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姻缘
钱氏下手的力气不小,打得如意倒在了一边,嘴角沁出了不少的血。
吉祥扑上去,哀哀地恳求:“您别打妾身的妹妹,她身子不好,您要打就打妾身吧!”
钱氏自然也不会放过吉祥,嘴里骂着小贱人,就朝着吉祥身上打去。
陈远看着昨夜还和自己缠绵的两个女人,如今被钱氏毫不留情地打着。
他刚刚心里生出的对钱氏的一丝不舍和怜悯,彻底被愤怒代替了。
他上前,一把推开了钱氏,恶声恶气地道:“既然你容不下她们,那我就带她们走!”
陈远一手拉一个,将吉祥和如意拉了起来。
如意怯怯地问:“您不要我们了吗?”
“我带你们去外面住,我外头的宅子,不比这里差。”陈远解释道。
姐妹二人松了一口气,一声不吭地贴在陈远身边,任由陈远拉着她们二人出去。
钱氏当然不能让那三人如意,她连忙大喊:“快点把他们拦住!”
若是真的让陈远将姐妹二人带到外头去,那钱氏就鞭长莫及了。
但是这些下人,哪里敢去拦陈远。
得罪了陈远,她们都没好果子吃。
场面乱糟糟的,金儿急中生智,连忙扬声道:“二爷,少夫人的意思是请您留下,少夫人要喝她们敬的茶!在外头虽然好,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的,哪里有在家里待着舒服啊。”
去外面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能留在侯府当然是好的。
陈远看向钱氏,等着钱氏开口。
在金儿的劝说下,钱氏也只好改口了,“去倒茶吧。”
陈远松了一口气,拉着吉祥和如意回来了。
钱氏坐下,喝了姐妹二人敬的茶,差一点把早饭都呕出来了。
可是为了让那姐妹二人留在府里,她好好收拾这两人,她只能将这口恶气忍下去了。
陈远对钱氏的态度很是满意,等姐妹二人敬了茶,他就出去了。
等陈远一出去,钱氏就想那鸡毛掸子来,还是金儿连忙劝住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吉祥和如意巴不得如此,赶紧出去了。
钱氏甩开了金儿的手,不悦地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金儿叹气道:“二爷前脚才走,您后脚就收拾了那两个姨娘,这让二爷怎么想啊。您知道二爷的性子的,在兴头上,对那两个姨娘珍惜得很。可等过段时日,她们两个在二爷心里,就和鱼眼珠一样不值钱了。”
这确实是陈远的性子。
等后面,都不用钱氏亲自下手,陈远自己就会疏离那二人。
钱氏抚着自己的胸口,“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很快,陈夫人派来的人过来了,钱氏去见了陈夫人。
当听到陈夫人说,要让她将厨房和花园里的事分给傅昭后,钱氏急火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
不管陈夫人和钱氏是怎么说的,这厨房和花园上的事,还是交到了傅昭的手里。
傅昭如今有身孕,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的,就将这些事先交给司棋,自己就在一边盯着些。
“世子回来了。”良穗走进屋子里,声音里带着窃喜。
傅昭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看到了黑黑的夜空,和镶嵌在上头的明亮星子。
傅昭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道:“回来就回来了吧。”
说完,她拿起绣篮,做起了针线活。
良穗拿傅昭没法子,只好将桌子上的灯拿了过来。
亮堂些,眼睛也好受一些。
陈锋进来,先去耳房里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坐在榻上用起了夜宵。
傅昭专心地做着针线活,二人之间谁也没有先开口和对方说话。
到了深夜,二人躺在一张床上,依旧没有人先开口。
傅昭转了个身,面朝墙壁,闭上眼睡觉。
迷迷糊糊的,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贪恋这温暖,不舍得离开。
而且好几晚没睡好了,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揉了揉眼,朝着身边看去,但身边空无一人。
她什么也没问,让良穗进来伺候她起身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陈雅莹和林昊通的婚事也提上日程了。
而为了陈雅莹的婚事,花园里又要采办一批新的花草树木。
傅昭忙碌了起来,也没什么功夫胡思乱想了。
这日,陈雅圆上门看望傅昭。
陈雅圆望着傅昭的腰身,惊喜地道:“都显怀了。”
傅昭苦恼地道:“是呀,衣裳都穿不上了,得新做一批了。”
陈雅圆笑道:“这可是好事呀。但是为了孩子,你也别这么忙碌了。”
“我有分寸的,”傅昭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因为我现在忙着,有一件事只能麻烦你了。”
“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
“是玉蓉的婚事,玉蓉这孩子可怜,母亲她们是不会对玉蓉上心的。”傅昭直言不讳。
陈雅圆笑道:“玉蓉是个好孩子,我会帮她的。你觉得云航怎么样?”
傅昭愣了一下,才想起陈雅圆口中的云航是谁,她迟疑地道:“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啊?毕竟当初,庄公子是要说给四妹妹的。”
陈雅圆苦笑:“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云航实在是个好孩子,你那一天也见到了。若不是玉蓉也是个好的,我才不会想撮合这二人呢。”
陈雅圆压低声音:“而且当日的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如今四妹妹的婚事也定下来了,也不会有人往外说的。”
傅昭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自从上头没有一个恶婆婆压着,陈雅圆做事也风风火火起来。
这边和傅昭谈好了,第二日就将苏玉蓉接了去。
苏玉蓉看着两个雪团儿似的小孩,心都化了。
陈雅圆笑盈盈地看着苏玉蓉逗两个孩子玩,她时不时地朝着门外张望一眼。
在陈雅圆翘首以盼之下,只见一温文尔雅的男子走了进来。
苏玉蓉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没想到正对上庄云航的视线。
她没有料到会有外男过来,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赶紧回过头,不敢去看庄云航。
庄云航也有些许地不自在,去给陈雅圆请安。
332相看
陈雅圆问了庄云航一些日常的事,庄云航一一耐心地回答了。
听着庄云航不急不躁的温和声音,苏玉蓉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了几眼。
庄云航温和的嗓音,能让身边的人都平静下来。
苏玉蓉那一颗因为见到外男而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地宁静下来。
陈雅圆遗憾地道:“你要回家去我也不拦着你,只是这两个孩子肯定会想你的。不如趁着今日,你再陪陪这两个孩子吧。”
庄云航笑着应了一声是。
两个妈妈便将孩子抱了起来,随着庄云航出去,去院子里玩耍了。
苏玉蓉走到陈雅圆身边,迟疑地道:“表姐,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呀。”
就感觉她们是在欺负庄云航一样。
毕竟让一个大男人带孩子,在苏玉蓉眼里是惊世骇俗的事。
陈雅圆拉着苏玉蓉,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二人一起朝着窗户外看去。
只见庄云航正在给两个孩子念书,嗓音一如既然的温和,不骄不躁。
两个孩子虽然什么都听不懂,但还是认真地竖起了小耳朵。
苏玉蓉看着那和谐的一幕,忍不住瞠目结舌。
看了一会,陈雅圆才轻声道:“你瞧,他对年幼的孩子都能这般有耐心。”
苏玉蓉看了陈雅圆一眼,忍不住道:“万一是装出来的呢。”
陈雅圆笑着拍了拍苏玉蓉的手,“你觉得是装出来的吗?”
苏玉蓉看着陈雅圆暧昧的眼神,忍不住红了脸。
若是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陈雅圆的意图,那她白吃这么多年的饭了。
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讷,“表姐,我……我……”
她想说她心里有人了,可这句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她的心里还有没有董岫。
自打那一日,董岫让她做妾的时候开始,董岫的面容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
这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
陈雅圆知道,这些未出阁的小姑娘脸皮都薄,她也不去为难苏玉蓉。
坐了一会,陈雅圆就叫妈妈把两个孩子抱回来,庄云航也离开了。
在邵家用完午膳,苏玉蓉也回去了。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坐如针毡,干脆就去找了傅昭。
傅昭也才吃完午膳,在屋子里走着消食。
“表嫂。”苏玉蓉喊了一声,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闭上了嘴。
傅昭瞧着苏玉蓉面上的纠结,会心一笑。
今日苏玉蓉去陈雅圆那里是做什么的,她心知肚明。
苏玉蓉面皮薄,傅昭也没有问她,只招呼她过来,“你瞧瞧,我做的小衣裳。”
苏玉蓉走了过去,拿起小衣裳看了起来,夸赞道:“表嫂的手真巧,对了,我听说大表嫂送了你不少小衣裳。你还是多多休息,少做些针线活吧。”
傅昭的笑容淡了一些。
马氏送傅昭小孩衣裳的事,没有刻意隐瞒着。
侯府上下的人都知道,马氏送了好几个箱子呢,都在夸马氏仁义。
傅昭淡淡地道:“旧的哪有新的好?”
苏玉蓉不懂这些,就夸着傅昭手艺精巧。
说了一会,傅昭语重心长地道:“玉蓉,你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的婚事迟迟没有定下来,你家人那边会怎么做?”
苏玉蓉心一凉,双手疲惫无力地搭在膝盖上,脑袋也没什么精神的耷拉着。
她当然知道,苏家那些人,她的母亲,她的嫂子,都在等着将她卖一个好价钱。
不管对方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瘦是胖,只要能给苏家带来巨大的利益,那苏大夫人会毫不犹豫地把她嫁过去,不管她愿不愿意。
之前,她还差一点被迫嫁给一个鳏夫!
苏玉蓉咬着牙,勉强扯出一个笑,“表嫂,我知道了。”
傅昭摸了摸苏玉蓉的脑袋,很是心疼。
自打怀孕后,她的心肠越来越柔软了。
但是为了苏玉蓉好,她不得不说出残忍的话。
总比苏玉蓉一直活在安逸的环境中,忘了现实的残酷好。
苏玉蓉和庄云航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二人都是温和,不争不抢的性子,兴趣相投,后来见了几面,对对方都甚是满意。
而夏天结束的时候,陈雅莹的婚礼就快到了。
陈雅莹对林昊通,谈不上多少喜欢,只是合适罢了。
就和京城大部分的贵女一样,嫁给一个父母挑选,合适的夫婿,相敬如宾一辈子。
苏玉蓉咬断了线,一件小衣裳就做好了,是为傅昭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原本她想着马氏送了傅昭不少的衣裳,她也不必准备了。
但是想到傅昭的那句话,她觉得还是要送几件新的才行。
把小衣裳放在一边,她又做起了袜子。
陈雅莹进来的时候,苏玉蓉正专心致志地做着针线活。
苏玉蓉的丫鬟小甜想说什么,被陈雅莹制止了。
陈雅莹凑过去看了一会,冷不丁问道:“这是做给谁的?”
