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是谁
“什么?五弟妹出什么事了?”何氏惊讶不已。
那丫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我家世子夫人就在那间屋子里头,您快去看看呀!”
何氏回过头,迟疑地看着身后站着的几位夫人。
此时几位夫人的八卦心都被勾了起来,她们也很是好奇,世子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于是几位夫人纷纷催促道:“快过去瞧瞧吧,晚了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呀!”
“那也好,我们快过去瞧瞧吧,”何氏对那丫鬟吩咐道,“你在前带路。”
那丫鬟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领着何氏等人到了那间厢房前,一把将门推开了。
何氏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弯,她的语气依旧是充满了慌张和担忧,“我们快进去瞧一瞧吧,我弟妹别是生了急病了。”
何氏便带着几位夫人冲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头的床上,被子向上凸出,显然是里头有一人。
何氏暗暗一笑,傅昭闹出了这样的丑事,陈夫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件丑事压下去的。
而且何氏也怕傅昭闹出去的丑事连累到自己的名声,这次她只带了没几位夫人过来。
到时候陈夫人若要堵嘴,也是方便的。
虽然这事压下去,但傅昭往后在侯府里肯定也横不起来了。
何氏平常要受钱氏这个嫂子的气,她才不想还要受弟妹的气。
走的近了,突然一位夫人指着那被子,道:“你们瞧瞧,那被子里头好像躺的不只是一个人呀!”
其他人闻言,仔细地看过去,果然也都看出来了异常。
那床上,分明就躺了两个人。
何氏一副了然的神色,可不就是躺了两个人?
她不想再这么磨蹭下去,干脆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床边,她的手拉着被子的一角,道:“到底是几个人,将被子拉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里好生热闹呀。”一道清脆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何氏的手脚突然僵住了。
她怔怔地看向门口处,只见门口处站着一眉眼温温柔柔的妇人,不是傅昭还能是谁?
何氏惊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她才语气艰涩地问:“你……你怎么在那里?”
如果傅昭站在屋子外,那现下躺在床上的是谁?
何氏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跟着何氏过来的夫人问道:“咦?这个丫鬟不是说世子夫人在屋子里吗?世子夫人怎么又在屋子外头?”
傅昭看向那个现下正吓得浑身发抖的丫鬟,眉眼上覆着一层薄冰,似笑非笑地说:“这个丫鬟呀?眼生得很,不是我的丫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来的,到这里来乱传消息。”
那丫鬟怯怯地道:“奴婢……奴婢没有……”
傅昭质问:“你敢发誓,你是在我院子里伺候的?这种事,稍微查一查便知道了。若是你敢撒谎,就死无葬身之地如何?”
那丫鬟动了动嘴唇,却是不敢发誓,显然是心虚了。
“好呀,你竟然敢撒谎!”良穗竖起眉毛怒斥道,“你说,你到底是哪里伺候的丫鬟?”
那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怯怯地朝着何氏那里看了一眼。
何氏怕这个丫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厉声道:“你这个满嘴谎言的丫鬟!亏我还信了你的话!你可知道欺瞒主子是什么下场?不止是你,你的家人也将受到牵连!”
听出何氏话语里的警告和威胁,那丫鬟连忙将嘴闭得紧紧的,更是低着头不敢乱看。
傅昭见何氏明显松了一口气,她勾起嘴角,道:“好了,先不管这个丫鬟了。三嫂,你快点把被子掀开来,看看里头躺着的究竟是谁吧。”
何氏捏着被子的手指早就僵硬了,若是傅昭没有出现,她肯定是毫不犹豫地就掀开了被子。
可现在傅昭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她心里生出惧怕之意,反而不敢了。
傅昭催促道:“三嫂,你还在等什么呀?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何氏逞强地道,但她额角冒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说话也不利索了。
“三嫂,你快些呀!”傅昭继续催促着。
事到如今,何氏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她的手指颤抖着,慢慢地掀开了被子。
当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二人时,何氏闭了闭眼,差点晕了过去。
何氏被惊得后退一步,但她的双腿早就僵硬麻木,竟一个不慎往后倒去。
眼看着何氏就要摔倒,傅昭眼疾手快扶住了何氏。
“三嫂,你小心些,”傅昭柔声道,“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把三嫂吓成这副模样。”
傅昭朝着床上扫了一眼,惊讶地道:“咦?怎么是平乐县主?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听到平乐县主的名号,那几位何氏带来的夫人纷纷上前一看,还真的是平乐县主!
平乐县主?和一个男子?躺在这里?
那几位夫人又是惊讶,又是兴奋,她们好像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平乐县主看起来规规矩矩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的人啊!
何氏缓过神来了,忙道:“你们知道县主是什么样的人,今日的事定是被陷害的!”
傅昭附和着道:“是呀,三嫂,我们一定要还县主一个清白!先把这个男的拉出去审问一番吧。”
何氏的脸色一白,她自是认识这男的是谁,若是审问起来,这事情肯定会越描越黑的。
何氏急忙改口,“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作没发生过,否则不管真相是什么,对县主的名声终归是不好的。你们都知道县主的外祖母是谁,若是得罪了那一位,往后恐怕就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傅昭点了点头,赞道:“还是三嫂想得周到,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法子。三嫂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其他几位夫人纷纷附和着,说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何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门外突然又响起了脚步声。
017尖叫
在何氏以为这件事被摆平的时候,门外突然又响起了声音。
这人的声音,何氏最是熟悉,也最是厌恶。
她难掩震惊,钱氏怎么到这里来了?
“县主!你在里面吗?”钱氏扯着嗓子大喊。
听到钱氏的叫喊声,原本正在昏睡的平乐县主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盯着天花板,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氏见状,担忧地问:“县主,你没事吧?”
听到何氏熟悉的声音,平乐县主扭过头去,回道:“我没事。”
傅昭凑了过去,“没事就好,要是让贵客在侯府出了事,侯府怎么担待得起呀。”
看到傅昭的面容,平乐县主突然记起了一些事。
她明明都设计好了,傅昭现在肯定已经是衣衫不整,被何氏带着人发现她和堂弟在一起。
怎么傅昭现在好端端地站在她的眼前?
平乐县主猛地坐了起来。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躺在床里边的男子翻了个身,不悦地嘀咕,“别打扰小爷睡觉,否则小爷不会饶了你!”
平乐县主僵硬地扭过头去,待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子时,她瞳孔骤缩,脸色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了。
何氏忙道:“县主,你怎么了呀?你别吓我!”
平乐县主张开嘴,用平生最大的音量尖叫起来。
“啊!!!”
屋子外头的钱氏也被这声音吓得跑了进去,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
今日陈夫人的寿辰是她一力承办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钱氏几乎是跑进来的,当看到床上躺着的二人时,她猛地停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钱氏怔怔地问,嫁进侯府这么多年,她许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刺激的场面了。
但她的声音被平乐县主的尖叫声盖过去了。
平乐县主不能接受自己和……躺在一起,她除了尖叫痛哭就没有别的法子。
她的尖叫声甚至传到了花厅那边。
陈夫人听到下人来禀告,急忙带着人过去了。
陈夫人赶到的时候,平乐县主正缩在何氏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傅昭站在一边,伸长脖子看了里头那男子一眼。
她让司棋蹲守在连接前院和花园的路上,将那男子一棍子打晕了。
那男子大概喝了不少酒,晕了之后就直接睡了过去,在平乐县主的尖叫声中,依然没有被吵醒。
陈夫人走进了屋子里,傅昭迎上去,“母亲,您终于来了。”
钱氏也走了过去,“唉,这叫什么事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夫人不悦地抿着唇,今天是她的寿辰宴,就发生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
这平乐县主当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陈夫人又气又恼,直接道:“我也做不了主,来人,把县主和这位少爷送回家去,让他们家的长辈来处置。”
听陈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何氏急忙劝道:“母亲,这件事万万不能闹大啊!毕竟是在侯府出的事,若是闹起来,岂不是还要连累了侯府?母亲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善哥儿想想啊!”
陈夫人的独子陈善就是她的软肋,听何氏提到陈善,陈夫人果然又重新思索了一遍。
“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们这些个下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陈夫人厉声道。
屋子里的下人们忙异口同声地道:“奴婢们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
陈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又邀请何氏带来的几位夫人去别的地方聊一聊,好好敲打一番。
至于那个做下不知廉耻的事的平乐县主,她是看都不想看一眼。
待陈夫人一行人走后,钱氏也找了人来,悄悄地将那个还在昏睡的男子抬了出去,准备丢到前院随便一个地方。
钱氏道:“三弟妹,我劝你还是和我回花厅去,省的被别人看出了异常。”
平乐县主急忙推了何氏一把,“你快去吧,别让别人看出异常来。”
何氏点了点头,就跟着钱氏去了。
傅昭也想一起出去,却被平乐县主喊住了。
平乐县主的眼睛哭得肿了起来,声音嘶哑,“是不是你!”
傅昭茫然,“县主说什么?什么是不是我?”
平乐县主咬牙切齿,“你别和我装傻了!肯定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
平乐县主回过神来了,明明该被众人看到躺在这里坏了名声的应当是傅昭,现在却变成了自己。
傅昭肯定脱不了关系!
而且她当时是听到傅昭的那些话,才想进屋子里来看看。她一进来,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平乐县主气得瞪着眼,“就是你对不对!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傅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县主在说什么。”
钱氏和何氏听到声音,又折了回去。
钱氏问道:“又怎么了?”
傅昭无辜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县主怎么了,县主好像对我有点误会。”
钱氏嗤笑一声,“我劝县主现在还是老实一点吧,若是你再闹,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
钱氏还记恨着方才在花厅里,平乐县主对她的无礼。
平乐县主已经定亲了,但还没有成亲。
若是今日的事传了出去,那她肯定会被退亲的。
她恶狠狠地瞪了傅昭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现在有把柄在定北侯府手上,确实该老实一些了。
钱氏、何氏和傅昭出去了,临走前,何氏不忘朝着平乐县主投去担忧的一眼。
走到外头,何氏突然问:“对了二嫂,你怎么会过来的?”
