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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桃子仙仙     夜色豪门:总裁,别太坏txt下载     夜色豪门:总裁,别太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章 阿晚别走

    “我要了,怎样?”叶向晚眉头一挑,颇为挑衅地与楚狄对视。

    “哦?我以为你不敢。”楚狄欺上前,将她的身体挤到无路可退,只能背抵着墙站着。

    小小的客厅因为多了一个他而显得格外逼仄,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烟草气息,以及略有些微烫的体温,叶向晚不禁伸出手。

    手指才一触到他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就让她皱起眉头。“你发烧了?”

    “是人都会发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楚狄虽然这么说,但他疲惫的模样,以及被青黑的眼眶都让叶向晚有些担心。

    这男人的身体一向健壮,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生病的模样,不会是在外面染了什么奇怪的病吧?叶向晚在心里偷想着,就要回房换件衣服带他去医院。

    可没想她才进卧室,身后“咔嚓”一声轻响,房门被人反锁上,楚狄一脸淡定地走到叶向晚的单人小床前,而后两眼一闭,倒在床上。

    “喂,你发烧了就要看医生,进来干什么?”

    “你不就是医生。”

    她是医生没错,平时要是家里人生个小病,她随手也就治了。但谁知道这家伙生了什么病啊,有些会死人的重病,最开始的症状也是发低烧的。

    叶向晚还想再说什么,但某人把脸闷在被子里,摆明了一副拒绝的姿态,显然是不打处算再和她多废一句话了。可他不说,叶向晚却不能不说,上前去揪被子,胳膊一紧,她连人带被都被楚狄卷进怀里。

    “放开我,你这个色……”

    “别吵,我难受,让我抱抱。”

    男人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夹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很可怜。就像是敲开了他强硬表面的外壳,突见这样的他,竟让叶向晚有些难受。

    自己难道疯了,竟会可怜他?指不定他又憋着什么坏主意,故意做出这副可怜的模样,想让自己放下警惕?

    这么想着,叶向晚就像是一具尸般,僵在楚狄怀里,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他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她立刻就会反击。

    可是僵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生,身边传来平缓淡然的呼吸声,表示着男人已经陷入熟睡。

    翻了身,与楚狄面对面躺着。

    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依然是不高兴的。光洁的眉头依然紧锁着,下巴上生出一层短短的青胡茬,头发鬓角也有些凌乱,不再像他往日风光模样,倒像是个与家长制气,离家出走的孩子。

    他有什么需要烦恼的,像他这样的男人,想要的一切,不都已经在他手中了?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皱眉?

    叶向晚轻叹一口气,伸手想要抚平他的额头。楚狄像是被人吵到了美梦,喉中咕噜咕噜地不知说了什么,随后用手一抹,把叶向晚又重搂紧在怀里。

    “阿晚,别走。”

    叶向晚一楞,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楚狄从没这样叫过她,他叫她叶小姐,叫她叶向晚,叫她喂,叫她女人,但他从没有如此亲昵的方向叫过她。

    阿晚。

    这样的称呼,让她有种错觉,就好像是一道阳光突然照进黑暗里,那样温暖的感觉,让她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小套房西晒,过了正午时分房间里就有些热,被人紧搂着的感觉并不十分好受,但叶向晚却难得安静地躺在楚狄怀中没有动。

    他其实也很难吧。

    虽然平时他从来也不说,但叶向晚多多少少也可以猜到一些。

    楚狄不快乐,至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见过他快活的模样。就算是性.事,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发泄的途径,而非欢愉。

    她以前经常会想,他到底为什么不快乐,如此富有的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称心不如意的。

    可是后来,她慢慢地就不再去追究这引起永没有答案的问题了。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有她的不快乐,他必然也会有他的不快乐。

    世上的这些人,无论美穷贫富,没有任何一人,是可以活得十分十美,称心如意的。

    以为在他怀里自己一定是辗转反侧睡不着,但叶向晚高估了自己的毅力。头抵在那人胸膛上,听着他胸腔中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她很快就陷入了黑甜乡。

