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唐相公,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王时雍糊涂啊!”唐恪听到莫俦讲述今日朝堂的话,顿时对王时雍产生了不满。
当然,他更多的是对赵煊一力主战,并且开始问罪王孝迪、李邺等人而心生担忧。
文彦博当年有言君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而大宋时期,很少有过当朝问罪文官的例子,如果赵煊开了这个口子,以后的文臣们也就没了罪不至死的祖制,失去了一个强大的护身符。
作为文臣,王时雍、张叔夜、何栗等人,都应该直接团结起来,劝阻官家收回成命才对。
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直接赞成。
唐恪心情是无比复杂,他因为随着赵桓一起巡视京城,结果被军民所唾弃,还要打他,还被何栗的人弹劾,逼得赵桓不得不罢免了唐恪的相位。
然而,唐恪自以为自己抓住了赵桓的心思,看起来犹豫不决,其实内心是想要求和,想要割地赔偿、尽可能满足金人的要求,好让金人退去,从而不会威胁到京城,威胁到圣人自身的安危。
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有被启用的机会,也在通过王时雍等人,想办法,打压主战派的气势,从而坚定赵桓主和的心思,好让自己再回相位。
可是唐恪不知道的是,赵桓已经被换成了赵煊。
赵煊是知道这北宋最后的结局,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带来的影响,会成为俘虏,还会吃着糟糠,住着五星级茅房,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自然是坚定地主战,只是为了不遭受金贼的羞辱。
莫俦看了看唐恪,他觉得如今的唐恪恐怕是再也不可能被复用了。
官家一力主战,不愿再委屈求和。
唐恪又是想着凭借求和的机会再一次重临朝堂,已经和官家的想法背道而驰。
想着被官家钦点主持审理王孝迪等人的王时雍,心中恨不得自己能够取代对方。
“大相公,现在局势不比以前了啊!”
“官家变了。”
“对于我等而言,这金军第二次南下,并且直接兵围京城,对官家的影响太大了。”
“要不是京城被围,皇宫又是戒备森严,臣还以为……以为又有偷天换柱之事发生呢!”
吴开、徐秉哲等人也是诉说着官家的变化,似乎就是郭京在城门做法的时候,突然变了。
唐恪看了看莫俦,此人才学和机智都是有的。
“什么意思?”
莫俦回道:“大相公,官家如今肯定是不会再求和了,不仅如此,可能还要对一些还想着求和的大臣下手。”
“今日的王孝迪和李邺便是因为开口就劝说官家答应金贼大帅割地赔偿的要求,才被官家痛斥不已,然后又被秦桧弹劾,从而被打入天牢。”
“如今,何栗、秦桧和王时雍一起审理,这罪责肯定是会定下来。”
“以后,谁还敢开口劝说官家求和呀?!”
莫俦的意思很明显了。
以后就别在要求我们这些个大臣去劝说官家求和,去一个,死一个。
至于大相公你想要以求和的机会复出,怕是也不太可能了。
莫俦说完,躬身道:“大相公,诸位,以后我等还是少聚为好,那秦桧定然是得了官家的首肯,才会如此,莫要被对方抓住了把柄。”
“秦桧此人阴险狡诈,别看平日里一副好相处的样子,暗地里却惯会捯饬人。”
唐恪、吴开、徐秉哲等人眼睁睁地看着莫俦直接退出了雅间,也没有阻拦。
随着莫俦离开,吴开、徐秉哲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连忙躬身施礼,找了借口,离开了。
暖阁内只剩下唐恪还有本来还服侍的丫鬟。
“嘭!”
唐恪大手一挥,直接掀翻了茶几,怒目瞪着,喘着粗气。
丫鬟们吓得直接跪在地上,都摈住了呼吸,生怕唐恪把气撒在了她们的身上。
“岂有此理!”
……
大理寺。
何栗坐在主位,悠闲地喝着茶。
秦桧和王时雍分坐两边,一个是主审官,一个是监察官,负责审理孙傅、王孝迪、李邺的案子。
首先是孙傅,此人于一天前被打入大牢,一直叫唤着冤枉,还买通了狱卒,让家人送礼于何栗,请求何栗向官家求情。
然而,何栗收了礼,却在朝堂上被赵煊的气势所吓到了,再加上,他也被莫俦等人弹劾,差一点儿也陷进来了,可不敢再为孙傅求情。
孙傅见自己一天一夜都没能出来,顿时慌了,开始叫唤着自己是冤枉的。
而狱卒则是已经听到了一些消息,孙傅举荐的郭大仙是假的,还投靠了金贼,陛下也痛斥孙傅欺君罔上,拿京城的安危开玩笑。
这些狱卒们也就没给孙傅好脸色。
“何相公!”
“何相公,下官是被冤枉的啊,下官也被那郭京给骗了,还请大相公能够在陛下面前为下官求情呀!”
孙傅一见到坐在首位的何栗,便连忙开口求情。
谁知道,何栗直接拍着桌子,指着孙傅大骂,心下却想着,一会儿,一定要给孙傅暗示,倘若,他要是把自己给扯进来,那就让他全家一起陪葬!
孙傅傻眼儿了。
他愣愣地跪在那里,看着唾沫横飞的何栗,不明白,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何相公,为何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何栗骂累了,就又喝着茶,然后给了孙傅几个眼色。
秦桧则是开口责问孙傅为何要联合郭京一起欺骗陛下,为何拿太上皇和陛下的安危、京城几十万百姓以及朝中官员们的生死于不顾,找个神棍来守城门,这城门要是没守住,金贼进了城内,岂不是罪大恶极!
又责问孙傅,这些年来收受了多少贿赂,家中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田产,还有着好几套宅院,不仅如此,孙傅的老家,孙家人占据了百亩良田,在当地作威作福。
还把几年前,孙家之人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以及杀人却躲过了刑狱等事情都翻了出来。
不得不说。
秦桧在搜罗大臣罪责这方面,似乎有着天赋。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都不到,就把孙傅过往所做的那些贪污受贿、官官相护等罪案都给找到了,连孙傅家中的家财家产也都摸得差不多。
“孙傅,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孙傅听到秦桧的那些问罪,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罪责难逃。
瞄了一眼何栗,发现对方那威胁的眼神,直接瘫坐在那里。
秦桧又一次沉声问道:“孙傅,你可知罪?!”
第十七章:审贪官,禁军成了强盗窝
对孙傅的提审要顺利很多。
一来,此人在城墙上被赵煊那一顿呵斥给吓到了,自知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皇帝的信任。
二来,何栗就坐在那里,那眼神之中的威胁之色,一点儿都没有掩饰,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很明显是让他快点儿认罪,也不能牵连太多。
三来,大宋有着祖制,他乃是兵部尚书,也算是士大夫,罪不至死。
就算是被问罪,最后也是一个流放。
现在京城被金贼围困,生死未知,倘若城破,这大理寺天牢还有用吗?
朝廷还会存在吗?
如若现在不认罪,还想着抵抗,说不得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牢狱之中。
孙傅思绪万千,在秦桧准备第三遍逼问,又或者是直接用刑具的时候,直接趴在地上,认了罪。
万俟卨拿着根据宋刑统定下来的罪责和一些处罚,写出来的罪己诏书,让孙傅签字画押。
此人在历史上也是一个奸臣,并且是依附于秦桧的大奸臣,政和二年的举人,现在官职尚书比部员外郎,平日里和秦桧交好,也想要和秦桧一样搭上主战派的车。
秦桧得到了赵煊的重用,开始整顿风纪、肃正朝纲,他也就顺其自然被秦桧拉来一起,成了记录员。
有了这罪己诏书,孙傅的案子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数罪并罚,流放三千里。
滑州。
这是大宋的祖制,不得善杀士大夫。
如若这些文官犯了罪,也是罪不至死,顶了天的处罚,那就是流放。
接下来,就是把罪己诏书上交审刑院审理,审刑院审理之后再上交给皇帝定论,才算是彻底定罪处罚。
而王孝迪一上来,就直接跪在地上,请求何栗放他一马,还想着要把自己的所有家产上交给何栗、秦桧、王时雍三人,只为了不被问罪和流放。
他也清楚,现在官家似乎一力主战,主和派的官员们都被官家强硬手段给吓到了。
耿南仲、徐存仁、吴敏等人,又被驱逐出了朝堂,无法主持大局。
唐恪又是一个不能担当大任,带着主和派劝说官家主和,改变官家注意的人。
主和派基本上已经没了大势。
何栗冷笑一声,说道:“你以前可是弹劾我贪赃枉法,还不顾大义,不顾太上皇和陛下生死,想要罢了我的官职,还要问罪于我。”
“你可有想到今日?”
王孝迪后悔不已,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做的那么绝。
他直接伏在地上磕头,请求何栗的宽恕和原谅,以后愿意做牛做马,何栗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可惜,何栗现在已经收到了不少拜帖,手底下不缺阿谀奉承和听话的人。
王孝迪又连忙求王时雍说几句好话,还把自己以前贿赂王时雍、唐恪的行径都说了出来。
气的一直使眼色的王时雍,直接把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王孝迪的头上。
指着王孝迪大骂。
“污蔑!”
“你这都是污蔑,我何曾收过你的贿赂,又何曾联合唐相公一起谋害大相公!”
“还说什么派出死士扰乱京城,破坏守城之事?”
“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这等谋逆之事,怕是只有你这样的乱臣贼子才会做得出来!”
“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做出如此对不起陛下之事?”
说完,连忙躬身对何栗、秦桧微微施礼,说道:“还请大相公明察,此等小人,为了逃避罪责,就开始污蔑下官。”
“下官定会想陛下表明忠心,陈述实事!”
何栗笑着道:“无碍,无碍,这种乱臣贼子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可信。”
“王相公不必如此激动。”
官家钦点王时雍一起审理,肯定是也有意保下他,以后可能还会重用。
何栗这是喜皇帝之所喜好,对王时雍客客气气。
秦桧直接拍着桌子,指责王孝迪的污蔑,然后陈述着王孝迪的罪责。
此人可比孙傅还要罪大恶极。
家产已经可比公侯,不仅如此,还纵容自家之人横行霸道,抢占良田不说,连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过。
这些最后都被大理寺给按下来了。
秦桧自然是通过手段给找出来,其中还有一些,其实都是莫须有。
为的就是直接把王孝迪、李邺给按死,让他们翻不了身。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做,那就绝对不能留情,给对方一个翻身报复自己的机会。
王孝迪还是不想认罪,然后就尝到了大理寺刑具的滋味。
三套下来,只好虚弱地认罪了。
至于李邺,倒是很痛快,秦桧罗列出来的那些罪名,不管有的没的,全都认了。
他见到王孝迪那凄惨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不可能再翻身了,就直接认罪、签字画押,等待流放。
……
赵煊不放心守城之事,也想要多多出面,亲近一下百姓和将士们,收获人心。
换了一身衣袍,在荆超的护卫之下,出了皇宫。
赵煊乔装打扮了一番,身边又没有几千禁军开道,只是荆超带着的几十人跟着一起。
出了宣德楼,到了相国寺,才见到很多百姓行色匆匆,也有禁军在巡视。
又走了一段,一个吵闹声,引起了赵煊的注意。
几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从一院子中乐乐呵呵地走出来,有的百姓见到这几个士兵,就立即躲得远远的,似乎就像是见到了凶兽一样。
“大老爷,求求你,那是我们一家最后的一点儿积蓄,还要去买点儿口粮过日子。”
“还求大老爷们可以高抬贵手,给小的留下一两也好啊!”
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直接冲出,大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是大宋的禁军士兵,不是强盗啊。”
“把钱还给我,不然,我……我就去告官!”
其中一个士兵,直接一拳砸上去。
少年顿时被打倒在地,昏过去了。
“儿。”
“我的儿。”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连忙上来,抱着昏过去的少年痛哭流涕。
赵煊没能及时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出现。
“荆超,拿下他们!”
