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愚昧无知
赵煊在视察了将作监的情况之后，就带着荆超回到了皇宫。
他已经昭告京城的百姓，凡是会工匠手艺者，皆可报名进入将作监，若有建树，可得赏赐。
让京城的百姓尽可能地参与到守城之战中，从而提高他们的使命感，而不是一个一个都待在家中，等待着守城之战的最终结果，也就是他们最终的命运。
一天两天，这些百姓可能还会待下去，可要是时间长了，恐怕很容易滋生出恐慌的情绪，变得躁动不安，也就容易被一些人给利用。
当然让他们参与到守城之战中，也能尽可能帮助如今这京城内的几万兵力，守住东京城，等待勤王大军的到来。
赵煊也从未把打退金贼的希望寄托在张叔夜和几万守城将士们的身上，因为这点儿兵力想要打退金贼十万大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多守几天，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赵煊刚到了宣德楼外，就见到十几个身穿白袍，带着白色纶巾，就像是给谁送葬一样的人，跪在那里。
见到他的圣驾出现，一个一个立即调转过来，拦在了前面，不让殿前司的人进入皇城。
“陛下，唐相公乃是大宋的太宰，更是大宋一品士大夫，竟然遭受如此冤屈，被小人陷害，以至于尸首无存。”
“我们身为读书人，岂能看着朝中乌烟瘴气，看着陛下被奸臣所迷惑，违背了祖制，擅自杀害一品士大夫！”
“尔等死谏！”
“请求陛下为唐相公洗清冤屈！”
距离辰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城外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将作监打铁的声音都已经传到了宣德楼前。
整个街道除了巡逻的殿前司步卒，以及开封府尹的衙役，少有人在行走。
在赵煊斩杀了唐恪等人之后，这件事情就传开了。
等到他去了将作监的时候，不少读书人纷纷联名而来，势要让赵煊给一个说法。
大宋开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当着百姓的面，斩杀了前宰相，一品士大夫。
这时候的很多读书人都有一些自命清高，又有一些懦弱无能。
典型的书呆子。
和明朝后期八股取士养出来的书呆子差不多。
没脑子。
当然，有脑子的读书人还是比较多的，比如那些站在两边看戏的读书人。
辰时发生在宣德楼前面的事情，他们也是亲眼所见，听到赵煊把唐恪等人的罪行一一列出来，公之于众，他们都羞于和这样的人为伍。
特别是那宣德楼前面的四个条幅。
不和亲。
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
这就和横渠四句一样，一时间，成为了读书人心中的警示之言。
赵煊的气魄折服了很多读书人。
但是，总有一些愚昧无知的读书人，被别有用心的当权者给蛊惑了。
他们纯粹就是想要恶心赵煊。
毕竟赵煊斩杀了唐恪、王孝迪等人，就差不多是背负了一个比较大的污点。
这个污点比不上玄武门，却也会一直被人诟病。
赵煊走出了马车。
“朕问你们，你们既然想要为唐恪平冤昭雪，那你们对大宋、对朕，可是忠心否？”
跪在前面的十几位读书人连忙回道：“我等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赵煊高兴不已，连忙上前，一一扶起了他们。
这让读书人是受宠若惊。
他们一直未曾考取功名，总觉得是朝中有着奸臣当道，让那些个没什么才能、却有着家世的士子登科及第，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如今竟然被官家给亲自扶起来，当真是三生之荣幸。
赵煊拍了拍那个在刚刚拦住了他的圣驾，一直和他对话的读书人吕源的肩膀。
“嗯，看起来也并非是弱不禁风的样子。”
“既然你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朕这里刚好有从将作监打造好的盔甲和武器，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城墙参战，守卫京师，如何？”
吕源抬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赵煊。
“陛下，臣……臣乃是一介读书人，如何能去城墙作战？”
“此乃武夫之事也。”
赵煊冷笑一声。
“你也是有娘老子的，那些个将士们也都是有娘老子的，为何他们能守城，能杀贼，而你不能？”
“就因为你是读书人？”
“读书人就不能上战场杀敌了？”
“宗泽宗相公是不是读书人？李纲李相公是不是读书人？张叔夜张相公是不是读书人？”
“他们都能带兵打仗，为何偏偏你就不行？”
“你既然连这京城都守不了，却还在这里拦着朕，阻拦朕布局兵事、调动后勤、带领文武百官守城。”
“该当何罪？！”
吕源看着赵煊那冰冷的眼神，犹如阎罗王索命一般。
他怕了。
直接跪在了地上。
然而，却又有一个人上前，还想要理论。
赵煊却直接挥手，说道：“谁要是再开口为唐恪这样的罪臣求情，那就是和其同流合污，殿前司的人直接把他给押到刑台上一并砍了！”
“朕倒要看看，有多少不怕死的，又有多少是读书读傻了，连个忠奸也不分！”
赵煊真的被恶心到了。
这些读书人别的本事没有，天天跪在这里死谏，又或者是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小。
本来，他已经斩杀唐恪来让百姓们泄恨，现在好了，这些读书人来这么一出，是非功过也就无法说清楚。
荆超的身上还有着血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这个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杀神。
在他的那微微泛红，还有一些杀气的眼神之下，没有一个读书人敢上前了。
但是等到赵煊走了之后，那吕源却还是坚定了跪在那里。
而有一些胆子比较小的读书人，却偷偷地溜走了。
赵煊回道文德殿继续写着自己还没有写完的论宋金战的一些看法，打算写个三千字左右，再传阅出去。
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认清现在的局面，那就是大宋和大金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你死我亡的结局，不可能还存在和谈。
议和对于大金来说，没有一点儿损失，他们完全可以撤兵到黄河以北。
但是大宋的燕云十六州以及黄河以北的百姓们愿不愿意？
那些被金贼杀死的几十万大宋的子民会不会原谅他们？
原谅金贼是这些死去的大宋子民之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送他们去见那些大宋的子民！
第三十二章：死伤惨重
四个小时过去了。
赵煊这边也得到了一点儿数据，六万守城的将士，在城墙上的有四万人。
还有两万人按兵不动，至于城墙下面掌管投石机的并非是作战部队，而是民兵。
大宋的军事建制本就是这样，真正拥有编制的作战战士不多，要是出动十万兵马，可能其中有四万人都是民兵，也就是没有正式编制，也没有多少军饷。
而大将军向上报的时候，会直接报十万人。
这不是大将军不忠心，而是朝廷给的军饷实在是太少了，士大夫治天下，他们恨不得武将们一个一个不要钱，还能浴血奋战。
为了让将士们可以多拿一些钱，武将们也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最后被童贯给玩起来，以至于更多人的争相模仿，后来，军队里面民兵也就成为了正常现象。
城墙上的四万战士，如今已经死伤两万多人，还剩下两万人不到，还在死守。
其中，以张叔夜所在的南城门的伤亡是最多的，他们面对的金贼的进攻也是最凶猛的，而攻城的主将就是拔离速，此人乃是银术可的弟弟，如今的兵马事。
拔离速虽然比不上他的哥哥银术可，但是作为先锋将军却还是及格的，攻打太原的时候，也是他带着人马冲了上去，最终拿下了太原的城门。
赵煊把手中的数据放在了一边，这一次的攻城之后，京城可能也就只有三万左右的禁军守备可以上城墙，继续守卫城墙，抵御金贼。
可是金贼大军那边可是还有三倍于京城的兵力，只要是再来一次。
京城也就无作战部队可守城了。
这时候，可能也只有把殿前司的将士们给派上去，把后面的民兵也给派上去，可是他们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有过两次守城经验的四壁防御士兵。
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能是坚持死守，直到没有什么人能够上去，直到被金贼给攻占了城墙，打开了城门，金贼大军破城而入。
又或者是援军到达，迫使金贼大军后撤。
他把写好的论宋金战交给了何栗，“这是朕所写的一点儿对宋金之战的想法，你去让人刊印出来，做成邸报一样，然后发给城内的一些读书人，让他们也都看看。”
何栗这几次的表现也都还算是不错，让赵煊压下了心中打算换了这个尚书右仆射的想法，在唐恪被问罪斩杀之后，这朝堂上的太宰也就没了。
尚书右仆射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宰执，掌管着整个东府，也能对西府的事情，插上手，就是没了财政大权和兵权。
何栗的权柄也就比较大，好在，他对赵煊还算是忠心，被赵煊强势的气场给镇住了，收拾的服服帖帖。
何栗没有当着赵煊的面看内容，躬身领命，离开了文德殿，回到了自己的官署，才打开看了起来。
这一看，顿时被赵煊所讲述的宋金战给吸引了，也被赵煊的想法给镇住了。
其实，何栗就算是主战派，却也觉得大宋和大金之间，还是可以议和的，不过，这个议和，是要把大金打退了，退到了关外之后，再进行议和。
从来没预想到过，要灭亡金贼。
而赵煊讲述的最终目标却是封狼居胥，直捣黄龙。
陛下这目标也太大了？
都说陛下变了。
他觉得陛下好像也没怎么变嘛，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被金贼大军围困，生死未知，陛下却想着直捣黄龙？这也太不讲究实际，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陛下对于金贼为何要南下，为何第一次已经议和的情况下，还是会南下，继续兵围东京城，解释的倒是然人耳目一新，觉得非常有道理。
金贼确实是抱着灭亡大宋，然后入主中原的想法，不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兴兵南下，还要冒着被大宋勤王大军反包围的情况下，兵围东京城。
而陛下提出来的一些词，倒是也让人心悦诚服，万众一心、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共同御敌，这些以前可是没出现过，现在看来，怎么看，都觉得文采俱佳。
不愧是陛下。
何栗看完之后，觉得并无什么大的缺漏，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便直接找来了人，拿去刊印。
皇城内是有着专门刊印书籍的官署，平日里，还会出一些邸报。
只是刊印出来，差不多也要等到下午去了。
而城外的战争在差不多晌午的时候，动静小了很多，最后终于是停战了。
“报！”
王怀吉匆匆走进来，躬身道：“陛下，金贼停止攻城，退回去了。”
赵煊连忙起身，说道：“走，去城墙上看看。”
王怀吉连忙劝说道：“陛下，如今城墙那边污秽不堪，要不，等到张相公让人清理一下，再去视察吧。”
赵煊冷哼一声：“那些将士们以自身的性命换来我们的可安然在这城内，现在，朕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又有何不可？”
“以后莫要自持身份，你还能站在这里，都是因为那些将士们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知道吗？”
王怀吉顿时跪在地上，连忙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小的该死，小的该的。”
赵煊出了文德殿，守在外面的荆超就挥挥手，带着殿前司的人跟着一起。
坐上了圣驾，很快就出了城，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南城门。
