以将红袖的体香完全掩盖。
韩漠上前径自躺在床上,双臂枕在脑后,微偏着头,打量着红袖。
也不只是天生还是后天培养,红袖的身上,还真是带着一股子杀手的气质,她有杀手之能,更有一流杀手那种处事不惊的冷静心态。
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却是如此的冷漠,如同一具
杀人机器,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喜怒哀乐,韩漠也不知道是应该对薛公颜的训练
手段抱以什么样的态度。
能够训练出如此高明的
暗黑吏员,本应钦佩那老家伙一番,但是剥夺了一个小姑娘应有的快乐和感情,却又太过残忍。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通常而言,就算不会真的发生
故事,但是空气中总会弥漫着一丝
暧昧的气氛,又或者散发滋生故事的味道。
常理而言,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和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同处一室,那心弦总是要跳动的比平时要快一些,特别是夜深人静之时,这种
心跳稍快的情况更是难以避免。
只可惜和红袖相处一室,韩漠却没有这种感觉。
诚然,在韩漠的心中,这个小妮子的长相不差,而且因为练过武艺,所以身材极好,化装前的模样,胸挺臀翘,腿长腰细,就是那皮肤,也是白嫩中蕴含着极强的弹性。
只不过这个姑娘太冷漠,冷漠的似乎没有人类的感情,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表现出来正常的喜怒哀乐,就很难让男人去产生感觉,更毋论去玩暧昧了。
想到与佳人相处,却冷冷清清,韩漠不由想起远在
燕京城的筱倩,脑中甚至划过了艳
雪姬的身影,与她们在一起,情意绵绵,男欢女爱,那才是快活。
念及至此,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红袖的听觉何其灵敏,更何况二人所处距离并不远,叹气之声虽小,但是红袖却清晰地听到,睁开眼睛,转过头来,正好与韩漠的眼睛对上,她却也不闪避,更没有被异性盯着看所产生的羞涩,只是淡淡地望着韩漠。
不知为何,韩漠敢于和任何人对视目光,但是红袖那一双眼睛看在他的身上,却让他很有些不舒服,呵呵一笑,问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红袖微蹙眉头,才淡淡道:“你也一直看着我!”
韩漠依然是双臂枕头,想了一下,才道:“我看你,只是在猜想你是否学习过坐禅。”顿了顿,才微笑道:“老僧入定的耐性,才能与你一比!”
“我不是老僧!”红袖淡淡道:“只不过是让自己能够活的长一些!”
韩漠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身为一名暗黑吏员,利用一切空闲时间来保证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充足,这种坐禅式的方法,也就是一种休息方式,非但能够保证体力与精力的充沛,还能够锻炼
一个人的忍耐力。
对于暗黑吏员来说,有着强悍的暗黑手段自然是必不可少,但是若想活得长一些,必定需要极冷静的心态和极强的忍耐力。
红袖锻炼自身的方法,显然就是坐禅入定。
“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韩漠沉吟了一下,终于道。
红袖神色平静,看着韩漠,那是在等着韩漠发号施令。
韩漠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从脑后抽出一只手,向红袖招招手,示意她靠近过来,红袖微蹙眉头,但终是从床榻上下来,走到韩漠的身边,苗条的身形站在床榻边,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韩漠。
“配一副药吧!”韩漠躺在床上看着红袖。
红袖柳眉依然是紧蹙着,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是盯在韩漠的脸上。
配制毒药,她自然是拿手的,但是她却不知道韩漠需要什么样的毒药,至若韩漠需要药物做什么用,却不是她愿意去关心的。
韩漠轻声道:“你凑近一些!”
红袖看着懒洋洋躺在床上的韩漠,顿了顿,终是蹲下身子,看上去似乎很恭敬地靠在床榻边。
韩漠这才微微一笑,将脑袋凑近过来,红袖见韩漠将头凑近过来,虽然没有闪躲,但是眼中却显出冷峻的
光芒,一只手迅速移动到了小蛮腰处,触碰上了收在腰间的
匕首。
韩漠虽然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可以服从他的任务指派,但是这位年轻的韩厅长若是想占自己便宜,红袖绝对是要反抗的。
韩漠也感觉到了她的反应,淡淡一笑,低声道:“你
这是做什么?要对我动手?”
红袖一咬牙,随即道:“卑职不敢。不过……大人还是自重!”
“你的思想真坏!”韩漠幽怨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要配制出何样的药物……我不说,难道你会知道?”
“那是卑职误会了!”红袖声音很是平静。
韩漠轻叹道:“误会的根源,不过
是你对我的人品很怀疑而已。红袖啊,咱们怎么说也认识了不短的时间,莫非……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红袖看了韩漠一眼,缓缓道:“大人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
韩漠呵呵一笑,“你是这样认为的?”
“是!”红袖微微颔首:“在卑职看来,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大人不敢做的。”
韩漠哈哈一笑,随即微凑近一些,低声道:“你这话说对了一半,我确实胆子大,不过……有一件事儿我还真是不敢做!”
红袖看着韩漠,并无说话,但是眼眸子深处,却带着一丝疑问。
“你方才自以为我是要对你动手动脚……其实这正是我不敢做的事情!”韩漠虽然是调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一本正经。
红袖面无表情,只是“哦”了一声。
“配一副药吧!”韩漠转变话题,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但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红袖摇头道:“卑职配药,只能伤人,要救人,只能请大夫!”
韩漠微笑摇头,凑近过去,低声吩咐了一番,才问道:“这样的药物,你能否配制的出来?”
“能!”红袖没有犹豫:“不过卑职需要找寻材料,配料齐全,两个时辰内便可以配制成功!”
“材料复杂?”
“需要八种材质。”红袖道:“有两种在风国很难找到……不过卑职身上带了其他的药物,可以从其他药物中提炼出所缺的药剂。”
“那好,最迟……明晚这个时候交给我!”韩漠枕着手臂重新躺下,
开始将脑中所构思出的计划重新过滤。
注意每一个细节,每一程序,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到得
条件,将每一个有利的条件融入到计划之中,考虑万全,那样才能酝酿出一套完整的营救计划吧!
第五三二章 下套
次日午后,韩漠独自来到神山城时,却是见到罗日旭竟然在城门口等候。
一见韩漠过来,罗日旭快步迎上来,道:“还好还好,你还是来了。要是再迟来一阵子,
大祭司恐怕要派人上门将你绑了来!”
韩漠穿着青色的长衫,干干净净,今日前来,却是没有带上红袖,毕竟要让红袖配出自己所需的药剂来,总要给她一些时间。
韩漠闻言,心中顿时明白,昨日柳如梦所说之言,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若真是违背了柳如梦的吩咐,那个女子还真是要出手报复的。
跟着罗日旭一路进了圣坛,因为罗日旭的身份使然,一路畅通,没有任何阻拦。
如同昨日一般,进了圣坛之内,便是昨日那月圣司前来引领,带着韩漠上了大阁楼的二楼,依然是庞大的屏风阵。
今日的情形,倒也和昨日没有太大的差别,柳如梦依然是一身白色的大袍子,先是问了一些《道德经》中的生僻句子,令韩漠解释,之后便是令韩漠陪她
对弈。
柳如梦今日的话极少,她不开口,韩漠有许多话自然也不好主动说出来。不过让韩漠奇怪的是,对弈之时,柳如梦的脸上总是会柔情似水,那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可是一旦对弈结束,那种温柔之色便会从她的脸上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依旧是一片淡漠。
也只有对弈的时候,让韩漠找到曾经的熟悉感。
韩漠心中只是猜测,难道对弈之时,能够让失去
记忆的柳如梦也能找寻到从前在
东海清吏司后
花园的感觉?
莫非这个失忆的女子,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想起曾经熟悉的感觉?
但是为何她却认不出自己?
为何自己多次暗示出当初二人在一起的某些动作和话语,这位大祭司却是全然不懂?
月奉司又是在昨日相同的时间传来声音:“大祭司,圣修的时辰到了……!”
如同昨日一般,月奉司领着韩漠随即离开了阁楼,交给了一直等候的罗日旭,更是带话下来,令罗日旭取二十两银子赏给韩漠。
这样的赏赐,韩漠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对于一般的风国人来说,这可是一笔大大的赏赐,即便是罗日旭,那也是显出羡慕之色。
只不过罗日旭前往银库取出二十两银子要交给韩漠时,韩漠却是轻轻退回给罗日旭,这中间的意思,罗日旭岂有不明白之理,喜笑颜开,将银子收起来,连夸韩漠前途无量,更是请韩漠进了自己的屋子饮茶。
人家韩漠出手就送来二十两银子,若是连一杯茶也不请,那还真是说不过去。
如果是其他的外人,罗日旭未必敢留下来请他品茶,毕竟这圣坛之内是风国重地,外人是不可久留的。只是如今大祭司对韩漠都很为垂青,韩漠是连大阁楼都进去过的,在圣坛之内喝上一杯茶,自然更无问题。
罗日旭所住之地,是众多房舍中的一间,虽然简洁,却很干净。
“大祭司对你很是器重,你可是前途无量啊。”罗日旭笑眯眯地看着韩漠:“若真的让大祭司高兴了,回头赏赐你个官,倒也不是不可能!”
韩漠忙摆手笑道:“奉司大人说笑了,我是庆国人,怎能成为你们风国的官?而且……我也不是做官的料,只有做生意的本事!”
“这话可不好说。咱们风国倒也不是没有他国人为官的先例。”罗日旭笑呵呵地道:“你若真的得大祭司器重,成了风国官员,到时候做起生意来,那更是方便的多啊!”
“有劳奉司大人赐教了!”韩漠拱手道:“大祭司莫测高深,她究竟是何意思,在下是不敢擅自揣摩的。能尽心为大祭司办事,在下倒到很是荣幸!”