    叶向晚做了个奇异的梦,梦里她来到了一片荒芜丛莽的大陆,大陆绿植丰富,树荫遮天。叶向晚在林中奔跑,像是拼命的躲避着什么,但最终却落入一片温柔的陷阱。

    绿色的枝条像是有了生命,试探着将她缠紧,叶向晚想要反抗,但细嫩柔软的枝梢却狡猾地专挑她最敏感的地方攀爬。

    腿间酥麻地触感让拒绝变得软弱无力,陌生地情/潮迅速地将她卷住欲/望的深海,叶向晚尚能保持的些许理智,在情/欲的攻击下变得脆弱无比。

    拒绝的话语,变成了妩媚的娇吟。枝条像是受到了鼓励,成股成股地拧成紫红粗长的一条,撞击着她,不怀好意地寻找着能让她痛极又快极的那一点……

    身体如波涛中的一叶小舟上下摇摆不定,叶向晚睁开眼,男人用力地动作着,灼热的体温逼得她也出了一身薄汗。

    外面的天色已经接近漆黑,只有远处的天空中还残留着些许红霞。男人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男人一个发狠,如触电般的感觉,让叶向晚迫不得已发出一声惊叫后,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醒的。

    而梦里那些纠缠着自己的紫黑藤条,不过是男人的……

第24章 卖你一时,不是卖你一世!

    “你要作死啊?还发着烧还干这种事情,不想活了是不是?啊……”叶向晚有些微怒,身上又麻又酥,像是被虫噬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可就是这么不舒服,却还想要更多更多……

    (河蟹大军爬过……)

    *

    情事过后,就是无尽的沉默与尴尬。

    叶向晚不愿看楚狄,她把头埋在薄被下,楚狄怕她把自己闷死,出手揪了揪被子。叶向晚不松手,宁可身上热得出了汗,也不愿意出被看他。

    良久,叶向晚听到被子外男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你的室友回来了。”

    “啊?!!”白静要是看到这一幕,大概会疯掉,叶向晚再也顾不得羞愧,一把将被子揪开。

    被子外某人笑得不怀好意。

    叶向晚知道自己被耍了,身心俱疲让她也没心思和男人再计较这些。她又重新躺下,汗水将长发黏湿在脸上,十分不舒服,可叶向晚却不想动,她闭上眼,直到脸上传来可以称得上是称柔地触感,才又把眼睁开。

    楚狄用宽大的手,仔细地将她的长发拢在一起,那样专注又温柔的表情,让叶向晚心中一悸。

    鬼使神差地,她拉住他的手,然后直起身体靠近他,将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果然,这家伙不是人,哪有病人在烧得那么厉害之后,经过如此激烈的一场情/事,居然会自动退烧的?!

    真应该把他拉到医学院,然后解剖开看看,他的身体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担心我?”楚狄问,离他太近,他的五官在她眼前无限放大,看得她有些头晕。

    叶向晚飞快地把手收回来,“是,我怕你万一死在我这里,我对警察说不清。”

    原以为她有些嫌弃的表情再配上这番对话,可成功的将楚狄惹怒,好让他早些离开。但叶向晚低估了某人脸皮的厚度,楚狄信手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后,淡淡地说道。“忘恩负义的女人,刚刚是谁让我不要停,用完了就打算一脚踢开?”

    牙齿咬得喀喀做响,叶向晚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把床头灯砸到男人头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对这种事情如此热衷。”

    “哦,那你刚刚没有爽到?”

    “……这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映而已,不管是谁都会……”

    “那可不一定。”

    在男人暧昧的桃花眼波与戏亵的言语里,叶向晚完败。

    她承认刚刚那场情事,让她体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场高、潮,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喜欢和他做这种事情。

    楚狄就像是一种剧毒,饮得时间越久,中毒越深,她不想最后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楚狄,分开吧,你就要结婚了。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除了我,没人能麻烦到你。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和你再这么下去。”

    男人细眼微眯,有种危险的意味,“你想不想不重要,关键是我想不想。叶小姐,你别忘了,你卖给我了。而我暂时还不想退货。”

    “我卖你一时,不代表我卖一世!而且是你自己说的,你要订婚了,我们以后再没关系!”