苏玉蓉吓了一大跳,一失手,针头扎到了自己的手指,她痛呼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陈雅莹道:“左右我也没事,就随便走走。等我嫁人后,回来一趟也难了。”
苏玉蓉问:“你不用绣嫁妆吗?”
陈雅莹厌恶地撇了撇嘴,“我才懒得做那些。对了,你这袜子到底是做给谁的?看你的反应这么激烈,该不会是送给男人的吧。”
苏玉蓉不怎么会撒谎,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她目光躲闪着,根本不敢去看陈雅莹。
陈雅莹瞬间就瞧出来,她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将苏玉蓉边上的绣篮抢了过来,开始翻找起里头的东西来。
苏玉蓉又羞又怒,可又不敢真的对陈雅莹发火,只能挠痒痒似地说:“快还我!快还我!”
陈雅莹才不还,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乐子。
很快,她就从绣篮里找出了男人用的汗巾,还有扇套,香囊。
每一样都是男人用的,陈雅莹揶揄地道:“都是给你的意中人的吧,怎么,你的婚事有眉目了?”
反正这件事,是瞒不了多久的。
苏玉蓉极羞涩地嗯了一声。
“哦?是哪家的公子?我认识吗?”陈雅莹来了兴致。
333婚礼
苏玉蓉认真地想了想,“你应该不认识。”
陈雅莹切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我认识的人,至少比你多吧。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我也可以去帮你打听打听。”
苏玉蓉手指绞着自己的衣摆,羞涩地道:“是二姐夫的表弟,姓庄的。”
她费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反正她和庄云航已经交换过庚帖了。
因为侯府里的大部分主子,都不在乎她这么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所以她的婚事并没有宣扬出去,就傅昭和陈雅圆几个人知晓。
她说完后,就害羞地低着头,等着陈雅莹再次的揶揄。
按照陈雅莹的性子,肯定会把她说得头都抬不起来。
但等了一会,都没听到陈雅莹说话。
苏玉蓉好奇地抬起头来,见她抬起头,陈雅莹梦猛地扭过头去。
虽然陈雅莹动作迅速,但苏玉蓉还是捕捉到了陈雅莹的异常,她便问道:“你怎么了?你认识那位庄公子吗?”
陈雅莹的声音尖锐,“你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认识他?不和你玩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陈雅莹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苏玉蓉轻轻地摇了摇头,陈雅莹就是这性子,她也没有多想。
陈雅莹疾步出了苏玉蓉的院子,阿绣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好不容易追上去,阿绣刚想说话,就见到了陈雅莹脸上的泪痕,她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雅莹死死的咬着唇,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恶狠狠地瞪了阿绣一眼,“若是敢说出去,我饶不了你!”
阿绣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赶紧保证:“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陈雅莹继续往前去。
阿绣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雅莹身后,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悲伤。
*
天气凉快起来的时候,就是陈雅莹和林昊通的婚礼了。
一个大早,傅昭就起来了。
如今她的身子又笨重了些,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利索了。
陈锋搀扶着她慢慢地坐了起来,又下了床。
良穗和司棋听到动静,都进来了。
傅昭毫不犹豫地将手从陈锋的手里收了回来,随着良穗去洗漱。
陈锋笑容一顿,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从上一次争吵过后,二人之间再也没有红过脸。
但陈锋知道,二人之间始终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只有那件事真相大白,二人之间的隔阂才会消失。
但陈锋不敢现在告诉傅昭,怕傅昭受不了。
而且他也害怕,当傅昭知道真相的时候,是不是就要离开他了。
傅昭外表看着温温柔柔,实际上内里很是倔强。
陈锋不敢赌,也赌不起。
傅昭梳洗好,随便用了一点早膳就出去了,完全不去过问陈锋的事。
从前,事无巨细,只要是涉及到陈锋的,傅昭都会仔细过问的。
良穗和司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可主子的事,她们根本就管不了。
今日是陈雅莹的婚礼,陈雅莹又是定北侯最疼爱的女儿。
就算看在定北侯的面子上,陈夫人都要将今日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陈雅莹看着梳妆镜里,凤冠霞帔的自己,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看向另一边坐着的陈雅芸和苏玉蓉,尤其是目光落在苏玉蓉身上时,眼神不禁有些黯淡。
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陈雅莹问道:“玉蓉,你的婚事也快了吧。”
苏玉蓉脸一红,但念着今天是陈雅莹的大好日子,便老老实实地道:“嗯,等开春了,还要请你来喝喜酒了。”
陈雅莹心口一痛,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我大概是去不了的,你也知道我嫁去的是国公府,这庄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等你成亲的时候,大概就摆个几桌吧。”
陈雅芸悄悄地握住了苏玉蓉的手,生怕苏玉蓉伤心。
苏玉蓉确实被陈雅莹说得面色发白,她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无所谓婚礼怎么样,只要庄公子是真心待我的便好。”
陈雅莹的喉咙发酸,眼睛慢慢地红了。
她捏紧拳头,将那点子泪意压了下去。
*
傅昭看到陈雅圆,很是高兴。
陈雅圆要照顾两个孩子,许久没过来了。
而傅昭现在这个模样,出门也不甚方便。
陈雅圆看着傅昭挺着个肚子,还在和管事们说什么,不由地有些心疼,“这些事,交给旁人去做吧。”
傅昭笑着道:“不碍事的,现在孩子也不闹我。”
她手上的权力,是从钱氏那里得来的。
若是再给了别人,只怕钱氏这一次会发狠,不会再让她有可乘之机。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上的权力死死地抓着,再慢慢地将钱氏架空了。
陈雅圆也只是随口一劝,“你瞧瞧,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傅昭心中一动,拉着陈雅圆走到了角落的地方,“二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吧。”
傅昭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出了内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当初你提醒我小心大嫂,世子也和我说了同样的话。大嫂,到底有什么古怪?”
没想到傅昭要问的是这件事。
陈雅圆面色一白,为难地左顾右盼,就是不肯说实话。
傅昭忍不住沉下脸,“二姐,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别瞒着我了吧。”
见傅昭十分固执,陈雅圆只好压低声音说:“是大哥有点古怪,大哥自从给恭亲王办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傅昭惊讶地微微张开嘴巴。
从傅清心那里,她知道了傅清心帮庄王办的是什么事。
难道说,陈敬给庄王办得也是一样的事?
傅昭的心瞬间沉了下来,她咬着牙问:“二姐能不能说明白一些,到底是怎么个奇怪法?”
陈雅圆苦笑,“就是感觉奇怪了,若是你想知道,去找到陈岸吧。陈岸打小的时候就跟在大哥身边了,因为腿受过伤,没有和大哥一起去边关。后来大哥死了,陈岸也离开侯府了。但是据我所知,陈岸还在京城里。”
傅昭用力地握住了陈雅圆的手,“多谢二姐肯告诉我这些,这对我很重要。”
陈雅圆叹了口气,只希望她说的这些,真的能帮到傅昭。
334知晓
忙活了一天,陈雅莹总算是出嫁了。
陈雅莹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的,不知怎么的,她就坐在了林家新房的床上。
林昊通出去喝酒了。
陈雅莹再也忍耐不住,“阿绣,给我把这东西摘了,压得我脖子疼。”
阿绣便带着丫鬟进来,给陈雅莹梳洗了一遍,换上了大红色的寝衣。
再一次坐在床沿上,陈雅莹心里忐忑不安,但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毕竟是她的大婚之日,人生难得的好日子。
从前说愿意嫁给林昊通,一半是赌气。
可现在真的嫁过来了,她决定以后要和林昊通好好相处。
她还年轻,人生好几十年的日子,都要和林昊通一起度过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期盼往后的日子。
听到外头的动静,应该是林昊通进来了。
陈雅莹忍不住紧张起来,连忙站了起来,拘谨地站着。
林昊通满身酒气的进来了,陈雅莹和丫鬟一起,帮林昊通洗漱好,还喂了他喝了一碗醒酒汤,再一起将他扶到了床上。
昨晚这一切,阿绣就识趣地带着丫鬟们出去了,将空间留给这对小夫妻。
林昊通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睛紧紧地闭着。
陈雅莹大着胆子,小声地道:“我忙你按按吧。”
她壮起胆子,慢慢地靠了过去。
就当她几乎要贴着林昊通的时候,林昊通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满是不耐烦,“走开!”
听到林昊通的怒吼,陈雅莹愣住了。
喝了不少的酒,林昊通没了往日的伪装,他挑了挑眉,邪邪一笑,“你以为你和沈翰的那点子事能瞒得了别人?沈翰那人,早就炫耀似地告诉我了呢。”
陈雅莹浑身一怔,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窖之中,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他说了什么?”
林昊通冷笑,“还装傻呢?”
看着林昊通清明的眼神,陈雅莹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冷得不行。
她哆哆嗦嗦地后退了些,才苦涩地问:“你都知道了,那为何还要娶我?”
林昊通嘲讽道:“你以为我要娶的是你?哈哈哈,真是天真!”
他翻了个身,自顾自地睡觉了。
陈雅莹浑身哆嗦着,眼泪也慢慢地流淌了下来。
她恨自己,为何这般天真!
她睁着眼,怎么都睡不着,到了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
可是才睡一小会,就听到丫鬟进来的动静。
陈雅莹强撑着坐了起来,而另一边,林昊通也醒来了。
他伸手一摸,从被褥里摸出一块白色的帕子来。
看到那帕子,陈雅莹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不知道是羞还是恼的,亦或是愧疚的。
林昊通的手指伸进嘴巴里咬了一下,挤出几滴血来,滴在了帕子上。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将帕子塞进了被褥里,越过陈雅莹下了床。
陈雅莹感受到了滔天的屈辱,可她能做的,只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发泄出来。
虽然耻辱,可林昊通做的事,确实是为她好。
*
等忙完了陈雅莹的婚礼,傅昭就派出了胡茂和纪飞阳去追查陈岸的下落。
淡然,就算找到了陈岸,陈岸也不一定能乖乖开口。
傅昭又让他们去偷偷寻找陈岸的家人。
很快,就到了陈雅莹的回门之日。
这日,傅昭看着陈锋收拾好就要出门去了,忍不住问:“你不留下来吗?”
见陈锋投来询问的视线,傅昭解释道:“今天是四妹妹回门之日。”
定北侯因为边关战事吃紧,才没能赶回来。
那作为世子的陈锋,定是要起到招待新姑爷的职责的。
傅昭难得主动和自己说话,陈锋笑着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傅昭的发丝,才道:“我外头还有事,想必妹夫会谅解的。”
傅昭突然想起之前,林昊通要算计陈锋和定北侯府一事,就想明白了。
陈锋哪里是因为外头有事不见林昊通,而是根本就没打算去见林昊通。
这么一来,夹在中间的陈雅莹太可怜了。
傅昭忍不住摇了摇头,想把脑海里那点胡思乱想都摇出去。
自从怀孕后,自己的性子怎么也跟着变了?
