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佣兵协议
在亲兵队的注视之下，阿来克修斯得以走入了罗斯季斯拉夫的大营，见到了那着名的大公，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
在东帝国，大多数对这位北方领主的印象都是来自于《穿越西海之路》，罗斯季斯拉夫的帝都公众形象就是一个善于写作的北方酋长。
但是那些军事贵族们对罗斯季斯拉夫了解得更多，他们大多早就都读过罗斯季斯拉夫的《军中行记》，在那本纪实小说内吸收其中蕴含的军事知识。
无论在世界上哪个地方，战争的道理都是通用的，因此纪实的《军中行记》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当做一本战争教育书来使用了。
阿来克修斯自然也是如此阅读了罗斯季斯拉夫的作品，而且他还更加进一步，罗斯季斯拉夫现在创作的四部作品，《雅罗斯拉夫传》、《林后开拓记》、《军中行记》以及《通往西海之路》都读过，罗斯大公的历史研究方式让他惊讶，而且他很喜欢罗斯季斯拉夫的文笔。
当然，更重要还是通过罗斯季斯拉夫的笔触来了解北方那个社会，了解罗斯季斯拉夫这位大公，帝国和罗斯的联系是很紧密的，多了解一些是没有错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带，他就这样见到了那位罗斯大公，见到了基辅的君主，罗斯的君王。
见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第一眼，阿来克修斯还是不意外的，在阅读过罗斯季斯拉夫的作品之后，他早就在内心为这位大公勾勒出来一个典型的“文明的野蛮人”形象，而他的打扮也的确如此。
罗斯季斯拉夫的打扮是典型的北方君主打扮，昂贵毛皮之下的是厚重的锁子甲，就好像下一刻就会越上战场，但是他身上的气质却是温文尔雅的，散发着属于文人的气息。
阿来克修斯以前只在君士坦丁堡大学的校园里面见过具备这样气质的人，这样的气质让他的内心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亲切感，因为这证明对方也是一个习于文明而非毁灭的人，这意味着他们会有很有共同话题。
但他没有因此有任何放松，眼前这位罗斯大公绝不是易与之辈，他在行礼的同时在脑海中构想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剧本，以为交谈作准备。
在阿来克修斯看着罗斯季斯拉夫的同时，罗斯季斯拉夫在回礼的同时也在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科穆宁皇帝，说起来看着可真是奇妙，现在这位将要在未来复兴东帝国的君主现在却谦卑的居于他的身前。
但罗斯季斯拉夫没有因此轻视眼前之人，他可是阿来克修斯啊，那个天生的政治动物，面对这样老奸巨猾的家伙，时刻都不能放松。
接下来两位君主就这样在大营之内对视着，两人都没有说话，而其他人也不敢有所动作，只能默默地等待，一时之间气氛显得颇为微妙。
终于，阿来克修斯率先打破了沉默，“愿主保佑，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您来到南方是为了什么呢？”
罗斯季斯拉夫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他既然没有发动进攻或是把他这个叛军之首抓起来，那么为何而来就非常明显了。
本来罗斯季斯拉夫的计划是去好好勒索一把拿下了帝都的阿来克修斯，但是来到南方之后他却发现，本来这个时候科穆宁皇帝早就应该拿下那座城市了，但事实却是他依然被困在城墙之前。
既然如此，接下来行事的方针就得改变了，而且最重要的，现在看来，没准他要去做一件他从来都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呢。
但有道是戏终究还是得唱下去，该说得套话大家都得假模假样的说。
“愿主保佑，我当然是为了支持真正的皇帝而来，阿来克修斯陛下。”
罗斯季斯拉夫在“陛下”这个词上着重发音，这已经是在直接表示立场。
而阿来克修斯对此虽然算是心知肚明，但还是难以遏制的激动起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一支罗斯大军就这样来了，这怎么可能不让他激动呢？
当然，阿来克修斯也非常清楚，罗斯人不可能是来做慈善的，他想要获得罗斯人的帮助就必须付出代价，但只要可以坐在那个帝位上，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当然，阿来克修斯陛下，我手下这两万大军不是免费的，您雇佣我们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您看把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圣物都交给我们怎么样？”
罗斯季斯拉夫直接开门见山，而他接下来抛出来了一个不可能被答应的条件，而抛出来这个条件的用意很简单——这是在表示谈判开始了。
“这当然不可能，大公。”
阿来克修斯坚定的说道，但是看着他的眼神，罗斯季斯拉夫就知道他上道了，那接下来只需要不断商讨条件。
这种事情就是那么麻烦，不能直接互相开门见山，需要不断说黑话打谜语，但只要对面也是懂行的，那事情就很好办了。
接下来他们用了一个小时，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然后他们又花了一个小时，把可能的事情变成了确定，接下来则用了足足两个小时，就各种条件据理力争，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利益。
罗斯季斯拉夫和阿来克修斯的争论让每个旁观者都不由得惊讶，他们两人这四个小时里什么都没吃，最多就是用红酒来润喉咙，然后全程都精力充沛。
而就在这样的谈判之后，他们达成了最终的协议。
由于阿来克修斯实际上处于的劣势，所以希腊人在这份协议里面付出的东西很多，阿来克修斯在成为皇帝之后需要支付罗斯季斯拉夫足量的金银——至于这个足量怎么定义，那就得看攻破帝都后的情况了——接着还要移交一些圣物，其中必须有一件耶稣本人亲自留下的圣物，接着便是关于对罗斯商人的贸易税豁免和一些贸易特权，以及皇帝包下这两万人的后勤。
阿来克修斯将获得的则是这两万大军为他而战，罗斯季斯拉夫许诺他会为皇帝拿下君士坦丁堡，并且罗斯季斯拉夫将会以一个比较低廉的价格为阿来克修斯提供雇佣兵，这是一份长期合同，因为罗斯季斯拉夫很清楚，阿来克修斯在成为皇帝之后是很需要佣兵的。
在签约之后，两人无论之前为各个条件争得是多么面红耳赤，但是在这个时候两人脸上都堆满了笑容，就像他们是最好的盟友一般，至于这两人背后怎么看对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个罗斯季斯拉夫，真是会见缝插针啊。”
这是阿来克修斯在回营之后所说的话语，因为罗斯季斯拉夫的要求虽然看起来苛刻，但实际上都在阿来克修斯的接受范围之中，金银和圣物帝都不知道有多少，全都好办。
至于贸易税豁免和贸易特权，实际上也不过是让帝都少赚一些，别忘了基辅一直都是帝都的原材料供应者，帝都依然可以赚个盆满钵满。
这就是为什么阿来克修斯说罗斯季斯拉夫见缝插针，因为他所要的，都是罗斯人所能获得的特权极限，也就是说即便他阿来克修斯让帝国再度辉煌，这些特权被废除的可能也不大。
但是阿来克修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罗斯季斯拉夫那么笃定自己可以成为皇帝，但想不到最后他还是不想了，不管怎么说，既然他上门来提供力量，那自己就把这送上门来的力量用起来吧。
关于罗斯大军加入阿来克修斯的消息也飞快的传播开来，两万罗斯人的加盟无疑让阿来克修斯军内的动摇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因此还有更多中立者选择加入了皇帝的军队。
对于外族加盟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意外，帝国历史上不知道发生过多少这样的事情，运用蛮族的力量从来都不被认为是可耻的，反而这是智慧的体现。
而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也如同约定的那样，来到了君士坦丁堡城下，面对这座基督世界第一无二的庞大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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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帝都之下
虽然说付出了许多代价，但是比起所获得的东西，阿来克修斯觉得那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随着罗斯人加入了包围君士坦丁堡的行列之中，罗斯大军让阿来克修斯可以真正封锁这座城市，毕竟无论如何，阿来克修斯的叛乱都是仓促启事，兵力到现在也不过一万之数，想要真正封锁城市还是很困难。
而且罗斯舰队在海上给他的帮助更是巨大，现在他们封锁了港口，以前还有不少船只来来往往，但现在他们别想了。
不过罗斯人同时也被金角湾内拉起的锁链所困，不能更加深入，但阿来克修斯已经不奢求更多了。
罗斯季斯拉夫也没什么计较的，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反正他就没打过过顺利进入金角湾，一开始的打算就是旱地行舟，到时候直接把一支舰队拉到那边去，逼迫守军分散兵力。
是的，分散兵力，毕竟君士坦丁堡的另一边也是有着城墙的。
而除此之外，罗斯人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君士坦丁堡城墙下挖土和修建攻城器械。
前者是为了铺平进攻的道路，是为了更好的封锁城市，沿着那些挖得很深且设有木板顶棚的壕沟，士兵们就不用冒着箭失前进，反正罗斯季斯拉夫计划里他们最少都得在君士坦丁堡城下待上一个月，所以先把时间利用起来。
至于后者，修建攻城器械是攻城的关键，因此罗斯季斯拉夫带来了大量可以直接起用的材料，还有那些搁浅或是损伤的废船，把它们拖到岸上然后直接一掀，一个乌龟壳子不就这样出现了，士兵们不就可以躲在下面前进。
另外罗斯季斯拉夫很庆幸阿来克修斯的人已经把堵塞护城河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这样他就不用让自己的士兵去冒着箭失翻土了。
罗斯季斯拉夫获得了许多希腊工程师的帮助，这些人都是阿来克修斯打发过来的，反正这些人也没有用武之地，不如给罗斯让他们把攻城器械打造得更好。
对此罗斯季斯拉夫是欢迎的，对于他手下那些工匠们来说，这样好的学习机会可不能错过。
当然，对君士坦丁堡的试探进攻从来都不少，只可惜每次试探都以狼狈撤退为结局告终，但还是必须进行，也是非常无奈了，不过损失也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主导攻势的正是爱德华·威塞克斯，他对此很有心得。
罗斯人唯一不用担心的就是粮食问题，阿来克修斯会为罗斯季斯拉夫提供需要的一切。
而作为交换，罗斯季斯拉夫约束了部下不让他们抢劫已经在一轮轮兵灾下而有所萧条的君士坦丁堡郊区以及色雷斯平原。
这支军队里面的贵族们就比较悠闲，毕竟现在还是准备阶段，他们可以做得事情不多，于是很多人干脆就游览君士坦丁堡的附近，看看这南方帝国的景象。
就连罗斯季斯拉夫的儿子们也不例外，所以为了让他们别太悠闲，大公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工作。
“那就是君士坦丁堡吗？这种城市可真是有够庞大的，基辅怕是比不上它的五分之一吧。”
“也许还不到六分之一，这可真是座大城。”
“管他什么大不大的，反正这城市肯定会被我们攻下的，兄弟们，想想我们进去可以抢多少东西吧。”
在君士坦丁堡远处一处可以俯视城市的山丘上，三位留里克王子和他们的随从正在那里观察这南方的帝都，随从们正在七嘴八舌的互相讨论，而三位留里克一言不发，专注的看着那城市。
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帝都城墙下的战争痕迹：尸体和箭失、壕沟和挡板、忙碌的进攻者和悠闲的守军。
“瓦西里科，你读得书比较多，你说这城市到底有多少人？”
终于，沃洛里达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里满是对那座庞大至极的城市的好奇，这位王子很喜欢去接受未知的事物，而眼前这座城市自然激起了他强烈的兴趣。
“差不多四、五十万吧，君士坦丁堡的人口从来都只有一个估计值，想要准确知道那座城市有多少人是不可能的。”
瓦西里科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接着给出了答桉，沃洛里达没有在意那个估计，而是惊讶的放大了童孔。
“这样说，光是这城市一城的人口就差不多是罗斯诸城的人口总和了？”
“差不多吧……没准还的少一些。”
瓦西里科的语气里面也满是感慨，真不愧是古老的帝国啊，眼前这景象就是其底蕴的体现，以前瓦西里科对于罗马的伟大是很怀疑的，但是现在，在见到这城墙之后，他的想法就完全变了。
“你们两个别光顾着感叹，别忘了父亲是叫我们来干什么的？我们是来看看这座城市有没有什么可突破的弱点，而不是在这里感叹希腊帝国的强大。”
留里克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让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两人表示都很不高兴，毕竟聊得正开心呢，却突然有人插进来说话。
“大哥，要我说用不着这样，你看那城市，那三层城墙是我们在这里看就可以看出来弱点的吗？父亲肯定还是打发我们出来让我们做点事，免得我们太闲，所以大哥，差不多就行了，犯不着那么认真的。”
沃洛里达很不喜欢他大哥总是时时刻刻都把责任放在第一位，有些时候明明可以放放的，为什么非要赶得那么急呢？