“哦,是母亲派我来找县主的。”钱氏回道。
“二嫂,还是我来说吧,”傅昭说,“是我把我在县主跟前无礼的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才想着找到县主,和县主赔个不是的。”
“这样啊。”何氏紧紧锁着眉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三人进到花厅里,立刻有好事的夫人来问,那是谁的尖叫声。
钱氏便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没有规矩的丫鬟,看到了只老鼠就吓得失了分寸。”
018姐夫
傅昭回到傅家人那边,傅清心立刻拉着傅昭问:“姐姐,我听到尖叫声了,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她才不相信,是被老鼠吓到这么简单。
傅昭道:“就是一个丫鬟被老鼠吓到了罢了,你就不要问啦。”
“那好吧。”傅清心扁了扁嘴,显然是不相信的。
又坐了一会,到开席的时候了,傅昭又去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出了平乐县主的事,陈夫人的兴致减了不少。
反而是钱氏,神采奕奕的。
用完午膳,钱氏花重金请来的戏班子到了,她便带着宾客们移步隔壁去听戏。
丛氏到底才生完孩子没多久,加上还要照顾襁褓里的小傅宜,这么折腾了一下就乏了。
傅昭过来,道:“嫂子,你去我那里睡一会吧。”
丛氏疲惫地点了点头。
傅昭又看向傅清心和傅晚,问道:“你们两个是去听戏还是和我们过去?”
傅清心毫不犹豫地说:“我随姐姐和嫂子去。”
傅晚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听傅清心这般说,她也忙点头。
傅昭便带着三人往自己的院子里去。
守门的丫鬟看到傅昭突然回来,竟有一丝惊慌。
那丫鬟看到傅昭,第一反应不是来和傅昭请安,竟是往院子里跑。
傅昭对良穗使了个眼色,良穗快跑几步,抓住了那个丫鬟,嗔道:“你跑什么呢?”
“奴婢……奴婢没想跑……”
看到傅昭快到跟前了,那丫鬟忙朝着傅昭行了一礼。
傅昭就当作没看到她似的,领着丛氏等人进了院子里。
世子院子不小,院子里还有不少空房间。
傅昭领着傅家三人进了其中一间。
傅清心看了屋子里的摆设,眼睛又直了。
不愧是侯府,果然不是一个傅家比得上的。
羡慕之余,傅清心又生出了嫉妒和愤恨。
如若没有那个意外,她现在过得肯定比傅昭还好,她住的地方一定比侯府还阔绰。
“嫂子,你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吧。”傅昭道。
丛氏略担忧地说:“我在这里歇息……恐怕不大好吧。”
丛氏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只当这里是傅昭和世子住的地方。
傅昭解释道:“没事的,这里就是我做绣活的地方,嫂子放心地歇息吧。”
“那好吧,我就睡一会。”丛氏放心地一笑,往内室去了。
傅昭跟着进去了,等安置好丛氏,她出来一看,只见傅晚不见傅清心。
傅昭问道:“三妹妹呢?”
傅晚指了指门,“刚刚出去了。”
*
院子里,傅清心拉住了才进来的陈锋。
陈锋喝了不少的酒,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他眯了眯眼,似乎在辨认面前的人是谁。
喝了酒,脑袋晕乎乎的,陈锋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他打算绕过去。
傅清心横跨一步,挡住了陈锋的路。
陈锋不悦地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鬟?”
没想到被认成了丫鬟,傅清心委屈地撅了噘嘴,“姐夫,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傅家三小姐,上一次你和姐姐回傅家的时候,我们还见过的呀。”
陈锋哦了一声,但眼神依旧冷淡,没有一丝情感。
傅清心捏着袖子,道:“姐夫,你和姐姐还好吗?”
陈锋眉心的褶皱愈发的深了,语气淡淡,“还好。”
傅清心看到陈锋的神色,明明是不好的。
她继续追问:“姐夫,姐姐是不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止了?我和你说,姐姐在家里的时候……”
“我在家里的时候怎么了?”傅昭笑盈盈地问。
见傅昭过来了,傅清心立刻改口,“姐姐在家里的时候最是照顾我了,若是姐夫敢欺负姐姐,我一定不会放过姐夫的!”
傅清心的语气像是撒娇,神态调皮,一副古灵精怪少女的模样。
傅清心对自己这模样很是自信,每次她露出这样的神态,家里那些表哥什么的,都会对她有求必应。
这一次她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扰乱陈锋的心。
若傅昭知道陈锋的心里人是她的妹妹,能给傅昭添添堵也是好的。
傅清心走到陈锋面前,扬起小脸来,目光单纯又真挚,“姐夫,你的脸怎么红红的呀?是不是着凉了?”
说着,傅清心伸出手,想要用手背去试一试陈锋额头的温度。
陈锋后退一步,眉心又多了几道褶皱。
若不是对面的是傅昭的妹妹,恐怕他早就失去耐心了。
一阵香风拂来,傅昭走到了陈锋的身边,自然地挽上了陈锋的胳膊。
傅昭早就看穿了傅清心的那点小心思。
从小到大,傅清心就喜欢抢她的东西。
从衣裳布料到男人,只要是傅昭喜欢的,傅清心都要抢夺过去。
加上父亲总是和她说,要让着些妹妹。
是以傅昭就算再不舍,最后还是会把自己心爱的东西让给傅清心。
陈锋扫了傅昭一眼,到底是没有收回自己的胳膊。
“你姐夫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生人碰他。”傅昭冲着傅清心解释道,说罢,傅昭举起小手,碰了碰陈锋的额头。
“妹妹放心,你姐夫没有发烧,”傅昭笑道,她面对陈锋,娇声说,“夫君,进屋子里更衣吧。良穗,你招待好三小姐她们。”
傅昭拉着陈锋进了屋子里。
傅清心看着,恨恨地跺了跺脚。方才傅昭就是在向她示威!
傅昭挽着陈锋进了屋子里,一关上门,她就松开手,走到一边去了。
陈锋勾了勾嘴角,继续往内室去。
他走到柜子那边,准备找一身衣裳出来。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了个黑影,随后是两条胳膊搂住了陈锋的窄腰。
陈锋的脸都黑了。
他素来五官敏锐,但是方才被傅昭的举止一搅和,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这个早就躲在内室的黑影,他竟然毫无察觉。
陈锋觉得自己很是失败。
“世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等了您好久。”红月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红月知道,每当侯府里有宴席的时候,用完膳,陈锋总是会回来更衣的。
是以红月特意买通了守院门的丫鬟,在这里等着。
019纳妾
傅昭一手打起帘子,笑吟吟地道:“世子真是好福气,我是不是打扰到世子了?”
听着傅昭的调侃,陈锋的脸黑得和锅底一样。
倒是红月一听到傅昭的声音,猛地醒悟过来,松开陈锋的腰后退了好几步。
“您……您怎么回来了……”红月很是慌乱。
她明明买通了守院子的那丫鬟的,怎么傅昭过来,那丫鬟没有来告诉她呀。
若是知道傅昭也回来了,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冲动的。
“怎么?我打扰到你们了吗?”傅昭的笑容转冷。
陈锋对她来说,就像是睡在一张床上的陌生人。
陈锋若是要纳妾,她也没有二话可说。
但是她不喜欢这种被戏弄的感觉,尤其是红月,把她当成傻子一样。
先是背着她给钱氏那边暗中传递消息,现在又背着她耍这种小心计。
再看陈锋,一直一声不吭的,好像很享受似的,傅昭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怨气来。
她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的,“世子若是喜欢红月,不如挑个吉日,抬了红月当姨娘吧。至于母亲那边,我会去帮世子说的。”
陈锋原本就因为红月突然的举止心里恼怒不已,现在傅昭还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无异于火上加油。
陈锋笑了,“是吗?既然夫人这么大度,我也不能扭捏了。那就有劳夫人了。”
没想到陈锋竟然应下了,傅昭抿了抿唇,舌尖泛起一点苦涩的滋味。
她把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压了下去,语气生疏又淡漠,“世子放心,我都会给你办好的。”
红月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她一直所求所谋的,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实现了?
听完陈锋和傅昭的对话,红月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红月激动得跪了下去,朝着傅昭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真情实感地道:“奴婢多谢世子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和世子的!”
红月悄悄地看了陈锋一眼,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傅昭出去了,再待在屋子里,她只觉得气闷无比。
见傅昭出去了,红月大着胆子站了起来,慢慢地接近陈锋。
她试探地道:“世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见陈锋没有应答,红月只当他是默认了。
她的手朝着陈锋的腰带伸过去,想要解掉陈锋的腰带,替他更衣。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腰带,陈锋突然转过身来,低着头看向她。
红月含羞带怯地看过去,只当陈锋是要和她说几句贴心话。
但她冷不防对上一双含着薄冰的眸子,仿佛寒冬腊月的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
红月清醒过来,急忙收回了手。
“出去。”陈锋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情意。
红月听出来了,陈锋正在动怒,她急忙出去了,就在门口等着。
陈锋自个换好衣裳就出去了,连看都没看红月一眼。
红月虽然失望,但只要想到马上就能成为陈锋的姨娘,又打起了斗志来。
来日方长,她总能想尽法子进去陈锋的心的。
*
傅昭安置好傅家三人后就回到陈夫人那边,陪着陈夫人听了一会戏。
她一直想着红月的事,既然是陈锋点头的,那她再反对有什么用呢?
而且她和陈锋成亲后,还没有和陈锋圆房。
陈锋是个正常的男子,想必心里也是有怨言和不满的吧。
想通之后,傅昭便想向陈夫人提起此事,可陈夫人的身边一直有客人在,傅昭在别人面前提起此事也不合规矩。
直到宴席散了,傅昭还是没有机会和陈夫人提起此事。
入了夜,司棋进了傅昭的屋子,道:“回世子夫人,那丫鬟找不到了,想必已经被三少夫人解决了。”
司棋说的丫鬟,便是白日里冒充傅昭院子的人的那个。
傅昭不用猜,就知道那个故意引着何氏和那几位夫人去那间厢房的丫鬟,定是何氏自己安排的。
“找不到便算了,你先回去歇着吧,今日忙了一天你也累了。”傅昭心不在焉地说。
“是。”司棋出去了。
良穗作为傅昭的贴身婢女,最是清楚傅昭此时在烦心着什么。
良穗道:“奴婢斗胆说一句,红月一直在背地里做着对不住夫人的事,夫人何必抬了她当世子的姨娘呢?您大可以为世子寻一位好的。”
傅昭捏了捏眉心,很是疲惫,“罢了,这事就这样吧,只要世子自己喜欢就成。”
良穗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可是您心里也不高兴,何必呢。”
“我没有不高兴。那些叔叔伯伯,谁身边没几个姨娘的?还有爹爹,他对康姨娘多好,后来还不是有了好几个姨娘?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的。”
良穗在心里暗道,傅昭嘴上说着没事不在意,可心里分明就是十分在意的。
良穗不再劝了,这种事还是要傅昭自己开窍了才好。
*
陈锋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洗漱好走到床边,见傅昭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估计是已经睡着了。
陈锋脱掉鞋子,躺了上去闭上眼。
突然,他又睁开眼,问道:“怎么还不睡?”