    “嗯。我反悔了。”轻描淡定的一句我反悔了,就把她后面所有的话都堵住。叶向晚知道,只要是他做了决定,就极难再更改。

    他是她见过得最难搞定的人,无情,自私,执拗。这男人的心藏得太深,任谁都无法窥破。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心。

    楚狄向她承诺,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叶向晚十分担心。他向来说到做到,但在两人关系上,却多次出尔反尔,她想,或许他应该再狠心一些,再绝决一些,不过学校的风波已经被压了下去,只要等着办好签证,到时候远走高飞,他想怎样,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他总不可能追她到大洋彼岸。

    叶向晚知道,自己不值得他那么做。

    如楚狄所说叶向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季茉莉果真没有来骚扰她,就连他自己也被几个项目纠缠得分身乏力,所以叶向晚完全放下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和平常一样下班后,叶向晚在车站等公车。揉着有些微酸的肩膀,她向远处张望着。

    就在这时,从街对面突然开出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子如离弦的箭,笔直地朝叶向晚冲去,“吱”一声急刹声,车门大开,两个彪形大汉在叶向晚还没从惊吓中反映过来的时候,就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拖进车里!

    PS:多了几朵花花,还有收藏,谢谢大家,鞠躬~~

第25章 楚母

    揉着被捏疼得手腕,叶向晚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子里,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沉默地坐在她左右,将她夹在中间无法动弹。

    说实在的,叶向晚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能用得起这样昂贵的车,肯定不是普通的劫匪。用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她之所以被绑完全是拖某个混蛋的福。

    对于豪门恩怨的这种老戏码她也不觉得很稀奇,叶向晚倒是挺想知道,到底是谁肯花这么大的架式把她请过去。

    车子在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停下,叶向晚下了车,扑面而来的是玫瑰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的香气,层层叠叠大朵大朵的玫瑰花在园中恣意绽放,开到荼縻。

    在花丛的深处,有细碎的人声传来,其间还夹杂着车轮辗过石子的轻响。

    叶向晚跟着穿着黑白制服的女仆绕过玫瑰花墙,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叶小姐,不好意思,要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

    妆容精致的中年妇人身上穿着雍容得体的套装,坐在一辆电动轮椅里,膝盖以下都被毛毯盖住,她见叶向晚走近,立刻放下手中的银色喷壶,随意地按了几个按钮,轮椅平稳地行驶到叶向晚面前。

    当叶向晚看到中年妇人的脸时,她心中一沉,虽然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楚太太,您好。”

    楚狄的母亲是很老派的人,做姑娘时本名陈贞。自从嫁给楚父之后就抛弃了娘家的姓,改随父姓。楚狄的父亲在楚狄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那时楚家的生意也遭到了毁灭性的冲击,但楚母硬是咬着牙,独自一人把楚狄拉扯大,没有接受任何人的施舍与怜悯。

    平时最让楚狄头疼的事,就是楚母的身体状况,因为早年生活太过艰辛,所以楚母一直都是病痛缠身。

    这些事情都是这三年来楚狄无意中告诉给叶向晚的,从他的言辞之中,叶向晚可以听出,对于楚狄来说,楚母不仅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也是他人生的启蒙老师。

    “叶小姐认识我?”楚母有些意外,淡淡地笑了笑,向站在一旁的女仆点点头,立即有人将叶向晚引到座椅上。

    叶向晚暗自吸了口气,开口答道,“楚狄钱包里有您的照片。您年轻的时候很美丽。”

    “是呵,现在年纪大了,一脸折子惹人讨厌。”楚母似是无意地答道,但言语之间的不快,已经十分明显。

    “楚太太,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诚意的解释,在妇人眼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在楚母的示意下,女仆倒上两杯热气腾腾地红茶,分别摆在两人面前。

    “你是什么意思我并不关心,只是不知道叶小姐知不知道我叫你来的意思?”

    “楚太太想要和我说楚狄?”