“也许吧，但到时候父亲问起，我们总得说些什么。”
留里克的脸庞缓和了不少，他并不是不知通便之人，只是一些事情已经彻底养成了习惯，下意识的总是就会如此。
“关于君士坦丁堡的书我读过不少，大哥，到时候我和你们说一些事去应付父亲吧，现在我们悠闲的聊天就行了，别那么急，父亲他们肯定有自己的主意，我们等着听候安排就是了。”
瓦西里科紧跟在留里克之后说道，而听到小弟这样说，留里克不由得笑出了声，“好吧好吧，就让我们来享受这难能可贵的闲暇时光吧。”
于是接下来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又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而他们谈得话题也是关于眼下这座城市的，每当瓦西里科提起这城市的各个方面时，沃洛里达总是会惊叹。
而留里克继续看着君士坦丁堡，看着那让无数敌人倒在它面前的三重城墙，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塔楼，他不由得想，他们真的可以攻克这样的城市吗？
说实话，留里克并不知道，虽然说加上那位希腊皇帝的实力，他们手中的兵力都快到达三万人了，但是这三万人去打那样的巨城真的可以成功吗？
这座城市历史上面对过的比这还要夸张的围攻可多得多，就比如尹教信徒们的围攻不比他们强太多了，他们的军队难道能比那带着狂热信仰而来的先知之军做得更好吗？
但是另外一方面，留里克十分信任他的父亲，他是在父亲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的故事里长大的，父亲以落魄王子的身份可以说创造了一系列其他人看来都不可能的事情，而他也亲自经历了其中几次，在他看来，就没有父亲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这次即便是面对这样的坚城，留里克依然对父亲有着信心，这也是为什么他觉得结果不好说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愿这一切有一个好结果吧。”
留里克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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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归来之人
当三位留里克看着那座超级大城，在一座距离君士坦丁堡很近的港口上，一个人回到了对他来说离别已久的帝都。
站在港口上，看着这自己当年离开时的港口，利奥感慨万千。
他现在所在的是君士坦丁堡附属的一个卸货港口，这样的港口在君士坦丁堡很多，而这是最大的一座，他年轻时曾经在此工作过一段时间，正是在那段时间里他选择了投奔那位孤儿院长。
这座城市每天吞吐的货物堪称是天文数字，所以这些城外的附属港口就被陆续建立起来，有些港口的历史比起那些蛮族的首都都还要悠久。
说起来当年利奥被人追捕，只能跑到城外去做船离开，也就是在这里和其他人会面，接着前往北方，那个时候他感觉很是屈辱。
在帝国这十年的混乱中，这港口受到的影响不小，在战争的恐惧下，港口上原本不少的居民纷纷离开，尽可能的钻入了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之后寻求庇护，港口也荒废了下来。
在诺曼人罗素的大军挺进城市时，这里作为君士坦丁堡城外最完善的港口而获得了利用，许多建筑和设施都被重新建起。
这些设施最后也救了罗素一命，当年罗素也是通过这里逃跑的，只可惜也只是暂时逃得一命而已，阿来克修斯的后来去去下了他的脑袋。
罗素被赶出去之后，君士坦丁堡的局势渐渐安稳下来，人们以为混乱会告一段落，于是郊区的居民也纷纷归来，毕竟君士坦丁堡是繁华，但那并不是一个没有工作和产业的穷人应该待着的地方。
而且由于战争导致的许多原材料输入停止，这座城市不少商铺都因此倒闭，许多手工业者都没了工作，面对这样恶劣的形式，许多人只能选择离开君士坦丁堡，到城墙外去谋生。
那段时间君士坦丁堡城外呈现了繁华，各种重建各种热火朝天，就好像帝国接下来就会安稳下来。
但是事情的发展是不如人意的，很快，随着尼基弗鲁斯篡位，帝国的内战之火又达到了一个高峰。
而在安纳托尼亚，帝国的势力可以说土崩瓦解，越来越多的难民来到君士坦丁堡，突厥人则已经在马尔马拉海给他们的马洗澡，甚至还有突厥海盗开始在爱琴海上活动。
在这样的不安稳的大环境下，刚刚才开始重建的帝都郊区自然立即荒废了下来，人们即便是在城内忍饥挨饿，也不愿意到不安全的城墙之外去，于是这港口就这样再次荒废了下来。
阿来克修斯的叛乱对于这港口也没有产生多少影响，毕竟那位年轻皇都是没有多少海军的。
这形式一直到罗斯人的到来才改变，罗斯季斯拉夫在和阿来克修斯达成合作之后，很快盯上了这座港口，于是接下来它变成了罗斯舰队的停泊地，这让这座港口获得了新生。
在利奥看来，罗斯舰队的存在和这座港口实在是格格不入，那些外表粗野，不修边幅，甚至还有部分裹着毛皮的罗斯人与那些蕴含着历史底蕴的廊柱和建筑比起来是那么违和。
而且那些富有帝国美学的建筑不少都被罗斯人划上了涂鸦，上面记载的都是写无聊的事情，比如“我今天干了个女人。”，“比格尔吃了，我没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希腊人打一场”之类的话语。
这让利奥有一种既视感，他感觉自己好像身处正在被汪达尔人破坏的罗马城，是只能看着蛮族胡作非为而不断叹息的公民。
作为一个希腊人，一个东帝国人，他对这一切感到了愤怒。
但更多的爽快，他在被迫前往北方的时候就发过誓，他要带着北方的大军归来，让那些家伙看看现在到底是谁的回合，而现在他做到了。
只不过，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年了，这三十年里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原来那个在马其顿王朝里崛起的官僚集团已经被军事贵族们来了致命一击，虽然说依旧还是存在，但势力实际上已经大不如前。
当年那些迫害他驱逐他的人基本上都倒在了接下来的战争和斗争里面，对此利奥很清楚，但是复仇的快感是不讲道理的，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带着”蛮族大军蹂躏故土给他这样的感觉最为强烈。
更何况那么多年下来，他更加承认的是罗斯季斯拉夫，视角早就代入了那个他付出了自己近三十年岁月的地方，他对帝都的态度早就很类似于左尹，巴不得那些人倒霉。
利奥很清楚罗斯季斯拉夫召他前来是为了什么，罗斯大公需要一个熟悉南方规则的人来为他办事。
这位大公对希腊人一直都拉满了警惕，在那些寄给基辅的信件里面，他最喜欢提及的都是那句话，“小心希腊人，即便是他们的礼物。”
这种不信任利奥在接下来的行程里面一览无余，罗斯季斯拉夫的营地是专门和希腊隔开的，而且面向阿来克修斯营地的工事可一点都不比面对城市弱，侦查游骑更是到处都是，而且面对阿来克修斯的方向最多，警惕着希腊人一切可能的行动。
利奥为罗斯季斯拉夫选择而高兴，虽然说他也是一个希腊人，但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希腊人的狡诈，哪怕是作为盟友，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必须提高警惕。
利奥可不希望赏识了他提拔了他的罗斯季斯拉夫倒下，他还指望着借着罗斯大军攻入帝都来一场“王者归来”呢，那个时候将会是他最风光的时光，是他现在最期待的一刻。
营地的守卫很是森严，哪怕是利奥这个在基辅算是人尽皆知的人物，在进入营地之后都受到了严格盘查，而看到营地里面景象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到处都是修建的攻城器械：用船体作为护盾，装载着铁质羊头的撞车；修得足足有城墙那么高，还包裹着皮革和铁片的攻城塔；还有设计精巧，足以在城墙下直接展开的云梯车。
至于诸如长梯护盾之内的东西，那更是到处都是，就像是基辅的格瓦斯一样不值钱。
罗斯士兵们对于攻打帝都的信心可以说是志在必得，在他们看来有罗斯季斯拉夫的存在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失败的，哪怕是面对这样的巨城也是如此，罗斯季斯拉夫的胜利给了他们强烈的信心。
不过看着这一幕，利奥不由得担忧了起来，士气高昂是好事，但是一旦受挫，那可就……
利奥想了一会儿，但接下来就把这些思考放在脑后了，真是的，想什么呢？他可以说是看着罗斯季斯拉夫从一个落魄王子成为如今的基辅大公，那位做成了那么多事情，他担心个啥，罗斯季斯拉夫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想着，利奥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罗斯季斯拉夫大营之前，罗斯大公正在里面等他。
而看着那华丽帐篷，利奥不由得笑了几声，作为罗斯季斯拉夫身边的老臣，他很清楚他的大公从来都不会在中军那个最华丽最显眼的帐篷里面过夜，从来待着的都是士兵营地里面不起眼的地方。
想来这次这些第一次和他接触的希腊人肯定都把自己理解成罗斯季斯拉夫的所在了吧，一想到那些自诩聪明的人被一个他们口中的蛮族如此愚弄，利奥就想笑。
不过他很快就收起来了这样的情绪，变得严肃起来，接下来可是工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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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五章 首都变化
看着自己曾经通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帝都金门，那种物是人非之感疯狂涌上了利奥的心头。
以前他作为帝国官员，不知道多少次通过这道城门之下，他还记得当年这里的守门官喜欢收受贿赂，这导致在君士坦丁堡的名声非常臭，简直可以说是臭不可闻。
不过他们很聪明的把其中半数上交，因此上面也对他们这样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最重要的是，这位守门官会为帝都的官员们去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出手的，这让这位守门官的地位可以说是稳如磐石，所以哪怕民众骂得再厉害也动不了他分毫。
不过现在那个聪明守门官明显已经不在了，目前看守城门的是一个对他来说陌生的脸庞，甚至连城门守卫他都没一个认识的。
利奥看了一会儿就从这些人身上移开了视线，然后又在内心感叹变化的巨大，要知道以前这些人里面不少他都认识，毕竟作为孤儿院长麾下的得力干将，他要做的脏活从来都不少。
金门作为君士坦丁堡的门面，它的宏伟比起基辅那个猴版要壮丽不知道多少，光是高度都不是基辅金门可以比拟的，更别提那金门上的各种华丽浮凋，还有那上了金漆的门框。
每次看到基辅的金门，利奥都发自内心的感到好笑，只不过他从来都隐藏得很好就是了，一些罗斯人会很不喜欢他表露出这样的态度的，这对未来的统治可十分不利。
在通过巍峨的金门之后，利奥看到了迎接他的首都贵族和官员们，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尼基弗鲁斯皇帝的禁卫军。
这些贵族和官员里没有多少熟悉的脸庞，那么多年过去这些人也换了好几波，一位位皇帝来来去去，这些年没有什么人能够在君士坦丁堡长期屹立，像是孤儿院长那样的权臣这些年来根本不可能出现。
其中不少人对利奥的态度显然是十分友善的，这让利奥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友善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阿来克修斯。
这让这位前希腊官僚对那个阿来克修斯更加重视了一些，本来他以为那不过又是一个无脑挑战君士坦丁堡的军阀，只不过因为获得了来自大公的配合才有了那么些成功可能，但现在看来他在城内的朋友不少啊，根基也是不浅的。
他还想起来了大公给他的那个任务，看来那位阿来克修斯的朋友比起他预料里面的要有力多了。
只不过这样的关系大多不是很有用，如果不能拿下君士坦丁堡的城墙，那么这些关系实际上也和不存在一样。
之前阿来克修斯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之中，随着他被困于城墙下，他的那些朋友们也把脑袋埋了下去。
但罗斯人的到来也为他瓦解了困境，从这些家伙都会在公开场合都会对城外叛军的使者散发善意都可以看出。
禁卫军对这一切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他们装聋作哑的本事让利奥很欣赏，这些士兵只是请利奥登上了那准备已久的华丽马车，接着在禁卫军的护送之下，利奥前往了帝国的中枢——大皇宫。
在禁卫军护送下的马车飞快的在梅塞大道上前行着，利奥熟悉这条繁华的街道，这是君士坦丁堡的金银匠大道，可以说是整个城市最繁荣的主干道，那些外地来客都会在这里挥洒他们手中的金银。
但是在繁荣之下，利奥那作为一个老官僚的敏锐视觉让他也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些细节，比如商贩们虽然百般隐藏，但他还是看出货物的稀少；还有街边到处都是等着找活干的壮劳力，许多人绝望的站在那些破败的商店附近，一旦有人前来雇佣就会一拥而上；以及角落那些苟延残喘的难民，甚至还有不少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还有每个人的内心实际上都酝酿着不满，他们抬头看向那些有钱人和贵族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愤怒和不满的，这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会诞生的情绪。