傅昭睫毛一颤,睁开了眸子,“马上就睡了。”
陈锋嗯了一声。
好半晌,傅昭还是没睡着。她尽量轻轻地翻了个身,面朝陈锋,看着陈锋的侧颜。
不得不说,陈锋长得确实英俊。怪不得红月能一直惦记着陈锋,长得好又有家世。
想起上辈子是她害得这样的人物变成一个废物病秧子,她情不自禁叹了口气。
不过她都把陈锋害成那样了,后来陈锋竟然还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傅家,她着实想不明白。
在成亲那天之前,她和陈锋都没有见过面。
见的第一面,她就差点杀了陈锋。
相处了这么段时日,她也清楚陈锋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锋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凑到了她的跟前。
二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怎么还不睡?”陈锋的目光幽深。
020县主
“马上就睡了。”傅昭急忙闭上眼。
虽然闭上了眼,可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一刻不停地颤抖着。
陈锋翘起嘴角,眼中染了笑意,“不想睡就别勉强了,和我说说话吧。”
傅昭便睁开眼,可是想了一会,她都不知道该和陈锋说些什么。
可是不说些什么,气氛只怕会尴尬的吧。
片刻之后,傅昭憋出一句,“红月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去和母亲说。”
没想到傅昭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红月,陈锋哭笑不得。
他捏了捏傅昭的脸颊,故意恶狠狠地道:“是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傅昭眼中划过一丝落寞,“你放心,明日我会办好的。”
陈锋已经分不清,傅昭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在这么说下去,只怕气到的还是自己。
“别提那些了,过几日恐怕我要离开京城了。”陈锋说道。
“去哪里?”
“随父亲一起出征。”
傅昭想起来了,定北侯骁勇善战,侯爷这个爵位是他从马背上打下来的。
作为定北侯世子,陈锋自当子承父业,不能给定北侯丢脸。
“什么时候出发?”傅昭忙问。
“大概三日之后。”
“这么着急吗?”傅昭坐了起来,“那我去给你收拾收拾。”
陈锋忙跟着坐了起来,拉住了傅昭的胳膊,“大半夜的,你怎么收拾?”
傅昭坐了回去,“那我明日给你收拾。”
二人躺了回去,陈锋闭上眼,准备睡觉的时候,傅昭又道:”你放心,红月的事我会尽快去和母亲说的。“
陈锋被傅昭弄得没了脾气,只觉得好笑。
他伸出手,又掐了一把傅昭水嫩的脸蛋,“若是我真的对她有意思,还会等到现在吗?你也不必贤惠了。”
说完,陈锋也不再理会傅昭,翻了个身背对着傅昭睡了过去。
傅昭一个人愣了好半晌,听陈锋的意思,是不愿纳妾?
不知为何,她突然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陈夫人特意把傅昭叫过去,说起了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是新婚夫妻,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既然嫁入了侯府,就得有所准备。”陈夫人道。
傅昭微微低头,“母亲说的是。”
二人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何氏着急忙慌地进来了。
“母亲,我想……”何氏看到傅昭也在这儿,蓦地闭上了嘴。
“有什么事说吧,老五媳妇不是外人。”陈夫人道。
何氏只好如实说:“母亲,我想去平乐县主那边一趟。”
提起平乐县主,陈夫人又想起了昨日的不愉快。
她的寿辰宴,差一点就被平乐县主给毁了。
因此她没好气地说:“你去那里做什么?和这样的人还是少往来吧。”
何氏和平乐县主是多年的好友,而且昨天那件事,还是因为平乐县主要帮她。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何氏再看向一副恬淡笑容的傅昭,她目光闪了一下,就对陈夫人说:“母亲,县主的外祖母是圣上的亲姑姑。”
提到这层关系,陈夫人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何氏继续说:“母亲,我们和县主结交,对我们是有益无害的。而且也不知道县主现在怎么样了,若是我们能去安抚县主一下,想必县主会念着我们的恩情,往日定会寻机会报答我们的。”
何氏朝着陈夫人的方向倾了倾身,“而且若是能结交上皇家的人,对侯府的几位少爷的前程都是有利的,说不定日后善哥儿也会因为这层关系有所裨益的。”
提到陈善,陈夫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你说得对,那你就去吧。”
“多谢母亲!”何氏扬起笑脸,她又坐到了傅昭身边。
“五弟妹,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你嫁过来这么久,都还没有出去做客过吧。”何氏挽着傅昭的胳膊,热情地说。
“昨天我才惹了县主不高兴,我还是不过去给县主添堵了。”傅昭说道。
何氏是铁了心要拉傅昭一起过去的。
都是傅昭把平乐县主害成这副模样,若是能带着傅昭一起过去,让平乐县主撒撒气,想必平乐县主定能高兴不少的。
何氏见傅昭不愿意去,干脆搬出了陈夫人。
“五弟妹,这次过去不仅仅是为了你我,而是为了侯府的将来,为了善哥儿他们呀。”何氏眉飞色舞地道。
听到是为了陈善,陈夫人帮腔道:“既是为了侯府,老五媳妇,你就受累跑一趟吧。”
既然陈夫人都这么说了,傅昭便不再拒绝了。
反正何氏是铁了心要带她一起去平乐县主那里,肯定是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的。
傅昭便应下了。
何氏立刻派人去准备马车,坐了一会,她就拉着傅昭出去了。
坐到马车上,傅昭笑着问道:“三嫂和县主的关系真好,想必你们认识好久了吧。”
何氏怕说得多错得多,便只抿唇笑笑。
没多久,就到了平乐县主的家。
何氏从前常常过来,门房的认识何氏,直接请何氏和傅昭进去了。
何氏对这也熟悉,她直接领着傅昭往平乐县主的闺房里去。
快到的时候,就听到平乐县主那边传出来不少声音,似乎很是热闹。
“这怎么能是我的错呢?我当时也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啊!”平乐县主的堂弟冯修昂跪在地上,不满地抗议道。
他的母亲冯二夫人同样不满地说:“是啊大嫂,我们家昂哥儿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啊,你还不如去问问县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冯二夫人将跪着的冯修昂拉了起来。
冯大夫人眼皮一跳,压着怒气质问:“你的意思是说,全是平乐的错?”
冯二夫人没有吭声,但她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是平乐县主自己不检点,不关冯修昂的事。
冯大夫人快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平乐县主好好的去参加寿辰,结果一回来,就传出了那样的事。
冯大夫人抓着随行的丫鬟一问,竟然还是真事!
她气得一个晚上没睡着,而且过了一个晚上,冯家的人竟然都知道了!
平乐县主披头散发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021晕倒
一夜没睡,平乐县主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她披头散发地冲到冯二夫人跟前,怒道:“二婶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
从前念着平乐县主的身份,冯二夫人对她是多加礼让。
可出了这样的事,冯二夫人没有给她好脸色,“我怕说出来的话县主接受不了,县主还是别问了。”
平乐县主咬牙切齿,“二婶不必阴阳怪气的!”
“好啊,那我就说了,是你自己不检点!还差点害了我家昂哥儿!”冯二夫人恶狠狠地道。
平乐县主气得肝疼无比,她猛地朝着冯二夫人冲过去,嘴里吼道:“我杀了你!”
冯二夫人吓得连连后退,“来人啊!县主得失心疯了,快点把她拉走啊!”
冯大夫人见闹得不像样子,便去拉平乐县主,“你别闹了!你还嫌不够乱吗?”
正在此时,何氏和傅昭进了院子。
何氏急忙去拉平乐县主,急道:“平乐,你怎么了呀?”
平乐县主看到跟在何氏身后的傅昭,怒火噌的一下直冲脑门。
“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我杀了你!”平乐县主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双目猩红朝着傅昭冲过去。
良穗赶紧上前挡在了傅昭的跟前。
侯府跟来的下人们也赶紧把傅昭护在身后,冯大夫人忙让冯家的下人过去拉住平乐县主,但那些人都不敢真的伤了平乐县主,一时间场面乱糟糟的。
傅昭看着平乐县主疯婆子的模样,眯了眯眼。
按照平乐县主的个性,肯定是敢和她来硬的,甚至是直接和她动手的。
对方是县主,若是她还手了,得罪了平乐县主的那位尊贵的外祖母。
到时候何氏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恐怕陈夫人会对她有怨言。
傅昭略一思索,干脆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良穗吓得大喊,“我们家世子夫人晕过去了!快请大夫啊!”
听到声音,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朝着傅昭看过去,连平乐县主都停下了动作看着傅昭。
只见傅昭软软地靠在良穗身上,双目紧闭,看起来是被平乐县主吓晕过去的。
冯大夫人又气又恼,她就这么个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为县主,可谓是无比尊贵。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养成了她这般恶劣的性子。
等冯大夫人发现并想要扭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冯大夫人一把抓住平乐县主的胳膊,怒道:“你闹够没有?你要把家里闹成什么样才甘心?”
冯大夫人再看向晕倒的傅昭,头更加痛了。
要是让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在这里出了个什么好歹,她怎么去和侯府的人交代啊!
“母亲,就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你不要拦着我!”平乐县主眸子里充满了怨毒,恨不得立刻就亲手把傅昭解决了。
“你说是她害得你,难道是她让你和昂哥儿躺在一处的?”冯大夫人低声质问。
平乐县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冯大夫人气得胸口一阵钻心地疼,她拿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平乐县主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能不能要点脸面呀!你别添乱了!”
冯大夫人走到傅昭那边,急忙说:“快把世子夫人扶进去,再去请大夫来!”
冯大夫人随着下人一起,将傅昭安置好了。
何氏拉了拉平乐县主的手,劝道:“我们也先进去吧。”
平乐县主往外扫了一眼,冯二夫人母子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她便随着何氏进了自己的闺房里。
关上门来,平乐县主就开始砸东西。
何氏急忙去劝,“你这又是何苦呢?这样子只会伤了自己。”
砸了几个花瓶之后,平乐县主停了下来,“你说得对,仇人就在这里,我一定要报仇!”
何氏问:“你确定是她吗?”
平乐县主笃定地点了点头,“肯定是她,不然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不是她,反而变成了我?”
