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征途结束
在1101年来到圣地的诸多十字军里面，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不列颠十字军居然是最早成功的那个。
虽然说这个成功的定义很有问题，但不列颠十字军毕竟是拿下了一座历史名城，也可以算是成功，为了圣战而来的诸位贵族平民们也可以光荣凯旋。
埃德加·威塞克斯自称为亚历山大里亚亲王，其实除了耶路撒冷之外，十字军诸国的领袖们受封的头衔都是小国王头衔（也就是王公或亲王，反正看你高兴用哪个），表示他们的封建关系是和教会建立的。
诸如伯爵公爵之类的头衔实际上都得由诸如法王这样的欧陆君主册封，但由于习惯，这些十字军领主们还是自称伯爵公爵，下面人也习惯于这样称呼他们。
崭新的亚历山大里亚政权是个明显的城邦国家，埃德加所控制的只有亚历山大里亚以其周边地区，其余全是对这个十字军政权充满敌意的穆.斯.林，至于一性论者主要分布在上埃及地区，现在暂时还指望不上他们的帮助。
还好亚历山大里亚的人口结构已经屠杀洗牌，许多不列颠十字军都会定居在这座城市，他们的数量差不多是一万两千人，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东方的富裕而来，而亚历山大里亚让他们非常满意。
现在亚历山大里亚的街头充斥着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占据了拉丁移民的主流，现在正按照着自己在家乡的习惯对这座城市进行一些改建，这座城市正在散发出强烈的生机与活力。
现在这座城市是一座基督徒的城市，城内除了天主教徒就是科普特派，而且公教徒比起比起科普特派数量还要多，这些人还多是埃德加曾经的臣民，忠诚那是无懈可击的。
城市里面唯一的非埃德加势力是意大利人的租界，埃德加同时引入了三家意大利人，威尼斯人、热那亚人和比萨人，埃德加的想法很简单，与其让某家意大利人独占亚历山大里亚的对外商业，不如多引入几家让他们互相斗争。
至于罗斯人，他们在这里没有租界，两位留里克王子只是和亚历山大里亚政权签署了贸易协定，罗斯人不打算把手伸那么远，维持良好的商贸来往即可。
还有一些不列颠十字军打算在亚历山大里亚多留上一段时间，毕竟这个亚历山大里亚政权尚未被稳固起来，他们打算继续在这里作战一段时间再离开。
但是有一些人就打算立即就走，他们已经朝拜了圣城，还在这片土地上已经为上帝而战过，已经履行了上帝的义务，所以他们可以毫无愧意的离开圣地。
有人走也就有人来，亚历山大里亚的成功吸引了许多在东方奋战的十字军，虽然严格的军纪对逃兵非常残忍，但是对援助其他战场的十字军战士可没有什么限制。
于是埃德加的人力得以充裕了不少，每天都有新的冒险者来到亚历山大里亚，他们或是想要在这里作战，或是想要在这里定居。
埃德加对这些人非常欢迎，他的政权需要这些来自拉丁世界的基督徒巩固，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他们都非常欢迎，只有有了足够的贵族和骑士，亚历山大里亚的十字军政权才能延续并扩张，而平民虽然看着不起眼，但这些人终究是十字军的基石，他们比起那些穆.斯.林和东方教会信徒可信太多。
虽然说人力充实了不少，但是亚历山大里亚亲王没有打算进一步扩张，他手中力量本就严重不足，而且现在显然不是征服埃及的合适时机，法蒂玛哈里发的势力依然强大，而十字军实际上也就在埃及的尹教海洋里面占据了一个桥头堡。
埃德加打算先巩固好亚历山大里亚，他知道十字军是绝对不会就此终结的，当1101十字军胜利的消息传回欧洲以及各路十字军战士的回归，他知道新的十字军风波很快就会再次兴起的，而他正打算借着那个时候去拿下开罗。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下次十字军的目标是埃及，因为阿勒颇和大马士革的沦陷都只是时间问题，下一波十字军想要履行对上帝的义务，那他们可以选择的作战方向也就一个，也就是埃及。
毕竟这里有着十字军前期打下来的基础，下一波十字军肯定得把这里利用起来。
而对守住亚历山大里亚，埃德加毫不怀疑自己可以做到，这座城市的本就坚固，而且还是一座海港之城，可以从海上源源不断的获得补给。
现在随着亚历山大里亚的丢失，法蒂玛哈里发实际上已经丢失了东地中海制海权，接下来意大利舰队更是会配合十字军拿下埃及三角洲沿岸的港口，随着十字军完成这个目标，法蒂玛舰队那就只能做内河舰队了。
总之，亚历山大里亚十字军政权可以说未来可期，颠沛流离了那么久的埃德加终于感到自己的前途无比光明，若是形式可以一直按照预想进行下去，那么他未来必然戴上埃及国王的冠冕。
不过就在埃德加打算好好巩固自己的国家时，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给了他巨大打击，那就是罗斯人决定要离开了，他们当然离开不是离开埃及，而是离开东方，回到罗斯。
这些年来，罗斯十字军的东方任务其实已经是超额完成，他们甚至还拿下了埃及的一部分，所以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随时都可以带着部下回归罗斯。
之前一直没走，主要是为了帮戈弗雷这位战友，后面就变成了要帮助埃德加获得自己的土地，现在埃德加已经完成了他的目标，那么罗斯人也可以离开了。
罗斯人要回归的消息引得许多人都很不适，海外诸国的统治者们在获得罗斯人将要离开的消息都送来了大量礼物，礼物一度把罗斯人在亚历山大里亚的营地塞满。
毕竟也就罗斯人是真正为了基督徒的圣地而来，虽然说背后的原因是罗斯的商业战略，但看上去是那么的无私，并且罗斯人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算差，因此就有了这样的盛况。
不过也有人没有离开，这里终究是圣地，是末日审判开启之地，不少虔诚的信徒都选择留在里面，好死后把自己埋在这里。
爱德华和梅什科没有回到罗斯，爱德华年纪大了，他想要把自己埋在耶路撒冷，而且还可以帮衬自己的儿子，至于梅什科，那是为了跟着自己的老朋友，也随便好把自己埋在耶路撒冷。
和他们一样作出这样选择的人不少，至于在罗斯的产业那就托人交给自己的后代，没有后代的就交给大公，爱德华和梅什科正是后者，只不过他们不是没有后代，而是打算把家人都接到圣地来。
对于离开圣地，瓦西里科感慨最大，他在南方待了好几十年了，虽然说主要就是在征战，但已经对这里有了感情。
瓦西里科打算回到罗斯之后把这段岁月记录下来，这是他的青春，这是他的流金岁月，就像是父亲那样写下来。
沃洛里达则是虽有遗憾，但总体来说依然很满足，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场大冒险，现在冒险已经落幕，那么他也应该回家了。
甚至他都开始计划着下一场冒险在哪儿开始了，他绝对在家里待不住的，很快就得活动起来。
至于格里高列，他就纯粹是逃亡一般的态度了，这片土地上的经历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太美妙，他想念他的妻子，想念她的温柔，想念基辅的生活。
总之，罗斯十字军带着无数的礼物和荣耀，踏上了归乡的旅途，罗斯人在圣地的故事也因此告一段落，但东方的故事依然在继续着，依然没有结束。
第六百五十六章 大获全胜
罗斯人是坐着那些活跃在东地中海的罗斯船队回去的，他们很乐意为了这些为他们又打开一条商路的勇士们服务，甚至都还没有收他们钱。
而在这些人回到罗斯之后，他们获得了英雄般的待遇，这可是罗斯的十字军英雄，他们不止捍卫了天主的事业，还保住了许多人的工作。
不过罗斯人的离开并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引起什么波澜，狂热的圣战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基督徒和穆.斯.林依然在互相厮杀着，东方依然充斥着鲜血，充斥着死亡。
阿勒颇和大马士革在1102年末双双陷落，在经历了一年半以上围攻，这两座城市的补给已经耗尽，而补给耗尽那就只意味着饥荒。
阿勒颇和大马士革哪怕是在驱逐掉当地的基督徒之后当地人口也依然众多，所以饥荒的效果也分外巨大。
在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全部吃光之后，大批大批的市民就此饿死，还有一些人是被杀死的，因为他们想要抢夺粮食，就是还活着的也变得瘦骨嶙峋，完全不像是人样，简直就是行尸走肉。
哪怕是享受着充沛粮食的士兵贵族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可用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十字军打定主意要用饥饿毁灭这两座城市，所以守军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至于城外，十字军有着充足的补给，不过即便如此也很难让那些躁动的十字军贵族和骑士老老实实留在城下，许多人都在围城途中离开了营地，前往西方的埃及去埃德加麾下。
而在确定城内的情况之后，十字军发起了对城市的进攻，已经被饥饿折磨得虚弱无比的守军轻而易举的被击败，甚至许多穆.斯.林士兵看到基督徒杀进来还感觉如释重负，因为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按照惯例，十字军攻破这样的巨型城市之后都会进行屠城，只不过城内的惨状吓到了许多人，满城就没几个活人，即便是幸存者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数量还少得可怜，这根本让人提不起杀戮的兴趣，更别提强暴了。
于是乎可以算是奇景的一幕出现，围城日久的十字军非但没有杀人，甚至还救人——因为实在是太惨了，一些十字军战士愿意给那些幸存者食物。
整座城市里面也就埃米尔的堡垒才能看到正常人，不过他们虽然有着堡垒，但依然难以抵挡十字军的攻击，战斗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坚持守下去的必要呢？
所以这些堡垒很快就被拿了下来，自此，对阿勒颇和大马士革的围攻都已完成，这也意味着1101年十字军的目标皆已经顺利达成，十字军获得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
在阿勒颇和大马士革，正如之前那些被十字军攻克的城市一样，首先是当地的东方诸派信徒回归城市，接着许多十字军内的平民在此定居下来。
不过提到定居，定居者最多去得还是耶路撒冷，毕竟那座城市对基督徒有着无比强大的吸引力。
至于阿勒颇和大马士革，一座城市属于了坦克雷德，这个诺曼冒险者终于在西方获取了他心心念的土地，现在他自称为阿勒破伯爵。
另一座城市则属于了教会，准确说是属于圣教军，至于为什么属于他们，那可就说来话长。
在十字军拿下大马士革之后，由于参与对大马士革征伐的十字军贵族最多，因此免不了互相唇枪舌剑，而最后的结果变成了谁都不能接受谁。
面对这样尴尬的局势，鲍德温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既然迟迟选不出来谁统治此地，那就干脆把这片土地献给教会得了。
现在的教会局势已经剧变，戴姆伯特已经按照鲍德温国王既定的剧本被处理掉，接着战争修士彼得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教会首领，是鲍德温的自己人。
这个提议获得了所有人赞同，既然选不出来那就把土地给教会吧，这样是最适合的，至于那些想要在圣地获得土地的人，大马士革埃米尔国很大的，而且这是一片富裕的土地，足以把他们安置下去——就是需要他们自己去征伐。
彼得在把大马士革拿到手中之后，决定把城市献给圣教军，让此地成为圣教军的总部，圣教军将会站在抵抗尹教反扑的第一线，把这座靠近沙漠的城市交给他们也正好合适。
就这样，圣教军开入了城市，大马士革挂上了圣教军的军旗，一位修士带领着众多平民踏上东征之路——这在指什么太过明显了。
而由于圣教军效忠的是耶路撒冷王国，所以大马士革也可以视为被纳入了耶路撒冷王国的统治之下，连带着以大马士革为中心的埃米尔国也将如此，毕竟对那些冒险者来说，投奔耶路撒冷国王最可靠。
在解决了两座城市的分配问题之后，接下来便是十字军回乡潮了，耶路撒冷国王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那一幕发生的时候怎么都不由得为之惊叹。
几万十字军战士塞满了圣地的各个港口，想要搭船离开，心急者那就直接从陆路回去，一时之间圣地各处遍地都是归乡之景。
耶路撒冷王国可用的人力迅速下滑，对此鲍德温只能庆幸至少这次留下来的人也多，足足两万基督徒被充实进了耶路撒冷城内。
至于巴勒斯坦的沿海诸城收纳的基督徒数量那直接超过了三万人，这还没加上那些在圣地附近自行开拓建村的人。
这次十字军里面来圣地定居的人不少，这可让鲍德温乐开了花，圣地缺得就是拉丁人，现在享有了这波补偿之后，耶路撒冷王国的拉丁人口数量怕是接近十万了，加上其他海外政权那就得十几万了。
鲍德温国王正在计划着把这些人统计起来，在圣地，每一个拉丁人都是珍贵的，绝不能像是在西方那样浪费这些人力，他们都必须被统计起来，被管理起来，好让耶路撒冷需要的时候就把他们动员起来。
海外政权能够真正放心的也就这些基督世界的移民，所以每一个人力都是珍贵的，都是海外政权的基础。
不过现在海外政权们的工作还很多，阿勒颇和大马士革的陷落并不代表这些土地就被扫平，实际上那些城镇和堡垒依然需要征讨。
