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佩伦密药
无数双肮脏的赤脚踏过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的广场,踏过一具具尸体和散落的箭矢。
又是无数利箭打下,无甲的暴民纷纷惨叫倒地,但是这次他们没有一哄而散,散布在暴民中的狂热信徒不断狂呼嚎叫,用信仰和狂热把暴民的士气一次次拉到满。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教堂大门前的路障,开始努力攀爬,而防守者也不示弱,长矛和刀剑齐下,把进攻者戳下。
惨叫声不绝于耳,暴民虽人数众多,但却根本施展不开,后来者就这样被堵在后面,还被守军的箭矢不断无情收割,每当一阵弓弦响动,就有数十人惨叫着倒下,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受伤者基本九死一生,更何况暴民连个医生都不存在。
甲士疯狂的砍杀,就像是屠宰一般把敌人一个接一个斩杀,鲜血流的遍地都是,自然也溅满了他们的身体,使得他们就像是一群恶鬼一般恐怖,就像是地狱里的魔鬼,但现在的确是他们守着天主的殿堂。
不少暴民看到这样的场景魂直接都被吓没了,想跑后面又全都是人,根本跑不了,只能被人群硬推着去面对敌人,接着被一刀斩下,变成尸体堆的成员。
其实暴民中不少人都是被裹挟而来的,毕竟他们打基辅是为了求活,现在粮食金银也抢到手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早日跑路,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和那些凶神恶煞的甲士拼命。
暴民的士气越来越低,不断出现逃亡者,佩伦信徒虽多,但也不能面面具到,一时让不少人逃走。
而面对这样的局势,佩伦信徒不是没有注意到,也不是没有无动于衷,更没有打着什么用暴民去消磨教堂守卫者体力的主意,而是在为进攻作着最后的准备。
“你将会更加强壮。”
老术士说着,把一把黄色粉末撒向下方那些几乎赤身裸体,露出强壮的胸膛与四肢,只披狼皮衣的战士,他们的头顶就是恶狼的头颅,这让这群战士看起来更加可憎。
随着他们吸入白色的粉末,他们肉眼可见的亢奋起来,就像是发春的野兽一般,只不过他们现在散发的却是疯狂的杀戮欲望。
“你会感到巨大的力量。”
佩伦的信徒在这些战士的身上用不知名的颜料画出诡异的图案,画上这些图案后,这些战士更加狂暴了一些,明显要竭尽全力方能遏制自己的疯狂。
“你将会战无不胜,你将会力大无穷。”
老术士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燃烧的香炉,把其举在面前对着狼皮战士猛的一吹,小小的香炉之中却突然冒出大量烟雾把这些战士覆盖其中。
狼皮战士狂热而贪婪的吸收这些烟雾,这是佩伦的密药,吸入者将会获得巨大的力量与悍不畏死的意志,也是他们这些信仰佩伦的战士最为渴望的东西,只要吸下了它们,自己就将享受到佩伦的恩赐,成为无比强大的战士。
那种感觉让人上瘾,哪怕是在吸入佩伦的神药后整整半天都没法正常活动,他们也对此甘之如饴,哪怕是最上等的蜂蜜也无法与它相比!
当烟雾散去,露出的是一个个双目赤红的战士,老术士看到自己的杰作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有了这些狂乱的战士,那个教堂里的人都得死!那个十字架之神的殿堂必须被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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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长矛刺入,穿着破烂亚麻上衣的暴民惨叫着从路障上跌下,还砸到了好几个他们的同伴。其他暴民见此都畏畏缩缩起来,敢于攀爬路障的基本上都死了,他们哪儿还敢继续爬啊,这简直是送命。
“哈哈,垃圾们,你们就这点本事吗?快老老实实滚回家吧,羸弱的诸神并不能保佑你们攻破主的殿堂!这样还可以保住你们的小命。”
拒工事而守的罗斯卫士发出无情的嘲笑,嘲笑进攻者和他们的神灵,他们也得的确有那个资本嘲笑,这个疯狂之夜暴民对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进攻全都失败了,他们的攻击反而是自取其辱。
这些嘲笑在暴民群中引发了一阵骚动,被裹挟而来的早就想跑了,而本来就是坚定的进攻者因此感到了侮辱,进攻欲望更加强烈,想跑的和想打的这下就先起了冲突,双方本就堆在一起还互相推攘,矛盾一起直接就闹疯了,甚至还有人打了起来。
守卫者们就这样看了一场斗殴笑话,甚至连弓箭手都停止射击看他们打,还不时为其中的人叫好,一场本来严肃的攻城这样一经历,瞬间就像是一个菜市场了。
只不过这种氛围只持续了一会儿,因为一群战士的出现让双方都不得不重视起来,那是一群身披狼皮,强壮赤目的战士。
人群自动让开了道路,而教堂方面,那一波波的箭矢再次洒了下来,洒在了他们的头顶,暴民溃逃了,他们已经因此倒下了众多同伴,但是那些狼皮战士依然在前进,他们加快了速度,冲向教堂的大门,哪怕是箭矢射在身上,他们也像是没事人一般,完全不受影响的继续冲击,就好像疯魔了一般。
看见如此疯狂的战士,哪怕是已斩下无数暴民的罗斯战士也不得感到心惊胆战,但是荣耀和骄傲使得他们压下慌乱,迎战这些服下佩伦密药的疯子。
战士刺出长矛,却被身披狼皮者轻松闪过,就在他迟疑时,却猛然发现视线翻了不过来,原来是自己已被枭下首级。
一个接着一个狼皮战士就这样轻松翻过让无数暴民倒下的路障,接着就是在路障后大开杀戒,罗斯武士惊恐的发现,哪怕是捅破这些人心脏,他们都可以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挥出战斧,杀死那敌人,至于穿刺他们身体什么的,更是不能让其有一丝的停留。只有一次性砍掉或射船他们的脑子,才能让这些疯狂之辈死去,但是这太难了,他们面前的可都是不惧生死的疯子!
罗斯武士们不得不撤入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大门后,当最后一个人撤入,黄铜的大门也随之关闭,在门后传来的,是无数武器劈砍在门上的声音,黄铜大门上精美的浮雕就这样被破坏,但此刻已经无人在乎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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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狂热渐息
“快,把家具都堆上去,不能让他们进来。”
在忙乱声中,圣索菲亚神圣殿堂的守卫者手忙脚乱的把教堂内各种家具堆在那另一面不断传来刀劈斧砍声的黄铜大门后。
虽说无人点出,但教堂中诸人都知道现在已是危急存亡的时刻,只要待那保护众人的黄铜大门被打破,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无比惨烈的杀戮,而他们多半是那个失败者。
有暴民想要从教堂的大窗爬入其中,只不过这都是送死罢了,每个窗口都有守卫把手,冒失者跌落下去的惨叫让紧张的众人获得些许的抚慰。
许多人都已做好死战的准备,他们不畏惧死亡,只畏惧那藏着家人的地下室被发现,他们在心中默默祷告,只希望天主能够满足他们这些卑微的愿望,只希望他们的死就足以让暴徒们满足。
伊拉里昂都主教正在侍从的服饰下穿戴盔甲,在原来那套锁子甲之上,还套上鳞甲,这让都主教感到了些许的吃力,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伊拉里昂是从罗斯的荒野里爬上都主教之位的,在那大公权威难以辐射之地,想要传播福音,保住性命,需要的不只是一张嘴,还有一副强健的身体与对战场之道的精通。
“又要杀戮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归此道,又拿起我的老伙计,愿天主保佑。”
抛开对身体状况下降的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拿起那镶嵌金银钉头锤,这件武器都主教总是让身边的随从携带,许多人都把它当成单纯的仪仗,但实际上这钉头锤跟随了都主教几十年,现在只是镶嵌上了金银而已,在过去的岁月里它敲碎了不知道多少异教狂徒的脑袋。
拿着这钉头锤,伊拉里昂仿佛回到年轻的岁月,那时他充满干劲,对罗斯的荒野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满脑子里都是挑战与改变的欲望。
只不过罗斯那无边的荒野最终还是使得他认清现实,只靠自己的一腔热血,不可能改变这片充斥异教的土地,他只有爬得更高,处在更高的位置上领导这一切,才能促使罗斯进入主上的天堂。
因此他捡起曾经毫不在意的文字,他写了许多文章,这些都是关于天主救赎与人类灵魂的文章,它们被献给统治基辅的大公,而大公很看重它们,更看中了写下这些文章的伊拉里昂。
伊拉里昂因此成为了罗斯第一位罗斯人都主教,他不遗余力的为传播主的福音而努力,派出更多的传教士前往荒野,促进罗斯人民的皈依,在他的治理下,罗斯教会欣欣向荣。
为了他的事业能够更好的进行下去,他在大公去世后将统治基辅的大公长子打好关系,本来一切都应该就这样发展下去,一切都应该无比顺利,但是大公长子的死打破了这一切,而接下来,就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完成这些回忆,伊拉里昂看向身前的镜子,看到在基辅繁华生活他那保养良好的皮肤,看到略微富态的身体,看到满身的金银珠宝,伊拉里昂突然意识到曾经逃避不去思考的东西现已摆在他的面前,曾经连在荒野里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他何时如此养尊处优了?
伊拉里昂都主教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自己居然忽略对自身的苦修与锻炼,现在的他和帝都那些满脑肥肠的修士有什么区别吗?作为一个虔诚基督徒的道德感鞭挞着伊拉里昂,让都主教感到无比的罪恶。
“难道说,这就是天主对我沉浸富贵的惩罚吗?”
看向十字架上的救主,都主教难以抑制的说出了这句话。
突然,教堂的大门后传来无比猛烈的撞击声吸引走都主教的注意,他看到那黄铜大门在这一击之下扭曲变形,连挡在后面的家具都因此而震动,伊拉里昂见此皱起眉头,他知道,要开始了。
但此刻的他已毫无畏惧,他现在已经抛去了那些关于政治的谋划,脑中唯有一个念头——用异教徒或是自己的鲜血洗去此身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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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
在整齐有力的号子声中,暴民扛着巨大的梁木撞向那黄铜的大门,无数刀劈斧砍而不能奈何的大门却在这一击下猛烈的震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撞开。
这梁木是暴民拆掉附近的房屋所得,为了找到这么合适的大木料,他们可没少杀人。
箭矢不断落在那临时攻城锤,不断有暴民倒在地上,但马上就有人接替他们的位置,那幢锤就像是死亡陷阱一般,把无数的人命吞噬,但依然有人前仆后继。
若是之前,面对这样的死亡陷阱,暴民早就作鸟兽散去,但是在此刻,杀戮和劫掠的欲望驱使着他们,在那门的后面就是金银财宝,每个人都能因此而发财!