何氏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隔壁屋子里,傅昭已经醒来了。
冯大夫人坐在床边嘘寒问暖的,还叫丫鬟准备了茶水点心,好生招待傅昭。
“平乐这孩子从小就被我宠坏了,她有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冯大夫人歉意地道。
“没有没有,我和县主之间就是一点小误会,而且这一次也是我不中用,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傅昭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冯家招待不周了,来,你快尝尝这个点心,只有我家厨子做得出来。”冯大夫人热情地招待着傅昭。
傅昭也很给冯大夫人面子,二人差了个辈分,却也相谈甚欢。
傅昭吃好喝好,就等着何氏和平乐县主说完话来喊她回去了。
正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在冯大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冯大夫人顿时面色苍白,“世子夫人,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冯大夫人就跟着那丫鬟出去了。
没一会,屋子里冯家的下人都离开了。
傅昭的心里生出一丝不妙的预感,毕竟边上那屋子里住的是平乐县主。
现在平乐县主视她为死敌,不要了她的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下冯大夫人离开了,待会平乐县主若是闹出点什么来,也没有人能来拦着了。
重活一世,傅昭更加惜命了。
*
平乐县主扒在窗户边,亲眼看着冯大夫人匆匆出去了。
她兴奋地道:“我娘走了,你们去行动吧!”
这话是对婢女说的。
何氏揪扯着帕子,很是不安。
“我们真的要如此吗?”何氏出口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这样,难解我心头之恨!”平乐县主眼中充满了恨意和怨毒,当想到傅昭会就此死去,她的眸中还带出了笑意。
“可是……我回去后怎么和家里人交待呀。”何氏还是不放心。
“你怕什么?我外祖母是圣上的亲姑姑!到时候就说是意外,侯府的人能拿你我怎么办?”平乐县主拍了拍何氏的肩膀,“阿萏,你就是太谨慎了,当初若是听我的,你早就成为飞上枝头了。”
022着火
当初何氏要说亲的时候,平乐县主曾提出要为何氏和皇子从中牵线。
当时的何氏胆子小,不敢,最终还是听从了家中人的话,嫁给了定北侯府的三少爷。
若是当初她胆子大一点,现在就是王妃了。
成了王妃,是不是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何氏把心一横,道:“都听你的!”
平乐县主满意地笑了,“这就是了,你若是不喜欢这个弟妹,换一个便是了。”
平乐县主拉着何氏一起走到了窗户边坐下,一齐看着隔壁的那间屋子。
没过多久,隔壁屋子里突然冒出了黑烟,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又呛鼻的气味。
平乐县主的婢女害怕,劝道:“县主,我们还是现在逃出去吧。”
隔壁那厢房烧了起来,大火肯定会很快蔓延到平乐县主的厢房来的。
平乐县主冷冷一笑,“做戏当然要做全套,我们再等一等出去。”
见平乐县主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模样,那婢女不再说话,何氏安心不少。
又等了一会,只见隔壁冒出了明火来,院子里已经有下人发现着火了,正在大喊着快救火。
平乐县主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若是刚冒出黑烟拿会就跑出去,说不定别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毕竟先前她要杀了傅昭的那个样子,冯家和侯府不少人都看到了。
而她在这个大火快烧过来的时候逃出去,差一点命丧火场,谁都怀疑不到她身上。
平乐县主站了起来,道:“我们也快出去吧,你去开门。”
那婢女松了一口气,县主终于肯出去了。
她急忙去开门,那门估计也被隔壁的火烤得滚烫了。
她做好心理准备就去开门,但她推了几下,那门竟然纹丝不动。
婢女慌了,使出十二分的力去推门,可还是打不开门。
“县主!这门打不开呀!”婢女惊慌失措地道。
平乐县主恼怒不已,“你这个废物!连门都打不开!要你何用!”
平乐县主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将婢女推开,她亲自去开门。
试了几下,她也没把门打开。
平乐县主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何氏看出了不对劲,连忙走过去,“怎么了?门打不开了吗?既然如此,我们从窗户那边逃走吧。”
平乐县主闻言,便往窗户那边去。
三人才走到窗户前,就见一股黑烟从窗户外钻了进来,三人被熏得连连后退,眼泪都冒出来了。
窗户那边是去不得了,门又打不开。
何氏吓得哭了出来,“怎么办啊,我们今天是不是要被烧死了啊!我还不想死啊!”
那婢女也吓得哭了出来。
饶是平乐县主,此时也失了魂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主意了。
她还没有嫁人,她不想死啊!
她灵光一现,道:“我们快喊人!”
于是三人想大声呼救,才张大嘴巴,一股浓烟顺势钻入了口腔之中。
三人被这浓烈的烟气刺激得咳嗽起来,咳得停不下来,胸腔处疼得要炸开一样。
外头已经炸开了锅,何氏的丫鬟饮香看着无情的大火,急得直拍大腿。
“怎么会这样啊?好端端的怎么走水了呀?你们快点想法子救救我家少夫人啊!”饮香哭嚎道。
“你别急,”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自饮香身后响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饮香回过头,只见是傅昭站在她的身后,她擦着眼泪说:“我家少夫人说有话要和县主说,就把我们都遣了出来。奴婢才出来一会,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啊!”
说着饮香又哭了起来。
若是今日何氏真的命丧火场了,那她们这些随行的下人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既是在哭何氏,也是在哭自己。
傅昭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先别着急,三嫂她们还在里面,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傅昭又走到冯家人那边,道:“冯夫人呢?告诉她了没有?”
这里没个人坐镇,冯家的下人都和无头苍蝇一样乱糟糟的。
被喊住的冯家下人道:“派人去告诉大夫人了,但是大夫人好像出门了,一时回不来的。”
“那那位二夫人呢?”傅昭又问。
“二夫人那边看到是大夫人这边的人过去,把门关得紧紧的。”
傅昭略一沉吟,“既如此,那大家都听我的命令!”
傅昭扬高了音量,那些冯家的下人都看了过来。
良穗接着说:“现在这里没个主子坐镇,为了能把县主和我家少夫人救出来,大家都听我家世子夫人的!”
傅昭先指挥起侯府的下人,冯家的下人见状,也加入了进来。
傅昭指挥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裹着浸透水的棉被,一起把门撞开,再从里头把何氏、平乐县主和那婢女救了出来。
三人被救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晕过去了,三个人浑身上下被浓烟薰得漆黑。
饮香原本想直接扑到何氏那边去,但她看着傅昭犹豫了下。
直到傅昭朝着她点了点头,她才扑到何氏身边。
一个冯家的婆子走过来道:“世子夫人,大夫已经请过来了。”
“嗯,劳烦你在这里盯着救火。你们,抬着县主和三嫂去别的院子里,你们,把这个婢女好生安置下,待会子请大夫去给她瞧瞧。”
众人在傅昭的命令下分头行事。
傅昭随着何氏、平乐县主一起到了隔壁的院子里。
下人们先给二人稍微擦了擦脸,才请大夫过来。
大夫先看了平乐县主,平乐县主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好生养着便是了。
大夫又给何氏把脉,这一次,他紧紧地蹙着眉头,脸色难看。
饮香心慌得很,问道:“大夫,我家少夫人怎么样了?”
大夫退了出去,走到屏风后头,道:“劳烦这位姑娘掀起被子看一眼。”
饮香不解,掀开被子做什么?
傅昭正好站在床边,她便掀开了一点被子。
站的近的人看到了被子下的情形,顿时都惊住了。
那些年纪大一些的仆妇,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纷纷怜悯地看着何氏,何氏真是倒霉啊。
023小产
何氏和平乐县主是好友,她常常过来冯家做客。
对于何氏的情况,冯家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何氏成亲这么些年都没个孩子,她私底下寻医问药,就是为了求得一儿半女。
可现在看到何氏衣摆下的血迹,那些年纪大一些仆妇都知道,何氏是小产了!
大夫在屏风后,听到里头突然鸦雀无声,心里也有了数。
“这位夫人是小产了,得好生养着。”大夫道。
傅昭回道:“多谢大夫,请大夫去为县主开药方吧。”
“怎么会这样啊……老天爷为什么不开眼啊……”饮香痛苦不已。
这些年来,何氏为了要一个孩子所付出的一切,饮香都看在眼里。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孩子,结果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饮香的心都碎了。
“先别哭了,快去安排马车,我们快回家去,等回了家再请大夫。”傅昭劝道。
饮香哭得视线模糊,已经听不进傅昭说的话了。
傅昭便派良穗去安排。
等马车安排好,冯家人抬着软轿,送了何氏上了马车。
傅昭则上了另一辆马车,只让饮香陪着何氏。
坐在马车里,傅昭吐出一口气,彻底松懈了下来。
良穗愤愤地道:“若不是您谨慎,只怕今日我们就要葬身火海了。三少夫人和县主真是狠心啊!”
良穗着实愤怒,昨天何氏和平乐县主就要设计陷害傅昭,要害得傅昭身败名裂。
今日,二人竟然更加过分,要害了傅昭的性命!
良穗想不明白,这是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
但何氏小产,也算是恶人得到报应了。
傅昭淡淡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瞧,才发现失火了,不知道是谁就把县主那屋子的门从外头锁上了,可见县主在冯家得罪了不少人。”
说罢,她闭上眼小憩。
没过多久,回到了定北侯府。
在傅昭等人出发之前,就已经派了人回侯府,告诉了陈夫人在冯家发生的事。
陈夫人惊得失手打碎了茶碗,她实在是想不通,不过就是出门去做个客,怎么又是着火又是小产的。
嘴上抱怨着,陈夫人立刻让人去请了大夫,还在大门口准备好了软轿。
只要何氏一回来,就立刻抬着她回去。
何氏小产是要坐小月子的,小月子若是没做好肯定会留下病根的。
因此当马车一停下,就有仆妇从侯府里冲出来,一起将何氏扶到了软轿上,然后抬了进去。
傅昭落在后头,她到何氏那里的时候,陈夫人和大夫都在。
一婆子走到陈夫人身边,道:“夫人,几位小姐和表小姐听到三少夫人的情况,都想过来看看三少夫人。”
陈夫人不耐烦地道:“她们都是没成亲的小姑娘,过来做什么?让她们在各自的屋子里好生待着,不必过来了。”
“是。”婆子出去了。
陈夫人看着还昏迷不醒的何氏,眉宇间藏着不耐和轻蔑。
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都没保住,这何氏就是个不中用的。
傅昭要进去的时候,钱氏也到了。
钱氏幸灾乐祸地走到傅昭身边,低声问:“五弟妹,三弟妹是真的小产了吗?”