而就在十字军开始扫荡的时候，在东方的圆城，那为十字军吸引了大量火力的大战，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第六百五十七章 出其不意
巴格达，这座古老的圆城作为哈里发们统治的中心，获得了无上的辉煌和繁荣，但是随着哈里发政权的衰落，这座城市也随之衰落。
但是阿拔斯哈里发依然没有离开，哪怕是被波斯军阀和突厥酋长架空，他们也依然留在这里，延续着统治。
不过即便是变成了傀儡，巴格达也依然摆脱不了战争纠缠，毕竟从名义上来说，这里依然是整个尹教世界的中心。
但也是由于战争，塞尔柱苏丹对阿拔斯哈里发的控制也越发松散，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阿拔斯哈里发渐渐的也可以拿回他们的权力，若是可以抓住战争的节点，那他们甚至可以一次性拿回两河地区，只不过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得看当前哈里发的资质了。
而就结果而言，当今的这位阿拔斯哈里发做得非常好。
巴格达之战的关键发生在1102年的最后一天，在经历了快要两年的战事之后，巴格达周边地区已经化为了一片焦土，而在这里作战的莫诺马赫军队和塞尔柱军队也疲乏至极。
这段时间内，双方不断反复拉锯，针对圆城的包围也是断断续续的，今天我拿下你一个营地，明天你拿下我一个堡垒。
巴基雅鲁克打定主意不和莫诺马赫决战，他选择不断修建坚固营地来消耗莫诺马赫，而他的这个战略获得了成功，让莫诺马赫把自己的时间和军力给陷了进去。
莫诺马赫对此非常不愿意，但是又无可奈何，若是贸然对塞尔柱军队的坚固营地发起进攻，那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军队送到巴基雅鲁克的面前让他歼灭。
但莫诺马赫也不能退兵，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自己若是在这里退军，那未来他永远都不会再来到这里了。
因此他就这样在这里撑着，把自己王国的土地上的资源都榨出来支持这场战争，至于会因为饿死多少人那不是他关心的东西，不顾下面越来越严重的厌战声音，继续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
至于巴基雅鲁克，莫诺马赫没有撤退，那么他也只能跟着苦熬，塞尔柱苏丹很不愿意陪着莫诺马赫耗，与只要打赢战争就可以消除一切后遗症的莫诺马赫不同，他为了战争所进行的每一笔加税和每一次征召，都是在动摇自己的统治。
但战争终究还是得继续，哪怕是再不愿意，也得进行下去，若是打不赢战争，那就什么都等于零，巴基雅鲁克必须硬撑下去，眼下的塞尔柱帝国经受不起一场失败。
双方都这样苦熬着，进行着一场漫长的战争，下方的士兵们都叫苦连天，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打那么持续的战争了，这战争让许多人都破产了，但他们还是得继续在这里撑着。
唯有巴格达因祸得福，这座被围攻的城市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甚至还不断有着援军进入城市之内。
进入城市的主要是来自各地的尹教圣战者，他们的到来极大充实了哈里发的军队，并且还提升了军队的质量。
当圆城之外的军队还在如同泥坑打滚一般厮杀时，而在圆城之内，阿拔斯哈里发正默默积蓄着实力，观察着那两支军队，等待着合适的机会，让自己作为英雄登上战场。
阿拔斯哈里发当傀儡当得实在是太久了，想要洗刷自己傀儡的名声，那唯有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只有胜利，才能让人们回想起阿拔斯王朝往日的辉煌。
而这个机会，也很快就摆在了哈里发的面前。
在经历了漫长的战事之后，两支军队已经困乏到了极点，每天的逃兵都越来越多，军官领主们对此无能为力，甚至还有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在那些日常的战事之中，双边也是要多应付有多应付。
这对双方统帅来说总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双方都不约而同的进行了许多次整顿，但成效都异常稀少，原因是作为执行者的军官贵族们对于现状也非常不满，因此他们也开始了摆烂。
在这样的情况下，莫诺马赫意识到，若是不赶紧进行一场决战，那么他的军队就会在这样的消耗对峙之中走向崩溃。
所以他拿出来了自己的珍藏，用这些他多年战争积累的各种奇珍异宝作为诱饵，唤醒士兵们的战意，而最后他获得了成功，当看到那些奇珍异宝都被莫诺马赫许诺下来之后，士兵的战意也终于高涨起来了。
至于军官领主们，他们直接收到了莫诺马赫的金银，那些金银让他们行动力拉满，并且莫诺马赫还许出去了大量土地，甚至包括巴格达。
在莫诺马赫的大军行动起来时，突厥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这点，他们在不断的对峙里面已经默认当前的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于是当莫诺马赫大军发起进攻，突厥人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面对如狼似虎的莫诺马赫大军，他们崩溃了，直接就土崩瓦解了。
由于两军这近两年来一直都在巴格达附近对峙，所以这座城市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的，当看到突厥人崩溃，城墙上的守卫立即把信息回报了上去。
这是阿拔斯哈里发等候已久的机会，穆斯塔兹尔下令全军出击，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在阿拔斯的黑色旗帜之下，在巴格达内养精蓄锐很久的阿拔斯大军冲出了城市。
突然出现的阿拔斯大军让所有人都无比意外，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冒出来一支军队，毕竟阿拔斯哈里发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一个早已出局的玩家。
在此前，哪怕是哈里发集结了不少军队，大家也都当这是哈里发的护院大队，毕竟哈里发已经当了那么多年傀儡了，所有人都当他是一个棋子。
结果现在这位玩家复活了，还向着他们攻来，所有人都发现他们错了。
阿拔斯哈里发手中有着大致一万的军队，虽然和莫诺马赫与塞尔柱比起很不起眼，但是这支军队用好了，也可以改变局势的，而现在正是那个好时候。
第六百五十八章 攻守转换
莫诺马赫的军队已经在对突厥人的追击之中严重前后脱节，而正是这给了阿拔斯军队机会，养精蓄锐已久的阿拔斯士兵们横扫了那些落在后面的步兵。
黑色的旗帜时隔多年之后再次在战场上飘扬，黑色旗帜下的哈里发战士横扫着战场，这已经是许多年都不见的景象。
当莫诺马赫终于意识到他的后路被阿拔斯哈里发抄掉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因为他的骑兵队已经在不断的战斗里面分散开来。
那时莫诺马赫认为战争已经结束，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解散手中的兵力，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而现在分散的骑兵正在逃跑，他们不想要想要在这里作战，没有人还有多少战斗意志。
在匆忙赶上附近的高地，观察了当前的战局之后，莫诺马赫感觉整个心都凉了，黑色旗帜下的战士正在把他的军队驱散，而他的人几乎是毫无抵抗意志，就在驱散之下四散奔逃。
其实这也不是因为莫诺马赫的军队太过弱，而是因为在经历了那么久的战争之后，他们的战斗意志被严重削弱，这次攻势本来就是鼓起最后一口气的产物，而若是稍微遇到一些挫折，这口气就会卸掉，更别提侧袭这样的大事。
于是莫诺马赫的大军垮掉了，就这样垮掉了，没有人愿意继续打下去，他们就这样跑了。
见此，莫诺马赫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开始准备逃离战场——他不接受这个事实也不行，因为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敌人就摸上来包围他了。
不过比起那些曾经和他为敌的诸多君主，莫诺马赫的跑路属于是非常从容的那种，他就这样带着自己的卫队顺利离开了战场，期间甚至都没有遇到多少战斗。
莫诺马赫的逃离也意味着这场战斗彻底落下了帷幕，当阿拔斯家族的黑色旗帜在战场上飘扬，无数人对着它欢呼之时，穆斯塔兹尔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很久很久年都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了。
在战场之外，塞尔柱苏丹还在拼命的逃跑，他以为一切都完蛋了，却不知道那位哈里发获得了一场大胜，而这场胜利将会改变塞尔柱苏丹和阿拔斯哈里发之间的关系。
巴格达之战所产生的影响很快就发酵了起来，这是阿拔斯哈里发几百年来第一次击溃那么大队的异教徒大军，这让阿拔斯家族那蒙灰许久的荣耀终于又闪亮了起来。
在两河地区，许多城镇直接驱逐了塞尔柱的官僚，不过更多的情况是这些波斯官僚就直接倒戈向阿拔斯哈里发，导致这样的情况，主要是这些年来塞尔柱实力不断被削弱，十字军和莫诺马赫让帝国一次又一次威望扫地，各地早就想要换个新主人了。
若是平时，阿拔斯哈里发想要获得那么大规模的倒戈几乎是天方夜谭，但是这次不一样，巴格达之战的胜利解决了一切问题。
阿拔斯哈里发甚至还率领军队北推，把控制线推进到了摩苏尔一线，那座城市直接就向哈里发倒戈，哈里发为尹教世界收复了大量土地。
在这个尹教世界不断败退的大背景下，哈里发的胜利就像是黑暗之中的明灯一样，至少这位哈里发终于击败了异教徒。
不过哈里发会发现，接下来的局势并不美好，十字军已经占领了几乎整个近东，更别提东帝国和莫诺马赫了……
对于塞尔柱帝国来说，局势可谓糟糕至极，他们的权力本就来自作为傀儡的哈里发，而现在哈里发崛起了，那么阿拔斯哈里发对曾经傀儡了他的突厥人将是什么态度自然不言而喻。
更别提帝国的声望受到的进一步打击，在逃到尹斯法罕之后，苏丹才知道阿勒颇和大马士革丢失的消息，那里虽然是军阀控制，但怎么也算是帝国境内，结果现在属于了基督徒。
塞尔柱治下许多地区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两河地区的大规模换旗正是体现了这点，波斯地区若不是因为巴基雅鲁克坐镇尹斯法罕，那也早就乱起来了。
甚至连突厥人内部也出现了问题，人们开始不满起来，诸部开始质疑起苏丹的能力，更别提那些在塞尔柱势大之下被裹挟的突厥人了，这些人已经开始搞事了。
巴基雅鲁克很想进军两河，但是他必须先镇压这些突厥人，这是关系到他的屁股能不能坐稳的。
而这场战争的另一个输家，莫诺马赫那边局势就有些微妙了。
由于莫诺马赫的大军几乎是第一时间跑路，因此除了那些纯粹被拉来的炮灰们之外，大部分贵族领主都跑了出去，他们的损失并不大，但对莫诺马赫来说，失败就是最大的失误。
几乎是第一时间，莫诺马赫王国各地的领主们都来说活动了起来，人们讨论着莫诺马赫的失败，而在这些讨论之中，一些危险的话题开始被提及起来。
莫诺马赫对此也心知肚明，因此他只能选择高压，一旦发现有人谈及这些事情，那就是严厉的惩罚——一般是屠杀。
但这并不能掐死这些言论，只会让讨论越发隐蔽，而莫诺马赫也没打算继续查下去，他开始忙于另外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莫诺马赫曾经和自己的亲族奥列格聊过，若是攻打巴格达失败，他就会毫不犹豫聚集手中一切可以集结的力量，攻向罗斯，去夺取父亲丢失的土地。
他很清楚，自己的统治就是建立在胜利上，若是失败了，那么胜利就会松动，统治就会出现问题，想要抚平这些问题，他要么花个几十年来整理，那么又玩命去打仗——而这次打完就彻底完蛋了。
至于花个几十年来解决问题，这也没有意义，只要莫诺马赫一死，那该爆炸就爆炸。
所以莫诺马赫决定北上赌一把，只需要这边的稳定持续个三四年就行了，所以他采取了那样的高压手段，只要手中的资源集结得差不多，待他北上之后，南方的事情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莫诺马赫根本不指望他的孩子继位，因为那孩子现在才三岁，这不是莫诺马赫第一个儿子，但是除了现在这个三岁的，其他儿子都全部夭折了。所以莫诺马赫决定去玩命，与其毫无荣耀的死去，还不如死在回乡的路上。
第六百五十九章 罗斯平衡
在经历了遍布饥饿和杀戮的近两年时光之后，南方的厮杀算是告一段落，一段稳定的时期将要到来，不过各方都没有因此而放松，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只是一段间战期而已。
十字军毫无疑问是最大的胜利者，他们现在控制着整个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现在十字军要做的便是消化那么庞大的土地。
在城镇和堡垒之间的广大荒野和乡村，十字军的影响几乎不存在，当地居民甚至还在向原来的统治者缴税，给那些流窜的家伙不断提供资源，这是十字军目前面对的最大问题。
十字军没有指望过把这些土地真正控制在手中，他们只希望至少让乡村知道现在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已经更换了，让他们多多少少服从十字军的权威，但对征服者来说这也是需要血与火来达成的，所以十字军诸国的工作依然任重道远呢。