在无数暴民的期盼之中,那坚固的黄铜大门终于轰然破开,露出其后的罗斯守卫者,暴民带着他们那狂热意志就这样冲了上去,只不过撞上的是无情的刀剑。
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守卫者都已保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或是想要为天主献上灵魂,或是想要为家人死战到底,种种原因使得他们站在了一起,为此刻死战到底!
以比暴民还疯狂的姿态,守卫者无畏的撞入暴民之中劈砍厮杀,仗着甲厚在敌阵里面冲杀,攻击甲胄抗得过去的就抗,扛不过去的就用肉身硬顶,哪怕是拼着自己被杀死,也得先干死敌人,哪怕是是用牙咬,也得把对面给咬死!
伊拉里昂都主教更是一马当先,用他的钉锤给敌人不断脑袋开瓢,而他的两层甲胄足以保护他的安全。
以这更加疯狂的姿态,守卫者吓住了暴民,暴民本以为这些基督徒不可能挡住他们,但现在却是他们被杀得节节败退。至于暴民里面的佩伦信徒,他们也只能尽力阻止全面崩溃,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暴民一边狼狈后退,一边呼喊狼皮战士的出现,只要这些战士出现那胜利必然属于他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些大发神威的战士却一直不见踪影。
在远方,老术士看着这一切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不想出动那些疯狂的战士,而是在服用佩伦的迷药之后,服用者必须起码休息三个小时才能再次上阵,在段时间里他们只能像是死狗一般在那里奄奄一息的躺着。
也就是说老术士对此是一点招数都没有的,他只能看着局势这样恶化,看着他本来要给予基督徒致命一击的队伍被基督徒屠杀。
但扛着佩伦神徽的大汉们依然对老术士投来狂热的目光,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是老术士做不到的。
是不是应该开溜了呢
就在老术士思考与他平日里对信徒展现的无所不能人设相违背的事情时,他的身后传来巨大的号角声,随即他感到什么东西带着破空之势从他的身边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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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力挽狂澜
从老术士身边飞过的是一枚飞速旋转的石球,带着凌厉的气势,它砸在拥挤在一起的暴民群。
那副场景血腥到了极致,被砸烂的血肉骨头就这样混在一起,对人造成的冲击也无比巨大,无论是什么人,看到上一刻还在一同奋战的战友下一刻就变成一摊血泥,那冲击足够让不坚定之人直接疯狂。
暴民动摇了,死了那么多同伴,还经历如此惨烈的状况,只不过因为分散在暴民中的狂热者存在才勉强维持了组织,让他们继续作战,但士气依然岌岌可危。
“佩伦在上!这是怎么回事?”
老术士的话语里满是错愕,怎么突然会其他地方的进攻?是弗拉基米尔宫的那帮软脚虾终于动了?
然后来得就是恐惧,这东西刚才就这样从他的身边飞过,要是再偏一点点,他就会变成和那里一样的肉泥。
带着内心的疑问,老术士看向攻击飞来的方向,他看到一架弩炮,几个希腊人正在操作着这东西,但现在要命的不是在这里,而是从弩炮旁冲下来的那些武士。
那是一伙顶盔贯甲的武士,他们的甲胄在火光下银光闪闪,统领他们的是一个骑在黑色战马上的纤细身影,那人的面庞笼罩在锁子面纱下,看不出是什么人,而在这人的四周护卫着同样把面庞笼罩在锁子面纱下的士兵。
这是哪位公子哥带着家里的亲兵出来了?老术士这样下意识想到,在他看来那个纤细的身影多半是个孩子,是不是女人,他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佩伦的信徒们,去挡住异教徒!”
老术士吼叫着,呼唤他手中最后的力量投入战场,身边最后这近百信徒是他从部下和从暴民中所精选,他们都是最狂热的信徒,为了诸神可以心甘情愿献出生命。
本来这支力量是打算给圣索菲亚大教堂内顽固坚守的基督徒给予致命一击用的,但现在看来,只能用他们去挡住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敌人了。
老术士拿出最后的佩伦密药,毫不犹豫的撒在了他们之中,这些衣着简陋的信徒立刻双目赤红,但是同时也有人呕血着倒下,这些信徒良萎不齐,承受不了佩伦密药的效力也是很正常。
看着下方狂化的场景,老术士皱起来了眉头,足足有三分之一的人倒下,这是由于他仪式的粗糙而导致的。
狼皮战士平时在服用佩伦密药前都会做大量的准备工作,包括涂上用防护效果的颜料,渐进式的吸入粉末,以及最后吸下需要准备许久的烟雾,这样才能保证过程的安全,以及不至于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但现在时间紧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狂化信徒的意志已被狂暴所统治,他们现在的脑海里面只有杀戮,杀戮驱使着他们冲向袭来的敌人。
这样应该可以坚持一会儿。老术士松了一口气,接着他望向圣索菲亚大教堂,打算看看那边的形式如何,但是一眼望去,他看到的却是无数逃跑的暴民和在后面追杀的守卫者。
该死,老术士一拍脑袋,他方才太紧张了,居然忘记这边的局势也无比危险!
必须跑路了。但就在老术士想着跑路时,他突然感觉胸口被击中,接下来是无与伦比的剧痛。
老术士知道,他的心脏被击中了,在即将死亡的最后一刻,老术士用全身的力气转过身来,想要看到那个杀死他的人。
接着他看到的是一个骑在黑马上,正拿着一把奇怪武器的纤细身影缓缓放下那武器,虽然老术士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是直觉告诉他,是这东西杀死了自己,而这就是他最后的所思所想,接下来他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不!”
扛着佩伦神徽的大汉们发出悲鸣,接着便是满脸的崩溃,他们所崇拜的无所不能之人就这样死了,怎么不能让他们崩溃呢?而随着术士的死,名为“群狼”的异教徒群体的核心也死亡,同时那强力而危险的佩伦密药的调试方法也从此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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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射中了。”
佐伊放下十字弓,话语里满是惊讶。虽说她练习过十字弓的技艺,但是最多只射过动物,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杀人让佐伊感觉有些恶心,但是也只是有些恶心罢了,那么远的距离射死一人产生的冲击也就那么多。
“恭喜您,殿下。”
总是沉默寡言的阉人护卫此刻说道,旋即递上了一把已经上好弓弦的十字弓,以让他们的女主人可以继续射击。
若是忽略四周的场景,你甚至可以把这视为帝都贵族的狩猎之景,仆从为主人送上弓箭,主人轻松扣弦射击,如此优雅从容的场景在君士坦丁堡从不少见,但这里是北方的基辅。
就连佐伊也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他想起来自己在帝都为数不多的猎杀经历。
在佐伊的身前,罗斯武士正在敌群中疯狂劈砍,把一个个脑袋砍下。
这些信徒虽说悍不畏死,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配合,只是一味盲目撞在罗斯人的盾墙上,然后被轻松斩杀。
甚至排在后面的还自相残杀,就像是对待仇敌一样,这些初次服用密药之人根本控制不了杀戮欲,视线中的幻觉直接把身边的战友变成了敌人。
利奥侧马冲入敌群之中,把敌人在马下践踏,用手中钢剑左右劈砍,把这些暴民斩于马前,许多长矛对着他刺来,但却被尽数劈掉。
一开始,当看着那些双目赤红的信徒冲来,武士们还如临大敌,结果打起来才发现这实际上都是些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看,悍不畏死是悍不畏死,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利用这悍不畏死战斗。
利奥见此直接勇敢冲入敌阵,打乱敌人的节奏,让他们早日崩溃,于是就有了方才的疯狂劈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密药的作用也消散了,一瞬间那些悍不畏死者突然就软脚虾起来,变得绵软无力,甚至还有人直接倒在地上,武士们抓住机会,把这些敌人屠杀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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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夫妻情深
“上帝保佑,佐伊夫人,您的支援真的是太及时了。”
在遍布尸骸的战场上,伊拉里昂都主教在修士与武士簇拥下来到佐伊面前,话语里满是感谢之意,还对佐伊划了一个十字。
都主教的身上满是鲜血,不过全是暴民和异教徒的,都主教方才简直就是在敌群里面“洗澡”,若不是那套坚固盔甲早就死了无数次。
“不过是天主信徒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佐伊谦卑的低下头,口上说着场面话,双方内心对实际的原因都心知肚明,但这是不可说出的。
“基辅最大的祸乱之源已经被解决,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着手恢复城市的秩序?”
佐伊一边看着部下正屠杀着那些因服用异教徒的药物而动弹不得的狼皮战士,一边对都主教说道。
伊拉里昂都主教眉头一挑,这个要求很值得玩味啊,这是要把他彻底和罗斯季斯拉夫绑死啊。不过也无所谓,都主教的心态已经变了,回到荒野就回到荒野吧,他要再次走上那苦修之路,至于倒向罗斯季斯拉夫,他早就应该认识到他只有这个选择,而不是一直逃避。
“当然,我会把教会的力量都派去协助您,基辅的秩序必须得到恢复。”
伊拉里昂笑着对佐伊说道,而佐伊也以笑容回之,两人就这样互相达成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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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索菲亚大教堂前那场大胜的消息就像是被风神之力携带一般,在整个基辅疯狂的传播。
一度被叛乱的游牧军队打垮的维彻民兵纷纷开始向广场集结,还有一些市民也拿起武器走出了家门,终于可以结束这场混乱了,这正是人们最渴望的事情,所以他们踊跃支持,很多时候人民需要的只是一个主心骨,有了主心骨事情自然就会做成。
就连那些固守坚固宅邸的权贵也派出武士清理宅邸周围的暴民,弗拉基米尔宫方面见局势稳定,亦派出了他们的力量。对暴乱者的清剿也随之开始,民兵穿行过一条又一条大街,处决任何他们看到的为非作歹之人,接着把他们的尸体挂起以作威慑。
各方的清剿虽然在进行,但由于各种政治经济的原因,他们的配合非常拙劣,若是老术士还在,他会利用各方的不协调不配合来调动自己的力量,集中兵力先一溃一路,剩下的自然士气涣散,没准可以重新让混乱主宰基辅街头,但现在他死了,暴民也没有人可以组织。
其实在老术士死亡的那个夜晚,随着消息传了出去,聪明人基本都逃走了,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接下来必然会是对作乱者的清剿杀戮,现在不跑就真的没命了。叛乱的黑帽军也跑了,游牧民对危机的嗅觉向来敏锐。
现在还留在基辅的,要么是愚蠢之徒,要么是贪婪之辈,基本都是些好言劝不了送死鬼的货色,所以现在他们都死了,尸体被挂起示众,对所有潜在作乱者发出无言的警告。
还有不少人则被关押了起来,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运,只是晚些日子被处决罢了。
基辅的正常生活也因此得以恢复,市民从他们小屋门后胆战心惊的走出,和邻居交谈如何躲过这疯狂的几日,然后在维彻组织下加入尸体搬运与废墟清理之中。
还有人在哭泣,不少人在这变乱中失去了亲朋好友,但很快眼泪就被收起,继续为明天而忙碌,这是一个艰难的时代,人们对死亡并不难接受,因为明日终会继续。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斯大军回到了基辅,只不过他们看见的却不是预料中混乱的聚落,而是正在恢复秩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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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是佐伊救了都主教,还和都主教一起恢复了基辅的秩序?”