罗日旭眼中显出赞赏之色,轻声道:“你若是做官,定然步步高升!”
韩漠呵呵一笑,“若真有那么一日,全都是奉司大人的提携!”
“喝茶!”罗日旭眉开眼笑,眼前这个年轻人无论说话办事都很是乖巧,这让罗日旭对韩漠很有好感。
“莫看圣坛里有这么多房子,可是有资格住在圣坛之中的,可是少得很。”罗日旭见韩漠品茶后放下茶盏,才得意洋洋地道:“圣坛之内,除了大祭司,连上某,也不过住了二十个人!”
韩漠眼中划过一道光,微笑问道:“奉司大人,圣坛这里面的房舍,倒是建造的很奇怪。我瞧那些长廊纵横交错,若是没有您领着在下进来,只怕是要迷路的!”
罗日旭得意道:“你不是笨人,某不说,你想必也看出来。圣坛不过住了二十多个人,但是房舍却近百,层层相连,许多房舍只不过是空在那里的……!”眼珠子一转,低声道:“莫说
是你,除了圣坛内侍奉大祭司的圣司奉司们,要想在圣坛内进出自如者,并无几人……!”
韩漠心中冷笑:“
朱小言可是从这里面盗出过你们的圣物!”现在想来,朱小言能够从这戒备森严的圣坛之内盗出八角芝,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没有亲见圣坛内的布局之前,韩漠对于朱小言从圣坛中盗走圣物也只能说是钦佩。但是见识过圣坛的防卫,再想想朱小言能够在圣坛内如入无人之境,韩漠现在不仅仅是钦佩,更是觉得朱小言的本事真是有些恐怖了。
那个家伙的本事,看来远远比自己相像的还要高明。
见韩漠没有说话,罗日旭似乎想起什么,凑近过来,低声道:“上次盗取圣物的贼寇,恐怕是对圣坛内的阵法很是了解,否则是绝不可能得手的!”
韩漠微微颔首,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奉司大人,那盗贼……可是囚禁在这圣坛之中?”
罗日旭沉吟了一下,看了看韩漠,才微微颔首,低声道:“就在圣坛之内!”
若是换做一般人,罗日旭自然是不会泄露半句的。
不过他一直与关慕暗中进行信息交易,受了关氏贸易行的许多好处,在他眼中,韩漠那是关慕的侄子,而且出手大方,稍微透漏一点
消息给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毕竟如今连大祭司对这个年轻人似乎都很有好感,连续召见,未来的事情谁都会也不知道,如果能和这个年轻人搞好关系,那总是有利无害的。
而且在罗日旭看来,这个年轻人不过是对这些事儿
好奇罢了,应该没有其他的意思。
毕竟这么多年来,与关慕交易无数,透漏了许多的信息出去,但是一直以来关氏贸易行那边也没有搞出什么事,只是老老实实地在做生意,这让罗日旭心中还是比较踏实的。
“那却是辛苦奉司大人了。”韩漠微笑道:“奉司大人还是每日里要去过问那名盗贼的用度吗?”
罗日旭摇头苦笑道:“某负责圣坛的用度,那盗贼身在圣坛之内,这些事儿某不过问,又有谁来过问?”
“不过是一名盗贼,当真那样难对付?”韩漠故意皱起眉头来,低声道:“恕在下冒昧失言,任由一名盗贼在圣坛之内
作威作福,这要是传扬出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罗日旭点头道:“谁说不是。”又叹道:“甘利侍卫长也算是聪明人,多少厉害的贼人,都被他整治的魂飞湮灭。可是这次的盗贼……哎,想了多少法子,就是拿不下。以蛇神来要挟,咱们又能怎么样?若是逼急了盗贼,被他伤了蛇神,这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韩漠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罗日旭似乎觉得这事儿也实在是很丢脸,叹了口气,端起茶盏,自己饮了一口。
“奉司大人!”韩漠沉吟了一下,才道:“在下有一问,并无他意,若是奉司大人愿意听,在下便问一问,若是冒昧,在下却是不敢说的。”
罗日旭放下茶盏道:“某与你叔叔关系甚好,有什么话你尽管问,能说的,某绝不瞒你!”
韩漠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奉司大人,那名盗贼如此难办,连甘利侍卫长都无法收拾,看来还真是十分的棘手。”顿了顿,更是低声道:“我想问一句,若是奉司大人有机会劝服那盗贼,令他交出蛇神来,却不知对奉司大人有没有好处?”
罗日旭神色一变,显得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显出惊喜之色,激动道:“那……那自然是有好处的!”似乎想到什么,摇摇头,苦笑道:“不过这也是痴人说梦而已。无数法子都试过,那盗贼软硬不吃,是要死扛到底,某……某哪里有法子让他主动奉出蛇神来。这……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韩漠微微一笑,道:“不瞒奉司大人,这种事儿,在我庆国,还真是发生过不少。
当年庆国的一位尚书被人盗了官印,虽然围住了盗印之人,但是因为有印在手,那盗贼也是如你们这里的盗贼一样,以官印挟持尚书。”看着罗日旭道:“奉司大人应该清楚,当官的丢了印,那是要砍脑袋的!”
罗日旭来了精神,追问道:“那后来如何?可曾拿下那盗印之贼?”
韩漠点点头,微笑道:“后来还真是想出了一个法子,不但拿下了盗印之贼,便是连官印也丝毫没有损伤。这事儿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不过在下却是恰巧知道事情的
真相!”
罗日旭眼中冒着光,神色激动,兴奋道:“那……那是如何做到的?”
他可是清楚,若真的能够拿下盗贼,奉回蛇神,自己所建下的可是惊天之功!
一护士为男患者送检尿样,不小心把患者的尿样撒落一地。
护士怕人笑话,便把自己的尿样拿去化验。
医生看到化验单之后,十分惊讶。
患者很害怕,问医生自己怎么了?
医生结结巴巴地说:先生,你是不是没给《
权臣》投红票?
患者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忘记投了。
医生叹道:不给《权臣》投红票,所以你怀孕了。
第五三三章 一杯酒
罗日旭充满期待,眼中闪着光,急切地等着韩漠说出法子来,可是韩漠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半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奉司大人,在下是庆国人,这插手你们风国的大事,若是被人知道,后果……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啊!”顿了顿,摇头道:“罢了罢了,不是在下不想说,实在是……实在是不敢说,若是出了岔子,连累了奉司大人,万死也难恕我之罪!”
罗日旭微显失望之色,但是如此良机,他怎肯轻易放过。
他虽然是圣坛奉司,但是在圣坛之内,只是负责采购货物以及安排用度,说白一点,只是负责后勤工作,贪墨点油水的机会是有的,但是手头上却并无实权。
但是如果真的能够从
所谓的“盗贼”手中得回蛇神,那可就是立了大功,到时候升任为圣坛的圣司,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祭司身边,有两大圣司,比起奉司,那权势可就是大了许多。
“你但说无妨。”罗日旭轻声道:“便是出了岔子,某也会保你无事!”
韩漠想了想,才道:“奉司大人,此事
事关重大,若真是出了
意外,追究起来,实难承受罪责。”见罗日旭一脸急切之色,才轻声叹道:“奉司大人,不如这样,我今日回去好生想想,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既能让奉司大人建下大功,又不至于发生意外……!”
罗日旭微皱眉头,韩漠既然这样说,他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道:“这样也好,那一切就有劳你了!”
韩漠见罗日旭脸上微有沮丧之色,微笑道:“奉司大人放心,您对我们贸易行一直以来都是很为照顾,此次若是能为奉司大人略尽绵力,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此番定要想出一个法子来,让奉司大人建立大功。”
罗日旭闻言,脸色好看不少,笑道:“你放心,若真是能奉回蛇神,某是亏待不了你的!”
当下也不多留,罗日旭送了韩漠
出城,韩漠径自骑马回到关氏贸易行,已是黄昏时分。
今日一大早的时候,韩漠就从关慕那里得到了红袖所需要的几样配药材料,红袖则是准备好一切工具,这才关闭门窗,独自在屋内配制药物,关慕则是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韩漠回到贸易行,见到房门虚掩,知道红袖已经完成制药,轻推房门进了去,回手关上门,却见到红袖早已在里面等候。
见韩漠进来,红袖取出一只小瓷瓶递过来。
韩漠知道,瓷瓶之中,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种药剂,满意地点点头,对于红袖如此迅速地完成制药任务,他是相当满意。
将瓷瓶收进衣袖中,韩漠在椅子上坐下来,门窗紧闭,又是黄昏时分,屋内倒是颇为昏暗。
“药效强不强?”韩漠沉吟了一下,才轻声问道:“若是放入茶水或者其他饮食之中,药效是否会受破坏?”
红袖摇摇头,声音虽平静却很肯定:“不会!”
韩漠微微点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红袖沉吟了一下,终于问道:“需不需要……卑职下毒?”
她是
暗黑吏员出身,干的就是跟踪暗杀破坏这一类事儿,暗中下毒的本事,那更是炉火纯青。
韩漠摇了摇头,正在此时,传来敲门声,杨涟的声音传进来:“小水,大掌柜请你过去!”
韩漠出门来到关慕屋内,却见屋内早已准备好酒菜,大掌柜关慕正坐在桌边等候,见到韩漠进来,召唤韩漠坐下,笑道:“打你来,还不曾与你好好喝上几杯,来来来,今日拿出的可是我珍藏许久的好酒!”
韩漠在关慕对面坐下,关慕亲自为韩漠斟上酒。
本以为关慕是有事要说,不过关慕却没有提及其它,只是笑着介绍今日的菜肴,这都是风国的特色佳肴,色香味俱全。
既无他事,韩漠也不客气,与关慕推杯置盏,大口吃菜,放量饮酒。
喝到一半,尚未尽兴,却见到杨涟匆匆过来,“大掌柜,罗日大人来了!”