对十字军来说，最关键的是人口，以及控制各地的基层力量，在拉丁体系之下，这个力量便是骑士和底层贵族，只可惜纵然十字军把许多立功的平民册封为骑士和贵族，基层的缺口依然十分庞大。
第二大胜利者则是阿拔斯哈里发，时隔数百年，巴格达的统治者终于再次握有了权柄，摆脱了傀儡，捡起了帝国的荣耀，抹去了名声上的灰尘。
但哈里发依然任重道远，多年来阿拔斯哈里发不是扮演波斯军阀的傀儡就是突厥酋长的傀儡，想要改变这个印象和其带来的惯性还需要很多努力。而在外部，眼下突厥人依然盘踞着波斯与呼罗珊，更别提西方的十字军，想要恢复往日那个阿拉伯帝国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哈里发还得好好整顿治下，巴格达对两河的统治实际上还是非常松散，天知道那些波斯官僚和领主在下一刻会倒向谁。
最后就是对这片土地上灌既系统的修复，对于两河农业来说，灌既系统的至关重要的，但随着哈里发成为傀儡，修整变得越来越少，到后面即便是有水利维护，那也是一些领主的地区性行为。
归根结底还是，阿拔斯帝国已经没有了原来那个修建大规模工程的能力，想要修复这一切，依然是任重道远。
而在塞尔柱和莫诺马赫，这两失败者面对的情况就很糟糕了，现在一个忙于镇压内乱，维护自己作为突厥诸部之首的地位，另一个在高压统治的同时加大力度收刮资源，为最后拼死一搏作着准备，这就是失败者的命运，当失败之后，他们就会陷入这样的窘境。
最后就是埃及，虽然说十字军占领了埃及的经济中心，但是法蒂玛哈里发国的权贵们依然在互相争权夺利，就好像沿海的十字军威胁不存在一般，在他们看来，在埃及本土法蒂玛的军队早晚都会推掉那些十字军，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因此还不如争权夺利呢。
东方的局势已经洗牌，新玩家登上舞台，老玩家不得不作出改变，在这个新舞台上，新的故事也将在不久之后上演。
这一切和罗斯形成了鲜明对比，当南方陷于混乱之时，罗斯依然岁月静好，唯一引起一些波澜的，也就两位罗斯季斯拉维奇的归来。
按照罗斯季斯拉夫的安排，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分别被留里克授予了诺夫哥罗德王公和莫斯科王公的头衔与领地，自然而然的，罗斯内部也就产生了三个派系。
其实这种派系之分是早就存在的，第涅伯河的贸易权贵、诺夫哥罗德的商业新贵和林后之地的封建贵族，三者的利益一直都是存在冲突的。
前两者互相敌视互相竞争，又同时鄙视着最后一人，那最后一人也鄙视着他们两，导致这一切归根结底的就是大公资源的分配，每一方都希望更多大公的政策和资源倾斜，而这些都是有限的，所以他们需要互相竞争。
现在随着三位王公的就位，这样的派系之分立即就明显起来了，各方开始按照自己的身份站队，不过这并没有招致罗斯内部新的矛盾——准确的说，只是让原来的矛盾明面化了。
因为三位罗斯季斯拉维奇的团结，让他们不愿意也不可能作为他们麾下那些利益集团的傀儡，而且由于罗斯季斯拉夫长期以来不断让各方“水乳交融”，三派并不是泾渭分明的，实际上利益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实际上都在对面那里有着一定利益。
利益是最有力的链接，罗斯季斯拉夫深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一直都在刻意促进这个现象，而就结果来说，他的工作完成得非常好。
就比如诺夫哥罗德那群总是野心勃勃的基辅挑战者，实际上他们从瓦希商路中摄取的利益也十分巨量，而且诺夫哥罗德现在只是先当头，不是铁了心要分离出罗斯。
封建贵族（即城寨主）这个群体更是遍布罗斯各地，莫斯科那边只是比较多而已，而这些贵族无疑效忠着提供资源和名义让他们开拓地方的大公，他们无疑是基辅对各地控制的有力体现。
至于基辅权贵，他们正是依靠着全罗斯各地的资源维持着繁荣的商业和城市，对于这点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是统一的最有力维护者，至于这些家伙从地方摄取过多的问题，那有大公的大棒解决。
不过想要维持这平衡，关键还在于基辅大公，这种各个利益集团之间的“藕断丝连”和利益平衡主要还是靠大公的强力维持，封建贵族们大多效忠着基辅大公，各个城镇的常备军也是效忠基辅大公，没有大公和他的这些力量，这样的联合也维持不了。
这终究是一个人治的时代，统治系于统治者的水平，虽然罗斯季斯拉夫推出了《罗斯季斯拉夫法典》这部经过了十几年编纂整理的法典来维持这个状态，但归根结底，一切的核心都在坐在王座上的基辅大公，
罗斯季斯拉夫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很放心，至于再后面嘛……他也难得想那么多，在罗斯季斯拉夫的策划里面，这个体制只管得到一百年，一百年之后，那个时候的新情况就需要新的改革，那就只能“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压根不指望自己能够给后人留下一个永世管用的体系，甚至能够管个一百年在他看来已经是幸运，一切的关键终究是人，而后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那就只有上帝才知道。
不过就现在来说，三位罗斯季斯拉维奇都做得很好，他们都是严格按照罗斯季斯拉夫定下来的一切行进，一步步构建着罗斯季斯拉夫计划里面的那个基辅罗斯。
而且他们之间非常团结，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都没有去夺取基辅王座的野心，一个只想冒险和女人，另外一个只想安静的读书，至于留里克他也不打算夺取兄弟们的土地，只想要按照父亲定下来的道路走下去。
所以罗斯虽然现在有着三位王公，但依然平和宛如往日，需要担忧的也就来自外部的威胁，而现在邻国波兰和匈牙利都是罗斯的友邦，保加尔那快要近乎罗斯的附庸，唯一的威胁只在于草原，但草原现在四分五裂，也对罗斯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
因此罗斯依然岁月静好，依然如同往日那般平和，也是因此，罗斯季斯拉夫才能悠闲的继续在罗斯各地游荡。
最初儿子们归来的时候这位大公还担忧了一阵，甚至还跑回去基辅一趟，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些担忧都是多余的，儿子们足以处理好一切，于是继续自己的旅程。
第六百六十章 带妻归乡
当罗斯正在谱写政治发展的新篇章时，一位离开罗斯已经有好几年的游子回到了他的家乡，并且他还带着自己的妻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罗斯季斯拉夫的孙子，留里克的儿子，尤里·留里克耶维奇，而他的妻子，那就是安娜·科穆宁。
尤里并不是就此回归家乡，而是在家里常住上一段时间，让家人好好看着自己的妻子，也是让妻子了解了解这片被未来她将要统治的土地。
因为按照罗斯和东帝国之间的默契，尤其留在帝都一定程度上是作为人质的，作为两国之间联盟的一个砝码。
“这就是基辅吗？就像是，一个大乡村一样……”
看着那铺满木板的道路上的泥污，安娜的厌恶溢于言表，她怎么都没想到基辅的道路居然那么恶心。
“哈哈，这就是基辅啊，自然是不能和帝都相提并论的。”比起安娜的厌恶，尤里则满脸的怀恋和感慨，基辅啊，终于回来了，看起来这座城市比起往日更加繁荣，“安娜，不要用第一印象来评价这座城市，未来你会发现这里很有趣的。”
帝都固然繁华，但是在尤里内心，最好的地方终究是基辅，只有基辅才能让他感到安心，这些年在君士坦丁堡居住的唯一感受就是，那里是毒蛇窝，该死的毒蛇窝。
见丈夫如此，安娜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她不想做被丈夫厌恶的妻子，既然他愿意忍，那自己也跟着他一起忍吧。
安娜对这座城市是很失望的，基辅一直被称为北方的明珠，但是这北方明珠和帝都对比起来还是不行。
和君士坦丁堡对比起来，这北方大地的文明之城就像是乡下一样，安娜很是花了一段时间才把脸上的不满与厌恶隐藏下来——虽然是骄傲的帝国长公主，但是最基础的处世安娜还是明白的。
基辅很难有什么能被安娜看上，作为科穆宁的长公主，安娜早已见识过一系列基督世界的顶级造物，很难有东西能够入安娜的眼，基辅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粗野而丑陋。
她唯一看上眼的也就猴版金门后的圣母凋像，那是东帝国都没有的奇妙产物，不过她更多想得是这东西应该摆在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后，而不是北方的基辅。
穿行在基辅的街道上，和尤里那回到家乡的喜悦比起来，安娜就是尽可能的忍耐了，努力让自己不露出那种过于露骨的厌恶表情。
不过她的那种情绪还是被一些有心人明显感觉到了，毕竟在基辅的大街上，这一对是那么显眼。
两人都骑在那一般人肯定买不起的昂贵骏马之上，尤里高大英俊，身上还带着留里克的三叉戟家徽，结合他的年纪，是个人都知晓他的身份。
尤里身边的安娜那身藏不住她美好身材的紫衣更是引人注目，更何况她身上那些昂贵的珠宝，以及在这些珠宝承托下安娜的美貌。
这对夫妻还有着大公亲兵护卫，那更是显出他们的身份地位，挡在他们前进路上的每个人都恭敬的让开了道路，甚至还有人鞠躬致敬。
不过即便如此，街上还是不时有人和尤里打招呼，尤里也热情的回复，有些时候尤里还主动的呼喊某个罗斯人。
这位留里克王子在基辅也是人尽皆知的人物，交得朋友也非常多，哪怕是离开了那么久，认识他的人也非常多。
安娜则对此很不满，在帝国是不会有这样无视等级尊卑的事情的，接着她意识到一件事，她的丈夫固然幽默有趣而学识渊博，但是他的国家和族人依旧是那么的野蛮。
这让安娜内心产生了强大的失落感，尤里那么聪明而强大，却要统治这样野蛮的北方，他的资质明明做罗马皇帝也是足够的，继承父亲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和那个让她讨厌的黑人弟弟（安娜日常黑约二）比起来，尤里是那么像一位皇帝，那个弟弟只会毁掉父亲的事业，而尤里必然会把父亲的事业做大做强。
安娜是那么迷恋自己的丈夫，在她的眼中丈夫是无所不能的，也是因此，一些念头就在她的内心种下了，并且将在很久之后发酵。
“弗拉基米尔宫，看见它的穹顶我依然是那么满意，安娜，下来吧，让我们去见见我的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
尤里一把跃下战马，把缰绳交给了已经等候多时的亲兵，接着就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把安娜小心翼翼的从马上抱下来，这让安娜的脸庞满是酡红，接着眼中的迷恋更是严重。
不过接着她想起丈夫话语里面提到的一个人，她就突然来了精神，这次北上罗斯，其实她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一个人。
罗斯季斯拉夫。
作为如今名满基督世界的作家，安娜自然也是罗斯季斯拉夫的狂热读者，一直以来，她都想要见到罗斯季斯拉夫，很多时候都在向尤里询问他的这位祖父，现在总算要见到真人，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看着安娜的样子，尤里也笑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罗斯季斯拉夫现在不在基辅，前段时间祖父是在，但是现在他已经跑出去了。
在弗拉基米尔宫的庭院里面，尤里看到他的弟弟，米哈尹尔·留里克耶维奇，这也是一个壮小伙了，就像是他的兄弟那般高大威勐，而他的身边则站着一个黑发姑娘，那姑娘礼仪得体，身上的长裙已经掩盖不住她少女的身段，这位美人却有着一种忧郁的美，不禁让尤里多看了几眼。
下一刻他就想到这个女孩是谁，塔玛尔·乔治什维利·巴格拉季昂，他小弟的妻子，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背后冷冷的目光。
“老哥，你能回来可太好了，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
米哈尹尔对他的兄长非常热情，对他回来也是非常高兴。
“是啊，我的兄弟，是很久都没有见面了，只可惜我这次在家乡待得不会很久，还是得离开基辅的。”
尤里摇摇脑袋，不能就这样留在基辅是他现在最大的遗憾。
“唉，我也想离开基辅，去外面好好看看，可惜父亲终究不同意，还一天到晚都让我看一些关于格鲁吉亚的报告和书籍，估计我的未来也在那里了。你看，这是塔玛尔，巴格拉季昂的孤女。”
米哈尹尔也明白父辈给他安排的未来是什么了，对此他没有选择权，他只能去接受，而随着他把话题提及塔玛尔，美丽的黑发少女再次对两人鞠躬。
尤里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就像是……一个物品一样，不过他对此也是理解一些，当年祖母就提到过她是怎么被作为一件物品给卖到北方的。
对此他只能叹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如此，这不是他可以改变的事情。
尤里没有和兄弟聊很久，长辈们都还在等着呢，所以很快就互相告别，接着在父亲的亲兵队长基里尔带领下走入了弗拉基米尔宫之内。
弗拉基米尔宫的走廊上挂满罗斯季斯拉夫的各类作品，若是平时，安娜肯定会驻足欣赏一二，因为罗斯季斯拉夫现在也是独创流派的大画家，他的圣象画足以在帝都卖出大价钱。