罗斯季斯拉夫麾下的骑兵队是最早冲入基辅的,本来已准备大开杀戒的他们遇到的却是执勤的维彻民兵,以及明显安稳的城市,看不出来报告里那种混乱。而在和民兵的交谈之中,罗斯季斯拉夫获得消息,让他如何都想不到的消息。
“这这这……这可真是……”
在再一次从民兵口中获得肯定答复之后,罗斯季斯拉夫都有些吐字不清,他实在是太吃惊了,那个他印象里花瓶般的妻子,居然成为基辅平定的关键人物。
“扬,格瓦兰,部队就交给你们,我得回家去一趟!”
罗斯季斯拉夫丢下话语给掌旗官和亲兵队长,然后管也不管他们究竟有没有听到,就这样直接跑了,搞得这两人面面相窥,不由得感到尴尬。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心情他们也可以理解,若换成自己处于同样的位置,反应恐怕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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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王子奔驰在基辅的街道上,还好混乱平息没有多久,街上没有几个人,不然按照平日里基辅那个人口密度,撞上人乃至是撞死人是板上钉钉的。
当罗斯季斯拉夫猛然推开红宅的大门时,所有看到主人归来的武士和仆人全部都跪了下去,若是平时罗斯王子还会温和的令他们起身,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情。
“佐伊!”
罗斯王子冲入他们夫妻的房间,看到因丈夫突然归来而有些惊讶的佐伊,佐伊此刻穿着一条白色的长裙,脸上没有任何妆容,一副正要休息的样子。
年轻的夫人脸上立即浮现了欣喜之色,那是见丈夫平安归来的喜悦,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罗斯季斯拉夫就捏住了她的脸。
“你知道不知道你那个晚上做得事情多危险,你一个女人怎么跑去那种地方了。”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里带着气愤与心疼,他气的是妻子居然去冒那么大的险,而心疼的也是妻子冒那么大的险。
“我知道了……不要再捏了啦!好痛的!”
佐伊的语气里满是委屈的,她本以为可以获得丈夫的表扬,结果迎来的却是这样的指责,还被丈夫这样捏脸,这让她的眼角直接就出现了泪花,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和疲惫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而见到妻子这样子,罗斯季斯拉夫心也软了起来,他松开了捏着妻子脸庞的手,接着把它放在了妻子脑袋上轻轻的抚摸,一开始佐伊还很排斥,但是很快脸上就露出幼兽被抚摸的舒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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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掀起大狱
“好了,我那么着急也是因为担心你啊,别生气了,可以吗?。”
罗斯季斯拉夫摸着妻子那柔顺宛如绸缎的黑色秀发,感受着少女身上的青春气息,怜爱之意涌上心头,他无法想象这纤细的身影如何身站大军之前,是如何肩负起那巨大的责任。
佐伊这次帮了他许多,她保住了自己的财富,维护了基辅的秩序,还帮助了他的政治盟友,并让这位总是有些暧昧不清的盟友终于上了他们的战车,这些事情都做得非常出色。
一直以来,罗斯季斯拉夫本以为妻子不过是个漂亮的花瓶,是个需要丈夫怜爱的妻子,但现在佐伊却表示,若是需要,她也可以独当一面。
“恩。”
佐伊的脸蛋因情绪波动而变得通红,而在从那种激烈的情绪中缓过,接着感受到丈夫身上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那种战阵之士厮杀后都会炽热的血勇之气让她的脸更红,那因与丈夫离别的寂寞不断涌上,就像是波涛般袭来。
“罗斯季斯拉夫……”
佐伊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吶一般。
“恩?”
“我……我想……”
见妻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见她的喘息也越来越粗重,罗斯季斯拉夫会心一笑。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一定会让夫人满意的。”
像是抱起布偶娃娃般抱起妻子,罗斯季斯拉夫走向他们的大床,在此刻罗斯王子也不去想什么政治得失,什么是否合适,现在满足妻子最为重要。
就在这时,利奥和波列伊也急匆匆跑到他们房门前,这两位知道罗斯季斯拉夫匆匆归来就去找佐伊的事情,他们生怕罗斯王子因此而责怪夫人,因此赶忙过来解释。
但是当站在房门之前时,他们却又都清晰的听到里面的喘息之声,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位长辈只能尴尬的对视一眼,旋即默默离开这不适合待着的地方,那两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人夫妻都这样,那他们还担心个啥。
但是苦恼接下来随着大公要求罗斯季斯拉夫归队的信使而到来,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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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消息传到了雅罗斯拉夫的耳朵里面时,这位一路上都铁青着脸的罗斯大公终于露出了笑容,那是长辈的欣慰之笑。
“就让我的孙子好好放松吧。”
大公这样说道,随即让他的亲兵队长去帮忙管理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罗斯季斯拉夫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他的妻子还稳定了基辅的局势,享受这些特权都是应该的。
而罗斯季斯拉夫可以这样轻松过去了,但是其他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基辅暴动严重损害了雅罗斯拉夫的权威,全罗斯的中心就这样被一群乞丐、暴民和牧民所洗劫,留里克还要不要颜面?那些农夫市民都会以此认为基辅权威的动摇,而为了恢复权威,摆在大公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
兴起大狱。
回到基辅的雅罗斯拉夫几乎是在到达弗拉基米尔宫的那一刻,就下令把几家基辅权贵全家都抓起来,为他们服务的普通人也全部都得抓,哪怕是最普通的小商人,也得进去。
这些人是基辅变乱的最大原因,到了这个地步,雅罗斯拉夫必须以雷霆手段给予制裁。
而处理这些人还不够,那些暴动的农夫市民也不能跑,以及趁火打劫等等游牧民,若不把他们抓起来砍头,那这是置基辅权威于何地?
虽然留里克家族的权力基本触及不到社会基层,但若愿意下血本的话,那这样就可以做!
亲兵队日夜不分的出击,他们在城内抓人,他们在城外抓人,只要和暴动有关系,那么都得抓!若是胆敢抗拒,那就就地处决!
当雅罗斯拉夫发起疯来,没有任何人胆敢违抗这位统治罗斯近半个世纪的老人,整个罗斯也没有谁有能力对抗,当大海掀起怒涛狂波之时,无论怎么技艺娴熟的水手也只能祈祷神灵的保佑。
平日里敢和王公亲兵队对峙的维彻这次老实了,喊交人就交人,哪怕是抓的无辜者也交。自成一体的村社面对亲兵队的盔甲刀剑,也老实把人交出来,那些游牧部落要么老老实实交出财货,要么交出抢劫之人,要么就是直接跑路去草原,没人敢面对大公。
至于权贵们,平日他们敢和雅罗斯拉夫吵,但是现实看着大公一副谁闹事杀谁全家的样子,他们也怂了。
三个叔叔最近也非常忙碌,他们需要去清理敢于顽抗基辅权威之人,还要调查基辅暴动的异教徒的来历,已经是忙碌到了极点。
整个基辅地区就在雅罗斯拉夫的怒火中颤抖,恐怖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每天都有人在广场上被处决,到今天已经处决上百人,其中不乏权贵巨商,以及地方有力人士,而监狱里面还关着更多等待砍头的,还不断有人被送进来。
也是因此,哪怕是和平已经到来,基辅到街道还是空空荡荡,毕竟大家都在害怕,哪天要是被抓了怎么办,谁知道街上那些虎视眈眈的亲兵不会把自己抓起来?
这一幕幕实在是太过血腥,哪怕是正教会都劝告大公收手,但是已经被儿子死亡和基辅暴乱刺激成这样的雅罗斯拉夫全都听不进去,他就是要杀人,只有用鲜血,才能重塑那权威!
而广场之上流下的鲜血的确重塑了大公的威严,任何因此而想要动摇留里克权威之人也纷纷缩起了脑袋,雅罗斯拉夫的已经证明了他的意志,那还有谁胆敢触及霉头。
在达到效果之后,雅罗斯拉夫也放下高举的屠刀,广场上的处决已经被叫停,监狱也不再抓人,甚至还有人被陆陆续续的放出。基辅的紧张气氛随之一松,大公不杀人了,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大好事。
不过在完成这一切后,雅罗斯拉夫肉眼可见的老了下去,这一切耗尽了这位老人的精力,战事和动乱让他精疲力尽,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没有几个月可以活了。
这段日子里罗斯季斯拉夫到很是悠闲,解散修道院民兵后,他每天不是窝在房间里和妻子亲热,就是忙于《雅罗斯拉夫传》的结尾,他正忙着把这场大狱记入其中,他要在大公逝世之前,献上这本他准备许久的传记。
最近他的金库也获得了一波大扩张,由于战阵功绩和妻子在基辅暴动中的出力,雅罗斯拉夫送来了大量金银作为对孙子的奖励,现在整个基辅最轻松就是他罗斯季斯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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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大公召见
在基辅渐渐恢复平静时,草原则越发走向混乱。
自布鲁士的死亡和战败传遍整个草原,草原那脆弱的和平迅速被打破,混战立即就拉开帷幕。
最初只是一些因争抢草场水源而发生的小冲突,但很快就演变成部落之间的厮杀和吞并,烈度就像是草原之上的野火一般疯狂加深。
草原上又再次充斥着战火,部落之间毫无信任,每日都要担心来自邻居的进攻,新的联盟不断崛起又旋即破碎,联盟结成的那一刻就在为背叛而准备,每个人都对邻人抱有最大的警惕之心,背叛之心也在警惕之下蠢蠢欲动。
也是因为草原的混乱,不少逃避战乱的小部落来到了罗斯,向罗斯屈服以换取保护,罗斯边境的草原部落不断增加着。
虽然由于黑帽军在基辅的肆虐,罗斯并不愿意接纳来自草原的部落,但游牧民想在边境上居住,岂是罗斯人可以阻止的,尤其是在这个雅罗斯拉夫奄奄一息,罗斯政治机器半停机的状态下。
据说布鲁士的部落已因众多部落的围攻而毁灭,他的儿子萨鲁带着部众逃到更远的东方,消失在罗斯和草原的政治舞台上。
说到这个,其实大公也在计划着讨伐那些在战场上逃离,还劫掠基辅的部落,之前对他们的责骂与抓捕只是表面上做做而已,但是由于大公的身体状态,这个计划也只能暂时放下。
被召集而来的大军也随之散去,经过这么久的战事,基辅以及其附属地区已无力供养那么庞大的军队,每个人都很满意,自波洛韦次人手中获得的牲畜和金银在满足王公贵族们的同时还足以让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的基辅生产生活已经回归正常——前提是你不去看悬挂在广场上的尸体——但始终有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雅罗斯拉夫活不了多久了。
如此气氛之下自然人心思变,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波涛汹涌,权贵们都在互相勾兑,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盘算起来后雅罗斯拉夫时代的权力分配。
罗斯季斯拉夫甚至在市场上听到过对大公死后权力分配的讨论,眼下整座城市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了。
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没少被人拜访,波列伊将军多次上门,劝说他早日准备,维沙塔叔叔也从斯城(斯摩棱斯克)寄信而来让他注意局势的变化,他最近任职为松香城的市长。
大公这个任命的用意罗斯季斯拉夫也明白,这毫无疑问是大公对他功绩的奖励——维沙塔可是他这派最铁杆的。
斯城位于罗斯的中心,乃是东西南北交汇之地,获取此地的控制可以说控制罗斯的命脉,大公这份奖励的确是太珍贵了。
也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期待起祖父的遗嘱,在那里将会宣布他死后罗斯国土的分配,自己到底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呢?