陈锋叮嘱了傅昭几句,就出去了。
傅昭收拾了一下,也往陈夫人那边去了。
在半路上,碰到了马氏。
马氏一看到傅昭,就立刻走了过来,笑着问道:“瞧你,肚子又大了一些,孩子还闹你吗?”
傅昭笑着道:“孩子很乖。”
说罢,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倒是我,常常觉得精神不好。”
马氏微微一笑,“大夫不是说了,只是因为苦夏的缘故。现在天气凉快起来了,肯定就能好起来了。”
傅昭唉了一声,“只盼着快点好起来吧,我现在都没什么胃口,吃多了就难受。若不是大嫂送来的补品,我早就瘦得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那补品还有吗?若是没有,我再送一些给你。”马氏十分关切,若不是知道马氏的底细,只怕傅昭这个时候感动得都要流眼泪了。
“大嫂放心,都是一家人,我不会和你客气的。你上一次送来的补品还有一半呢,若是吃完了,我会让丫鬟去向你要的。”
马氏欣慰地拍了拍傅昭的手,“一家人就该如此。”
二人边说着,边进了陈夫人的屋子里。
钱氏看到傅昭的肚子,眸子一暗,闪过一丝嫉妒。
她寻摸了多少法子,都没有再怀孕。
她膝下只有两个丫头,实在是太单薄了一些。
再想起她最近时常受吉祥如意的气,心里就很不舒坦。
吉祥和如意那对姐妹,果然是有手段的,哄得陈远到现在还把她们放在心尖尖上。
为了这对姐妹,陈远和钱氏起了不少的争执。
钱氏不敢去怪世子,那就只能悉数算到傅昭头上。
钱氏再看了一眼傅昭的肚子,阴阳怪气地道:“五弟妹来了呀,你现在管着厨房和花园上的事,有没有累着呀。要是累着了,动了胎气,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傅昭装作没有听出钱氏话语中的敌意,等坐下来之后,淡淡地笑道:“嫂子放心,我能应付得过来的。”
335回门
钱氏见傅昭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她总算是明白了,和傅昭比起来,何氏是多么的可爱了。
何氏就是嘴上不饶人,心思单纯得很,使出来的手段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但傅昭不一样。
她想起来自己好几次都想给傅昭使绊子,可最后都被傅昭躲了过去,还让她翻了个跟头。
那对姐妹花,闹得她头疼得很。
也不知道她们给陈远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陈远对她们言听计从的。
为了这对姐妹花,陈远还斥责过陈思童!
这对姐妹花手段高超也有她的功劳,毕竟是她费了好大一番心血寻摸来的。
想到这,钱氏觉得自己的头都疼了。
众人坐了一会,就听丫鬟来报,说是陈雅莹回来了。
众人都打起精神朝着门口看去。
没过一会,就见陈雅莹从门口进来了。
她穿着红色喜庆的百蝶穿花的图案的丝绸长裙,腰间一条玉石腰封,上头挂着好几块一看就价值千金的玉佩。
她高高的发髻上,更是戴满了珠翠,好不富贵。
阳光洒进来,让人微微晃眼。
但如此富贵的打扮之下,陈雅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底是藏不住的憔悴,嘴角一会上扬,一会下撇。
似乎是想笑出来,可又笑不出来。
新婚的女子,不该是这样的。
像傅昭这样成亲了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恐怕新婚这几日,陈雅莹过得并不如意。
陈雅芸和苏玉蓉看不出来,陈思薇、陈思童和陈思蕊这样的小孩子更看不懂,她们只是羡慕。
陈思薇胆子大,走过去仰着小脑袋,羡慕地说:“姑姑,你真好看。”
陈雅莹嗯了一声,没什么心情应付陈思薇,给陈夫人请了安后,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钱氏赶紧将陈思薇拉到自己身边,斥责道:“你怎么和没看过好东西一样?这么没眼力见的?”
她的声音不小,足以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听到。
陈雅莹的面色更白了一些,可她仍旧是没有说什么。
钱氏心里冷哼一声,让两个女儿先出去了。
钱氏问:“怎么不见新姑爷呀?四妹妹一个人回来的?”
陈雅莹淡淡地道:“她在前院,二哥陪着。”
钱氏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陈雅莹一番,就问:“是你的婆婆让你立规矩了吗?怎么才几日不见,四妹妹看起来瘦了不少。”
陈雅莹身型一晃,摇摇欲坠,差点就撑不住了。
新婚几日,林昊通根本就不愿意碰她。
没办法,她只能让阿绣开了脸,送到了林昊通的身边。
这几日,林昊通日日夜夜都是和阿绣在一起的。
自己难得主动一次,都被林昊通厌恶嫌弃地躲开了。
陈雅莹知道原因,可也更加痛苦。
短短两日,就瘦了一大圈。
陈夫人皱了皱眉,“好了好了,莹姐儿回来是件高兴的事。钱氏,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钱氏撇了撇嘴,站了起来,“母亲,我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陈夫人连忙摆手。
钱氏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定会把陈雅莹惹哭的,到时候又是不少麻烦事。
等钱氏离开后,说了几句闲话,陈夫人突然问:“对了,阿绣那个丫鬟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在林家发生的事,陈雅莹不肯说,问阿绣肯定会说的。
陈雅莹死死地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看陈雅莹这个样子,屋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肯定是在林家出什么事了。
马氏先起来,道:“母亲,我也有些事,先回去了。”
傅昭和赵氏也站了起来,和马氏一块出去了。
陈夫人拉着陈思蕊,面色凝重地问:“这下你总该可以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雅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可若是对陈夫人说了,那侯府上下的人很快就都知道了。
那自己到时候,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了。
陈雅莹宁愿在林家被折磨死,也不要别人用怜悯、嘲笑的眼神看她。
她咬着牙,摇了摇头,“都挺好的,母亲不必担心我。”
陈夫人叹气着摇摇头,陈雅莹就是这个性子,倔强起来什么都不管。
当初在和沈翰的亲事上,她再三劝过,陈雅莹都不肯松口,才导致了后来的那些麻烦事。
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陈雅莹不愿意开口,陈夫人若是擅自做什么,那都是错的。
*
马氏、傅昭和赵氏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陈思蕊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声地说:“娘,姑姑真好看。”
赵氏看过去,就看到陈思蕊一脸的羡慕。
赵氏只摸了摸陈思蕊的额发,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陈思蕊还小,说什么都是听不懂的。
马氏叹气道:“看起来四妹妹在林家过得不怎么好。”
傅昭抿了抿唇,却也什么都没说。
三人渐渐地分开了。
傅昭先去了前院,等着胡茂和纪飞阳的消息。
如今,能不能找到陈岸,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事。
她有直觉,只要找到陈岸,一切的事情都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了。
可惜,陈岸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
到了午膳的时候,陈夫人留陈雅莹吃午膳,但是派去前院的人说,林昊通已经回去了。
陈雅莹大惊失色,连忙也回去了,午膳都没留下来吃。
陈雅莹回去的时候,林夫人果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因为林昊通对自己的态度,林夫人对她也谈不上喜欢,但是碍于她的身份,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最开始林昊通说要求娶陈雅莹的时候,林夫人就是不同意的。
一个庶女,怎么配得上她的宝贝儿子?
林夫人不轻不重地说了陈雅莹几句,就放她回去了。
陈雅莹回去,是阿绣出来相迎的。
看着阿绣盘着妇人的发髻,陈雅莹眼睛一通,本能地抬起手甩了阿绣一个巴掌,冷冷地问:“爷呢?”
阿绣用手捂着脸,呜咽着道:“奴婢也不知道。”
陈雅莹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火,闻言,又甩了阿绣一个巴掌,“爷不在这里,收起你这副妖妖娆娆的姿态!”
336陈岸
阿绣捂着脸,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心里也很委屈。
若不是陈雅莹逼她,她根本就不会给林昊通做通房的。
一个通房,哪有陈雅莹身边的一等丫鬟来得风光。
可陈雅莹那性子,真的执拗起来,谁都劝不动的。
现在,她按照陈雅莹的心意,给林昊通做了通房,陈雅莹又怪罪起她来了,弄得她左右不是人。
阿绣委屈至极的哭声,还是打动了陈雅莹。
陈雅莹上前抱住阿绣,也哭了起来,“阿绣,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找了大概半个月,终于找到了陈岸的踪迹。
傅昭欣喜若狂,在侯府不是说话的地方,她就让胡茂和纪飞阳带着陈岸去傅家等着。
这日,傅昭起了个早,要往傅家去,但是得先和陈夫人说一声。
陈夫人看了看傅昭隆起的肚子,皱着眉头说:“你如今肚子大了,能不乱跑还是别乱跑了。”
傅昭笑道:“母亲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
见傅昭很是固执,陈夫人也就没再反对了,反正傅昭若是因为出去一趟,出了什么事,都和陈夫人无关。
傅昭便顺利地去了傅家。
丛氏得到消息,亲自到门口相迎。
“慢点慢点!”丛氏被傅昭下马车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去,“你快慢一些!”
傅昭无奈得很,只能按照丛氏说的,放慢了动作,慢腾腾地从马车上下来了。
当傅昭的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的时候,丛氏才松了一口气,嗔怪道:“你若是有什么事,派人来说一声,我去侯府就是了,你来傅家做什么?”
“我出来走走也是好的,难道嫂子不欢迎我吗?”傅昭笑着道。
丛氏越发无奈,“我哪里是这样意思?马车颠簸,万一……呸呸呸,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走,我们进去说话。”
丛氏亲自搀扶着傅昭往里去。
怕傅昭走得累了,丛氏就带着傅昭去了前院的客厅先坐着歇息一会。
反正在傅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
坐了一会,傅昭压低声音问:“嫂子,上次我送来的那个人呢?”
丛氏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哦,那个你送来的人啊,我看他年纪大了,就让他去花园里除除草什么的,我现在让人把他喊来。”
傅昭嗯了一声。
很快,陈岸就被带来了。
陈岸和傅昭的猜想很不一样。
在傅昭的猜想中,陈岸曾经几次随着陈敬去战场杀敌,应该是个意气风发的男子。
可面前的陈岸,身形佝偻,瘦小瘦弱,因为腿脚不便,走路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
看到丛氏和傅昭,陈岸也不行礼,就那么站着。
等傅昭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陈岸才给傅昭行了一礼,语气十分恭敬:“小的陈岸,见过世子夫人。您把小的找来,有什么事吗?”