此时，张叔夜正在打扫着战场，他的身上也有好几处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和将士们一起搬运着尸体。
这些尸体，有已经攻上城墙，被他们给杀死了的金贼，而大部分，都是大宋战死的士兵。
一万人守城，分了两批，最后只剩下两千多人。
“陛下。”
张叔夜见到是赵煊，连忙带着人上前施礼。
赵煊直接伸手想要搀扶起张叔夜，却被对方后退了一步，说道：“陛下，臣身上太脏，莫要污了陛下的双手。”
见到张叔夜身上的血迹，有一些已经是暗红色的一团，也就没有坚持。
“张相公，你们辛苦了。”
张叔夜回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我等的本分，大丈夫也自当马革裹尸、保家卫国，我们死而无憾。”
赵煊直接问道：“这一次，伤亡如何？”
张叔夜回道：“东、西、北城门还未上报过来，南城门这边，重伤者三千余，战亡者五千余，还有两千余人继续防守。”
赵煊立即道：“朕会让何栗拨出一部分钱来，当做是抚恤金和军饷，稍微就发下来。”
“朝廷就算是再没钱，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让将士们连个抚恤金都没有。”
“等发下来之后，你一定要发到每个人的手上，至于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也一定要发到他们的亲人手中，若是没有亲人，那就买个更好的棺材。”
这些将士们的尸首也不能一直这样放着，必须想办法处理了。
如果是战场上，一般都会在战争结束之后，简单处理，就地掩埋。
当然，像是金贼这边，就需要熬灯油，历史上有传闻，宋徽宗死了之后，就被熬成灯油。
第三十三章：把粘罕的阴谋摆出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攻城之战，还是没能拿下东京城。
完颜宗翰不得不下达了停战的命令。
将士们的士气已经收到了比较大的影响，攻打太原的时候，都没有遭受到这么大的伤亡。
城墙下堆积如山一般的尸体，已经昭示了这一次的攻城之战，谁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打算一鼓作气拿下京城的完颜宗翰失策了。
他也没有想到京城的守备会如此坚定地死守，更没有想到昔日那个懦弱无能的大宋皇帝，会在这时候，躲在城内，连议和都不愿意。
不和亲。
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
完颜宗翰也看到了来自于探子送上来的飞鸽密信，对大宋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强势而感到不解。
这一次的攻城，要论损失比较大的一方，那还是金贼。
因为他们乃是攻城的一方，用了太多的士兵的尸体来填补东京城。
这可是大宋的皇城，城墙之高、之坚固，城内的守备之多，远比太原城。
当然，最关键的是东京城内有着大宋的皇帝，还有着将作监，仅仅是投石机和霹雳炮都要超过太原很多。
历史上，如果不是赵桓的作死操作，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坚守到勤王大军的到来。
“大帅。”
完颜闍母、拔离速、银术可等人跪在地上，对于没能拿下东京城感到愧疚。
打到最后，最开始的雄心壮志也都不在了。
也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继续坚持下去，还能不能破城。
完颜宗翰挥手说道：“都起来吧，宋人死守城门而不出，我们的优势在于骑兵，而非攻城。”
“这一次虽然未能破城而入，但是却也消耗了东京城内的守备。”
“继续围城，然后多多打造投石机，我们的投石机还是太少了。”
“等到投石机多了，砸也能砸破城门，还有啊，抓一些能够打造霹雳炮的宋人，那霹雳炮还是很可以的，本帅需要这样的人才，打造霹雳炮，用来攻打东京城！”
银术可连忙躬身施礼，回道：“遵命。”
与此同时，完颜宗翰还写了一封信，这一次的内容就比上一次有礼貌多了，信的内容，也不再是要求大宋的太上皇来金营一叙，商讨和谈的事情，而是想要大宋派遣使臣，商讨割让三镇的事情。
只要是大宋愿意割让三镇，大金这边就可以立即撤兵。
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当这封书信放在了赵煊的桌子上的时候，他笑了笑，让王怀吉拿着给了何栗。
因为对于完颜宗翰的这种行为，他早就已经在论宋金战的邸报上提到了。
金贼这一次攻城，可能是一个多月一来最强的一次攻城，也是大宋生死之战，守住了，东京城接下来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再遭受金贼的攻城，守不住，东京城破，城内几十万百姓将会遭受战火。
而守住了之后，完颜宗翰肯定会写信再一次议和，这一次的态度肯定会比较礼貌，看起来比较有诚意，实则是为了迷惑京城内的他以及大宋的官员，让他们放松警惕。
金贼十万大军，如今就算是战损了差不多两万余人，但是那也是六万余。
不仅如此，在太原，还有河北、山西等地，还有好几万在野的金军。
他们肯定会慢慢地收拢起来，一来，防止勤王大军的清野行动，二来，肯定还会尝试攻打一次东京城。
赵煊要做的就是把完颜宗翰的那一套给预测到，同时，写在了邸报上面，让所有人都认清楚金贼的嘴脸的同时，也看清楚金贼的阴谋。
何栗看了完颜宗翰的请和书信，也立即就想到了赵煊在邸报上面的言论，金贼没能破城之后，会想着先商讨议和，私底下却又会准备第三次攻城。
来都来了，那肯定是要破了东京城，好给自己的军功上狠狠地添上一笔。
那大宋这边自然不会让他们得愿所偿。
“打不过了，才想着议和，早干嘛去了！？”何栗竟然还嘲笑了一声。
这要是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封书信最后直接贴在了宣德楼前的木牌上面。
这本来是赵煊让人做出来的，用来张贴了唐恪等人的罪行的告示栏一样的木牌，现在直接撕下李邺的认罪书以及罪行书，换上了完颜宗翰写的议和的书信。
百姓们已经听到过了大宋皇帝赵煊对宋金之间战争的解释，也就知道完颜宗翰打不过，可能会明面上想着议和，在大宋这边可能会积极准备议和的时候，他们私下里却还想着要继续攻城。
来都来了。
肯定是想着破城之后，抓住大宋的皇帝，给自己的军功添上最强的一笔。
毕竟大金打败了辽国，也打败了西夏，如今再打败大宋，那就是最强。
“这等阴谋诡计，早就被我们的陛下给识破了。”
“我们是不可能再议和了！”
“对，谁还要相信金贼愿意议和，谁就是这世上最傻的傻子！”
“朝堂上的相公，谁要是议和了，我……我们一起打死他！”
“对，一起打死他。”
“看谁还敢议和。”
说宋朝的士大夫不强大吧，他们又凌驾于武将之上，甚至是喊出了君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口号，并且也确实掌握着大宋的权柄。
可是，这个时期却又发生了百姓们打死士大夫的事件，比如刑部尚书王云，还有太宰唐恪。
只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
真要是把老百姓给逼急了，他们也能够奋不顾身，让士大夫们知道，谁的拳头大。
这第一天，倒是确实也没有出现大臣上奏，表示支持和完颜宗翰议和。
而赵煊也安心地安排着全力抢救受伤的将士们的工作，指导着御医缝合术，还有用石灰消毒的知识。
高浓度的酒精是弄不出来的，用上等的酒来蒸馏提纯酒精，在现在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没有战争，赵煊肯定会想办法弄出来，现在哪里去找工匠，去找材料，去花费哪个精力。
除此之外，还要想办法让京城内的一些王公贵族把他们手中的一些粮食拿出来，分给百姓。
因为金贼接下来还会继续围城，而京城内已经出现不少百姓没了粮食的情况。
一旦缺粮严重，这些百姓肯定会制造乱子。
到时候，就不是被金贼从外面攻破，而是直接由内部的大乱而导致破城了。
第三十四章：想糊弄朕？
这时候，不仅仅是有大臣想着趁机议和，好让金贼退兵。
就算是明知道这可能是金贼的阴谋，他们还是觉得，如果商讨的结果让金贼满意了，说不定，他们还真的会撤退。
有这样想法的大臣和百姓也不在少数。
毕竟，他们从来不会相信官方的话，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话。
说白了，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家业，保住自己的那点儿利益。
却也大臣以及百姓觉得应该要乘胜追击，趁着金贼接连攻城失利的情况下，大宋应该主动出击，就可以打跑他们。
朝中不仅有大臣这样想，还直接写了一封奏疏，上奏赵煊，派遣张叔夜带着三万禁军出城攻打金贼大营。
上奏的人就是光禄寺卿莫俦。
此人在唐恪开始失势的时候，就想着离开主和派那一边，投向何栗这边。
只是，莫俦此人当初在朝堂之上直接借助孙傅弹劾何栗，也算是彻底得罪了何栗，以至于他想要投靠何栗这边，对方却一点儿都不想接收。
莫俦找到了王时雍，也找到了秦桧，更是给了王宗濋一些好处，想要搭上这条船。
最后却无功而返。
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冒着得罪当朝宰相何栗的风险，为一个光禄寺卿搭线。
莫俦没有办法，最后只好拉拢了一批官员，还有一些大学士，以及听到了民间的一些声音，写了这样一份奏折，打算获取一些政治声音。
赵煊看到这种奏折的时候，真的是笑了。
赵佶在政的这些年，当真是坏事做尽，朝堂之上全部都是投机主义。
要不是金贼南下，像是宗泽、李纲这样的大臣，恐怕永远都达到不了他们现在这样的高度，当真是可悲可叹。
垂拱殿。
赵煊直接把莫俦的奏折拿出来，让何栗这些官员传阅。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莫俦，还以为自己写的奏折被赵煊所看重。
心下还以为，自己即将和秦桧一样，被陛下所器重。
“何卿，你觉得莫俦的这一份奏疏如何？”
何栗回道：“辞藻华丽，狗屁不通。”
莫俦听到前一句，还以为何栗也迫于陛下的压力，开始吹捧他起来。
当听到下一句，顿时微微怒目，不过，他低着头，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赵煊问道：“为何这样说？”
何栗解释道：“从这份奏疏可以看出来莫相公的文采斐然，不愧是当年的状元。”
“然则，其内容确实狗屁不通，甚至是误国之言。”
“眼下，东京城只有三万余禁军守备，而金贼却还有远胜于我们的兵力。”
“冒然出城作战，必定会被金贼成势还击。”
“我们放弃了高大的城墙作为屏障，却要我们骑着战马，甚至是连战马都不够的情况下，出城和装备精良的金贼作战？”
“这岂不是把三万余的禁军往火坑里面推，岂不是让金贼更好地破城？”
“陛下，臣恳请问罪莫俦，问问他，为何会写出这等误国之言！”
莫俦连忙出列，躬身解释道：“陛下明鉴，臣并非是一家之言，而是以为如今金贼接连攻城失利，必定人困马乏，我们也并非直接出城作战，而是可以趁夜色之下偷袭。”
“金贼必然不会料到我们会偷袭他们的大营，只要是我们偷袭得手，必定会大大减弱金贼的士气。”
“要是能够烧了他们的粮草，那我们的胜算也就更大了。”
“还请陛下明鉴。”
还别说，莫俦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
不仅仅是他。
就是站在这里的一些相公，也都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可行的。
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兵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实力悬殊。
完全就是光凭自己的想象，就觉得大宋的禁军现在很强大，偷袭或许真的可行，都已经开始想象着偷袭成功之后，金贼被迫撤退的景象了。
这也不是没有过。
前不久，就有人这样做过。
这个将军就是姚古的儿子姚平仲，此人直接仗义执言、夸下海口，说自己可以带着人偷袭金军的大营，直接杀死完颜宗望，到时候就可以解决东京城的危机。
这种无脑的话，还真的有不少人相信了。
赵桓当即就答应了。
姚平仲带着几千人冲出去了，结果直接就被金贼给吞没了。
他自己倒是凭借着强大的武力，还杀出去突围，消失不见，到现在都每个信儿。
何栗则是直接质问道：“偷袭？”
“那么，请问你如何偷袭？”