说来也是讽刺,曾经在基辅散发无限光与热的统治者,现在却只能无力的倒在床上,身边只有几个亲兵随侍,而他的儿孙、他的臣属、他的人民全都盼着他早点死亡,好瓜分这位老祖父的遗产,好重洗当前的政治牌局,好迎来新的变化。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并未按照他臣下的建议准备什么,雅罗斯拉夫统治那么多年来,打下的政治体系是非常完善的,在历史上他的遗嘱保证诸雅罗斯拉维奇十来年的和平,若是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搞事作乱,那他就是找死。
罗斯季斯拉夫抓紧时间完善他的《雅罗斯拉夫传》,这本书若是现在不献给祖父,那就没有机会了。好在这本书本就步入了最后阶段,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波洛韦次战争,他早就可以完成了。
在补齐波洛韦次战争的论述,以及对雅罗斯拉夫回到基辅后一系列事件的描述,罗斯季斯拉夫为这本书划上了休止符,旋即他把这本编年史送到了弗拉基米尔宫。
而不久之后,罗斯季斯拉夫获得了大公召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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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弗拉基米尔宫前守卫亲兵的队列,罗斯季斯拉夫又一次走入了这罗斯的权力中心,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这座宫殿的戒备上升了好几个等级,亲兵的数量都直接翻了几倍。
在进入弗拉基米尔宫时罗斯季斯拉夫感到了大量异样的视线,王子回过头去,看到许多陌生身影别过视线,还看到这些人在用眼神无声的交流。
罗斯季斯拉夫明白,这些人是各方的探子,大家都在等待着消息,等待着雅罗斯拉夫去世的消息,因为这个消息产生的影响将震动整个罗斯,产生的影响将不可计量。
走过雄伟的什一税教堂,路过“圣者”弗拉基米尔从南方的东帝国城市带回的两匹青铜战马,穿过打理精致的庭园,罗斯季斯拉夫走到宫殿之前。大公的亲兵队长已等待多时,他带着罗斯季斯拉夫步入了这全罗斯的权力中心。
在进入大公房间门前时,罗斯季斯拉夫却先听到诗歌诗歌颂扬之声,那是他曾经听过的歌声:
“哀哉,我曾度过的岁月,它们都去了哪里?
生命是否仅梦幻一场,或本来他们就不真实?
我曾经相信的事物啊,他们的确存在么?
也许是我沉睡过去了,无法逐一道明。
……”
这是罗斯季斯拉夫曾在战胜波洛韦次人的宴会上所听到的诗歌,他还记得当时祖父所受感触颇大,甚至流下感动的泪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祖父流泪。
亲兵队长带着王子走了进去,安静的站在一边,让诗人表演完毕,而那诗人也正是那个在庆功宴上演奏的盖尔人。
吟唱完毕后,随着大公的手势,那诗人鞠躬退下,季卡也随着这手势离开,现在,这房间里只剩下雅罗斯拉夫和他的孙子。
罗斯季斯拉夫眼见的注意到雅罗斯拉夫的手边放着一本书,那是红色的书皮,而他很熟悉这本书。
这是他所写的《雅罗斯拉夫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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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智者思亡
“你的书我已经看过了,我的孙子。”
距离那夜的庆功宴之后,这还是罗斯季斯拉夫第一次距离祖父那么近,而近距离观察下祖父的苍老也让他吃惊。
祖父躺在躺椅上,膝上盖着毛毯,穿得是一件灰色长袍。在他的印象里,祖父虽然苍老,但是也充满精力,但是现在的雅罗斯拉夫满脸都写着疲惫,曾经散发着无限光与热的罗斯红日,现在却像是一个普通老人一般虚弱,只有那双眼里不时闪过的狡黠说明着他的不凡。
大公房间的装饰比罗斯季斯拉夫预想得要简朴许多,没有什么数量品质夸张的金银饰品,也没有什么随时等候的仆人,倒是有着许多手抄书籍,看那些书籍的样子他们绝不是摆设,而是被祖父经常翻阅。
雅罗斯拉夫喜欢阅读,沉浸在基督的世界中,而现在喜欢坐在太阳下安静回忆往日的时光,想起年轻时曾经与之斗争的人物,想起自己坐下的功绩与罪孽,时不时叫那盖尔诗人吟唱起往日的诗歌,让他流下感动地泪水。
“这书我感觉很好,你小子为我说了不少好话,看不出来你那么善于玩弄文字游戏,帝都来的那几个学者怕是都没有你玩弄文字的水平高,这点心意我领了。”
雅罗斯拉夫举起罗斯王子所写的书,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他的《雅罗斯拉夫传》旁边是一本《六日谈》,它记载的是基督教的论述,上面满是祖父做得批注。
这是保加利亚作者的作品,当年卢卡主教没少逼自己读这玩意,罗斯季斯拉夫看这东西只觉得折磨,对于这些基督教理论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看祖父这样子,这书似乎他读得津津有味。
罗斯王子也并不意外,雅罗斯拉夫本就是以智者之名流传于世,他对于基督教哲学的研究只有几人可以比拟,哪怕是帝都那些学者都不一定在学识上能比过雅罗斯拉夫。
大公的话语让罗斯王子很高兴,因为这是祖父表示了对他的认可,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雅罗斯拉夫接下来说得话却让局势急转直下。
“不过,也用不着这样玩文字游戏,回去改改吧,我还不用在这点事情上遮遮掩掩,留下不善战的名声就留下吧,我的战阵事业的确很不好看,你小子把书拿回去再改改,然后让那些修士抄下来,这书值得流传后世。”
“啊?”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发出疑惑之声,怎么还这样,祖父不想作为一个完人留名于世吗?
“我一辈子打了那么多仗,我死后世人都会很快遗忘这些小小的冲突,世俗的征战后人不会铭记的,但是我对天主的贡献却与世长存,我的智慧将随之流传,神圣的索菲亚将见证这伟大的一切。”
雅罗斯拉夫的话语里满是惆怅,他对世俗的荣耀名声已不太在意,把那些战事写出对他的荣耀影响也不大。
“是。”
祖父都这样说了,罗斯季斯拉夫也只能点头答应。
“说起来你小子如此善于玩弄文字,这样吧,我把我的私人藏书都送给你,里面还有我的批注,你都可以看看,阅读和写作是个好习惯,可一直要保持下去啊,这是让我们走向真正荣耀的唯一途径。”
祖父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话语里满是对儿孙的期望,他本就是精通文字,饱读经书之人,自然是希望儿孙都向着这个方向发展,唯有文字与书籍,才能带着留里克家族走向文明。
而罗斯王子对此亦是非常赞同,在他看来,哪怕是他日后可以带领基辅罗斯,也不过是名声流传于一地的人物罢了,但若在文字上创立功业,没准自己在后世就可以成为世界级的人物。
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着,脸上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志得意满之意,作为后世来客,他在在方面充满信心。
而雅罗斯拉夫看着孙子的样子,他不由得想起年轻的时光,想起他起兵对抗父亲,想起他遭遇失败,想起他又是如何逆袭,想起他被迫和兄弟平分罗斯……一件件事情就像是走马灯一般从雅罗斯拉夫脑海中闪过,让他想起自己也曾经这般年轻,也曾经像孙子这般有着无限的可能与未来。
“非常感谢您,大……祖父。”
从美好畅想里回到现实世界的罗斯季斯拉夫立即对祖父致谢,他一开始还想用尊称,但是最后还是选择那更加亲切的称呼,而这让雅罗斯拉夫眼中的慈祥更甚,他已无意那些权位荣耀,在此刻他更像听到那些亲切的称呼。
但是随之浮现于脑海里的事情却又让他的眼神一黯,想起季卡的那些报告,有些事情……都是出色的后代,却……但好在他快要走了,不用看到血脉相残的那一步,这是一种逃避,但现在的他也只能逃避。
雅罗斯拉夫把这视天主对他的最后仁慈,让他看不到那些斗争与惨剧……就像当年是他和他的兄弟之间发生的那些。
而且还有波洛茨克公国的异动,这段时间来智者也查清那些异教徒从何而来,波洛茨克这次的行动可真是有够恶心,但现在这个问题明显已是他不能解决的,只能留给后代了……
但他的内心还是有着悲哀,波洛茨克公国是他兄弟的后代所统治,他虽然不喜他们,但还是把他们视为家人,现在随着自己去了,基辅和明斯克就会彻底变成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吧……
“好,好,好,就这样走吧。”
掩盖住那些悲伤,雅罗斯拉夫把孙子给他写得传记交给了作者,而在罗斯季斯拉夫接过书籍的那一刻,他口中吐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以后要小心你的二叔,走吧。”
罗斯季斯拉夫听到了这句话,他身体一愣,接着微微点头,然后对大公鞠躬,接着走出了房间。
“唉。”
雅罗斯拉夫发出满含情绪的叹息,他对每个儿孙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也是因此,他让季卡销毁了那些报告,而现在对罗斯季斯拉夫的所说,已是他最大的偏心。
而且想起这孩子日后要前往那艰苦的林后之地,雅罗斯拉夫也不由得心疼,林后之地,那里是远离风暴漩涡,但是也太荒凉了,但这已经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好选择。
“那个诗人呢?让他再进来,我还要再听听那首诗。”
雅罗斯拉夫呼喊起那个诗人,这个来自苏格兰的盖尔人有着一副好嗓子,虽然说有些时候有些不着调,但是面对大公时他总是无比认真,他吟唱起诗歌的时候都是可以让雅罗斯拉夫心安。
“遵命,大公。”
亲兵队长季卡立即回应道,不一会儿,弗拉基米尔宫内再次响起了悠扬的歌声,而宫殿的主人也沉浸在那丰富的情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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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雅罗斯拉夫传》鉴析
《雅罗斯拉夫传》是基辅罗斯历史很重要的一部历史著作,成书于十一世纪中期,作者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留里克是未来把基辅罗斯带上巅峰的大公。
它是基辅罗斯的第一部传记体史书,全书以雅罗斯拉夫一生为主线,着重介绍这位罗斯统治者的文治武功,并以此向我们展现基辅罗斯自十一世纪初期到中期的社会面貌。
这部史书的叙事显然模仿拜占庭的一系列传记,但致敬中出新,不落俗套,作者还专门描绘社会发展,以一个基辅普通市民家庭在雅罗斯拉夫治下的发展为脉络,讲述时代的变迁,表现了普通人在这个时代的经历,让基辅罗斯的社会图景更加清晰,在那个专注于统治者与信仰的时代,系统性对社会的描绘非常珍贵。
更可贵的是作者虽身为传主之孙,但在描述历史事实时并不忌讳,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并且在描述战争时作者还不忘对其进行分析,客观的描述胜利或失败的原因,其中对战场的描述是考察那个时代战争的重要第一手史料。
通过对雅罗斯拉夫文治武功的描写,作者阐述基辅罗斯终将归于基督教信仰的未来,表示对文明的追求向往,表示了作者本人的政治理想。