傅昭点了点头。
钱氏挑了挑眉,她是更加好奇和八卦了。
于是她越过傅昭,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一向自视清高、谁都瞧不起的何氏正狼狈不堪地躺在床上,她那一身被浓烟薰得漆黑的衣裳还来不及换掉。
钱氏啧啧两声,何氏也有这种时候啊!
陈夫人睨了钱氏一眼,道:“好了,我们别在这里添乱了,去我那里吧。”
“好。”钱氏再看了何氏一眼,就随着陈夫人出去了。
二人走到门口,正看到何氏的婢女饮香在和傅昭说话。
饮香郑重地道谢,“世子夫人,若不是你,恐怕我家少夫人不止小产,连命都保不住了。多谢世子夫人。”
说罢,饮香朝着傅昭行了一礼。
傅昭向良穗使了个眼色,良穗将饮香扶了起来。
傅昭道:“你别客气了,都是我应当做的。”
陈夫人和钱氏走了过来,陈夫人看看傅昭,再看看饮香,道:“老五媳妇,去我那边吧。”
“是。”
傅昭便随着陈夫人和钱氏二人去了。
三人在陈夫人的屋子里坐下之后,陈夫人沉声问道:“在冯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失火了?”
傅昭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失火的,我看到的时候,火光都快冲天了。”
“你没和老三媳妇和县主在一块?”陈夫人犀利地问。
傅昭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半晌才回道:“因为一些原因,我在她们隔壁的屋子里。”
钱氏的八卦心被勾了起来,忙问:“是什么原因?”
傅昭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半低着头。
良穗见状,便道:“回夫人,当时县主见到了我家世子夫人,就冲了过来嘴里说着要打要杀的,我家世子夫人被吓得晕过去了。”
钱氏惊讶得捂住嘴,“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傅昭无奈苦笑,“县主好像对我有一点误会,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县主。”
钱氏想起昨日平乐县主骄阳跋扈的模样,便道:“不关你的事,那位县主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关你的事。”
陈夫人瞪了钱氏一眼,嗔道:“好了,这件事或许只是意外,以后谁都别提了。”
傅昭和钱氏齐声应声,陈夫人就叫这二人各自散了。
傅昭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起陈锋的新装来。
头一次没有经验,她就把司棋喊了过来。
屋子里正收拾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司棋突然说道:“怎么不见红月?她又去哪里偷懒了吗?”
提到红月,傅昭的手一顿,“有我们这些人就够了。”
“是。”司棋总觉得,从昨天开始红月就怪怪的。
司棋摇了摇头,不再去想红月。
到了傍晚时分,何氏终于醒过来了,她也知道自己小产的事。
看着呆呆愣愣,眼睛里没有光亮的何氏,饮香急忙唤道:“少夫人,您怎么了呀?”
024离开
何氏一手放在小肚子上,怔怔地道:“你说我小产了?可是我都没有怀孕,怎么可能小产呢?”
饮香心里不是滋味,只能安慰道:“少夫人,您还会再有孩子的。”
何氏的眼泪像打开了阀门,汹涌地流了下来,她嚎啕大哭着,很是悲痛。
屋子里的丫鬟听了何氏的哭声,都随何氏一起哭了起来。
三少爷陈信走到屋子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哭声,他听得脑袋都大了。
“自己保不住孩子,还在这哭哭啼啼的?哼!”
陈信甩袖离开了。
入了夜,马氏在小佛堂里跪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丫鬟春英跪坐在脚踏上敲着马氏的腿,道:“夜里凉,您还是得注意一些的。”
马氏疲惫地道:“不去那里跪一会,我心里平静不下来。三弟妹真的小产了?”
春英压低声音,“千真万确,奴婢先前随便寻了个借口想要过去打探下消息,才进院子里就听到三少夫人的哭声,那哭得撕心裂肺、闻者落泪呢。”
马氏摇了摇头,叹息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我为她准备好的燕窝补品,都送不出去了。”
“三少夫人现在在坐小月子,您的燕窝也可以送过去的。”春英道。
“不了,那是怀孕的人才能吃的。你去库房里找点人参什么的,明天往三弟妹那里跑一趟吧。”马氏的声音既轻又缥缈。
春英应下了。
因着将要离开京城,陈锋很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放满了大包小包,傅昭累得也已经歇下了。
陈锋躺到床上的时候,傅昭感觉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可实在是太困了,眼皮都在打架,眼睛完全睁不开。
陈锋笑了,摸了摸傅昭的脑袋,道:“睡吧,别起来了。”
傅昭听话地缩回了暖暖的被窝里。
陈锋问道:“今天去冯家……没事吧?”
他也听说了冯家失火的事,据说平乐县主的闺房化为了灰烬。
“没事……”说完,傅昭又睡了过去。
红月站在暗处,看到世子屋子里的那盏灯灭了,她失望地垂下眼眸。
昨日世子分明说要纳她为侍妾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
红月叹了口气,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翌日,陈锋难得的没有出门,而是留在了家里。
用过早膳,傅昭先去看望何氏。
钱氏和赵氏已经在何氏那里了。
何氏哭了一个晚上,把眼泪都哭干了,如今她呆呆木木地坐在床上,眼中没有任何神采。
钱氏眉飞色舞地说道:“要我说呀,你还是太粗心了。难道有孩子了你自己不知道?唉,下一次你可要仔细些啊。”
赵氏见何氏的脸色不好看,她怯怯地扯了扯钱氏的袖子。
但钱氏正说到兴起处,根本不去理会何氏。
直到傅昭进来了,钱氏才停了下来。说了许久,她也口渴了。
傅昭走到床边,问道:“三嫂,你还好吗?”
何氏脸色苍白着,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反应,连傅昭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钱氏道:“五弟妹,她就是这样,我们来了一早上了,嘴皮子都说干了,她也没有搭理我们。走吧,我们就先回去吧。”
见状,傅昭就先回去了,她还得继续帮陈锋收拾东西。
*
红月趁着傅昭离开的时候,悄悄地溜进了世子的屋子里。
陈锋正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看书信,他听到脚步声,只当是丫鬟进来端茶倒水。
陈锋头也不抬地说:“不用倒水了,出去吧。”
但那脚步声还是到了他的身边。
陈锋修长的手指一顿,不悦地抬起头来,没想到进来的人是红月。
他皱起眉头,“你怎么过来了?”
红月羞涩地道:“奴婢是才伺候世子的,世子马上就要离开侯府了。奴婢知道世子和世子夫人一直都没有……”
红月害羞得指尖都在颤抖,但是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明日陈锋一离开,再回来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夜长梦多,陈锋离开的这段时日里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故来。
红月软软地跪了下来,就跪在陈锋的膝盖边。
陈锋身材颀长,两条腿随意放着,却有一股说不出道不尽的高贵。
红月的身子都化了,她朝着陈锋的双腿倒过去。
在触碰到陈锋的衣角时,陈锋已经站起来走到另一边了。
红月倒在了地上,她含情脉脉地看向陈锋,声音楚楚可怜,“世子,世子夫人不能做的,奴婢都能做!世子,您就成全奴婢了吧,昨天您不是说,愿意抬了奴婢当您的姨娘的吗?”
陈锋听完,脸已经黑的和锅底一样。
他恼火不已,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情形下,说出那种违背心意的话,害得自己惹出了麻烦。
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的定力了。
陈锋沉声道:“是我对不住你,除了当姨娘这事,其他的要求你尽管提,我尽量满足你。若是要银子,你提个数。”
红月愣住了,艰涩地开口,“难道世子以为,奴婢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
陈锋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红月低下头,心里和吃了黄连一样苦涩。
陈锋出去了。
第二日,陈锋就和定北侯一起出发了。
侯府的人都到门口相送,傅昭也头一次看到定北侯的母亲,陈锋的祖母陈老夫人。
据说三年前,陈老夫人就住在侯府的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再也不见人,连侯府的人都不见。
但只有一人是例外,就是马氏的儿子陈亦泽。
此时,陈老夫人正牵着陈亦泽的手,望着定北侯和陈锋离开的背影。
陈老夫人摸了摸陈亦泽的脑袋,声音沧桑,“当初你爹爹,也是这样出发的。”
陈亦泽没有听清陈老夫人的话,他抬起头来问:“祖母,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还不懂。”陈老夫人拉着陈亦泽往侯府里去了。
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回侯府里去了,傅昭在门口却是站了许久。
陈锋离开后,傅昭觉得侯府空了不少。
025挑拨
自打陈锋离开后,傅昭整日里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事不出门,因此她并不知道侯府来了一位客人。
平乐县主仗着自己的身份,来了侯府之后没有去和陈夫人请安,直接进了何氏的屋子里。
那件事过去快大半个月了,何氏也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何氏想通了,她既然能怀上孩子,那说明她的身子没有问题。
且能怀一次,肯定能怀下一次。
她现在最要紧的事便是养好身子,准备下一次怀上孩子。
看到平乐县主进来,何氏也很高兴,“你来看我了呀,你还好吗?”
上一次冯家着火之后,二人就一直没有联系或往来。
平乐县主坐在床沿,眉心含着戾气,“一点也不好。”
她说话的时候嗓音嘶哑了不少,从前她的嗓音清脆悦耳,相比之下,现在的嗓音就像木匠在锯木头一样。
何氏吓了一跳,“你的声音怎么了?”
平乐县主眉头紧锁,回道:“大夫说是被火熏的。”
“大夫可说,要怎么治?”
提到此,平乐县主泄气地说:“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只能好生养着,能不能恢复从前那样,恐怕很难。”
言下之意,平乐县主的嗓音会一直如此,再也好不了了。
她接受不了,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的痛快。
何氏握住平乐县主的手,好生安慰道:“你别太伤心了,肯定能好的。你瞧我,这些年为了要个孩子奔波着,大家都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个亲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就有了孩子了吗?你千万不要放弃呀!”
“你的孩子……”平乐县主忧伤地回握住何氏的手。
何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阿萏,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平乐县主的声音淡漠冰凉,“是谁害了你的孩子。”
何氏泪眼朦胧地看向平乐县主,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应该怪谁?