    “叶小姐是个聪明人。”楚母说着微微一顿,手中银光一闪,一朵玫瑰被生生剪断。“狄儿这些年生意做大了,一有钱人就浮躁了起来,如果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楚太太言重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一定努力做到。”冷汗顺着叶向晚的脊背往下淌,她最不善于地就是和老人相处,对于这样外表淡漠高贵内心更难以捉摸的老人,就更不擅长。要楚母替楚狄向她道歉,这不是变着法的要她的命?别说是楚狄,他们楚家哪个人她惹得起?

    “既然叶小姐这么聪明,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不反对你和楚狄交往,但有一点,我要先说清楚,你们在一起怎么闹都好,不能影响楚家的声誉。”

    什么?她不反对?叶向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着眼睛瞧着楚母一脸不解。

    楚母只是淡然地一笑,“男人么,有哪个是不好色的?再说像叶小姐且这样出色的人材,惹人喜爱也是难免的。只不过我这些年岁数大了,而且最护犊子,若是有人敢伤狄儿,或者拖他的后腿,我是绝不会轻饶的。”

    拖后腿,若真说他们两人中有一人拖对方的后腿,只怕也不是她吧?

    听到这里,叶向晚不禁对楚母的护犊子一说感到可笑。“楚太太要是不放心我们在一起,干嘛不干脆告诉楚先生,让他离开我呢?这样不就省了许多麻烦?”

    是否有钱人都是这样,以为自己掌握了某些财富,就可以统治全宇宙?叶向晚被楚母的说法弄得有些恼火,火气一起来,倒不觉得怕了。

第26章 纯白的花

    什么?她不反对?叶向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着眼睛瞧着楚母一脸不解。

    楚母只是淡然地一笑,“男人么,有哪个是不好色的?再说像叶小姐且这样出色的人材,惹人喜爱也是难免的。只不过我这些年岁数大了,而且最护犊子,若是有人敢伤狄儿,或者拖他的后腿,我是绝不会轻饶的。”

    拖后腿,若真说他们两人中有一人拖对方的后腿,只怕也不是她吧?

    听到这里,叶向晚不禁对楚母的护犊子一说感到可笑。“楚太太要是不放心我们在一起,干嘛不干脆告诉楚先生,让他离开我呢?这样不就省了许多麻烦?”

    是否有钱人都是这样,以为自己掌握了某些财富,就可以统治全宇宙?叶向晚被楚母的说法弄得有些恼火,火气一起来,倒不觉得怕了。

    楚母对她这样暗暗的顶撞并不理会,她只是捧起了骨瓷茶杯,轻轻地吹着杯上氤氲的热气,“楚狄不是小孩子了,他不愿意放开你,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年纪大了,不方便说这些。”

    不方便说自己家的,但是方便说别人。

    叶向晚在心里冷笑,本对楚母还有些尊重,现在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女仆也像是哑巴似的低头看着脚间,一时花园里寂静无声,唯有风吹过树梢唰唰做响。虽然语言再未再有交锋,但楚母的目光却像是探照灯,依然在叶向晚身上不住地扫视。

    叶向晚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她端起茶杯,抿了口红茶,原产自尼泊尔最出名的大吉岭红茶,味道浓郁,回甘余长。

    “叶小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你母亲?”

    听到楚母突然地发问,叶向晚有些意外,她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母,“楚太太认识我妈妈?”

    在叶向晚出生没多久,她母亲就离开了她。叶父似乎十分不喜欢自家大女儿提起前妻的事情,就连家里也只有张叶父叶母结婚时留下的黑白照片,时过多年,照片早已斑驳老旧,就连上面的人像都变得模糊难认,这于叶向晚来说,那个根本看不清眉眼的女人,这是她对于母亲唯一的记忆。

    “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是很熟。”楚母说着,将轮椅驶向花丛深处。

    叶向晚跟过去,继续问道,“那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几乎是在她问的同时,楚母停下了轮骑,转过头来。

    有两道阴凉的目光从楚母眼中射出,叶向晚轻吸了一口气,再仔细看时,楚母已经将眼神转到玫瑰上,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你母亲……是个很特别的人……见过她的人都很难忘记她……不过很可惜,她去得太早,要不然,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楚母说着,似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叶向晚的心也随着她的话语沉了沉。

    “楚太太,可不可以和我多讲讲关于母亲的事?”