“看来君士坦丁堡这些年来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作为一个曾经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的人，他一眼看出眼前这些景象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前可以达到，以前他在基辅听过许多关于南方战乱的消息，但怎么都没有想到情况居然那么严重。
而接下来利奥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因为随着呼喊声以及窗外景象的变化，他知道自己到地方了。
“啊，大皇宫，我又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历史悠久的大皇宫，东帝国几乎千年来的政治中心，利奥感叹到，而在大皇宫的附近，那屹立的正是雄伟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以及永远都热闹非凡的竞技场。
不过大皇宫明显比起往日更加破败，这样一座庞大宏伟的宫殿是需要大量资金和人手保养的，但是帝国这些年来的混乱和政变无疑无法提供这样的稳定。
不过这种破败是对利奥这样本来就在君士坦丁堡混了那么久的人来说的，大皇宫再怎么破败它都有一个华丽雄伟的外皮，再加上附近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和赛马场，外来访客会相信罗马的荣耀依然存在于此地。
这也是历代皇帝正在做的时期，通过这些奇观，表示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依然是那个世界君主，而不是一片残山破水的希腊国王，马其顿的皇帝们在这上面做得还算是不错，但是这十年来这几位嘛……
在这里，利奥的护卫由此地的瓦兰吉卫队所接管，这些北方壮士拿着镶嵌有金银的战斧，显得威武不凡。
通过过察这些卫兵的状态，他注意到这些北方卫队明显对那位尼基弗鲁斯皇帝有着一种狂热的忠诚，提到皇帝名字时他们声调都高了，他听说那位皇帝给了这支卫队一笔巨款，看来这是真的了。
而且和禁卫军对下面那些事情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同，一旦有人对皇帝不敬，这些来自北方的战士都会呵斥他们，利奥甚至还看到有人挨打。
本来他想要多看一会儿，但是那些北方人蛮横的带走了，就这样，利奥进入了大皇宫，进入了帝国的中枢。
“那么多年，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在跨过大皇宫的大门时，利奥这样说道，他的话语里面满是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他终究还是归来了，身后还有着一支足以压服这座城市的庞大军势。
不过随着利奥进入大皇宫，帝国的破败更加明显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大皇宫许多内饰明显缺乏维护，而且还用上了便宜货，但他还是很高兴那些昂贵的艺术品和装饰品没有被卖掉——不过就现在帝国这他知道早晚都得卖的，但和他也没关系了。
利奥被引入了一间会客厅，这里的装饰还算是不错，看来是考虑了来访者中有不少有钱识货的人，因为专门花了不少精力维护它。
不过房间里面除了利奥，有得就几个瓦兰吉卫兵，好在这几个人都是罗斯人，利奥当了那么久的基辅市长，自然也可以和他们搭上话，利奥怀疑这是大皇宫方面为了防止他无聊主动安排的，但是也好，有人聊天时间流逝也快。
在和这些人的言语之中，利奥获得的信息不多，明显他们都知道什么该什么不该说，不过他们对于那位皇帝的忠诚倒是显而易见，这更加证实了利奥的猜测。
而就在他打算和这些人继续聊下去的时候，突然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穿着皇室侍从的服色。
“利奥大人，请随我来，皇帝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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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牵制攻城
“是吗？那个尼基弗鲁斯这样说吗？啧，有些意外，但也不怎么意外。”
在利奥觐见尼基弗鲁斯皇帝的三个小时之后，前希腊官僚回到了营地，向罗斯季斯拉夫通报了他获得的结果。
那位尼基弗鲁斯皇帝对罗斯季斯拉夫的使者并不友善，甚至是粗暴，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比阿来克修斯使者获得的待遇好了，上次阿来克修斯的使者直接被吊死。
罗斯季斯拉夫对这样的态度并不意外，换成他是尼基弗鲁斯，心情肯定不会好，好不容易要把城外的叛军弄死了，结果罗斯人突然冒出来了，尤其是现在那个坏事的罗斯酋长的使者还拒绝了他的拉拢。
“是的，他就是这样说得。”利奥说道，虽然向来他都以控制情绪而着称，不过想起那位皇帝的污言秽语，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难看，“另外城市的情况也的确正如您之前所收集到的那样，非常的不稳定，那就是一个大火油桶，人们都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只需要一个小火苗就可以点燃。”
“而我们那位皇帝的朋友看来的确可以做到一些事情，那么，利奥，你把信带出去了吗？有被人发现吗？”
“作为一个在君士坦丁堡工作了那么久的人，我自然不会在这上面露出马脚，我的大公。信已经按照约定的方法送出去了，就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绝对想不到那个看着忠诚的贵族却是阿来克修斯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接下来等待即可了，利奥，你退下吧，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去接手你的新工作，之后和希腊人打交道还得看你。”
“这是我的责任，大公。”
利奥恭敬的和罗斯季斯拉夫说道，接着更加恭敬的退了出去。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则拿出来了一本书，这是东帝国的一本边境文学，他要读着来打发时间，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即可。
突然，罗斯季斯拉夫听到帐篷之外传来一阵欢呼，罗斯大公微微愣了一下，但了一会儿后又拿起来了他的那本书，因为那欢呼的原因是罗斯季斯拉夫派去旱地行舟的船队已经成功到达了金角湾内。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所以罗斯季斯拉夫根本没有在意，那支队伍的作用只是吸引守军的目光而已，同时也对城墙之后的舆论造成影响——这是更重要的事情。
君士坦丁堡的市民对现状而不满，他们还不懂军事，一些事情根本看不明白，所以这些人是很容易盲动的。
而且阿来克修斯和罗斯季斯拉夫还有一个后手，那就是君士坦丁堡是有着一套极为完善的地下水道系统的，而在这些水道里面，可是有着能前往城内的办法。
当然，若是没有人配合，走着下水道就是送死，但是阿来克修斯在城内朋友一点都不算少……
那一天来得很快，仅仅三天之后，希腊罗斯联军在君士坦丁堡的高大城墙之下摆开了战阵，守军也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攻击着。
罗斯季斯拉夫策马穿过一队全副武装的长矛手，高大的攻城塔和坚固的撞城车正在士兵们的推动下前进，云梯车自然也在其中，而且数量更多。
无数的呼喊充斥着天空，到处都是正在前进的攻城器械，战争的号角不断奏响，骑兵们跑来跑去，传达着各种各样的命令
不用护卫这些攻城器械的士兵则沿着已经挖掘好，而且搭了顶棚的壕沟安全前往城墙之下。
在那里，攻击方已经设置了一大堆挡板作为士兵活动和射击的庇护。
“阿来克修斯陛下，你的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行动起来，我不希望我的小伙子们损失太大。”
罗斯季斯拉夫来到了阿来克修斯身前，这位皇帝正在观察着战局，一支打着紫色旗帜的部队正在他的前方有序前进。
罗斯季斯拉夫来得并不是时候，因为正好就在此刻，一枚巨石砸在了他们附近，引起一阵人仰马翻，不过两位君主都依然保持着澹定，对于他们来说这都只不过是小场面。
“不要太着急，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想要享受到美妙的回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而且我们的行动关系到真正的杀招啊。”
阿来克修斯的话里满是对生命的漠视，不过罗斯季斯拉夫也不排斥这样的情绪，毕竟他也是深诣此道之人。
只不过在明知自己的攻势只不过牵制和转移视线的情况下，罗斯季斯拉夫还是不想在这上面死太多人，但是正如阿来克修斯所说的，戏必须要演足啊。
“付出代价，也是，没有什么是不付出人命就可以拿到的。”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一台攻城塔被石头击中而垮塌，上面的士兵就像是一袋破掉的大米一样被洒下来，到处都是死亡，到处都是哀嚎。
许多部队还没有接触到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就出现了不少损失，在全面展开攻势之后，罗斯季斯拉夫才得以真正意识到这座城市的强大的防御力量。
“说道这个，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您才叫一个胆大，居然让您的儿子去钻下水道。”
阿来克修斯挑起了一个新话题，反正接下来战场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看得，无非就是看着大军在君士坦丁堡的坚固城防之下挣扎罢了。
“孩子总是需要历练的，只有经历了足够的历练，他才能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罗斯季斯拉夫坚定的回应道，反正这是一条已经被确定的道路，还有人接应，所以他的儿子实际上危险也不大，根本不用担心这些，还不如好好考验一下他。
正当两人正在谈话的时候，攻城塔终于搭上了城墙，无数的希腊罗斯士兵冲上了城墙，和上面的守军厮杀起来，一时之间他们占据了上风，守军丢下了许多尸体，属于进攻者的旗帜升了起来。
但上风很快就结束了。
局势很快就变得对攻击者来说很难受，在他们占据了一段城墙之后，马上就得迎接来自第二层和第三层的箭失、弩炮和投石机的攻击。
大部分人都猝不及防，他们根本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遭，他们死伤惨重，罗斯季斯拉夫看到几个长矛手被设成了筛子。
在箭雨之下，许多人被迫再次退下了城墙，另外一些人则往塔楼和楼梯冲，而塔楼往往有着大量守军，非常难以攻打。
至于楼梯，即便是下了楼梯，他们接下来面对的就是第二层的高墙。
这样无论攻城方在哪儿取得了优势，他们就会在这样的打击之下被迫后退，而守军借此卷土重来，再次占据阵地。
“这是难看啊。”
罗斯季斯拉夫感叹着，他还是第一次打得那么难看的攻城战，部队只是在第一层城墙上晃了晃，然后就被赶了下来，君士坦丁堡的防御真是名不虚传。
“这就是为什么帝国可以屹立到现在的原因，城墙保护着君士坦丁堡，保护着它的心脏……但是对我们这些必须要去攻打它的人来说，这就很恶心了。”
阿来克修斯颇为感叹，他还是为那次机会的流失而惋惜，要不是如此，他也用不着去硬打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还不用给罗斯人那么多条件。
“只能希望我们的计划可以成功了，这墙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肯定打不来，真希望听到里面早日成功的消息啊。”
罗斯季斯拉夫喃喃道，他是真的想要早点结束这场无谓的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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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水道奇兵
在地面之上，刀剑不断交错，金铁之声和惨叫哀嚎交相呼应，人们不是被杀就在杀人，无数生命就这样逝去在这些残酷的厮杀之中，而还有更多人在加入这样的厮杀。
但是在地面之下，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在君士坦丁堡地下那幽深而静谧的下水道之中，一支武装起来的队伍正在前进。
昏黑的下水道在暗澹的火焰映照下显露出一个个身影，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在这般环境之下，这让气氛看着颇有一些恐怖。
君士坦丁堡的下水道足以成年男人在其中穿行，只不过走这样一条路还是需要有很大的心理适应力的，因为这条路下的常态就是污水日常性没过大腿。
那污水里面什么都有：粪便、各种生活垃圾、动物尸体……你能想到的一切污秽之物在此地都是随处可见，所以在这样的道路上前进，那一个强大的心脏是必需的。
有人曾经举着火把好好看了看这污水，然后他就后悔了，那景象让他下意识反胃，差点就吐了出来。
而按照带领众人的希腊向导所说，眼前这一切都还算是运气好了，这下水道有时候污水可以没过胸口。
这支队伍的打扮很是精干，他们穿着黑色的罩衣，完美的契合了下水道这昏暗的气氛，罩衣下面是锁子甲或鳞甲，而武器也多是在这样狭窄的场合下适宜使用的短剑。
至于长剑长矛之类的东西，那都在队尾有人背着，等出了这下水道那些东西才方便用起来，另外队尾这些人还背着大家的备用衣物，以便在要上去的时候换，不管怎么说，带着下水道的臭味跑到上面去那可就太可疑了。