他怒了。
这个时候,这些士兵不严守城门,却在城内当强盗,抢夺百姓的家财!
简直就是目无王法,破坏他收拢人心的谋划。
荆超带着人直接上前,拦住了那九个士兵,想要捉拿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
“这是我们得到的钱财,你们若想要,可以自己去抢!”
“是啊,大家都是袍泽,没必要如此吧?”
荆超却大声呵斥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袍泽!”
“陛下于此。”
“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第十八章:举屠刀,官家出言安民心
九个士兵也都是军营士卒,是见过赵煊的。
不仅如此。
不远处的一些百姓也注意到了站在禁军侍卫身后的大宋官家。
“拜见官家。”
大宋时期并没有严格要求跪拜礼,不要被清剧误导了。
百姓见到官家,一般也都是躬身施礼,又或者,也可以行跪礼。
这个时候,跪礼乃是最大的礼仪,一般都是在非常重要的场合才会行跪礼。
历史上,晋六朝及唐、君臣皆坐,唯宋乃立,元乃跪,后世从之。
也就是说,真正的上朝跪拜,见到皇帝就要跪拜,见到上官也要跪拜,是从元朝开始的。
赵煊挥手打了个招呼,让围观的百姓们都免礼。
那九个士兵见到官家真的来了,连忙束手就擒,没敢继续反抗。
荆超带着他们来到了赵煊的身前好几步远停下。
“参见陛下。”九个士兵连忙行叉手礼。
赵煊冷冷地问道:“你们为何要抢百姓的家财?”
九个士兵中有人连忙回道:“回陛下,我们并未抢百姓的家财,是他们捐赠给我们,让我们好收成抵御金贼。”
事到临头还能狡辩,有点儿情商,但是不多。
赵煊直接示意荆超把那家人带出来,想要当场对质,借此机会,来一个杀鸡儆猴,防止禁军那些将士们也成了土匪。
那家家主还在悲伤,见到禁军又进来了,吓得直接哆嗦地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浑家,陛下亲临,要召见你。”
那家家主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禁军侍卫。
“还愣着作甚,赶紧地随着洒家一起出去面圣啊。”侍卫催促道。
家主连忙起身,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随着禁军侍卫来到了外面。
“草民拜见陛下!”
他直接跪在了地上,行了个大礼。
赵煊开口道:“免礼,你那儿子可有大碍?”
似乎想到什么,直接对身边的禁军侍卫吩咐道:“来个人,去请郎中来为他看看,若有个什么伤痛,由殿前司赔偿。”
那家家主听闻又跪在地上磕头,感恩道德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赵煊则是指着跪在地上的九个士兵,问道:“你来说,他们刚刚是不是闯进了你家宅院,抢了你的家财,还打伤了你的儿子?”
“放心,朕在这里为你做主。”
那家家主瞄了一眼被押着的九个禁军士兵,不敢说话。
他觉得自己就算是说了,这些士兵也不会被怎么着,一旦他们事后报复回来,他们一家人可就惨了。
赵煊似乎也明白他的想法,直接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朕亲眼所见,他们闯进了你家宅,抢了你的家财,打伤了你的儿子。”
“不仅仅是朕看到了,这殿前司的二十人也看到了。”
赵煊挥手一指,不远处的百姓,说道:“朕的这些子民也看到了。”
家主直接跪在地上,默默流着泪。
他一个小小的百姓,只想要明哲保身,只想要活下去,他又有什么错呢?
赵煊直接对荆超问道:“按照大宋军法,不听调令,随意出入军营,又擅离职守者,该当何罪?”
“没有上司命令,又没有枢密院的指令,直接闯入百姓家中,抢夺百姓之家财,犹如强盗行径,该当何罪?”
荆超抱拳直言:“回陛下,按军法,擅离职守者,当斩!”
“私自抢劫百姓家财者,当斩!”
赵煊很满意荆超的回答,对于这样的士兵,根本就不能饶了他们。
这一次一旦饶了他们,就是纵容大宋的禁军可以随意抢劫百姓的家财。
这就是在离间皇帝和百姓之间的感情。
因为禁军乃是皇帝的亲军,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代表着皇帝的圣意。
这个口子,不能开。
“好!”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行军法。”
荆超没有犹豫,拔出腰间陌刀。
那九个士兵彻底慌了,又的被吓得都直接失禁了。
“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啊!”
“我等是受了张营头的命令,是范将军让我们这么做的,请陛下饶命!”
“我们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领到军饷了,范将军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让京城百姓可以捐赠一点儿,好让我们有个军饷,稳定军心。”
“还请陛下明鉴啊!”
赵煊冷哼一声:“朕还未发出诏书,请求百姓捐赠,更未下令让尔等可以随意闯入百姓家中,强行要求他们捐赠钱财,充作军饷。”
“百姓们的钱就不是钱了,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财,让你们这等不好生地守城,就想着敛财的强盗作为军饷?”
“至于你们所说的张营头、范将军,朕会让人去查,如此将军,岂能守好京城?”
“朕不能将京城百姓的安危,放在这样允许手底下的将士们肆意抢劫百姓家财的将军手中!”
“荆超,行军法!”
荆超领命,直接挥起手中的陌刀。
“噗!”
一刀一个头。
那些士兵开始挣扎,但是直接被按得死死的。
荆超招来的二十人也都是有些武力的殿前司侍卫,虽然场面比较血腥,但是他们并未害怕,脸色平静地控制着手中的士兵,好让荆超砍头。
赵煊也算是见到了荆超的大力,手起刀落头掉,丝滑无比。
“呕。”
赵煊见了三个,也算是回过神,怒火降下来,注意力也被转移,直接要吐了出来。
连忙别过头,深呼吸几口气,心中默念,自己这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是在做好事,如此来安慰自己。
“好!”
“陛下圣明!”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围观的百姓开始喝彩。
跪在那里的家主已经磕了几个头,感激不已,恨不得抱着赵煊的脚,亲吻他的靴子,表达自己对陛下的尊敬。
赵煊强忍心中的不适,开口道:“朕在朝堂上就已经向百官有言,誓与京城共存亡!”
“你们也可以传下去,金贼想要破城,那就先踏过朕的尸首。”
“朕已经传令,让各路勤王大军快速回来支援京城,也下令让张叔夜张相公、刘韐刘相公以及姚友仲将军把守城门。”
“你们也不必忧心,更不必惊慌,好生地在家中待着,莫要慌乱,也不要跟着一些宵小之徒闹事,给禁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若有官兵、禁军的士兵闯入你们家中,抢了你们的家财,你们可以去敲登闻鼓,朕会为尔等主持公道!”
百姓们顿时感动不已,一个一个,都是施礼表达自己的敬意,看着赵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有些百姓,眼中尽是狂热。
赵煊又对荆超下令道:“留下两人看守尸体,让禁军前来收尸,带着他们的人头去城门,到时候,把他们挂在城门口,警示所有将士们!”
第十九章:吾皇万岁,死战不退
荆超挥手让禁军的士兵去找了布匹和竹篓,包裹着人头。
闻风而来的殿前司都指挥王宗濋带着侍卫亲军步军六十余人急匆匆地赶过来。
“臣参见陛下,圣安。”
毕竟赵煊可是当着他的面说了自己一会儿要出宫巡视,在回到殿前司弄好了荆超的任职事宜之后,连忙把赵煊出宫巡视的消息散布出去,自己又带着人开始巡视朱雀街。
赵煊点点头,开口道:“免礼,你来的正好,这九个禁军的士兵说是受了范将军、张营头的命令,闯进了百姓家中,抢夺百姓的家财,还打伤了人。”
“朕已经下令,按照军法处置,就地砍了。”
“你安排人收拾一下,免得这血腥场面吓到了孩童,再带着人去调查这范将军和张营头,查一下,有哪些人,胆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王宗濋连忙躬身领命,他也感觉到了官家不同于以往,自己要是还不能做点让官家满意的事情出来,这都指挥使的职位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赵煊见到荆超装好了人头,这才继续动身。
朝廷确实已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军饷了,甚至是给禁军的粮食物资都少了很多。
没办法,秋收还没开启,就遇到了金贼南下,长驱直入兵围东京城。
大宋的朝廷都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围困在京城内。
存储的粮食不多,还要优先皇亲国戚,不仅如此,京城内的六万禁军,再加上富商、权贵等暗中囤积粮食和货物,老百姓都是艰难度日了。
历史上,王时雍、徐秉哲、范琼三人,在金贼破城之后,直接倒戈。
王时雍联合范琼一起,纵容禁军搜刮百姓的家财,还有女子。
那徐秉哲更是被称之为“金人岳父”,带着人把后宫的嫔妃、宫女全都抓了,还要闯入百姓家中搜查女子,甚至是自己的女儿都没放过,一起押了去金营,讨好金人。
而金人对于这些个奸臣还是不满意,还想要更多。
为此,王时雍等人是挨家挨户地搜查,一两银子都要给搜出来。
历史上记载,完颜宗翰撤退的时候,带走了一千万两钱财。
然而眼下,赵煊觉得自己最开始想着募捐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老百姓的手中能够有几个钱?
在没有完全整顿军纪、稳定军心的情况下,直接开启募捐,那就是纵容禁军开启抢劫模式。
毕竟下命令的是他,而真正实施的人是这些禁军的士兵。
他们能够遵循朝廷的政令,好声好气地让百姓们募捐吗?
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很快到了南城门。
镇守在这里的张叔夜早早在守候着,对于赵煊当街斩杀了九个抢夺百姓家财的禁军士兵的事情,也有听闻。
“臣参见陛下,圣安。”张叔夜远远见着赵煊出现在街头,连忙迎了上去。
赵煊大步上前,扶起了张叔夜,说道:“免礼。”
“金贼可有什么异动?”
张叔夜回道:“回官家,未曾发现,金贼五天前攻城失利之后,这几日并未有什么异动。”
赵煊分析道:“那完颜宗翰写了两封书信,催促朕,请父皇前往金营一叙。”
“这等拙劣的伎俩,肯定是想要以父皇为要挟,想要兵不血刃拿下京城。”
“这说明,他们也不想死战,想要保存实力,以免被勤王大军断了后路,陷入中原之地。”
“不知道,朕说的对不对?”
张叔夜佩服道:“官家圣明,那完颜宗翰就是这个打算,保存实力好后撤。”
“金贼此番南下,就是抱着要彻底吞并大宋的打算,不然也不会兵围京城。”
“太上皇若去了金营,必定被完颜宗翰扣押,再以太上皇在金营为由,请陛下再去金营。”
“那时,于情于理,陛下都要去的。”
“然而,陛下乃是大宋帝王,如何去的金营之地?”
“完颜宗翰就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谋划,兵不血刃拿下京城。”
“陛下明鉴。”
赵煊背着手,走向城墙。
“嗯。”
“朕以前想着若能求和,让大宋免遭祸患,也不是不可。”
“但是三番五次的委屈求和,换来的确实金贼三番五次地南下挑起战火,四处烧杀抢掠,让大宋的子民流离失所、国破家亡。”
“朕也醒悟过来了。”
“金贼亡宋之心不死。”
“唯有和大汉一般,封狼居胥,才可让金贼底下狗头。”
张叔夜好生地打量了一番前面的官家,第一次觉得官家的身上有了一种雄主的气势,连走路都是那么的坚定。
“官家雄心壮志,臣佩服。”
“大宋有了官家主持大局,必定中兴!”
赵煊却苦笑一声,说道:“还是度过了眼前这一劫再说吧。”
伸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荆超,给张叔夜介绍道:“此人是荆超,有大力,朕便加封他为殿前司都虞侯,带在身边,随时听调。”
“刚刚来城门的时候,遇到有禁军的士兵当街闯入百姓家中,抢夺百姓的家财,说是受了范将军、张营头的命令。”
“嵇仲,你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张叔夜直接叉手礼,大声地回道:“陛下,臣从未让将士们闯入百姓家中抢夺百姓家财,此乃违反了军中法令,按照军法,若私自闯入百姓家中抢夺百姓家财,打伤无辜百姓,按罪当斩!”