傅昭没有回答陈岸的事,而是对丛氏说:“大嫂,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丛氏迟疑,这个男的万一要对傅昭不利……
傅昭固执地道:“大嫂,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一问他。”
丛氏想了想,才带着自己的人出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傅昭带来的丫鬟了。
傅昭看着良穗,良穗只好道:“那奴婢先出去,奴婢在门口守着,有什么事,您就叫奴婢。”
傅昭点了点头,良穗便带着侯府的下人出去了。
陈岸笑道:“您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
傅昭笑不出来,指了指一张椅子,“你先坐吧。”
陈岸也没和傅昭客气,他腿脚不便,站不了多久的。
等陈岸坐好,傅昭才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展示在陈岸面前,“你认得这玉佩吗?”
陈岸瞳孔一缩,惊得站了起来。
这玉佩别致,世上很难找出第二块。
他看看玉佩,再看看傅昭。
当看清楚傅昭的面容时,他更是吓得和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
他嘴里还在呢喃:“像,真是太像了。”
听到这句话,傅昭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她很清楚陈岸话里的意思,这个世上,和她最像的人,只有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傅绍闻。
陈岸肯定是见过傅绍闻!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肚子上,感受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说吧,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话的时候,她死死地盯着陈岸的神情。
陈岸颓废地坐了回去,痛苦地抱着头,“我不能说!”
若是他说出来了,那陈敬的名声就全毁了。
他不忍心陈敬死后,还要遭受着别人的唾弃。
傅昭神色冰冷,“你不愿意说,那不如让我来猜猜。陈敬,恭亲王。”
陈岸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盯着傅昭,那眼神仿佛是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傅昭从陈岸的神情上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她咬牙切齿地问:“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岸神情痛苦,却仍旧不肯开口。
傅昭吐出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陈岸心一紧,紧张地问:“你对我家人做了什么?”
傅昭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镯子。
这镯子小小的,一看就是小孩带的。
陈岸大惊失色,这镯子是他亲自送给他孙子的,“你对我孙子做了什么?”
“他们现在都很好很安全,只要你告诉我,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就会把他们放了,”傅昭话锋一转,“但若是你不肯说,那我体会过的痛苦,也要让你尝一尝。”
陈岸苦笑,“你怀着身孕,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傅昭轻笑:“你不会的,你对侯府如此忠心,怎么可能对我这位侯府的世子夫人动手?而且我单独见你,肯定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的。”
陈岸目露赞赏,在这个时候还能不骄不躁的,勇气可嘉!
陈岸叹了一口气,纠结了许久,才痛苦地道:“您的猜测都是对的。”
傅昭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衣摆,死死地盯着陈岸。
“世子……我指的的是大爷,确实是为恭亲王做了不少事,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
337痛苦
陈岸说到这就说不下去了,目露乞求望着傅昭:“接下来我说的话,您能不能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大爷已经死了,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大爷死后还遭人唾弃,那我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傅昭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我哥哥的死因罢了。”
陈岸痛苦地闭了闭眼,将当年的一切全部说了。
原来,当年傅绍闻出门的时候,被恭亲王看到了,还记在了心里。
当时的陈敬,就在为恭亲王做事。
得到恭亲王的命令,陈敬便耍了点手段,将傅绍闻骗了出来。
当傅绍闻知道恭亲王的意图,在恭亲王的威逼利诱之下都不肯屈服。
最后,他拼尽全力伤了恭亲王的胳膊。
同样的,陈敬为了保护恭亲王,失手之下……
傅昭痛苦地闭了闭眼。
陈岸只是寥寥数语,傅昭却能想象得出来当时傅绍闻所面对的痛苦。
她和傅绍闻是龙凤胎,二人之间有着独特的心有灵犀。
此刻的傅昭,仿佛化身为傅绍闻,正体验着傅绍闻所经历的痛苦。
相比之下,陈岸所遭受的痛苦,在傅昭面前,仿佛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陈岸瞧着傅昭脸色不对劲,而且傅昭还身怀有孕。
他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去。
他打开门,对着守在门口的良穗道:“你快进去看看。”
良穗连忙朝着屋子里看去,就见傅昭面色惨白,神情痛苦,她失声含道:“快点去请夫人过来!再去请个大夫来!”
丛氏很快就过来了。
在一帮人手忙脚乱之下,傅昭躺在了床上。
丛氏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冲去门口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良穗守在床沿,眼泪都掉下来了。
若是傅昭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这辈子的良心都过不去的。
傅昭已经回过神来了,她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嫂子,我没事的,不用请大夫的。”
听到傅昭的声音,丛氏几乎是冲了过来,把想要坐起来的傅昭按了下去,“你的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会没事呢?你好好躺着,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傅昭虽然无奈,但还是乖乖地躺着。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对良穗说:“你去把陈岸带来,我还有话没有问。”
不等良穗开口,丛氏先大声道:“你还要见他做什么?就是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害得你动了胎气,不许再见他了。”
傅昭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知道,自己刚才那副模样肯定将丛氏等人吓坏了。
想了想,她又说:“嫂子,你把陈岸送回去吧。良穗,你去和胡茂说一声,将陈岸的家人都放了。”
良穗却道:“都是他把您害成这样,您就这样放过他吗?”
傅昭目露苦涩,“和他没关系,把他放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
丛氏也派人去把陈岸送出去,现在她是恨不得陈岸赶紧走,省的傅昭看到陈岸,又动了胎气。
很快,大夫就到了。
傅昭也有些后怕,刚才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
万一真的动了胎气……
好在大夫说傅昭没什么大碍的,回去吃几副安胎药就好了。
傅昭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完午膳,傅昭就回侯府去了。
再次回到侯府,傅昭突然对侯府生出了陌生感。
她现在可以确定,马氏对陈敬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知道的。
毕竟是夫妻,陈敬为恭亲王做事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好些年,马氏怎么可能丝毫不知道呢?
就是不知道,陈锋对陈敬所做的事知道多少。
傅昭目光微闪,她突然害怕起来。
在床上躺了许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干脆慢慢地坐了起来,吩咐司棋:“你派个人去前头盯着,只要世子一回来,就请世子过来。”
司棋一喜,还以为傅昭心里的心结打开了,愿意像从前那样对待陈锋了。
司棋高兴都来不及,连忙派人去了。
到了晚上,司棋还亲自去前院那边候着了。
终于等到陈锋归来,司棋连忙上去,笑着行礼请安:“世子夫人派奴婢过来,只要世子回来,就请您过去。”
陈锋笑了一下,这段时日以来,傅昭一直对他冷冰冰的,难得主动一次。
司棋觑着陈锋的脸色饿,继续说:“世子夫人还命小厨房准备了一桌的晚膳,就等着您回去呢。”
陈锋毫不犹豫,往后宅的方向去,语气轻快地问:“她吃晚膳了吗?”
“世子夫人没吃,说要等您回去一起用。”
“怎么又任性了。”
陈锋加快脚步回去了,一进屋子,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的香味。
他快走几步,就看到了坐在桌子边的傅昭。
陈锋笑道:“下次不用等我了,你现在可不能饿肚子。”
傅昭抬起头,温柔一笑,“下午吃多了点心,现在都不饿的。”
陈锋坐下,二人难得温馨和谐地吃完了一顿晚膳。
陈锋时不时看傅昭一眼,那眼里的情意怎么都藏不住的。
当初,陈锋要求娶傅昭的时候,是有别的目的。
可这么些时候的相处下来,陈锋是真的把傅昭当成了自己的妻子,是要和自己携手共进、度过一生的人。
吃完晚膳,陈锋亲自扶着傅昭去院子消消食。
二人单独走了一会,傅昭突然开口,“今天我见到陈岸了。”
陈锋的心头一跳,面上的笑容荡然无存,还有一丝紧张,“哦,他是谁?”
傅昭冷笑,“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和我装傻吗?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包括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到最后,傅昭因为激动,身子微微发颤。
想起大夫说的话,她又强行将心中的恨意和怒火压了下去,“你若是还要瞒着我,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陈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呢?”
“你大哥做的事,你知道多少?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傅昭质问道。
若是当初陈敬还在世的时候,陈锋知道陈敬帮助恭亲王做难以见人的事,那陈锋就相当于是陈敬的帮凶!
338离开
陈锋直视傅昭的双眸。
虽然这种被人怀疑的感觉很不好受,但一边是自己嫡亲的大哥,一边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妻子,陈锋也只能受着了。
他认真地回答:“我是在大哥死后,收拾大哥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然后我再去派人查,才查出了大哥竟然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若是我早就知道了,肯定会劝着大哥的。”
傅昭相信,陈锋是不会对她撒谎的。
她垂下眼眸,低声问:“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肯和我说实话?”
陈锋的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无奈,“他毕竟是我嫡亲的大哥。小的时候,他教我习武,教我人生的道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傅昭想到什么,猛地后退两步,面上带着防备和警惕,“你娶我,是不是为了给你大哥赎罪?你大哥害死了我的哥哥,所以你想着娶了我,让我过得养尊处优,能稍稍弥补你大哥所犯下的错?”
陈锋头一次希望,傅昭能蠢笨一些。
傅昭的眸子清澈无比,仿佛能把陈锋整个人都看穿了。
若是他撒谎,傅昭肯定能第一时刻就看出来。
陈锋抿着唇不说话。
傅昭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起来是我猜对了呀,我就说嘛,你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娶我?”
傅昭笑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
陈锋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搀扶住了傅昭的胳膊。
傅昭稍微挣扎了一下,也就随陈锋去了。
等二人回去,司棋和良穗这些下人们,都看出了异常。
罗妈妈捧着熬好的安胎药过来,“您喝了再睡吧。”
这药已经不烫了,傅昭接过,一口下去了,面无表情地拿过帕子,擦了擦嘴。
良穗正捧着蜜饯站在一边,愕然地问:“您要不要吃快蜜饯。”
傅昭神情有些冰冷,“不必了,去洗漱吧。”
洗漱完,二人躺在床上。
陈锋侧过头,看了一眼傅昭充满了冰冷和疏离的面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安静,将他的叹气声放大了好几倍。
傅昭的睫毛颤了一下,翻了个身背对着陈锋。
过了几日,司棋和良穗悄悄地走到屋外头。
良穗跺了跺脚,无奈地道:“再这样下去,我都快受不了了。”
这些时日,傅昭和陈锋之间的异常,让这些丫鬟们做事都战战兢兢的。
两位主子之间的压抑氛围,就差一道宣泄口宣泄出来。
但谁也不想去当这个倒霉羊,而且傅昭如今的样子,是不宜大喜大怒的。
司棋叹气道:“唉,受不住又能怎么着呢?快进去吧,主子身边离不了人的。”
又过了几日,陈锋回来,告诉了傅昭一件事,那就是他要去边关,帮助定北侯。
定北侯受了伤,其他人都信不过,只信得过世子陈锋。
而且定北侯一直把陈锋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培养,他觉得陈锋在京城待得太久了,一身的好武功都要生锈了。
傅昭听完之后,也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会让丫鬟给你收拾好行李的。”
陈锋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来,他蹭蹭蹭走到傅昭面前。
对上傅昭毫无波澜的眼神,陈锋又泄气似地退了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傅昭的肚子上,心里顿时软了一片,“我这几日歇去前院,还有许多事要安排。你保重好自己,不必等我了。”
说完,陈锋出去了。
良穗急忙走过来,着急地道:“世子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您难道没有别的话要对世子说吗?”