“金贼有着巡逻的士兵，还有这前营、中营和后营，不仅如此，还有着观察哨。”
“金贼难道一个一个都是木头，就等着你直接摸上去偷袭吗？”
“当我们出城的时候，恐怕金贼就已经察觉了。”
张叔夜也直接站出来谏言道：“陛下，偷袭金营并不可取，如今城内的将士们已经对守城之事，稍微有了一些底气，如若冒然出城偷袭，一旦失败，将会再一次打击我们的士气。”
“而且，何相公所言极是，我们一出城，那金贼就会知晓我们的动静。”
“唯有借助东京城的城墙之坚固，死守东京城，等待勤王大军的到来，才是明智之举。”
赵煊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出城偷袭不太可取，金贼肯定会有防备。
死守城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勤王大军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啊！？
朕的宗泽，朕的李纲，朕的岳飞，朕的韩世忠，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来勤王呀？！
赵煊在心中呐喊。
“嗯。”
“朕之所以把这份奏折单独拿出来，让你们看看，再议论议论，就是让你们知道，有些人啊，就想着投机取巧，总觉得自己把金贼的一切都看透、猜透了。”
“实际上，他们完全就是纯靠自己的天马星空的猜想，一点儿都不切实际。”
“莫俦，你好歹也是状元，为何就看不清楚金贼的本性？”
“朕觉得，你应该是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
“因为以前你要站在主和一派那边，唯有那样，你才能升官。”
“所以你就想尽办法主张和谈，为此捏造着金贼多么强大，我大宋守军如何弱小的谎言。”
“你也不过是唐恪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唐恪乃是大宋太宰，他主张求和，那你们自然要叫着求和。”
“如今唐恪被问罪，求和的声音没了，你自然不能继续求和，那就只好来了这么一出。”
“是也不是？！”
第三十五章：城中缺粮了
赵煊这是直接掀开了莫俦这些大臣们的遮羞布。
一个一个本来是把主和当做是自己的政治资本，好借助这个机会加官进爵。
但是现在却直接被赵煊无情地给揭穿了。
莫俦连狡辩的勇气都失去了，也无从再找什么借口，为自己的功利性做掩盖。
掩饰就是事实。
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赵煊会当着百官的面，直接把他们丑陋的嘴脸给摆上来，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当然，如果跪在这垂拱殿的人不是他，而是主和派的其他官员，他或许还不会觉得如此羞耻，也不会觉得如此害怕。
对于赵煊直接把主和派的心思给说开了这个意外，何栗、秦桧、张叔夜等人也是一样，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同时，对于赵煊接下来的行为，充满疑惑。
作为大宋的帝王，官家也一直都是仁慈、祥和，从未有过当朝揭短的行为，让历朝历代的官员对大宋官家都是赞不绝口。
而如今坐在上面的官家却突然之间变的不近人情，也暴躁无礼起来。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赵煊看着百口莫辩的莫俦，直接挥手吩咐道：“来人，把他收押在大理寺大牢内，由御史台、刑部和吏部一起调查，若有违法乱纪、贪赃枉法之罪，直接按照宋刑统处置。”
眼不见心不烦。
对于这种明知道事情不可为而为之，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不顾国家大义的官员，赵煊是见到一个痛恨一个。
因为他自己为了守住东京城，已经是心理憔悴起来，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有人却还在这里拖后腿，扰乱军心、影响守城大业，这种人就不应该还留着。
荆超直接带着人走进来，拖着痛哭流涕的莫俦出了垂拱殿。
从这之后。
再也没有人还传言要禁军出城迎敌，打退金贼。
“现在的情况是京城内只有三万余兵力，也只能是勉强再守一次城门。”
“一旦金贼下一次的攻势和这一次的一样猛烈，这东京城必然不保。”
赵煊说的这话多少有一些沉重，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不想把京城的兵力描述的多么强大，以至于让人有什么误解。
但是也不能把金贼描述的多么强大，以至于让人产生害怕和恐惧。
“金贼那边，朕相信他们也支撑不了太久。”
“一则，他们长驱直入，辎重应该都是沿途抢来的，如今可能还有不少人马在外面抢掠物资，供应他们围困东京城。”
“但是各地也都有着大宋的义军在阻拦他们的抢劫行为，所以这物资应该并不是很多，十万兵马每一天都要吃喝拉撒，如今已经过去月余时间了。”
“这连番攻城也没能破城，怕是也已经人困马乏。”
“不然，今日这一战，他们必然可以破城而入，覆灭大宋。”
“二则，我们几日前就已经飞鸽传书，也派遣了使臣混出城去，寻找赵构、宗泽、李纲等，让他们立即招兵买马，带着勤王大军支援东京。”
“这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各路勤王大军应该也已经行动起来。”
“到时候外部形成的一个压力，绝对会逼迫那金贼完颜宗翰做出最终的取舍。”
“所以，朕以为，在这之前，我们必将还有一次更加惨烈的守城之战。”
赵煊说完，百官们也顿时议论起来。
如果是这样，他们又该如何守城，又或者，有人还是想着能不能和金贼议和。
议和要远远比死守东京城更加的稳妥，也更加的保险，以免城破之后，他们遭受金贼的怒火。
何栗咳嗽了几声，让百官们停止了议论，他出列，说道：“陛下，城内的不少百姓已经没了粮食，如今金贼围城，外面也送不进来粮食。”
“东京城内的一些粮食，也都是在一些粮商的手中。”
“我们这些大臣也拿出家中的一部分粮食，可是都是杯水车薪啊。”
“根据臣的推测，粮商手中的粮食也不多，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日。”
“臣担心，金贼还没有撤退，我们就没了粮食。”
张叔夜连忙出列，表示自己这三万的守城将士们可以少吃一些，把粮食让出来一些，好让那些百姓有粮食活下去。
赵煊直接否定道：“不必，饿了谁，也不能饿了守城的将士们。”
“只有你们吃饱了，才有力气迎敌。”
“朕还打算继续招收一些勇猛的人入伍，补充到四壁防卫之中。”
“到时候还要张卿你亲自训练他们。”
赵煊环视了一眼百官，直接说道：“从今日起，再削减宫中一成的用度，严禁铺张浪费。”
“如今乃是大敌当前，自当是不拘小节、共渡难关。”
“传令下去。”
“先从皇室之人那里开始，每一家捐出一部分粮食来，然后再是贵勋，再接着就是诸位相公，最后则是富商。”
“除此之外，朕这里会写一些国债，也就是借条，由朕的印章作为担保，向粮商借粮。”
“给他们承诺，等到守住东京城，等到打退了金贼，到时候可以把借来的这些粮食，再还给他们，不仅如此，还会再给出一部分补偿。”
“你们觉得这个策略如何？”
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不少一时间还没能跟上赵煊的脑回路，让王公贵族先捐出粮食，还要他们也捐出一部分粮食？
不仅如此，还要皇帝打借条，向粮商们借粮食？
没听错吧？
何栗第一个不同意，直接道：“陛下，不可。”
“臣等捐出一部分粮食，本就是应该，臣等现如今也已经开始施粥了。”
“但是，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能开口向粮商借粮？”
“这成何体统。”
“臣以为，应该直接下令让粮商把他囤积的一部分粮食交出来，不然，就直接按罪定罚！”
大臣们对于国债这种行为还是非常不解，同时，也觉得赵煊这个官家好像也没怎么变，尽是想一些不着调，也有一些可笑的策略。
皇帝缺少粮食了，还用得着向粮商们打借条？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第三十六章：这也叫捐粮，打发叫花子吧
赵煊发行国债的想法算是落空了。
这种事情也确实急不得，他一个大宋的皇帝，竟然到了要向粮商借粮的地步，说起来，确实可笑。
但是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皇帝的面子已经不值几个钱了。
赵煊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坐在这个龙椅上面，会有多大的面子，会多么的高尚。
毕竟他可是顶着赵桓的身体，这个皇帝在历史上的骂名和完颜构是一样的。
赵煊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为了东京城的百姓，朕就算是开口向粮商借粮，又有何不可？”
“东京城要是破了，朕又有何颜面去见太祖皇帝？”
“不过，朕在这件事情上也确实欠妥，未能考虑全面，如今正是鼓舞人心、提升士气的时候。”
“朕代表的乃是大宋王朝的意志，代表的是站在这里的诸位相公。”
“既然如此，那这借粮一事，就此作罢。”
“捐粮一事却要立即写出一个章程来，每家每户捐赠出来的粮食，也都要记载下来，同时，写在榜上，让百姓们也能知道，他们所吃的粮食，都是来自于哪一家。”
“做了好事儿，不能就这样默默无闻。”
何栗连忙躬身回道：“臣会让人立即去办，明日就开始募捐。”
赵煊点点头。
粮食是现在东京城的重中之重，不能很好地解决粮食问题，东京城照样守不住。
在他的内心，对于现在的局面也算是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大局上，是大宋和金贼之间的矛盾，这个矛盾可以称之为民族矛盾，或者是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而在东京城内，却也存在着不少的矛盾，首先就是大敌当前，没有粮食的这些人的矛盾，他们的矛盾是最为突出，也是最为危险的。
一旦大家都没了粮食，百姓们会先一步闹起来，他们闹起来之后，就可能是将士们，因为他们也明白，继续守下去，他们不是战死，那就是饿死。
而除此之外，还有阶级矛盾，这个矛盾并不是很强，可是时间长了。
王公贵族的好生活和普通大众的食不果腹之间有了一个比较鲜明的对比的话，这个矛盾也会被无限放大，从而成为第二大的矛盾。
至于百姓之间是战是和，官员之间是战是和，皇子和皇帝，皇帝和太上皇等等，这些矛盾在主要的大矛盾下，就有一点儿苍白了。
赵煊学着罗列一些矛盾，然后想办法解决这些矛盾，或者说，把这些矛盾减轻到最小。
而现在，粮食矛盾成为了他们最大的矛盾。
就算是募捐，恐怕也捐赠不了多少粮食。
这一点，赵煊的心中是十分清楚的。
不用熟悉这个时期的历史，他也能够根据自己所知道的历史，知道粮食就在那些王公贵族的手中，就在那些世家大族掌握的粮商的手中。
当然，如果知道这段时期的历史，就知道在金贼破城而入之后，搜刮了差不多十三万八千里黄金，六百万两白银，后来，金贼在各个城门放置了粮食，用来卖出去，又得了七万五千余两黄金，一百一十四万两白银。
当然，也确实没有多少粮食了，金军围城之后，外面的粮食运送不进来，而东京城内还有着几十万百姓，这些人每一天都要吃啊。
城内的消耗比城外的金贼要更大！
历史上，东京城在城破之前，已经出现了不少百姓开始吃树叶，连野猫野狗也都不放过，只要是能吃的，他们一样都不会放过，都给吃了。
赵煊如今也面临着这个问题，百姓们已经快要把东京城给吃光了。
“朕打算招募禁军，如今东京城内有着几十万人，只要是年轻力壮的都站出来，积极参与禁军之中，然后接受训练，争取在金贼下一次攻城的时候，可以站在城墙上，守住东京城。”
其实，这个时候想要招募将士们，并非那么的容易。
大宋时期的重文轻武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况且，不仅仅是大宋的皇帝昏庸胆小，就是这东京城内的不少百姓，也都是一样贪生怕死。
别看他们长的是人高马大，但是真要是让他们提枪拿刀，恐怕他们是一百个不愿意。
就算是告诉他们，等到这东京城破了，他们可能也会遭受金贼的肆掠，死在金贼的刀下，他们也不太愿意提前拿着刀枪面对金贼。
能够多活一天是一天。
张叔夜有一些为难，陛下的想法是好的，恐怕，招不到多少士兵啊。