本书作为罗斯最早的史书,是研究早期罗斯的重要资料,《雅罗斯拉夫传》中对罗斯社会诸多民族与社会的细节描写补充了基辅罗斯时代的历史细节,为社会学、民俗学研究做出巨大贡献,作者虽身为基督徒,但对多神教徒的信仰描述也非常详细,并且抱有尊敬的态度。
整本书中最为精彩的部分就是波洛韦次战争与基辅暴动,作为作者曾经亲自参与的历史事件,作者阐述了这两件事情爆发的历史背景、社会发现与事件脉络,对基辅罗斯的社会研究有着重大意义,至今对基辅罗斯中期社会研究永远都不会缺乏对这两部分的引用,争对它的讨论也永远是基辅罗斯研究的主题之一。
第七十八章 游牧投奔
“啊,这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在基辅的街道上,一个戴着翻边毡帽,穿着皮袄的游牧民发出如此抱怨,虽说此人只是一副普通牧民的打扮,但是腰间那把刀柄上镶嵌着宝石的毫无疑问说明他身份不凡。
而身边护卫更是强调了这一点,这些人虽然穿着缝缝补补的盔甲,但是身上那百战精锐的气息不会骗人。不过虽然明显是个草原贵人,但还是不能影响留里克王公的亲兵把他和他的随从从府上赶走,就像是赶乞丐一样。
路过的市民都警惕的看着这些游牧民,自觉和他们隔开距离,大家都还记得在基辅失秩的那段时间里这些游牧者的所作所为,不少人的家人都死在他们的手里,敌视的眼神接二连三的投来。
其实这些牧民并没有参与过那段时间的劫掠,他们现在的遭遇完全可以说是被波及,而这些牧民也不太在乎这些眼神,这一路来他们已经习惯,更学会了无视,更何况计较这些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发出抱怨的牧民名叫瓦鲁,是基辅外的一位托尔克酋长,在与波洛韦次人的大战中,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逃跑,而是组织起族人坚定的和罗斯人站在一起,加入到斯威亚托斯拉夫的突袭,这让他最后得以享受胜利果实,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逃过黑帽军战场逃跑和劫掠基辅带来的影响。
若是雅罗斯拉夫还在,他断然不用如此担心,那位大公是有智慧的,知道怎么样做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但现在雅罗斯拉夫的身体状况已经不是一个秘密。
瓦鲁作为一个和罗斯人打了几十年交道的托尔克酋长,他对雅罗斯拉夫的儿子们都很了解,而正是这些了解让他现在急得和砂锅上的蚂蚁。
在雅罗斯拉夫死后,他的这些儿子为他收拾好后事后,他们一定会继续他们父亲那最后想要做得事情,也就是展开对罗斯边境游牧部落的清剿,这也是他们为了立下权威而必须做得事情。
若是大公主导的讨伐,瓦鲁的部落毫无疑问能够在这场大清剿里面大发一笔,大公肯定是会征召他的部落加入讨伐,但若是他的儿子们主动,那只可能是连他一起杀了。
雅罗斯拉夫的三个儿子对游牧民族都没有什么感觉,对他们的厌恶是大于对他们价值的重视,要是展开清剿,碾死它一个小部落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毕竟大军开进即可。
许多无辜小部落的想法和瓦鲁是一样的,因此瓦鲁把这些部落都集中在了身边,希望找到一位可以庇护他们的主人。
这些小部落基本上都已经在罗斯边境上待了几十年,本身在这几十年下来已经高度罗斯化了,这点从第二代第三代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同时具有草原和罗斯风格的名字越来越多,许多人更是改信了罗斯的基督,还有人直接种起来了地,建立起村庄。
其实在罗斯和草原的边疆,甚至还有部落建立起城市,像是罗斯人一样过起定居的生活,沃伊尼这座城市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只不过那些同胞对他们城市的防御很有信心,根本不担忧罗斯人可能的讨伐。
至于逃入草原什么的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草原上的混战又开始了,那么多小部落和流民都忙不迭逃到罗斯呢,再进去简直就是找死,而且草原上的部落对他们这些罗斯化部落敌意都很大,去了草原马上就得面对八方围剿。
而他们寻求庇护的行动却到处碰壁,没有人愿意和他们沾上关系,毕竟雅罗斯拉夫的大狱就在眼前,至于那些留里克王公,更是连面丢不见。
瓦鲁的抱怨正是因此,而现在他发现眼下只有一个人可以选择。
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
这位王子一开始就是他们这些游牧者最好的选择,待人和善,而且很愿意和游牧民族打交道,瓦鲁也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且他还战功卓著,是大公眼里的大红人。但是这人终究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肯定会被下放到罗斯某片荒野去当王公,而且多半是在罗斯国土深处。
要是投靠他的话,那他们整个部落也得随着这位王子深入那遍布河湾和林木的罗斯国土,从此与美丽的草原永远说上再见。
对这些游牧民来说,虽然已经罗斯化,但是他们对草原还是满是依赖,这是如今掌权的第一代中普遍存在的情况,而且部落的经济支柱终究还是畜牧,没了牧场怎么放牧。
正是出于这些担忧,瓦鲁把罗斯季斯拉夫放在了最后,作为最后的保险。
而现在,一切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瓦鲁现在也只能去找那位罗斯王子,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离开草原就离开草原把,再怎么样也比丢掉性命好。
“走,我们去那个罗斯季斯拉夫那里,我们现在也只能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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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鲁一行人驱马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比起其他王公贵族的宅邸,这里的仆从待他们明显要温和许多,在他们靠近时甚至还主动上前询问来意,在了解他们要见王子殿下时更是主动请他们下马,并把马匹牵到一边去吃草料。
这让瓦鲁感到了一阵暖意,他见了那么多罗斯王公,没一个给他这样的待遇,那些仆人都趾高气扬,甚至还公然对他们索贿。
在仆人的带领下,瓦鲁穿过了庭院,酋长注意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里还有不少人,贵族、商人,甚至还有雇佣兵都待在这里,他们或是在交谈,或是在等待。
瓦鲁本以为自己要加入他们的行列,但是仆人只是带他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房门前,仆人简单通报几声,就示意瓦鲁请进。
就这样,瓦鲁见到基辅的亚历山大,武名已随着归乡的士兵而传遍罗斯国土的英雄,罗斯最年轻的骁将——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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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紧锣密鼓
这是瓦鲁第一次见到这位武名响彻基辅的罗斯王子,而他的年轻让奋战数十年的酋长吃惊。
罗斯季斯拉夫今年不过十六岁而已,虽说在罗斯已算是成人且身材高大,但那脸庞还有透着些许稚嫩之感,不过任何人看到他臂膀的强壮,都不会对其产生任何轻视。
面对草原酋长,罗斯季斯拉夫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温和请求他在面前坐下,还让金发的侍女端上了两杯蜜酒。期间罗斯季斯拉夫生态自若,举手投足散发着从容不迫的气质,很难让人相信他才16岁。
好一个翩翩少年。
瓦鲁在内心感叹道,不忘饮下蜜酒来掩盖内心的惊讶,见到本人后,瓦鲁不再怀疑对罗斯季斯拉夫夸赞有什么夸大,如此风度,如此从容,还有那一看就属于战士的臂膀,这怎么可能存在水分。
“那么,瓦鲁酋长,您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呢。”
罗斯季斯拉夫亦饮下蜜酒,嘴上则直入主题。
“我和我的族人想要投靠您。”
没有什么迟疑,瓦鲁直截了当说出了他的请求,这让罗斯季斯拉夫微微一愣,似乎因为瓦鲁的直球而有些意外,但旋即就恢复常态,脸上的笑意也更加强烈,因为他现在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刻,正是需要各路豪杰前来投靠的时刻。
“我欢迎任何人的投奔,瓦鲁酋长,当然也包括了你的部落,那么请问你的部落加起来有多少人呢?”
罗斯季斯拉夫的语气发生了微微的变化,既然是来投奔的,那也用不着那么多敬语了,他也直接抛出潜台词:你的部落可以给我带来多少士兵。
“三千,所有老人孩子加起来三千,若是您需要,我们最多可以拿出七百把弯刀为您而战。”
瓦鲁当然听懂了其中的潜台词,马上就报上他们可以提供的人手,当然,若是需要他们可以直接拿出整个部落三分之一的人为王子而战,但谁又会一开始就把筹码都给扔出来呢?
“七百……也好。”
罗斯季斯拉夫默念着这个数据,脸上产生思索的神色,虽说面对的是一个16岁的孩子,但是瓦鲁在看到他的思索还是非常担忧,因为他的选择关系到族人的未来,若是他都不接纳他们,那他只能带着族人去草原拼命了。
“瓦鲁酋长,我们接受你的投奔,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部下了。”
罗斯季斯拉夫一挥手,示意侍女送上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着五六个白银戒指,罗斯王子从中拿出来了一个,把它递给了酋长。
“这是一点小小的赠礼,还望您笑纳,它也是身份的象征,象征您已是我的部下。”
瓦鲁接过戒指时瞟了一眼,戒指上雕刻着一副骑手刺龙的图案,他知道这是基督徒崇拜的圣人圣乔治屠龙的场景,他的内心也随之一松,收下了这枚戒指,可以说他已经成为了罗斯季斯拉夫的人,族人的未来也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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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眼前的游牧酋长,罗斯季斯拉夫方才的冷静与平淡即刻消失不见,眼下的他满面喜色,更符合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
至于他为何那般高兴,就是因为这些游牧民的投靠太是时候了。
在离开弗拉基米尔宫之后,罗斯季斯拉夫一直在忙着会见基辅内属于他父亲的势力,自从那次去了弗拉基米尔宫后,他明白祖父的去世也就这个月的事情,那么该为此做准备——做离开的准备。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安排下,这些属于他的势力已经开始购置各项物资,尤其是粮食,为即将的远行做着准备。
和他的那些叔叔不同,罗斯季斯拉夫是不想在祖父去世后的基辅多待一秒钟的。
祖父那日的提醒警醒了他,提醒他北方发生的那些事情,提醒他小心他的二叔,这让本来因为阴谋远去而松懈的罗斯季斯拉夫立即想起暗中还有人想要杀他呢!