傅昭冷冷地看了良穗一眼,“没有。”
这一下,连良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罗妈妈进来了,手里照旧捧着安胎药。
她把药碗交给傅昭,压低声音对良穗说:“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了!”
良穗犹豫地看了罗妈妈一眼,抿着唇退到了一边。
等傅昭喝完药,罗妈妈接过空碗,不忘叮嘱几句:“如今您的月份也大了,应当更小心些才是。”
傅昭嗯了一声,罗妈妈这才出去了。
这几日,陈锋都睡在书房那边,直到出门前一晚,他才回来。
但他回来的时候,傅昭已经睡下了。
他看着傅昭的睡颜,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呢喃:“昭昭,我们还能回到从前那样吗?”
回答他的,只有傅昭平静规律的呼吸声。
怕吵醒了傅昭,他就在榻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侯府上下都到门口,为陈锋送行。
陈夫人将一大叠的信交给了陈锋,“这些给你父亲,他总是不写信回来,我担心得很。”
陈锋将信交给随从,“母亲放心,我会都交到父亲手上的。”
陈锋深深地看了傅昭一眼,转身翻身上马,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站了一会,众人才往里头去。
钱氏看向傅昭,凉飕飕地道:“弟妹,你可要保重好身子啊。”
傅昭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并不去理会钱氏的讽刺。
钱氏还想再说几句,就见马氏站在了二人的跟前,“二弟妹,五弟妹心里也不好受的,你少说几句吧。”
看在马氏的面子上,钱氏就不再说什么了,扬长而去。
马氏看着傅昭越来越大的肚子,眸子暗了一下,随即又遮掩过去,“瞧你,肚子越来越大了,最近可好?”
傅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怎么能好呢?世子离开了,我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马氏想起从前的事,也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当初大爷出征的时候,我就是你这样的心情。你放心,世子肯定会平平安安地归来的。”
傅昭苦笑,“等世子回来,恐怕孩子都出生了。”
马氏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她的灵丹妙药没有发挥效果。
但这也不是第一次,上一次赵氏怀孕的时候,赵氏一直吃着她送的灵丹妙药,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
还好,只是一个女孩。
傅昭肚子里这个,若是个男孩……
马氏越想越坐不住,她得想好另外的法子才行。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陈亦泽的地位!
339大夫
这日,大夫又来给傅昭把脉了。
这个大夫是马氏给傅昭介绍的。
据说当初马氏迟迟没有身孕,还是这个大夫给马氏调理好了身子,才让马氏怀上了陈亦泽。
把完脉,大夫道:“一切都好。”
傅昭忍不住在心里冷笑,恐怕这个大夫,对谁都是这样的说辞。
她已经打听过了,当初赵氏怀孕的时候,也是请的这位大夫来把脉安胎的。
大夫要离开的时候,傅昭摸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问道:“大夫,你说我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大夫捋了捋胡须,道:“依老夫所见,估计是个女孩。”
傅昭笑了一声,“你也是实诚。”
大夫也笑了,“老夫不敢对您撒谎。”
罗妈妈走了过来,“不过依老奴所见,世子夫人这一胎,应该是个男孩。”
闻言,大夫多打量了罗妈妈一眼。
罗妈妈的穿着打扮,就是寻常的仆妇,大夫便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妈妈自豪一笑,“我从前是在庄子上干活的,庄子上的媳妇,大部分都是我接生的。看得多了,也就有经验了。”
大夫将罗妈妈信誓旦旦的话放在了心上,告辞出去了。
等出了五房,他立刻往马氏那边去了。
马氏见到他,颇有不悦:“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和你说了,没什么事别往我这里来吗?”
二人认识好些个年头,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和老朋友一样。
大夫擦了一把因为走得太快而出来的汗,“我是为了世子夫人这一胎的事情过来了。”
马氏打起了精神,“怎么了?”
大夫道:“之前我说,她这一胎像是个女孩。可她身边,一个经验丰富的仆妇说,她这一胎多半是个男孩。”
马氏的心提了起来。
之前对傅昭吃了她送的补品,孩子还安然无恙的,马氏并不怎么着急。
因为大夫说了,傅昭的孩子看脉象是个女孩。
一个丫头,还不值得她大张旗鼓地动手,省的最后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可现在,竟然是个男孩!
若是真的是个男孩,那陈亦泽在侯府里的地位,可要往下降一大截了。
现在的陈亦泽,是亦字辈唯一的男孩,被定北侯放在心尖尖上的。
若亦字辈,一直没有男孩,那陈亦泽肯定是侯府的接班人,未来的定北侯!
可若是傅昭生下了个男孩,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马氏坐不住了,立刻站了起来,焦急地道:“那你快想想法子啊!”
大夫劝道:“你先别急啊!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大夫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就从马氏这里出去了。
一路上,他尽量避开着人,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他是从马氏那里出来的。
但他再怎么小心,还是被躲在暗处的人发现了。
等大夫离开后,赵氏从暗处走出来,一双眸子里能喷出恨意和怒火来。
就是这个庸医!害得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当初,她吃了马氏送的补品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庸医一直说她身子康健,害得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多想了。
赵氏在原地站了一会,就孤身一人去了傅昭那里。
傅昭看到赵氏过来,没有一点意外,“四嫂看到了吧。”
赵氏沉沉地嗯了一声,在傅昭对面坐了下来,“看到了。”
傅昭问:“那四嫂怎么想的?想为你的孩子报仇吗?”
赵氏的眸子里喷出怒火来,“当然想啊!你说吧,要我做什么事?”
傅昭拍了拍赵氏的手背,“四嫂不必如此紧张,你只需要给我搭把手就是了。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派人去告诉你的。现在,我们还是不要太亲近了,省的打草惊蛇。”
赵氏重重地嗯了一声,“你放心,只要能让那个毒妇得到报应,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办好的!”
说了几句,赵氏不敢再傅昭这里逗留,就匆匆地出去了。
天气慢慢地冷了起来。
自打陈锋离开后,马氏就常常过来看望傅昭,陪着傅昭说话。
傅昭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如今走起路来,慢了不少。
但是罗妈妈说,多多走动,以后生产的时候会顺利不少。
因此虽然累,傅昭还是坚持走着。
马氏看着傅昭慢腾腾的动作,忍不住道:“快来擦擦汗吧。”
傅昭又坚持走了一圈,才在马氏对面坐了下来,丫鬟立刻送上了帕子和温水。
傅昭喝了半碗水,才道:“怀个孩子,真是不容易。”
马氏笑道:“现在是苦一点,等孩子大了会喊娘,会孝顺人了,你就轻松了。对了,接生的稳婆都找好了吗?”
傅昭点点头,“都找好了,是我嫂子帮我找的一个,之前还帮她接生过的。”
马氏摇摇头,“一个还是太少了。”
傅昭为难地说:“可是我也不懂这些,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靠得住的稳婆。”
马氏用手敲了敲桌面,让傅昭看了过来,“那你找我不就行了,你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寻一个靠得住的稳婆来。”
傅昭笑了起来,“那就拜托大嫂了。”
“你和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等我找好了稳婆,就给你送过来。如今你月份大了,该让稳婆住在府里了。”
“好,都听大嫂的。”
*
马氏将寻找稳婆的事放在了心上,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着,去哪里找稳婆来。
春英边上茶,边说:“夫人,奴婢听说二房那里有好消息。”
马氏挑了挑眉,“怎么,难道是钱氏怀孕了?”
这话说出来,她就不相信。
钱氏一把年纪了,哪里有这么容易怀孕?
春英忙道:“是二少爷新纳的那对姐妹花怀孕了,据说姐姐和妹妹同时怀孕了,可把二少爷高兴的。”
马氏讥诮地笑了笑,“这么大的好事,难怪二弟会高兴。”
不过这一次,她是不会对那对姐妹动手的。
就算她不动手,她们也绝对不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那一边,吉祥和如意,似乎也猜到了她们的孩子不会这么平安地生下来。
吉祥看着妹妹,有些犹豫:“如意,这法子真的可行吗?”
340姐妹
如意摸着肚子,眸子里一片黯淡,“姐姐,若是我不这么做,我们两个的孩子都不能保住。”
吉祥还是不忍心,到底是一个小生命,她不忍心地说:“不如再想想别的法子吧,我们去求二爷,二爷肯定会护着我们的。”
“姐姐!”如意加重了语气,“二爷是对我们好,可是这二房是在她的手上。而且我听说,这侯府上下的事都是她在管。到时候厨房送来的吃食里稍微动一些手脚,那我们两个的孩子可都保不住了。”
吉祥说不出话来了。
钱氏对她的敌意和恨意,都不加掩饰,甚至在陈远面前也不曾掩饰过。
有时候她在想,若是当时跟着陈远去了外头住,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她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那就由我来喝了这碗药吧,我是姐姐,我应该保护你才是。”
如意发自肺腑笑了,她握紧吉祥的手,“我有姐姐这句话就足够了。”
说完,她毅然决然地端起那一碗黑漆漆的药喝了下去,喝得干干净净。
吉祥垂下眼眸,遮盖住眼中异样的情绪。
她一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若是真的要让她喝这碗药,她还是下不了决心啊。
肚子里的,是她的孩子,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她怎么可能放弃呢?
如意喝完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就出去了。
吉祥不敢送,只能坐着,怔怔地看着如意的背影。
如意径直地去了钱氏的屋子里,给钱氏请安。
钱氏的视线从账本上离开,冷冷地瞥了如意一眼,“你来做什么?”
如意垂着头,道:“妾身是来给您请安的,虽然妾身有了身孕,但是礼不可废。”
钱氏哼了一声,原来是耀武扬威来了。
她阴阳怪气地道:“爷说了,免了你们的请安,你就回去歇着吧,不必来我跟前晃悠了。”
如意抬起头,“妾身还有句话想对您说,如若妾身这一胎是个男孩,妾身愿意将孩子送到您身边。”
钱氏狠狠地拧起眉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的意思是说我生不出儿子?”