    抓着妇人的轮椅,叶向晚着急的问道。但楚母却摇摇头,“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母亲的事,怎么不去问你父亲?”

    叶向晚怔住,无话可说。

    她还记得小时候在奶奶家,奶奶是怎么说她母亲的。他们看她的目光,以及在她背后说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她都记得。

    虽然在她长大之后,父亲对她并不算太差……但和叶莹一比……

    亲疏分明。

    与楚母在花园里又消磨了一会儿,叶向晚确定楚母不再对她有什么嘱咐之后,才告辞离开。

    楚母与她一起上了车子。

    车中空调冷气很足,叶向晚汗湿衣服紧紧贴在后背上,皮肤上起了一起轻粟。

    到了市中心,叶向晚下了车。车外阳光耀眼,她向前快走了几步,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把自己融入人群之中。手脚冰凉,全身都觉得冷,被太阳晒了晒,叶向晚眼前一阵阵发黑。

    突然,“小心!”

    旁人用手一拉,叶向晚猛地收住脚步,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十字路口前,一辆小货车从她面前飞驰而过,风卷起她的衣角,像一只蹁跹的蝶。

    胸膛里砰砰巨响,她刚刚差点就被卷进车轮下,若不是好心人拉住她,她现在恐怕已经……

    叶向晚缓缓地回过头,黑色的轿车依然停在原处,隔着浓黑的车窗,叶向晚仍觉得有两道阴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心神不宁地回到学校,交过论文后,在医学主楼前遇到了沈士君。

    过了半个暑假,沈士君也被晒黑了许多,人一黑一瘦,就显得成熟多了。

    沈士君站在台阶下,与叶向晚遥遥相望。

    只不过十几个台阶,却被他们望成了人间天堑。

    沈士君不说话,叶向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值今日,已经不能再假装看不见这人,这人知道自己最深最深的秘密,她不能对他视若无睹。

    两人就那么互相看着,谁都不发一言,最后沈士君无奈地叹口气,向上走了几级台阶。

    “学长……”

    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的时候,叶向晚开口叫住了他。

    沈士君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心里不是不痛,不是不怨。就像是看到一朵花,你爱不释手,想将它好好珍藏,可还不待你为它建好花房,却发现她已经插进别人的花瓶,被当成玩.物。

    楚狄有什么好?在商场之中的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发家史就是一部暴力史,靠黑道的力量威胁恐吓别的商户而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没有任何商业道德可言。

    没错,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混混来说,这几年他确实混得不错,但有钱,并不代表一切。

    在真正的权贵面前,楚狄的商业王国根本不值一提,剥去那些金灿灿的外衣,他唯一的财富,只是他自己,顽强如野草般的男人。

    可就是这样卑微低贱的他,却践踏了沈士君心里那朵最纯白的花。

第27章 陪衬品

    面对这样的沈士君,叶向晚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谈话继续下去。老实说,在叫住他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她其实应该离他远远的,不要招惹他才对的。

    “学长好久不见,暑假过得还好嘛?”可是现在想逃跑已然来不及,叶向晚只好硬着头皮寒暄道。

    “说好久不见的应该是我吧?你自从考试之后就不见人影,连白静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到底……”

    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的担心。沈士君懊恼地停下嘴,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嘴那么坏,对自己也没意思,而且还和乱七八糟的人搅在一起,可自己偏偏就是放不下她!

    长这么大,从来也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能跑到他心里那么深的地方,让他时时刻刻地牵挂着,就算明知道她已经属于别人,他仍是不能放开。

    “学长,在担心我的安危?”莫名地,心里有些感动。叶向晚轻轻咬住唇,就算是自己家里人,也没在意过她一放暑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这个男人……

    沈士君欣长的背影,像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尖刀,有种寂寥而坚强的味道。“别傻了,我只是怕你被别人卖了,到时候不能和我一起去留学,浪费了学校的名额……”

    明明是指责的话,却听出宠溺的味道。叶向晚的心不是石头打的,这样的温暖让她无法拒绝。

    “我知道师兄在担心我,可是……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和师兄一起走……离开这里。到时候,还要拜托师兄要多多照顾我才好……”

    不要说多多照顾她,就算是照顾一辈子又怎样?