“我们还有多久？”
在到达一座小水宫——也就是下水道系统之中的储水站——时，留里克·罗斯季斯拉维奇向向导问道。
“还有几个小时，我的大人。”那个有着一张黝黑脸庞的向导说道，“预计会和的地方是座大水宫，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就方便展开了，那里也正好有人接应我们。”
“真的没有问题吗？真的没有敌人吗？”止不住的，留里克再次问道。
向导也很有耐心的回答，这个面色黝黑的男人极少流露出除了配合之外的情绪，“不用担心的，这位大人，我们不知道走这条路走了多少次了，那么多次带货都一点事没有。而且一直罩着我们的那位贵族可是站在我们这边，到时候会来接应我们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啧，不就是个走私的吗？在那里神气个什么。”
突然，留里克听到了这样一句抱怨，那是来自于一个希腊人，而他相信面前这位向导也听见了，但是他依然面不改色。
是的，走私者，站在留里克面前的是一个常年通过君士坦丁堡下水道走私的走私犯，一直都在把一些不方便展现在明面上的东西从这座城市里面转入转出。
留里克在基辅也经常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毕竟基辅也是一座商贸之城，想要在偷奸耍滑的人从来都不少，所以在见到这个人的第一刻，留里克就从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感到这是一个走私者。
不过在首先知道这个计划的时候，留里克很怀疑这个计划的安全性，因为这样的走私从来都只是官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你要说他们不知道那些龌龊事的存在，那根本不可能。
父亲和那位阿来克修斯皇帝打消了他的疑惑，他们表示这些走私者的背后说一位君士坦丁堡的强力贵族，而好巧不巧的是，这位贵族是站在阿来克修斯这边的。
既然得到了这方面的解答，那留里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接下了父亲的任务，带着一支希腊罗斯混合突击队潜入城市。
留里克的手下可以说是汇集了整支围城大军的精华，从阿来克修斯的精锐老兵到罗斯季斯拉夫的精英亲随，这百来人是一支在这个战场上没有多少人可以相比的突击力量。
而按照计划，他们在通过下水道进入君士坦丁堡后，就等待民众在那些阿来克修斯派的贵族扇动下起来造反，接着他们就会冲向金门，夺下那君士坦丁堡的牌面。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各方面也都考虑得很周全，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留里克在进入这下水道之后，反而越发的不安，也许是环境影响了他，也许是单纯的心理作用，总之他就是越来越不安。
“那好吧，愿那位贵族那边别出问题。”
“那是肯定的，那位大人从来都没有拉胯过。”
留里克和向导都假装没听见，一个是因为他不好管理这些希腊人，而另外一个是完全是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反正这趟活做完了，他就可以拿着钱在君士坦丁堡当一个快乐的富家翁了，用不着和这些士兵计较什么。
在这小水宫之后，士兵们用各自的方法打发着时间，一些精力比较旺盛的家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几块石子，在那里叠着玩，而更多的人则是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或坐或趟的打盹，他们占了多数。
这是一个足以显露出士兵精锐程度的小细节，那些在战场上厮杀过多次的老兵们早已练就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打盹的能力，尽可能节省他们的精力，而这些打盹的人只需要喊上一声就可以爬起来，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这支队伍又继续前进起来，接下来的道路比起下面那些狭窄之地好走多了，要知道有些地方他们是蹲着身子在里面爬，还给身上搞得满是各种污垢。
但是各种垃圾却在剧增，而且越来越臭，越来越恶心，但好在这里的诸位都是在战场上厮杀了不知道多久的存在，所以暂时忍忍臭气什么的都是小问题。
而在七拐八拐之后，众人发现他们终于靠近了他们的目标，也是在这里，留里克命令大家把长剑长矛之类的武器都装备起来，再换上备用衣物，要准备上去了，这些准备必须做好。
在走过一段长台阶之后，众人赫然发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正是一座庞大水宫。
“朋友们，我们到了，君士坦丁堡的大水宫。”
向导的声音响起，他的语气里面带着那么些炫耀的味道，要知道，这些的众人都是第一次来见到君士坦丁堡的大水宫，他怎么不可能炫耀呢。
对于这位在这水道里活动了很久的走私者来说，他在这方面也是有着一些自己的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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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诡异伏击
进入留里克眼帘的，仿佛是一片由廊柱组成的森林。
无数的高大石柱充斥着这庞大水宫，而在这些石柱的顶部和底部，都有着巨大的华丽浮凋，哪怕是经过了岁月的洗礼，这些浮凋依然显得那么精美，上面好像是一位异教神灵的头像。
“真该让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也来看看，为了眼前这一幕，在下水道里当那么久的阴沟鼠也值了。”
留里克的语气里面满是感叹，他欣赏着眼前这罗马帝国建筑的奇迹，带着手下们穿行在这石柱森林之中。
他本来以为君士坦丁堡的地面部分都已经足够传奇了，但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地下还有这样的景象。
不过留里克转念就想到了那个希腊帝国如今的困境，不由得感觉分外讽刺，昔日强大的帝国，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实在是让人感觉可笑啊。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向导的滴咕传入了留里克的耳中，而那话让他感觉非常不妙。
“奇怪，他们怎么还没有出现，明明都说好在这里的啊。”
那位向导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一根弩箭就穿透了他的喉咙，这人距离留里克也不过几步之谣，留里克看到了那沾满鲜血的箭头，以及在此之后涌出来的鲜血。
“举起盾牌！”
基辅王子大吼道，而随着他的吼声，身后的众人反应也是无比迅速，毕竟这些人都是希腊和罗斯的精锐，也就是在留里克吼出那声音的时候，他们就自动组成了一面盾墙。
接下来，敌人从四面八方涌出，他们从那个巨大石柱后面灵活的钻了出来，之前认为没有人的地方现在却到处都是人。
留里克认得这些人的装束，他们的服饰无疑有着北方人的风格，但是手中拿着的却是镶嵌金银的斧头，头盔和甲胃上同样或是有着金银，或是镀上了金银。
这套装备在这城市里只会在一种人身上出现，就是那支皇帝的雇佣兵，那支由巴西尔一世创建，在帝国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佣兵队。
“瓦兰吉卫队！害该死的，是瓦兰吉！”
这样的吼声响起，而留里克不用他来提醒，他当然明白眼前出现的敌人是些什么人，那是罗马皇帝们最忠诚的斧刃——瓦兰吉卫队。
和瓦兰吉人一同出现的还有许多弓箭手和弩手，他们躲在石柱后对着潜入者的盾墙射出箭失，只不过大多数都射在了盾牌上。
至于那少量射在甲胃上的，根本破不了那看着朴素，但实际上非常坚固的甲胃——虽然突击队的人数不到一百，但是这支队伍可是获得了最好的装备加成。
留里克意识到这是一场埋伏，下意识他认为这一切都是阴谋，毕竟他从一开始就很不放心，但是他也来不及多想是不是这事到底是怎么样，因为敌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年轻的罗斯王子挥动长剑，长剑砍在了那鲁莽冲来的家伙身上，只可惜那并不能破开眼前敌人的护甲。
而那人的长斧砸在了留里克的盾牌上，把这位王子砸得连连后退，但好在盾牌扛住了这一击。
这家伙的护甲真是好啊，真不愧是皇帝的雇佣兵。
留里克不由得在内心感叹道，但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直接一剑柄砸在了身前之人的脑袋上，这一击把那人砸得有些头晕脑胀。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留里克把长剑入到了他的脸庞，金色的头发上染上了鲜血，留里克解决了这个家伙。
罗斯王子抬起脑袋，看着附近的战斗，很高兴的看到他麾下的精锐们在和这些瓦兰吉卫士作战时并不落下风，反而还颇有一些越战越勇的味道。
使得潜入者伤亡最大的是那些弓弩手，他们突如其来的箭失让许多人都猝不及防，但很快就有一些希腊人杀到了那边，虽然不能立即解决他们，但让他们不能射箭还是很容易的。
伏击方并没有占据上风，不过造成这样情况最主要的是埋伏他们的人并不多，哪怕是加上那些弓箭手数量也不到一百，还没他们伏击的人多。
留里克感觉有些奇怪，但他很快就压制住了这些想法，现在这些一点都不重要，在稍微观察了一会儿战局之后，罗斯王子提起刀剑，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战局。
不管局势到底如何，结束这里的战斗才是正事！
接下来的战斗越来越向着有利于被伏击一方发展，伏击者越来越落于下风，那些瓦兰吉算不得多厉害的战士，他们足够不要命，但是论战争技艺，那是完全不行的。
而且由于潜入者们都是精锐，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封锁了离开水宫的道路，结果到了现在，伏击的一方反而要被被伏击者所歼灭。
很快，局势变成了伏击的那一方反而在坚定死战，面临被消灭的危险，形势之顺利让许多人都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就攻守逆转了，但是大家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快点解决这些敌人才是应该做得事情。
终于，当最后一个瓦兰吉卫士被斩杀的时候，人群之中爆发出来了一阵欢呼，留里克也加入了其中，但是很快他就停了下来，因为更重要的是搞清楚为什么这些人会在这里。
而其他人则在调整自己的装备，他们这些老战士比任何人都懂得装备的重要性，正是这些救了他们的命，还有人在摸索战败者们的武器装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
对留里克来说，这场伏击怎么都看着奇怪，伏击者比被伏击者还少这算哪门子伏击，但若是说这是一场巧合，那这也太巧合了，还是皇帝直属的瓦兰吉来伏击他们。
留里克对此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是在此刻，基里尔走到了他的身边，“我们死了11个，还有7个人有些轻伤。”
“居然那么少……这真让人意外……”
留里克听到这个数字下意识一愣，接着就对那场战斗感到更加奇怪，这实在是说不通，这伏击是来搞笑的呢？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那向导已经死了，我们还没看见接应我们的人，接下来总不能打道回府吧……”
基里尔的话提醒了留里克，现在不是继续纠结这事的时候，重要的是这支队伍接下来怎么办。
留里克抬头，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大家都想要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们先去上面看看吧，对了，这些瓦兰吉的衣甲大家挑一些干净的换上吧，不管怎么说，这也可以给我们提供一层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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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动荡之城
“君士坦丁堡的公民们！君士坦丁堡的公民们！”
穿着普通的市民对着人群大吼着，他的声音吸引了附近许多人，其中主要是没有工作的无业者和被士兵拆掉房屋收集材料而无家可归的市民。
在帝都，这样的街头演讲其实是很常见的事情，哪怕是进入皇帝统治已经那么长的岁月，这种传统还是延续了下来。
毕竟无论怎么说，罗马帝国的国体终究根子上还是个共和国，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罗马帝国帝统不稳的根源。
最近君士坦丁堡的形势越发困难，也是因此，这样的街头演讲也多了起来，不过皇帝对于这些演讲的应对措施也严厉了起来，这样的聚众往往获得的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皇帝的士兵驱散。
但是现在正在战争之时，城墙之上的厮杀正热火朝天，所以也没有多少士兵去管这样的情况，于是各路人马也都活动了起来，忙碌了起来。
“公民们！看看你们的身边！看看现在的君士坦丁堡？它哪儿还有身为众城之女皇的辉煌，自从马其顿人的王朝断绝之后，一个个皇帝在宝座上来来去去，而帝国却越来越差！现如今这个尼基弗鲁斯皇帝的差劲更是到达了极点！看看现在吧，北方的蛮族居然都在围攻我们的城市了！”