赵煊很是满意张叔夜的行为,自己想要一个高台,他能直接会意,立马建起来整个高台。
“好!”
“大宋有你这等军纪严明、爱民如子的将军,乃是江山社稷之幸,是万千子民之幸。”
“朕刚刚就遇到了九个胆敢私自闯入百姓家中抢劫的士兵,就直接就地处罚,给斩了。”
他的声音尽量大一些,浑厚一些。
很远处的士兵是听不到了,但是这附近的士兵是肯定可以听到的。
在这寒风凛冽的城墙上,赵煊的声音犹如金石,撞击着很多士兵。
“荆超,拿两个出来,挂在城墙,以警示所有人。”
“大宋的将士们的职责乃是保家卫国,城内的百姓也都是有着亲人,上有老、下有小,乃是我大宋子民,是尔等保护的对象!”
“你们其中,也有家人在城内吧?”
“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当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地抵御外敌,而不是成为土匪,对自己的子民动手!”
“大丈夫,当血战沙场、马革裹尸,而不是对自己的子民扬武扬威,那非好汉所为!”
赵煊环视一周,继续大声道:“朕也知道,你们已经有几月未曾拿到军饷了。”
“你们且放心,朕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拿到该拿到的军饷,也让你们不会饿着肚子抵御外敌!”
“朕就算是一天一餐,也会保证让你们吃饱了,再杀敌!”
“诸位将士,我们已经无法后退,也无法有另外一条路可走,退一步,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人。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打败金贼,保住这城墙,才能让身后的家人免遭战火,免遭金贼的烧杀抢掠!”
张伯奋立即高呼:“吾皇万岁,死战不退!”
“吾皇万岁,死战不退!”
第二十章:稳军心,暗流出现肃军纪
赵煊此举看起来只是个形式主义,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是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赵煊乃是大宋的九五之尊,他的身份代表着大宋的意志。
所以这一番话,绝对鼓舞了南城门守城将士的士气。
士为知己者死。
官家愿意一天只吃一餐,也要让他们吃饱迎敌。
就算是赵煊没能做到,他说出这番话来,也会有不少人相信。
张叔夜的忠诚度肉眼可见的提高,现在恐怕已经是百分之百了吧。
他觉得能够遇到赵煊这样的明君,就算是此番战死沙场,也能名垂青史,官家更不会亏待了他。
种师道父子能进英灵殿,那他张叔夜也不逞多让!
下了城墙。
赵煊对张叔夜暗示道:“如今朕一力主战,必定有人心生不满,再加上,问罪王孝迪、孙傅等人,不满的人更多。”
“朕才出城巡视,就出现了禁军的士兵当着朕的面抢夺百姓家财的事情。”
“这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现在乃是同知枢密院,掌管着京城军事,若此事闹大,定有人会弹劾你治军不严。”
张叔夜没成想官家会想到这一点,被这么一提点,也顿时清醒了过来。
“多谢官家指点,臣感激涕零。”
“能够得到官家如此信任,臣就算是马革裹尸,也死而无憾!”
赵煊拍着张叔夜的肩膀,感受着铠甲的冰凉,安慰道:“放心吧,你勤王有功,如今又担任守城主帅,朕自然会护着你。”
“不过,你也要用心守好京师。”
“城门交给你,朕放心。”
“京城内的事情交给朕,你也可放心,没有人能够乱了这后方!”
张叔夜双眼微红,士为知己者死,他觉得自己得遇明主,三生有幸!
当即回到了城门楼,下令让各部将领虞侯前来议事,严格要求他们关好手底下的兵,不得违反军纪军法,不然,到时候,那城门的两个人头,就是下场。
然后又开始写信,告知宗泽快速前来支援京城,官家如今一力主战,又有了雄主之资,大宋中兴在望。
若是让金贼破城,残害了官家,那必将会成为大宋的最大一损失,也会成为中原万民最大的损失,到时候,大宋必将亡国,百姓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写完之后,用细小竹筒装好,封了漆,抓来几个信鸽,于夜幕之中放飞。
赵煊离开了南城门,又去了东城门。
如今镇守东城门的武将,乃是刘韐,此人被张叔夜举荐,以前也有过率兵作战的经验,打败过西夏,有着战功。
和在南城门一样,赵煊拿出了两个人头,又说了一番严肃军纪的话,以及鼓舞士气的话。
刘韐自是提升了不少忠诚度,能够护卫这样的官家,死了也没遗憾。
如今,金贼的两路大军,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完颜宗望的东路军一共十万人马都汇聚在青城,派遣了先锋军围困京师。
而大宋这边,镇守南城门的乃是张叔夜父子,镇守东城门的乃是刘韐和姚友仲,镇守西城门的是刘延庆、镇守北城门的是姚家军的后人,姚古的义子姚友仲,此人虽不及姚平仲,但是和刘延庆一样在现在的京城,已经算是一流。
如此一个大棒,又是一个甜枣,也算是稍微稳定了军心。
赵煊一力主战的作风,也给了很多人一个明确的目标,不管是这守城的禁军,还是城内的东西两府,又或者是几十万百姓,都知道,大宋的皇帝是要决心死战了。
巡视了四壁戍守情况,严肃军纪,稳定军心,已经快到晌午了。
赵煊这才回到了宫中。
而王宗濋也带着范将军来到了文德殿外候着。
范将军一见到赵煊,就立即上前施礼,“臣参见陛下,圣安。”
赵煊看向了王宗濋,他还不知道这身穿红袍黑甲,带着头盔的将军是谁。
王宗濋连忙介绍道:“陛下,此人就是四壁都巡检使范琼范将军。”
赵煊立即盯着范琼,沉声道:“就是你下令让禁军的将士们肆意闯入百姓家中抢夺百姓的家财?”
范琼躬身回道:“陛下明鉴,臣从未下令让将士们违反军纪,此乃污蔑!”
“陛下,金贼兵围京城,臣数次带病出城迎敌,对大宋、对官家忠心耿耿。”
赵煊如果熟读北宋史书的话,就知道眼前的范琼乃是一个立场不坚定的奸臣。
金贼兵围京师的时候,确实有过带兵出城迎敌,但是杀了多少金贼,那就不好说了。
后来赵桓被完颜宗翰扣押,派遣范琼逼迫宋徽宗赵佶出城,此人可是尽心尽力,丝毫不顾以前的君臣之恩,押送赵佶还有郑太后、朱皇后、嫔妃、皇子、帝姬、宫女等三千人出城,去了金营。
然后又联合王时雍一起搜刮城内百姓的家财,拉了十几辆马车,押送去了金营。
完完全全成为了金人的走狗,迫害京城百姓。
可惜的是,赵煊对于靖康之耻有所耳闻,也对北宋赵佶和赵桓的委曲求全、懦弱无能而痛恨不已,却更不想了解这一段中原王朝的屈辱史,也就不知道范琼的为人。
所以眼下的赵煊,其实也有些怀疑那九个士兵,是不是在反咬一口。
还是说,真的是范琼下的命令。
王宗濋本来得了范琼的好处,答应在官家面前求情。
但是真的见到了赵煊,他是站在一旁,闭口不言,一点儿为范琼说话的想法都没有。
他也怕啊,怕到时候范琼是真的违反军纪,做出这等糊涂事儿来,牵连了自己。
赵煊直接对荆超吩咐道:“先把他看押在天牢,然后上报张叔夜,让他亲自审查,若是那九个士兵诬陷了范将军,那就为范将军正名,若是确实有此事,当军法处置。”
范琼惊慌不已,连忙看了一眼王宗濋,示意他为自己说好话,又乖乖被看押,连忙求情道:“陛下明鉴,臣当真是忠心耿耿,愿意和京城共存亡,从来没有做出这等事情啊!”
“陛下,臣愿意带着禁军誓死守卫京城,更愿意出城迎敌。”
“臣还有着大用。”
“陛下开嗯啊!”
赵煊挥挥手,让荆超把范琼压下去,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他不想放过一个乱臣贼子,却也不会冤枉一个忠臣,让忠义之士寒心。
第二十一章:杀不得,朕偏要杀个血流成河
王宗濋庆幸自己没有为范琼求情,从而彻底失去了官家的信任。
连忙跟着赵桓一路进入了文德殿,刚想要再表忠心,好得到官家的器重。
连忙躬身施礼,称赞赵煊英明神武,可比秦皇汉武,乃是明君,定能够打败金贼、中兴大宋。
抬眼瞄了一眼官家,却发现官家手持御笔,在写着什么,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话。
心下失落的同时,又不免有一些紧张起来。
官家似乎好像不同以前,对他热乎,什么都听他的。
没有赵煊的话,王宗濋又不敢起身,只好一直躬身候着,不一会儿,就腰散背痛,后悔自己没个眼力见,在这时候说着献媚的话,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赵煊则是想着自己必须要尽可能地表达主战的想法,还要多多宣传主战的言论,好激起士林读书人的血性,得到他们的支持。
大宋之所以重文轻武,一来是因为大唐尚武而亡国,节度使手握兵权,割裂中原,二来是因为得位不正,必须得到读书人的支持,才能稳住国祚。
现在,很多读书人因为以前丰享豫大的花花世界所熏陶,失去了读书人的风骨,必须要想办法,重新唤起他们的忠君爱国之思想,捏造读书人的风骨。
前世的时候,就写过很多公文,对于如何泛泛而谈,却又能够直指要点,算得上是手到擒来。
一篇《论宋金战》的文赋,不过一会儿,就有了一个大纲。
写的手酸了,才放下笔。
“王押班,让他们都在外面候着吧。”
这是想要和王宗濋说一些关上门才能说的话。
王怀吉躬身领命,带着宫女和内侍走了出去,关上了文德殿的大门,亲自在外候着。
赵煊这才对王宗濋说道:“起来吧,自己搬个椅子过来坐着。”
王宗濋直起身,只觉得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却也不敢有任何怨言,连忙回礼,搬了个椅子过来,端正地坐着。
赵煊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提拔你为殿前司指挥使,是因为你和朕算是有些血脉关联,是信得过的人,也因为朕身边无人可用,想要让娘家的人可以帮忙朕稳住朝堂。”
“现在大敌当前,朕和京城岌岌可危,一旦金贼破城,朕这大宋皇帝必然以死报国。”
“到时候,没了朕,你还能过上这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能够指挥整个殿前司,成为大宋权贵吗?”
“你要明白,朕不是帝王,你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阶下囚。”
“所以对于守卫京师,你当首当其冲,也更应该审时度势,不能有半点马虎才可。”
“今日朝堂之上,你是殿前司指挥使,是朕提拔起来的,也是朕娘家之人。”
“你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朕,那些个文官就算是把唾沫全部吐在你的身上,那又如何?”
“他们敢罢了你的官?敢把你打入天牢,还是说,直接抄了你的家?”
王宗濋吓得直接出溜一下,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鉴。”
“臣对大宋、对官家赤子忠心,以前是糊涂,未能明白陛下的决战之心。”
“如今定当为陛下马首是瞻!”
“臣并非害怕文臣,而是不想陛下和那些大臣们赌气,影响了守城事宜。”
赵煊幽幽地说道:“朕给你一次机会,今日出现了一些禁军士兵闯入百姓家中肆意抢劫之事,以后说不得还会越来越多。”
“有人啊,就是不想看到朕主战,他们没了脊梁,对金贼早就跪下了。”
“你为殿前司,掌握着两司三衙,自当发挥出两司三衙的作用,拱卫京师的安危和稳定。”
“以后要是再遇到有人闹事,遇到士兵私自闯入百姓家中抢劫,行盗匪之事,就地格杀!”