如意装作没有看见钱氏的怒意,“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个嫡子,是二爷一直以来的心愿和期盼,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二爷。”
钱氏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以为你生下个儿子,就能翻身了?我告诉你,二爷期盼的,是我和他的儿子!你这个低贱之人生下的儿子,血液里流淌着一半的血,也是低贱的血!”
如意诚恳地道:“妾身知道你在气头上,您不若好好考虑一下。”
金儿在一边听得都想扶额了。
如意平日里挺机灵的,怎么今日句句话都往钱氏的痛处戳?
肯定是被陈远宠得,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想要在钱氏头上拉屎了。
金儿幸灾乐祸地瞧着,等一下如意被钱氏收拾了,还能不能如此猖狂。
钱氏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如意身边,“你今日说的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二爷的意思?”
“是妾身的意思,也是二爷的意思。”
钱氏扬起手,朝着如意的脸蛋狠狠的打下去,此时此刻,她愤怒到了极点,“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二爷相提并论!”
如意捂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呜呜地哭泣着。
钱氏怒吼:“我看就是平日里我太惯着你们了,才叫你们一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都想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金儿居高临下地瞥了如意一眼,见如意只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
她虽然嫌弃,但还是弯下腰,将如意拉了起来,然后拉着如意往外去,压低声音说:“你还是快出去吧。”
金儿看着如意出了屋子,就去劝钱氏:“她是个什么身份,见识短浅,您和她一般见识做什么?没得气坏了您的身子。”
钱氏气得胸口还在大幅度起伏。
一向被人捧着,如今却被如意字字句句往她的痛处戳,钱氏实在是难以接受。
愤怒之余,钱氏又叹了口气。
这些年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的药,可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金儿……”钱氏才说了两个字,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尖叫声。
钱氏十分不悦:“一个个的都忘了规矩了吗?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金儿出去了,很快,白着一张脸回来了,她难得的慌乱,“是如意,她流了好多的血。”
钱氏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遭报应了吧,最好孩子也保不住。”
金儿见钱氏还没有理解此事的要紧,忙道:“她从您的屋子里出去就流了血,说不定孩子没了,还要诬赖到您的头上!”
钱氏眼眸一厉,“她那个挨千刀的,确实做得出来这样的事。可我又没对她下手,没有证据,怪不到我头上来的。”
金儿跺了跺脚,“她脸上还有巴掌印呢。”
钱氏瞳孔一缩,“难道我打她一巴掌,还能把她打得流产了?”
“这话,得二爷相信才行。”
*
傍晚陈远回来,先去了如意的房里,很快就来钱氏这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钱氏刚想说什么,就见陈远瞪着钱氏,骂了一句毒妇!
钱氏从头到脚都因为这句话而凉透了。
同时她心里冷笑,看来如意那个贱人,果然是把一切都推到她的头上来了。
她忍着委屈,道:“二爷,是不是如意对你说什么了?我是打了她一巴掌,那是因为她对我出言不逊。而且我就轻轻地打了她一下。”
陈远怒极反笑,“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狡辩?如意对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那也是我的意思。我膝下没个嫡子,到底是不好看的。而且你说轻轻地打了她一下,那她的脸,怎么到现在还高高地肿着?”
钱氏委屈得不行,“你是在怨我,没有给你生下个儿子吗?”
“难道不是吗?”陈远瞪着眼反问。
钱氏哭嚎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子对我啊!这些年来,我对你们陈家出钱又出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么能因为这样的事,就怨上我啊!难道我心里好受吗?”
341稳婆
钱氏的哭诉,并没有引起陈远的怜惜,反而让陈远厌恶地后退了几步。
在陈远的耳朵里,钱氏的苦恼声就和噪音一样刺耳。
他沉着脸打断:“够了!吉祥和如意身边的人,我都会换成我的。若是吉祥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撂完狠话,陈远转身离去。
钱氏张着嘴,话语戛然而止。
之前的哭诉或许是演的,可现在的哭泣是真的。
她拉着金儿的胳膊,“金儿,你说他是不是变了?他竟然为了个妾室,对我这样无情?从前的时候,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给我一点面子的。”
金儿安慰道:“那两个姨娘,如今是二爷心尖尖上的人。等过段时日,二爷腻了,也就这样了。”
钱氏心慌意乱地问:“那还要等多久啊?”
金儿苦笑,说不出话来。
至少,还要等上许久。
钱氏这里的闹剧,很快就传到了傅昭的耳朵里。
傅昭听了,也就一笑了之了,如今她还有更要紧的事。
丛氏送来的稳婆和马氏送来的稳婆都到了。
傅昭让人收拾出一间厢房,让两位稳婆住下。
天气越来越冷了,昨夜还下了一场大雪。
早晨,傅昭打开窗户,看着窗户外发呆。
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的脸颊冰冰凉的。
还是送早点来的良穗看到了,急忙喊了罗妈妈进来。
罗妈妈上前关好窗户,搀扶着傅昭在桌子边坐下,什么都没问。
傅昭拿起筷子,用起了早点。
等吃完早膳,司棋才小心翼翼地道:“入冬了,要不要给世子送些御寒的衣物去?”
傅昭用帕子擦嘴巴的动作一顿,随即装作不在意地说:“世子应该早有准备的。”
司棋叹了一口气。
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心结,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
傅昭明明十分在意,可却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但罗妈妈私底下也和司棋良穗交待过了,傅昭快要生了,一切都保持现状才是最好的。
司棋和良穗也就当作不知道。
傅昭坐到榻上,道:“让王稳婆和贺稳婆过来吧。”
司棋便将二人喊了过来。
王稳婆是丛氏送来的,丛氏的两个孩子都是她接生的,傅昭也见过她两次。
因此在傅昭跟前,王稳婆也没有贺稳婆那样的拘束。
傅昭让司棋搬了两个小杌子给两位稳婆坐下,道:“这次我唤你们来,只是想问问生产时的注意事项。省的到了要生的时候,我紧张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贺稳婆的目光在罗妈妈身上打了个转,道:“您不如问一问罗妈妈吧,我听说罗妈妈的接生经验也很丰富呢。”
罗妈妈笑了一声,“是谁传出来的莫须有的事?我照顾孕妇的经验很丰富,但是没有接生过。”
贺稳婆狐疑地道:“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罗妈妈笑着摇头,“难道大家说的就是真的?三人成虎啊。”
贺稳婆便不再说什么了。
傅昭含笑着听完罗妈妈和贺稳婆的话,才道:“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事了。”
贺稳婆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当初听说罗妈妈是个接生的老手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紧张的。
原来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傅昭听两个稳婆说了快一个时辰,自己就先坐不住了,便让二人回去了。
傅昭起身,想往外头去。
良穗连忙拦在傅昭面前,“外头冷,地上还有积雪,路滑得很。”
傅昭苦笑,“那我就在门口站一站。”
良穗取了大氅来,将傅昭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让傅昭出去。
傅昭走到门外,冷风吹来,就和刀子在脸上划拉一样。
据说边关是极为苦寒的地方,京城才下了一场雪就这么冷了,那边关该冷成什么模样?
傅昭沉下眼眸。
站了一会,她转身进了屋子里,翻找出了绣篮来。
她坐在窗户边,开始做一双手套,正好她新得了一块上好的皮子,做出来的手套肯定既结实又暖和。
又过了一会,厨房和花园里的管事就要来回话了。
如今这些事,傅昭都交给了司棋,她只在边上听着,时不时发问一下。
这一次管事来的时候,傅昭还在低头缝制着一双手套。
这次管事的来,主要说的是过年的事。
傅昭怔了一下,这么快又要过年了。
接连做了好几日,这手套才缝制好。
良穗将手套收起来,笑眯眯地说:“您放心,明日一早,奴婢就将这手套送出去。”
就算傅昭不说,良穗也知道是送给谁的。
傅昭笑骂了一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傅昭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是晚膳了,冬日的白天格外的短。
“去把王稳婆喊来,别惊动了另一个。”傅昭道。
贺稳婆是马氏送来的,当知道马氏背地里的那点心思后,傅昭怎么可能信得过贺稳婆?
贺稳婆估计是马氏派来的,准备在她生产的时候,对她动手脚的。
良穗机灵,先派人去将贺稳婆拖住,然后才把王稳婆悄悄地带来了。
王稳婆给傅昭行了礼,笑眯眯地喊了一声二小姐。
这一声二小姐格外亲切。
当时丛氏生下傅松舟之后,王稳婆就是这样喊了一声二小姐,然后让她看了小小的傅松舟。
这些事,过去好些年了,可傅昭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语气忍不住软和了起来,“这么些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王稳婆笑道:“我都老了好多了,倒是您,我当时也没想到,您会有这样大的造化。”
二人说了几句闲话,傅昭摸着肚子问:“依你看,我肚子里的事男孩还是女孩?”
王稳婆看了一会,道:“大概是为小小姐。”
怕傅昭失落,王稳婆忙安慰道:“先开花后结果,您还年轻。”
傅昭笑道:“女儿贴心,不管男女,都是我的宝贝。”
她话锋一转,“这一次把你喊来,我还有别的话要交待你。”
王稳婆忙坐直了些,“您说。”
“这一次,还请你多看着些贺稳婆。不是知根知底的,我用着不放心。”傅昭淡淡地道。
王稳婆向前倾身,“您放心吧,我一定随时随刻都盯着她!”
342疑心
接连几日,又下了好几场的大雪。
等雪停之后,是一派的冰雪天地。
雪停之后,开了太阳,是个大晴天,丛氏特意带着傅宜过来做客了。
如今的傅宜,自己能走得很稳了。
但雪后地上湿滑,丛氏还是让婆子将傅宜抱着走。
傅宜两条小短腿时不时蹬一下,不满地道:“娘,我自己能走。”
丛氏瞪了她一眼,“你这皮猴!等一下到了姑姑面前,可不许再皮了啊!”
傅宜吐了吐舌头,撅着小嘴别过头去。
丛氏无奈地笑着,这丫头聪明可爱,被家里人宠得紧,倒是快宠得无法无天了。
自己想要管教一下,傅绍年第一个不同意。
很快就到了傅昭住的院子,一进去,傅宜哇了一声,“这里比家里还漂亮。”
她左看右看,眼睛都快用不过来了。
一进屋子,她张开双手,娇娇地道:“姑姑,抱!”
丛氏笑嗔道:“你这么胖,姑姑可抱不动你。”
傅宜顿时皱起小脸,小小的人儿已经知道爱美了。
她将头埋在丛氏的怀里,委委屈屈地说:“我才不胖!”