前天，在宣德楼前，赵煊也曾召集了不少百姓，传达了，想要去将作监的可以报名，想要去大营的，也可以报名。
之后去将作监的人明显比去大营的人要多很多。
士农工商。
这将作监要是表现好了，也是可以拥有一个世袭工匠的身份，从此也可养家糊口。
可要是去了大营，说不定第二天守城的时候，就被金贼给杀死了。
什么好也没有。
谁愿意去？
赵煊似乎看出来张叔夜的为难了，开口道：“朕打算提高将士们的抚恤金，如此一来，也算是对战死的将士们的一个补偿。”
“除此之外，朕打算在英灵殿的外面，让人树立起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墓碑，只写上他们的名字，也好让后来人记住，是谁守住了东京城，又是谁，守住了大宋的江山社稷！”
张叔夜只好躬身道：“陛下圣明，臣定当尽心尽力，多多招收一些士兵，好生地训练他们，让他们也可参与守城之战。”
赵煊点点头。
把如今的东京城所遇到的大部分问题，一一都提出来，有一个，解决一个。
守城，要外防金贼，也要内防百姓。
如此才可守住东京城。
只不过，当赵煊见到了募捐粮食的名单，顿时气的差一点儿就要掀桌子了。
郓王赵楷捐赠了三十石，祈王赵模捐赠了十石，沂王赵堮捐赠了十石……。
这他妈的是打发叫花子呢！
更别说那些个大臣，也就何栗、秦桧、王时雍、徐秉哲等，捐赠的多一些，就算是以勤王大军的身份进入东京，在这东京城连一个家产都没有的张叔夜，也想办法捐赠了五十石，而大部分官员，连一百石都没有超过。
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可是几个亲王的表现，让赵煊多少有一些愤慨。
不仅如此，他对于大宋的富商们的看法，也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难怪史书记载商人重利轻别离，一点儿都没有说错！
第三十七章：富相穷皇
国债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也确实是太超前了，何栗等百官不理解，自然也不会支持。
就算是支持，其实实施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以大宋王朝现在的信誉程度，还远远不能让那些粮商完完全全相信这个国债到最后是可以兑现的。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发行国债这种做法在当前并不可取。
而捐献粮食的结果，也是不尽人意。
赵煊真的恨不得直接把这些活着浪费空气和粮食的一些闲杂人等，全部给杀的干干净净。
他们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不用干，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到了关键时刻，还会拖后腿，要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朝堂百官，最后筹集到的粮食只有一千余石，看着这个数据，就觉得可笑至极。
赵煊原本就对这一次的募捐没有太大的奢望，可是当他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中的怒火还是被点燃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
这些人当真值得自己来救他们吗？
赵煊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是一个救世主，他之所以这么努力地守城，也只是不想自己成为了阶下囚，来都来了，自然还是做一些什么，试一试。
心中的那点儿民族自豪感，让他并不想看到整个东京城生灵涂炭，成为了人间炼狱。
毕竟这可是中原大地上的皇城啊！
丢下手中的募捐名单，赵煊一个人走出了文德殿，走进了花苑中。
这座花苑也是当年赵佶修建的艮岳的一部分，非常大的人工湖，里面还喂养着鲤鱼，不仅如此，不远处还喂养着一些鸟儿，在以前，甚至是还有番邦之国送来的一些大宋没有的物种。
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只是喂养一些动物，以供赵佶没事儿的时候，就带着他的嫔妃们来看看，逗一逗小动物，散散心。
只不过，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很多动物也都被养死了。
现在剩下来的并不多。
赵煊直接走上前，打开了一个鸟笼子。
他想要把里面的小鸟给放出来。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他明明打开了鸟笼子，这只有着青色羽毛的小鸟，也只是在笼子里面上蹿下跳，一点儿都没有走出鸟笼子的意思。
赵煊伸手想要抓住它，身边的王怀吉连忙阻止道：“陛下，小心。”
那小鸟见到赵煊想要抓它，便立即躲开，然后在赵煊的驱赶下，这才飞出了鸟笼。
“天空才是它的归宿。”
“不应该把它们都束缚在一个一个小笼子里面。”
赵煊看着飞出鸟笼之后的小鸟，似乎在高歌，在欢畅地自由自在地飞翔着，顿时高兴不已。
飞吧。
飞吧。
飞出这个东京城，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
“把所有的鸟笼都打开。”
赵煊直接下令道。
王怀吉却有一些为难，因为这里面的一些小鸟，是太上皇最喜爱的贡品，他们平日里都要小心翼翼地照顾，如今要是把这些小鸟都放出来，飞走了，太上皇要是怪罪下来？
但是眼见到赵煊兴致勃勃的样子，王怀吉也只好咬咬牙，让人把鸟笼子都给打开了。
不少小鸟都扑腾一下，然后飞出了鸟笼。
却也有一些小鸟，飞出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又飞了回来。
显然，这里包吃包住，外面的天地虽然很好，却也很危险，还要亲自觅食，远远比不上这里，虽然没了自由，但是却不愁吃喝。
赵煊并未见到这一幕，他只是心情不佳。
粮食现在是东京城的重中之重，可是要弄到粮食，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第一次募捐的效果并不明显，甚至是让他气愤不已，对于王公贵族、贵勋世家等已经彻底失望，同时，也看清楚了大宋时期商人的本质。
这个时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较大的市场，也不存在什么市场竞争，至于市场经济，那更是还在一个比较原始的阶段。
也算是处于一个垄断的时代，茶叶有茶商、布匹有布商、粮食有粮商、盐业有盐商。
东京梦华录里面就有过记载，纱行、牛行、鱼行、米行、肉行、马行、果子行、南猪行、北猪行、布行、酒楼、食店、茶坊、酒店、客店、馒头店、面店、煎饼店、瓦子、大货行、小货行、杂物铺、药铺、染店、金银铺、彩帛铺、珠子铺、香药铺、靴店等等。
作为皇都，东京城无疑成为了这大宋最繁华的都城，也是人口最多的都城。
往日里，朱雀街上是人山人海，一片繁花似锦。
可是如今的东京城也正是因为太过于繁华，人口众多，在金军围城之际，成为了累赘和巨大的压力。
小商小贩也不必说，他们本身就是小本经营，为的是养家糊口罢了。
而真正的大商行，一个一个都是有着自家商号，其背后的关系网也都是盘根错节。
想要从他们手中抠出粮食和钱财来，那真的是伤筋动骨，彻底掀翻整个朝堂了。
赵煊现在还不想这么做。
可是，不怎么做，不去逼一把，不杀一些人，不流血，又该如何守住这座东京城？
就在赵煊坐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沉思着该如何疯狂一波的时候。
秦桧求见。
“臣拜见陛下，圣安。”
赵煊有气无力地回道：“朕安。”
秦桧瞄了瞄，觉得陛下这个时候应该是心情不好，如若心情好，就不是这个样子。
而陛下为何心情不好呢？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捐赠粮食这件事情。
很有可能是因为募捐的结果没有符合陛下的心意。
他觉得自己这一次觐见的时机很是成熟，当下一喜，连忙双手捧着奏折，低头道：“陛下，这是查抄罪臣唐恪、王孝迪、孙傅、李邺四人之家产，经过这几日的清算，总算是整理出来了，还请陛下过目。”
赵煊直接腾一下就坐起来了。
唉，你提起这个，我的头就不痛了。
差点儿就忘记自己当初更改了何栗等人送上来的，对于王孝迪等人的处罚结果，其目的就是为了抄家，为了把这些个贪官污吏的家产都能充盈到国库中，补贴国库。
赵煊接过秦桧手中的第一个折子，还没看完，就直接把折子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好一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心耿耿、忠君报国的太宰，当真是大宋的好太宰啊！”
一个宰相比皇帝还有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每天还要吃一盘羊舌头，为此要杀掉八头羊，宰相家的一个佣人，吃的都比皇帝好，这找谁说理去？
杀了他，当真是便宜他了。
第三十八章：依靠抄家致富的皇帝
富相穷皇。
当真是可笑至极。
赵煊也不想继续看王孝迪等人的家产名单，他还想要多活一段时间，不想现在就被气死了。
“把这些家产全部充入国库，记录在册之后，拿出一半来从粮商的手中购买粮食。”
“这件事情，你和王时雍一起办，哪个粮商要是敢哄抬粮价，直接将那粮商给朕杀了，然后抄了他们的家产。”
“大敌当前，东京城的百姓活的非常艰难，他们缺少的是粮食，是活下去的唯一需求。”
“那些个粮商的手中还有一些粮食，朕可以不要求他们主动拿出来行善积德，但是在朕提出来募捐的时候，他们一个一个还藏着掖着，就不要怪朕无情了。”
赵煊看着秦桧，直接把自己心中的一些话都说出来了。
“朕并非是一个不知道功过是非的皇帝，他们要是在这个时候拿出粮食，解决百姓们的生计，也能够帮助朕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朕的心中是一定会记得他们的功劳，等到打退了金贼，保住了东京城，朕也一定会嘉奖他们。”
“可是啊，他们却把自己手中的那点粮食看的太重要，把钱财看的太重要了。”
“人这一生最大的痛苦，不是人活着，没有钱，而是人死了，钱还没花。”
赵煊最后这一句话，让秦桧的后背瞬间凉气直冲头顶。
好家伙。
陛下这杀心也太重了吧。
不过，陛下所言似乎也有着一点儿道理，人活着，没钱花，人死了，钱没花。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悟出来这样的道理的？
肯定是杀人杀的多了。
秦桧连忙把头低下去，回答道：“陛下，商人重利，要是白白让他们拿出手中的粮食，那可能真的和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不过，有了从唐恪等人查抄出来的家产，倒是可以买几万石的粮食，让百姓们先吃上几天。”
“陛下一心为国为民，臣深感佩服。”
“大宋的子民有陛下这样的圣君，乃是他们的福气，也是臣等的福气。”
赵煊叹了一口气，说道：“朕只是不希望死后背负着昏君的骂名，更不想死了之后，无言面见太祖。”
有了唐恪等人的家产，买来一些粮食，暂时解决了百姓们无粮的困难。
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真正造成东京城的百姓连一日一餐都无法保证，让赵煊如此头痛的是城外的金贼。
只要是城外的金贼退了，一切的困难也都不是什么困难。
可是，想要让金贼退兵，这恰恰又是最困难的一件事情。
秦桧退下了。
他要把查抄了几天的家产，全部运送到内务府，然后再拿出一半来买粮食。
赵煊也不再喂鱼了，再喂下去，鱼都要被撑死。
拍拍手，直接起身回到了文德殿，他还要继续思考，如何坚持到勤王大军，而又有那些勤王大军是可以在第一时间到达东京城的。
完颜构那是不用指望。
赵煊觉得对方现在肯定是恨不得东京城被完颜宗翰给攻破，他和赵佶被抓住，这样一来，大宋下一个皇帝非他完颜构莫属。
当初上奏请求加封完颜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那个大臣，当真是别有用心，至于赵桓，那真的是愚蠢至极。
赵煊一手敲着桌子，一手撑着下巴，双眼出生，脑海中却思考着。
如今的局面，依靠东京城这点儿兵力，是不可能打退金贼的，只有勤王大军才可逼迫金贼退兵。
而勤王大军中，也只有宗泽和李纲这两个人可以担当大任，也是唯一的机会。