但是这次，安娜没有把兴趣都放在那上面上，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个格鲁吉亚女人好看吗？”
在无人的走廊里面，安娜冷冷的腔调在他身后响起，尤里只能连着苦笑转身，接着摸了摸他那嫉妒的小妻子的脑袋，平时这招总是可以安抚安娜，但是这次没法。
“你别用这招打发我，哼，你就是喜欢那个女人，是吧，那眼神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
安娜的醋意浓得尤里都想捏住鼻子了，但是他没法捏，他只能面对，安娜又在闹情绪了，该死，怎么会在这个事情。
“好了，我不过是欣赏美人而已，这和欣赏风景画没有任何区别，别闹了，我们继续走。”
“你！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这可以相提并论吗？”
安娜的脾气直接上来了，开始日常的胡搅蛮缠起来，但是尤里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厌烦之色。
平时安娜怎么闹，他都会顺着安抚安娜，但是这次要去见长辈们，他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情，所以他决定用些强势高效的办法。
尤里抓住安娜的肩膀，把她按在了墙壁上，这让安娜直接懵住了，接着发现丈夫的脸直接压在了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脸庞飞速的红了起来。
“别闹了，现在别闹，这不是应该闹的事情。”
尤里的声音里面带着少许的怒气，再加上他几乎整个身体都把安娜压着，这一下子产生了奇妙的效果，安娜脸上的酡红越发严重。
“放开我……恩……我知道了……”
一开始安娜还想反抗，但很快就中气不足，接着就直接变成了顺从。
这让尤里松了一口气，要是制服不足安娜，那可就麻烦，他实际上有些在赌，但成功了就是好的。
接着安娜就这样默默跟在尤里身后，老老实实跟着他去见留里克家族的长辈们。
第六百六十一章 面见家人
虽然说，对于南方的东帝国来说，罗斯无疑是一片野蛮大地，但是罗斯统治者们的享受完全不亚于帝都的君主。
就比如现在吧，桌子上摆放的都是来自东西方的珍品，其中的花费不知道多么庞大，这是安娜为数不多对基辅比较满意的地方，至少这些上还可以和君士坦丁堡相比。
不过第一次见丈夫的家人，安娜还是很紧张的，停在门口花了很是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期间还被尤里笑了好一会，搞得安娜差点又发脾气。
接着他就见到了自己的岳父岳母，以及罗斯的老祖母左尹，但很遗憾的是，她没有见到罗斯季斯拉夫。
岳父岳母看着很是般配，他们完全符合着罗斯统治者的身份，至于祖母，她就像是每一个家庭的老祖母那样，但是那敏锐的眼神让安娜很不安。
留里克立即招呼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坐下，接着让侍从们送来了食物和茶水，这些都是整个基辅最为顶尖的，接着他们开始了交谈。
先开始自然是惯例的自我介绍，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些话题，然后安娜就问起了罗斯季斯拉夫的所在，这让留里克下意识的摇起脑袋来，安娜明白，她想要见的偶像现在不在。
而第一次见到安娜，左尹对这个少女的感觉很不好。
那种帝都贵女的气质让左尹回想起来了一些年轻时的往事，那都是些让她很不高兴的事情。
在年轻时的帝都贵女圈子里，她从来都是那个被排斥的对象，而那些最排斥她的，往往就是这样盛气凌人的帝都贵女。
不过看起来这个科穆宁公主对孙子很顺从，这对夫妻的样子让左尹想起了自己当年和罗斯季斯拉夫，这让左尹放心了些，不管怎么说，关系好就行，孙子觉得幸福就好。
至于那些往事，那都已经是过去式，左尹还不至于因为这针对自己的孙媳妇。
但是在安娜那副顺从的姿态之下，左尹总感觉到一些不自然，这孩子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顺从，至于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左尹知道自己还需要时间观察。
所以她依然保持着那副慈爱长辈的样子，细致观察着这个科穆宁公主，看着她和儿子交谈。
“是吗？太可惜了，罗斯季斯拉夫大人不在啊。”
安娜的遗憾在她的脸上写满了，她北上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去见罗斯季斯拉夫，见她的这位偶像，现在见不到实在是太让她遗憾了。
“父亲这几年一直都在罗斯各地旅游，即便是我们也很难见到他的身影，安娜殿下，这只能说非常遗憾。”
留里克摇摇脑袋，真是的，父亲这时候不在，明明当时都说过他的孙子要带着妻子来基辅，结果父亲还是跑了。
“现在岳父也许在罗斯某座村庄，上一次我们听到他的消息是在斯摩棱斯克，他似乎正与一群百戏艺人同行，那些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听报告消息的那个人说，岳父现在完全是农民甚至可以说是野人的打扮，完全和他基辅大公的身份联系不起来呢。”
留里克的妻子尤菲米亚说道，这位温婉的金发贵妇人提起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笑了几声，一想到岳父打扮得和个林间农夫一样她就想笑啊。
平日里岳父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英明王公形象，结果现在装的和个乡野艺人一样，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让人很忍俊不禁啊。
安娜也难以抑制的跟着笑了几声，虽然她没有见过罗斯季斯拉夫，但是想起这样一个人打扮得和农民一样，那的确是让人忍俊不禁。
尤里则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以压制自己想要表现出来的笑意，虽然作为亲人笑笑无所谓，但他还是觉得非常不妥。
“别提那个家伙了，一天到晚都没有些正形，放着好好的大公不当，跑到乡下去吃土。”
左尹下意识的翻了白眼，好不容易可以退休一起享受老年生活，结果这家伙却跑去乡下做什么调查研究，就好像外面比起家里好不知道多少倍一样。
这个时候左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里面有着强烈的怨妇味，归根结底，她都是在抱怨那个死老头子为什么不好好来陪他，好不容易从那些该死的工作里面解放出来，结果那家伙却……
对此一家人也就只能沉默不语，老头子老太太之间的事情，哪儿是他们这些小辈可以发言的事情。
“祖父啊，他这样做也正常，他早就和我念叨过要好好看看罗斯，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要去实践他的想法。”
留里克用手肘顶了尤里一下，这个小辈连忙起身为祖父解释几句，若是不这样左尹没准会继续抱怨下去，他可不想把现场变成祖母的抱怨大会。
左尹接下来也没有接着说下去，她知道这是在嫌她烦了，只是哼了一声，她还没老得和小孩子似的呢，不至于就在这里这样闹下去。
接着留里克接下了话头，提起基辅最近的一些趣事，把话题给转移了下来，终于让这场家庭茶话会得以继续下去。
不过在会上有意无意的，岳父岳母总是会问起他们在帝都的生活，这种被长辈拷问的感觉让安娜很不舒服，而且每当这时，祖母那审视的目光还会扫，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只能顺应着下去。
当这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安娜真的是感觉如释重负，离开弗拉基米尔宫的时候，不免对丈夫抱怨，“你的长辈简直恨不得把我小时候每件事都给挖出来，真是累死人了。”
“毕竟我们结婚那么久了，他们的关心是很正常的。”尤里当然听出了安娜的怨气，但是他也只能说说这些，“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对了，你对我的家人都怎么看？”
“嗯……唔，先说祖母吧，我完全看不清她，她还总是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我，我感觉在她的眼下自己就像是赤裸一般。”
听到这里，尤里也跟着苦笑，对此他实在是太感同身受，面对祖母时那种眼神真的让他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习惯了就好了，祖母不是什么有坏心眼的人。”虽然有着那样的感觉，但肯定还是得给祖母说话，毕竟总不能骂祖母不是。
“也许吧，我却感觉祖母对我有些敌意，我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们还是谈谈其他的，比如关于你的父亲母亲，你的父亲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那些严厉的老师，严苛而循规蹈矩，整个人一板一眼的。至于你的母亲，没啥好说的，一个普通贵妇人罢了。”
“眼光不错呢，安娜，那么快就把我的家人看得差不多了。”
尤里对妻子看透这些并不意外，这些年来他对安娜的能力也算是心知肚明了，看到这些表面上的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我接下来带你去弗拉基米尔学院看看吧，再看看基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还有全罗斯文化馆，这些可都是基辅的地标性建筑呢，你可一定得看看。”
尤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妻子好好介绍基辅，这一路他们那么赶，尤里还没能带着妻子看看这座他无比热爱的城市呢，他相信，只要自己带着妻子好好逛逛，安娜对基辅的印象一定会改变的。
“算了，没兴趣。”
安娜明显对此不感兴趣，而尤里只是神秘一笑，接着把嘴贴在了安娜耳朵上。
“既然如此，那就去我的红宅呗，你也听到我的家人都想要孩子了，那我们就再努力一把。”
这让安娜整个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接着瞪了丈夫一眼，“好了，那我随你去吧，真是的……”
第六百六十二章 浪荡大公
“这里就是当时那场大战的地方，你们那是不知道啊，那天这里死了好多好多人啊，我当时就在南军当诗人，得以亲眼见证了那一战。嚯，那千军万马冲锋起来，你们这些后辈没有见到可太可惜了。”
一位穿着毛皮夹袄，头发披散在脑后的百戏艺人用着一种万般感慨的语气讲述着当年的故事，看他那语气，就好像他是布达之战的英雄。
“你在南军？那你怎么啥事都没有？”
一个声音在人群里面响起，接着不少声音跟着起哄，问着他当年的经历。
“哈，那你们不知道，让我来好好讲讲吧。在南军崩溃的时候，我被那些败兵裹挟，差点就死了，但是一队北军骑兵扫荡了他们，他们都死了，我却奇迹般的什么事都没有，这肯定是上帝在卷顾我，而且当时我见到罗斯季斯拉夫大人了，那位大人也肯定看到了我，因此那些北军没有对我做什么，罗斯季斯拉夫大人向来都会看人，肯定是她下得命令。”
那位百戏艺人得意的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满脸的骄傲自豪，只不过下一秒就有人拆他的台。
“闭嘴吧，彼得罗夫，你肯定纯粹是运气好，别扯那么多！”
“是啊是啊！别扯了！”
“嘘，老东西别闹了。”
随着这话响起来的是一片一片嘘声，百戏艺人这个群体里面可没什么权威秩序，那个彼得罗夫也不过是仗着自己资格比较老，才能让所有人都在这里听他讲话，但也仅仅如此。
不一会儿，闹够了的众人渐渐散去，只留下了被嘲笑的那位彼得罗夫，彼得罗夫见此也只能默默摇摇脑袋，接着找了颗树坐下。
现在众人所在的地方有着一棵极为庞大的古树，正是由于这棵树的存在，因此它成为了旅人汇集的地方。
据说曾经有五十名南军贵族被吊死在这棵树上，因此让它被染上了一些恐怖色彩，但这并没有影响人们在此汇集。
这里不止有着这群练习技艺百戏艺人，还有正在交流路上消息的商人、打算把家里产出的商品卖到城镇里的农夫、以及拜访远方亲戚的市民。
由于在罗斯季斯拉夫的治下，这片土地的道路越发安全，而且新的道路还在不断修建之中，安全的道路让人员流动也频繁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可以离开家乡前往比较远的地方了。
现在人们谈及最多的话题就是南方圣城的十字军，虽然说罗斯只是基督世界的信仰边区，但是这不影响人们讨论那片传言中富裕的地方，并对其产生向往。
彼得罗夫听着人们对圣城的种种猜测，只觉得他们都是一群乡巴老，作为一个在罗斯各地活动了很久的百戏艺人，他对远方消息的了解可比这些人强太多了。
听着那些人口中转了二手三手甚至更多手的消息，彼得罗夫就产生了强烈的优越感，不过下一秒他就把情绪收敛起来，作为一个靠观众吃饭的艺人，他可不能把这些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
彼得罗夫翻出自己的钱袋，算了算他还有多少钱，盘算着什么时候应该表演表演，作为一个擅长表演歌唱的艺人，他每次表演的收入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份额。