关慕皱起眉头,韩漠怔了一下,随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来。
“小水,你先吃着,老夫去去就来!”关慕起身来,拱了拱手,出门而去。
韩漠却是立刻起身来,从旁找到一支酒盏,摆在桌子上,然后在酒盏中倒满了美酒,随即取出红袖刚刚配制出来的药剂,打开塞子,小心翼翼地往酒盏中倒了一点点,这才收起药瓶,伸手端起酒盏轻轻摇了摇,让药剂完全融入酒水之中。
他凑近酒盏闻了闻,并无异味,酒水清澈,并无异样,这才将酒盏摆在一旁,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就如韩漠所料,片刻之后,关慕与罗日旭并肩进来,
一见到韩漠,罗日旭眼睛顿时便亮起来,竟是主动拱手:“某打扰你们用餐,
失礼失礼!”
韩漠心知肚明,自己今日在圣坛内对罗日旭说的话,一定让罗日旭的心里急不可耐,这家伙肯定是忍受不了等待之苦,所以才亲自前来,不过是想早点知道该如何从
朱小言的手中奉回蛇神。
韩漠起身来,拱手还礼道:“奉司大人可用过晚饭?不如一起坐下喝上几杯?”
罗日旭求之不得,忙道:“那就叨扰了!”
关慕也是笑道:“能请奉司大人饮上几杯,真是荣幸之至,快请坐!”
“奉司大人这里坐!”韩漠拉开椅子,请罗日旭坐下:“刚才听说奉司大人前来,在下是打定主意,定要请奉司大人喝上两杯,你看,这美酒在下已经是为奉司大人斟上了!”
罗日旭的面前,正是摆着那支被韩漠放入药剂的酒盏。
“有劳有劳!”罗日旭心中有事
要求韩漠,所以显得很是客气,“你初来乍到,某本应该略尽地主之谊,只是事务繁忙,得不了空闲。今日正好借花献佛,借大掌柜这里的酒,为你接风洗尘!”
韩漠故作感激之色,端起酒盏,连声道:“奉司大人如此厚待,在下没齿难忘!”
二人碰盏饮尽,罗日旭的神色便不自然起来。
他虽然极其迫切地想知道韩漠的法子,但是此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何况关慕就在旁边,他也不知是否方便向韩漠询问。
韩漠又为罗日旭斟上酒,连连劝饮,绝口不提其他事情,这让罗日旭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目光闪烁,几次想问出话来,终是忍住。
不知不觉中,竟是连饮数杯,罗日旭竟是微显醉态,终是借着酒意道:“大掌柜,你与某交往数年,是某的朋友,今日在此说句话,若是某他日有成,你们贸易行的生意,定会更加兴隆!”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带着醉意道:“如今在风国,贸易行不止你一家,算下来,尚有五六家大的贸易行与你们抢生意……等某一朝有权,定会想法子帮你除去他们,少了对手,你们关氏贸易行的生意便会越做越大!”
他这话已经说得相当直白了。
不只是因为酒意上涌,还是因为急切想让韩漠说出奉回蛇神的法子,他竟是毫不隐晦地对关氏贸易行做出了某种承诺。
关慕立刻显出感激之色道:“奉司大人如此厚恩,老夫真是无以为报……!”
罗日旭摆摆手,瞥了韩漠一眼,才轻叹道:“先别谢,等事儿成了再谢某不迟。”摇摇头,苦笑道:“某虽有心,但是……但是要想有那么一天,却也不是容易的事儿。某如今只是一名奉司……不怕你笑话,如今能帮上忙的,也只是从你们贸易行采买一些货物……手中无权,实难办事啊!”
“奉司大人兢兢业业,更是尽心侍奉大祭司,他日必会高升。”关慕微笑道:“这一点,老夫素来是深信不疑的!”
“某今年四十四,担任奉司已经六年……若想有所成就,不建下大功,那是万万不成的。”罗日旭说到这里,终于向韩漠看过来。
韩漠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再不安抚一下罗日旭那颗骚动的内心,这家伙只怕会生出大大的不满来,淡淡一笑,轻声道:“奉司大人,明日……必有佳音!”
罗日旭看着韩漠清俊的脸庞,沉吟了一下,终于起身,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天色已晚,某先回城。明日……在城门等候!”
关慕也起身道:“老夫送奉司大人!”
罗日旭也不多说,关慕亲送他
离去,等关慕回来,韩漠指着罗日旭饮过的酒盏,平静道:“这盏酒……我放了药!”
关慕并没有显出吃惊之色,似乎早有预料,坐下来,只是问道:“可否有毒?”
“不会死人!”
“你……是不是准备动手了?”关慕神情严峻起来,凝视韩漠问道。
韩漠微微颔首:“本来还要等上两日,但是今日罗如旭找上门来,正好有机会让他饮下这
杯酒……所以行动提前,明日便会动手!”
关慕沉吟片刻,才低声道:“若非万全,切莫轻举妄动!”
韩漠端起酒盏,饮了一口,才淡淡笑道:“
这天下间,本就无万全之策。只不过……整个行动我已经理了数遍,应有八成把握!”
“八成?”关慕微皱眉头,随即提起酒壶,为韩漠斟上酒,举盏道:“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老夫也不多说什么,只愿你一切顺利!”
韩漠也举起酒盏,看着眼前这位
老人,真挚道:“多谢!”
第五三四章 诱饵
神山城。
罗日旭就站在居室门前,遥望着大阁楼,目光闪烁不定。这一日阴雨绵绵,细细如牛毛般的雨丝儿走天空中飘扬而下,洒落在圣坛的各处,坐落于茂林深处的神山城本就空气极佳,在经过细雨滋润,整个神山城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沁
人心脾的清鲜气息。
只是罗日旭并无
心思去感受这种气息,对于他来说,现在最期盼的,便是韩漠从大阁楼中出来,尔后教他如何奉回蛇神。
已经等了大半日,罗日旭的心也越来越急。
等他见到月奉司终于领着韩漠过来,急忙迎了上去,月奉司将韩漠交给他,便转身
离去。
殷勤地将韩漠领到自己的屋内,更是为韩漠沏上了茶,这才笑道:“
大祭司对你越来越器重,能得此恩荣者,某是从无见过的!”
韩漠呵呵笑道:“大祭司对中土文化很有兴趣,而且对棋道颇有研究,在下不过是在大祭司面前献丑而已,倒让奉司大人见笑了!”
罗日旭笑了笑,也不再拐弯抹角,凑近低声道:“可想好了万全之策?”
韩漠沉吟了一下,才轻叹道:“奉司大人……真要去奉回蛇神?”
“那是自然!”罗日旭正色道:“蛇神乃风国圣物,如今落在宵小之手,任何一名风国子民,都是想着将圣物迎回!”
韩漠颔首道:“奉司大人一片忠心,在下若是再不相助,那反倒是没
道理了。”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奉司大人,我且问你,甘利侍卫长……如今是否也在圣坛之内?”
罗日旭摇头道:“如今红头人尚未清剿,甘利侍卫长奉了酋长之令,如今正率众四处搜找红头人余孽,并不在圣坛之中。”皱起眉头,问道:“甘利侍卫长在不在这里,有何干系?”
“奉司大人真是太过良善了。”韩漠轻叹一声,低声道:“大人难道就没有想过,若甘利侍卫长就在那里,到时候若真的奉回了蛇神,他……会不会抢功?”凑近道:“奉司大人曾经过说,那囚室外面都是甘利侍卫长的人,到时候甘利侍卫长抢去大人的功劳,他那帮属下,只会为甘利侍卫长作证……!”
罗日旭闻言,眼皮子跳了跳,颔首道:“不错,这一点,某倒没有想到。不过如今甘利侍卫长不在,他属下那群人,倒是不敢与某抢功的!”
韩漠微笑道:“那就好。”见罗日旭看着自己,才继续道:“奉司大人,您……信不信得过在下?”
罗日旭忙笑道:“那是自然!”
“好。”韩漠点头道:“奉司大人若真想奉回蛇神,接下来便听我
安排,在下保证
帮助奉司大人奉回蛇神!”
“听你吩咐?”罗日旭皱起眉头来,眼中显出不解,更有几分怪异之色。
韩漠不动声色,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才淡淡道:“奉司大人……看来还是信不过在下!”
罗日旭摇头道:“并非不信。只是……却不知你要如何安排?你只需将法子告诉某,某自去办,岂不更好?”
韩漠轻叹道:“奉司大人明鉴,此事兹事体大,可不是闹着玩的。在下思虑再三,才想出一条妙策,但是……若只由大人独自去办,未必能成功。”
罗日旭沉吟片刻,才问道:“如何做?”
韩漠道:“奉司大人有没有听过张仪苏秦?”
“张仪苏秦?”罗日旭皱起眉头来,瞧他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
韩漠微笑道:“这二人是战国时的名人。他们都有一件
利器,依靠那件利器,纵横捭阖,合纵连横,位极人臣!”
“什么利器?”
“嘴!”韩漠笑道:“三寸不烂之舌,改变天下大势!”
罗日旭听的模模糊糊,一时不知道韩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问道:“张仪苏秦与今日之事又有何干系?”
“在下的计策,不过是仿古人的
手段而已。”韩漠微笑道:“其实昨夜整整
一夜,在下一直在想着说词,终是想出了一套说辞。若
无意外,在下有九成把握能够说服那盗贼交出蛇神!”