    只不过,他不想只是做她的师兄……

    和沈士君告别后,叶向晚在学校里又转了转,正打算回出租房的时候,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

    小妹叶蓉的录取志愿下来了,和叶向晚竟然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学科,叶父让叶向晚回去和叶蓉说说学校里的事情,顺便改善一下姐妹两的感情。

    说心里话,叶向晚是真的不想回去。面对地叶蓉她总有一点自卑的情绪,叶蓉与叶宽还有她,虽然都是叶家的孩子,但在叶衷心里,只有前面两人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宝贝。叶向晚觉得自己就像个次等的陪衬品,用她的卑微来衬托出弟妹的高大

    她知道自己不受叶宽待见,所以她尽力让自己做到最好,无论是读书还是生活,不让父亲和香姨操一点心,尽力的担起家庭的重任。可就是这样,有时候她仍觉得叶衷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个陌生人。

    或者连陌生人都不如。

    那样畏忌又厌恶地,好像她的身体里藏着什么可怕的恶魔,会随时冲出来,吞噬毁掉一切。

    上次叶蓉说得实在是太过分,叶向晚根本不想原谅她。但不过这次叶衷亲自开了口,叶向晚也没有再拒绝。

    当晚,她就拿这段时间在楚狄那里上班的工资,买了一台笔记本打算送给叶蓉,当成庆祝升学的礼物。

    叶向晚回到家时,晚饭已经摆上桌。

    香姨出奇热情地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一边嗔怪着她为什么要乱花钱,一边把她引到座椅旁。

    叶宽因为和同学一起去打网球,所以没有在家。只有叶蓉一个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坐在餐桌的正位上,拿着一双筷子,在摆好的菜肴里挑挑捡捡。

    “蓉蓉,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姐姐和爸爸都没有上桌,你怎么能先动筷子?太没规矩了!”香姨轻声喝斥了叶蓉一句,随即又说道,“快来看看,你姐姐给你买的电脑,是新型号吧?哎呀,我看过这个广告,好贵的呀。”

    叶蓉翻了翻眼皮,不同于香姨,她对电脑根本不屑一顾,“人家本来血糖就低,耐不住饿嘛,谁让她那么晚回来,买什么电脑,又不知道我喜欢什么牌子……”

    叶衷坐在一旁,手里拿了本棋谱,正专心地对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用功,似乎早就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香姨抱歉似地对叶向晚笑了笑,叶向晚只是轻轻地摇摇头,示意她没有关系。

    只有最受宠的小女儿,才能有资本做出这种没规矩的事。既然连叶衷都不说什么,她当然也不好开口。

    多说多错,这个道理,叶向晚还是懂的。

    拉开椅子,坐在叶蓉对面,叶蓉正在认真地把清蒸鲈鱼鳃上最嫩地那块肉挖下来。

    挖好后,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接着不断滴落地汤汁,将鱼肉喂到叶衷口中,随即挑衅似地仰着头,瞧着叶向晚。

    “小妹真是孝顺,知道把最好的肉留给爸爸。只可惜爸爸正在吃的药,和鱼肉是有些相冲的,恐怕你并不知道。”叶向晚淡淡地说着,叶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连埋头在黑白世界里的叶衷,也立刻停下了咀嚼,一副不知该咽还是该吐的表情。

第28章 狐狸精

    “小妹真是孝顺,知道把最好的肉留给爸爸。只可惜爸爸正在吃的药,和鱼肉是有些相冲的,恐怕你并不知道。”叶向晚淡淡地说着,叶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连埋头在黑白世界里的叶衷,也立刻停下了咀嚼,一副不知该咽还是该吐的表情。

    “阿晚……这鱼真的和药性相冲?”叶衷小心翼翼地问,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刚刚好了一些,才得到医生的许可周末能回家,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虽然知道小女儿一片孝心,如果把鱼吐了,她一定会难过,可和自己的命比起来,他还是更看重自己多一些。