只是，金贼兵围东京城，外面的消息根本就传不进来。
赵煊也不知道宗泽和李纲现在在什么地方，又遇到了什么样的阻力，为何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们来东京城支援，更不知道外面的军情。
要是有电报就好了，可以知道外面的情况，知道宗泽现在在什么地方，能够根据他们的情况来布局，也好安抚京城内的百姓以及守城的将士们啊。
……
金贼这边的压力其实也不小。
完颜宗翰坐在首位，看着左右两边的元帅府的众人，一时间，也是无言。
金军南下，第二次兵围东京城，本来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
他们似乎只差那么一步，就可以破城而入，俘虏了大宋的皇帝胜利回归。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遇到了大宋皇帝以强硬的态度死守东京城，连议和都不愿意了。
“大帅！”
“城内的人送来了三份大宋的邸报，说是大宋之所以死守东京城的原因，都在这上面。”
刘彦宗连忙上前，接过信笺，递给了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正是赵煊写出来的论宋金战的上中下三篇。
上篇介绍的是宋金之战的由来，以及两个国家之间的综合实力。
中篇讲述的是金军第二次南下的时机，以及金人亡宋之心，还有东京城的一些防御，以及金人大军南下，补给可能不及时，金人铁骑不善于攻城的劣势。
下篇则是讲述金人攻城不利，肯定会攻心，这攻心也就是假意商讨议和之事，实则会暗中筹备下一次攻城的工事，一定要严防死守。
同时，还重点预算了一下金人的物资消耗情况，十万大军，战损两万余，还有八万余人，这八万余金人将士们把东京城包围的水泄不通。
然而，他们每天也都要吃饭，战马每天也都要粮草。
金人是从漠北关外南下，就算是攻占了太原，从太原到东京城也需要半月的路程，而大宋还有河北的勤王大军在清野，关中之地还有勤王大军在阻挡金人。
关键是，大宋还有南方的勤王大军正在北上，一旦这南方的勤王大军从襄阳北上到达许昌，金人的八万余大军，就会面临一个反包围的危险。
只要是东京城坚守到了勤王大军的到来，必定可以迫使金人大军退兵。
到时候，东京城的危机也可解除。
完颜宗翰看完最后的署名，发现用的是大宋皇帝赵桓的私印，更是有一些不敢相信。
这种把大金给开肠破肚，写的分毫不差的文赋，竟然是那个大宋皇帝赵桓所写？！
完颜宗翰把邸报给了完颜宗望。
“必须加快投石机建造的速度，大宋出了这么一个皇帝，不能让他还活着，日后，必定会成为咱们的心腹大患！”
第三十九章：破东京，杀赵桓
赵煊把自己对金贼的主观看法给表达了出来。
之前的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称臣，天子守国城门、君王死社稷豪言壮语，已经让完颜宗翰觉得这个大宋皇帝有点儿不像是赵家人。
如今又写出了这等剖析宋金两国之间的战争，把宋国和金国之间的优胜劣汰写的清清楚楚，更是让完颜宗翰心惊不已。
也更加坚定了要抓住这个大宋的皇帝的想法，最好，直接杀死他。
大宋有了这样一位皇帝，绝对会成为金国发展壮大的最大隐患。
完颜宗望看了之后，也是被上面的内容给震惊了一把，直言道：“破东京、杀赵桓，不能让他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也看到了论宋金战，点点头，表示赞同完颜宗望的观点。
这一次，他们必须要破了东京城，杀死那位皇帝。
不然，等到他们撤兵之后，这个大宋的皇帝肯定可以中兴大宋，到时候，好像要南下中原，想要覆灭大宋，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仅仅是从这论宋金战的层面上，是不可能让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兀术、银术可等人产生这种想法，而是他们阴谋、阳谋也都用了。
可是东京城内的那个大宋皇帝似乎和以前不一样，连求和的使臣都不愿意派一个出来，死守东京城不说，还喊出了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称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言。
这也就算了，还能够分析出来宋金两国之间的优劣，认清楚他们的真实面目。
这种敌人阵营中的圣明皇帝，还能让他继续留着吗？
肯定是不能的。
完颜宗翰并未因此而害怕，只是觉得要防范于未然，也只是觉得这种皇帝，留不得！
却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论宋金战而自乱阵脚，该如何布置下一次的攻城之战，自然要更加慎重，也要更加万无一失，做到一战破城。
……
濮州。
又经过了一场大战。
离开相州的宗泽终于是拉拢到了一万人的队伍，并且还在不断地壮大。
就在宗泽打算继续动身前往菏泽，再从菏泽西进，支援东京城。
两个探子疾驰回到了城内。
“副帅。”
“我们得到相州来报，大元帅兵分两路，一路北上反攻太原，一路已经开始南下。”
“这是大元帅派人送来的书信。”
宗泽听到赵构竟然开始兵分两路，决定支援东京城，心下还有一些奇怪。
因为他先前努力劝说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他也看出来了，赵构似乎并无意愿想要救援东京城。
为此，宗泽直接选择离开相州，离开大元帅府，自己带着一支人马南下，支援东京城。
宗泽打开了赵构的书信，才明白，原来是东京城已经派出了使臣，找到了赵构，请求赵构出兵。
赵构则是让他直接南下，从滑州方向做支援东京城的疑兵，吸引金贼大军的注意，他们会带着兵马从菏泽西进，支援东京。
然而，宗泽看完了书信之后，并未发话，先是把书信交给了身边的权邦彦，看了看东北方向，那里则是相州，是兵马大元帅府。
之后则是直接看向了东京城的方向，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哪一位在他的心中孰轻孰重，他现在已经有了决断。
权邦彦看完了书信之后，直接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想要支援东京城，殿下应该早就已经动身了。”
“如今想要支援东京城，恐怕也就只有你我了吧？”
聪明人，往往也很容易就看得清楚现在的局面，看得清楚一些人的心思。
愿不愿意支援东京城，真的是一下子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宗泽对着东京城轻声开口道：“再坚持几天，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一定能够威逼那金贼退兵！”
权邦彦听到他的话，轻声问道：“宗相公，你已经有想法了？”
宗泽转身回到了临时搭建的指挥所，指着地图，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打听，这附近可有什么义军，如今我们这点兵力根本就不够。”
“现在有一万人马，也已经引起了金人的注意，等到了菏泽之后。”
“我们必须要拥有五万人马，就算是没有上过战场的，甚至是土匪，也都可以，我们可以不追责他们往日里的罪责，只要是他现在愿意和我们一起勤王，那他们就是功臣！”
“只要是我们可以拉拢到五万人马，东京城的金贼必然会退兵。”
宗泽确实有想法。
不仅如此，他的想法也比较成熟，首先，就是壮大自己的兵力。
以他们现在的一万人马，碰上小建制的金人大军，勉强可以取胜。
但是碰上金人的主力大军，恐怕不够对方一个冲锋，就可以全灭他这点儿兵力。
所以壮大兵力是第一步，就算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也可以充数。
人数多了起来，在气势上，他就可以影响到对方的士气。
除此之外，自然是要如何运用这些兵力，可以逼退围困在东京城外的金贼。
对此，宗泽也有谋划。
就在这时。
主将陈淬大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还有一些笑容。
“大帅。”
“好消息。”
“我们的探子打探到了在河东之地，有匪患，传言，那山匪有人马七十万之多。”
“若是能够拉拢此人一起勤王，我们此番必胜！”
宗泽听闻，立即瞪着双眼，那已经六十多岁的年迈面貌直接就精神焕发一样。
“好，那我们就立即出发！”
“权相公，到了菏泽之后，你们先行在城外安营扎寨，待我前去说服这些山匪和我们一起去勤王！”
“有了这些人马，此番必定能够解决东京城之危！”
权邦彦是见识到宗泽的能力的人，一路南下，凡是遇到了金人的大军，每战必胜。
跟着这样的人一起，他觉得非常舒心，也更有信心。
“恭敬不如从命。”
宗泽一行人以神速度过了黄河，到达了菏泽，而之后，他只带了三个人前往说服大盗王善，跟随他们一起勤王。
局势在赵煊用飞鸽传书，传达着自己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时候，就已经悄然地在改变着。
寻找李纲的使臣，也在多方打听之下，终于找到了李纲，宣召大宋皇帝赵煊的皇令。
命李纲为东南道都总管、加封签书枢密院事，招兵买马，立即北上勤王！
李纲接到了皇令的同时，也看到了来自于赵煊的亲笔信，信上，先是表达金贼亡宋之心不死的看法。
然后又是说出了不和亲、不纳贡的坚定信念。
接着肯定了李纲第一次戍守东京城的功劳，还痛斥了唐恪、耿南仲等人乃是奸臣。
最终，希望李纲可以不计前嫌，带领兵马立即北上勤王。
李纲被赵煊的肺腑之言，还有那豪言壮语给感动到了，当即大哭一场，为自己能够得到陛下如此信任而感动，为大宋有了如此骨气的陛下而自豪。
他当即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直接北上，以他的名誉，不过几天，就拉拢了五万人马。
第四十章：官家的粉丝
宗泽或许已经明白，赵构的兵分两路，也仅仅是做做样子。
以他们那点儿兵力想要反攻太原，实在是以卵击石，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当然，以赵构、汪伯彦他们胆小怕事的性子，恐怕也只会见了金军就逃跑。
不过他们最起码已经动兵，有了些许声势，必然可以吸引一部分金军的追击和围剿，这也就减轻了他们的压力，是一个支援东京城很好的时机。
这也是宗泽有信心可以从菏泽挺近东京城外的最大原因。
靖康元年的十二月。
秦岭以北的气温骤降，寒风呼啸之中，雪花也落了下来。
东京城内。
宣德楼前。
赵煊把从唐恪等人查抄的家产也都给贴在了张贴栏上面，让整个东京城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都能够知晓这当朝宰相在生前贪墨了多少。
那些为了不让赵煊继续杀士大夫的学子，也早已经不敢继续跪在宣德楼前面，拦住圣驾、然后死谏了。
因为真的可能因此而被杀死。
陛下似乎已经杀疯了。
不少学子私下里还在说着赵煊的坏话，大骂他乃是一个暴君，一个昏君，正是因为赵煊擅自杀害了朝中大臣，杀死了士大夫，惹怒了天威，才有了人祸。
总之，把所有能够想到的坏水，全部泼向了赵煊。
当然，也有十分清醒的人，是站在赵煊这一边的，他们被赵煊的豪言给打动，也被赵煊以强硬手段杀死了唐恪、王孝迪等奸臣给折服。
明君当如此！
时任秘书省校书郎的胡寅就直言：“陛下乃是可比唐太宗之明君，临危受命之际，保住了东京城，也保住了大宋国祚。”
“要不是唐恪那等奸臣祸乱朝纲，把有功之臣的李相公、种相公排挤出了东京城，他们好大权在握，蒙骗陛下，何以至于金贼第二次南下围攻东京城？”
“试问，历朝历代，又有哪一位皇帝，说出了不和亲、不纳贡、不割地、不称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言？”
“大秦始皇帝做到了，大汉武皇帝也做到了。”
“而圣明如大唐太宗皇帝，却也以和亲安定边关，也有着渭水之盟，休养生息两年之后，才得以洗刷渭水之上的耻辱。”
“如今大宋和大唐岂不是很像？”
“然则，大宋已经和金贼有过盟约，但是金贼却还是趁机南下，围攻东京城。”
“这是为何？”
“自然是陛下所言，金贼亡宋之心不死！”
副御史胡舜陟点点头，回道：“不错，我观之，陛下确实有着雄主之资，自临危受命以来，能够保住东京城，保住大宋国祚，本就不容易。”
“如今又没有李纲大相公，也没有老种将军和小种将军，更没有二十万勤王大军在京。”