罗日旭皱起眉头,那激动之色微微消减了一些,摇头道:“咱们前后派了好几十人去劝说盗贼奉出蛇神,却无一人劝说成功。那那盗贼油盐不进,实在难以劝说。”看了韩漠一眼,眼中现出怀疑之色:“只想凭一张嘴便让他奉出蛇神,实难做到。”
韩漠微笑道:“奉司大人,若无把握,在下也不敢揽下这样的事儿。昨日未能向奉司大人承诺,不过是尚未思虑清楚,怕坏了奉司大人的事儿。但是经过昨夜的深思,在下更是查询了许多的典故,终于理出了说服之词,那是信心倍增……在下更是敢承诺,若是今日不能成功,愿以死向奉司大人谢罪!”
罗日旭见韩漠一脸的自信,看样子并不像开玩笑,眉头微皱,小心翼翼问道:“你……真有把握?”
“若有失手,全凭奉司大人处罚。”韩漠正色道:“说白了,帮助奉司大人,也就等于是帮助我们关氏贸易行,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罗日旭想了想,缓缓点头道:“你既然有如此信心,某便相信你这一遭。”顿了顿,打量韩漠一番,才皱眉道:“只是……你便这般随某前往?”
韩漠摇头道:“这一点,在下倒有想过。在下若是这般穿着,未必能靠近囚室,最紧要的是……这样的穿着,即使能够进入囚室,只怕也会给奉司大人带来一些麻烦!”
罗日旭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韩漠。
“奉司大人若是准许的话,能否赐给在下一套衣裳。”韩漠微笑道:“只要扮作奉司大人的属下,跟随奉司大人一同前往囚室,然后说服盗贼奉回圣物,奉司大人的功劳便算立下了。”
罗日旭目光闪烁,轻声道:“关氏贸易行在风国,是有三处分行的!”
韩漠微笑点头。
“三处分行,人也不少。”罗日旭凝视着韩漠,低声道:“这么多年来,你们关氏贸易行在风国也是挣了不少银子……某相信,日后挣得还会更多!”
“一切都要托奉司大人的照应了!”
“某若真的建下大功,自不必说,你们贸易行一定会大大受益!”罗日旭缓缓道:“不过某丑话说在前头,圣坛之内戒备森严,那囚室亦是重兵环卫,若是有些其他的心思……对谁都不好!”
他虽然立功心切,但终究不傻,韩漠毕竟是一个外国人,进入囚室,罗日旭心中总是要戒备一些,无论韩漠是否有其他心思,他出口提醒一番,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韩漠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在下也知道这般做,并不妥当……奉司大人,在下有心相助,不过……不过为了避嫌,咱们今日之议作罢。等在下回去之后,再想想其他法子,总要让奉司大人达成所愿才是!”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先告辞,这便回去想想其他的法子!”
罗日旭那句话,也不过是用来告诫而已,他倒不是真的对韩漠起疑,毕竟在他眼中,韩漠不过是一名年轻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嘴皮子可能有,但是若说有胆子在戒备森严的圣坛之内兴风作浪,那是绝无可能的。
此时见韩漠有退却之意,顿时便急了,立刻上来拉着韩漠的手臂,低声道:“莫误会,莫误会。某并无其他意思,只不过是为了某二人安全着想罢了。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办,你换上衣裳,扮作某的部下,随某前往囚室……!”
韩漠想了一想,低声问道:“奉司大人,在下还有一个担心,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罗日旭急忙道。
他此时最担心的便是韩漠临阵退缩,自昨日韩漠丢下那句话,他一颗心满是立功之念,那是无论如何也要韩漠帮自己办成了这件事情。
韩漠之前表现出来的自信,让罗日旭只觉得这件事情十有**要成功,否则韩漠也不可能有胆量在自己的面前信誓旦旦。
在罗日旭看来,韩漠如此积极帮助自己,最大的目的,无非还是为了关氏贸易行的利益而已。
“无非是帮着某获得更大的权势,然后让某帮助他们除去贸易竞争对手而已!”罗日旭心中一直这般想:“若某真的立功
升职,要除掉几个贸易行,那自然是简单的事情。到时候关氏贸易行定然大大的感激某,以关慕的手笔,自然也不会少了孝敬!”
韩漠这才轻声道:“奉司大人,你我的行踪,阁楼上的大祭司……会不会察觉?我方才进来这里,大祭司是否瞧见?若是出去的时候换了一身衣裳,被阁楼上的大祭司瞧见,会不会……惹出麻烦?”
罗日旭摆手笑道:“无妨无妨,此时大祭司正在圣修,阁楼里的两名圣司和两名奉司都在为大祭司伴修,,一个时辰之内,阁楼上不会出现一双眼睛的!”
韩漠微笑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可……太好了!”
他笑如
春风,只是那一双眸子里,却带着别样的光彩。
如同一条小狐狸!
又是心悸,昨天打了两瓶水。
心悸就是莫名其妙的心慌,听到大一点的声音就会出冷汗。
医生说问题不大,是因为长时间的作息时间不正常,身体紊乱了。
恢复正常作息时间,正在调,前两天吓死我了,以为要嗝屁!
第五三五章 孤身入龙潭
神山城圣坛内的房舍,建造的式样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全都是以黒木所建造,层层叠嶂,环绕在大阁楼四周,就像是以大阁楼为支点在四周画了一个圆圈。
圣坛内部的人,心中都很清楚,这四面的房舍,纵横交错,实际上布成了一个极
诡异的阵法,若是不懂阵法之人,贸然而入,那么必将陷入其中,难以寻觅到道路
脱身。
实际上上百间房舍,真正居住于圣坛之内的人,却是极少数,所以大部分房舍都是空出来,仅仅是用来布阵而用,是用来
保护大祭司的安全。
能在圣坛之内居住的人,最低级别也是奉司,不过阁楼北面的一处房舍中,此时居住的却不是圣坛中人,而是风国人视为盗贼的异国人。
此人胆大包天,潜入神山城,盗取圣物,被擒之后,更是以蛇神为要挟,独居室内,索取无度,
作威作福。
虽然知道此事的人极少,但是每一个知道此时的风国人,对这个盗贼,那都是恨之入骨。
但是投鼠忌器,有蛇神在盗贼的手中,风国人却都是不敢轻举妄动。
作为南蛇布速甘大将军的两大战将之一,神山城两大侍卫长之一的白蛇甘利泰,实战浑身解数,软硬招数都使了个遍,那盗贼却像一块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却又像
老狐狸一样狡猾多端,软硬不吃,整个神山城上下,硬是拿他没有办法。
僵持不下,甘利泰也没了法子,万般
无奈之下,只能重兵把守,看看这盗贼究竟有多少耐心,难不成这小子还真准备在神山城里过完余生?
对于囚室的围困,可说是做到了极致。
不但四周布满了甘利泰手下的精锐白蛇众,就是在屋顶上,每日里也有两三名白蛇众盘踞其上,手中拿着
风巧弩,那是坚决防范盗贼一切可能逃走的道路。
白蛇众也不愧是风国最精锐的武士,日以继夜都是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在他们的范围下,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囚室里的盗贼即使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从神山城逃走。
甘利泰在一次劝说失败之后,恨恨道:“要想从这里逃离,除非你能如鬼魅般无形无迹,否则就是有千军万马来救你,你也离开不神山城半步!”
……
天空中依然飘荡着朦胧细雨,可是这里的防卫却没有丝毫的懈怠,房舍的屋顶上,三名白蛇众身着纯白色的衣裳,头上扎着白色的头带,极为显眼,分坐在房顶的三角,一动不动,就如同是房舍的一部分,如同石雕一般。
韩漠身着黑色的袍子,头戴黑帽,手中捧着酒食,微垂着头,跟在罗日旭的身后。
他从很远的地方就瞧见了屋顶上的黑蛇众,当下就判断出
朱小言必定是被困在那件房舍之中,只瞧屋顶上那几名白蛇众的阵势,韩漠就清楚,在房舍的四周,必定或明或暗布下了强大的防卫力量。
这是风国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手里更有着风国最强大的武器风巧弩!
面对这样一群人,稍有疏忽,一旦被他们察觉到异样,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将敌人撕扯成粉碎。
韩漠知道自己是在冒险。
但是他没有其他法子,只有今日这一个办法才有救出朱小言的希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独身闯
龙潭!
渐渐靠近那间房舍,韩漠就感觉到似乎有无数双锋利的
燕京盯在自己身上,那一道道犀利的目光,就如同刀子一般,冰冷无比。
罗日旭脸上罩着面罩,双手横搭在小腹前,走的很慢,眼见便要接近大门,一名白蛇众已经快步上前来。
罗日旭停下了步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韩漠则是手捧盛着酒食的黒木盘子,垂着头,恭敬地站在罗日旭的身后。
白蛇众上前来,看了罗日旭一眼,拱了拱手,嘶哑的嗓音问道:“奉司,你这是?”
罗日旭显然知道他是问什么,道:“某火气旺盛,脸上出了水泡,所以遮掩住……!”
“原来如此!”白蛇众不苟言笑:“请奉司掀开面巾!”
罗日旭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拒绝,微微掀起黑巾,那白蛇众只看了一眼,立刻拱手道:“得罪了,奉司莫怪!”
罗日旭道:“你们也是尽职而已,某自然不会责怪!”
白蛇众从腰间的皮带子上取下一根小银针,走到韩漠身边,将银针插入饭菜之中试了试,随即拿起酒壶盖子,将银针探入里面,随即拿出来看了看银针,并无变色,这才点头道:“那就有劳奉司将饭菜送进去了!”
韩漠心中暗叹:“朱小言啊朱小言,你这命还真是好。作了阶下囚,还不缺酒食,就连风国这些精兵,还要为你施毒,你的本事实在不小!”
罗日旭依然是双手搭在一起放在小腹处,
开始向前行,韩漠正要跟上,却听那白蛇众忽然道:“等一等!”
罗日旭皱起眉头,也不转身,只是淡淡问道:“怎么了?”