“朋友，要喝一杯吗？”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接着一个水囊出现在了彼得罗夫的面前，这位老艺人也不客气，拿起就往嘴巴里面灌。
“哈，是高质量格瓦斯，朋友，你可对老彼得罗夫真不错。咦？这不是罗斯季斯拉夫吗？是你啊，我们这些穷逼里的富老。”
“是啊，是我，彼得罗夫。”
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留里克裹着一件有些老旧毛皮衣服，还带着顶翻遍皮帽，看着就像是林间的农夫，但是这伙百戏艺人都知道，这个人从基辅与他们同行的人是个有钱人。
这位和罗斯大公有着相同名字的老人一直都以出手阔绰而着称，所有人都在猜测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些人认为他是一个有钱的怪老头，有些人认为他是一个闲散贵族，还有人认为他是大公政府的调查员。
总之没一个人想到他的真实身份，毕竟罗斯大公是距离他们这些底层表演者过于遥远的词汇。
“我们的队伍就要散伙了，我想要找个人和我同行。”罗斯季斯拉夫上来就单刀直入，“只要不离开罗斯，你去哪儿都行，我跟着你走。”
“你这大老板干嘛跟着我？我就是个每天混日子的老艺人，论技术比起我好的年轻人一大堆，而且你不怕我打劫你？”
彼得罗夫有些诧异，为什么这大老板要跟着他啊。
“你让我想起来了我的一个熟人，就那么简单……至于打劫。”罗斯季斯拉夫凉了一下腰间的匕首，“我曾经在罗斯独行过很长一段时间，若是没有实力，我早就死在罗斯的荒野里面了，而且之前这队伍里面想打劫我的人也有呢，然而他们都死了。”
“好吧好吧，那就跟着我来吧，前提说好啊，我肯定是只能管住自己的食物的。”
彼得罗夫也知道，说这话肯定说不动眼前这富哥，但该说还是得说。
“当然，当然。”
罗斯季斯拉夫靠着彼得罗夫坐了下来，接着把水囊里面的格瓦斯喝完。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罗斯季斯拉夫感慨万千，虽然说出来流浪才几年，但是这几年他感觉自己所收获的灵感，比起以前在基辅时候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他有些喜欢上这座四处流浪的感觉，这比起在基辅自由太多了，在那些基辅的报告里面提及都不多的小城镇和甚至都没多少人知道的村庄里面，他看到罗斯大地的最真实底色。
尤其是在跟着百戏艺人们在一个个村庄和城镇里面表演那段时间，看着那些不同的人和事，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事件，他完全沉浸在其中。
他现在是完全不想回基辅，只想继续在罗斯各地游荡，反正儿子做得也挺好的，只要等到那个关于格鲁吉亚的事情结了，他就可以彻底把工作丢了，那个时候就可以自由了。
“嘿，你这老头子怎么突然在这里傻笑。”
第六百六十三章 父子对比
现在正在罗斯各地四处游荡的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想到，在不远的将来，他在罗斯各地巡游的经历会被人编成戏剧，而且还成为火热的戏剧。
内容不外乎是英明神武的大公潜藏身份破解罗斯各地的冤桉疑桉，然后因此他还有了个标志性的姿态：举起有着留里克三叉戟家徽的木牌，表示自己的身份，然后所有人都吓得跪地。
而实际上，这些事件的原型不过是罗斯季斯拉夫在旅程途中帮助他人的微小事迹，结果越传越离谱，还被剧作家们编了故事。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最大的反应是“我怎么成水户黄门了。”这样让这些年一直跟着他的彼得罗夫听不懂的话，然后就没有关心了，反正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也体现了现在罗斯大地上的民众对罗斯季斯拉夫的态度，在这位大公的几十年的统治下，罗斯可谓是发展得越来越好，不断有新兴的集团和个人借由罗斯季斯拉夫的统治而崛起，他们对基辅大公有着极为强烈的好感。
在公众的印象里面，罗斯季斯拉夫是一个给人们带来更好生活的大公，同时在他的治下罗斯也越发强大，在大公促使下崛起的新兴的文人集团自然乐意用他们的作品为罗斯季斯拉夫歌功颂德。
可以说是每个人都在罗斯季斯拉夫的统治下受益，哪怕是那些封建化的被牺牲压迫者，也从罗斯季斯拉夫的咸鱼事业里面让生活轻松了不少，因而几乎对所有人来说，他们看罗斯季斯拉夫的感官都很好。
当然，这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至于现在，罗斯季斯拉夫还在跟着彼得罗夫一起游览罗斯各地。
随着和罗斯季斯拉夫的相处，彼得罗夫发现了这个人的不凡，无论是打斗还是为人处世，乃至是单纯的知识含量，他都远超彼得罗夫认识的所有人。
伴随旅程的进行，渐渐地，他们之间的主导地位也发生了改变，现在变成了罗斯季斯拉夫带着彼得罗夫到处走，不过彼得罗夫也不在乎，他早已意识到眼前这位老人可是个大腿，他得抱紧了。
也许有人会迷惑，为什么罗斯季斯拉夫会选择彼得罗夫同行，而罗斯季斯拉夫选择和这个人同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让大公想起了他的那位总是擅长写诗却总是火不了的盖尔亲兵队长。
彼得罗夫就像是多姆纳尔一样很逗，这一点是最重要的，至于后面发现彼得罗夫的底层智慧丰富，那也只是一个附带而已。
多姆纳尔差不多也是在罗斯季斯拉夫决定放下在基辅的工作到罗斯各地旅游的时候离开的，而他离开的原因很简单，他的岳父格瓦兰去世了，按照格瓦兰的遗嘱和大公的政治安排，他接任了古拉格监狱长的身份。
多姆纳尔对去当狱长也没啥不满的，反正随着大公离开，他也肯定是不能再继续把这个亲兵队长当下去了，现在正好有个依然可以手握兵权的机会，为什么不选择呢？
说到去世，罗斯季斯拉夫近来的感受真是无比强烈，许多和同时代人都已经走了，维沙塔走了，格瓦兰走了，尹拉里昂走了……瓦西里也走了，随着他的逝去还有亲随的解散，这支队伍里面也差不多是一群老人，这是罗斯季斯拉夫刻意为之——还是不要产生一个区别于亲兵队的利益集团了，罗斯季斯拉夫有信心驾驭，但他对自己的后代不放心。
而和他同年龄的人也大多垂老，扬老了，亚当老了，索卡尔老了……不过好在他虽然也老了，但依然神采奕奕，每次想到这里，罗斯季斯拉夫就不由得庆幸，庆幸自己依然精力充沛，有得是劲到处搞事。
正当罗斯季斯拉夫正在悠闲进行他的乡野之行时，在基辅，他的长子正在为波兰的事情而困扰。
“所以那个波列斯瓦夫，要求我们来干掉他的兄弟？为了两国边境的稳定和促进贸易，所以需要解决……哼，场面话说得真是有够好的，也挺让人作呕的。”
“是啊，干掉那个兹别格涅夫，大波兰王公，要我说我们就把这事做了得了，那个大波兰王公最近一直在骚扰我们，瓦林不止一次向我们寻求支援。”身为留里克亲兵队长的基里尔说道，“反正不是什么难事，一次诱杀就可以达到了。”
“我记得那个波列斯瓦夫名声不好啊，居然要暗中要我们来做这样的事情。”
留里克不由得感叹道，在权力面前，亲情是那么不值一提，他还记得当年这两兄弟一起对抗西切赫，打败了这个波兰权臣，结果现在就开始委托他国除掉自己的兄弟了。
“这也不难理解，我的留里克大人，对那位小波兰王公来说，毕竟只要解决了兄弟，他就是真正的波兰国王了，而不是现在只能占据着一半的波兰。”
基里尔若有所指的说道，而留里克只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些下面的人就是一天到晚乱想，扯些有的没的，天天不暗示这些不舒服是吧。
不过若不是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都意不在权力，那留里克还真的得担心一些了，而现在这两位一个在波罗的海沿岸到处旅游，一个在莫斯科全心看书，他根本不用担心。
“那我们怎么做？”
基里尔也不恼，只是问起应该怎么办。
“不能杀，那对我们没有好处。”留里克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杀了还得背黑锅，那个波列斯瓦夫肯定要用这个来扇动国内的仇恨情绪的，哪怕是他愿意割让土地也不行。”
“但是留里克大人，波兰人许诺的地方可是那座您的父亲都曾经想要夺取的盐矿啊，若是有了那座盐矿，我们的咸鱼事业又可以扩张了，到那时候国库收入又得上升一截。”
对现在的罗斯国家来说，盐无疑是战略资源，可以驱动国家发展的战略资源，比如波兰的盐矿罗斯就已觊觎很久了。
“然后面对一个团结而充满仇恨的波兰？我的队长，目光放长远一些，那边是波兰人的土地，不是我们的主场，到时候怎么发展都不好说。”
说起这些时，留里克想起了那个波列斯瓦夫，这家伙很像他那些同名的祖先，也是个精通战阵之人，这让留里克坚定了他的想法，不能答应这个人。
“而且那个波列斯瓦夫……别忘了统治南波兰的是他，那些进入切尔文诸城的劫掠者名义上说是来自大波兰，但到底有多少是小波兰的呢？”
“您的意思是，那个波列斯瓦夫有可能在自导自演。”基里尔也明白了留里克的意思，“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那我们需要不需要作出一些反制？”
“守好边境，静观其变，让切尔文诸城的部队保持准备，但这不是为了发动战争而集结，只是做好防卫准备，对我来说，边境的稳定最重要，我只想要延续从父亲手上接过的繁华，明白吗？”
“是。”基里尔说完就退下了，留下房间里留里克一个人。
而留里克看着桌上那些待处理的文件，难以抑制的叹了一口气，唉，这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啊，而且做完工作还得盘算怎么平衡下面的各个派系。
“父亲啊，你到底在啥地方快活，我是真想跟着你一起去啊。”
又一次，留里克这样说道，他是真的想要跑路，但只可惜根本跑不了，他起码还得继续这样的生活一二十年呢。
第六百六十四章 十字优势
格里高列没想到，在回到罗斯才刚刚过了一年，他又被派了出去，而被派去的地方则是君士坦丁堡，在那里他将去找留里克大人的儿子尤里，接着他们一起去埃及。
格里高列想起这就感觉苦逼，才在妻子的温柔乡里面沉溺了一年，然后就又被打发去南边，自己还没让老婆怀孕呢。
他是很不想去的，只可惜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岳父都说他和尤里同龄，正好带着尤里历练。
是的，历练，阿来克修斯打算锻炼锻炼他的这个女婿，所以让他去和留里克家族有着密切关系的亚历山大里亚亲王国，去加强东帝国和亚历山大里亚亲王国的关系。
在十字军征服了东方之后，阿来克修斯就意识到，他们必然会成为帝国的大问题，那帮十字军领主大多都和东帝国有着龌龊，现在边境上已经摩擦不断了，未来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但阿来克修斯不打算在他这一代人去解决这个问题，皇帝已经给自己划定了工作，他现在的工作主要是修复被那十来年的混乱折磨的帝国。
而且十字军对帝国收复小亚失地实在是出力甚多，他若是对十字军下手，那看起来可就太忘恩负义，带来的名誉反噬阿来克修斯可不想去尝试。
至于解决东方问题，那就交给他的儿子约翰。
约翰如今已经成年了，他已经在对罗姆苏丹国的边境上取得了好几场小胜利，这让阿来克修斯非常确定这孩子可以在未来完成自己给他的任务。
而正是因为这个大背景，所以远交近攻的事情得快点做起来，在这些十字军国家里面，怎么都曾经当过佩切涅格将军，还和留里克家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埃德加最合适。
于是当这个消息传到罗斯（由于关系的特殊性，这样的出使必然要通知基辅的），格里高列就被派过来了，还带着留里克专门抽调出来的一队亲兵，以作为尤里的仪仗队。
在帝都，格里高列没费多少劲就见到了尤里，格里高列再次来到君士坦丁堡颇为感慨，上次急着回罗斯，没能在这里多停留他还是挺可惜的，只不过他没想到这次也没能在君士坦丁堡留久一会儿。
尤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格里高列他们前来，然后舰队就出发了。
尤里的心情世上很急迫的，由于妻子的影响，他对阿来克修斯颇为崇拜，在一定程度上都不亚于对祖父的崇拜，所以皇帝给了这样一个任务，尤里自然希望早日完成。
而且这对自己未来也有利，未来在阿来克修斯去世之前，他都不太可能离开东帝国，所以与其当一个闲人荒废能力，不如先为皇帝工作，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
这一路来他们航行得非常顺利，海面上非常平静，路上遇到的舰船都是属于基督世界的，根据那些船只的船长和水手们来说，以前海上可没有那么平静，来自埃及的穆.斯.林海盗遍布整个东地中海，现在随着十字军占领了几乎整个东方海岸，现如今海上可平静太多了。
是的，整个东方海岸，亚历山大里亚亲王国这些年来已经占领了整个尼罗河三角洲，虽然说这所谓的占领只是控制沿岸城镇和堡垒，但埃及人的确是因此而失去了活动港口，所以海面上基本没有什么埃及海盗船。
越是靠近东方，繁荣的景象也越来越多，海面上的舰船也非常多，十字军在东方的成功激起了地中海的贸易狂潮，法国、西班牙还有最重量级的意大利都不断有船只离港，前往东方寻求财富。
当他们到达亚历山大里亚，那繁华的景象让每个人都很难相信距离那场屠杀之过去了一年，在雄伟的法罗斯灯塔照耀下，无数的船只桅杆组成了森林。
亚历山大里亚的快速繁华和罗斯的关系很大，由于埃德加和罗斯的特殊关系，许多满载商品的罗斯商船都会选择在此地交易，而罗斯人一来，二道贩子们也来了。
在繁华的港口上，尤里和格里高列还看到了许多来此移民的拉丁人，随着1101年十字军胜利的消息回到欧洲，公教世界又掀起了一场移民狂潮，人们到东方来寻求机会。