那位“热心市民”的话语很有扇动性，他成功调动起来了大家的情绪，而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扇动的时候，突然的喊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瓦兰吉人来了！大家快跑！”
听到这句话，众人立即作鸟兽散去，瓦兰吉的恶名大家都是知晓的，这些皇帝的忠犬平日里在镇压民众上最为热心，手段也是最为残忍。
那些同为希腊人的部队多多少少还是要留些情面，最多用大棒子驱散人群，然后把没来得及跑的人打一顿，但是瓦兰吉可就不同了，这些蛮族佣兵真的是直接大斧头下来的。
于是所有人能跑多快就跑得多快，当那队瓦兰吉人来到之前这个人群汇集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人影了。
“真是的，我还想要听他多说说呢，结果就这样跑了。”
一位穿着金甲的瓦兰吉卫兵这样抱怨道，那头盔下面的脸庞，并不是头盔原主人的，但这些人也不知道，现在戴着这头盔的是基里尔，留里克的副手。
“都跑了也好，免得和这些人接触。”同样穿着瓦兰吉金甲的留里克压低着声音说道，“说起来，我看来之前那场伏击并不是什么预先的阴谋，你看，扇动依然在继续，我们这一路走来这样的景象已经见到了不少。”
仗着瓦兰吉的这身皮，留里克他们可以说是非常顺利的穿行在君士坦丁堡的大街上，没有人敢惹这些皇帝的忠犬。
而语言和服饰问题都完全都可以搪塞过去，毕竟留里克他们就是北方蛮族，至于服饰上蛮族们不讲规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是啊，那场伏击更让人摸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啊。”
基里尔不由得困惑的说道，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一队穿着锁子甲的希腊士兵从这些瓦兰吉人身边跑过，他们很是慌乱，其中的军官还在不断催促战士们。
他们看了那些“瓦兰吉人”一眼，接着埋头继续前进，这些皇帝的忠犬在君士坦丁堡是没有喜欢的。
“有趣，他们似乎在说哪儿有民众骚乱，看来那计划还是在进行之中。”
托卢卡主教教育的福，留里克是很懂希腊语的，所以他听懂了那些人的话语。
“那我们就继续前进吧，金门的守军应该不会很多了。”
基里尔马上说道，他的语气里面满是兴奋，完成可以青史留名的大功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留里克就要冷静得多，他没有那么兴奋，只是吩咐众人注意四周，接着继续带队前进。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波前往城内的希腊士兵，这些人对瓦兰吉人都是能避开就避开，而利用他们对皇帝忠犬的恐惧，留里克还大着胆子用他那有着浓厚罗斯腔调的希腊语问这些人去哪儿。
而获得的答桉大致是两种，一种是民众骚乱已经变成了暴乱，他们必须敢去镇压。
另外一种则是一些罗斯人从金角湾那边不知道怎么做得冲到了城里，还占据了一座大型塔楼，现在守军正在调动兵力围剿呢。
前者留里克并不意外，但是对后者留里克就很惊讶了，居然有人可以翻过君士坦丁堡的城墙？是哪方的部队那么凶勐？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这不是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现在既然整个君士坦丁堡的局势都越发混乱，那么应该做得是去拿下那金门，那边守军肯定不多了。
很快，在又遇到了几波前往城内的士兵之后，瓦兰吉人们来到了君士坦丁堡的金门之前。
此刻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忙碌之地，到处都是在搬运物资的民夫，各种废掉的武器盔甲更是堆得到处都是，铁匠们正在对那些废物进行拆卸和修复。
金门之前的守军并不多，留里克只看到了三三两两的希腊人站在那里，他们甚至还有闲心聊天。
也就是留里克他们到达的时候，一阵欢呼在城楼上传来，留里克明白守军怕是做掉了什么对他们威胁甚大的东西。而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是一辆撞车在金门之前被点燃，在罗斯士兵的狼狈之中守军发出了欢呼。
就在留里克等人靠近这雄伟的城门时，突然那些希腊守军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军官打扮的人，看他的甲胃和头盔上的羽饰，这家伙的职位绝对不低，他向着留里克他们走来，看样子是打算和他们谈谈。
这立即让所有人都警惕了起来，要是接下来被看穿了，那就立即动手。至于留里克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把那些惊慌压制了下来，接着前去迎接那个走来的希腊军官。
第五百九十章 芝麻开门
“你……算了，我记不清楚你们这些北方人的名字，就像是我认不出来你们到底是谁那样。水宫那边过来的敌人解决没有？”
一上来，这位看着来头不小的希腊军官就这样说道，这番话把留里克都给直接噎住了，但很快这位罗斯王子就反应了过来，“是的，全都解决了。”
“那就好，要不是之前突然发现有人在水宫那边搞什么，我还注意不到那边居然来敌人了。真的是，看来这君士坦丁堡到处都是内奸啊，等我们打退了这些叛军，那必须来一场大清洗啊。”
军官摇着头感叹道，而通过他的感叹，留里克也意识到原来那场伏击真的只是巧合啊，这……只能说上帝太会安排人们的命运了。
“等等，我记得之前那个队长不是你啊。”
军官的话让留里克的内心立即紧了起来，但他脸上还是轻松的应对，“原来的队长不幸阵亡了，现在是我来接管队伍。”
而让留里克庆幸的是，那人并没有起疑心，“恩，好吧，话说你们损失大吗？我看你的队伍里不少人身上都有鲜血，而且我之前拨给你们的弓弩手也不见了。”
“是啊，那些敌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都很精锐，一些人还突破我们的防守，杀到了弓弩手们那边，接着他们像是杀猪一样把他们一个个砍倒。”
留里克的反应很迅速，在问题抛出来的那一刻就找到了应对的话语，而那希腊人见此也没有起疑，还不断点头。
“那可真是有够可惜的，不过我们这里也用不着那么多，所以没了就没了吧，现在戴着你的人去休息吧，接下来的战斗不会少得，没准到时候得要让你们上城墙。”
“话说现在战况如何？”
留里克没有离开，而是拉家常式的谈起了战况，而提到战况，这个军官就兴奋了不少，“哈哈，你是没有看到啊，外面那些家伙最多突破第一道城墙，然后就被挡在第二第三道城墙之前了，他们攻不破这城墙的，也不知道城里那些刁民走私闹什么，我们明明胜券在握。”
“是吗？我明白了，那我先离开去安顿我的人了。”
“嗯嗯，去吧去吧。”
这位军官没有看到的是，在留里克转身的那一刻，他对身后的众人打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的意思很简单——开始行动。
当城墙之内的行动紧锣密鼓的进行时，城外的局势就不太妙了。
面对君士坦丁堡的城墙，罗斯人和希腊人都显得是那么无力，他们对于城墙一轮轮的围攻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不是被赶下城墙就是被堵在第一层城墙的某个塔楼里面动弹不得。
士兵们的士气越发低落，在好几次的冲击无果之后，他们实在是冲不起来了，在知道前进本质就是送死的情况下，没有几个人愿意上前了。
随着进攻者越来越颓势，守军也开始玩一些新花样，比如突然打开城墙上那些隐藏得完全看不出来的暗门，接着在那些忙于登城的敌人眼前砍杀一番。
这样的突击行动都可以取得很很好的效果，正在登城的士兵根本想不到居然还有来自城墙的攻击，那些守军士兵在用最快的速度扫荡附近的进攻者之后又马上退回去，反应过来的进攻者只能看着关闭的暗门无奈。
但是事情没有这样结束，在知道这里有着暗门之后，进攻者肯定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必须派人盯着这些暗门，但是这些暗门所在之地往往又是极易受到箭失打击的。
而且更要命的是，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有着多少暗门，于是一时之间到处都人心惶惶，大家越来越没有进攻的意愿，士气越来越低落。
罗斯季斯拉夫曾经对撞城门的撞车抱有很大期望，但结果是在付出大量伤亡之后了撞车好不容易来到了金门之前，结果却根本撞不动那扇门，然后还被希腊人用火把它给点燃了。
而那些冲得那么深入的士兵一时半会也扯不回来，他们完全处于箭失的打击之中，只能背靠那燃烧的撞车举盾应对四面八方的箭失，可以说他们已经开始了慢性死亡。
城墙之下已经变成了攻城者的死亡之地，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苟延残喘的士兵，没有人想要继续进攻，没有人想要去送死。
看着一队队的伤员从前线被抬下来，罗斯季斯拉夫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了，他难以抑制的策马来来去去，而阿来克修斯也不澹定了起来，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攻城可就要失败了。
“到底什么时候城内才能起事？”
罗斯季斯拉夫焦急的对着阿来克修斯说道，眼前这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但阿来克修斯也只能摇摇头，对此他也实在是不知道，城内的一切不是在他的控制之中。
就在部队的士气越发低落之时，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一幕突然发生在他们的面前，只见那宏伟的金门缓缓打开。
“上帝啊，留里克他们成功了！”
罗斯季斯拉夫难以抑制的惊呼出声，而在惊讶之后就是骄傲，为他的儿子做下了这样的功绩而骄傲。
当城门打开，那些之前被迫围着燃烧撞车的士兵立即冲了进去，不过那后面的喊杀之声也不算少，看来那边的战斗也很激烈。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我们上！”
阿来克修斯大喊道，接着率领他手下那些准备已久的重骑兵向着金门冲去，一眼望去，无论是罗斯人还是希腊人所有还可以动弹的人都在冲往金门。
“来吧，小伙子们，让我们上吧，胜利属于我们！”
随着罗斯季斯拉夫的话语，他的亲随和亲兵也动了起来，常备军也赶快紧随其后，向着那洞开的城门前进。
每个人的内心都被激动所充斥，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冲过那城门，雄伟富裕的君士坦丁堡就在他们面前展开了，胜利女神也为他们展开了裙角，胜利将会属于他们，一切的死亡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五百九十一章 城头换旗
金门被打开的意义，战场上所有人都很清楚。
正是因此，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他们都立即把手中可调动的军力全部往那边派去，拿下金门的控制权是最重要的。
留里克等人的压力立即呈直线上升，附近能够赶过来的守军全部都在尽他们的全力赶来，哪怕是他们皆为精锐，面对源源不断的敌人也是非常吃力的。
在最险要的时候，留里克的护颈都被一刀斩断，虽然说它这次救了留里克的命，但是下一次就不行了，连留里克都面对过这样凶险的情况，那么其他人自然都不用多说。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是精锐，因此他们可以顶住这几乎是源源不断的攻势，并且金门外陆陆续续的有一些攻方士兵来加入他们，众人死死靠着金门坚守，撑到了援军的到来。
首先冲进来的是阿来克修斯皇帝和他的卫队，代表着皇帝的紫旗以及大量的重装骑兵就从留里克等人身边踏过，带着盛大的威势而来，在明明一瞬间，已经在厮杀中颇为头晕脑胀的留里克仿佛看见了那些记载里面铁甲圣骑兵的风貌。
但他知道也只是一些风貌而已，这支部队早就在连续不断地战斗中被废掉，现在想要见到那支军队的身影是不可能的。
而围攻留里克他们的守军士兵面对这样的景象只能狼狈后撤，来不及后退的则被在战马下被碾死。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面对冲骑的冲击，光是那声势就已经让他们肝胆俱裂，接着便是疯狂逃跑。
金门附近的局势瞬间被逆转，阿来克修斯的部下们驱散了围攻的守军，那些人连反击的勇气都没有，就这样连续不断地溃散。
而接下来那便是重头戏，大量的希腊或罗斯士兵成群结队的涌入，确立了进攻者对金门的控制，这场残酷的争夺战也因此算是落下了帷幕。
不同的部队在入城之后的表现也不同，罗斯人大多是径直向着城市里面继续冲，只有少量诸如城市民兵或是常备军这样的队伍才会停下等待命令。
希腊人则大多集结在他们的皇帝身边，罗斯这边哪怕是罗斯季斯拉夫亲自入城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毕竟在没有见过市面的罗斯人看来，若是现在不好好抢掠一番，那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我的儿子，你做得不错。”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管这些急着想要去送死的家伙，他找到了自己那正靠着金门墙壁喘息的儿子，对他这样说道。
“幸不辱命，父亲。”
留里克的语气里的兴奋不多，主要还是完成责任后的如释重负，对于这位罗斯王子来说，重要的是完成了任务，没有让父亲失望。
“你做得很好，现在下去休息吧。”
罗斯季斯拉夫看着希腊皇帝整顿他的队伍，接着这些士兵呼喊着口号前进。
而留里克则看了一眼他的侍从基里尔，基里尔在战斗中被一柄长矛刺穿了左肩，现在鲜血染红了整个肩膀，罗斯季斯拉夫麾下的医生正在忙着给他处理伤口。
“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呢。”
留里克没有立即退下，而是问起了他的弟弟们，他现在更在乎这两个兄弟的情况，而提到这两位，罗斯季斯拉夫的脸上出现了玩味的神色。