“能不能做到?”
王宗濋立即表明决心,回道:“能!”
“官家且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拱卫京师的安危,谁要是胆敢闹事,臣第一个饶不了他!”
赵煊挥挥手,让王宗濋下去。
历史上,王宗濋在东京城破之后,也随着范琼一起搜刮百姓家财,献给了金人。
但是赵煊不知道,他现在也正是用人之际,对于王宗濋这样的官员,也都是既往不咎,却也坚持赏罚分明,一旦王宗濋再一次犯错,自是不会饶恕。
吃完了午饭。
又开始写着论宋金战的开篇,讲述金贼崛起的契机,还有大宋走向羸弱的原因。
赵煊还不能直接痛斥赵佶昏庸误国,大兴土木、荒赢无度,毕竟赵佶是他的父皇,哪儿有儿子骂自己父亲无能的?
自然是让那六贼背锅,痛骂他们乃是奸臣误国,导致大宋无名将戍边,无名臣辅佐,无名士治世。
不过一会儿。
何栗带着三分罪己诏书走了进来。
“臣拜见官家,圣安。”
赵煊开口道:“免礼。”
何栗双手递上罪己诏书,说道:“官家,这是审理罪臣孙傅、王孝迪和李邺的罪己诏书,请官家定夺。”
赵煊拿起来看了看。
“为何都是流放?”
何栗连忙解释道:“官家,按照宋刑统,孙傅、王孝迪、李邺三人,当罢官流放,永不录用。”
赵煊十分不满,直接开口道:“他们三个误国,一个用郭京这等骗子来欺骗朕,差点打开了城门,把金贼放进来,陷朕于刀兵之中。”
“还有王孝迪和李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到处宣扬金贼之威,还言大宋守将懦弱无能,极力促使朕去金营议和,乃是狼子野心。”
“这种不忠不义之乱臣贼子,仅仅是流放千里?”
“那如若朕糊涂,答应了他们的谏言,让京城几十万百姓遭受金贼糟践,让朝堂诸公遭受金贼欺辱,又该当如何?”
“这种人,就不必要还活着浪费粮食了。”
何栗惊诧地抬头看着赵煊,连忙谏言,“官家,万万不可啊,当朝问罪中书官员,已经是违背祖制,如今又要杀官,恐怕会引起诸位相公的不满。”
“如今大敌当前,应当先安民心,不能大动干戈,让诸位相公们寒心呐。”
赵煊冷着脸,看着何栗,痛斥道:“让他们寒心?”
“朕的心早就凉了!”
“你说说,大宋变成现在这般境地,他们有没有罪责?”
“连卖国求荣之辈都杀不得,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在面对金贼威胁的时候,也都卖国求荣,保自己安全?”
“朕相信,忠君爱国者绝对不会因为朕杀了三个奸臣而寒心!”
第二十二章:论处罚,食君之禄解君忧
赵煊带着一点儿威胁的口气对何栗说道:“如若你没有这个能力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那朕就让有能力的人来做。”
何栗也不傻,从孙傅、王孝迪、李邺等人的结局就可以看得出来,陛下如今可不比以前,不好糊弄不说,对求和懦弱无能者深恶痛绝。
自己要不是还有点儿用,还是一位坚持主战的人,恐怕也会被罢相,以后再被清算。
陛下问罪孙傅、王孝迪和李邺这种行径,怕是不会止于此。
“陛下,孙傅等人欺君罔上、罪无可恕,按照宋刑统,当斩!”
“臣以为,不杀他们三人,难以平民愤,也难以向天下人,向那些誓死守卫大宋江山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何栗连忙改了口吻。
赵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斩首示众,抄家没收财产,至于他们三家的家人,就不必打入教坊司了,罪不及家人。”
“谁违反了大宋的律法,那就问罪于他,莫要出现连坐之事,以至于让百姓们觉得苛政猛于虎也。”
“你可明白?”
何栗看了看赵煊的神色,顿时就明白了官家的心思,暗自敬佩不已。
好一个官家。
问罪孙傅、王孝迪这等臣子,不仅可以平民愤,把金贼南下的罪责让他们背负,还可以杀鸡儆猴,震慑朝堂,再以抄家处罚,收了他们的家财充公,充盈国库。
高。
实在是太高了。
何栗立马回道:“臣谨遵圣命。”
赵煊看到何栗的神色,觉得他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就满意地点点头。
有时候,确实需要一些能够懂得皇帝心思,可以察言观色、揣摩圣意的官员。
这在职场上,其实也就是多看、多做、少说的基本规则。
何栗回到了尚书省之后,就招来了秦桧、王时雍两人,坐在暖阁里面。
“陛下驳回了对于孙傅、王孝迪、李邺三人的惩处。”
何栗拿出了孙傅三人的认罪书和审刑院定下来的流放惩处书,放在了桌子上。
秦桧还以为是赵煊对于他们的审理结果不满意,连忙问道:“何相公,为何?”
王时雍也比较关心,现在他差不多也成为了主战派的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
官家一力主战,又变得十分强势,不比以前的懦弱无能、犹豫不决,一边有想要打退金贼,一边却又觉得打不过,想着求和。
所以求和派已经没有什么生存的空间了,刚刚,光禄寺卿莫俦还亲自拜访,想要搭上他这条线,向何栗表达主战之心。
何栗则是幽幽地说道:“孙傅亲信妖道,以至于欺君罔上,差一点儿害的东京城失守,陷太上皇和陛下于危险之中,这等大罪,就只是流放吗?”
“更不必说王孝迪和李邺两人,已经是卖国求荣,为了自身之利,妄图求陛下向金贼求和,俯首称臣。”
“我泱泱大宋,当年也打败过契丹,也打败过西夏,威震四海。”
“如今岂能向一个小小的金贼俯首称臣?”
“我们还有和颜面去见太祖?”
“这等不忠不义之小人,也仅仅是流放。”
“处罚太轻了呀。”
何栗可不敢说,陛下想要杀鸡儆猴,还想要抄家收财,好充盈国库。
这要是说出来,到时候传到了陛下的耳朵,他这个尚书右仆射也要到头了。
何栗明着不说。
秦桧和王时雍也能理解其中之意。
“何相公,这可如好是好?”
“大宋祖制,刑不上士大夫,我们如何能够……能够违背了祖制,这会被天下读书人所唾弃的。”王时雍脸色有点儿难堪。
主和派没了生存空间,已经是非不容易。
现在想着成为主战派的人,却直接面临这种艰难的抉择。
他们一旦写下了处决书,将会成为大宋第一个破了祖制的官员。
也会成为第一个谏言皇帝斩杀士大夫的官员。
这个锅。
背不得!
秦桧也无语地坐在那里。
陛下给他们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何栗却直言:“糊涂。”
“现在是什么时候?金贼都已经兵围城下,大宋即将国祚不保,还守着什么祖制。”
“我问你们,今日之官家,和前日之官家相比,如何?”
秦桧回道:“今日之官家有雄主之资,行事果断、任人唯贤、赏罚分明、威武不凡,若能渡过此劫,大宋在当今陛下的治理下,必将中兴!”
王时雍也连忙说着好话,要论切身感受最深的人,那自然是他。
这是毫无疑问的。
王时雍在此之前,那是坚定的主和派,甚至是已经有了投降的心思。
为啥?
就因为他觉得和金贼打起来,肯定是打不过的,到时候会死很多人。
这也无可厚非。
关键是惹怒了金人之后,城破而屠城,那才是最难受的,他怕受到牵连啊!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谁还愿意成为阶下囚?
反正他就是个臣子,至于这皇上是谁,他也不会关心,更不会在意。
向赵家俯首称臣,又或者是向完颜家俯首称臣,他依然是臣子,依然可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是官家一力主战,他以前那些求和的话,现在对官家可能就是逆耳之言,一个不好,直接就掉脑袋,成为第二个王孝迪。
何栗一副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陛下既能赏罚分明,以后还会少了我们的赏赐?”
“如今大敌当前,孙傅、王孝迪、李邺这等乱臣贼子,自当是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让那些个心怀不轨的臣子看一看,再想着委曲求全,王孝迪他们就是他的下场。”
“陛下一再有言,金贼亡宋之心不死,你们还不明白,大宋若是真亡了,你们该何去何从?”
“金贼当真会把你们奉为座上宾,继续给你们锦衣玉食?”
“况且,这外边可是还有着大宋的十二路勤王大军,还有着康王的大元帅府,还有着宗泽等人。”
“金贼想要完全覆灭大宋定然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肯定会被勤王大军逼着退出去。”
“你们愿意去北地苦寒之地,对金人点头哈腰吗?”
秦桧第一个不愿意。
王时雍此时此刻也算是醒悟过来,是啊,赵家的臣子和完颜家的臣子,还是有一些区别的,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愚昧呢?
他第一个站出来,直接表示,愿意支持对王孝迪三人斩首示众、抄家收财的处罚。
秦桧沉思了一下。
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陛下的重用,此时也正是考验他的时候,若是就此退让,恐怕以后再也没复用的机会了。
“下官赞成。”
何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三人商议之后,重新写了一封处决书。
盖完了尚书右仆射的官印,让秦桧把处决书拿去交给中书侍郎吕好问,让他也盖了官印。
这吕好问见到这处决书就明白,肯定是当今陛下的心思。
何栗等人还没有这个胆量,敢破了祖制。
不过,何栗也是个鸡贼的人,竟然把处决书送到了他这里,让他盖印,拉他一起下水。
没办法,只好用了印。
好好相公第一次当了个恶人。
第二十三章:论攻城,圣人变而局势变
金军大营。
完颜宗翰吃完了手中的羊腿,擦了擦手,停了下来。
完颜宗望、完颜闍母、银术可、拔离速等人也都放下手中的肉,停下来。
“第二封信送出去几天了?”
侍候在他身边的刘彦宗连忙躬身道:“回大帅,已经两日了。”
完颜宗翰微微蹙眉,不满道:“为何还不见那皇帝让赵佶前来一叙,又或者是派遣使臣前来回个话,甚至是连个书信都没有?”
“什么时候,赵皇帝变得这么硬气了?”