而十字军君主们也都无比欢迎，他们都需要西方的人口，对他们来说这是统治之基，唯有东方得拉丁人越来越多，他们的统治才能顺利，十字军才能对尹教保持攻势。
在亚历山大里亚，这些拉丁人里面，占数量最多的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埃德加的昔日身份吸引着那座岛屿的人前来，他们充满希望，充满向往。
行走在亚历山大里亚的大街上，新移民旧移民还有原住民也都还是挺好区分的，新移民已经保持着往日的打扮，对身边一切都充满新奇，旧移民则采用了不少当地人的习惯，至于原住民，那就和拉丁移民打扮完全不同了。
埃德加的士兵们护送着东帝国的使者，穿行过亚历山大里亚的大街，尤里留意了一番这些士兵，他们多多少少都采用了当地人的装备，看来埃德加很乐意接纳当地的习俗。
在往日法蒂玛总督的宫殿里面，尤里看见了埃德加，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亲族，而第一次见面就对这个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埃德加让尤里想起来了祖父口中那种创立伟大事业的人，表示上他看着英明神武，但是在他眼底的神色告诉了尤里，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埃德加非常坦诚，在交谈里面，尤里听到了亚历山大里亚亲王国未来的战略规划，简单来说就是“坚定守住，就有办法”，埃德加打算牢牢控制住尼罗河三角洲以其周边地区，等待新一波十字军的到来。
埃德加非常坦诚，他直说了靠着自己的力量无法拿下开罗，只能去等待下一次十字军。
对于尤里提及的和东帝国的盟约，埃德加表示了原则上的同意，对于他这个亚历山大里亚亲王来说，一切帮助都是有必要的，但是他也表示，虽然说他可以和东帝国建立盟约，但是合作是建立在不侵害十字军诸国利益的前提下。
现如今十字军诸国更多是一个共同体，那些一起经历了第一次十字军的领主们都还在，大家只要有余力，就会互相帮助。
就比如耶路撒冷王国，这些年来那位鲍德温国王就像是一个劳模一样，带着耶路撒冷王国的军队满东方到处跑，帮助一个个十字军国家稳定国内局势与扩张，光是在埃及，鲍德温国王就来了两次，因此埃德加才能占领尼罗河三角洲。
而尤里因此对埃德加的欣赏更大了，这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利益所在，不过这本来也是阿来克修斯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尤里拿出了第二份协议。
比起第一份协议，第二份协议就是一份单纯的友好条约和贸易协定，而随着看到这份协议，埃德加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正是我想要的东西，我的朋友，至于未来，那到时候再说吧，而且估计那时候已经是我的后代在处理这些事情了。”
“的确，埃德加大人，合作愉快。”
两人就这样代表他们背后的国家达成了协议，两人都清楚，虽然现在十字军利益一致，但是几十年过去之后，随着第一代十字军领主们去世，那未来会怎么样，一切可能都存在的。
第六百六十五章 杀机暗现
莫诺马赫的王国这几年来很不平静，这片原本被莫诺马赫用刀剑所驯服的土地，如今又躁动了起来。
征服者正在这片土地上强取豪夺，即便是民众已经在他的野心战争中疲惫不堪，但掠夺依然在进行着，莫诺马赫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这片土地上的资源都给榨出来。
不过莫诺马赫所勒索的对象并不主要是贫民，他很清楚穷鬼哪儿刮得出来几个钱，他对富人和贵族都重拳出击，把这些握有土地和资源的剥削者榨干。
反抗与串联自然也有，但大多数都被莫诺马赫轻松剿灭，就像是掐死一只蟑螂那样，但无论是莫诺马赫还是反抗者们，他们对于一件事都心知肚明。
那就是这一切不过是开始，真正的重量级选手们还没下场呢。
不过这样的高压态势也是有可能继续持续下去的，只要莫诺马赫把那些反对者全都打倒，他就可以更加顺利的把一切都给榨干。
但他接下来所做的一件事，对局势产生的影响就像是火上浇油一般。
莫诺马赫下令征召整个国家内所有有战斗义务的男丁，并且还下令强征大量民夫。
这无疑产生了火油桶爆炸般的效果，民众已经在重税之下苦不堪言，他却还要大肆征召，当真是不要大家活了吗？
不过在明面上，现在还没有人有胆子反对莫诺马赫，大家也要紧牙关去应召，而在暗处，一些人已经开始讨论他们的未来了，这些人里面甚至还不乏跟随莫诺马赫一齐创业之人……
第比利斯，这座莫诺马赫国度内最大的城市在征服者的治下可以说是越发繁华了。因为莫诺马赫当年“解决”了城内那些瓜分着城市利益的权贵家族，所以第比利斯的各个领域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并且随着莫诺马赫的扩张，各种订单也像是雪片一般来到了第比利斯。
但这不意味这座城市的市民就因此而感激莫诺马赫，他所清除掉的那些家族都是在这种城市里面树大根深，虽然说每个人都对这些家族的消失而感激，但在明面上，他们对此都是怒斥怒斥和怒斥，因为只有把一切都推给外面的人，才不会被针对。
而现在，随着莫诺马赫吃了败仗，他的王国因此而动荡起来，第比利斯的订单也因而锐减，没有订单就意味着很多人没饭吃，于是这座城市的新兴成功者们就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莫诺马赫，转移那些本来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矛盾。
但也和王国其他地区一样，大家明面上依然服从着莫诺马赫，等待着那个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但要找到这样的人又是何其困难，而且光是有勇气也是不够的，还得有那个能力，因为莫诺马赫总是可以像是碾死臭虫一样碾死反对者。
所以第比利斯今天依然是国王的好臣民，积极响应着莫诺马赫的命令，同时这也是因为那些一系列装备订单让大家忙碌得不得了。
但是在这看似正常的一切之下，正如之前所说的，暗流正在涌动。
“唉，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天到晚都是战争战争和战争。”
“安静，你想要被抓走吗？让那些家伙听到你可就完蛋了。”
“我只是……”
“闭嘴！我这可是为你好。”
把身形藏在斗篷后面的安东听到这些街边的交谈，下意识的紧了紧衣袍，把脸隐藏得更好，尽可能让自己不引人注目。
不过第比利斯这样打扮的人从来也都不少，他这样的打扮也并不起眼，他的紧张只是因为听到那些话语的心理作用罢了。
一队拿着长矛，带着尖顶盔的征召兵从旁边走过，他们的话语里面都满是抱怨，抱怨这又要开始的战争，但没有人敢说莫诺马赫的坏话。
安东绕过长矛队，走到了约定的箱子里面，这是一条很肮脏的巷子，许多来第比利斯寻求财富的外地人的终路往往也是在这里烂掉。
小心翼翼绕过那些形似尸体的家伙，安东敲响了约定之地的门，那扇木门确定他敲响的节奏就瞬间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彪形大汉，而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桌子，以及三把椅子，另外两把椅子上已经有人了，一个矮壮，一个瘦高。
“安东，你来得可真慢。”
拉德克的声音响起，而安东只是摇摇头，接着坐在了空置的椅子上，“从亚美尼亚悄无声息的跑过来可是需要很多安排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征召起来的部队，我还得躲过他们。”
“莫诺马赫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不想继续下去统治了吗？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把一切榨干一波就跑路。”
拉德科抱怨着，听他的语气，这些话他依然忍了很久了。
而那个瘦高的身影也在此刻开口，“两位，你们不是很清楚他打算做什么吗？若不是因此，你们也不会同意见我。”
这番话让场面瞬间沉默下来，安静弥漫在空气之中，最后安东开口了，“阿姆夫罗西·别泽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叛变吗？”
阿姆夫罗西·别泽金，这个曾经帮助莫诺马赫获得第比利斯、稳定格鲁吉亚局势的关键人物，正是此地的第三者，向来他的表现都是对莫诺马赫的绝对忠诚，而他出现在这里也意味着，他也有了其他想法。
“叛变？不不不，谁能在战场上对抗我们的巴塞硫斯？这片土地上是没有人的，反叛实在是太愚蠢了，我不会像是那些蠢人一样去做那种事情。”
阿姆夫罗西说话时一副悠闲的样子，就好像他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不过话语里面的细节被安东所注意，“战场上？阿姆夫罗西，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啊，您注意到了啊，真不愧的君士坦丁堡大学毕业的安东大人呢，真是会咬文嚼字呢。”阿姆夫罗西笑眯眯的阴阳怪气道，“是的，战场上是不行的，但其他地方可以。”
“阿姆夫罗西，我知道你向来以各种阴险的计划而着称，但是我可不是那些被你玩弄的蠢货，我有着自己的意志，你就不怕我把这一切告诉莫诺马赫大人吗？”
安东被那些阴阳怪气弄得有些恼火，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大吵大闹那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您不会的，若是您会，您一开始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阿姆夫罗斯冷冷的说道，而这也的确让安东语塞，至于拉德科，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阴谋家，等待着他的下文，而格鲁吉亚人也很快就开始了。
“北方有一位大公，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准备着对他一位流亡在外的亲族的刺杀，在一件件巧合之下，他找到了我，阿姆夫罗西，阿姆夫罗西把这件事作为一个秘密放在了心底，打算作为一个筹码，而现在，他决定使用这个筹码，把大公的刺客送到了莫诺马赫的身边，而这些年来，莫诺马赫向来信任阿姆夫罗西……”
话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了，安东和拉德科都没有闹着要去告密什么的，正如格鲁吉亚人之前所说，若是他们现在还真的忠于莫诺马赫，一开始就不会来。
莫诺马赫的不可持续性竭泽而渔触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了，他的跟随者们更是在其中损失巨大，而随着巨大的损失，许多人的忠诚心也渐渐消散了。
安东和拉德科正是其中的集中体现，比起到北方去玩命，他们更愿意在南边把已经拥有的一切握在手中。
“那你这样的情况是为了什么？阿姆夫罗西。”
拉德科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安东也随之看了过去，而格鲁吉亚人依然笑眯眯的。
“两位大人，当然是为了国家啊，总之你们快回到领地吧，把一切可以控制的东西都控制起来，在不远之后的将来，我相信我们可以合作的地方将会非常非常的多呢……”
安东和拉德科对视了一眼，他们有着一种被人玩弄在手心的不舒服感觉，但可惜的是，他们必须照此走下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枭雄之死
为了能够让部队直接上船，莫诺马赫把他的军营设置在了格鲁吉亚的海岸线上，这些天来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士兵集结而来，塞满了座海滩。
大部分应征者都面有苦色，战争使得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装备那些更是无比稀烂，最糟糕的则是他们的士气，自巴格达的失败之后，莫诺马赫就一直都不被人们所看好。
虽然他镇压内部依然是宛如砍瓜切菜，但这并不能弥补他外战的名声，而且镇压内部积累起来的恐惧，若是爆发出来了那将会非常恐怖。
“……经过初步估计，现在已经到达了这座海滩的士兵已有12514人，其中过半都是格鲁吉亚人，依然有很多部队没有前来。”
副官报告起目前军队的人数，这让莫诺马赫感到一阵牙疼，集结起来的兵力还不到他最坏预期的一半啊。
“派人去催，然后警告那些不愿意动弹的，若是他们不愿意动，那我们就来帮他动，那个时候就得把他们的家人给五马分尸了，接着再一块一块的丢到其他反抗的城堡里面。”
征服者冷酷的说出了这些话，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作为一位用恐惧来驱动部下的征服者，这一切都已经变成了他的日常。
“安东和拉德科呢？昨天奥列格的士兵到了，他们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昨天奥列格派遣的三千人来到了营地，真正的亲族就是可靠，即便是奥列格不愿意北上去和罗斯季斯拉夫玩命，但是他也把手上大部分兵力派来表示自己对亲族的支持。
现在从安东和拉德科那里起码也可以拿到八千人，有了这些人至少可以凑够一万。