他是圣坛奉司,虽说权势不重,但好歹是大祭司身边的人,若是见到甘利泰,那倒卑躬屈膝,但是对于普通的白蛇众,他却是要拿住威仪的。
堂堂圣坛奉司,自然不会惧怕白蛇众。
“奉司往日很少带人前来,都是自己送来饭食用度。”白蛇众声音嘶哑,语气平淡,“今日是否因为身体不适,才领人前来?”
罗日旭回头瞥了白蛇众一眼,淡淡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蛇众忙拱手道:“并无其他意思,只是
好奇而已。”
“某火气旺盛,身体不适,只怕进去伺候不周,惹恼了那个盗贼……若是因此伤了蛇神,某可是吃罪不起!”罗日旭淡淡道。
白蛇众点头道:“奉司说的是,请进!”
罗日旭微皱一下眉头,但是却也明白这名白蛇众为何有此一问。
这些人负责看守此处,只要见到异样状况,自然会过问一番,今日带了韩漠来,与往日不同,虽然区区一名跟班在白蛇众的眼里并无什么威胁,但是职责所在,问上一句却也是必须经过的套路。
至少这一问一答之间,确定了韩漠这个跟班是罗日旭带过来,不出事倒罢了,若是真有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出了事儿,罗日旭必定是要承担极大的责任。
若不是为了立下奇功,罗日旭也不可能带着韩漠来。
但是他带着韩漠过来,那也是经过三思,只觉得韩漠不可能搞出事端来,这才冒险带过来,毕竟比起将要立下的奇功,这点风险是完全值得去冒的。
罗日旭带着韩漠来到大门前,一双眼眸子开始紧张起来,回头看了韩漠一眼,这才轻轻敲了敲门,沉声道:“饭食送过来了!”
说完这句话,罗日旭便轻轻推开了门,这房门,竟然没有关。
罗日旭顿了一下,终于踏步而入,韩漠并没有犹豫,跟在罗日旭的身后,进了关押朱小言近一个月的囚室,而罗日旭却是转过身来,亲自将房门关上。
韩漠总觉得一个囚室总该有个囚室的样子。
但是看到屋内的样子,韩漠才叹了口气,如果这就是囚室,那么只怕有许多人都愿意在这样的囚室中住上一阵子。
屋内的装饰很淡雅,虽然不大,但是却有一张大床,一张黒木桌子,桌子上放着茶水杯具,四张大黑木椅子环在桌子四周。
除此之外,左边墙角处,竟然摆了书架,书架上竟然放了不少书籍,书架下面,则是放了一张风国很少见到的楠木大摇椅,一个锦衣人正背对着大门躺在摇椅子上,两只脚搭在一张方凳上,右手拿着一把书,正孜孜不倦地汲取着书中的知识。
只瞧那背影,韩漠就知道,
那人便是朱小言。
此时的朱小言,完全没有一个
囚犯的觉悟,乍一看起来,倒像是神山城内一个极有地位的重要人物,悠闲自如,宛若一个长袖善舞饱阅诗书的大才子!
韩漠眼眸子划过一丝笑意。
天上地下,只怕也只有朱小言才能在逆境中如此悠闲自如。
罗日旭示意韩漠将饭食放在桌子上,这才拱手道:“今日的菜肴,俱是按照阁下
要求所做!”
朱小言并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左手,那手腕子上,却是系了一根绳子,下面便是吊着皮袋子,袋子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韩漠心中明白,那袋子之中,恐怕就是朱小言用来挟持风国人的蛇神。
那个早就存在于心头的疑问再次在韩漠的心中升起,黑腹蛇王胆已经被碧
姨娘作为药材服下,换句话说,黑蝮蛇王早就死翘翘了,这袋子里,怎么还有一条黑蛇?
朱小言抬起的手,轻轻挥了挥,那显然是示意二人赶紧离开。
罗日旭怎肯就此离开,他是领着韩漠来劝说朱小言交出蛇神,所以微皱眉头,转头看向了韩漠,眼中的意思清晰明了:“该你上了!”
韩漠淡淡一笑,声音很轻,却很柔和:“今日的酒不错,阁下……不尝尝看?”
第五三六章 偷梁换柱
朱小言听到韩漠的声音,那抬起的手,缓缓地放了下去,随即缓缓起身来,转过头,韩漠立刻就看到了他那张棱角分明却似冰雕一样的脸。
数月未见,朱小言依然是那股子石头般僵硬的气质。
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盯在韩漠的脸上,眼中划过奇怪的
光芒,又看了看韩漠身边的罗日旭,微皱起眉头,他显然是猜不透韩漠是以什么样的法子混进来的。
韩漠将目光投向罗日旭,眼中忽然显出怜悯之色。
他的左手忽然探出,如同闪电一眼,抓向了罗日旭的咽喉,这本是格斗术中最简单的锁喉功,但是习练过《气经》和《长生经》的韩漠使出这样一招来,也就变得异常恐怖了。
韩漠本就靠罗日旭很近,而且出手速度奇快,罗日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喉咙就被韩漠的五指扣住,只是一瞬间,罗日旭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被死死掐住,呼吸完全被阻,更是发不出声音来。
罗日旭直觉得全身无力,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从自己的体内涌出去,他那一双凸起的眼睛茫然地盯在韩漠的面孔上。
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和善的年轻人为何要对自己
突然出手。
韩漠知道如今是身处险地,不可耽搁时间,接下来的事情,要如流水般迅速地完成,虽然对罗日旭的死有些
遗憾,但是这次营救计划制定的那一刻起,罗日旭就注定是死棋!
掐住罗日旭的手微一用力,喉骨便被掐碎,罗日旭眼珠子暴突出来,拼了垂死的气力,两只手要往韩漠的身上抓过来,但是只抬起一半,终是软软地垂下去,再也没有了呼吸。
而朱小言并在韩漠动手的时刻,便已经
开始用最快的速度脱下自己的衣裳。
到了这个时候,他当然已经明白了韩漠的计划,争分夺秒,在罗日旭的尸体瘫软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罗日旭尸首躺在地上,韩漠并没有歇手,蹲下身子,很熟练却又很小心地从罗日旭的尸首
上将黑袍子扒了下来,就是连罗日旭脸上的那块黑巾,也解了下来,丢给了旁边的朱小言。
朱小言接过黑袍,却见韩漠伸出手来,那是示意将脱下的锦衣外套递过去,朱小言十分默契地将外套递过去,便开始将黑袍套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都是聪慧之辈,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圣坛,所以配合得极其默契,一切行云流水,熟练之极。
韩漠接过朱小言的锦衣外套,丢在了罗日旭的尸身上,随即从怀里掏出
西花厅特制的“化尸散”,匀称地洒在尸身之上。
“化尸散”的效用,那是名不虚传,一沾上血肉,便立刻发挥效用,看着罗日旭的尸首渐渐消失,韩漠只能在心里对他说声抱歉。
朱小言已经换上黑袍,脸庞也被黑巾所遮掩起来,说来也巧,他虽然身形比罗日旭瘦一些,但是身高却相当,此时黑袍将身体卷起来,与罗日旭的胖瘦之比也就掩饰了起来。
手里提着装有“蛇神”的皮袋子,朱小言并没有犹豫,打开皮袋子,伸手竟是从袋子里面拉出一条小蛇来。
那小蛇灰褐色,被朱小言抓住七寸,蛇身扭动。
韩漠瞧了一眼,眯起眼睛,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条小灰蛇,绝不可能是风国人视为神灵的“蛇神”黑蝮蛇王!
朱小言两指夹着小灰蛇,稍一用力,
蛇头便被生生捏扁,随即便将那小灰蛇丢进了皮袋子中,见韩漠正看着皮袋子,朱小言随手又从皮袋子里掏出一条蛇来,
一见到这条蛇,韩漠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这一次掏出来的,却是一条极特别的蛇,背上是金黄色的,但是腹部却是黑炭一般纯黑,不过大拇指粗细,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韩漠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条黑蝮蛇已经死去,而且瞬间确定,这条死蛇,正是风国人的神灵黑蝮蛇王,被风国人视为“蛇神”一样的存在。
这皮袋子里,竟然装着两条蛇。
活着的小灰蛇,死去的黑蝮蛇王!
韩漠现在才明白,朱小言用来挟持风国人的皮袋子,却是藏着大大的猫腻,风国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便是看见“蛇神”在朱小言的手中,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蛇神”,早已经死了。
朱小言曾经将“蛇神”显露了一下,所以风国人都以为皮袋子里装着得只是黑蝮蛇王,而且皮袋子里面蠕动的厉害,所以全都以为黑蝮蛇王一直活着。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黑蝮蛇王在皮袋子里面倒不假,但是在里面蠕动的,却不是他们的“蛇神”,而是一条不知名的小灰蛇。
一直以来,小灰蛇这条群众演员担任着黑蝮蛇王的替身,向所有人表示他们的“蛇神”还活着。
“蛇神”的尸身到现在还没有腐烂,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朱小言已经给黑蝮蛇王的尸身放上了防止腐烂的药物。
毫无疑问,在鬼林被黑蛇众追杀时,朱小言就已经将黑蝮蛇王的蛇胆取出来交给了
韩青,那个时候,黑蝮蛇王便已经被杀死。
韩漠心中暗叹,这要是被风国人知道
真相,想必那时都要将朱小言生吞活剥了。
朱小言将皮带子塞到怀中,一切就绪,这才看向罗日旭的尸身。
“化尸散”效用奇佳,只是这片刻之间,罗日旭的尸身几乎都已经化成血水,就是连那些衣裳,此时也已经被“化尸散”所化,不见踪迹。
这是西花厅特制出来的药物,朱小言瞧见它的威力,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韩漠从袖中取出一方黑色的棉布,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血水擦干净,这才将棉布收入了袖中,罗日旭从这一刻起,连皮带骨完完全全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似乎这个世界从来不曾有过这个人的踪迹。
……
囚室的房门终于打开,朱小言穿着黑色的袍子,脸上蒙着黑巾,双手横搭于小腹前,缓步走出门来,而韩漠则是恭恭敬敬地跟在他的身后。
明里暗里的守卫们,目光也都在这一刻集中都二人的身上。
先前检查过饭食的那名白蛇众正如石雕般站在门外不远处,目光犀利,瞧见“罗日旭”出来,远远地拱了拱手,却并没有上前来。
朱小言对着那白蛇众微微颔首,这才沿着长廊缓步前行。
二人走得并不快,气定神闲,他们十分清楚,整个计划的关键,就是在这一霎那,此时无数双守卫的眼睛正盯在二人的身上,只要被他们看出一丝破绽,那么二人便有再大的本事,也必定会丧生此处。
白蛇众本就是风国一流的精锐,战斗力自不必提,而且他们的手中还有
风巧弩,一旦发起
进攻来,便是十方名将在此,那也是必死无疑。
韩漠和朱小言步伐稳定,闲庭信步般,缓步前行,走了十来步,却听到身后传来那嘶哑的声音道:“奉司请留步!”