刘彦宗分析道:“大帅,赵皇帝懦弱无能已经成了实事,这赵宋从上到下的骨头都是软的,必然不可能硬气。”
“臣倒是以为,城中还有一些一力主战的官员,阻拦了赵宋皇帝让太上皇前来金营。”
“距离上一次攻城,已经过去九天。”
“赵宋的皇帝还没完全感受到我大金铁骑之威,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保存着侥幸心理罢了。”
“大帅可让先锋军再度攻城,这一次,四方齐动。攻势增强一些,给城内的官员和皇帝施加更大的压力。”
“守城的将士们守城不力,赵宋皇帝必然心慌意乱,届时,自有那些个赵宋臣子请求他们的皇帝出城请和。”
完颜宗翰点点头。
刘彦宗说的不是没道理,他们已经围困京师差不多快要一个月了。
攻城之战其实也差不多十几次。
但是这汴京城城墙高大坚固,十几次攻城都被赵宋的守城将士们给击退了。
大金铁骑确实很强,驰骋在草原之上,无人能敌。
就算是遇到了宋军也能进可攻、退可守,乃是万胜之军。
可是,铁骑适合陆战,而不太适合攻城之战,在攻打太原的时候,就吃了不少亏。
如今攻打汴京城也是一样,很难直接破了城墙上的防守,打开城门,攻进去。
刘彦宗就献计,围城打援、威逼利诱,让赵宋的皇帝主动出城前来请和,到时候,就是擒贼先擒王,拿捏了赵宋的皇帝,这汴京城自然也就成了嘴中肉。
完颜宗翰觉得这个计策非常不错,就配合着,写了书信,第一次,没回复,又写了一封书信,还是没有回复。
完颜宗望却觉得攻城并非是首选,“大帅,这汴京城城墙高大坚固,每一次攻城之战,于我大军来说,损失都比较大。”
“我觉得,已经围困了京师快月余的时间,不如再等等,等到他们吃完了城内的粮食,肯定会起内乱,届时,我们轻轻松松就能够拿下汴京城。”
他是不太支持攻城的,因为每一次攻城都是徒劳。
不仅没有攻占城墙,让大军可以进城,还会有比较大的损失。
如今,大宋的各路勤王大军已经是蠢蠢欲动,开始猛扑上来,一旦勤王的大军越来越多,他们想要后撤,就要费一番功夫,可能损失会更大。
不如直接先撤退,退到黄河以北,建立防御工事,从此一黄河为界限。
他们掠夺的物资已经非常多了,回去养精蓄锐,来年再战。
大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两次南下,就是因为如今的大金皇帝乃是完颜晟,此人是有着强烈的灭宋之心,想要占领中原,建立一番伟业之人。
至于完颜宗望其实是一个亲宋之人,他主动学习中原语言,还有中原的礼仪和文化,翻译了不少中原著作。
也可能是受到了完颜阿骨打的影响,觉得灭亡大宋不如亲近大宋。
灭一国,难上加难。
对于大宋而言,是一种伤害,对于大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自古以来,战火无不有流血死亡者。
刘彦宗不敢有言。
完颜宗望在大金的威望也比较高,他人缘比较好,算是个老好人亲王,又知兵事、乃是东路元帅。
完颜宗翰是清楚完颜宗望的心思,不太想要灭了大宋的国祚。
然而,作为追随完颜阿骨打的大帅,他其实更想要实行灭宋计划,让大金统领中原。
“闍母。”
完颜闍母出列,单手放在胸前,施礼道:“大帅。”
完颜宗翰吩咐道:“明日攻城,你为监军,传令下去,四门先锋开始备战,明日辰时攻城,若能破城那是再好不过,若不能,坚持两个时辰。”
他其实也知道,仅仅依靠现在先锋大军的力量,是不太可能破城的。
除非,他破釜沉舟,不给自己留后路,一波接着一波地攻城,耗尽京城守备,才会有破城的机会。
但是耗尽京城守备的同时,大金的兵力也会有比较大的损耗。
而他们还要面临勤王大军的围追堵截,将会还有一场恶战,必须保存一些兵力。
完颜闍母躬身领命。
完颜宗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叹了一口气,郁闷地喝着奶茶。
……
李固渡。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打败了金贼的宗泽,看了看受伤的将士们,心情十分沉重。
金贼第二次南下,直接攻占了太原,然后兵围京师,明显是有备而来。
一旦东京城破,二圣定会成为阶下囚。
大宋也就完了啊!
要是官家乃是明君,在第一次击退金贼之后,立即步兵防守,以太原为屏障,设立北地防线,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想想官家和朝廷的所作所为,已经六十有六的宗泽,感觉身心疲惫。
硬撑着,坐在了木椅上,看着地图。
金军攻占太原,再南下兵围京城,若是勤王大军合力一处,先攻打太原,断了金军的供应和退路,再以三路南下,必能解京师被围之困。
然而,康王却犹豫不前,还建立了大元帅府,拉拢了耿南仲、汪伯彦等大臣,他的心思,宗泽又如何不知道,只能是悲愤离开,带着几千人马救援京师。
“大相公。”
“有密信。”
团练使陈淬大步走进来,把一个封漆竹筒,交给了宗泽。
宗泽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激动却又有些怀疑,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
才放下书信,沉思不语。
第二十四章:号角响,做最后一搏
“呜……。”
“咚咚咚……。”
号角声响起,战鼓声犹如九天雷霆,惊动了整个东京城,守城的将士们急匆匆地在营帐中爬起来,于寒夜之下,穿上铠甲,拿起冰冷的武器,快速上了城墙。
城内的百姓们也被惊动,一个一个连忙起床,行色匆匆地让护院守好整个大院。
靠近城墙的坊间已经被民工征用,这些一部分是朝廷征用的民工,没有配备铠甲,也没有像样的武器,他们穿插在城墙和城墙下,负责运输一些金汤、抛石、弓箭等。
张叔夜、刘韐、姚友仲、刘延庆四壁守将,开始部署防御工事、巡逻监军。
“陛下,陛下!”
王怀吉躬身在寝宫的外面,大声地叫着。
赵煊已经在朱皇后的服侍下穿好了火红的官袍,打开门回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王怀吉连忙镇定神情,内心却还是被吓了个半死,这金贼要是破城而入,他这个官家身边的大押班必遭祸患啊。
“陛下,金贼又开始攻城了。”
“张相公传话来,说是金贼这一次的攻城气势远超前几次,还请陛下做好应对的准备。”
王怀吉很想劝说赵煊在城破的时候,带着他们一起杀出去,向南边逃。
最好是淮河以南,这样金贼就会因为河北以及陇西的勤王大军而不敢继续追击。
但是这种话,他现在可不敢说出口。
陛下已经有言,要和京城共存亡。
在这个时候劝说陛下南逃,必然被陛下所不喜,那王孝迪等人可是很好的例子。
赵煊自然也有一点儿慌乱,毕竟关乎于自己的生死大事。
“召百官进入垂拱殿,商讨如何防守京师之事,再传话给张叔夜,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
“朕当会尽心尽力配合他守住东京城。”
王怀吉躬身领命,大步匆匆地跑出寝宫,安排大押班去通知百官以及张叔夜。
现在,张叔夜可是同知枢密院事,是枢密院的副相,拥有着管理大宋兵事的权力,也就是掌管着一半的兵权,其本人威望也因为此番勤王有功,再加上守城有功,更胜以前。
而很多主战派的官员现在也开始以张叔夜为主,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百官们在听到号角声和战鼓声的时候,就惊慌不已地爬起来,穿了衣服,行色匆匆地向皇宫赶去,路上全部都是殿前司的士兵在巡逻,把一些慌乱出行的百姓们都赶回了家。
还没到皇宫,就遇上了大押班的人,连忙一起跟着去皇宫。
到了垂拱殿。
赵煊已经端做起来,心平气和。
“臣等拜见陛下,圣安。”
赵煊回道:“朕安。”
百官们刚直起身,就听到赵煊直接宣布了圣意。
“如今金贼兵不血刃拿下京城的阴谋已经破碎,开始急了,想要一举拿下京城。”
“朕自临危受命一来,也曾因为是战是和而犹豫过,错失了打败金贼的良机。”
“朕之过。”
百官们惊讶不已,都以为官家这时候开始下罪己诏了。
何栗第一个站出来,躬身道:“陛下,此乃王孝迪等乱臣贼子之祸,而非陛下之过。”
“金贼亡宋之心不死,是陛下第一个看出来,京师能够收到现在,也是陛下文治武功,积极应对,宣召勤王大军前来支援京师。”
“然而,大宋生死存亡之际,却又奸臣谏言,让勤王大军按兵不动,以至于金贼长驱直入,兵围京师。”
“臣死谏,请陛下治唐恪谋逆之罪,以安民心!”
何栗不愧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臣子,也不愧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臣。
以前联合孙傅一起欺骗赵桓,如今又像是小人得势,得理不饶人。
当然,他肯定是不想让赵煊背锅,毕竟皇帝要是下了罪己诏,也就要失去他的威望。
何栗明白自己现在和赵煊彻底绑在一起,一旦城破,他要是投降了,估计也不会被金贼放过,毕竟他可是朝堂上主战派的带头人。
而且,他死谏请求赵煊问罪唐恪,也是担心城门守不住,到时候唐恪等人又死灰复燃,他更是要遭殃。
赵煊愣了一下,秦桧、王时雍、莫俦、李秋水、陈过庭,一个一个的官员,都站出来了。
他们也不傻。
这时候,维护一个已经失去了陛下信任的前宰相,不如维护现在正当红的副宰相何栗。
对方这临战之时,死咬一口,可不简单。
赵煊也乐的如此,直接同意了百官们的请奏。
派遣何栗、秦桧、王时雍三人一起,带着圣旨,把唐恪抓起来,押送去宣德楼。
不仅如此,还让王宗濋带着殿前司的人,拿着圣旨,去大理寺天牢押送王孝迪、孙傅、李邺三人去宣德楼。
而后带着百官来到了宣德楼上,这是内城的城墙之上的塔楼。
在火把的照耀下,整个朱雀街上出现不少的百姓,他们被大押班的人呼唤,前来宣德楼城下,听取官家的圣言。
赵煊想要鼓舞整个京城上下的士气,同时,也想百姓再一次传达,他誓死守城的坚定信心,也好让百姓们明白朝廷的意思,也站在主战这边。
本来在朝堂上,承认一下自己前身犯下的错误,也好安抚一些官员的心,同时,树立自己明君的形象。
没有想到何栗趁机把黑锅甩给了唐恪,拥有着赵桓记忆的他,自然清楚唐恪的为人。
赵煊觉得北宋末年的六贼,应该是耿南仲、徐处仁、吴敏、唐恪、王时雍、王孝迪。
既然何栗打算让唐恪背锅,那正好,他也就不必煽情了。
“轰!”
外城时不时传来巨响,还有战士们的嘶喊声。
城内的百姓都是瑟瑟发抖,抬起头,看着站在城墙上的官家。
此时。
于火把的照耀之下,官家的红袍犹如鲜血一般。
也就在这时。
王宗濋急匆匆走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东大营有闹事者,还请官家移圣驾,也让百姓们回去避祸。”
而东边突然出现大火,还有厮杀声。
赵煊直接对荆超吩咐道:“你带两千殿前司去东大营,闹事者,就地格杀!”
荆超立即拿着虎符,带人去平定东大营之祸。
城下的百姓也听到了东边的厮杀声,也看到了东边的走了水,立即慌乱起来。
“肃静!”
第二十五章:行路难,太上皇出来搅局
殿前司早就得到了赵煊的圣意,他每发言一句,由殿前司传递到整个朱雀街。
没办法,这个时代又没有话筒。
赵煊的话在这寒风呼啸的早晨根本就传不了多远,只有也能够这个办法,来让朱雀街上的百姓,可以听到他的发言。
整个殿前司一个一个吼道:“肃静!”
百姓们顿时安静了不少。
赵煊接着开口道:“城内有宵小以及金贼奸细想要扰乱京城秩序,朕已经派遣了殿前司都虞侯荆超带着人前往镇压,有朕在这里,必保京城之安宁!”
王宗濋大声道:陛下圣言,城内有宵小以及金贼奸细想要扰乱京城秩序,陛下已经派遣了殿前司都虞侯荆超带着人前往镇压,有陛下在这里,必保京城之安宁!
殿前司的将士们随之把赵煊的话传到了整个朱雀街。
担忧自身安危的百姓这才彻底安静下来,没有躁动不安,也停下了躲藏的心思。
赵煊继续道:“如今大敌当前,京城遭受前所有为的危机,乃是这朝中有乱臣贼子在祸乱朝纲,他们的失去了读书人的风骨,也失去了宋人该有的脊梁!”
这话一出,何栗、秦桧、王时雍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煊。
当着京师百姓的面,直接数落唐恪、王孝迪、孙傅、李邺四人的罪责,痛斥他们卖国求荣、胡乱超纲等等,一番帽子扣下来,直接就遗臭万年了。
陛下当真是变化太大。
百姓们也开始小声地议论,大骂唐恪、王孝迪、孙傅和李邺四人,就像是对于自己被金贼围困在京城,面对死亡危机之时的一种宣泄。
这也是赵煊能够想到可以挽回自己在百姓心中形象的办法,尽可能把锅给甩出去,以获得民心。
“来人!”
“押送唐恪、王孝迪、孙傅、李邺四个罪臣,朕要用他们的人头来祭旗!”