“很抱歉，莫诺马赫陛下，两位大人来信说他们在路上的反抗者破坏了桥梁，现在他们只能一路修一路前进，因此速度延缓了许多。”
“反抗者？破坏桥梁？我在听什么笑话吗？国内还有那么大股的叛军吗？”
莫诺马赫就像是连珠炮一样质问到，这立即让那个年轻的副官应付不了，最后只能吞吞吐吐的说，“两位大人是这样交代的。”
“也有可能产生了什么新的叛军……嗯……不对劲啊……马上派人去催，让他们尽快到来。”
下意识的，莫诺马赫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看得见又摸不着，但是自从他从中获益之后，他就坚定的跟着这感觉走。
虽然说平时也有这种被拖延的情况，但是莫诺马赫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现在他还没有想到是这两位有了别样的心思，毕竟这几十年来，安东和拉德科在莫诺马赫的事业里面出力甚多，已经被视为了自己人，怎么看都是不会叛变的。
“嗯……今天守卫加两倍。”
副官退出去之后，莫诺马赫沉吟了一会儿，接着下了这样一个命令，他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
外面的人立即前去执行，接着引起了一阵手忙脚乱，而莫诺马赫则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休息了一段时间，他思索着接下来前往北方的战略：特穆托罗坎那些墙头草地区根本不用担心，完全可以顺利作为跳板，接着首先是要占领科尔松，为此得罪东帝国也无所谓，必须给北上拿下一个稳定的行动基地，接着就是沿着第涅伯河……
莫诺马赫想着想着，拿出了地图，那正刻画着他的故乡罗斯，这地图是来自基辅的工坊，据说是罗斯季斯拉夫亲自督制的，一度只在贵族中流传，为了拿到这东西他花了不少钱。
不过莫诺马赫坚信，罗斯季斯拉夫手里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但就眼下来说，这些也完全够用。
莫诺马赫看着地图，脑海里面不断浮现出战场上的景象，其实这个计划他已经完成很久了，但是难以抑制的，莫诺马赫总是会拿出来不断复盘。
他很清楚，他这是在赌博，在赌命，因此他抱有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和小心，保证一切细节都在控制之中。
不过他也很清楚，号角一响，计划废半，但道理是这个道理，计划不能不做啊——若是不不断推演各种各样的情况，他怎么给自己信心去进行这场战争。
只不过这次他的推演没能顺利进行下去，最开始是一阵嘈杂声传了进来，莫诺马赫起初没有在意，军营里面总是有这样的声音的，但是接下来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吵闹。
“陛下，外面出乱子了！格鲁吉亚人和突厥人打起来了！”
“啥？不是把他们分开了吗？还有程度怎么样？”
莫诺马赫很清楚这两者之间的矛盾，所以一开始就把他们分开了，这怎么会？
“我们需要您的到来，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变成一场大规模火并。”
回答让莫诺马赫一拍脑袋，妈的，看来没办法了，只能去了。
走出帐篷，莫诺马赫循着吵闹的声音而去，他的身边有着二十名全副武装的护卫，他们把莫诺马赫护在中心，把挡路的人都直接推开——莫诺马赫很清楚他的仇人很多，所以随时随地都在警戒。
越是靠近，聚集的人群也越多，看到这些人都拿着武器，莫诺马赫也紧张了情况，这些人若是打起来那肯定得是超大规模的火并啊。
于是他一面派人去召集更多人手，一面让护卫们加快速度，以赶往事情的中心，根据他的经验，只要那里的事情都解决了，这场潜在的火并也解决。
只是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事情的中心，人群也越来越拥挤，而护卫们的推攘也让人群里面的不满越来越严重，甚至还有人被推翻在地。
突然，有人大喊，“突厥人动手了！杀死他们！”
这句话就是掀开一切的导火索，那些手持武器的人们立即就撕打了起来，每个人都把这视为是战斗开始的信号于是鲜血开始流淌，死者倒在了地上。
莫诺马赫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呼喊着护卫们靠拢，只是他的喊声还是太慢了，因为涌动的人群直接把莫诺马赫和护卫们推散开。
这个时候可没人管你身份是谁，在一场火并里面，死于其中那就只能算是你倒霉，怨不得别人，所以莫诺马赫赶紧拔剑噼开身边一切想要靠近的家伙，那些人可不管眼前之人是谁，看到那就杀。
在一阵战斗后，莫诺马赫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因为这里都是近距离的战斗，而且他还没有盔甲，哪怕是再怎么厉害，也少不了埃上几拳，倒霉的还得被匕首所杀。
正当莫诺马赫都有些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肩膀，莫诺马赫差点就给了那人一剑，还好看清楚了脸，接着那人把他带离了这个乱局，躲在了没人注意到的帐篷后面。
这个救出莫诺马赫的是个亚美尼亚人，他来自亚美尼亚使徒教会，是被阿姆夫罗西推荐来的，用作莫诺马赫和亚美尼亚人沟通的一个渠道，而这个人工作也做得很不错，在安抚亚美尼亚人上很有一套。
“陛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修士说道，而莫诺马赫看着那乱局，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卫队正在挺进向这个混乱的杀戮场，这让莫诺马赫兴奋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出声，卫兵们会收拾一切的，现在出声暴露自己终究不好。
正当他打算转身，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救他命的人时，他却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阵剧痛，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是修士的耳语。
“基辅的罗斯季斯拉夫向您问好。”
第六百六十七章 野心骤起
特拉布宗，这座黑海沿岸的城市并没有因为罗斯人的占领而衰落，相反，它反而不断走向繁荣。
因为此地成为了罗斯和莫诺马赫的国度之间交易的指定港口，所以港口上总是塞满了黑海各地的舰船，众多的舰船也带来了大量的商机和人口，城市也越发繁荣，规模也不断扩大。
城墙外是大量的田地，曾经他们不过是一堆堆的荒地，但这些年在农夫们的辛勤劳作之下，荒地变成了田地，附近也产生了不少村庄，特拉布宗统治者的力量也因此而加强。
但是统治这座城市的奥列格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加强对这片土地的统治和训练部队，他深知只有拥有力量才能立足的道理，哪怕是有着莫诺马赫的庇护，他也从来都不放松。
尤其是在莫诺马赫决定北上罗斯去赌博的时候，奥列格暗中把部队扩张到了七千之数，这位特拉布宗统治者很明白，若是莫诺马赫的豪赌失败，那么接下来他就将要面对一个艰难的时代，所以他必须准备。
他已经有了产业和家人了，自己的长子如今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就像是他当年那般活跃，为了眼前的一切，他必须守住。
因此在向莫诺马赫那边派去了三千人，履行了自己的出征义务之后，奥列格又进行了好几次征兵，可以说把特拉布宗的男人们都动员了起来，对边境的巡逻也越发紧张。
奥列格并不是反应过度，而是因为临近的许多亚美尼亚和格鲁吉亚领主最近都在躁动，奥列格对这些人非常不放心。
奥列格的辖区都因此而进入了紧急状态，随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正是因此，当那些从莫诺马赫的大营逃过来的士兵进入特拉布宗之内后，他们差点被当成敌人攻击。
在解开误会之后，这些人立即前去特拉布宗城面见奥列格，因为他们带来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你们把我的亲族尸体带来了？”
对自己的部下居然在乱军里面把莫诺马赫的尸体抢出来这点，奥列格真的是惊讶得不得了，对于莫诺马赫的死，虽然他没有想到刺杀，但是也不觉得意外，可是对自己的部下抢到莫诺马赫尸体这事，那可就太意外了。
“是一位叫做哲尔吉的领主帮助了我们，那是个马扎尔人，他的骑兵在混乱的营地里面打来了一条血路，接着把尸体抢了出来，让我们带走。”
士兵说起尸体的来历，一边说着他一边回忆起来了当时的情景，莫诺马赫被刺杀之后，营地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别人杀死了君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组织局势，而接下来混战就开始了。
属于奥列格的部队一直都是被动状态，他们根本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好奥列格派去的指挥官可控，他控制住了部队，没有让他们乱起来。
而就在他们打算跑路的时候，哲尔吉的骑兵就去抢到了莫诺马赫的尸体，然后把交给了奥列格的人。
哲尔吉是一位来自匈牙利的马扎尔冒险者，他好像是阿帕德家族的私生子，因为这个出身，所以他获得不少人支持，在格鲁吉亚有着一块不小的封地。
哲尔吉把尸体交给奥列格的原因很简单，在得知莫诺马赫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决定要下注了，而他选择的下注对象，正是奥列格·斯维亚托斯拉维奇，这位留里克亲族在莫诺马赫身后是最有资格主持局势的人，至于莫诺马赫的孤儿寡母？那没人指望。
“这样啊……我知道了，下去吧。”
奥列格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命令众人下去，随着他们离去，奥列格的思绪开始发散起来。
虽然说他对这一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是那么迅速，之前在人们面前的冷静那是因为他需要保持冷静，论他自己的情绪，早就不可收拾了。
他不由得回忆起往日那些辉煌的岁月，回忆起他们一起的征战时光，结果现在一个站在外面，一个已经死去，尸体还被人当做物品一样抢来抢去，都发臭了也没人在乎。
“上帝的意志真是难以捉摸……”
奥列格喃喃道，哀叹道，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不过下一刻，他就摆脱了这样的情况，伤感一会儿就足够了，关键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莫诺马赫的妻儿在哪儿？他们在哪儿巡游？”
招来自己的长子，奥列格问起了关键问题。
莫诺马赫的国度实际上是没有首都的，莫诺马赫本人大多数时候都在全国各地马不停蹄的巡游，彰显自己的威望，强化自己的声势，而他的家人自然也是如此，从来都一直在路上。
其实在这个国度之内，最适合作为首都的无疑是第比利斯，但是自从莫诺马赫清洗了第比利斯权贵之后，他就不怎么去那里了，而且那里还有人虽然忠诚，但却仿佛永远都让人捉摸不透的阿姆夫罗西。
“在格鲁吉亚王国的旧都。”
大卫给出的回答让奥列格笑了，在那个地方好啊，那里距离特拉布宗很近啊。
“派出一支精干的队伍，把他们母子带到我的面前，速度要快，现在就把人派出去，别让其他人抢了先，必要时候可以动武。”
听着奥列格的命令，大卫不由得愣住了，父亲这意思，他是要？
“我不能看着莫诺马赫的王国就这样完蛋，我必须先把他们母子保护起来，那些野心家们现在都蠢蠢欲动，更别提还有多少曾经被镇压的家伙现在要秋后算账了。”
奥列格看出来了儿子的疑惑，所以他作出了解释。
“是，父亲。”
无论奥列格到底是怎么想得，他的这番话语也的确是滴水不漏，不过在儿子离开之后，奥列格的眼中则闪起来了不一样的色彩。
是的，莫诺马赫的死亡会让他的国度崩溃，但是这对自己来说，是不是也是一个机会到来了呢？奥列格的野心不大，即便是一个超级缩水版的莫诺马赫王国也足够了。
而这是他浅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哪怕是对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说出。
第六百六十八章 过度准备
莫诺马赫的死亡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他的国家里面掀起了无数波澜。
首先发生是分裂，特拉布宗的奥列格控制了格鲁吉亚本土，拉德科控制了希尔凡（阿塞拜疆），安东控制了亚美尼亚，继业者三足鼎立的局势已经初步形成。
但这不意外着参与这场分裂等等就这三人，实际上哪怕是在这三人的领地内部，都一大堆只打算自保的领主，至于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兴风作浪野心家，那可就更多了。
莫诺马赫的国度是由冒险者和军阀组成的国度，现在莫诺马赫没了，那自然大家就各显神通，一些人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清算家族仇恨，一些人则是打算反抗外来的征服者，还有人就是单纯想要独立，总之是啥人都有。