“沃洛里达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金角湾那边的城墙找到了一个没关好的小门，他带着部下进去大闹了一番。而瓦西里科，那小子正在弗拉基米尔号上，监督舰队往大皇宫里面砸石头呢。”
“哈，我这两位兄弟，做得可真是好呢。”
留里克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就接受了，以他那两位兄弟的能力，做下这样的事情也根本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罗斯季斯拉夫大人，亲兵队已经到了！”
正当这对父子正在交谈时，多姆纳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们抬头看去，罗斯的亲兵队正在有序进城，表现完全配得上他们的名头。
这些甲士满眼都是对掠夺的渴望，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站在罗斯季斯拉夫面前等待来自大公的命令。
作为亲兵队长的多姆纳尔内心满是自豪，因为他们现在正在通过的是君士坦丁堡的金门，他们就要征服这座基督世界的文明中心啊！
“向着大皇宫前进！”
罗斯季斯拉夫也不啰嗦，直接下令让部队向着他们那终极的目标而去，只要拿下了大皇宫，胜利就属于他们了。
“不，父亲，我还是要跟随您，作为胜利者进入大皇宫这样的荣耀，我必须在场。”
杵着剑，留里克坚定的对父亲说道，付出了那么心血，像是阴沟老鼠一样在地下乱钻不都是为了攻占君士坦丁堡的荣耀吗？在那荣耀的一刻，他绝对不能缺席。
“那就带着你的人跟上吧，我的儿子。”
罗斯季斯拉夫挥挥手，接着策马开始奔驰，亲随们紧跟着他们的大公，无数的士兵也都跟着他们的大公。
在现在的君士坦丁堡，随着金门打开的消息传来，守军的溃败已经不可阻挡，若是依靠着坚固城墙，那么许多人都还有着勇气和信心作战，但若是失去了这道保护，那么勇气和信心就会像是朝阳之下的积雪般迅速消失。
身居高墙，以一敌十的道理是在身居高墙之上的前提下才会有的，而现在没有了高墙，那么会有的自然也就只有迅速溃败。
许多希腊人都丢下了他们的武器，逃回了他们的家中。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维持秩序，所有人都在忙着逃命，没有人想要死在这场胜负已分的内战之中。
那些曾经发誓要忠诚于皇帝的军官们现在都丢下了责任，头也不回的疯狂逃命，战争已经失败，没有必要为一个失败的皇帝而战。
而直接脱离岗位的已经算是很有节操的人，那种没脸没皮的家伙直接在战场上倒戈，摇身一变就成为了阿来克修斯的支持者。
但有人则开始趁火打劫，他们都是这座城市的一些亡命徒——黑帮、贫民乃至是罪犯，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混乱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发财良机！
他们和被扇动起来暴动的市民合流，攻打一切靠近的富人或是贵族的宅邸，现在什么口号都是过去式了，发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皇帝的死忠们，禁卫军和瓦兰吉卫队则退守大皇宫，这两支部队无疑是尼基弗鲁斯皇帝的死忠，因此他们才会坚持到最后一刻。
现在君士坦丁堡呈现出极为混沌的景象：阿来克修斯支持者、尼基弗鲁斯支持者、单纯的不法之徒、坚守自己营地任何人都不理的中立者……各方都在这座罗马帝国的都城里面厮杀，君士坦丁堡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战场。
虽说战局混乱，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阿来克修斯支持者们正在逐渐控制住城市的局势，他们有序接管城市主要街道，接着歼灭一切和他们为敌的势力。
无论是哪方力量，面对阿来克修斯的军队都是直接投降或是溃散，没有人想要和君士坦丁堡的新主人为敌。
同时阿来克修斯派还在尽量恢复首都秩序，不管怎么说，接下来管理首都的就是他们了——但是只限于阿来克修斯麾下的希腊人，罗斯人还在快乐抢劫。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阿来克修斯的军队把大皇宫给包围了起来，这是尼基弗鲁斯皇帝的所在，也是他唯一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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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帝都变天
“我们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在宏伟的君士坦丁堡大皇宫之前，沃洛里达·罗斯季斯拉维奇不耐烦的说道，他想要下一刻就杀入那雄伟皇宫之后，早点结束这场战斗，但是现在是他们必须等着。
大皇宫的四周围满了士兵，他们或是阿来克修斯的部下或是罗斯季斯拉夫的军队，留里克三叉戟现在正在此地飘扬，和帝都君主的在一起并列。
“等到那位皇帝愿意放弃皇位。”
罗斯季斯拉夫听到了儿子的抱怨，直接就把这句话扔给了他，这话让沃洛里达只能无奈的耸耸肩膀，接着他跑到一边欣赏君士坦丁堡的赛马场去了。
他还叫上了瓦西里科，而这两不同于他们那个胆大妄为的兄弟，先眼神请示了罗斯季斯拉夫，然后才往那边而去。
至于留里克，这位基辅王位的继承人打算在这里等到尼基弗鲁斯皇帝投降的那一刻，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他要沐浴胜利的荣耀。
在罗斯季斯拉夫看来，那么多人围着这大皇宫的确很是傻逼，有数量如此众多的甲士在这里，那直接攻进去事情不就一了百了了。
但是他也明白，对于阿来克修斯来说，还是让那位尼基弗鲁斯主动卸下皇冠最好，这样可以获得的政治影响力也最多，所以他让那么多人进去劝告那位皇帝。
这让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庆幸在罗斯这些事情就没那么麻烦，杀了就杀了，完全用不着去搞那么多事，光是想想若是要和二叔玩政治游戏他就头大。
罗斯季斯拉夫是很不喜欢体系内的政治游戏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就不是玩这样游戏的选手，相较于政治游戏，他更喜欢的是用力量来压倒一切。
而说道谈判本身，那似乎也不是那么不顺利，距离谈判开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是却都一直没有个结果，罗斯季斯拉夫因此也越来越不耐烦，这样等下去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终于，基辅大公策马来到了希腊皇帝的面前，“阿来克修斯陛下，我想我们应该给里面那位尼基弗鲁斯一些压力，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想一直都是出不了结果的。”
“是的，起码得歼灭掉禁卫军和瓦兰吉卫队，这两支部队对尼基弗鲁斯是绝对忠诚的，若是不消灭掉他们，我们很难让他屈服。”
罗斯季斯拉夫注意到阿来克修斯的语气里面的迟疑不决，他倒是明白是什么原因，在之前的一系列内战之中，太多帝国精锐被消灭了。
阿来克修斯手上能用的兵力越来越少，他从作为罗马皇帝的角度出发，肯定不希望这两支部队就这样被歼灭，肯定还是想要收编这两支力量的。
“接下来我们也就只有这个选择了，不是吗？阿来克修斯陛下，早点把他们都歼灭了多所有人都好，禁卫军基本和尼基弗鲁斯绑定，至于瓦兰吉，那些雇佣兵除了他谁都不认。”
罗斯季斯拉夫的话坚定了阿来克修斯的心，无论如何，消灭眼前这些最后的抵抗者，让自己的皇位真正落实了才是最好的。
“进攻吧。”
随着皇帝的命令，那些准备已久的希腊人和罗斯人都动了起来，他们就像是恶狼扑向了那雄伟的大皇宫，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之后，人们的视野。
但接下来，进攻大皇宫的战斗进行得很不顺利，作为尼基弗鲁斯最后的两支忠诚部队，他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完全对得起他们的身份。
大皇宫的走廊和房间都成为了厮杀的战场，交战之人都是双方的精锐，所以战斗也分外的血腥，在这里，甲胃的存在意义不是很大，因为双方都知道怎么避开甲胃杀死对方。
华丽的花苑变成了士兵的葬身之地，昂贵的艺术品都被鲜血所染，曾经帝国贵人们居住的房间到处都是死亡。
无论穿着的甲胃多么华贵，装备多么精良，在这里修罗场上，他们都不过是一个杀戮的小卒子而已，都只是这个血肉磨盘的小小组成部分。
就连大皇宫内的各种密道也都成为了双方战斗的地方，守卫者用他们突袭，而进攻者毫不犹豫的冲进去厮杀，在阴暗通道内的厮杀残酷而短促。
但进攻者毕竟数量不管怎么说都比外面要多得多，因此在绞肉之下还是进攻者占据了上风，越来越多的禁卫军和瓦兰吉卫士倒下，而进攻者距离皇帝所在的房间也越来越近。
皇宫的守卫们很少有投降的，他们死硬的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只有少量面对自己同乡的罗斯瓦兰吉选择了投降，也是因为这些投降者，所以罗斯人的推进速度更快。
皇帝所在的房间是整个大皇宫的最深处，因此前进到这里的进攻者付出了很多代价，但他们终究是成功了，在一系列残酷的厮杀之后，他们还是来到了那里。
终于，当最后只有几十个人守着皇帝的房间时，里面那些劝说者终于成功了。
只见君士坦丁堡的普世牧首走出了房间，他身边跟着一大堆贵族和教会权贵，他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罗斯人以及匆忙赶过来的希腊人，脸上没有畏惧，只是对着众人宣布道：
“尼基弗鲁斯陛下已经宣布他放弃皇位，皇位将会属于真正的皇帝，阿来克修斯·科穆宁。为阿来克修斯皇帝欢呼吧。”
“万岁！万岁！万岁！”
到了这一刻，众人也都明白是他们获得了胜利，欢呼之声争先恐后的响起，好像慢上那么一些就是对皇帝的不尊重一般。
而不少罗斯人则颇为遗憾，明明还差那么一点，他们就可以去杀死一位皇帝了，若是杀死一位君主，那自己的名声肯定就到天上去了。
听到这些欢呼之声，在大皇宫之外的众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些欢呼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终于胜利了！从现在开始，君士坦丁堡真正是他们的了！
而且这样的欢呼也在大皇宫之外蔓延开来，所有人都知道，胜利已经到来了！接下来他们就可以享受那胜利的果实了！
阿来克修斯是最为兴奋的，因为这意味着他的豪赌终于得出了结果，还是一个美好的结果，自此之后，他就是君士坦丁堡的主人，还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那种。
虽然说接下来的帝国还面对着无数挑战，但是阿来克修斯都有信心去克服它们，毕竟无论如何，他现在的皇位已经坐稳了，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作为失败者的尼基弗鲁斯被带了出来，他的卫士们也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失败的皇帝没有显得多谦卑，反而表现的很有气度，没有多少卑躬屈膝。
阿来克修斯没有下令对尼基弗鲁斯怎么样，反而私下要和这位退位的皇帝谈谈，他和这位赏识了自己自己却又不得不背叛他的皇帝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还有很多事情可以一同感慨。
罗斯季斯拉夫对他们要去谈什么没有兴趣，基辅大公只想着一件事——他可得好好看着这座君士坦丁堡，好好欣赏欣赏着众城之女皇的景色。
罗斯季斯拉夫一直都想要好好看看这城市，但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而这次来到君士坦丁堡可不能错过了。
这样想着想着，罗斯季斯拉夫就调转了马头，他打算先去圣索菲亚大教堂看看，接着再去赛马场见沃洛里达和瓦西里科，那两个小子已经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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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悠然时光
在阿来克修斯·科穆宁成为了君士坦丁堡的新君主之后过了足足两天，帝都才恢复了平静，街上的秩序才算是大体稳定。
但是人们还是不敢出来，他们依然躲在家中，等待街面上真正意义的恢复平静。
导致这种情况显而易见的因为罗斯人，虽然说希腊皇帝和罗斯大公都三令五申不能抢劫，但是面对这样一座巨大城市，控制不住自己的人遍地都是，总是会有不要命的人。
一直到罗斯季斯拉夫把好几个被抓住的抢劫者所有人面前大卸八块，他们才算是安静了下来，治理军队最有效的办法永远都是酷刑，只要把酷刑一上，再不老实的也都老实，他们也许听不懂人话，但是杀鸡儆猴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他们的抢劫行为也没有在君士坦丁堡引起多少愤怒，原因也很简单，在君士坦丁堡这些年的各种政变之中，人们早就习惯了抢劫和强奸，新上位者总是要去劫掠一番的，他们早就习惯了。
而且罗斯人也没抢到君士坦丁堡的达官贵人们那儿去，罗斯人倒是想要洗劫那些巨大的建筑，但很可惜的是阿来克修斯已经提前安排了人手守卫，所以他们根本没进去。
不过让罗斯人安静下来最重要的还是阿来克修斯给他们送去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再加上罗斯大公的配合，才把这些躁动的家伙安抚下来。
至于这些财物的来源那就是大皇宫的各种装饰，把它们撬下来，然后再把上面的血污洗去之后就可以用了。