可爱的模样,逗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傅昭抱着肚子,笑容根本收不起来,“宜姐儿乖,来姑姑这里,姑姑给你果子吃。”
傅宜迈着两条小短腿走到傅昭身边,抬起头来满含期待地看向傅昭。
傅昭的心都化了,忙让良穗领着傅宜去里间里吃糕点。
丛氏让跟着她来的丫鬟婆子一块去里间看着傅宜,就和傅昭压低声音说起话来。
“我按照你说的,这几日一直派人盯着王稳婆的家。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就是她家人今年采集的年货,比往年要多上好几倍。”
傅昭挑了挑眉,“他们家有人发达了吗?”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也不能就因为这个,怀疑上王稳婆吧。”丛氏说道。
毕竟她的两个孩子都是王稳婆接生的,她还是愿意相信王稳婆的。
傅昭失笑:“嫂子想多了,我哪里是疑心重的人,查一查也放心嘛。另一个稳婆,我也派人去查过的。”
丛氏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傅昭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目光柔和起来,“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总归是要更看重些的。谨慎些是好的,但是太疑神疑鬼了也不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傅昭微微颔首,“嫂子,我都记下了。”
丛氏带着傅宜,用完午膳才回家去。
傅宜原本还想再玩一会的,可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没一会就昏昏欲睡了。
等丛氏回去后,傅昭也困了,便去床上小憩一会。
等午休醒来,她把良穗喊过来了。
“胡茂和纪飞阳去查贺稳婆的家,有没有查出来什么?”傅昭问道。
如今她的身子愈发笨重了,因此去前院联系胡茂二人的事,就都交给了良穗。
良穗道:“他们没有查出异常来。”
说着,良穗压低声音,“说不定贺稳婆的家里沉得住气,才没叫人查出什么来的。”
在良穗的心里,贺稳婆是马氏派来的,那就是天生的敌人。
就算贺稳婆是清清白白的,良穗也信不过她。
“那就让她们继续盯着吧。”傅昭道,“先扶我起来吧。”
很快就是过年了。
这个年,定北侯和世子都不在府上,过得冷冷清清的。
不过傅昭如今的注意力都在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倒也没有注意那些事。
孩子即将出生,趁着天气好,给孩子准备的小衣裳和小被子都要再清洗一遍,傅昭还要在暗中寻摸合适的奶娘。
加上她最近精神短,光是这些事就足以让她一天都精疲力尽的。
*
赵氏给陈思蕊穿上新做的大红襦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们蕊姐儿真好看。”
陈思蕊望着镜子里和瓷娃娃一样精致可爱的小女孩,头一次害羞的红了脸。
赵氏感慨:“我们蕊姐儿长大了一岁,懂事多了。只希望你的身子骨也能好起来。”
素娘安慰道:“您放心,都会好起来的。”
赵氏默默地点了点头。
至于有没有相信素娘的话,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打发了陈思蕊去吃点心后,赵氏问道:“爷在哪里?”
“在书房呢,”素娘回道,“听伺候的下人说,爷好像心情不好。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氏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大过年的,我何必上赶着去找不痛快呢。”
素娘叹了一口气。
陈文长时间的不回来,已经让赵氏寒了心。
赵氏刚开始的时候,会为陈文的冷淡哭天喊地的。
当她发现眼泪和痛苦起不了任何作用后,就再也不会哭,更不会为陈文痛苦了。
她的孩子,是被马氏害死的。
陈文却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是她自己不中用,没有保住孩子。
她对马氏充满了恨意,对陈文也不是不怨的。
总之,她现在不会再听到陈文在府里,就眼巴巴地贴上去了。
素娘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这样下去,夫妻离了心可就不好了。
素娘想了想,劝道:“小姐好几天没见到爷了,估计很想爹爹了。”
赵氏头也不抬地敷衍道:“等爷回来的时候,把蕊姐儿带来就是。若是爷不回来。”
赵氏没有说下去,也懒得说下去了。
她是个脾气性子软和的,但也不是说她一点性子都没有。
她未出阁的时候,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宝贝。
前院书房里,陈文又发了一通脾气,砸了不少的碗。
丫鬟们收拾好满地的碎片,就赶紧出去了。
“四少爷平日里多么温和的一个人呀,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嘘,别让四少爷听到了!”
两个丫鬟匆匆地离开了。
性子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真是可怕!
陈文在屋子里暴躁地走来走去,他心里憋着一团火,根本无处发泄。
他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面色极其狰狞,五官都扭曲了。
曲立走了进来,他是陈文的贴身小厮。
他在陈文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小声地说:“爷,他又过去了。”
一句让人听得云里雾里的话,叫陈文又朝着墙上砸了一拳。
343背叛
曲立吓得后退了几步,那拳头要是砸在他的头上,肯定能把他砸晕了过去。
别看陈文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手头上的力气还是不小的。
曲立小心翼翼地问:“爷,您还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陈文暴怒,额头上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眼中满是戾气,他现在恨不得想要杀人!
曲立忙低下头,“那小的现在就去套马。”
曲立匆匆地出去了,生怕陈文将怒气撒到他身上来。
陈文歇了一会,将怒火强行压了些下去。
不然就他这副模样出去,肯定会被人议论的。
陈文尽量低着头出了府,上了马往外去。
他一路冲到在外为程雨舒置办的宅子外。
他进去之后,就看到守在院子里的一个丫鬟,看到陈文进来就和见了鬼一样,拔腿就跑。
曲立眼疾手快地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丫鬟的领子,将那丫鬟拎了回来,恶声恶气地警告:“闭嘴!”
那丫鬟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主屋看去。
陈文脸色阴沉得可怕,疾步往主屋去。
站在门口,伸出去要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突然害怕起来。
若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和程雨舒是不是就能和从前一样,做一对恩爱甜蜜的情人。
突然,屋子里传来的若隐若现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打破了陈文最后一丝幻想。
那声音,他自然清楚是什么声音。
他怒上心头,一脚将门踹开了。
他直接跳了进去,将里头衣衫不整的二人吓到了。
程雨舒吓得脸色苍白,失声道:“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和我说今天不会过来的吗?”
意识到什么,程雨舒声音尖锐:“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陈文愤怒至极,心里还涌上了悲凉。
他对程雨舒可谓是掏心掏肺的,为了程雨舒,他脸家里的妻子的女儿都不顾了,没想到程雨舒就是这么报答他的,给了他一顶绿帽子!
若不是自己无意间发现了,程雨舒打算这般戏弄他到什么时候?
陈文怒不可遏地上前两步。
程雨舒吓得连忙拿过锦被,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林昊通捡起自己的衣裳,慢条斯理地穿着,声音一如既然的轻松:“陈兄啊,真是对不住了。”
他走过去,拍了拍陈文的肩膀,熟络地道:“这样吧,我身边的女人你看上哪一个随便说,就当是我补偿你的。”
陈文狠狠地甩开了林昊通的手,怒道:“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林昊通笑了起来,“不然呢?以后我们还要在王爷面前共事的呢,要是闹僵了可就不好了吧。”
陈文板着脸,“那我就不再为王爷办事了!”
陈文胸无大志,当初若不是程雨舒一个劲地给他吹枕边风,他也不会搭上恭亲王这条大船。
虽然为恭亲王办事,确实给他带来了地位和好处,可他却觉得,从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也很好。
林昊通冷笑不止,“你以为是在买菜呢,还能由得你挑挑拣拣的?你可要背叛王爷,但是你的命,得留下来!”
陈文后背发凉,怔怔地道:“王爷一向仁厚。”
“那也不是对叛徒的。”
“我怎么就是叛徒了?我根本没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林昊通高傲一笑,“我说你是叛徒,那你就是叛徒!”
陈文心里发冷。
林昊通是恭亲王器重的人,恭亲王自然会信林昊通的话。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惹上了杀身之祸。
他痛苦地双手抱住头,最后还是屈服了,“我明白了。”
林昊通很是满意地拍了拍陈文的肩膀,“陈兄,等你拥有的女人多了,就知道这根本不算什么事了。”
林昊通扬长而去,看都没看程雨舒一眼。
看到林昊通出去,程雨舒心一紧,本能地喊道:“林公子!”
若是林昊通出去了,她该怎么一个人面对陈文?
可林昊通还是出去了。
程雨舒悄悄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文郎,我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
陈文看向程雨舒,眼中满是失望,“什么苦衷?能让你背叛我?若是我没发现,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程雨舒连忙下床走了过去,想去拉陈文的胳膊,但是被陈文嫌弃地避开了。
程雨舒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文郎,我真的是不得已的,是林公子逼我的!”
陈文很是疲惫,不想再听下去了。
听着程雨舒的狡辩,陈文越来越失望,“这处宅子留给你,算是最后的体面。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陈文往外去。
程雨舒心一紧,连忙追上去。
一处宅子有什么用?若是没了陈文的庇佑,她往后在京城里的日子就难了。
而且看起来,林昊通也不会再过来了。
追到外头,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裳,又赶紧回屋子里穿衣裳。
等穿好衣裳再追出去,陈文已经离开了。
到了晚上,傅昭就知道了陈文外头宅子里发生的事。
自打上一次,陈文和林昊通一起,差点害了陈锋之后,傅昭就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
良穗在傅昭身边,和傅昭说完之后,感慨道:“没想到程姑娘胆子那么大。”
傅昭笑笑,并不想评论这件事,只吩咐道:“不必派人盯着了。”
没了陈文和林昊通当靠山的程雨舒,根本掀不起任何风浪来。
良穗应了一声是。
陈文归家后,最高兴的就是陈思蕊了。
从前陈思蕊生病的时候,陈文总是会陪伴在她的身边,因此父女二人的感情很是深厚。
这个年,陈思蕊过得十分高兴,整日里都将笑容挂在脸上。
赵氏见陈思蕊高兴,心情也好了不少。
陈文捧着一个红漆的匣子过来,愧疚地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赵氏默然,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陈文将匣子打开,里头摆放着的是一对翡翠镯子,“我给你戴上吧。”
陈文和往昔那样,温柔地给赵氏戴上了镯子。
赵氏低着头,一滴泪滴在了镯子上。
陈文心痛不已,“对不起……”
344找来
傅昭快要生了,侯府上下的人都去看望傅昭,让傅昭别紧张。
这个时候,赵氏过去看望傅昭也不是什么扎眼的事。
傅昭的目光,一下子被赵氏手腕上的镯子吸引了,她笑着问道:“是四哥送你的吧。”
赵氏笑笑,笑容却淡淡的,“是他送的,说是对我的补偿。”
“四哥这么用心,嫂子难道不高兴吗?”