王宗濋传话完毕之后,立即安排人,押送着刚刚从宰相府中抓住的唐恪、还有从大理寺天牢里面的王孝迪、孙傅和李邺三人。
唐恪一边被将士们催促着,一边痛斥何栗狼子野心,有谋逆之心,陷害忠良,又想着向赵煊求情,说自己乃是忠心耿耿,此生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大宋的事情。
王孝迪则是搬出了大宋的祖制,痛骂赵煊乃是昏君,违背了大宋的祖制,擅自杀害大宋的大臣,会遭到报应!
至于孙傅和李邺,已经认命了。
赵煊则是直接宣读了唐恪四人的罪责,一条一条的从他口中说出,再经过了殿前司传到了百姓的耳中。
一些距离搭建起来的刑台比较近的百姓,直接朝着唐恪四人吐吐沫。
大骂他们乃是奸臣,是他们导致勤王大军没有及时支援京城,是他们导致金贼兵围京师,陷京城百姓于危机之中。
辱骂之声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听。
有人甚至是朝着唐恪四人扔东西,想要砸死他们。
站在城墙上的百官们一个一个都有一些心寒,以及对未来仕途的担忧。
陛下开了杀戒。
确实是违背了祖制,擅自杀害士大夫。
打破了刑不上士大夫的规则。
这样的陛下,让何栗、秦桧、王时雍,甚至是梅执力、李秋水、陈过庭等人害怕。
以前犯了错,顶对就是一个流放,不至于被杀死,要是时机到来,说不定还会被重新启用。
但是现在的陛下,直接打破祖制,把刀架在了士大夫的脖子上。
随时都可能要丢掉性命,谁还敢当大宋的官员?
赵煊等到百姓们发泄的差不多了的时候,直接扔下一枚令牌,开口道:“行刑!”
就在这时。
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慢!”
何栗等人转身看去,竟然是太上皇!
“臣等参见大圣人,圣安。”
赵佶挥挥手,大步走上前,蹙眉看着赵煊,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煊躬身施礼,坚定地回道:“斩奸臣,祭战旗,保京城,退金贼,护大宋之江山社稷!”
赵佶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以前那个懦弱的儿子,如今竟然如此硬气,可以当着百官的面,不给他这个太上皇情面。
赵佶的身边,站着郓王赵楷。
也正是他得知赵煊可能在宣德楼问罪唐恪、王孝迪等大臣,连忙偷偷进宫,见到了赵佶,痛斥赵煊违背祖制,准备斩杀唐恪、王孝迪等忠臣。
赵佶一听,那还得了。
唐恪可是大宋的前宰相,虽然被罢了相位,但是其威望还在,盛名还在。
刑不上士大夫的礼制出自于礼记,在唐朝后期得到了加强,兴于宋朝。
宋神宗时期,一个五品的官员犯了罪,本来是要脊杖和黥刑,但是有大臣上奏,说这个刑罚太重了,不合理,也违背了刑不上士大夫的祖制。
当真是奇葩,宋神宗还觉得合理,最后改成了流放贺州。
不得不说,宋朝时期的文官在身份和地位上,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势。
赵佶呵斥道:“糊涂!”
他刚要搬出祖制甚至是自己太上皇的身份,却不想,赵煊直接躬身道:“父皇,既然我做错了,那还请父皇您亲自主持大局,我愿意请罪,也愿意受罚。”
赵佶伸出手,哆嗦地指着赵煊,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城外金贼已经开始攻城,城下的百姓,还在翘首以盼,等待着唐恪等人被问斩。
赵煊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完全就是逼宫。
你行那你上?
赵佶敢吗?
还真的不太敢。
而郓王赵楷则是轻声道:“官家,您这是什么话?”
“父皇如今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可是受不了气,那唐恪可是宰相,大宋正一品,就算是犯了错,岂能说斩就斩。”
“大宋可从未有过如此严苛的律法,也不符合宋刑统啊。”
“还请官家三思。”
赵佶也连忙劝说道:“你是大宋的官家,应当以仁治天下,岂能擅自杀害一品大员?”
“唐恪等人就算是有罪,那也是罪不至死,”
“如今大敌当前,你当安抚这些臣子的心,安抚百姓的心,怎的好端端的,要行这等暴虐无道之事?”
第二十六章:斩奸臣,天子守国门
赵煊是真的没有想到赵佶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搅局,影响他鼓舞士气,收拢民心的谋划。
在他看来,赵佶上一次听到金贼南下,就迫不及待地把皇位传给了召唤,然后连忙带着蔡京等人逃到了南方,直到赵桓守住了京城,才跑了回来。
这已经是脸面尽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被赵桓给拿捏了。
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弹劾蔡京、童贯等大臣,然后下旨流放了他们。
一招清除了赵佶身边的重臣,让赵佶没有机会再一次重临帝位。
现在的赵佶就只知道躲在延福宫中寻欢作乐,已经不问世事。
而前几天,他又用完颜宗翰的那封书信,吓了他一下,好让他继续躲在延福宫中,不会打扰了自己守城的谋划。
毕竟,这京城内可不仅仅是主和派的官员,还有一个主和派的太上皇。
赵煊看了看赵楷,赵佶能走出延福宫,肯定是此人在煽风点火。
古往今来,还真的不缺这种看不清楚局势,只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作出愚蠢的事情的人。
“父皇,我这个做皇帝的,如若连乱臣贼子、卖国求荣之罪臣,都不能下令杀死的话,那又何以对得起城下的百姓?”
“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我愿意下罪己诏,然后请辞、退位让贤,请父皇找一位明君来解决眼前金贼围城之祸。”
赵煊说着就要解了冠冕,这一招可吓到赵佶了。
上一次,金贼南下的时候,最后是赵桓守住了京城,保住了大宋的江山社稷。
这一次,金贼再一次南下。
要是没有赵煊来主持大局,恐怕京城真的就要被金贼给破城而入。
他这个太上皇都要落入金贼之手。
赵佶也不蠢。
“你这说的什么话,何以至此呀。”赵佶连忙上前,伸手拉住赵煊。
何栗却立即躬身道:“太上皇,唐恪等人一力求和,甚至是要把三镇割让给金贼,如此丧权之事,也只有他们才能做得出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劝说陛下放弃主战,劝说陛下和太上皇一起去金贼大营向金贼大帅求和。”
“这更是陷害陛下和太上皇于不忠不义。”
“臣恳请斩杀那四个罪臣,给朝中百官一个说法,给护卫大宋安危而战死沙场的大种相公、小种相公,以及几十万将士一个说法。”
“臣以死谏,请斩唐恪、王孝迪、孙傅、李邺!”
何栗再一次站出来,看起来很是耿直地谏言,大有一种慷慨赴义的感觉。
实际上,他知道太上皇现在还要依靠陛下来守城,是不可能问罪于陛下,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换一个大宋皇帝。
一来,他们这些被赵煊提拔起来的大臣不愿意,得到了圣恩的张叔夜等人不愿意,城下的百姓们可能也不会愿意。
二来,赵佶自己都不太愿意,毕竟金贼第一次兵围京城的时候,就是如今的官家临危受命,守住了京城。
至于为什么要死谏,肯定是要杀死唐恪、孙傅这两人,一个是他死谏问罪,一个是为他背黑锅的人,这两个人,都不能让他们还有复用的机会。
秦桧、王时雍、莫俦、李秋水等人,也连忙死谏,请求斩杀唐恪等人。
虽然赵煊的做法已经违背了刑不上士大夫的祖制,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但是相比较赵佶和赵煊,他们更希望赵煊这位有着识人之明、行事果断、赏罚分明、雄主之资的陛下临朝。
赵佶看着何栗等人死谏,一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如若是以前,他要是杀一个五品官员,都要被很多臣子阻拦,甚至是拿出礼制来。
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些大臣,竟然支持皇帝杀死一品官员。
疯了吗?
“你们……?”
赵煊抽开手,后退一步,大声道:“行刑!”
王宗濋在一旁传话道:“行刑!”
太刺激了。
当真是太刺激了。
那郓王还想着把太上皇给请出来,给官家施压,也不看看现在的官家哪里还是以前的官家,能是你随便就拿捏的?
“噗。”
“噗。”
“噗。”
“噗。”
手起刀落,人头掉在地上。
百姓们欢呼不已。
陛下杀死了四个大奸臣,杀的好啊,听到这四个大奸臣的所作所为,他们可是憋了一肚的气,恨不得用自己的唾沫淹死这四个大奸臣。
可不要小瞧了大宋时期的百姓的力量,宋江、方腊这些自是不必说。
就拿近的来说,刑部尚书王云就因为去金贼大营求和,在一次巡视的时候,被百姓当街给打死了。
而唐恪也是一样,因为一力主和,上一次和赵桓一起巡视的时候,被百姓们拦着,要不是跑得快,也将会成为第二个把百姓们群殴至死的官员。
这也正是唐恪请辞的原因,他不敢出去了啊,生怕被百姓们再一次给围殴了。
赵煊对赵佶不管不顾,有何栗、秦桧、王时雍等人在,而赵佶也需要他来守住京城,肯定不敢直接翻脸。
“王怀吉,放条幅。”
这也是赵煊已经准备好的,本来是等到斩杀孙傅、王孝迪和李邺的时候,拿出来,没有想到金贼今天就又开始攻城了。
王怀吉连忙安排大押班一起,放下条幅。
这是白色的上等布匹做成的条幅,上面是赵煊的亲笔。
左边:不和亲、天子守国门。
右边:不纳贡、君王死社稷。
“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就是朕的态度!”
殿前司立即把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声地宣读出来,这是多么气势恢宏的誓言,以至于他们把嗓子都要吼的沙哑了,却依然心潮澎湃。
赵佶瞪大双眼看着赵煊,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感到这么的陌生。
这还是以前那个懦弱的老大吗?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如此气派非凡的话,竟然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了。
想想自己以前在听到金贼南下的时候,就立即带着人逃到了南方,最后有灰头土脸地回到了京城,想想自己听到了金军南下,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想想自己竟然还想着让官家答应割地赔偿,以保全京城,保全自己,心中略微有一些羞愧。
就像是老大刚刚说的,恐怕真的不敢见列祖列宗了啊!
何栗他们也都是抬起头,看着沐浴在朝阳之下的陛下,身穿红袍,气度非凡。
这一刻,他们觉得跟着这样的陛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百姓们纷纷施礼。
高呼。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第二十七章:台阶下,民心可用
赵佶的羞愧不多。
羞愧完了之后,是气愤、是对赵煊这种强硬做法的极度不满。
就好像他当帝王的时间长了,总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是现在的赵煊就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已经隐隐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可是现在朝堂上的大臣都是向着他的,连斩杀一品大员这样的行为都可以支持,完全就像是士大夫,可以允许皇帝违背礼制,当着百姓的面,直接斩杀唐恪这样的宰相。
如果是文彦博在世,如果是蔡京圣意正浓、大权在握,没有一个官员的支持,皇帝就算是在怎么态度强硬,还真的不能随便就斩杀一个曾经的一品官员。
但是现在不一样,唐恪是何栗死谏,用来背黑锅,也是借机彻底除掉这个政敌。
何栗有什么能力?
仅仅是在赵桓面前,用苏轼的话,借用东周迁都最后亡国的典故,阻止唐恪动迁的打算,让赵桓再一次守住京城,就被赵桓提拔了。
真要是有能力,也不会顺着孙傅一起,举荐郭京这种大骗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人没什么能力,却还可以坐在尚书右仆射的位置上的原因,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成为了赵煊的走狗啊,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赵煊开口道:“尔等不必惊慌,有同知枢密院事张叔夜统领刘韐、姚友仲和刘延庆守城,一定可以再一次打退金贼。”
“朕在这里,也恳请各位可以安分守己地待在家中,若有想法之人,也可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现如今,将作监缺少工匠,朕打算打造更多的铠甲和弓箭以及兵器,还有炮车、抛石车、金汤等军事装备,以支援守城将士们。”
“二来,守城将士们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为我等守卫京师,实乃不易,朕打算加紧织一些御寒的衣袍和被子,可以让将士们御寒,睡个暖和的觉,养足了精神气,为我们打败金贼!”