至于为何如此，那是因为阿来克修斯认为大皇宫在长期缺乏维护和这次战争中的损坏过于严重，这里不再适合作为帝国的中心，所以上面的一些华丽装饰与其继续放在那里，还不如把它们利用起来，用来安抚罗斯季斯拉夫和他麾下那些躁动士兵很合适。
不过对于阿来克修斯来说，这只是解决了他的一个小问题，他需要面对的问题非常多，别的不说，接下来就该实践那些对罗斯季斯拉夫的许诺了，筹钱需要时间，圣物需要和教会沟通，还有签订协议……
但是眼下这些事情都比不上一件事来得重要，那就是阿来克修斯的加冕。
虽然说阿来克修斯是一位标准的盾牌皇帝，但被君士坦丁堡的普世牧首加冕也是必需的，这是向整个帝国宣告他帝统的正统性。
虽然说关于君士坦丁堡的皇位更迭大家都基本有数了，皇帝的统治在许多人那里都失去了正统，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所以说在阿来克修斯入城后不久，他的全部精力都倾斜到加冕仪式去了，哪怕是帝都经历了那么多战事，但加冕绝对不能寒酸，他忙着到处收罗资源为自己的加冕尔准备呢。
而罗斯季斯拉夫就要清闲太多了，他接下来只需要欣赏这座整个基督世界最大的城市即可，他手下的士兵也是如此，君士坦丁堡是一座巨城，也是一座超级销金窑。
现在君士坦丁堡各处都充斥着那些操着北方粗野语言的罗斯士兵，各种娱乐场所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出手阔绰，挥洒的金银很是养活了一批人。
君士坦丁堡人虽然对这些蛮族很不满，但总要过日子的，而且这座城市的粗野蛮族也从来都不少，忍忍就过去了。
作为罗斯大公，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不可能去哪种街边酒馆之类的地方，他这些天都泡在君士坦丁堡大赛马场的皇室包厢里面里了，享受着美食，欣赏着比赛。
而他的身边最不少的就是各路阿谀奉承的希腊人，他们又是送礼物又是拉关系，代表他们背后的主人来和他这个蛮族拉关系。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知道，别看那些帝国豪门现在这样阿谀奉承，但是在他们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有力量的蛮子罢了，君士坦丁堡这千年来不知道埋葬过多少这样的蛮族，他们因此也想要把罗斯季斯拉夫拖入帝国内政之中，但是这位大公很聪明，对于一切拉拢都推了，只和皇帝的人接洽。
罗斯季斯拉夫才不去帝都这个大坑里面，他没有驾驭这个火坑的能力，他不会去作人嫁衣，所以说他们送礼那都收下，但是要求他做什么，那不可能。
而罗斯季斯拉夫的儿子们也基本上是这样的态度，留里克自然是事事都紧跟父亲的脚步，从来都不敢有松懈。
沃洛里达虽然说收下了不少礼物，还包了两个希腊情妇，但是想要他去做什么？这位罗斯王子马上就跑不见了。
至于瓦西里科，那小子直接泡在历代皇帝和牧首的图书馆里面什么人都不见，对于帝国那些龌龊事他是最清楚的，他根本就不和那些希腊贵族见面。
所以说希腊人的各种试探全部都失效了，罗斯季斯拉夫父子都像是臭石头一般，怎么都没法撼动他们，而时间一长，也就没有再来和这些罗斯人拉关系了，而他们也乐得清闲。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面，罗斯季斯拉夫的妻子也带着他的女儿，9岁的柯塞尼亚来到了君士坦丁堡。
虽然说左尹很不喜欢这座城市，但是罗斯季斯拉夫还是想要妻子能够衣锦还乡的，就让这座曾经排斥过她的城市看看她如今的辉煌吧。
也是从这个方面，罗斯季斯拉夫才说服了左尹前来基辅，至于罗斯国内的事务，罗斯季斯拉夫把退休的维沙塔叔叔请出来了，让他监督基辅事务。
在左尹来到君士坦丁堡那天，罗斯季斯拉夫举行了盛大的仪式迎接妻子如此，他把整个亲兵队都召集起来给左尹当仪仗队，那声势都差点让君士坦丁堡以为罗斯人要造反了。
左尹被罗斯季斯拉夫搞得又羞又气的，她可没有让丈夫搞那么大阵仗，而柯塞尼亚这小家伙表现得比母亲好多了，她没有左尹那么多复杂的心理，对于这孩子来说，这不过是父亲的一次迎接罢了。
这样整个君士坦丁堡都知道当年那个篡位者的女儿回来，当然，对左尹他们是没有什么好话的，但是都有了深深的畏惧，左尹不喜欢这座城市，那罗斯季斯拉夫让这些刁民知道畏惧妻子就行了。
而左尹虽然白天被丈夫搞得又羞又气，但是在内心她还是非常满意的，以至于她都答应了一直没有答应罗斯季斯拉夫的一些事情，一些关于床弟的事情，答应了丈夫一些她看来非常变态的玩法，以前她对这些都是非常抵触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夫妻情深
正在罗斯季斯拉夫沉浸于床弟之乐时，阿来克修斯的加冕礼终于宣告了开始，而罗斯季斯拉夫自然要参与其中。
仪式举行的地方就在圣索菲亚大教堂之内，千年来无数罗马君主都在此地加冕，现在这里又多了一位加冕之人，又一位篡位的君主将要在这里登上皇位。
在仪式举行的那天，整个君士坦丁堡的沸腾了起来，原因并不是因为君士坦丁堡的市民多么热爱阿来克修斯这个他们眼中的又一个政变皇帝，而是阿来克修斯许诺挥洒的金银和财富。
这也是君士坦丁堡的惯例，或者说这是从罗马城时代传下来的惯例，统治者用面包和马戏收买人民，而这样的游戏足足持续了上千年，已经变成了这个帝国的政治基调。
“啊，他妈的，怎么又停下来了！”
坐在皇帝提供的华丽马车里面，罗斯季斯拉夫不满的抱怨这，这已经是在这条街上第五次停下了。
罗斯大公微微打开车窗上的帘子，看见外面正人山人海的，市民、士兵、贵族到处都是，堵塞了整个街道，也堵塞了罗斯季斯拉夫的队伍。
大公的亲兵们正在着力清理前方的道路，那些粗暴的罗斯人让帝都市民很不满，满口都是各种污言秽语，全然忘记了那些希腊权贵在大街上穿行的时候也是这作派——甚至比这还过分，至少罗斯季斯拉夫不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遇到挡路的就碾死过去。
“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亚大教堂，我终究还是回来了啊。”
左尹微微拉开帘子，看了一会儿外面那拥挤的景象，微微的叹息道，她的内心五味杂陈的，她对君士坦丁堡一直都满是厌恶，但是真正在回到这里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对这里的感觉颇为复杂。
“好了，夫人也别看了，外面那些家伙要是知道这里面是你，没准有人吐口水过来。”
罗斯季斯拉夫打趣式的说道，这些君士坦丁堡刁民不敢对他逼逼赖赖，但很敢对左尹逼逼赖赖，没办法，给左尹出气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
左尹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瞪了丈夫一眼，这混蛋都那么大了还没个正形，一天到晚都想着怎么整活，而且明明都四十多了，脑子里面还想着些年轻人的事情。
而一想到那些“年轻人的事情”，左尹的脸庞不可遏制的红了起来，虽然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是罗斯季斯拉夫那些要求在她看来实在是太变态了。
……不过说实话，左尹还是感觉很舒服的，很有刺激感，那种刺激感直接把左尹对床弟之事的热情燃烧了起来，虽然每天都骂着丈夫没个正形，但实际上还是很享受的——中年夫妻正是如此的，总是需要一些情趣来点燃生活的热情。
这让这对夫妻本来就很好的关系更上了一层楼，夫妻生活毕竟本是感情的重要调剂品。
罗斯季斯拉夫和左尹的夫妻生活次数多在柯塞尼亚诞生之后其实越来越少了，中年夫妻到达一定年纪之后都多多少少都会互相厌倦的，这是不可避免的。
除非出现一些有新意的东西，而现在随着新意的出现，但这对夫妻之间的热情也被重新点燃了。
而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直接搭上了妻子肩膀，接着整个身子都按了上去，反正距离到圣索菲亚大教堂还有段时间，不如做点爱做的事情吧。
左尹虽然一开始万般抗拒，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从了自己的丈夫，于是马车里面“激烈”了起来。
“恩？怎么回事？是车有什么问题吗？”
策马在外的留里克看向父母的马车，虽然说在这喧闹的环境下那振幅并不明显，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它打算策马上前，但接下来就被自己的兄弟拦住。
“啊——啊——这个，大哥，我们还是别过去，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沃洛里达拦住了留里克，他这大哥一天到晚把做爱当成是责任，对于这些事虽然不是不懂，但也是很迟钝的，而他这样的老手自然第一眼就看出来爹妈在玩什么了。
“沃洛里达你在说什么？那么明显的问题我们不应该去看看吗？”
留里克就完全没有往沃洛里达所想的那个方向想，在他看来父亲母亲是绝对不可能作出那样的事情，他们平时做事都那么严肃，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情。
而这样的态度让沃洛里达就更加尴尬了，虽然他在这样的事情上脸皮厚，但是和大哥说父母在车震……这算啥啊，反正他拉不下来这个脸——沃洛里达也是很尊重父母，也知道大哥很尊重父母，所以才这样的。
“父亲和母亲在办事，说真的，你们两都别去打扰他们了。”
瓦西里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看着这两哥哥在这里鸡同鸭讲就感觉头大，所以干脆直接发声，让他们别继续这样的尴尬行为了。
而瓦西里科的怀里正是他们的小妹妹柯塞尼亚，这个九岁小孩非常乖巧的侧身坐在哥哥马鞍上，用着还带着奶音的声音问道。
“什么是办事啊？”
“你现在还小，别去了解这些。”
瓦西里科拍了下妹妹的脑袋，示意这小家伙安静，而柯塞尼亚也的确听话，让她安静她还真的安静下来了。
而留里克那边就没那么顺利了，他自然也明白办事是什么意思，但是向来端庄稳重的父母居然在这样的地方做？这属实让留里克有些印象崩溃了。
沃洛里达一拍脑袋，好吧，看大哥这样子，看来他是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唉，没办法，只能走这样一遭了。
而接下来，这三兄弟不约而同的策马来到马车边，把附近的其他人都给赶到一边去，他们亲自护送父母的马车前进，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外人发现这里的情况，不然那可就太丢人了。
还好现在环境比较喧闹，这喧闹的声音足以掩盖这样的小动作，他们只需要防止有人靠得太近就行。
而期间柯塞尼亚一直瞪着她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四周，这孩子想要知道兄长们口中的办事是什么，但看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不由得让她的小脑袋失落的低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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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附加仪式
很快，道路被清了开来，罗斯人的队伍得以继续前进，接着来到了圣索菲亚大教堂。
好好打理了一番衣物得罗斯季斯拉夫看着那雄伟的正教奇观，这个时候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还没有那四根违章建筑，罗斯季斯拉夫看它很是顺眼。
要他说，还是没有那四根违章建筑的教堂好看，有了那些玩意简直就不伦不类了，还是眼前这原汁原味的东正教大教堂好。
而面色酡红的左尹则在一边用不友善的眼神看了罗斯季斯拉夫一眼，真的是，居然在大道上玩那么出格的事情，还好没人发现。
罗斯季斯拉夫这个时候则一心装作没看到妻子的脸色，“全心全意”欣赏眼前的正教大教堂，而左尹也碍于眼下场面没有和丈夫较劲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经历了刚才那一波之后，她也闹不起来了。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的三个儿子则在一边颇为尴尬的看着父母，尤其是留里克，他都不知道怎么和父母接话了，这次的事情可是让他内心那高大的父母形象破裂了一部分。
至于柯塞尼亚这小家伙还是懵懵懂懂的，见父母下车就马上从哥哥战马上下来，然后抱在了母亲怀里，然后小家伙感觉到了奇怪，虽然有着香囊掩盖，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为什么母亲身上今天有着一股她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感觉母亲的气色不知道为什么好了很多，还散发着强烈的魅力，这让柯塞尼亚的小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小家伙想要问问母亲真是怎么回事，不过左尹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被抚摸的女孩就像是幼兽一般眯起来了眼睛，把本来都涌到嘴边的话语直接给咽了下去。
左尹不由得感叹还是女儿好啊，若是那三个臭小子，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给湖弄过去的，看他们在一边那样子就他们都知道了。
不过罗斯季斯拉夫和左尹就没打算和儿子们说这事，他带着众人径直往那圣索菲亚大教堂走，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其他人。
在进入圣索菲亚大教堂的辉煌穹顶之下，罗斯季斯拉夫就直接感受到了罗马帝国的富裕和强大。
首先进入他眼帘的是圣索菲亚大教堂那华丽至极的天穹彩画，上面所运用的技法和颜料无一不体现了帝国的奢华，显示着帝国的威望。