那一次,若是她阻止了平乐县主派人去放火,那她一定不会小产,平乐县主也不会毁了嗓子。
“怪我……”何氏道。
平乐县主扬起眉毛打断了何氏,“不怪你,要怪就怪你那个五弟妹!你想想,是不是她嫁过来以后,你就开始倒霉的?还有她害得我先是身败名裂,现在又毁了嗓子。若不是因为她,我们现在还好好的。阿萏,你好好想一想。”
坐了一会,平乐县主就回去了。
何氏一直想着平乐县主的话,到了夜里,她的心还乱糟糟的。
“饮香,爷呢?好几天不见他了,他在外头忙什么?”何氏问道。
饮香很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氏一看,就知道饮香有事瞒着自己,她厉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别遮遮掩掩的,反正你有什么事想要瞒着我,我日后都会知道的!”
饮香只好如实地道:“爷从外面带回来了两个女子,纳她们当了姨娘,爷这段时日,恐怕就在她们那里吧。”
何氏心都碎了,她在坐小月子的时候,陈信一点都不心疼她,反而在外寻欢作乐。
何氏知道对于自己没护住孩子的事,陈信也有怨言的。
平乐县主说的对,傅昭过门后,她就一直在倒霉,傅昭就是个灾星!
*
“阿嚏!”傅昭突然打了个喷嚏。
良穗连忙拿了衣裳过来,“您快披上,别着凉了。”
“我不冷。”傅昭推开了良穗递过来的衣裳,继续低头看着账本。
陈锋离开前,将他手下几间铺子都交给了傅昭打理。
好在上一世傅昭也帮着傅家打理过田地产业,因此对于陈锋的铺子上手很快。
只是那几个掌柜的,看着她是个妇人,还是个才嫁人的妇人,对傅昭的态度都不算恭敬,能糊弄就糊弄的那种。
不过因为是陈锋的铺子,傅昭便就当作毫不在意。
没过多久,何氏出了月子,就回娘家去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傅昭几个妯娌都在马氏这边坐着说话。
钱氏“切”了一声,“又回娘家去了,她娘家好像有什么宝贝似的。谁不知道她娘家人就是个穷光蛋!”
众人都知道钱氏和何氏不对付,因此谁都没有搭话。
过了片刻,马氏道:“过几日,我们去庙里烧烧香吧。”
傅昭知道马氏是为了定北侯和陈锋,便应下了。
钱氏和赵氏二人也点头。
“也好,出去散散心也好。五弟妹,你上一次在冯家碰到了大火,这次去烧烧香,去去晦气吧。”钱氏道。
“二嫂说的对。”傅昭回道。
几人在马氏这里坐着说了会话,就散了。
钱氏回到自个院子里的时候,没想到红月已经在她的屋子里等着了。
钱氏不耐烦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没事就别过来了。”
这段时日红月提供给钱氏的情报都毫无用处,钱氏对红月已经不耐烦了。
而且她三天两头的给红月一些好处,这些给出去的好处都是打水漂了。
红月也感觉到了钱氏的不满,她硬着头皮上去行礼,“其实奴婢这次来,是有事要告诉您的,是关于您的。”
听到关于自己的,钱氏打起了精神,催促道:“关于我?你快说!”
“奴婢这几日伺候世子夫人的时候,听到世子夫人提起您的时候,一口一个商户女,还说您平日里行为举止粗鄙,上不得台面,一看就是从小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
钱氏气得瞪着眼,狠狠地拍着茶几,“她真的是在背后这么说我的?”
“奴婢不敢撒谎骗您。”
“好啊!没想到她表面看起来对我客客气气的,背地里竟然这么说我?和那个何氏一个德性!”钱氏气得肝疼。
亏她这段时日对傅昭还算好,没有给傅昭使绊子,傅昭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段时日你都不要到我这里来了,省的被别人发现。若有事,我会派人去告诉你的。”钱氏语气里藏着滔天的怒意。
红月暗暗一笑,她再次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026上香
红月自钱氏这里出来,神清气爽了不少。
自从上次被陈锋当面拒绝之后,她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
陈锋改变主意,肯定和傅昭脱不了干系。
肯定是傅昭不愿意陈锋纳妾,然后说服了陈锋改变心意。
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怎么会不愿意纳妾呢?
红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待红月离开后,钱氏的丫鬟金儿走到了钱氏身后。
钱氏依旧在生气,气得呼吸都急促了。
金儿静静地等着,直到钱氏没那么生气的时候才开口。
金儿压低声音,“您要怎么教训世子夫人?您要亲自动手吗?”
“哼,我怕脏了自己的手,”钱氏冷笑道,“不是有人痛恨她,上一次还故意当众刁难她吗?正好过几日要出去烧香,在外面,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金儿思索片刻,道:“难道您说的是那位县主吗?”
钱氏笑着点了点头。
金儿提醒道:“可是那位县主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要和她合作,您还是得当心啊。”
钱氏笑道:“谁说我要和她合作了?我只需要把消息给她,再帮着她和红月牵个线,让红月为她所用,接下来我什么都不用管了。”
金儿笑了起来,“还是您高明!那位世子夫人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傅昭、马氏、钱氏和赵氏四人一起往庙里去烧香。
因为陈善最近受了风寒,陈夫人放心不下,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蕊姐儿的身子可好点了?”傅昭问道。
傅昭口中的蕊姐儿,是赵氏的独女陈思蕊,打从娘胎落地就体弱多病的。
赵氏忧愁地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这次去庙里,我也想会她请一个平安符的。”
提到爱女,赵氏的神情温柔,“当初怀她的时候,大夫说是个男孩,那些年纪大有经验的嬷嬷也说是个男孩,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小丫头片子。她还体弱多病的,我都操碎了心,整宿整宿的睡不好,我上辈子就是欠了她的,她这辈子来讨债来了。”
话虽这么说,赵氏的面庞上都是慈母的温柔。
傅昭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过孩子,还不能很好的理解赵氏爱女的心情。
傅昭安慰道:“你放心,等蕊姐儿再大一些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
侯府的马车出了城,到了郊外的一处寺庙。
为了清净,这次到的寺庙并不大。
钱氏看到了,皱了皱眉。
从前她们去上香的都是护国寺,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马氏道:“只要心诚,佛祖都会感受到的。我们进去吧。”
于是几人一起往里头去。
马氏常常来这里,和庙里的住持很熟悉。
上完香求好平安符之后,马氏和钱氏去找住持说话,赵氏疲惫不堪,傅昭便陪着她去厢房里歇息。
昨夜为了照顾陈思蕊,赵氏几乎是一宿没睡。
再加上马车劳顿,赵氏已经困得站不稳了。
傅昭吩咐着丫鬟将赵氏安顿好,她就去了隔壁的厢房里。
“夫人,四少夫人带来的婢女不多,不如奴婢过去看着些吧。”红月提议道。
赵氏的贴身丫鬟都留在侯府照看陈思蕊,她这次出门身边只带了一个婢女。
“你去吧。”傅昭毫不迟疑地应下了。
红月便出去了,但她没有进隔壁的厢房,而是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她虽然谨慎,但还是没有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人影。
红月悄悄地从寺庙的后门出去了,她在门外站了片刻,从草丛里出来一男子。
红月便将傅昭现在的所在位置告诉了那男子,那男子记下之后再次跳入草丛之中。
红月悄悄地回了寺庙里。
那男子跳进草丛之后,一路往山下去,直到跑到半山腰的一个茶水摊里。
路边的桌子边,坐着一女子。
看女子的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女子头上戴着厚重的帷帽,帽檐垂下的轻纱将她上半身都包裹住了。
那男子朝着女子行礼,道:“主子,已经知道她的所在之处了。”
“好,趁着她还在里头,你们行动吧。”
听到女子的声音,茶水摊的老板飞快地朝着那女子看了一眼。
这女子的穿着得体,可她的声音嘶哑,可以说是难听。
她的嗓音和外貌实在是差得太大了。
那男子得了吩咐就离开了。
女子继续坐着等待着。
那男子到了寺庙外一处茂密的草丛里,找到了同行的三人。
“走,主子说可以行动了。”
那三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三人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就不好惹。
率先站起来的男子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他的眼珠子提溜溜地转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刀疤男子道:“做完这一单,我们就发达了!”
“所以我们得好好干,把主子的事办好了!”
四人打起斗志来,翻墙进了寺庙里。
按照红月所说的,加上他们前几日的踩点,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间屋子。
他们摸到屋子后的窗户,从这里进去可以不惊动到守在门口的那些仆妇。
刀疤男望风,其他三人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屋子里恐怕还有别人,他们三人得在那些人惊叫前,将那些人放倒了。
三人做好准备从窗户翻进去,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除了榻上躺着的,再没有其他人。
三人欣喜,这倒是省了他们一番功夫了。
榻上的女子合衣而睡,身上穿的衣裳,所用的料子一看就极为名贵。
三人心里有数,这就是主子要的女人。
三人毫不犹豫地将榻上的女子塞进麻袋里,然后扛着她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直到四人走远了,都没惊动任何人。
四人洋洋得意,扛着这女子回到了半山腰的茶水摊前。
他们口里所说的主子焦急地等着,看到四人扛着一人回来,眼睛顿时亮了。
她急忙地走过去,拉开麻袋的一角朝着里头看去。
她只看到了发髻上的首饰,这首饰她还记得,是上一次傅昭去冯家时所佩戴的。
她笑了起来,这里头装的真的是傅昭!
027失踪
平乐县主收回手,“好了,你们把她带走吧。”
刀疤男问:“要把她带去哪里?”
平乐县主勾了勾唇,“任你们处置,只一点,不要让她好过。这是给你们的银子,若是你们对她的处置让我满意了,我还会再给你们一笔银子。”
那四人接过银子,眼睛都亮了。
四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让这个女子下场凄惨,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他们一下子就能想出个数百个法子。
那四人走后,平乐县主摘下厚重的帷帽,透了口气。
她的婢女上前,道:“县主,事办成了,不若回去吧。”
平乐县主阴狠一笑,“我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走,我们去庙里烧柱香。”
婢女无奈,只好随着平乐县主进了庙里。
平乐县主烧了一炷香之后,便去找马氏她们,到时候再和马氏等人一起,无意间发现傅昭不见了的事。
到时候满城的人寻找傅昭,当找到傅昭时,傅昭下场凄惨,到时候定北侯府就算想遮掩也遮掩不过去。
想到傅昭身败名裂,最终落得被侯府抛弃的下场,平乐县主心情愉悦地笑出了声。
这样下场的女人,永生永世都翻不过身。
平乐县主找到马氏的时候,马氏和钱氏和住持说完了话,正要出门去。
平乐县主和钱氏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随后二人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县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马氏客气地问道。
“我也是过来上香的,对了,怎么就你们两个?”平乐县主问道。
虽说马氏和钱氏的身份大她许多,但她也毫无恭敬之意,态度随意又放肆。
马氏倒是无所谓,常年的礼佛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的性子软和了不少。
马氏侧过头看了钱氏一眼,心中生出了疑惑。
按照钱氏的性子,钱氏该生气才是。
但钱氏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马氏才不相信,钱氏会在这么短的日子里转了性子。
马氏收回了目光,回道:“我四弟妹和五弟妹也来了,她们累了,在厢房里歇息。”
“哦?她们也来了?我正好找府上的四少夫人有话要说,劳烦你带个路。”平乐县主笑道。
马氏越发地疑惑了,赵氏那老鼠一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和平乐县主有交情?