    瞧着这两人精彩的表情,叶向晚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确实是相冲,不过爸爸也不用太担心,少吃一点应该也是没关系的。”

    应该没关系,并不代表一定没关系,万一要是有关系了……如果不吃,那小女儿……

    衡量再三,叶衷才像是咽黄莲似的把那口鱼肉咽了下去,面部表情相当纠结,叶向晚忍笑忍得肚疼,幸好香姨叫人帮忙端汤,她才有机会跑出去,否则非得笑场不可。

    一家人围坐在圆桌旁,香姨举起杯子,“阿晚,以后小蓉就是你的学妹了,你可一定要多教教她,她在学校里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情,你也别惯着她,直接说她……”

    “我能有什么做不对的事情,我做得再不对,肯定也没有她丢脸,我不求别的,姐,我只求你一件事,只要你别和别的同学说,我是你妹妹就行!”

    此言一出,饭桌上立刻静了一下来,叶向晚背靠着坐椅,忍不住在心里暗笑。这样就忍不住了?看来她这位小妹的定力还真是不怎么样。

    对于叶蓉的反映,叶向晚并不意外,有了一次经历,她再做出什么举动,自己都不会感到伤心和难过了。

    只不过,让她唯一感兴趣的是,叶衷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是叶衷把自己叫回来的,又是以融合姐妹关系为契机,她倒是要看看,叶蓉这样骄横跋扈,叶衷难道还能无动于衷?

    果然,叶衷的脸自从听到叶蓉说完那句话后,就立刻沉了下来。

    他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小蓉,不要乱说话,快给你姐姐道歉!”

    叶衷自生病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却带着家长特有的威严。但叶蓉的脾气这些年早就被家里惯坏,叶衷所说的,除了火上浇油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别的作用。

    “让我道歉?凭什么?我哪一句话说错了?难道一定要别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有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姐姐,我才会高兴嘛?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高中那些可恶的家伙,我可不想一入大学就让别人再说三道四!”

    叶蓉说得极大声,香姨连连给她使眼色,她却只当看不见,摆明了不打算给叶衷和叶向晚留任何面子。

    叶向晚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小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叶向晚都不觉得意外。

    但叶衷却被气得全身发抖,他用手指指向叶蓉,哆嗦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香姨怕叶衷被气坏,立刻起身到他背后,边给他顺气,边对叶向晚说道,“哎呀,小莹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阿晚可别和她一般见识,你年纪比她大,多让着她些。”

    “香姨可千万别这么说。”叶向晚悠悠地开口。“我也不过就大叶莹四岁而已。难道就因为她比我小一点,所以她做什么事都是对的,而我做的就都是见不得人的了?”

    香姨或许并不十分清楚这些年他们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但她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过。

    或许也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既然今天叶莹打算撕破这张脸,那她实在没义务替他们再遮掩什么。

    “我做过什么错事,你倒是说说看!”叶莹见叶向晚针对母亲,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轻蔑道,“我可不像有些人,母女俩个都是狐狸精,专门破坏别人家庭。”

    “叶莹住嘴!”叶衷面色青白,急急地想要挡住叶蓉。

    但叶向晚一下子冲到她面前,声色俱厉地反问道。“你说谁?!”

    “说的就你!还有你妈!你以为你妈是怎么死的?爸爸是怎么病的?要不是你妈勾引了楚狄的父亲,和他一起死在私奔的路上。你觉得凭你自己的姿色,楚狄能看上你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牺牲了自己救了我们所有人?我告诉你,要不是楚狄有意搞垮父亲的企业,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施舍的地步!!”

    PS:泪……收藏不涨也就罢了……还在掉……难过……

第29章 笨蛋

    “说的就你!还有你妈!你以为你妈是怎么死的?爸爸是怎么病的?要不是你妈勾引了楚狄的父亲,和他一起死在私奔的路上。你觉得凭你自己的姿色,楚狄能看上你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牺牲了自己救了我们所有人?我告诉你,要不是楚狄有意搞垮父亲的企业,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施舍的地步!!”