韩漠和朱小言心中都是一惊,缩于袖中的双手都握起了拳头来。
那名白蛇众快步上前来,走到朱小言身边,拱了拱手,“奉司,并无他事,只是……某有一副药,对你这热症颇有药效!”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子,取出两颗红色的药丸递过来,“请笑纳!”
朱小言微微颔首,伸手接过了药丸,抓在手中,这才将手臂横于胸前,行了一礼,那是风国的
礼仪,那白蛇众也是还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韩漠本以为是被白蛇众看出了破绽,见到只是送药,这才微微宽心。
朱小言镇定自若,继续前行,韩漠则是紧跟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在守备森严的白蛇众注视下,缓缓离开了此处。
虽然渐渐脱离了白蛇众的视线,但是韩漠却十分清楚,在没有走出
神山城大门之前,一切
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换句话说,危险每时每刻都存在于身边,而且一旦在这神山城内被发现了破绽,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神山城毕竟是风国的圣地,守卫森严,这一次行动,那完全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冒着天大的危险一试。
脱离白蛇众的视线之后,韩漠加快了步子,靠近朱小言身边,压低声音道:“还需换一次衣裳!”跟在朱小言身边,二人却是往罗日旭的房舍行去。
穿行在迷宫般的长廊之间,韩漠却见到朱小言行走如风,竟似乎对圣坛房舍所布之阵很为熟悉。
也幸亏圣坛之内人不多,二人片刻之后便到得罗日旭的房舍,朱小言率先进了去,韩漠则是抬头望了望高高矗立的大阁楼,微眯着眼睛,终于也进到了房屋之中。
关上门,朱小言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韩漠,眼眸子里的神色极其复杂,“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比起你的胆子,还是差了一些!”韩漠微笑着,进入到侧室之内,将衣裳换了,依然穿着他那身青色长衫出来。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韩漠微微一笑,双手背负身后,悠然道:“很简单,既然已经得了虎子,便可以从这虎穴之中……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第五三七章 脱身
关慕今年已经五十三岁,半百之年,见过的事情很多,听过的事情很多,但是他却很难猜想到,韩漠能用什么样的法子从戒备森严的神山城中救出人来。他想了无数的可能,然后自己又一一否定,虽然他是个极老极
精明的家伙,但是确实难以想出一个法子从圣坛中救出人来。
圣坛的那些护卫不是摆设,圣坛的护卫也都不是白痴。
他们都是风国一流的精锐。
往日本就戒备森严,再经过了近来的一些事儿,神山城内的防卫自然会更加严密,若说连只苍蝇都不能进出为免有些太过夸张,但是一个大活人想要随意进出,那却是绝无可能。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甚至是十方名将,在神山城如今的防卫下,关慕也相信不可能不被察觉地随意进出。
阴雨绵绵,关慕则是静静站在廊间,背负双手,看着院中的几支青竹。
关氏贸易行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一旦韩漠失手,三大分行近百号人便会沿着几年来精心布下的撤退通道离开风国。
这一次赌注很大!
这是一条用
金钱铺就的道路,对于关慕来说,他希望关氏贸易行的人永远都用不上这条道路,但是……时至今日,却不得不考虑要用上他了。
全部撤离之后,并不等于关氏贸易行在风国的根基就完全崩塌,关慕有信心在短时间内重建这些网络,但是下一次降临到这块大地上时,却必须改头换面了,而且新一轮的重建,也必将花费巨大的人力和财力。
风国人确实不缺乏勇武,也不缺少超强的战士,他们的白蛇众和黑蛇众可以和任何一国的武士进行
对决。
但是这样一个国家,却缺少一个专门的情报机构。
庆有紫衣卫,魏有
黑旗,燕有
花厅,但是风国却没有一个与这些机构相媲美的情报机构,或许他们总以为并不需要卷入中原的纷争之中,所以并没有尽心去培养组建这样一个专业的情报系统。
风国虽然不乏一些个别的精英探子,但是没有一个专业的情报机构,也就注定他们在情报系统方面远远落后其他国家。
也正因如此,关氏贸易行才能在风国扎下根基从事情报工作而不被察觉,这固然是因为他们自身有着极高明的情报能力,但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风国没有专业的情报机构而导致。
也正因如此,关慕才舍得以关氏贸易行的前途作为赌注,帮韩漠一把,即使韩漠失败,关慕也有法子让关氏贸易行所有成员迅速从风国撤离,他也有信心在不久之后换上新的身份进入风国,继续从事新一轮的情报工作。
如果是处于其他国度,关慕或许便不会如此地豪气,以贸易行的前途来做赌注了。
在风国失败之后,有重建的可能,但是在其他国度,却绝无这种可能。
虽然就算韩漠失败,关氏贸易行也不会面临灭顶之灾,但是关慕的内心之中,却是深深地祈愿韩漠这一次的行动顺利成功。
一旦失败,关氏贸易行要想重建风国情报系统,就要花费庞大的人力财力来重新威固情报网络,那是一笔不小的耗损,即使是富可敌国的关氏贸易行,也会对这样一笔支出慎重而行。
最为紧要的是,关氏贸易行的财政权,并不是完全掌握在关家,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阴影,大笔的支出,必定会惊动
幕后之人,一旦追查出风国情报系统崩溃的缘由,关家的日子一定会很不好过,而关慕的日子也会更不好过。
而最为紧要的是,一旦韩漠失败,那么关慕这些代价很有可能就白白付出。
韩漠是韩族子弟,若是行动失败,无非两种结局,一种便是被当场格杀,另一种情况,自然是被风国人活活擒住。
韩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绝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一旦被风国人知道他是韩族子弟,那便是国事纠纷,燕国国内对韩家虎视眈眈的大有人在,韩漠这起事端,必定会成为敌对势力攻击韩家的把柄,到时候韩家必定面临巨大的
危机。
所以自始至终,韩漠隐藏身份潜入风国,低调行事,也正是避免那种情况出现。
若是被擒,韩漠为了家族考虑,必不会泄露真实身份,风国人愤怒之下,自然很有可能将韩漠杀死。
而韩漠一旦身死,那么关慕付出巨大代价
拉拢韩漠的目的也就落空。
关慕冒着巨大的风险,
帮助韩漠在风国进行营救工作,其目的,不外乎是为了送韩漠一个大大的人情,为的就是日后关氏一族遇到危难之际,有一个栖身之所。
但是韩漠一旦失败,关氏贸易行的代价便要付出去,而且所拉拢的对象不保,对于关慕来说,自然是一个大大的打击。
所以
老人家凝视着院子里细雨中的青竹,背负双手,神色虽平静,但是心中却很急切。
他在等
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关慕的脸上却兀自镇定得很,这是他多年以来处事不惊修炼出来的结果,虽天地崩塌,而面不改色。
但是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关慕的眉头终于挑了一挑。
他的目光移到后院入口处,便看到杨涟匆匆而来,没有穿蓑衣,没有打雨伞,就是那般在雨中快步走过来。
“结果如何?”等到杨涟走到他身前,关慕立刻沉声询问。
杨涟点点头,关慕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内,杨涟迅速跟上,进到屋内后,回手便将房门关上。
“是不是已经
安排人让他们离开?”关慕进到内室,立刻询问道。
杨涟恭敬道:“大掌柜放心,已经派人送他离开,最迟明日午时,他便可以顺利地离开风国的土地,踏上燕国的国土!”
关慕松了口气,叹道:“小水……果非凡品,后生可畏啊!”
三言两语之间,他已经知道韩漠成功地将人救出,松下一口气之后,心中便是充斥着惊讶和钦佩,这个见多识广的
老者,此时此刻,不得不佩服韩漠的本事,能够单枪匹马从神山城救出要犯来,这无疑是痴人说梦的梦话,但是这样的梦话,却被韩漠生生地演绎成事实。
“罗日旭……恐怕已经成了替死鬼!”杨涟平静道:“
出城之时,小水要救的
那个人……穿着罗日旭的衣裳!”
关慕眯起眼睛。
他并不知道韩漠是用何种方法救人出来,但是杨涟这句话,顿时让他明白了什么,他那一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眸此时闪着光,片刻之后,才叹道:“
偷梁换柱……看来小水打从
第一眼看到罗日旭,便已经生起了偷梁换柱的
心思。这年轻人……好深的城府!”摇摇头,“罗日旭只怕到死都想不到,杀死他的人,是他自己引入室内的狼!”
“确实是一头凶悍的狼!”杨涟这样总结性地评价韩漠。
“小水如今在哪里?”
“跟着去了!”杨涟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是却有掩饰不住的一丝愤怒。
关慕淡淡道:“你……没有阻拦?”
杨涟摇摇头:“按大掌柜的吩咐,杨涟什么话也没有说,他跟着去……杨涟也就随他们去了……!”