“以这样的局面，还能够守住东京城月余时间，还能够坚持到现在，更不容易啊！”
“若不用铁血手段，问罪唐恪等奸臣，又以坚定的圣意带领着朝中诸位相公以及将士们死守东京城，恐怕，现在的东京城已经遭受金贼的蹂躏，成为了人间地狱，而你我也会死在金贼的刀下。”
胡寅叹了一口气，又对那些污蔑赵煊的学子感到不满。
“陛下确实不容易啊！”
他们作为明白人，也看清楚了现在的局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坚持到了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
胡舜陟也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这东京城内有着几十万的百姓，每天都要吃掉很多粮食，就算是那些粮商手中有很多粮食，恐怕也不够分啊。”
“金贼若是一直不退，等到我们把粮食吃完了，这东京城恐怕也很难守住。”
胡寅回道：“是啊，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我倒是希望陛下可以带着张叔夜等人突围出去，去江南，以长江之险来阻击金贼。”
“大宋好不容易有了陛下这样的明君，只要是陛下继续统治大宋，带领百官，到时候，也会有李纲大相公那等能臣，必定可以中兴大宋，和大唐太宗一样，两年之后，封狼居胥，一雪前耻。”
胡舜陟捋了捋胡须，点头称赞道：“不错，明仲兄和我不谋而合。”
“如若城破，我也不建议陛下当真死守国门。”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宋若是没有陛下一力主战，若是没有陛下文治武功，恐怕当真会走向亡国。”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之分。
赵佶的丰享豫大对于有一些官员来说，确实是一个太平盛世。
但是对于胡寅、胡舜陟这样的寒门学子来说，他们切身感受到了赵佶时期底层百姓们的苦难。
看看这个时期的百姓起义就知道，所为的丰享豫大，那不过是蔡京等人为了粉饰太平而提出来的，并非是大宋真的就繁花似锦、丰享豫大。
而之后，金贼南下，赵佶竟然直接把皇位传给了太子赵桓，自己带着蔡京等人逃到了南方。
要不是赵桓最后重用李纲等人守城，保卫东京城。
大宋在今年年初就已经亡国了。
胡寅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胡舜陟开口道：“我听闻，太仆寺丞张陶之子张云在贤云社以诗会友，实则是妄谈国事，妄议陛下？”
胡舜陟直接回道：“确有此事，我也有所耳闻，那张陶乃是郓王殿下推举，其子如此作为，这背后……。”
胡寅再一次叹了一口气，深感当今陛下守城之艰难。
“听闻，明天还会有一场，我倒是想要去看看，问问他们，若是城破，是不是想着对金贼下跪，就可以躲过此劫？”
“和他们辩一辩，唐恪、王孝迪、孙傅和李邺是不是靖康四贼！”
胡舜陟一手捏拳，掷地有声地回道：“同去！”
正在后宫哄着五岁的柔嘉公主，因为赵煊前日把花苑中的所有鸟儿都给放走了。
这其中，有好几只是柔嘉公主非常喜欢的鸟儿。
她见到自己喜欢的鸟儿不见了，便哭了出来，听闻是自己的爹给放走了，只能是找朱皇后求安慰。
赵煊处理完公文，正好回寝宫，就见到抱着朱皇后哭泣的柔嘉公主。
等到他听闻柔嘉公主哭泣的原因，就蹲下来，对柔嘉公主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放了那些鸟儿吗？”
柔嘉公主一边抽噎，一边摇摇头。
赵煊解释道：“你想想如若把你困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没有娘亲，也没有爹，只有你一个人，你会害怕吗？”
柔嘉公主听着，便点点头。
要是把她放在一个房间里面，她肯定害怕。
赵煊接着道：“鸟儿也是有娘亲和爹的，现在我们把它们都困在鸟笼里面，它们也会害怕。”
“它们本来会飞，可是却被我们给困在一个小小的笼子里面。”
“就像是你本来会走，却只能待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是一个道理。”
“所以，爹就下令让人把鸟笼打开，把鸟儿放出来，让它们去找自己的娘亲和爹，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飞翔。”
柔嘉公主抽噎着问道：“可是，爹爹，柔嘉……柔嘉想它们了。”
赵煊伸手摸了摸柔嘉公主的头，安慰道：“等以后，爹带你出城去看它们。”
这些天，他都忙着如何守住东京城，也忙着如何压制主和派、投降派的官员，想着如何稳定朝堂和东京城、正朝纲，倒是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以及五岁的女儿。
朱皇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对女儿如此有耐心，也如此慈爱的陛下。
眼中柔情似水，连忙上前，和赵煊一起安慰柔嘉公主，不一会儿，就把她哄开心了。
第四十一章：岳武穆初露锋芒
“大哥。”
“前方发现了一伙儿金贼在郝家村烧杀抢掠。”
王贵骑着一匹战马急匆匆地返回一处山坡，在山坡的腹地面见了一位面大而方，广额疏眉，两颊甚丰，目圆鼻尖，自口以下，重颐甚长，无髭须。戴红缨盔，身穿红衣战袍，臂露黑甲，足履武靴，右手握拳前抚，左手按剑向后，目光如炬，凝视远方。
此人正是拜在刘浩帐下的将军岳飞，带领着三百人到前方打探消息。
此时的刘浩本来是跟着康王的大元帅府一起南下，可是中途却察觉到了康王赵构的心思，对方并不急于南下支援东京城。
刘浩在岳飞的劝说下，打算到菏泽，和宗泽汇合，一起去东京城勤王。
这个时候的宗泽虽然还没有十三战十三胜的战绩，但是一路南下，从李固渡到滑州再到濮州，也都是每战每胜，如此战绩也已经传开了。
岳飞听闻之后，就立即谏言刘浩，跟着康王的大军，不如跟着宗泽一起去东京城，到时候，若是能够勤王，必然是大功劳一件。
刘浩听了之后，觉得有些道理。
就立即上奏，请求成为先锋，到前方打探消息。
赵构自然乐意有人冲在前面吸引金贼，也可以打探消息，随时防备着金贼，直接答应了。
岳飞没有问前方金贼有多少人马，直接催马，冲在了前面。
这种时候多耽误一会儿，就会有更多的村民死在金贼的刀下。
郝家村在滑州的南方，再往南，过了黄河就是大宋的东京城。
如今，这里正有一千建制的小队金贼在劫掠，因为围困东京城的大军缺少物资。
他们负责劫掠村落，凡是能吃的，都洗劫一空，一点儿不留。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押送一些强壮一些的汉子，去东京城外修筑攻城的工事，至于那些女子，则是给大军的将士们去去火，缓解一下他们的情绪。
而老幼病残，一律就地格杀。
“快点，谁要是慢了，俺就直接砍了他的脑袋！”金军的谋克催促着。
这一代如今并不安全。
河北的宋军正在南下，传闻宋军之中有个老头，带着一队人马，打退了他们的主力大军。
这位谋克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以免被宋军察觉。
金军也并非是战无不胜，他们也有怕死的，也对于深入中原，四周都是敌军而感到害怕。
“轰隆隆。”
寒冬腊月。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小队。
金军的谋克立即大声地叫道：“有敌军！”
“列阵！”
他也是早年就跟着粘罕南征北战的谋克，也一直都是负责后勤，负责这种四处劫掠物资，供应金军主力大军的任务。
岳飞带着王贵等人很快就冲了上来，在到达射程之内的时候，直接拿起马背上的弯弓，抽出三支箭羽。
“咻！”
历史有过记载，岳飞是跟着武术大师周侗学习过武艺，并且力大无穷。
他能够拉动八石弓，一般军中最强的弓弩手，也只能是拉动五石弓，不仅如此，岳飞的骑术和马槊都比较高。
双方一个照面，岳飞先一步直接射杀了对方两人，重伤了对方一人。
战马的速度很快。
岳飞在冲。
金贼谋克也在冲。
“噹！”
双方的第一个照面，岳飞一杆马槊直接劈在了金军谋克的长枪上，力道之大，对方的虎口都裂开了。
随后，金军谋克只是见到了一点寒光，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剧痛。
“啊！”
谋克惨叫着，被岳飞一杆马槊直接挑下战马。
三百宋军士兵对战一千金军士兵，在兵力上，岳飞这边其实还是处于弱势。
但是这场战争结束的很快。
岳飞一人就能够独当一面，很快就杀的金贼溃逃起来，几乎被追杀了三里地。
这才停止继续追击。
岳飞下令让王贵带着人打扫战场，割下金军士兵的耳朵，这是要算军功的。
然后又是安抚了一下郝家村的百姓，让他们带着村民以及粮食去滑州，以防金贼还会第二次来抢劫。
“看来，东京城外的金军开始缺粮了。”
岳飞对王贵说道。
王贵不太明白其意，“大哥，就算是金军开始缺粮，那也是成建制的十万大军啊。”
岳飞则是分析道：“没有十万了，金军善骑兵冲锋，而非攻城，太原能够坚持几月时间，最终才被破城，而东京城乃是皇都，只要是严防死守，金军想要拿下，恐怕也要自损八百。”
“如今月余时间已经过去，金贼肯定是已经数次攻城，已经不足十万了。”
“若是大宋能够趁此机会，以滑州、陕西路、河南道东路、襄阳路这四路围困金贼，慢慢地收拢，必定可以吞下金贼的东西两路大军，从而重伤金贼的元气，使得他们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之内，不敢再南下。”
岳飞说完，又叹息道：“可惜，如今勤王大军都在那大元帅府，想要上下一心，共同吞下金贼大军，怕是不太可能。”
王贵挠挠头，他觉得岳飞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真要是实施起来，肯定有难度。
不然，他们也不会连支援东京城，都如此艰难。
……
十二月二十四日。
东京城未曾飘雪。
但是异常寒冷。
护城河都结了一层冰。
若是继续降温下去，这护城河都要失去作用了。
不仅如此。
东京城的北路黄河一段，也会被冰封。
金贼的物资供应也就更快更便捷，他们想要撤退，也十分方便。
站在宣德楼上。
看着城下的百姓们，正在领取粮食。
以往的东京城，此时怕是热闹非凡，毕竟这可是小年，再过六天就是大年夜。
宋朝时期已经开始过春节，也就是新年了。
有诗句为证，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是王安石所做的一首春节的诗。
只不过，如今金军围城，百姓们连一日两餐都是问题，全靠领救济粮度日，那里还有心情过小年哟。
“官家，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
朱皇后穿着披风，也为赵煊披上了披风，挡住了寒风。
赵煊责怪道：“你怎的来这里了，感染了风寒可不好，朕在这里看看发放粮食的情况，一会儿就回去。”
对于在这个世界的枕边人，也算是日久生情。
朱皇后的温柔善良、贤惠淑雅，让赵煊也渐渐地接受了她。
“官家，妾身感染风寒不打紧，官家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是大事。”
“东京城还需要官家呢。”
第四十二章：赵佶留下的烂摊子
赵煊回到文德殿。
王宗濋就带着一个折子前来觐见。
月前。
赵煊巡视城门的时候，遇到了禁军士兵当街抢劫伤人。
之后，查出来是四壁巡检使范琼纵容这些将士们借着守城的由头，闯入百姓家中抢粮抢钱。
赵煊当即下令把范琼看押在了大理寺，又让同知枢密院事张叔夜和王宗濋一起调查。
结果在金贼攻城之际，范琼所在的东大营产生了哗变。
荆超带着人平定了东大营的兵谏，查出来是范琼的部下为了营救范琼而闹出来的，为的就是趁乱去大理寺救出范琼。
赵煊得知之后，直接下令让王宗濋处死范琼。
按理说，范琼也算是朝中命官，又是四壁巡检使，在军中也有一些威望，在朝中也有一些人脉。
但是那时候，赵煊是直接吩咐王宗濋这个殿前司都指挥亲自押送范琼去大理寺，之后，又是因为已经查出纵容士兵抢劫的人就是范琼。
朝中大臣也都是何栗派系，就算是不是何栗派系的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为一个武夫求情。
他们可是自身都难保啊！
而东大营又哗变了，差点就把金贼给放进来，这种谋逆行为，更加没有人敢进言为范琼求情。
以至于范琼就这样被王宗濋给处死在了大理寺，尸体直接和东大营那些哗变而死的士兵一起，烧成了灰。
死无全尸，这在当时来看，已经是最惨的死法。
而之后，王宗濋受命查抄范琼的家产，如今也已经查抄完毕，来给赵煊送钱来了。