但既然平乐县主开口了,马氏也不拒绝。
“那县主随我来。”马氏便带着平乐县主往傅昭那边去。
钱氏不远不近地跟在马氏和平乐县主身后,并不打算上前去。
马氏带着平乐县主走到赵氏和傅昭休息的那个院子里,二人进去之后,马氏问道:“四弟妹和世子夫人呢?”
守门的丫鬟回道:“回大少夫人的话,四少夫人和世子夫人正在里头歇息。”
平乐县主差点憋不住笑,这些蠢货,还没发现傅昭不见了呢。
若不是她特意过来,这些人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马氏看向平乐县主,用神情说里头的人在歇息,她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但平乐县主只当看不见,她直接往里头去,边走边说:“这个时辰了还睡什么觉?”
马氏只好跟了进去。
屋子里头,赵氏已经醒了,正坐在床沿穿鞋子。
看到平乐县主进来,赵氏惊吓,她慌乱地穿好鞋子站了起来,拘谨地问:“县主,你怎么过来了?”
平乐县主无视了赵氏,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果然没见到傅昭的人影。
她笑问道:“世子夫人呢?”
赵氏回道:“五弟妹在隔壁的屋子里。”
“是吗,那我就去隔壁找她。”平乐县主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赵氏疾步走到马氏身边,不解地问:“大嫂,县主这是怎么了?”
马氏摇摇头,“她说找你有事,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马氏和赵氏随着平乐县主到了隔壁的厢房,只见平乐县主已经进去又出来了。
“傅昭呢?她怎么不在里头?”平乐县主不客气地问。
赵氏怯怯地说:“想必她是去别的地方了。”
平乐县主挑了挑眉,“她能去哪里?是不是她还因为上次的事记恨我,躲着不肯见我?没想到她这么小气!”
听平乐县主这么说,马氏和赵氏都不吭声了。
这平乐县主分明就是来找傅昭麻烦的,故意在这里无理取闹。
此时,钱氏走了过来,“既如此,不如派个人去找找五弟妹吧。”
平乐县主笑了,“还是二少夫人懂事。”
马氏无声地叹了口气,便派人去将傅昭找过来。
赵氏担忧起来,生怕待会子傅昭过来了,平乐县主又要找傅昭的麻烦。
几人等了一会,被派出去寻找傅昭的人就回来了,说是将寺庙翻了一个遍,都没找到傅昭。
平乐县主的笑意愈发地大了。
马氏和赵氏担忧起来。
赵氏急道:“她不在庙里,能去哪里呀?”
马氏也急着说:“是啊,也没和我们说一声,怎么就不见了?”
平乐县主冷冷一笑,“她该不会是失踪了吧?”
“失踪?!”马氏和赵氏不敢置信,“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呢?”
钱氏佯装震惊,反驳道:“不可能,五弟妹身边还带着下人的,怎么可能失踪呢?”
平乐县主继续说:“你们不知道,这附近前段时日闹山贼呢。”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他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傅昭多半是被山贼掳去了!
马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赵氏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钱氏心快速跳了几拍,她没想到平乐县主的手段会这么狠辣,一点都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钱氏暗暗打定主意,这件事过去之后,不要再和平乐县主扯上关系了。
钱氏见马氏和赵氏急得都没了主意了,她便道:“大嫂,四弟妹,我们还是快些把五弟妹找到吧,若是晚一点,恐怕五弟妹就……五弟才走,五弟妹怎么能出事呀!”
“你说的对,今日还是我提议到这里来的,将带来的人都派出去找吧。”马氏道。
028寻找
平乐县主故作好心地说:“我也带了不少的人来,一起去找吧。”
“那就多谢县主了。”马氏心不在焉地说,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今天来寺庙里是她提议的,也是她领头的。
傅昭真有个好歹,她怎么和侯府交代,和傅家交代?
于是侯府和冯家的人都被派出去寻找傅昭了。
冯家的人提前得了平乐县主的叮嘱,他们在寻找傅昭时并不是暗中行事,而是大张旗鼓,最好叫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定北侯府的世子夫人不见了才好。
马氏和赵氏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赵氏急忙道:“大嫂,得和出去找五弟妹的人说一声,别叫其他人知道了!”
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山贼掳去过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就算傅昭在山贼手上没有吃亏,但是外面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让傅昭出事。
方才赵氏正惊慌失措的,没有想到这么多。
“你说的对,方才是我乱了心智了。”马氏连忙让她的贴身丫鬟春英吩咐下去,寻找傅昭一事不得张扬。
平乐县主坐在一边,高深莫测一笑。
马氏和赵氏现在才想起来已经晚了!
几人在寺庙里吃了午膳,等到下午,还是没有傅昭的消息。
这一下,马氏和赵氏都坐不住了。
钱氏也不坐着了,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我们还是回侯府去吧,”赵氏焦急地道,“让母亲做主吧。”
“也只能这样了。”马氏叹着气说。
毕竟傅昭失踪的事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傅昭真的有个好歹,那将会在侯府掀起一场风雨。
于是马氏等人准备回侯府去了。
马氏道:“县主,我们先回去了。”
“那我随你们一起过去吧,我正好看看阿萏。”平乐县主厚着脸皮说。
马氏没料到平乐县主还要和她们回去。
傅昭不见了她们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平乐县主。
但平乐县主是铁了心要一起去侯府,马氏无奈,只好带着她一起回侯府去了。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而派出去寻找傅昭的人,还是没有带回来一点有用的消息。
马氏等人急匆匆地进了陈夫人的院子里,见到了陈夫人。
陈夫人见马氏一行人都和火烧眉毛了一样,被她们弄得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啊?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脸色都这么难看啊?县主,你也来了呀?”陈夫人一连串地问道。
马氏耷拉着嘴角,道:“母亲,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将五弟妹看好,竟然害得五弟妹……她……”
马氏说不下去了,用帕子捂着眼睛快哭了出来。
“老五媳妇怎么了?”陈夫人迷惑。
平乐县主见马氏她们支支吾吾、磨磨蹭蹭的,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便道:“世子夫人她失踪了,大概是被山贼掳去了。”
陈夫人越发迷茫了,“老五媳妇失踪了?”
见陈夫人一点都不相信,平乐县主继续说:“我们已经派人找了一天了都没找到她,恐怕……”
“恐怕什么?”
自门口处传来的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平乐县主的话。
屋子里的人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傅昭还是哪个?
平乐县主像见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越发的嘶哑难听了。
赵氏激动得快哭出来了,忙冲上去拉住傅昭的胳膊,“你去哪里了呀?我们都快急死了。”
马氏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于傅昭的出现,钱氏也很惊讶。
怎么让傅昭跑了?
但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钱氏也不得不装一装。
钱氏擦着眼泪走到了傅昭的身边,嗔道:“五弟妹,你到底去哪里了呀?你知不知道我们多着急啊!”
傅昭茫然地道:“我在桌子上留了纸条了,你们没看到吗?”
马氏等人面面相觑,确实没有人去留意什么纸条。
当时平乐县主说附近有山贼出没的时候,她们的心都乱了,哪里还会去注意什么纸条啊。
傅昭解释道:“我心里放心不下善哥儿,就提前回来了,顺便在路上给他买了最爱吃的点心。”
陈夫人笑道:“那孩子就是贪嘴,吃了你带回来的点心,就好了一大半了。”
“那也是母亲照顾得好。”傅昭道。
平乐县主却不信,她是亲眼看到麻袋里的女人是和傅昭一模一样的装束,那就是傅昭!
傅昭怎么可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她蹭蹭蹭地走到了傅昭的跟前,语气不善地质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傅昭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县主在说什么,逃?我为什么要逃?”
“你明明就是被山贼抓去了!”平乐县主厉声道,干脆说出了实话,“我是亲眼看到的!”
傅昭笑了,“被山贼抓去了,我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呀。而且县主说看到了,那为什么当时不救我?”
“那是……那是因为山贼跑得快,我根本追不上。”平乐县主胡乱寻了个借口。
马氏和赵氏二人回过味来,她们两个好像一直被平乐县主当猴子,耍得团团转。
马氏从前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还是有一点脾气在的。
被这么一个小丫头耍了一天,换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马氏沉声说:“既然如此,县主当时来找我们的时候为何不说呢?非要这么弯弯绕绕的,若是我五弟妹真的被山贼抓去了,被县主拖延了这么久的功夫,肯定会有个好歹的。”
平乐县主没想到,侯府的人都用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她大声道:“现在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她到底在山贼那里经历了什么!”
她指着傅昭,今天傅昭不说出点什么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傅昭一摊手,“我根本没碰到山贼,我在那里能经历什么?”
“你就是在撒谎,我看今日不用点刑,你是不会乖乖交代的!”平乐县主刁蛮地道。
029落空
傅昭只觉得平乐县主可笑。
这里是侯府不是冯家,平乐县主真当以为,侯府也是她能肆意跋扈的地方?
傅昭不再说话,接下来也用不着她开口了。
陈夫人先黑下脸,压抑着怒气说:“县主,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回家去吧。”
“不行,这件事还没说清楚,我不能回去。”平乐县主只瞪着傅昭,不肯罢休。
陈夫人是真的忍不了这位目中无人的平乐县主了,侯府和冯家不是亲戚,她怎么有资格在这里胡搅蛮缠的?
陈夫人厉声道:“够了,县主,接下来的就是家事,县主请回吧。”
“我这是在帮你们侯府,你怎么还不识好歹呀!”平乐县主正在气头上,对陈夫人也没有好脸色。
陈夫人气得肝疼,嫁过来之后,她何曾被一个小辈这样当面甩脸色啊!