“众志成城、共克难艰!”
殿前司的将士们还有百姓都是高呼不已,他们以前对朝廷想要和金贼求和,还要割让北地三镇的做法,是大为不满,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众志成城、共克难艰!”
“众志成城、共克难艰!”
“众志成城、共克难艰!”
这就是民心。
就算是何栗、秦桧、王时雍这些投机主义,此时此刻也被赵煊这种气派给镇住了。
难道,大宋也将出现一位可比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了吗?
如若能够辅佐这样的帝王,也应该可以跟着一起千古留名了吧。
赵煊转身对赵佶躬身施礼道:“父皇,我也是没办法啊,金贼亡宋之心不死,如若一直委曲求全,那金贼还真的以为大宋好欺负。”
“今天割让三镇,明天就可能吞并京师,隔江而治,后天就可能占据整个中原之地,父皇和我,将会成为亡国之君,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朕只能和京城共存亡,死战不退,就算是死了,也能和列祖列宗们说一声,我没有丢了赵家的脸面。”
“父皇且放心,我已经通知了张叔夜,如若真的守不住,那就护送父皇突围出去,朕则是断后,拖住完颜宗翰。”
“大宋还是需要父皇可以继续护住这国祚,继续抵抗金贼,保住江南的百姓们。”
“父皇,城外寒风呼啸,还是回到暖阁里面,免得感染了风寒。”
赵煊也不想和赵佶闹的太僵,地方毕竟是赵佶,是弄了个丰享豫大的皇帝,不少百姓还因为这种吹捧,真的就相信了,觉得赵佶是个好皇帝。
他的威望还在,不少大臣也都念及赵佶的好,要是真的闹僵了。
赵佶在以后,想着重临帝位,还真的是一个大麻烦。
不是赵煊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不想放弃帝王的身份,迷恋权力带给人的自信。
而是,他妈的,自己竭尽全力守住了东京,保住了赵佶不被金贼俘虏,成为阶下囚,住上五星级的茅房,吃着猪狗都不吃的糟糠,还要忍受金贼的羞辱。
为什么最后却让这样的人摘了胜利的果实?
赵煊给了赵佶一个台阶下。
赵佶如何看不出来?
赵煊既然说了要让张叔夜护送他突围出去的话,还是当着百官们的面说的,那应该不至于说到做不到。
当赵煊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时候,他是震惊,也是害怕的。
他可不想死啊!
而现在听到赵煊安排张叔夜护送他逃出京城,这才好受多了。
“唉。”
“当初退位让贤,把大宋圣位交给你,父皇是放心的,也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赵佶说了一句称赞的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赵楷都不敢和赵煊对视了,他觉得赵煊的眼中似乎有一团火,还带着一丝杀气。
这已经不是自己以前所熟悉的那个大哥了。
赵煊则是对何栗等人吩咐道:“你们也都回去,各司其职,保证守城将士们可以吃饱穿暖,也要保证守城将士们的武器装备充足,可全力以赴地守好京师。”
何栗等人也不想在这里冻着,连忙躬身道:“臣等谨遵圣命。”
城下的百姓们也得到了殿前司的传令,会工匠手艺的,可以去将作监报名,会织布的,可以去织布坊,家中有多余的粮食和物资的,可以自己送去城门口。
百姓们也连忙散去,想着如何节省一点儿粮食,把剩下来的粮食,送去城门口。
也有不少工匠打算去将作监报名,为守城的将士们打造铠甲和武器。
朝阳升起。
城墙上却已经杀红了眼。
城墙下有金贼将士们的尸首,也有大宋将士们的士兵的尸首,已经快要堆积到第三层了。
空气中也都是血腥的味道,还有金汤烫肉、火箭烧肉的味道。
禁军虽然被高俅给弄成了一个土匪窝,但是经过上一次的守城,经过张叔夜的一个月的训练,多少还是有了一点血性,并非完全一无是处。
赵煊没有去城墙,那里如今正在作战,百官们、张叔夜肯定不会让他去。
索性直接来到了将作监,看看工匠们打造出来的铠甲和弓箭等兵器如何,能不能合格。
除此之外,他更关心火、炮。
大宋时期已经拥有了火炮这个武器装备,只是杀伤力不强,射程也不远。
李纲守城的时候,用的就是霹雳炮。
对金贼有着一定的干扰能力,特别是针对金贼铁骑的时候,霹雳炮的巨大响声,可以吓到战马,只是后来战马已经习惯,干扰效果也就不大。
而赵煊可是知道火、炮的真正威力,以及其发展的可行性和前景的人。
若是能够提高霹雳炮的威力和射程,这一次的京城危机,一定可以解除!
第二十八章:战事起,后勤保障要做好
赵煊来到将作监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一些百姓开始排队报名,参与铠甲、弓箭的打造。
他们见到赵煊的圣驾,连忙躬身施礼。
赵煊挥挥手,打了个招呼,在王宗濋带领的殿前司侍卫的保护下,进入了将作监的里面。
这里占地面积并不大,因为赵佶想要建造延福宫,也就是万岁山,占用了一部分。
里面已经在热火朝天的打造铠甲,打铁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寒冬之中,这里却温暖如春,因为有不少火炉,正在冶炼铁。
将作监的监丞陈芥带着人躬身上前,“臣等拜见陛下,圣安。”
赵煊回道:“朕安。”
随着陈芥等人起身,赵煊询问道:“朕已经昭告京城的子民,若有会工匠手艺的都来将作监报名,一起打造铠甲和弓箭,支援将士们守城。”
“你们将作监要是缺少什么,直接上报,朕一定会尽力满足你们的请求。”
陈芥连忙回道:“陛下圣明,有了更多的工匠,我们打造弓箭、短弩、石砲等装备,也可提高不少。”
“现如今,将作监这边的石炭不多了,木柴也不太够。”
赵煊立即说道:“嗯,朕回去之后就让诸位相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京城内收集石炭,实在是不行,那就直接把废弃和闲置的一些房子给拆了。”
“不管如何,一定要第一时间保证你们将作监的物资材料供应。”
陈芥见到赵煊如此坚定,顿时心中的骨气也提升了不少。
“陛下圣明!”
不仅仅是他,将作监的其他人也都被赵煊如此坚定的态度给打动了。
只有赵煊一力主战,才会拉动更多的人参与到主战之中。
“陈卿,朕记得上一次抵御金贼的时候,李相公用了一个比较厉害的火、炮,叫做霹雳炮。”
“不知道将作监可有继续打造,还有,有没有这方面的一些人才。”
“朕想要让他们多多研究霹雳炮,要是能够提升它的射程和威力,以后面对那些金贼,就完全不虚,一架霹雳炮不够,那就一百架!”
“朕以为,以后的战场上,霹雳炮才是真正的大杀器,可比那金贼的铁浮屠。”
铁浮屠也就是金国的重骑兵,隶属于完颜兀术,也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支战斗力非常强的重骑兵,和拐子马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
陈芥听着赵煊的话,多少有一些不明所以,稍微有一些犹豫又不自然地说道:“陛下,那,那霹雳炮的射程太近,而且,很容易炸膛,守城倒是可以,但是于战场之上,恐怕……。”
战场之上用霹雳炮对抗骑兵,那完全就是找死。
对方冲到了射程的范围之内,你几发炮弹下去,又能够炸死多少敌人。
对方后续的骑兵冲上来,完全就是狼入羊群。
赵煊解释道:“朕知道,朕的意思是寻找能够锻炼霹雳炮的人才,不仅仅提高霹雳炮的炮膛强度,还要提高霹雳炮的射程,以及霹雳炮的威力。”
“不过,这种谋划,可能要放在后期了。”
“你们将作监现在能不能打造一些霹雳炮出来,用于守城的防御体系上?”
陈芥为难地回答道:“陛下,这如今的石炭已经不足以冶炼霹雳炮的炮膛,而且,火、药的材料也不够了。”
赵煊本来还带着一点儿希望,想多锻造一些霹雳炮来提升城墙的防御力量,现在听到陈芥的回话,顿时叹了口气。
也就在这时,身上的衣袍还染着鲜血的荆超大步走了过来。
“臣拜见陛下,圣安。”
赵煊见荆超有点儿灰头土脸的样子,问道:“东大营的情况如何了?”
荆超看了看将作监的人,并未回答。
赵煊知道其意,带着他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
荆超这才回道:“陛下,东大营有三千多士兵哗变,其带头人乃是张博,此人是四壁都巡检使范琼的部下,因得知范琼被关押大理寺天牢,便鼓动将士们造反,打算防火烧营,攻打东门,放金贼入城。”
“臣带着人去时,正好碰上他们奔向东城门,便立即拦了下来,把他们逼回东大营,杀了领头的,控制了局面。”
“东大营的火势如今也灭的差不多了,未曾伤及无辜。”
赵煊气的直接一脚踢向了旁边的树木,愤怒道:“好哇,朕还打算让王宗濋查一查他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现在看来,他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王宗濋!”
王宗濋连忙躬身,“陛下。”
赵煊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去审理东大营的士兵,然后拿着认罪书去大理寺提审范琼,朕要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还有,杀他的时候,也当着百姓的面,宣读他的罪责,再在宣德楼前面,张贴出来,要让整个京城的所有人都知晓,这些乱臣贼子在大敌当前、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所做出来的大逆不道的罪孽!”
王宗濋领了命令,立即带走了四个人,前往东大营提审士兵。
官家这个要让范琼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当真是绝了!
现在的官家变得越来越陌生,却越来越让人心服诚服,手段之强硬,行事之果断,前所未有。
赵煊又对荆超说道:“辛苦你了。”
“可有受伤?”
荆超拍着自己的胸脯,施礼道:“区区三千乌合之众,臣带着两千人,直接把他们逼回了东大营,斩杀了那个带头的张博,不服者,就地格杀,剩下一千余人,放弃反抗,直接投降了。”
赵煊没有想到此人还真的有点儿实力,看来,人才还是挺多的,只不过,碰上赵佶、赵桓、赵构这样的皇帝,再多的人才,也会被埋没,又或者是被冤死。
拍了拍荆超的肩膀,算作是安慰。
“做的不错。”
荆超被赵煊这等亲近之行为给感动到了,士为知己者死,能够被皇帝如此器重,如此亲近,一点儿都不嫌弃他刚从火堆、战场上出来,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赵煊带着荆超一起视察整个将作监,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大敌当前,城内只有六万将士们守城,这点儿兵力肯定是不够的。
后期需要征兵,也就需要更多的装备,为了能够让那些新兵可以早一些适应,这征兵的告示,可能明天就要发出来,鼓励城内的汉子报名入伍,训练之后,去城门。
除此之外,还有弓箭、刀枪等兵器,城门那边肯定有很多损耗,必须要第一时间补上。
还有就是霹雳炮,赵煊对于这个武器,还是念念不忘。
荆超听了之后,倒是也给了一些建言,但是可能因为他出身于殿前司的前卫,所以眼界还是有限的。
赵煊也差不多明白,此人武力是有的,但是真要是带兵打仗,恐怕也只能是千伍长,不能独当一面。
第二十九章:完颜构,典型的猪队友
相州。
康王赵构看着手中的书信,以及书信下面,属于当朝皇帝赵煊的私人印章,脸色奇差无比。
大宋亡国,他必将背负罪名。
这是直接把他架在火上面烤!
这京城内到底是谁黑了心的,看他赵构不爽,竟然劝说陛下写了这样的书信?