还别说，一个武将竟然也有万贯家财，娇妻美妾三十余人，家中的小库房里面，放着六箱子的金银，还有四箱子珠宝，不仅如此，地窖里面还存了六千余石的粮食。
至于古玩字画之类，更是不少，还有房契和地契，价值不菲。
堂堂大宋的皇帝还真的依靠查抄大臣走上了致富的道路，当真是有点儿贻笑大方。
赵煊也苦笑了一下，又是一个贪官被查出来了。
“把这些家产全部充入国库吧，如今朝廷正是缺钱缺粮的时候，这些钱财，又可以从粮商那里买不少粮食了。”
王宗濋连忙躬身道：“遵命。”
赵煊顺带称赞了一声：“你这一次做的不错，总算是没有让朕失望。”
“继续好好地干，等到能够解决东京城的危机，朕必有重赏。”
王宗濋得了赵煊的一句赞赏，顿时激动、开心不已，连忙躬身表达自己的忠心。
先前被赵煊数落一番，再加上提拔了荆超，故意冷落他，可是让他惶恐不安，如今总算是得了赵煊一个称赞。
王宗濋觉得自己浑身都有力气了。
王宗濋前脚刚走，秦桧紧跟着就觐见，他也是前来向赵煊复命的。
光禄寺卿莫俦因为上奏，让禁军出城追击金贼，被赵煊训斥之后，又被何栗弹劾，最后锒铛入狱。
赵煊下令让秦桧、王时雍一起审查莫俦。
这一次，已经猜到了赵煊心思的秦桧可是下了大力气，用了两天时间，还真的把莫俦所有的家产以及他贪污受贿的罪行都给查出来了。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证，也就是一些六七品的官员，为了可以上位，贿赂莫俦，以及一些富商为了搭上宰相唐恪这条大船贿赂莫俦，以及一些人违反了大宋律法，为了逃避大理寺的查缉，贿赂莫俦，还有勾结一些富商，纵容他们侵占普通百姓的商铺和家产等。
秦桧是尽可能把一些细小的罪责放大，让莫俦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毕竟，陛下要的是抄家，罪名轻了，还真的不好去抄家。
好在莫俦也没有让秦桧失望，成为状元之前，就已经通过他的老师，开始贿赂朝廷中的大臣，成为状元之后，更是和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员一起同流合污，罪行累累。
这墙倒众人推，莫俦一路走来，也得罪了不少人。
秦桧想要审查莫俦，他们这些人是第一个跳出来，指征了莫俦的罪行。
赵煊看完了莫俦的罪行，再看完了莫俦的家产，无奈而又文怒地摇摇头。
“没有想到一个光禄寺卿，也能贪墨这么多的钱财，也能占据如此多的房契和地契。”
“小官巨贪。”
“小官巨贪啊！”
赵佶这些年别的没干，尽是给大宋挖坑。
蔡京这些个官员，你要说他们是奸臣吧，他还是做了一些好事儿，可是他们也确确实实把大宋的大好江山给玩儿烂了。
现在留给赵煊的就是一个烂摊子。
朝堂之上有多少贪官污吏，他不知道，只清楚现阶段是一查一个准，就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
和范琼一样，家产全部充公，至于惩罚，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动杀心，直接贬为庶民，是生是死，也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赵煊也知道自己一强硬的态度斩杀了唐恪、王孝迪、孙傅和李邺四人，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也让朝中的一些大臣寒了心，可能还让太上皇赵佶对他不满。
但是做了就是做了，杀了就是杀了。
如果不杀这些个奸臣，就不能树立起来他大宋皇帝的威信，也不能安抚民心，把黑锅甩给唐恪他们，自己好安心布局守城之事。
秦桧也是一个聪明人，这一次的罪责书上面，也没有写上按罪当斩这种字眼。
赵煊看了一边，直接就把流放改成了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流放琼州还要浪费衙役护送他这条狗命去琼州，路途遥远不说，还要朝廷出钱给路费，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直接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秦桧连忙躬身领命，在他看来，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比流放琼州可要惨多了。
这大宋的子民也是分为三六九等，普通百姓和庶民以及奴隶都是不一样的。
庶民比普通的百姓还要低人一等，也就比奴隶稍微高一些，但是要没个手艺什么的，恐怕很难养活自己，更何况，莫俦还有一大家子呢。
他的后人，也就没了从仕途的机会。
大宋时期的官吏任免也比较严格，读书人要先寒窗苦读，最后考取功名。
有了功名，还不一定可以当官，还要看你有没有人脉，有没有关系，有没有上供，之后则是会严格调查你的三代，可有遭受刑狱。
赵煊一句话，直接让莫俦成为了庶民，其后代也不能从仕途了。
至于莫俦的家产，也是一样，直接充入国库。
秦桧又送上一个折子，原来是有粮商为了赚钱，还真的不怕死，直接哄抬粮价，以高处市场价的两倍，卖给朝廷。
为了赚钱，这个粮商还托人给秦桧送去厚礼，想要和秦桧一起大赚一笔。
秦桧直接把厚礼写在了折子里面，并且也让大理寺的人捉拿了粮商，查抄了他的家，只是不太好定罪，一个贿赂朝廷命官，好像罪罚并不重。
宋刑统里面关于哄抬物价、贿赂官员等罪行定罪不重，也不明确。
赵煊直接下令，杀了。
第四十三章：战火再起，最大的危机
对于这种想要发国难财，还想要贿赂朝中官员的粮商。
赵煊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不能杀莫俦。
还不能杀一个粮商了？
秦桧似乎对于赵煊这种处罚也有所预料，陛下可能不会杀莫俦，但是一定会杀粮商。
这也是为何，他把莫俦的认罪书、处罚书现在送上来的原因，就是想要和这粮商的认罪书、处罚书一起送上来。
赵煊舒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开始喜欢杀人，可能皇权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
但是那种粮商要是不杀，就会有更多的粮商学习他，继续贿赂朝中的大臣，继续大发国难财。
赵煊觉得只有杀人才是最好的震慑，不仅如此，他自己也能舒服一些。
有了范琼、莫俦的家产，又可以买不少粮食，再加上查抄粮商得到的粮食和钱财，也能缓解将作监所需要的资金，以及守城的将士们的军饷。
如此一来，也缓解了赵煊的压力。
仅仅是粮食这个问题就差点儿让赵煊焦头烂额，撑不下去了。
不管是谁，面对这种局面，都很难坚持下去，当然，有一些能力非常强，在官场混迹几十年的人，说不定还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个危机。
但是很可惜，赵煊并不是那种人。
十二月二十八日。
赵煊正在视察将作监，前期定做的投石机、震天雷、霹雳炮、弓箭、铠甲等，已经交付了一批。
如今这是第二批，也是即将要穿戴在新兵身上的重要装备。
经过了好几天的动员，赵煊也在宣德楼上进行过一次演讲，才让几十万的东京城百姓，有了不少报名入伍的人。
一共是五万余人。
张叔夜立即安排了四个地方，用来当做是营地，然后着手训练这些新人。
不训练是没办法上城墙的。
因为他们不懂旗语，也就不能很好地听从指挥，很容易贻误战机。
训练旗语是首要，也是第一步。
再然后，就是训练他们如何迎战，守城之战和陆地步战有一些不太一样。
这倒金汤都讲究一个时机和方法。
不然，很容易影响金汤的效果，不能把伤亡扩展到最大。
除此之外，也要训练他们如何使用兵器，毕竟都是一群可能连刀都没有摸过的人，不训练他们如何使用兵器，他们拿着刀枪乱挥，也很容易伤着自己人。
陈芥还算是一个有点能力的官员，也似乎明白现在的局势，没敢在铠甲、刀枪、弓箭等武器装备上面出现问题。
赵煊也没有在张叔夜那里听到任何一个，关于武器装备弄虚作假的情况。
将作监里面的温度可能是整个东京城最高的地方，进来之后，就有一股热浪。
木柴都已经烧完了。
现在开始烧宰相府、王孝迪府、孙傅府，把他们这些府上的房屋拆了，用来当做是木柴。
因为金贼围困了整个东京城，没有一丁点儿的物资运送进来。
粮食也都要吃完了。
至于木柴，那就只能是拆家。
百姓们都把自家的房屋拆了一些，还有一些，直接把当街的树木给砍了。
为了取暖，赵煊也下令，把城内的一些树木砍伐一些，让百姓自己扛回去劈了当柴火。
几十万百姓，每天都要吃喝拉撒。
倒是这夜香不用专门找地方处理，直接被张叔夜拿去做成了金汤。
而赵煊也知道，可以用金汤来熬硝。
但是具体的操作流程，他又不知道，只能是眼看着这种物资被浪费了。
等到解决了东京城的危机之后，倒是可以在这方面摸索，让人尝试着熬出硝来。
因为火药的配方之中就有硝，一硝二硫三木炭，这个配方，赵煊还是记得的。
只不过，他记得配方也没用啊，他又没有自己亲自用化学品来制造，很多化学公式也都还给了高中的老师，根本就不可能几个月就可以造出来威力十分大的火药。
此起彼伏的打铁声音，也是将作监现在特有的声音。
靠近将作监的坊间一天到晚都可以听到将作监的打铁声音，还有汉子们叫喊的声音。
赵煊摸了摸铠甲，又看了看刀枪，锋利程度尚可，但是远远比不上现代高科技冶炼技术之下的钢材。
不过，也够用。
“陛下，还差一万余铠甲和刀枪，才可完成第二次交付，让四个营的新兵都可穿上铠甲，拿着武器，抵御城外的金贼。”陈芥躬身施礼道。
赵煊点点头，说道：“不能急于求成，为了速度而失去了质量。”
“就算是金贼攻城，也可让那些身穿铠甲，手中有武器的人先上。”
“不能因为速度而制造出来质量比较差的铠甲和兵器，因为上了战场，铠甲是他们保命的东西，而兵器是他们杀敌的最重要的武器。”
“这两样要是出了问题，铠甲直接被金贼的箭羽给射穿了，兵器直接被金贼的武器给斩断了，那对于将士们来说，将会是致命的，你可明白？”
陈芥连忙回道：“臣明白，请陛下放心，就算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糊弄陛下，糊弄守城的将士们。”
“将作监上上下下的工匠，也都是尽心尽力打造坚固的铠甲和锋利的兵器。”
赵煊称赞一声，“嗯，朕看出来了，好好做，若是能够成功守住东京城，朕必有重赏。”
陈芥心下高兴不已。
视察了将作监之后，赵煊还去了城墙上，视察了一下四个城门守城的将士们，也开口，说了一些鼓舞他们的话。
这些将士中，有一部分也是新兵，在训练之后，就穿上了第一批的铠甲，甚至是一些已经战死的将士们的铠甲，拿起武器，就上了城墙。
赵煊、张叔夜、何栗、吕好问等一起商讨，金贼攻城也就在最近几日了。
他们也都感受的到，金贼那边，不断地打造投石机，还有搭墙梯、鹅车等，还训练了一批被抓捕的大宋子民，时不时驱赶一些大宋子民接近城门，最后当着城墙上的将士们的面，直接射杀了这些百姓。
在没有张叔夜、刘韐等人的命令下，将士们也不能打开城门，让这些百姓入城。
因为城内的百姓们都没粮食吃了，再把这些百姓放进来，岂不是让东京城承担更大的压力？
除此之外，这其中说不定还会混着一些金贼的细作，放进城来，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仅仅是一天之后，也就是十二月三十日辰时，天还未亮，金贼又一次攻城了。
第四十四章：黎明之前的血战
十二月二十九日。
完颜宗翰亲自到达了前线，督军作战。
他已经得到消息，陕西路的宋军正在突击，似乎想要放弃长安城，前来东京城勤王。
而河北之地的勤王大军也开始出动，太原附近发现了宋军的踪迹。
而滑州、濮州等地，也有不少宋军踪迹，金军这边还出现了不少伤亡。
宋朝的勤王大军应该是收到了来自于东京城内的皇帝的传信，开始前来东京城勤王了。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攻城而入，抓住大宋的皇帝，此番南下的目的也就没能达到，灭亡大宋的想法恐怕从此之后就再也不能实现。
完颜宗翰自是心有不甘，为了这一次的攻城之战，他准备了十几天的时间。
这十几天来，他们疯狂地掠夺周边物资，让将士们吃好喝好玩儿好。
把从北地带来的肥羊全部宰杀了，然后还开了一场篝火会，让将士们载歌载舞，似乎也在庆祝他们自己的节日，整个大营都是欢呼一片。
第二天，只留下少部分的巡逻士兵，其他的士兵也没有让他们早早起来操练，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休息，一天的时间用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再然后，就是把投石机摆了出来，还有攻城的鹅车、搭墙梯等工具，全部都摆了出来，让将士们看到，这一次的准备是多么的充足，上面攻城的决心是多么的大。