关慕微微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好!”
“可是……!”杨涟欲言又止,但终是没有说话。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关慕温言道:“也算是过了一关……不容易,真不容易!”说到这里,微微摇头,也不知道是说韩漠救人不容易,还是说自己拎着焦急的心等待不容易。
杨涟沉吟了一下,终于道:“
囚犯失踪,罗日旭被杀,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是瞒不住,很快,神山城就会知道此事。”顿了顿,才继续道:“韩漠这两日都出现在圣坛之内,事情恰恰在这个时候发生……神山城第一个怀疑的对像,便是与韩漠有牵扯的我们……!”
关慕凝视着杨涟,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聆听。
“风国人很快就会查到这里来,韩漠一走,我们将更加危险!”杨涟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愤怒:“我们为他付出了如此代价,他却一走了之……!”
关慕叹了口气,他知道杨涟现在的心情。
韩漠如今是圆满完成了他的目的,但是留下了一大摊子烂事,这些烂事,却要关氏贸易行来收尾,一旦收尾工作中出现一丝篓子,关氏贸易行将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诚如杨涟所言,囚犯被救,罗日旭被杀,风国人第一个怀疑的自然是这几日在神山城进进出出的韩漠,随即牵涉过来的自然就是关氏贸易行。
韩漠若是做得干净,风国人手中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关氏贸易行未必没有机会辩驳,毕竟若是毫无证据就对关氏贸易行动手,打击的不仅仅是关氏贸易行,而是所有在风国经营的商家。
而风国人,骨子里并不舍得失去外来的商人!
但是韩漠一旦没有了踪迹,那么这样的巧合,实际上就成为了一个很要命的证据,在这种要命的时刻,身为最大被疑者,韩漠的离开,反而坐实了关氏贸易行有大猫腻,有大问题!
所以杨涟很愤怒,愤怒于韩漠不顾恩义在这个时候离开,将关氏贸易行陷入危难之境!
“他对你说过?”关慕看着杨涟:“他对你说过他要跟着一起离开?”
杨涟皱起眉头,随即摇头:“虽然没有说,但是……!”
关慕摆摆手,淡淡笑道:“既然没说,便不要过早地下结论。”他背负双手,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音很平静:“或许这场雨停下的时候,他……便回来了!”
杨涟皱起眉头,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眸子里,却是怀疑如此良机,韩漠有什么理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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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八章 心之噩梦
细雨一直没有停歇,天色昏暗,雨丝儿透过枝叶的缝隙,如同一条条晶莹的水线儿洒落在茂密的林中,青翠而嫩嫩的枝叶儿,散发着一阵阵清香的味儿弥漫在茂林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此处离神山城,已经有数十里之遥,是风国境内比较偏僻的一处茂林,多的是蛇虫虎豹,风雨中,甚至能够听到林子深处传来的虎豹之声。
林中,五六匹骏马正在密密麻麻的树林缝隙中穿行。
朱小言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风国人的装束,与韩漠的骏马齐头并进,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冷漠如冰的红袖以及两名身着风国衣裳的骑士。
“其实……并不需要如此麻烦!”一直没吭声的朱小言终于开口道。
韩漠摇头道:“不要小看风国人……他们是山林的猛兽,有着天生的嗅觉……山中猛兽一旦发起疯来,并不好对付。”回头看了看跟在不远处的两名骑士,才平静道:“有他们护卫,你可以避开许多的麻烦,顺顺利利离开这里。”微微一笑,“出来几个月,沈非那帮子人只怕一直在担心你,早些回去,也让他们心安!”
沈非,韩必图,梁绾三人是
风骑的三大骑兵队长,非但是韩漠的
心腹,那也是朱小言的部下,与朱小言的感情也甚是深厚,朱小言数月不归,那群人自然是极其担心的。
朱小言面无表情,看了韩漠一眼,终是问道:“你……何时离开?”
“该离开的时候自然就会离开!”
“留下来,会有麻烦!”朱小言想了想,缓缓道:“为何不一同离开?”
韩漠摇摇头,“烂摊子总要处理一下,否则就算去了,日后也会惹出不小的麻烦来。”凝视着朱小言,微微一笑,道:“这次……辛苦你了!”
朱小言与韩漠的眼睛对视着,片刻之后,才平静道:“一切保重!”再不多言,一抖马缰,催马
离去,红袖身畔的两名骑士立刻打马赶上,跟着朱小言离开,在这茂林之中,很快就没了身影。
男人之间,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朱小言因为韩漠
一句话,便
千里迢迢来到风国,历经艰险,九死一生,为的只是完成韩漠的吩咐。而韩漠不顾身份
尊贵,隐匿身份进入风国,冒着巨大的风险潜入神山城,利用巧计救出朱小言。
两人入风国后的每一步路,都是步步艰险,但是相见之时,一个眼神一句话,便已足矣!
送别朱小言,韩漠便领着红袖往关氏贸易行回返。
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个时候与朱小言一起离开,那么关氏贸易行必将陷入前所未有的
危机之中。
其实韩漠心中很明白,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实际上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一旦与朱小言走出风国的国境,即使风国人后知后觉查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风国人也拿自己没有办法,至少风国人在明面上已经没有任何证据与燕国进行交涉,他们即使心中怨恼,无非也只能暗中派人去报复韩家,但是在燕国的境地上,韩家人自然是不会害怕敌人的暗袭。
身处燕国世家争霸的环境中,世家的重要成员都或多或少地遭遇到过暗杀的阴影,应对这一
手段,大家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
韩漠留下,也并不是真的不忍心将烂摊子丢给关慕去处理。
只不过他一直觉得,关慕如此尽心尽力地帮着自己,当然不是仅仅因为关
少河的原因,这中间似乎还有其他的一些门道。
关慕鼎力相助所表现出来的那股子亲热劲头,让韩漠只觉得这老家伙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
韩漠自然难以猜到关慕鼎力相助
背后的真正原因。
在韩漠的眼中,此时的关家,必定是庆国一等一的繁华家族,他自然很难想到,这样一个在庆国如日中天的家族,此时此刻起,便已经
开始考虑到跌入低谷时的后路。
他能够感觉到关慕有
拉拢自己的意思,而他自己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愿意与关氏贸易行建立良好的关系。
关氏贸易行那极其健全的情报系统,对韩漠来说,是有着极强吸引力的,如果能够利用上这样的情报系统,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所以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就此离去,那么在关氏贸易行的眼中,自己定然是一个极其
无情的人,更是一个没有道义的人。
如此一来,日后不可能再与关氏贸易行建立良好的关系,甚至会与
东海那边的关少河的关系上也会出现裂痕。
这当然是韩漠不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虽然救出了朱小言,但是还有
一个人的
消息却没有打听出来,那位神经大侠白夜郎可是踪迹全无。
毕竟是韩漠派来的人,如果不顾不问,那便不是韩漠的性格了。
一个男人,总要有些担当的!
二人并没有纵马奔驰,只是在茂林中缓缓前行,林中极其昏暗,树干之间的空隙也极其紧密,若是不顾一切催马前行,搞不好便要伤了骏马。
林中深处,传来阵阵虎狼之吼,二人却全无惧意。
“红袖!”马儿缓行,韩漠终是开口打破了宁静,转视薛红袖,眼眸子里带着微笑:“你配的药剂真是好用,这一次行动成功,你功劳不小!”
红袖淡淡道:“我配的毒药。会更有用,见血封喉……等你想要的时候,也可以找我!”
韩漠呵呵一笑,“有你在身边,就像一个百药箱,什么药都可以配制,也什么毒都可以解……幸好你是我的人,否则有你这样的对手,还真是麻烦!”
红袖皱了皱眉头,瞥了韩漠一眼,神色冷淡。
“我说错了?”见红袖神色有些不对,韩漠不由问道。
红袖淡淡道:“我并非什么要都可以配制,也并非什么毒都可以解……大人是我的上司,这并没有错,但是……大人说话很不清楚,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话!”
韩漠一怔,随即明白,这丫头还真是喜欢话里挑刺,夸她一下,她也要着字着句反驳,不过让她不满的,恐怕是那句“你是我的人”,韩漠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对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总是有些怪怪的,也总有些不合适。
韩漠微微一笑,知道红袖素来沉默寡言,难以沟通,就是偶尔说上几句话,那也是冷冰冰硬邦邦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配制药物的?”韩漠改变话题询问道。
红袖依然是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下,终是道:“五岁!”
韩漠一愣,随即眯起眼睛来:“五岁……!”心中却为这个女子感到一丝悲哀,更多的是同情。
五岁的小姑娘,本是倚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年纪,天真烂漫,不通事务,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女孩子家,一片纯真,在她们眼里,天是蓝的,草是绿的,花儿是红的。
那是她们享受快乐童年的时候。
早熟一些的姑娘,也只是和母亲学者绣花缝织,学习
手艺活儿。
但是眼前这个冰霜一样的姑娘,却在那个年纪,终日与毒药为伍,何其悲哀!
“我两岁的时候被义父收养!”红袖神色平静,淡淡地道:“她他待我恩重如山……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滴教会我的!”
“教你
杀人,教你研制毒药?”韩漠叹了口气,此时此刻,他却不知如何去评价那位
西花厅的老祖宗了。
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在他的手里,成为一具机械式的杀人工具!
红袖转过头来,目光冷峻,“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此时似乎并没有将韩漠当成她的上司,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一阵寒芒。
韩漠苦笑着摇摇头,问道:“那……你几岁开始杀人?”
红袖收回寒冷的目光,牵着马缰,与韩漠缓缓地行在阴暗的茂林之中,细雨未歇,二人的身上,却已被雨水打湿一片。
“九岁!”红袖缓缓道。
“杀的什么人?”韩漠转头看着红袖轻声问道:“是敌国的探子?”