所以他要早点离开基辅,在参加完祖父的葬礼,听完遗嘱的宣布他就得走,只有到达封地,才能远离危险。
祖父的话也让罗斯季斯拉夫得以确认做下这一切的纠结是何人,而二叔那个人罗斯季斯拉夫是清楚的,他做出再下三滥的事情都毫不奇怪,指不定到时候用什么卑鄙的手段让他这个已经显露威胁的侄子去世呢。
所以他召集了各路贵族、商人与雇佣兵,与这些人商谈着各种事宜,让自己带去封地的力量更多。
他要和贵族商谈人手的分配,在对波洛韦次的大胜后,不少人表示了跟随的意愿,他需要收编他们。他要和和商人商谈物资的购买,无论是到封地还是在路上,这些物资都是绝不能缺的,关系到未来的发展。至于和雇佣兵的商谈,则是为了聚拢更多的力量,广阔的罗斯国土乃是需要用火与剑开辟之地,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多的力量。
而关于力量,那些牧民的投靠让他的力量更多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个作用,就是可以让罗斯季斯拉夫更好完成他的流言计划。
这是一个罗斯王子打算在祖父去世后就开始推动的计划,计划的核心思路就是通过外来入侵或是暴动的谣言,促使部分基辅市民跟着他离开这片土地,前往他的封地去开拓。
罗斯季斯拉夫很需要驯服在留里克权威下的民众,这些人会是他未来统治的基本盘,毕竟在广大的罗斯国土上,农民还需驯服,土地还需开拓,有一批可靠的自己人自然要好的多,他们无论是生产还是作战都是可靠的力量。
而一伙游牧人若是在基辅附近抢劫,那更能说明谣言的真实性,到时候人心惶惶,不少人肯定跟着他走。
至于对农民,罗斯季斯拉夫打算传出他的叔叔要把所有参与劫掠基辅的农民都杀光,毕竟之前雅罗斯拉夫的大狱珠玉在前,这足够吓到不少村子让他们跟自己离开。
正是在这样的准备之中,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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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智者葬礼
主道成肉身1053年7月27日,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统治罗斯36年的雅罗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逝世,享年75岁。
在逝世前一天,大公就像是预感到他的死亡一般,前往基辅郊外的洞窟修道院,而第二日,也就是今天,大公逝去的消息传来。
在这个时代来说,75岁已非常高寿,但他的死亡还是使得基辅染上悲伤之色,哪怕是在进行了那让众人胆战心惊的大狱之后也是如此。
毕竟对基辅市民来说,他们享受来自大公的恩惠享受了几十年,在雅罗斯拉夫的手里,基辅获得进一步的繁荣,城市面积大大扩大,城内还建立起雄伟壮观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如此恩惠怎么可能不予以怀恋。
至于对于雅罗斯拉夫的儿孙们来说,他们虽然也为这位大家长的逝去而悲伤,但是他们也无比期待着这一刻,因为这宣布罗斯国土的重新分配即将到来。
洞窟修道院的修士在为大公整理好遗容后,把这位大人放在雪橇上,基辅方面派遣而来的教会人员将会把它运送到基辅。
留里克的子孙自然要亲自前往护送这位大家长的雪橇,这一日留里克的王公们都穿上了朴素的黑衣,加入护送的队列,罗斯王子自然也在其中。
而加入护送的不止雅罗斯拉夫的儿孙,还有他的许多臣民,很多人自发来为这位统治罗斯36年的大公送行,毕竟许多人就是在雅罗斯拉夫的治下走向富裕,因雅罗斯拉夫的政策而走向成功。
哪怕是与雅罗斯拉夫有仇之人,此刻也放下了仇恨,往日的辉煌权势如此已经全部逝去,再执着于仇恨之人也会感到无助惆怅,而正是这惆怅使得他们前来加入大公的送葬。
在雅罗斯拉夫送葬的这一天,整个天空都阴阴沉沉,让人不快,就像是为了响应此刻一般,凄凉的西风不时吹起,留里克的三叉戟随风飘扬,但旋即又无力搭在旗杆上。
教会的牧师们唱着规定的赞美歌,期间伴随着哭泣之声,这是为大公的逝世而哭泣的声音,罗斯大公施恩这片土地数十年,这些哭泣再正常不过。
哭泣最为厉害的就是雅罗斯拉夫的儿孙们,罗斯季斯拉夫看到大叔泪流满面,满面的悲伤痛苦,而二叔虽然没有多少眼泪留下,但每个人都看得到他的悲伤,至于三叔,也已经快悲伤得不能自已,得靠身边的亲兵扶着。
至于雅罗斯拉夫的孙子们,除了罗斯季斯拉夫外,他们的年纪都还太小了,稍微大一点的只是懵懵懂懂的随着大伙哭泣,而小一些的则用他们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要不是大人把他们的手紧紧拉住,早就满地乱跑了。
罗斯季斯拉夫此刻的内心也满是伤感,雅罗斯拉夫作为一位长辈毫无疑问是合格的,他对每个儿孙的爱都是一样,祖父对他的照顾与鼓励使得他走过那段颇为艰难的时期,对此罗斯季斯拉夫毫无疑问满怀感激。
而且在他的记忆里面,祖父也是那般的慈祥温和。
在留里克家族的成员后最为悲伤的就是大公亲兵,对于这些战士来说,雅罗斯拉夫的逝去意味着给予他们丰厚待遇的主人逝去,意味着那公正仁慈统御者逝去,而他们的未来也因此波澜起伏,不知走向何方。
但也已有人早已找好下家,毕竟大公逝去,那么亲兵们投靠他的儿孙也很是正常。
再后面的就是罗斯人民,他们多为基辅的体面市民,这是在雅罗斯拉夫支下富裕起来的一代人,对于雅罗斯拉夫自然无比的感激。
送葬的黑色队伍就这样穿越白雪皑皑的大地,不断有人被这声势浩大的队伍吸引,而随着越发靠近基辅,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虽然聚集之人众多,但没有人作怪捣乱,众人都知道这是无比严肃的时刻。
伴随着闪耀的金光,基辅的金门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发出那光芒的正是金门上通告教堂的尖顶。
伊拉里昂都主教携带着教会的高层已在此等候多时,更后的则是基辅市民,雅罗斯拉夫要走了,每个人都想出来看一看。
都主教顺理成章接过队伍的指挥权,带着他们走向雅罗斯拉夫修建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在那里,统治罗斯36年的统治者将迎来他的安息。
基辅的街道已被彻底净空,昔日喧嚷的街道如今却是一人都看不见,民众都挤在道路两侧,等待载着大公尸体的雪橇通过。
当送葬的队伍通过时,观看的民众不时传出哭泣之声,雅罗斯拉夫不是一个战阵之士,但他却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民众对他的印象都无比良好,许多人都记得他的恩情——哪怕是在那场大狱后也是。
穿过悲伤的街道,通过曾与异教徒血战的广场,来到那雅罗斯拉夫大胜佩切涅格入侵者之地,这里矗立的就是圣索菲亚大教堂。
伊贾斯拉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弗谢沃洛德、还有罗斯季斯拉夫,他们四人一同抬起了雅罗斯拉夫的尸体,带着它进入圣索菲亚的神圣殿堂。
大理石的灵柩已准备多时,早在雅罗斯拉夫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便已下令准备,这大理石的上面刻画着天主受难的标志,代表了雅罗斯拉夫对天主的无上信仰。
在大理石灵柩内用天鹅绒与丝绸作为铺垫,这些昂贵的丝织品乃是罗斯大公的陪葬,平日里面他们是无比昂贵的奢侈品,而现在他们只是罗斯大公的陪葬品,很快,大公也被儿孙们放了进去。
在石棺关闭之前,罗斯季斯拉夫最后看了一眼他的祖父,罗斯的大公穿得是名贵的紫袍,这是大公的遗嘱,看来祖父终究还是对帝都充满向往,发须都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依然充满威仪。
不止是罗斯季斯拉夫在看,他的叔叔们也在看,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留下眼泪,在这一刻,那些阴谋,那些算计,那些谋划都是过去,有的只有为仁慈家长逝去而悲伤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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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国土分配
随着雅罗斯拉夫的灵柩被安置完毕,这场葬礼也走到了最后。
都主教在众人面前为罗斯大公的灵魂作了最后的祷告,送上他真挚的祝福,宣告这场葬礼的结束,教士们再次唱起赞美诗,宣告一切的结束。
基辅民众为他们的大公送上最后的祷告,他们也随之散去,生活还得继续,前来送行已是对这位统治者最大的肯定。
留下来的是基辅的权贵与体面市民,以及留里克的后代,还有雅罗斯拉夫的亲兵们。
在场的留里克后代们的内心中悲伤少了许多,随之而来的则是严肃与期待,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是分割罗斯国土的时刻。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内心却多了些别样的情绪,雅罗斯拉夫比起历史上早死了整整一年,历史已经些许偏离了它原来的轨迹了,这可是他知道的历史发生了变化……
“最后,我们将宣读雅罗斯拉夫大公的遗嘱,宣读对子孙的告诫,以及……对罗斯国土的分配。”
都主教的这段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所有人都无比期待,这就是分割罗斯的时刻。
雅罗斯拉夫的后代最为激动,这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时刻。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伊拉里昂都主教主动退下,而在他之后出现一个穿戴甲胄的身影,那个人在场所有人都认识,他就是基辅大公的亲兵队长——季卡。
对他来宣读遗嘱,众人并不意外,季卡自诺城起兵之日便开始追随大公,本就是雅罗斯拉夫最为信任之人,现在宣读遗嘱也是理所当然。
亲兵队长在众人的视线下从身后侍者端着的盘子上拿起一封信,把它对着众人展示,上面有留里克三叉戟的印章。
“我接下来讲宣读的是雅罗斯拉夫大公的遗嘱。”
随着亲兵队长的话语,他撕开了那遗嘱的封印,把里面的羊皮纸摊开,开始了朗读:
“我的孩子们!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们要和睦相处,因为你们是同胞兄弟。如果你们彼此和睦相处,上帝就将同你们在一起,并帮助你们征服敌人,这样你们将能和平地生活;如果彼此仇视,闹纷争和内讧,则你们将毁灭自己,也将毁掉祖辈留下的国土,而这是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才获得的。所以你们要和平共处,兄弟之间要互相尊重。
现在我把我的基辅王位托付给大儿子,你们的哥哥伊贾斯拉夫。你们要听他的话,如同听我的话一样,就让他来接替我吧。我把切尔尼戈夫给予斯维亚托斯拉夫,把佩列亚斯拉夫给弗谢沃洛德,把罗斯托夫给我的孙子罗斯季斯拉夫,愿上帝眷顾你们的统治,愿你们仁慈的对待自己的臣民,阿门。”
宣读完大公的遗嘱,季卡对在场的诸位贵人鞠躬致敬,旋即退下,他扮演的角色已经扮演完毕,接下来故事就要交给他的后代了。
随着这遗嘱,在这刻之后,罗斯国土上多了四位独立王公,如今的罗斯国土被一分为五(算上波洛茨克公国),五位王公将屹立于此。
众人对大公的安排惊讶但不意外,大叔就任基辅这是理所应当的,而二叔三叔本就已在切城佩城经营许久,把他们封到这里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去罗斯托夫,一开始众人还为之一愣,但旋即也反应了过来,这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诺城是不可能交给他,这里必须留在基辅王位主人的手中,那么他可以去的地方,要么是西南罗斯,要么是东北罗斯——这是大家早就清楚的事情。
许多人的话语中不乏对罗斯季斯拉夫的叹息,让这样一个孩子去东北罗斯,真的是糟蹋他的功绩啊,而且那片土地那么荒凉,他真的待的住吗?