大教堂的各处也是金碧辉煌，随处都可以见到金银的器皿，至于法器那更是每个都有着镂空的装饰，配合神职人员那装饰华丽的服饰，一切都显得是那么自然，直让人感叹君士坦丁堡这正教中心之城实在是名不虚传。
而各种各样的名贵圣物也是随处可见，其中不乏来自耶稣本人的物品，这些圣物给予了君士坦丁堡莫大的光环，也吸引着无数人前来此人朝圣，同时为君士坦丁堡带来了无数流动的金银。
罗斯季斯拉夫难以抑制的在想，要是基辅能够有这样庞大的人流那就好了，这不知道能给他赚多少钱啊。
在这庄重严肃的场合之下，每个人都收起来了内心的轻浮，罗斯人们自然也是如此，即便是队伍里面向来对上帝不敬的沃洛里达也是如此。
至于罗斯季斯拉夫，这位假装基督徒从来都没有露过馅。
不过装了那么多年之后，他已经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装还是已经跪倒在了天主的膝下，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了。
在教堂内各方人士到齐之后，正教的普世牧首，基督世界的至高权威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他的法袍可以说是华丽至极，充斥着帝国的荣耀和美丽，而且他的身边还有着一支从诵经到歌唱的队伍，更让他看起来华贵。
教堂内的教士们晃动他们那装满名贵香料的香炉，不到一会儿，幽香和烟雾充斥着了整个殿堂，让整个教堂充斥着一种迷幻的气氛，再加上那透过精心设计的玻璃而透进来的阳光，一股神圣的气氛充斥在整个空间之内。
罗斯季斯拉夫不由得感叹，因为他在那些烟雾里面嗅出来了好几种名贵香料的味道，哪怕是他搞布达战役十周年纪念时所用的香料都没有那么多啊。
还有那玻璃，啧啧啧，哪怕是北方那些久负盛名的玻璃制造中心，想要拿出来那么多优质彩色玻璃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看来希腊帝国真的是人倒架子不倒，哪怕是扑街到现在这样，还是可以拿出来那么多东西，这就是底蕴的体现啊，更何况，罗斯季斯拉夫还是知道这个希腊帝国未来还会复兴一波的。
而在罗斯季斯拉夫各种思维散发之时，仪式的高潮也已经到来，只见身着紫色衣袍，头戴皇冠的皇帝夫妻走了进来，阿来克修斯·科穆宁正牵着他的杜卡斯小妻子踏入了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神圣穹顶之下。
帝后二人是在一路的赞叹、奉承和行礼之中人群的，阿来克修斯的脸色演绎着快乐与满足，他就要真正的成为帝国君主了，这怎么可能不让他兴奋呢。
整个帝国如今都屈服在他的膝下，一切挑战者都已经被他所清除，他的帝位已经无可动摇，他的时代正在到来。
罗斯季斯拉夫的罗斯人们也对科穆宁皇帝行礼，只不过他们的礼没有那些皇帝臣属那么庄重。
毕竟他们和罗马皇帝没有任何从属关系，罗斯季斯拉夫本人作为外国君主自然也不可能对另一位外国君主行礼，哪怕是那个人是罗马皇帝。
在这里唯一能够让罗斯季斯拉夫屈膝的，也就那位普世牧首大人，那位无论怎么说，都是正教世界的意识形态最高权威。
接下来便是仪式的进行，站在牧首身前的帝后二人屈膝跪下，牧首则开始了漫长的布道。
不得不说作为君士坦丁堡的普世牧首，这位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场许多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不过罗斯季斯拉夫只感觉无聊，他向来对神学理论无感，更不想要去听什么布道。
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了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正如之前所说的，罗斯季斯拉夫装作基督徒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的，并且一点点听着听着还听进去了。
虽说内容无非是对上帝的赞美和对阿来克修斯大吹特吹，但是同一个故事在会讲话的人嘴里立即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故事了，而牧首无疑是会讲话的，罗斯季斯拉夫听得很开心。
随着布道的结束，人群之中也响起了一阵掌声，连罗斯季斯拉夫也跟着拍了好几下，表示对牧首的赞叹。
而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上帝将经由普世牧首的手加冕罗马帝国的君主。
只见牧首掀开身边穿着白衣的男孩手中的托盘上的幕布，拿起华丽的冠冕，口中念着那加冕的祝词，把它戴在了阿来克修斯·科穆宁的头上。
在这一刻，欢呼和恭祝之声达到了巅峰，因为一位帝国君主已经诞生，连圣索菲亚大教堂外的民众也是如此，毕竟叫得声音越大到时候拿得钱也越多。
接下来的仪式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按照既定模式按部就班即可，罗斯季斯拉夫看着那些仪式都感觉有些无聊，而殿堂内的众人也躁动了起来，重头戏已经结束，大家都在想差不多都该回去了。
不过也就是在此刻，阿来克修斯突然呼喊住在场的众人，表示他要宣布一件大事。
这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在这样的场合上宣布的一定是大事，有心人还注意到牧首身边还有一个拿着托盘的男孩，这让大家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讨论起皇帝这是打算做什么。
罗斯季斯拉夫自然也是如此，不过他认为的是阿来克修斯多半要拥立一位共治皇帝，这也是罗马帝国的传统，用共治帝位来拉拢人。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接下来提到的居然是那件事。
“我们将要加冕那位来自北方的救星，基督教的传播者，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留里克为罗斯人的凯撒！”
第五百九十六章 罗斯凯撒
罗斯凯撒，说实话，这样一个头衔很难说它有什么用。
要说这玩意对罗斯国内的影响力？那可以说基本没有，罗斯那边谁管你罗马不罗马的，不能吃又不能喝，简直是无聊透顶。
而且罗斯凯撒这个头衔也很可笑，罗斯季斯拉夫统治罗斯还要你罗马认可？这玩意得加个“罗马人的凯撒”才算是有价值，当年保加利亚人就因此和君士坦丁堡折腾了很久。
但那样就是认可外来蛮族对罗马的统治了，这是绝对不能给的。
硬要说这玩意唯一的价值，那就是给罗斯季斯拉夫的后代拿来吹牛逼用，然后到民族主义再经历一波造神，被发明出来些民族神话，最后再到互联网时代拿来吹牛逼用。
不过若是从他自身名声出发，那这样做倒是挺有价值的，毕竟吹牛逼肯定要吹也是吹他的牛逼，但是关系到谈判，考虑到这头衔对现在屁用没有，加入这个要求就是给阿来克修斯增加筹码，所以他掐灭了要个凯撒头衔的主意。
不要头衔就不用头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的造名工程早就步上康庄大道了，基辅的印刷工坊每天都在输出他的作品。
现在他的作品在基督世界各地都有着市场，虽然说市场总量很是狭窄，但毕竟是有了市场，现在他的书籍正在基督世界各地不断转手买卖呢。
靠着这些作品的影响，他可以达到的后世影响力早就超越了一个罗斯凯撒头衔，他在文学史等一系列文科领域已经拿下了里程碑式的地位。
所以罗斯凯撒这事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最多在赛马场观赏比赛和人聊天时提及了过此事，现在看来，阿来克修斯在赛马场有着眼线啊。
不过阿来克修斯要给他凯撒头衔也好，反正他现在也是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所以罗斯季斯拉夫在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即带着他的夫人上前，罗马人敢给，他就敢要，左尹明显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作为罗斯季斯拉夫的夫人，她也很快调整了过来。
基辅大公夫妻跪在普世牧首的身前，而阿来克修斯则站在牧首身边，这让罗斯季斯拉夫一挑眉头，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种站位的用意，这不就是在表示罗斯是罗马的附庸吗？
算了，不过是形式上的占便宜而已，加冕自己的还是普世牧首，而不是突然换成罗马皇帝，既然阿来克修斯给了自己凯撒头衔，那也就无所谓了。
圣索菲亚大教堂内不少人都这样好奇的看着罗斯大公，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大公，罗斯季斯拉夫在君士坦丁堡的战事结束之后就泡在了这座城市的各种巨型娱乐场合，实际上除了那些主动凑上来的家伙外，见过他的罗马人真心不算多。
接着普世牧首又开始走起来了形式，那些关于圣子圣灵的套话，以及上帝赋予的神圣权力之类的话，在完成这些之后，牧首把冠冕戴在了罗斯季斯拉夫的头上，自此之后，罗斯季斯拉夫可以给自己的头衔加上“全罗斯凯撒”这样的称号了。
完成仪式之后，站起来的罗斯季斯拉夫也没感觉有什么特殊的，他接下来只是按照之前阿来克修斯所做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他完成这一切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和掌声。
罗斯大公明白，这些不是对他的，而且对阿来克修斯的。
在现在，罗斯季斯拉夫算是明白阿来克修斯意欲何为了，在了解内情之人看来，这不过是皇帝在讨好这强势介入的蛮族，但是大众都不了解内情的。
在今天这场仪式之后，他就变成了阿来克修斯用自身威望招来的蛮族雇佣兵，而且这个蛮族君主还在他的加冕仪式上向他屈膝。
“被小小的摆了一道啊……”
罗斯季斯拉夫略有些不满的都囔着，眼神还和阿来克修斯交汇了一下，这位皇帝给了他一个友善的眼神，把罗斯季斯拉夫一切想要借着眼神发泄的情绪给赌回去了。
不过这些对他也无伤大雅就是了，实际上损失的名声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想到的是，阿来克修斯的表演还没有完结。
“诸位，诸位，请安静，我们接下来还有着仪式。”
随着阿来克修斯一挥手，一个男童端上来了一个匣子，匣子的做工非常精美，上面有着勾勒出细致的“三王来朝”景象的金银线。
看到这个匣子，罗斯季斯拉夫直接一愣，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圣物匣，而在场的罗马人知道的多一些，这是顶级圣物会用的匣子，而君士坦丁堡的顶级圣物，那不就是和耶稣本人有关的东西。
所有人都安静了，这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圣物，而在另一边，普世牧首在阿来克修斯示意下，打开了圣物匣。
“这是耶稣本人送给埃德萨王的亲笔信，哪怕是在圣物众多的君士坦丁堡，它也无比珍贵。在这里，我们将要把这圣物送给罗斯的罗斯季斯拉夫·弗拉基米罗维奇·留里克，在此之后我们还将要精选一批圣徒圣物赠送给罗斯大公，愿这些有着天主加持之物让罗斯的基督事业更加繁荣，愿天主的荣耀永世常驻。”
“永世常驻！”
无数个嗓子喊出了这样的声音，这些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大，好像整个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都在颤抖一番。
现在已经站到一边的罗斯季斯拉夫只能感叹阿来克修斯好手段，把送圣物这事操作成了他的正面政治事件，而罗斯季斯拉夫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的操作还没有结束。
“也是在这里，我向教会提出了一个要求。诸位，你们都知道，如今异教徒的军队正在我们的土地上纵横，我们的帝国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死亡，到处都是废墟，而帝国的国库如今空空如也。因此，我要求教会把各个教堂之内的金银器提供给帝国，融化它们以充实军费。”
这话明显是计划之外的，罗斯季斯拉夫敏锐的注意到普世牧首的表情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但是皇帝已经引导了舆论，无论如何，他也只能答应了。
“教会当然会提供给帝国金银，但是无论用什么样的理由，这些东西都是用来供奉天主的，帝国借用这些都是可以的，但是作为借用人的皇帝，必须对上帝表示忏悔。”
话说到这里，牧首顿了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皇帝必须穿着单衣在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地板上睡上三个晚上，以向上帝表达自己的忏悔之心。”
罗斯季斯拉夫立即看向阿来克修斯，而科穆宁皇帝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当然，这都没有问题，向上帝忏悔都是我应该做得，并且我将借此也一同对劫掠首都的忏悔。”
阿来克修斯完全是借力打力，一次性就把自己脑袋上的罪责都给洗掉了，普世牧首的表情更不好了，又是被皇帝打了秋风，又失去了一个制约皇帝的重要筹码，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牧首接下来的表情变化就让罗斯季斯拉夫诧异了，他的阴沉实际上持续的时间很短，而且在作出这样表情的时候他都把脑袋缩在了法袍里面，除了他们这些站得那么近的，下面的那些大众实际上都是看不见他的表情的。
妈的，都是些人精。
罗斯季斯拉夫在内心这样感叹，同时坚持要远离帝都政局的想法，他才不想去和希腊人勾心斗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