只有这样，将士们的工程士气才会高涨。
完颜宗翰已经打算死磕，两个时辰攻不下来，那就用一天的时间。
直到这东京城内的守备全部消耗完，他们应该也就可以破城而入了。
战事到了现在，其实已经不是完颜宗翰想要撤退就可以撤退的了。
从南下中原，兵围东京城到现在，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东西两路的大军，本来差不多是十五万人马，现在只有十万不到。
攻打太原的时候，损伤是最大的。
如今攻打东京城的时候，损伤也非常大，这一战，他们可能会战损一半，而最后撤退的话，也很有可能遭受到河北的宋军疯狂追击。
完颜宗翰不仅要做好攻城战损的准备，也要做好撤退之后，被宋军围追堵截的准备。
但是他依然有着强大的自信，因为宋军就算是几十万兵马，在他们的铁骑面前，也都是乌合之众。
金军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攻城，他们可能不在行，但是要是陆战，他们绝对是最强。
疯狂了一夜。
休息了一天。
十二月三十日的早晨，天还没有亮。
完颜宗翰就发起了攻城的号令。
战鼓声响彻原野。
金贼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东京城的城墙，这一次，他们没有用大宋的子民挡在前面，当做是炮灰。
因为在前面的大宋百姓只会减缓他们攻城的速度，并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
在这黑夜之中，城墙上的守城宋军也根本就看不清楚，在城墙下的人是宋人还是金人。
城墙上，第一时间见到了动静的宋军守将，立即敲响了铜锣，点燃了烽火。
“列阵！”
张叔夜第一时间大声地叫道，然后让人吹响了号角。
铜锣的声音。
号角的声音。
紧急御敌，搬运弓箭、金汤、抛石等声音，铠甲在身上摩擦的声音。
在这个黎明之前。
在这东京城的外城上，凛冽呼啸。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
而城墙下。
出现了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有着身穿重甲的无数士兵，一步一步稳稳地踏步而来。
“嘿呦！”
“嘿呦！”
“嘿呦！”
一阵一阵高呼的声音，传到了城墙上。
黑夜之下，也没有探照灯，根本就看不到远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听着金贼的高呼，还有那整齐的步伐，响彻整个原野。
就知道，这一次的金贼不同以往。
张叔夜直接拔出腰间的宝剑，这也是赵煊当着百官的面御赐的宝剑。
“吾皇万岁，死战不退！”
城墙上的将士们也跟着一起怒吼。
唯有这大声地吼叫，才能够把他们内心的紧张感给宣泄出来，从而提升士气。
“吾皇万岁，死战不退！”
“吾皇万岁，死战不退！”
“吾皇万岁，死战不退！”
每一个宋军的士兵，都是身穿红袍，外面穿戴着铠甲，背上配备着箭羽，手中，一支箭羽已经是箭在弦上，引而不发。
他们在等待。
等待张叔夜的一声令下。
等待那金贼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好来一个万箭齐发，阻拦金军攻城的步伐。
在这个时代，箭羽的威慑力其实还是非常大的。
其次就是骑兵，因为陆战的时候，骑兵来去如风，进可攻、退可守。
至于神机营，在没有威力大、射程远的火炮出现之前，神机营就是一个闲置，也就只有攻城的时候，他们用投石机、鹅车等，才算是有些作用。
“呼！”
夜空中，一个破空的声音传来。
张叔夜立即下令道：“盾牌手！”
“举盾！”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立即举起了靠在城墙上的盾牌，护住了身后的弓弩手。
“轰！”
好几个大石头砸在了城墙上，也有好几个砸中了守城的将士们。
盾牌都直接凹陷下去，而盾牌下的士兵手臂的骨头直接被砸的断开，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
盾牌手捂着自己的手臂，发出惨叫声。
后面的士兵立即上前，把他们拖到了后面，又有民兵上前，把他们背着去伤病营，能救则救，不能救，都是直接给个痛快，以免他们痛苦地死去。
而自有士兵上前，重新举起盾牌。
张叔夜紧紧地盯着城墙下的原野，在角城，有士兵点燃了箭羽，朝着空中射了几箭。
随着燃烧着的箭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也就看清楚了原野上密密麻麻的金贼士兵。
随着这惊鸿一瞥，张叔夜心下一沉，这一次的金贼攻城之势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凶猛。
人数太多了。
几乎是全军出动。
乌压压一片。
还有不少投石机、炮车、鹅车等。
“射！”
随着金贼的接近，最终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之内，张叔夜立即下令。
“咻！”
漫天箭羽射了出去。
张叔夜又挥起手中的旗帜，指挥后面的投石机开始投掷石头。
一架投石车，投掷石头。
一架投石车，投掷震天雷。
就是把火药装在陶罐之中，里面还会放一些铁珠子，用黄泥封好，流出一个引线，点燃引线之后，立即用投石机投掷出去。
“轰！”
震天雷落在了金军之中，直接炸裂开来，十几个金军士兵被射伤了。
第四十五章：生死之战
然而，后面的金军士兵却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冲。
鹅车里面的金兵速度更快，他们似乎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冲到城墙下。
搭起墙体来，好让后面的金兵可以快速冲上城墙。
“抛石！”
张叔夜再一次下令。
城墙上的士兵立即两人一组，抬着比较大的石头，砸了下去。
“轰！”
从几米高扔下去，直接砸在了鹅车上面，把鹅车砸的稀烂，里面的金兵也受了伤。
但是他们却忍着痛苦，爬起来，帮助其他的金兵一起搭起了墙梯。
石头再一次落下来，砸伤了不少金兵。
却也没能阻止那些金兵前赴后继地冲上来，扶住了搭墙梯，让后面的金兵迅速冲上搭墙梯，冲上城墙。
“金汤！”
张叔夜眼看着那金兵就要冲上来，立即让后面早已经准备好的宋军士兵，抬着金汤上前。
“倒！”
滚烫的金汤倒下去，不仅烫伤了金军士兵，那味道冲天，就算是忍耐力再好，闻了这金汤的味道，也是止不住呕吐，也会被熏的睁不开眼。
而此时，金军的投石机又投掷了不少石头，砸向了城墙。
“盾牌手！”
“举盾！”
趁着这个空隙，有金兵顺着搭墙梯，立即冲上了城墙。
张叔夜没有慌乱，他立即挥起手中的旗帜，大声地叫道：“刀斧手！”
“迎战！”
随着盾牌手后退，弓弩手射击，刀斧手则是立即冲上前。
劈砍、前刺……。
刚刚爬上城墙的几个金兵就这样被杀死了，尸体也被推下城墙，砸伤了几个金兵。
当然，随着金军的投石机抛掷石头，砸在了城墙上，还有金军的弓弩手，朝着城墙上射击，还有冲上城墙的金军士兵，趁势攻入守城的队列之中。
宋军这边也有不小的伤亡。
如果从高空俯瞰东京城的四面城墙，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三面城墙上爬着密密麻麻的金人士兵。
两百多架的搭墙梯，分布在四个城门，每一个城门差不多是五十多架，十米左右一架，直接就布满了整个城墙。
金兵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冲上城墙，拖走几个宋军的士兵，越来越多的金兵站在了城墙上。
双方都没有什么作战的战斗技巧，完全就是一个攻，一个守。
没有什么三十六计，也没有什么韬略。
对于金军而言，那就是冲，冲上城墙，冲进东京城。
用几万金军士兵的性命来破城。
对于宋军而言，那就是守，用士兵的性命来守住四个城门，不让金军破城而入。
看起来，是赵煊的死守东京城惹怒了完颜宗翰，让他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实际上，这是一场两国之间国运的战争，也是一场政治之争。
完颜宗翰不想大宋有赵煊这样的皇帝存在，也不想自己这一次雄心壮志地带着东西两府的金军南下，却没什么收获。
金军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南下，可不仅仅是攻城这么简单，也不是俘虏大宋的皇帝这么简单。
俘虏大宋的皇帝不过是顺带的条件，他们真正的目的还是物资，是人、是索要赔偿、是占据大宋北地疆土。
因为金人现在很多，他们缺少粮食，也缺少物资，他们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怎么办？
自然是南下中原劫掠。
从秦朝之后，北地的牧民就一直对中原大地念念不忘。
金人也是游牧民族，只不过，他们和北地的蒙古又有一些区别。
作为金人的大元帅，完颜宗翰必须要在这一次的南下之行收获满满，如此才能提升他在金人中的威望，以获得金人贵族们的支持。
“杀！”
“杀！”
“杀！”
张叔夜带着自己的亲兵也参与到了战争之中。
他必须把城墙上的金兵清理掉，不然，这金兵越来越多，城墙上很容易就被金军占据，以至于金军从他的这个南城门破城而入。
张叔夜的亲兵有过多次和金贼作战的经验，再加上，他们也都是死里逃生，物竞天择而活下来的士兵，在气势上、战斗经验上，心理素质上，都要比守城的将士们强太多了。
因为这一次守城的将士中，有不少都是新兵，只是接受了短暂的训练，就开始守城。
在张叔夜的参战之后，终于是压制住了金兵，清理了冲上来的金兵。
“金汤！”
面对继续冲上城墙的金兵，张叔夜让将士们再一次倒下金汤，还有石头。
但是面对金军猛烈的攻击，还有那投石机的石头，城墙上出现了不少缺口，又有不少金军士兵，冲上了城墙。
整个东京成都能够听到外城那惨烈的叫声，还有冲锋的声音，还有石头砸在了城墙上的巨大响声，以及震天雷、霹雳炮的响声。
不少百姓们都是躲在家中，捂着自己的耳朵，坐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
很多人的眼中都带着一些恐惧和害怕，因为一旦城破，金贼必然会进入城内，到时候，他们就要面对金贼的刀枪，死亡的威胁一直悬在他们的心头。
却也有不少百姓选择拿着锄头、菜刀等当做是武器，守在了每个街道的街道口。
一旦金贼破城而入，他们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历史上，金贼破了东京城，却因为百姓们的誓死抵抗，竟然没能成功进入城内。
要不是徐秉哲、王时雍、范琼这些人联合起来，下令让禁军搜刮百姓的家财，还押送了赵佶去金营，金贼想要俘虏太上皇，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他们搜刮的金银，也不会有百万、千万之多。
赵煊也早已经站在了宣德楼上，看着南城门，听着时不时传来的厮杀声。
这一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战。
只要是能够坚持到最后，坚持到金贼停战，之后就可以慢慢地变好，局势也会开始逆转。
他相信完颜宗翰不可能真的就有那么大的决心，让整个金军都上城墙。
真要是战死最后一人。
那就是和东京城共同战亡。
他有那么大的决心，也不代表其他的副帅、猛安、谋克们愿意慷慨赴死。
一定要跨过这个坎儿，只要是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那大宋就赢了。
太阳被乌云遮住了。
但是。
天亮了。
战争却还在继续。
昨天还在训练的新兵，穿上了铠甲、拿着刀枪，上了城墙。
死战不退。
陛下曾经说过，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那里由着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儿，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家！
如若他们退了，那就代表着金人可以践踏他们的家园，欺辱他们的亲人。
所以，他们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