红袖沉吟了一下,脸上现出怪异的神色,眼角微微跳动,随即垂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问道:“档案里……你应该可以看到!”
韩漠叹道:“档案室里的档案厚厚一堆,不花上一年半载,很难看完!”
“是一个
女人!”红袖平静道:“我扮作乞儿……那个女人很好,领着我去了她家中……她的丈夫是敌国的探子,我只是奉命去杀死她的丈夫。”说到这里,她沉默起来,半晌过后,才淡淡道:“我出手的时候,她为她的丈夫挡了那一击……所以,她死了……
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人……!”
韩漠皱起眉头来。
红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韩漠却能感觉出来,她的内心深处,或许一直被这阴影困扰着,那个死去的女人,或许已成为红袖内心深处的噩梦,伴随着她度过每一天。
第五三九章 雨中迹
茂林很深,二人齐头并进,时有时无地说着话,渐渐行到了林边。
林边有一条不算太宽的道路,风国不同与其他国度,很少修建所谓的官道,大都是多少年走出来的山道,没有规则可讲,弯弯曲曲地镶嵌在茂林之中。
韩漠想到一事,不由问道:“裴主事……懂不懂配制毒药?”
红袖不知道韩漠为何在此时提起裴英侯,但是既然动问,她便回道:“薛主事在一处待了十多年,虽然不知他是否学习过如何研制药物,但是……一处属于内务处,银钱司,器械司,训练司,药剂司都是隶属于内务处之下。裴主事担任一处主事近
十年,掌管隶属四司,其中药剂司也在他管辖之下,我想他应该对药剂方面也是知之甚深的。
西花厅每一种药剂的配方,在一处药剂司都要存根……裴主事只要多看看,应该就可以掌握许多种药物的配制!”
韩漠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莫看花厅一处并不负责行动,只是负责后勤事务,但是实际上这一处却是最为重要的,其他各处的根,也都是扎在一处。
若是没有一处,其他几处也就等于空壳,无法供应新鲜的血液。
也正因如此,一处主事的位置,必定不同寻常,能担任这个位置的人,也必定不是普通人,裴英侯在韩漠面前温和恭敬,但是韩漠却是知道,这裴英侯的肚子里,那可是大有学问,手上也是大有本事的。
“裴主事在西花厅十多年……那你可知他进入西花厅之前,又是做什么的?”韩漠问道。
红袖微蹙眉头,但还是回道:“裴主事是读书人。据我所知,他曾经京试的时候,深得先帝的赞赏,更是入宫在御
书房做了两年近侍……后来才到了西花厅,一
开始便担任一处银钱司的司吏,过了两年便被义父提拔为一处的主事……!”
韩漠愣了一下,奇道:“裴主事……是从宫里出来的?”
红袖点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
御书房近侍……身在
皇帝身边,那可是大有前途!”韩漠微皱眉头:“怎么会来咱们西花厅……一个读书人,也愿意到咱们花厅,这倒是有趣!”
红袖神色漠然,忽地皱起眉头来,“大人……有
马蹄声!”
韩漠只顾着和红袖说话,听红袖提醒,静耳细听,果然听到一阵马蹄声自西边隐隐传过来,不由暗赞红袖的警觉性。
“暂不上林道!”韩漠低声道:“声音好像正往这边来,咱们先不出林子……!”
红袖点点头,翻身下马,拉马到了大树后面,自上而下,可以望见坡下的狭窄小道,韩漠亦是下马来,站在红袖的身边。
此时天色昏暗,雨势也微微弱了一些,他二人静静站在茂林之中的大树后面,若不入林,决不会发现他二人的存在。
马蹄声渐渐清晰起来,果然是往这边而来,韩漠的目力惊人,虽然天色昏暗,但是却依稀瞧见,不远处的林道之中,数骑快马正自西向东飞驰而来。
快马渐近,韩漠瞧的清楚,这一群人清一色都是穿着蓑衣,却并未戴斗笠,头上都是扎着白色的头巾,马如龙,人似虎,腰间亦都佩戴着风国特有的弯刀,正风驰雷电般驰骋而来。
领头一人马术精湛,身形亦是矫健,与身后众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来,韩漠瞧见那领头之人,顿时便皱起眉头来,眼中微显吃惊之色。
这一群风国骑士如同闪电般从林道中飞驰而过,自韩漠二人旁边经过之时,并无人察觉林中尚有人注视着他们。
“怎么……是他?”待那一群骑士飞驰过去,韩漠眉头紧皱,禁不住喃喃自语。
红袖瞥了韩漠一眼,韩漠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她也有几分疑惑。
等了小片刻,后面并无其他马队跟来,二人这才从林子里出来,韩漠望着那一群骑士远去的方向,眉头皱的很紧,脸上充满着怪异之色。
他不说话,红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他的旁边。
韩漠牵着马,看着泥泞的林道中那延伸而去的马蹄印,沉默了片刻,终是翻身上马,沉声道:“跟上他们,看个究竟!”
红袖也翻身上马,身为韩漠的部下,韩漠如何吩咐,她便如何做,自然不会询问为何要跟上那一群人。若是谨慎之人,只怕还要提醒韩漠不要多惹事端,但是在红袖看来,
这天下间本就没有什么不可为之事,既然要跟上,那就跟上便是。
而且林道中有那一群人留下来的马蹄印,清晰看见,到也用不上跟踪术。
韩漠一抖马缰,催马向前,红袖也立时跟了上去。
风国的林道,弯弯曲曲且不说,而且多有岔路,换句话说,风国道路并不规则,谈不上什么主干支道,只行片刻,便有数条岔路分开,好在这一片地区不属于聚居区,又是黄昏时分,人迹难觅,所以那一群骑士留下的马蹄印很是清晰,跟着那马蹄印一路而行,倒也很是顺利。
行了二十来里路,便到得一处峡谷出,两边局势林荫茂盛,中间则是一条狭窄的谷道,到得谷口,韩漠便放缓马速,看着道路上的马迹直通入
山谷之中。
风国群山起伏,茂林如云,便处都是大峡谷小山谷,毫不为奇,这样一处小山谷,在风国那亦是多如牛毛。
“大人,他们入谷了……!”红袖低声道:“不知他们只是经过这处山谷,还是在山谷中驻足,若是他们在山谷里驻足,咱们贸然而入,很容易就被他们发现……是否前去查探一番!”
韩漠摆摆手,“不用,他们没有走,就在山谷之中!”
红袖微蹙眉头,她却不知道韩漠为何如此肯定。
“我听到山谷里有马嘶声!”韩漠淡淡笑道:“应该就是他们的马……他们应该是在山谷内歇息!”
红袖蹙眉道:“马嘶声?”
韩漠微笑颔首,他是习练过《气经》的,五官的感觉,比之常人要胜出不少,山谷内的马嘶声很微弱,而且此时吹的是西风,自西向东,山谷的声音并不顺风往这边来,一般人更是难以听到,即使是韩漠有着极其敏锐的听力,也只是隐隐听到很不清晰的一丝动静儿,红袖虽然冷静沉着,但听力方面与韩漠相比,毕竟是有差距,所以并不能听到谷内的马嘶声。
“咱们的马是不能进去了!”韩漠翻身下马来,将马缰绳递给红袖,“你回头几里路,找个隐秘的地方,将马栓进林子中,我在这里等你!”
红袖接过马缰,并不多言,调转马头,骑在马上,另牵着韩漠的骏马
离去。
韩漠本想独自入谷,但是这样一来,很有可能让红袖产生凡事都要避着她的错觉,对于二人的关系,自然不是好事,所以这才决定让红袖一同入谷。
毕竟红袖本领不凡,有她跟在身边,若真是遇到麻烦事,那也有一个强大的助力。
过了没多久,红袖便即返回,此时天色愈加的昏暗,韩漠也不多说,径自入谷,红袖已经是拔出
匕首在手,紧跟在韩漠的身后。
山谷内竟是有一条小溪,溪水淙淙,谷内亦是杂草丛生,齐腰高的杂草显示着这里确实是人迹罕至,一条泥泞小道穿插在草丛之中,往山谷深处延伸,韩漠看的清楚,小道上兀自留有那一群骑士的马蹄印,当下也不从小道上走,而是往里贴到山谷的山壁间,身体隐在茂草之中,望山谷深处行去。
走不到片刻,山谷内传出的马嘶声便清晰起来,红袖此时也终于听到马嘶声,看了韩漠一眼,那显然是惊讶韩漠为何能在谷外就能听到马嘶声。
山谷狭窄,两边是高高的山壁,其上又是茂密无比的树林,天色昏暗,山谷幽静,两边的山壁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整个山谷之中,更是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
又行片刻,远远就瞧见前方不远处有
影子在动,二人更是将身体隐匿于草丛之中,缓缓靠近过去,他二人都是习武之辈,警觉性极强,行走在茂草之中,小心翼翼,那是极难被发觉。
靠近之际,便看到那些影子都是马匹,近十匹骏马正聚在山谷一处,都在悠闲地嚼咬着茂草,时不时地仰起头来,低嘶两声。
“山洞!”红袖低声道。
韩漠抬头望去,果然,左边的山壁处,竟然有一处凹进去的山洞,一人多高,两米来宽,里面漆黑一片,就如同洪荒巨兽的大口,颇有些可怖。
韩漠停了下来,并不再继续前进,只是眯着眼睛,静静地望着那山洞,他心中清楚,如果猜的没有错的话,那一群骑士,如今就栖息在山洞之中。
那一群骑士都是英武的很,却为何要栖息在这狭窄的山谷之中,为何要栖息在如此可怖的山洞之内?
新一周了,求票票。虽然这几天更新不力,但是很快就会恢复的。
这几天都要往医院去打吊针,一打就两三个小时,没法子,大家体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