罗斯季斯拉夫则在发愣,东北罗斯,居然是东北罗斯那个地方啊。
所谓的东北罗斯,在罗斯季斯拉夫还没有穿越的那个年代,它是俄罗斯的中心,莫斯科的所在之地,但是在这个时代,它却是一片无比蛮荒的地区,河湾与林地密布于其间,部落和自由农民分散居住。
而且还没有直达东北罗斯的道路,东北罗斯之所以被称为林后之地,就是因为它是身处那巨大的密林之后,想要前往东北罗斯,得先北上斯城,然后才能前往那片土地。
这片土地上只有少量罗斯城镇代表着文明与进步,而罗斯托夫就是其中最为繁荣的城市,当年罗斯人为繁荣的伏尔加贸易而来到这片土地,这里就是他们最早修建的城市,现在它则已成为罗斯在东北罗斯最大的城市。
过了一会儿,罗斯季斯拉夫从出神之中恢复了过来,开始衡量起利弊,其实对前往东北罗斯这件事,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有些高兴。
知道历史的他很清楚那些富裕之地是会交给他的叔叔们,而他实际上的选择只有两个,东北罗斯和西南罗斯。
东北罗斯我们已经讲了,至于西南罗斯,这里是以加利西亚和沃里尼亚为中心的广大国土。这两个地方其实相差不大,东北罗斯虽然蛮荒,但至少深处内陆,还有庞大森林的庇护,免于游牧民族的侵扰。
而西南罗斯虽然在南方农业条件更好,但是却靠近波兰和匈牙利,在历史上这两国一直对西南罗斯有着渴望,后来更是大举入侵。
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去面对两个封建王国实在是太困难了,而且这片土地上也一样是遍布各种不服的部落。
可以说西南罗斯的危险反而更大,东北罗斯还更加安全,最大的威胁就伏尔加保加尔,但是伏尔加保加尔已经上百年没有和罗斯掀起战事。
不过想要开发这片土地,需要的资源可就多了。
罗斯季斯拉夫这样想到,同时他也暗暗下了决心,他的谣言计划得赶快来,他得用谣言让自己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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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招揽移民
罗斯国土的分配并未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毕竟对基辅的普通市民来说,无论是谁当大公都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基辅的大人物们为权力的更迭而忙碌,而普通人继续他们的平静生活,战争带来的大量战利品刺激了基辅市场的繁荣,获得金银与牲畜的士兵总要售卖与消费。
之前由于雅罗斯拉夫兴起的大狱,这种繁荣不正常的被遏制,但随着大狱的平静以及基辅的权力更迭,那曾经被压抑的繁荣以一种更加猛烈之势归来。
但是在这样的平静生活之中,几个谣言却传了开来,没人知道它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却让基辅的市民与农夫都不安了起来。
第一个谣言是大公的儿子们要让曾在基辅作乱的农夫付出代价,要用血与火带给他们毁灭,哪怕是交出了财货和抢劫犯的村社也是如此。
这个谣言以极快速度在农村里传播,毕竟虽然那个夜晚农民们无比疯狂,但随着荷尔蒙褪去,对于王公清算的担忧随之涌来。
许多人开始上下打听着消息,还有人直接开始准备跑路,反正罗斯那么大,哪儿去不得。
而第二个谣言加剧了这种混乱,连本来不在乎这些事情的市民也不安起来,那就是游牧民族入侵的消息。
在雅罗斯拉夫已经击败波洛韦次人的情况下,这样的谣言本来应该是不成立的,但是当基辅城郊传来人家被洗劫以及游牧骑兵活动的消息,在当事人的现身说法之后,市民们再次躁动了起来。
本来这样的谣言应该是第一时间被制止的,但是负责基层管理的基辅维彻由于王公更位而带来的变乱而处于半瘫痪状态,只能维持最基本的城市治安维护,城外的事情根本管不了,其他那就更无能为力。
基辅因此再次人心惶惶起来,民众已经经历过大乱的洗礼,他们不想要再来经历第二次这种噩梦般的遭遇。
也就是这时,在基辅市民为可能的政治变乱和游牧入侵而担心的时候,如今的罗斯托夫王公罗斯季斯拉夫放出招募人手的消息,他即将前往东北罗斯就职,他需要招募一批农夫和市民安置在东北罗斯,同时王公许诺了地产和房屋。
这引得大量人群的加入,经过那些混乱,基辅产生了不少处于破产甚至破产边缘的市民,对他们来说与其继续在基辅贫困或被那些该死的犹太高利贷者逼得卖身为奴,到不如去那传说中的林后之地搏一搏。
还有一些人就是因为那些谣言而带来的影响了,他们惧怕战争和动乱再次到来,这些担忧促使他们加入罗斯季斯拉夫的移民队。
最后一些人就是单纯的投机者了,他们家产丰厚,也不担心谣言的可能,但出于对发达的欲望,他们选择跟随罗斯季斯拉夫,在这位王公身上下注赌他会带着众人走向富强。
而且还有来自佐伊的名声影响,佐伊在基辅平乱中的行动让她在基辅市民里有了一个很不错的名声,许多人都信任着她的名字。
于是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前一时间人满为患,穿着粗布烂衣的农夫和衣着体面的市民挤在一起排队,在希腊文官的记录下加入王公的移民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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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注意了!保持秩序!不要插队!”
格瓦兰全副武装的行走于人群之中,这位罗斯壮士满脸皆是严肃,在这浑身都是战场气息壮士的威慑下,再不老实的市民和农夫都老老实实的排队——当然,还有那些手掌都搭在剑柄上的亲兵的作用在。
排队者无论认字与否,他们在见到那文书时都会被要求在两份写满文字的桦树皮上画圈,然后文书会交于签字者一份,以作加入移民队的证明。
白桦树皮是罗斯一种廉价的书写材料,毕竟白桦树到处都是,稍作处理就可以在上图画写作,在罗斯的应用非常广泛,从识字画画到家书公信都存在。
也是因此罗斯季斯拉夫选择它来作为和移民者的签约材料,毕竟要是全都用羊皮纸的话,罗斯季斯拉夫那点财力根本就顶不住,王公常年的写作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羊皮纸是多么昂贵。
在获得表示身份以及代表协议的桦树皮后,这些移民在把自己的家当送到王公的指定地点后可以在一边的财务那里获得一笔钱,都是足量的格里夫纳(可以理解为银子),这笔钱是给移民的开拔费用,让他们采购必要物资所用。
为了防止出现重复领取,王公请求了基辅维彻的帮助,这些维持治安的民兵认识街道上的大多数人,有他们的存在足以杜绝大部分冒领现象。
利奥负责统领这位文书和民兵,所有数据都要在他的这里进行全面汇总,这位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官僚现在陷入忙碌之中,但是这却让他找到一些熟悉的感觉,当年在帝都当官的时候,自己很多时候也是如此忙碌啊。
不过今天排列的队列却突然被一队跑来的罗斯士兵所打乱,那些士兵清空了人群,让身后的大人物得以来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红宅之前。
为首的罗斯王公穿着天鹅绒的外套,里面是黑色上衣,头上是一看就非常名贵的毛皮帽子,而在他的身后分别是波兰的骑士与罗斯的亲兵。
而这个人正是如今的基辅大公,罗斯季斯拉夫的大叔,伊贾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
格瓦兰看着这一幕只感觉要糟,他下意识认为这位是来问罪,毕竟在基辅大举招募人手,就是在损害新大公的产业啊。
许多人想得和亲兵队长一样,不少人都已经直接开溜了,免得留里克王公们神仙打架波及到他这些小虾米。
伊贾斯拉夫饶有兴趣的扫过眼前的一切,但他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快的表情,只是策马来到侄子的红宅前。
负责登记和统计的利奥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马不停蹄的来到大公面前,对这位大公恭敬的鞠躬,询问其来意。
而伊贾斯拉夫的回答非常简单。
“我是来见我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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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血脉相连
新任基辅大公要见他的侄子,这哪儿有人胆敢阻拦,仆人赶紧把消息报告王公,而利奥和格瓦兰接待着大公进入红宅,他们这样也是为拖延些许时间,为主人多争取些反应时间。
伊贾斯拉夫对于两人的拖延显然已经看出,但是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温和的笑着,随意的和两人扯着淡,而这让这两位更加慌乱了。
而在红宅内,正和佐伊计算着财富用度的新王公听到他的大叔来了,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一天早晚回来的。
给投来担忧眼神的佐伊一个没事的手势后,罗斯季斯拉夫离开摆满各种数据的桌子,去面对他的大叔。
罗斯季斯拉夫并不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担忧,毕竟自由人投奔王公乃是天经地义,哪怕是这些人曾经属于基辅大公也是如此,他又有什么要担忧的呢?