而且今日若是被平乐县主牵着鼻子走,她往后也别想在侯府立威了。
当下,她也不管平乐县主是什么身份,就叫了几个丫鬟进来,吩咐道:“你们几个,送客!”
平乐县主仗着她那位尊贵的外祖母,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别人见了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你们敢?”平乐县主怒道。
但在陈夫人的吩咐下,那几个丫鬟强行拖着平乐县主出去了。
离开好远,还能听到平乐县主不满的抱怨。
傅昭轻声开口,“都是我的不是,惹出这么些事情来,还害得三位嫂子为我担心。”
赵氏忙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留了纸条是我们没看到。”
而且这平乐县主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若不是她在其中搅和,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糟心事。
屋子里的人几乎在心里都骂了平乐县主几句。
“好了,都回去歇息吧。”陈夫人淡淡地道。
被平乐县主这么一闹,陈夫人心里和憋了一团火一样难受。
“是。”
马氏等人便出去了。
马氏和赵氏担惊受怕了一天,早就累了,二人当下就回各自的院子歇息去了。
钱氏陪着傅昭走了一段路。
钱氏试探性地问:“弟妹,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就是四嫂睡下后,我就回来了。”傅昭随意地回道。
钱氏看傅昭的神色如常,没有一丝异常,看起来真的没有碰到山贼。
那平乐县主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把握住。
白天的时候她看平乐县主那副模样,还以为有十分的把握呢。
“二嫂,我到了。”傅昭指了指前头的院子。
“那你好好歇息吧。”钱氏带着人转身离开。
傅昭回到屋子里,关上门之后,她才能彻底地松一口气,疲惫地靠在了引枕上。
良穗和司棋也都疲惫不堪,今天一整天都提着心,要是哪一步走错了,哪一句话说错了,只会害了傅昭。
但傅昭还不能彻底松懈下来,她吩咐司棋,“你取些银子去给那几人,就当是犒劳。”
傅昭口中的那几人是陈锋在离开前,特意拨给她保护她的小厮,这几人从前一直都跟在陈锋身边,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
这件事除了傅昭,就只有司棋和良穗知道。
今天出去烧香的时候,那几人就在暗处跟着。
若不是他们,傅昭根本就不会知道平乐县主竟然为她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而且红月竟还里应外合,帮着平乐县主传递消息。
既如此,傅昭也不用手下留情,她干脆给平乐县主和红月送一份大礼。
平乐县主做梦都想不到,真正被她派的人抓走的是红月。
想必现在红月在京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正生不如死呢。
至于平乐县主,等她回家后,也将收到傅昭送的大礼。
司棋拿了银子就出去了。
傅昭还不能歇下来,她吩咐良穗,“你去找些男子的东西来,藏在红月的被子里,倒是就说她是和人私奔了。”
“是,奴婢这就去。”良穗也出去了。
傅昭靠在引枕上闭眼歇息。
此时,平乐县主也回到了冯家。
因为让傅昭逃脱了,她心里正不舒服,脸色难看,对向她行礼的下人更是不屑一顾。
因此她并没有留意到,下人看她的眼神晦涩,欲言又止。
才走了一半路,她就被冯大夫人叫过去了。
进了冯大夫人的屋子,她不耐烦地道:“娘,你有什么话就快说,我心情不好,不想听你唠叨。”
冯大夫人正急得不行,没想到平乐县主竟然是这个态度。
她又气又急地拍了平乐县主一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你还不知道吗?先前你和你堂弟那件事,不知为何在外头传开了!”
平乐县主吓得小脸惨白,“那件事不是被压下去了吗?怎么又传出去了?是不是定北侯府的人将消息放出去的?我去找她们算账!”
平乐县主卷起袖子,一副要去和侯府的人拼命的模样。
冯大夫人赶紧拉住了她,咬着牙说:“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你没有证据,怎么上门啊?”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肯定是她们!”
冯大夫人的头都大了,都这个时候了,平乐县主还在无理取闹。
她拼命地将平乐县主拉回了屋子里,说:“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外祖母那边派人来了,说是之前那门婚事要作废!”
平乐县主僵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什么?表哥要退亲?”
“是啊,现在你和你堂弟的事在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舅妈找上门来的时候,也没提起这件事,就说你表哥要专心学业,为了不耽误你才退亲的。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外头那些话才这样的。”冯大夫人絮絮叨叨地说着。
平乐县主依旧相信不了,她拼命地摇头,“不可能,外祖母那么疼我,表哥对我也很好,怎么会退亲呢?娘,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拿这种事骗你做什么?”
平乐县主哭了起来,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先是她和堂弟那件事漏了风声出去,再是被退亲,将来哪里还敢有人娶她啊!
她的前途一片渺茫。
030私奔
接连几日红月都没有出现,世子院子里的下人们都起了疑惑。
就算是回家探亲了,那也该回来了呀?
终于,傅昭也发现了异常,她派良穗去红月的屋子里搜了一下,竟然在红月的屋子里搜出了一条男子的汗巾,还搜出了一封信。
信是红月写的,写的是她要和心爱的男子回家乡去了,请傅昭和陈锋放她一马。
傅昭立刻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找了陈夫人。
陈夫人看了,气得立刻把信撕得粉粹,“好啊,没想到我们侯府有这种丫鬟!若是教坏了小姐们该怎么办?看来是我对她们太仁慈了!”
傅昭垂下头,“母亲,都是我不好,竟一直没有察觉出红月的心思。”
“不怪你。”陈夫人道。
说到底这红月是从她院子里出去的,红月做出私奔的事,打的还是她的脸。
因此她一点也没有迁怒到傅昭身上,对傅昭还是和颜悦色的。
“那要去将红月找回来吗?”傅昭又问。
陈夫人摇了摇头,“罢了,这种丢脸的事就不要让别人看笑话了。对外就称她病死了吧,若是她家人胆敢找上门来,你只让他们来见我。”
“是。”
傅昭从陈夫人这里离开了。
午膳后,傅昭便想着回傅家一趟。
她和陈夫人说了,陈夫人应下了。
傅昭回到傅家,直奔丛氏的院子里。
一段时日不见,傅宜又长大了不少,胖嘟嘟的煞是可爱。
傅昭将傅宜抱在怀里掂了一掂,笑道:“嫂子,宜姐儿又重了不少呢。”
“她比她哥哥小时候还胖,我还发愁呢,女孩子太重还是不好。”丛氏愁道。
傅昭笑嗔道:“小婴儿还是胖嘟嘟的可爱,嫂子别急,女大十八变呢。听说我小时候也很胖呢!”
“是啊,我也听你大哥说了,说你们虽是双生子……”丛氏的话戛然而止,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住口不再说下去。
丛氏看向傅昭,果然见傅昭神情落寞。
傅昭将傅宜交给嬷嬷,让嬷嬷抱去睡觉了。
丛氏宽慰道:“昭昭,二弟都走了这么久了,你也该向前看了。而且,你现在嫁人了,再和世子生个孩子,安心过日子吧。”
丛氏心里清楚,傅昭如今还时时刻刻地惦记着傅绍闻。
时间的流逝并没有让傅昭淡忘,反而让傅昭更加痛苦。
丛氏心疼不已,若是傅昭闻在天有灵,肯定也会和她一样的心情。
傅昭低着头,紧紧地攥着衣角,“我怎么能忘记呢?”
她死死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里已经有些许克制不住的哽咽。
丛氏将傅昭揽在怀里,此时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傅昭就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好了。
她面上露出了笑,“大嫂,我又失态了,还让你担心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二人话起了家常,不知怎的,丛氏提到了傅清心的婚事。
丛氏愁道:“父亲把清心的婚事交给我了,让我帮着物色。可我试探过清心的意思,她还不肯嫁人,还想在家里留几年。”
傅昭想起了前世的事,前世傅清心确实迟迟未嫁。
大概是傅家覆灭的时候,傅昭听到了傅清心将要嫁人的消息,进的是炽手可热的首辅的家门。
丛氏没有发现傅昭的失神,继续往下说:“可若是清心迟迟不嫁人,那晚姐儿的婚事也要被耽误了。”
傅昭道:“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晚姐儿越过清心先出嫁,想必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唉,也只能如此了。”丛氏叹道。
她知道傅清心虽说只是个庶女,但向来都是眼高手低的。
傅老爷把这件事交给她,真当是给她抛了个难题。
“对了,清心去哪里了?”傅昭问道。
按照道理,傅清心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就该赶过来了才是。
“哦,她说要去城外玩,早晨就出去了。”丛氏回道。
傅昭眼眸一暗,未出阁的小姐能随意出门去玩耍,这就是傅清心的特权。
打小傅老爷就偏宠傅清心,对傅清心也十分纵容。
傅家的规矩,似乎就是为了除傅清心以外的人设的。
没想到再经历一次,傅昭还是会觉得伤心。
城外,傅清心走得累了,就想到亭子里去歇息。
走进亭子里,她才发现亭子里竟然坐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衣着华贵,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出生。
傅清心走了进去。
那女子恼怒地道:“谁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有人了吗?”
这女子的声音叫傅清心吓了一跳,着实难听。
这副不好听的嗓音配上这精致华贵的穿着,显得不伦不类的。
傅清心不满地嘟囔,“这又不是你家,你横什么横。”
平乐县主本就是因为心情不好出来散心的,她知道冯家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特意跑了出来。
没想到在外头也能碰上没有眼力见的人。
平乐县主朝着那人看过去,却发现对方有点眼熟。
傅清心先认出了她,惊喜地道:“县主?原来是你!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我吗?”
平乐县主耐着性子问:“我有点不记得了。”
傅清心主动介绍自己,“我是傅家行三的,就是定北侯府那位世子夫人的三妹。”
提到傅昭,平乐县主原本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意。
她落得这样下场的起因,全是因为傅昭。
傅清心知道平乐县主的身份,还知道她有一位尊贵的外祖母,便想着和其结交一番。
若是能结交上平乐县主,将来定是有益无害的。
平乐县主招招手,“你到我这里来。”
傅清心高兴地走过去,走到了她的身边。
平乐县主笑着,突然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簪子立刻四分五裂。
傅清心后退一步,问道:“县主,你这里做什么?”
平乐县主恶狠狠地笑着,“好啊,你竟然敢摔坏我的簪子!这是皇后娘娘赐给我的,是御赐之物!你说,你该当何罪!”
傅清心简直没有料到自己会挨了一盆脏水,她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