赵氏微微叹气,“有什么好高兴的?一对镯子就把我打发了,也不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赵氏牵起嘴角笑笑,“不说这些事了,你快生产了,她估计要多收了,你可有准备?需要我帮你吗?”
“嫂子放心吧,现在还不是你出面的时候,”傅昭压低声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出面。”
赵氏在往后还有更大的用处。
赵氏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她对傅昭很是信任。
傅昭从一个小门小户出身,能在侯府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站稳脚跟,实在是不容易。
而且傅昭能看穿马氏的心计,且避开马氏一次又一次的算计,她的心智,是赵氏比不上的。
二人在这里说着话,突然,赵氏院子里来人了。
素娘嗔道:“你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那丫鬟吓得哆嗦了一下,也顾不得傅昭还在场,就着急忙慌地道:“少夫人不好了,外头有个女人来找您,说她有身孕了……”
素娘嗔道:“她有身孕了,来找我们夫人做什么?”
想到什么,素娘的脸一下子白了。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道:“那个女人说,她的孩子是……是四爷的。”
赵氏的脑袋轰的一声,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她都不知道。
震惊过后,她又恍然大悟。
原来陈文这么一段时日的彻夜不归,真的是被外头的女人牵住了脚。
而陈文突然回家了,估计是和外头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争执,或者是腻味了。
赵氏凄惨地笑了两声,颓废地坐了下来。
素娘忙劝道:“您要撑住呀,那个女人还在外头,得赶紧把她打发了才是啊。”
赵氏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傅昭心里冷笑,程雨舒上门来不找陈文,竟然找赵氏,是觉得赵氏是软柿子好捏吗?
而且程雨舒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
若是程雨舒在外头待得太久,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
到时候她被认出了陈夫人亲戚的身份,再想把她送走就难了。
傅昭便道:“四嫂,素娘说的对,得赶紧把那个女人弄到别的地方。不然闹起来,你肯定会受影响的。至于怎么处置,不如等四哥回来,让四哥处置吧。”
素娘担忧地道:“若是四爷说,要把那个女人收进府里来该怎么办呀?”
素娘觉得这样子的女人,手段高明,能让陈文连家里的妻女都不要了,是个狠角色。
这样的女人,肯定会搅得四房不得安宁。
傅昭还要开口,却被赵氏制止了,“你如今快生了,就不要为了我的事费心思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
傅昭便不再说什么,只让司棋送了赵氏出去。
司棋知道,傅昭要和赵氏缓和消息。
于是在送赵氏出去的时候,司棋压低声音说:“您不如就和我家主子说的一样,到时候让四爷做主便是。那个女人毕竟是有身孕了,处理不好,四爷心中肯定有气的。”
赵氏感激地道:“我知道了。”
司棋只送到院子门口,目送赵氏带着素娘离开了。
赵氏借口要回娘家一趟,让人去备了马车。
赵氏上了马车,让素娘将那个女人带到了马车上。
当看到坐在对面的女人,赵氏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都没想到,让陈文魂牵梦萦的女人竟然是程雨舒!
当初,程雨舒不是被陈夫人送回家去了吗?
赵氏愕然:“怎么会是你?”
程雨舒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不能是我?现在,我该称呼你一声姐姐了。”
程雨舒将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姐姐,我和文郎有孩子了,蕊姐儿会有弟弟或妹妹了。”
赵氏冷下脸,“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赵氏在心里猜测,程雨舒的事,陈夫人到底知不知道。
若是陈夫人知道,那这件事处理起来可就棘手了。
有陈夫人撑腰,程雨舒再怎么样样,都会是一个贵妾。
若是程雨舒生下个男孩,那就要压赵氏一头了。
相比于赵氏阴晴不定的脸色,程雨舒很是轻松。
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没想到竟然诊断出了身孕,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陈文心软,她再哭一哭闹一闹,先前的事就可以揭过去了。
因此现在的她很是轻松,还有心情看了看马车外的景致。
她认出来,这是出城的路,便问:“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莫非是要杀人灭口?”
赵氏面色沉沉:“你想多了,我送你去庄子上。我已经派人去和爷说了,他会直接去庄子上见你。到时候怎么处置你,全都听他的。”
马车到了庄子上,赵氏让素娘留下来陪着程雨舒,她仍旧乘坐马车回去了。
有素娘在庄子上盯着,不怕程雨舒闹出什么来。
到了傍晚的时候,陈文就回来了。
见到陈文的那一刻,赵氏很是惊讶,她还以为陈文会直接去庄子上见程雨舒的呢。
陈文的声音暗哑:“你见到她了?”
赵氏嗯了一声,就继续低下头给陈思蕊做衣裳。
陈思蕊贴身穿的衣裳,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陈文走过去,在赵氏身边坐了下来,声音轻轻:“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赵氏的手一顿,抬眸朝着陈文看去。
陈文痛苦地闭了闭眼,自嘲一笑,“我就是个傻子,被她玩弄于手心都不知道,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几个月。”
赵氏体贴地没有再深问下去。
只看陈文的反应,赵氏就猜到程雨舒肯定做了什么事,深深地伤害到了陈文,陈文是不可能再接纳程雨舒的。
赵氏垂下眼眸,“那也怎么安置她?她到底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345打发
陈文抬头朝着窗外看去,夜幕四合,漆黑一片,天上乌云密布,没有一颗星子,压抑得让人难受。
他收回视线,抿着唇角重重地道:“我已经将我娘留给我的宅子给她了,仁至义尽!往后我和她再无任何瓜葛!”
但他心里说,没有瓜葛是不可能的。
当初,还是程雨舒求到蓉夫人跟前,让他上了恭亲王的船。
上船容易下船难,他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了。
这事,他是不会和赵氏说的。
赵氏就是个后宅妇人,说了只是让赵氏多增烦恼罢了。
赵氏眸子一暗,忙垂下眼帘挡住了眸子里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陈文手上还有京城里的一处宅子,肯定价值不菲!
就这样给了程雨舒……她不甘心。
在经历了对陈文的失望后,她倒是能冷静得考虑起来了。
她放下手上的针线,双手揽着陈文的臂弯,声音低沉又平和:“依我看,不该给她宅子。”
陈文惊讶地看过去,眼中满是指责,“她到底是个弱女子,还有了身孕。若是没了宅子,她恐怕就要去住破庙了。”
赵氏看到陈文的神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和针扎一样的疼。
原来在陈文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而且陈文口口声声地说对程雨舒没有感情了,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再为程雨舒考虑。
赵氏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垂下头,不去看陈文,“你误会我了,那么大一处宅子,哪里都是花钱的地方。还要请人来守着打扫着,又是一笔银子的开销。倒还不如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回家乡去。我记得,她的父亲还在世的,不会不管她的。”
陈文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握住赵氏的手,“是我误会你了,你的主意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赵氏斟酌道:“事不宜迟,我让人送五百两过去。明天一早,就让她离开吧。”
陈文嗯了一声,语气里透着喜悦,显然对赵氏的大方很是满意。
赵氏从陈文这里离开时,顿时面无表情,甚至还有一丝阴沉。
五百两,对她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从前陈文是个白身,没有什么进项。
如今陈文在外当差了,从外头得到的银子都送到程雨舒那里了。
恐怕程雨舒也看不上五百两银子了。
赵氏顾不得愤怒失望,先喊了一个婆子来,交代了她几句,给了她五百两,就让她连夜去庄子上。
在庄子上,程雨舒倒是安稳地睡了一夜,一夜无梦。
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她怔愣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她心一紧,急忙起身去到屋外。
只见素娘在院子里站着,似乎就在守着她。
她忙问:“爷来了吗?他在哪里?”
程雨舒笃定,自己这么可怜的处境,陈文不会不管她的。
素娘站在原地没动,只扭头看向程雨舒,讥诮一笑,“爷为什么要过来?”
素娘的态度让程雨舒心里很不舒服,在侯府里的时候,素娘见了她还要恭敬地唤她一声程姑娘的。
程雨舒收起笑:“我肚子里有爷的孩子,爷应当过来。若是你不肯帮我传话,那我就去找我姨妈,我姨妈不会不管我的。”
虽然陈夫人肯定会觉得她丢人,但是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肯定会捏着鼻子让她去到陈文身边的。
她心里清楚得很,虽然林昊通让她更快活,但还是陈文老实可靠,值得托付一生。
素娘刻薄的视线上下打量了程雨舒一眼,最后落在程雨舒平坦的小腹上,“哦?你确定你的孩子是爷的?”
程雨舒面皮一红,“你什么意思!”
素娘呵呵一笑,“我不敢乱说,这就是爷的原话,爷说,你的孩子不是他的。”
程雨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憋屈得很,她有些心虚,却不敢在素娘面前表现出来,佯怒道:“不会的,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陈文的!是哪个黑了心肝的要来污蔑我!我现在就去找陈文问个清楚!侯府的骨血,怎么能流落在外呢?”
素娘冷着脸瞧着程雨舒上蹿下跳,就和个猴儿一样,“你真的觉得到了爷跟前,你能讨得了什么好?若是爷被你气得,把你做的肮脏事说了出来,你以为你还能进侯府?你是个不干净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不清不楚的,就是去侯府给各位主子提鞋都不配!”
程雨舒面色发青,不是被素娘气得,而是畏惧的。
若是陈文真的将她和林昊通做的事……
她顿时泄了气。
素娘这个时候才走过去,将五百两的银票塞到程雨舒的手心里,“识趣的,拿了这银子离开京城吧。若是你去找夫人,夫人知道你做出的那些事后,只会嫌弃你,恨不得和你断绝亲戚关系,你可要想好了啊。”
程雨舒的脸色更加难看。
当初陈夫人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要将她送走嘛?
她将银票收进怀里,狠狠地剜了素娘一眼,才匆匆地出去了。
素娘摇了摇头,连忙让丫鬟来,将程雨舒住过的屋子好生打扫一遍。
程雨舒雇了一辆马车,回到京城,要去陈文给她的那处宅子去。
但一过去,就见门口守着两个眼生的小厮。
她要进去,那两个小厮胳膊一伸,将她挡住了。
她不悦地道:“你们是谁?这是我家!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那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道:“什么你的宅子?这明明是我们侯府的产业!”
程雨舒皱起眉头,但陈文应该不会那么绝情,她便道:“这是你们四少爷的宅子,但是四少爷把这宅子给我了,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四少爷!”
“你胡乱说什么?这宅子是四少爷的没错,但是四少爷交给四少夫人打理了。我们都是少夫人派来的,你要是再胡说,休怪我无情!”
程雨舒的心沉到谷底,四肢冰凉。
她想笑,眼泪却先出来了。
陈文说对她一往情深,可最绝情的,也是陈文!
在小厮们的驱赶下,程雨舒不得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