当然,从法理上说是这样,实际上操作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大叔要兴师问罪,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受着。
但是兴师问罪就兴师问罪吧,反正自己马上要去东北罗斯那荒凉地方,和基辅这边关系怎样都无所谓。
就这样,在厅堂里,罗斯季斯拉夫见到了他的大叔,伊贾斯拉夫·雅罗斯拉维奇。
一见面,罗斯季斯拉夫就感到极大的压力,虽说脑子里想着不怕,但是面对基辅的新权势者,全罗斯的新大公,还是一个正在被他损害利益的权势者,畏惧还是涌上心头。
快速调整好情绪,把脸上表情收拾好,罗斯季斯拉夫坐在了大叔身边,看着这位基辅大公,但是出乎罗斯季斯拉夫意料的是,本来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大公现在却乐呵呵的,以非常温和的态度面对着罗斯季斯拉夫。
这让罗斯托夫王公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无法,罗斯季斯拉夫只好先和他的大叔行礼。
“大公。”
“不用那么生分,罗斯季斯拉夫,我们都是亲人,不是吗?在这里叫我大叔即可。”
伊贾斯拉夫的回答很温和,话语里面满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但是罗斯季斯拉夫终究是心里有鬼,他觉得面前大叔这是在给他下套,因此不敢有任何的松懈,身体还是绷得像是一根弹簧。
“你这孩子,别那么拘谨,你想什么我们都明白,你私下搞得那些事情我们也都知道,别把我们当傻子。”
大叔见此摇摇头,直接说出了让罗斯季斯拉夫内心警笛大作的话语,这意思,叔叔们是知道了?
当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是面上不能有任何反应,于是罗斯季斯拉夫回答道:
“您这是在说什么呢?我不明白。”
“我们这几个坏叔叔的清洗,还有游牧者可能入侵的消息,好了,别装了,你小子不止能打仗,还那么多小心眼,真的是。”
终于,大叔的表情也出现了不快,直接点破罗斯季斯拉夫的布置。
“你以为你做得很周密吗?那些谣言最终获利的只有你一个人,要是这样我们都还看不出来,那我们也别当王公,直接退休颐养天年。”
既然大叔把一切都点得那么破,罗斯季斯拉夫也不再隐瞒,也没法隐瞒,与其丢人的装傻,还是直接面对吧。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隐瞒多久,也知道这些事情瞒不过叔叔们,毕竟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任何人都是一想就通,但是他没想到大叔这个他眼中迟钝平庸的叔叔却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
罗斯季斯拉夫垂下脑袋,做好被问罪和臭骂的准备,不管大叔怎么骂,他应着就是。
而大叔的反应似乎是有些想笑,他在忙于继位的各种琐事和法律关系切割的事情同时还为这个侄子奔走那么久,他却这样,大叔半气半无语的说道:
“看看你这反应!你难不成认为我们要对想给自己挣点家业的侄子怎么样?你在想什么呢?”
此刻,大叔话语里的关切和亲情此刻罗斯季斯拉夫终于感到,罗斯托夫王公迷茫的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知道东北罗斯是个艰苦之地,知道你去那边艰难还没有什么依靠,所以我不怪你在基辅招募人手,但是你能不能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直接在圣索菲亚广场上让你的人搭台子招人,而不是现在这样,看你门口排队的样子我都觉得堵。”
随着大叔的话语,罗斯季斯拉夫越来越惊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以平庸和吝啬著称的新基辅大公,居然是来和他说这个的。
而大叔的话还没有停,只见他继续说道:
“而且我和你另外两个叔叔商量过了,我出2000奴隶和契农,你二叔出1500,你三叔出1000,这些人口都是给你的,让你在东北罗斯开辟产业用,还有粮食,我们为你准备足够上万人撑半年的量,足够你带着这些人去东北罗斯。”
若是说之前那些罗斯季斯拉夫是预料不到,而现在的他就是完完全全的吃惊,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叔不仅没有兴师问罪,表示主动提供条件让他找人,还主动送人口给他!
“大……大叔,您为何这样做?”
罗斯季斯拉夫难以抑制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戚,因为父亲去世前吩咐我要照顾好所有兄弟与兄弟们的孩子,而这就是为什么。”
大叔用着一种天经地义的语气,他现在是留里克家族的大家长,在他看来这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没有为什么,就是应该这样做。
罗斯季斯拉夫就任罗斯托夫实际上是去开发东北罗斯,那么自己就应该拉着兄弟们为他提供帮助,让他这个留里克王公在那片土地扎根,让那里成为家族的真正领土。
“是,非常感谢,大叔。”
罗斯季斯拉夫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说出了这句话,曾经他是那么的警惕他的叔叔,结果他最为警惕的人现在却送来做要紧的支援,这可真是……让人无言。
“好了,也别谢什么了,这都是我应该的,你到了那边好好统治,那片土地无比野蛮,你的苦头还不少呢,若是出现什么问题,记得派人通知我们,别犯傻自己扛。”
“是。”
最后,罗斯季斯拉夫只是说出这句话,他也只能说出这句话,因为其他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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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万人移民
获得现今的基辅统治者的支持后,王公的招募立即顺利了许多,他把招募点安排在圣索菲亚大教堂前的广场上,而大叔也的确如他所说的派来大量维彻民兵、乃至是他的亲兵帮助维持秩序。
基辅大公的支持使得最后一批还抱有顾虑之人也放下顾虑,报名点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毕竟现在基辅给人的感觉是那么不安,还是早日离开吧。
早已站在罗斯季斯拉夫这边的基辅贵族们也在准备,他们以波列伊为首,把家族成员和奴隶债农集结起来,并大量采购各种要紧物资,为前往东北罗斯开拓做准备。
罗斯托夫王公还派出部下主动到基辅城外的村社给拉拢村民,毕竟许多农民都是十分封闭,他们也许知道基辅的不安消息,但是他们骨子里面的保守与顽固还是使得他们不愿前往城市,这部分就需要罗斯季斯拉夫的部下去主动拉拢。
这些行动取得的成果还算是不错,部分村子同意加入到罗斯托夫王公的移民队伍里。
而属于意外之喜的是,他们还拉来还没回到家乡的难民,在这些难民看来,反正家乡都被毁了那自己去那里不是去,去东北罗斯王公还会给他们扶持呢。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伊拉里昂都主教找到了罗斯季斯拉夫,他表示不久后就会辞去罗斯都主教的职位,带着一批教会的牧师和农民,和罗斯季斯拉夫一同前往东北罗斯。
伊拉里昂清楚,待到伊贾斯拉夫在基辅坐稳后,他是一定会把基辅都主教的职位给他亲近的牧师,而不是自己这个弗拉基米尔的残党,所以与其被主动解职,他还不如自己辞职前往东北罗斯,这样还体面许多。对此罗斯托夫王公一点都不意外,毕竟基辅暴动后他们就已实际上的绑在一起。
这位都主教和他的牧师加入可以解决在东北罗斯的正教传播问题,而且他们不是那些夸夸其谈、满脑肥肠的教会人员,多是在一线工作的基层牧师,罗斯季斯拉夫现在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实干者。
对于留里克王公们来说,基督教是加强对人民控制的手段,是让人民更加驯服的方法,正教的传播对他们只有益无害。
还有部分祖父的亲兵前来投靠他,祖父死后,大部分亲兵投向了三个叔叔,还有不少人去南方当雇佣兵了。
而自己虽然颇具武名,但不论如何要去的都是荒凉的东北罗斯,那里对很多人都没有吸引力。
就这样,罗斯季斯拉夫的移民队伍飞速膨胀着,而随着叔叔们赠予他的人口到达基辅,那喧哗更是达到了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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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辅城外,在那曾经屹立着逃难者的贫民窟的地方,这里在基辅暴乱后被大公的军队烧成废墟,但现在这里又建起新的建筑。
无数帐篷搭建在曾经的废墟上,期间遍布数不清的篝火,但是比起往日贫民窟的杂乱无序,这些帐篷都又多了纪律的韵味,它们都大体整齐的排列于大地之上,其间留着四通八达的道路。
这些帐篷是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规划之下搭建的,为的就是容纳那些愿意跟随它前往东北罗斯的移民。
这里已经有很多人生活,他们多为来自基辅附近地区的农夫与难民,还有叔叔们送来的那4500人口,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壮年男女。
至于他所招揽的基辅市民,别人不管怎么说在基辅都有房子呢,现在还在为卖掉它们而奔走。
如此多的人口涌入给管理带来了极大压力,罗斯季斯拉夫几乎是把所有亲兵都派出去维持秩序才遏制了混乱,他手下的希腊罗斯文员们更是忙得不开交,抄写各种文件都快把他们吵疯。
好在最近报名者越来越少,看来基辅地区愿意离开的人基本被他拉完,众人的工作也得以缓解,最大的问题则变成如何管理那般庞大人群的问题。
本来若是单单以罗斯季斯拉夫的亲兵和文员是肯定不够的,但是加上贵族和他们的亲信,以及教会那些本就擅长组织工作的牧师,这个问题也终于获得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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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移民队现在已经有多少人了?”
罗斯季斯拉夫策马穿行在移民营地的道路上,形影不离的是亲兵与亲随。
道路两边就是忙碌的人群,有些人做着手工艺品,打算卖给那些到营地里收货的商人,有些则在用王公下发的粮食为自己和家人做着饭,一阵阵炊烟不断帐篷之间升起。
在看到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时,不断有人对这位王公鞠躬致敬,大家都知道这是他们未来的统治者,这支队伍的组织人。
按王公的话语,随行的利奥立即翻阅手中的羊皮纸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西里尔字母——利奥来到罗斯后很快就学会了这种文字。
现在的利奥带着翻边毛皮帽,身上是毛皮大袄,看上去就像是罗斯的富商老爷,而不是原来那个文质彬彬的希腊官僚。
“目前营地里已经有7551人,总共有8569人,其中5679人为男性,3390人为女性。”
前希腊官僚立即如数家珍的答道,这些日子里他一直都在和这些数字较量,以及为此在基辅内外奔走,早就把数字记得比双亲的生日还要清晰。
“近9000多人啊……这一路北上应该可以再拉个一千多人,这下万人大队北上,粮食还撑得住吗?”
当一群儿童玩闹着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跑过时,罗斯托夫王公感觉勒紧战马,在这营地里面他们是最无忧无虑的,大人还要为旅行和粮食而困扰,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孩子与小伙伴玩耍。
“我们几乎把整个基辅市场的粮食都买完了,还派人去切尔尼戈夫购买,最近切尔尼戈夫那边购入的粮食数据已经来了,还有您的叔叔们送来的粮食,我可以保证粮食足够养这一万人九个月之久。”
“还是要派人去北方购买,甚至是去海外购买,多准备一些是没错的。还有,我需要的东西派人去北边确认确认,督促那些工坊一定得把我要的都准备好。”
罗斯季斯拉夫挥挥手,多多准备总是没错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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