副元帅汪伯彦、尚书左丞耿南仲两人急匆匆走进来,躬身道:“殿下福安。”
赵构直接把手中的书信交给了汪伯彦,说道:“这是刚刚从东京从来的密信,传圣谕,让我等立即兵分两路,一路支援东京,一路反攻太原,若是支援不及时,大宋亡国,我等必将背负罪名。”
汪伯彦看完,直接忿忿不平地叫骂道:“定是那东京出了乱臣贼子,竟然敢唆使陛下传达这样的圣谕,我们这点儿兵力,如何还能反攻太原,支援东京?”
“这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嘛。”
耿南仲看了,也是连忙大骂不已。
他们现在已经彻底倒向了赵构这边,觉得东京已经没救了。
并且也不打算去救。
汪伯彦就是一个投机者,直接把赌注放在了赵构的身上,而耿南仲则是因为在东京待不下去,被唐恪等人排挤,也失去了赵桓的信任,直接找了个借口离开东京,现在也不打算回去了。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是希望东京最好被金贼给破了,太上皇和陛下最好也被金贼给杀了。
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机会、有理由推举康王赵构登基大典。
这可是从龙之功!
赵构自然也有此意。
“不管如何,既然是圣谕,本王岂能抗旨不尊?”
汪伯彦和耿南仲互相看了一眼,心下已然明白,康王这是既想不去支援东京,又想要保住声誉。
这个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
汪伯彦当即建言道:“殿下,臣这里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赵构端着架子,说道:“讲。”
汪伯彦这才继续道:“既然是兵分两路,那也不是不可,我们带着兵马前往太原,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何时到达,也是个未知。”
“到时候,还能拉拢这一路上的勤王大军,让他们跟着一起。”
赵构听完,眼前一亮。
这个谋划不错,不仅可以假意支援太原,还能拉拢这一路上的守备力量,壮大自己,还可以阻拦这些守备力量支援东京,一石二鸟。
随着赵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谋划之后,汪伯彦又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一路上收集辎重,以备不时之需。”
“那金贼若是破了东京,必然会分兵来攻,到时候,我们肯定要且战且退,不能正面迎敌,最好去往南方,那里水道纵横,可以阻拦金贼的骑兵,又有着长江之险,金贼想要追上我们,恐怕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我们先去太原,若时机成熟,我们立即转道,一路沿着东道南下。”
赵构继续点头,算是认可。
他是真的不想和金军硬碰硬,因为金军的骑兵太过于强大,他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当然,赵家懦弱的性格是已经一脉相承,血液里面流着的都是软弱无能。
汪伯彦继续道:“再分兵一支,前往支援东京,则是吸引金军的注意,打探金军的情况,一旦东京城破,金军若分头来攻,我们也可第一时间知晓。”
“如此一来,我们既能够完成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也可有着自保的能力,在金军反攻我们的时候,可全身而退。”
赵构听完,欢喜不已,对汪伯彦称赞道:“好,汪相公不愧是诸葛在世,当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就按照你这个谋划来行事!”
汪伯彦的建言那就是完全切中了他的要害,和他心中的想法是不谋而合。
支援东京?
那是不太可能的。
赵构的野心,可不仅仅是兵马大元帅!
……
宗泽看着不远处的开德。
他们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死战,打败了前来攻打开德的金贼。
而距离开德不远就是濮阳,这里乃是大城,城内百姓很多不说,还有不少的物资,如若被金贼攻占,城内的百姓必遭蹂躏不说,那些个辎重也都会被金贼给抢走以支援东京的金贼大军。
所以,他必须带着手底下的几千人立即前往濮阳,支援濮阳的守备。
至于支援东京,也必须在解决了这些外围的金贼,招收更多的兵马,才可前往东京。
不然,以他这点儿兵力,就算是去了,也会直接被金贼十万大军给一口吞下。
“报!”
“副帅。”
“东京来信。”
宗泽连忙下马,上前接过了密信。
最近,他已经接到了两个飞鸽传书的密信,又昭告天下勤王大军立即带兵前往支援东京,也有召大元帅康王兵分两路,一路反攻太原,一路支援东京。
他对于东京守城之事,也是越来越上心了。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东京城内要么出了一位明君,要么,就是出了一位贤臣。
不管如何,这东京是一定要支援的。
打开密信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不和亲。
不纳贡。
天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
宗泽的双眼微微泛红,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滚,随时要落下来。
他使劲儿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强忍着,没有在众将士们面前落下泪。
大宋走到现在,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能够说出这番话,并且昭告于天下,就足以证明,官家还算是一位守成的官家。
大宋若有此等气魄的官家,何愁大业不兴?!
这东京必须要救!
宗泽直接把密信交给了身边的陈淬,陈淬看完,也是震惊不已,心中仿佛有什么在滋生一样,一股气升上来,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完了之后,又交给了身边的孔彦威。
宗泽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吩咐道:“支援濮阳,然后直接去东京。”
“就算是战死东京,也要保官家安危。”
“有官家在,大宋必兴,也一定会打败金贼,为我等报仇!”
陈淬大声吼道:“谨遵副帅指令!”
“支援濮阳,再救东京!”
在赵煊当朝问罪中书舍人王孝迪,然后以强硬的态度表示主战,还提拔了秦桧,安抚了王时雍之后,整个朝堂也就被主战情绪占领上风。
所为皇令传不出东京城,那也不过是王孝迪的借口罢了。
堂堂一座皇城,哪有传不出皇令的法子?
历史上,曹辅带着密信找到了康王赵构,里面是赵桓加封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圣旨,后来还有侯章带着腊书到了相州,里面是赵桓请求已经建立了元帅府的康王赵构立即派遣兵马支援东京。
金贼并未东京,也并非是水泄不通,这趁着夜色逃出城的百姓,还是有不少的。
当然,赵煊让枢密院传达的皇令,也有安排使臣混进了百姓之中,逃出城,去找宗泽,以及远在巴蜀夔州的李纲,传令让他们立即招兵买马、收拢各地勤王大军以及民间组织的义军,支援东京。
只是这人的速度是远远跟不上飞鸽,只不过,飞鸽并不能准确把皇令送达,所以只能传送一些东京求援,以及赵煊一力主战的信号罢了。
第三十章:死战
金军这一次的攻城比上一次准备的更加充分。
在漫天的箭羽之下,前方的盾牌兵护送着鹅车很快就接近了护城河。
时值寒冬,护城河上已经出现了冰层。
不过,东京城处于黄河的下游,这里的地势在黄河河道的下方,而经过专业的工匠打造出来的护城河,就算是在三九天也很难结出厚厚的冰层。
就算是不能结冰,对于开始攻城的金军来说,这一条护城河也根本就挡不住他们。
鹅车拉着的云梯高高竖起,然后直接翻过去,就搭在了护城河上面。
再把门板铺上去,很快就能够做成浮桥。
盾牌兵挡在前面,鹅车跟在后面,再然后是步卒,乌压压一片冲了上来。
攻城之战,自然是用不上骑兵。
历史上,在东京保卫战的时候,范琼带着他的人马出城和金军交过手,最后还没杀死几个敌人,就灰头土脸地逃回城内。
而姚古的儿子姚平仲更是向赵桓申请偷袭金营,带着几千人马冲出去,还没接近金营,就被截住,最后不得不趁机冲锋,逃出金军的包围。
而张叔夜也曾有过出城作战的记录,可惜面对强势的金军,以及自身将士们的实力太弱,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胜算的可能。
赵煊不知道这些历史,但是他很清楚,必须要扬长避短,金军铁骑很强,那就以东京城墙之固、之高,来消耗金军的兵力以及他们的士气。
一鼓作战、再而衰、三而竭。
金军围困东京已经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他们就算是占据了太原,也还要面对各路勤王大军,必然不敢久战。
所以,这一次的金军攻城比以往都要猛烈,人数也比之以前更多了。
当鹅车从门板搭建的浮桥上过了护城河,便更快来到了城墙下,从鹅车中下了四个金贼的士兵,使劲儿拉动着鹅车两边的绳子,在鹅车的后面,还有士兵冒着箭羽,撑起了搭墙梯。
“嘭!”
高高竖起的搭墙梯在这些金贼士兵的努力下,终于是搭在了城墙上。
这种专门用来攻城的搭墙梯,距离城垛还稍有一点儿距离,上面守城的宋军士兵根本不可能用手去推梯子,因为他们根本就够不到。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
城墙上早就准备好了大石头,一个人勉强搬得动的大石头,直接砸下去。
第一个冒头的金贼士兵,直接被砸落在地,突破血流,片刻之间就咽了气。
也有一些,躲过了石头。
却被守城的宋军士兵一杆长枪,戳穿了面部,直接躺摔下搭墙梯。
而在城墙下,也有金贼的弓弩手在盾牌手的护卫之下,朝着城墙上射箭。
在这个时期,弓箭才是最佳的远距离攻击武器。
密密麻麻、一波接着一波的箭羽,躲闪不及的话,也很容易中箭。
而只要是受伤了的士兵,还在城墙上的,并未掉下城墙而死的,都会被后面的民兵给拖下去,送下城墙,在瓮城的后面,会有专门安置伤兵的伤兵营。
赵煊直接让皇宫的御医,还鼓励了京城内还在的一些大夫前往伤兵营,为伤兵救治疗伤,确保伤兵可以痊愈,重伤的士兵也能够保一条命。
在金军弓弩手的后方,有士兵冒着箭羽,搭起了投石机,准备向城墙上进行石砲打击。
这些装备,一部分是攻打太原之后所得,一部分是南下之后,这一路上抢来的,还有则是找到了高级工匠打造出来的。
第一架投石机很快就被弄起来,两个金军士兵抱着大石头,放在了投石机上面。
“轰!”
一颗巨大的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砸在了城墙上。
正在御敌的宋军士兵有的躲闪开了,有的,却还是没能躲开,直接被砸中。
直接当场毙命。
也有几颗飞的高一些,直接砸在了后面的瓮城中,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直接四分五裂开来。
张叔夜当即挥舞手中的锦旗,在瓮城的后方,大宋这边也有几架投石机。
“嗖!”
一颗巨大的石头从城内射出来,顺着大宋将士们的头顶,直接砸在了城墙下的地上。
五六个盾牌兵直接被砸的都露出了白骨来。
当金军把所有的搭墙梯都搭起来,并且更多的金军士兵冲上来的时候,张叔夜立即再一次挥舞手中的锦旗。
城墙上的士兵立即有一队人转身,推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金汤。
这金汤可不是什么大骨头汤,而是滚烫的火油,专门用来对付这些趴在搭墙梯上,想要冲上城墙的金军士兵的。
“倒!”
站在角楼前,可以观看到整个金军攻城的情况,也能第一时间下达作战命令。
“哗啦……。”
随着金汤倒下去,瞬间就听到了金贼士兵们的惨叫之声。
但是这还是挡不住金军的攻势,稍作调整之后,又有不少士兵冲了上来。
而在东城门那边。
负责攻打东城门的是完颜闍母,此人在一开始就耍了个小手段。
直接把在城外抓到的大宋的百姓给押送在前方,逼迫他们跑向城门。
如此一来,城墙之上的宋军要是用箭羽射击,首先就要面对那些百姓。
已经六十岁的刘韐满脸的沧桑,眼神却炯炯有神,看着已经快要接近护城河的百姓,一点儿怜惜之意都没有。
对于他而言,京城内有着几十万百姓,还有太上皇,更还有这官家。
如今官家一力主战,又发出了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豪言壮语,有着明君之资,他必须要保全官家的安全,好让大宋能够有这样一位官家治理天下,再一次中兴大宋!
所以相比较起来,城外那些仓皇逃窜的百姓,就显得十分渺小了。
“唰!”
就在金军即将度过护城河的时候,刘韐举起了手中的锦旗。
“放!”
早已经把弯弓拉满月的弓箭手,立即放开了手中的箭羽。
“咻!”
漫天箭羽射出去。
完颜闍母立即下令。
“举盾!”
而在最前面的百姓却一个一个倒在了箭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