而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让所有关注高加索局势的人都感觉应接不暇，首先是奥列格控制住了莫诺马赫的尸体，接着他又劫走了莫诺马赫的妻女，然后是拉德科和安东宣布奥列格图谋不轨，和奥列格打了好几场小仗，但结束之后双方又突然握手言和，约定一同处理当下事物。
这一切都是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发生的，莫诺马赫的三个主要继业者就完成了和-战-和的过程，转而开始镇压那些独立于他们三人的分裂势力，同时加强对内部的控制。
这一下子遏制了莫诺马赫王国的崩溃，许多跳得太厉害的家伙都瞬间像是被割韭菜一样割掉了，但这也只是遏制住而已，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人弄不好明天就得再次开打。
奥列格除了拥有特拉布宗外，格鲁吉亚大部分地区也支持他，莫诺马赫打造的格鲁吉亚军事集团现在在他手中，还有一部分亚美尼亚领主也靠了过来，这是奥列格多年积累的人脉的体现。
拉德科在希尔凡控制着莫诺马赫打造的新兴军事集团，毕竟比起那些贵族，这些曾经多为破落户和佣兵的人更加信任同有佣兵履历的拉德科，至于当地那些尹教民众，他们有得选择也不多，只能跟随随波逐流。
至于安东，他是所有人里面最弱的，若不是因为娶了一位亚美尼亚大领主的女儿，甚至连现在的地位都无法达到，但毕竟莫诺马赫王国上的亚美尼亚人也就这个代言人可以推了，他们还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这个国家里面多争取一些利益。
这三波人代表着莫诺马赫王国的三波主要政治势力，这三者之间的利益冲突实在是太大，所以很多人根本不看好。
不过也有一些人认为，他们没准真的可以拿出来一个解决方案，让和平继续维持下去，总之现在莫诺马赫王国又暂时恢复了平静，是的，暂时。
而关于这个国度混乱的消息就像是旋风一样，向着四面八方吹去，东帝国、阿拔斯、塞尔柱、罗斯、罗姆，甚至还有十字军，每个了解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开始了异动，都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不过没人贸然打进去，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只会让莫诺马赫的继业者团结起来，所以他们在等待，等待他们打起来。
在众多磨刀霍霍的势力里面，反应最大的将要属于罗斯，留里克在了解到格鲁吉亚发生的事情之后，立即开始着手准备物资，以及把征召的消息散了出去。
这是罗斯季斯拉夫留下来的国策，留里克根本不敢怠慢，基辅几乎是在瞬间就进入了战时状态，而随着消息的扩散，诺夫哥罗德和莫斯科也开始了准备，那两位意不在统治的罗斯季斯拉维奇都很清楚，这是他们父亲非常在意的事情，父亲都那么在意了，他们就得加把劲干活。
罗斯季斯拉夫已经为应对这情况留下了一套完整的方案，所以三位罗斯季斯拉维奇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却还是很有条理。
他们主要忙碌的是准备物资，虽然说这些年来各地都在为大公口中的“他作为大公的最后一战”而积蓄物资，但一到用的时候就发现远远不够。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计划里面，这次出征将是一次彰显罗斯权势和力量的出征，也就是时隔那么多年之后，整个罗斯都将被动员起来。
在罗斯季斯拉夫的估计里面，他可以召集的兵力将会达到四万之数，而要支持这样一支军队渡过黑海，前往格鲁吉亚，其中需要消耗的物资简直是天文数字。
按照军役名册，上面有名字的人都收到了出击准备，至于什么时候出征，不知道，得等罗斯季斯拉夫回到基辅才知道，他们需要做得就是用这些时间整备装备，好以最好的姿态来迎接这场战争。
当然，有人会问，罗斯搞得那么大张旗鼓，就不怕莫诺马赫的继业者们打不起吗？对此罗斯季斯拉夫早就有了回答。
他不惧怕那些人的团结，他们即便是团结起来，也会被罗斯的力量碾死，而且在罗斯季斯拉夫看来，即便是有着外部的庞大威胁，那些人也得打起来。
罗斯季斯拉夫对外高加索的了解从来都不少的，这片土地上的矛盾是千年的鲜血所凝结的，这不是一个外来征服者就可以改变的东西，强盛的兵峰固然一时可以维持和平，但终究也只是一时而已。
不过现在正在努力为未来的战争而准备的众人都没有聊到，他们这个等待时间将会长得非常离谱，距离发出准备命令足足一年半之后，罗斯季斯拉夫才出现在了基辅。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甚至都等得有些厌烦，一度以为罗斯季斯拉夫是不是打算就这样消失，和他们玩一个恶劣的玩笑，甚至许多人都开始懈怠了，认为出征已经不可能。
但罗斯季斯拉夫就是这个时候钻出来了，当他打扮得就像是一个乞丐一样站在弗拉基米尔宫门口时，那些亲兵甚至没有认出来他。
而随着他的到来，这场征伐，也随之拉开了帷幕，整个罗斯的军势都开始了集结。
第六百六十九章 罗斯之力
要说对这一切都最惊讶的，那自然就是彼得罗夫，在与罗斯季斯拉夫同行的这几年里面，虽然说他已经得知罗斯季斯拉夫的身份正是基辅的统治者，但他总是对此难以置信。
而现在，他站在基辅金门之后，站在罗斯大公庞大扈从队之中，无论如何，他也只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好在罗斯季斯拉夫还记得这个跟着他旅游的老伙计，给了他贵族的待遇，让他得以和基辅的诗人和文化人混在一起，这可是整个罗斯最好的文化群体。
不过彼得罗夫的事情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眼下重要的是，即将对南方的出征。
经过足足一年半的酝酿，关于出征南方的消息早就传得到处都是，所以随着罗斯季斯拉夫回到基辅发出消息，全罗斯都动员了起来。
如今的基辅城墙之外，已经变成了又一个个由蘑孤般的帐篷组成的海洋，全罗斯各地的方言都在此汇集，足足五万士兵集结在留里克三叉戟、圣乔治屠龙和圣母之下。
在最初的预料里面，所有人都认为来个四万人就差不多，但由于罗斯季斯拉夫的名声，结果就多出来了一万士兵。
虽说军力的集结远远超乎想象，但基辅方面还是成功供养起来了这五万人，并且还可以保持他们接下来的远征。
过去一年半的努力不是白费的，留里克为首的执政者们大力从国内外购置粮食，还在罗斯境内掀起狩猎采集运动，向民众大量收购猎物和各种采集物。
诸罗斯季斯拉维奇还亲自率领他们的亲兵展开大规模围猎，把许多地区的动物数量削减到需要几十年才能恢复的程度。
尹凡哥罗德的咸鱼出口也一度停止，因为当下所有的咸鱼都得送到基辅，而且由于腌制庞大猎物的需求，咸鱼制造业也拿不到以往那么多食盐了。
在这样一番折腾之后，积蓄起来的粮食数量也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足以在顶着高强度损耗的情况下支持这样一支大军出征。
罗斯季斯拉夫打造的罗斯战争机器终于全面开动了起来，而开动之后散发的力量让诸国瞩目。
世人以前对罗斯的敬畏更多是针对罗斯季斯拉夫本人，但是现在看到这样一支大军的出现，他们对基辅罗斯的战争潜力评价也要改变了。
在罗斯兵力云集的情况下，原本小规模冲突不断地边疆都安定了下来，无论是波兰还是草原，看到基辅集结的庞大军队也不再敢妄动了，若是这样一支军队就这样打过来，那他们可真是受不了。
战争之犬（雇佣兵）是对战争最为敏感的一群人，罗斯季斯拉夫的名声又让他们对胜利毫不怀疑，所以他们就像是过江之鲫一般来到罗斯，而罗斯季斯拉夫也很乐意雇佣他们，至少佣兵死了他不用付抚恤金。
如此众多的人群聚集在基辅，自然也吸引了无数为了这庞大市场而来的各路从业者，现在聚集在基辅的军队及其服务人口的数量加起来已经和基辅人口差不多了。
现在基辅变得就像是在开盛大的宴会一般，无数的人流聚集于此，每天都像是过节一样，都要消耗无数的粮食和资源。
不过这些庞大的军队也不是待在基辅就什么都不干，实际上罗斯季斯拉维奇们一直都在组织围猎，让这些士兵参与到其中。
大规模围猎一方面可以为军队提供补给，另外一方面则可以训练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士兵，所以围猎可以说是隔三差五的就在进行。
由于不断地围猎，属于留里克家族的王家猎场都直接被一扫而空了，原本这里有着不少大型野生畜群，现在啥都没有了，其作为王家猎场的身份也会在围猎结束之后取消。
已经换回了自己原来装扮的罗斯季斯拉夫对眼下基辅这样忙碌而拥挤的景象非常满意，这是他曾经非常熟悉的景象，各地的人群塞满了街道，讨价还价的声音遍布四周，还有永远都少不了的妓女和客人……这让他回想起来了自己的年轻岁月，那个时候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沉浸在战火之中，体验这样的风情。
当然了，罗斯大公也不可能天天就在弗拉基米尔宫的塔楼里面看基辅，实际上，他每天都需要接见很多人，这些人是来自罗斯各地的贵族和武士，许多人都是新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罗斯季斯拉夫，因此对会面充满了渴望。
罗斯季斯拉夫看到了许多故人的儿子，他们的父辈或是逝去或是退休，原本那随着罗斯季斯拉夫征战的一代人已经退出了舞台，新一代的时代正在到来。
说道这个，罗斯季斯拉夫在1080年计划前往君士坦丁堡的时候，就十分担忧部队里面新丁太多，战斗经验太烂的问题，而现在这个问题更加严重了。
罗斯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大动刀兵了，新一代人是在大体和平的环境之下成长起来的，甚至连村战械斗的经验都不能算多，对他们来说战争就像是一场传奇般的旅行，而不是在战场上狼狈的厮杀。
罗斯这些年来的稳定和繁荣固然带来了好处，但坏处也挺明显的，当年那支罗斯军队已经不在了。
就几次围猎的成果来看，当年的南军北军的痕迹已经在罗斯军队身上彻底消失了，这就是一支纯粹的新丁大军，他们固然装备好素质高，但论起怎么打仗，那就只能两手一摊。
许多人谈论战争就像是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虽然这种情况在罗斯季斯拉夫的记忆里面往昔征战也出现过，但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严重。
但好在罗斯还是有着一支可靠的将领和军官队伍，三位罗斯季斯拉维奇和他们的亲兵队都可以算是久经战火考验的人，足以承担起掌控这支大军的任务。
只有可以把军队控制住，然后再顺利到战场，那问题就解决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只要军队到了战场上，那其他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毕竟归根结底，大部分人都只是用来抗线而已，重点突击和各种精妙的战术操作都是由那些拿着高额薪水，享受着特权生活的精锐们来完成的。
这也是为何罗斯季斯拉夫没有因为军队的废材而担忧，更何况外高加索的军队情况比他这边还烂，莫诺马赫一死，那边就没一个可以服众的人。
同时他也颇为感叹，还是儿子多好啊，当年去帝都的时候他是一个人硬撑，现在有儿子们顶在前面，自己只需要掌握大致方向。
至于罗斯季斯拉维奇们，那可就苦了，他们应付军中各种事物应付得手忙脚乱，同时也认识到他们的父亲当年是多么厉害，父亲当年是一个人就维持住了局势，而他们是三个人加起来才勉强维持了平衡。
因此，罗斯季斯拉夫每天面见完罗斯各地的年轻人之后，其实还是很悠闲的，而这悠闲的时间里他就用整理文件和逗孙儿们来打发。
在罗斯各地游荡的这几年里，罗斯季斯拉夫相当于做了一场全罗斯的田野调查，在经历各种各样事情的同时也了解到罗斯各地的风俗习惯，他都把这些记录了下来，收纳在自己的大包里面。
现在回到基辅了，那就得把这些东西整理成册，并且加以修改总结，作为自己的子孙后代了解罗斯各地风土人情的一本参考，罗斯季斯拉夫都想好了这本书的名字，那就是《罗斯风俗录》。
不过这场远行对罗斯季斯拉夫来说最大的收获其实并不是这些风俗总结，而是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事件，这些来自于人民群众中的事件极大的补充了罗斯季斯拉夫曾经一度贵乏的灵感。
不过对于完成《罗斯风俗录》之后要写什么，罗斯季斯拉夫暂时还没啥主意，现在灵感有了，却不知道怎么下笔，这也是有够讽刺的，最后他决定暂时把这些放放，等解决完外高加索的事情之后，再来想也不算迟。
至于逗弄孙儿们，那就不用说了，这是每个爷爷总喜欢做得事情。罗斯季斯拉夫现在有着足足八个孙子孙女，加上沃洛里达那小子的私生子就是十一个，抛去那些已经长大成人的，每当被这些可爱的小天使们围在一起的时候，罗斯季斯拉夫都感受到强烈的幸福感。
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们这位传奇的祖父，那么多年来，罗斯季斯拉夫早就成为了罗斯各种壮士歌与戏剧里面的重点歌颂人物，在孙儿们眼中，他们的祖父无所不能。
而完成这些之后，罗斯季斯拉夫就去会陪左尹，左尹最近身体很不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年纪到了，相较之下罗斯季斯拉夫却一天到晚生龙活虎的，每当这个时候，左尹都会不由得嘲笑着安稳自己，而罗斯季斯拉夫就陪在他的身边，就像是每一对老夫老妻那样。
而就在这样的悠闲之中，罗斯军队也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