    “你别以为楚狄是真的喜欢你才会一直对你不肯放手,他只不过是通过你来报复你母亲罢了!”

    叶莹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吓得香姨上去去捂她的嘴,也拦不住她。

    叶向晚怔怔着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耳中如金铁交鸣。

    她本能地想要反驳,母亲绝不会是这样的人,虽然自己都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但在所有的儿女心里,自己的母亲都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善良最美好的不是嘛?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疯话!这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

    “哈,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吧?真是蠢货,还在那里做圣母的梦呢!”叶蓉阴阳怪气地说着,香姨使劲地向她摇着头,叶蓉只当看不见。

    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叶向晚将目光投向叶衷,这是她最卑微的希望,希望在这个时候叶衷可以站出来,告诉她,叶蓉说的都是假的,只是她为了伤害自己而编出来的谎言。

    但叶衷,什么话也没说。

    “爸爸,小蓉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叶衷紧皱着眉头,把头转到一边,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将叶向晚独自一人,留在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像是有人兜头淋了她一盆冷水,冰凉刺骨的感觉一直刺到心里。叶向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叶家的,她只觉得再不离开那个逼仄寒冷的地方,自己就会死在那里。

    外面不知何时时大雨倾盆,行人们神色匆匆地往家的方向奔跑着。

    只有叶向晚一人,在雨里慢慢地行走。

    她像是丢了魂魄,目光无神,面色苍白。

    无数往事在她眼前飞逝而过,如流星般稍纵即逝。她想抓住些什么,可她伸出手,掌心除了淋漓的雨之外,什么也没有。

    原来,他的家人,一起联手把她卖了个好价钱。

    原来,这些年,他们一直知道这荣华富贵的好生活是他们的大女儿出卖自己得来的。

    原来,楚狄之所以这么对她,都是因为这件事。

    原来,只有她不知道,只有她被蒙到鼓里,直到今天。

    原来,她才是那个最蠢的,蠢得不可救药的笨蛋。

    她所相信的一切,都在瞬间轰然倒塌。她想哭,又想笑,想大声喊叫,但声音哽在喉咙里,让她无法呼吸,亦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心脏狠狠地疼着,叶向晚紧紧的抱紧双臂,手指深陷在胳膊上,留下新月般的伤痕,她感觉不到疼,事实上,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任雨水如鞭子般抽打着自己,她缓缓地蹲了下来,甚至没有看到远处飞驰而来的红色跑车。

    “吱!!”刺耳的刹车声,在大雨滂沱的街中心,响了起来。

    *

    “叶小姐,你说你下雨天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啊,你跑出来也没关系,为什么要在街中央乱跑?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嘛?幸好遇到的是我,万一遇到一个开车技术不好的,你说该怎么办?”

    自叶向晚醒来后,沈柯就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刚刚真是吓死他了。他活这么大,心跳也没这么快过,幸好他的莲花性能良好,在把叶向晚撞飞的前一秒中站住了,否则现在叶向晚大概已经魂归西天了。

    沈家三少沈柯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要是别的什么人敢这么冒失地跑到他车前,把他吓得灵魂快要出窍,他肯定不会轻饶那人。

    但对于叶向晚,沈柯是真的没辙了。

    谁让叶向晚是沈士君看上的人呢。

    做为沈家唯一的长孙,沈士君可是沈家老太太的心头肉。难得沈士君终于开了窍,懂得感情了,若是他心动的人被自己撞了……

    沈柯一想到这儿,不免打了个寒颤,他要真是那么干了,非被沈家老太太和他大姐活剥了皮不可。

    只可惜沈柯的罗嗦,叶向晚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她茫然地坐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换下去,但她仍觉得冷。

    彻骨的寒冷,是在被亲人背叛时才独有的。

    叶向晚觉得自己很脏,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干净无邪,只有她是污秽不堪的!她把身子缩得小小的,藏在被单之下,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指,让那些流不出来的泪水,变成泛着铁腥地血泽,浸出自己的身体。

    沈柯也注意到叶向晚有些不对劲,这个女孩沉默得让人心悸。但沈柯以为叶向晚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愿多说话,所以为了帮叶向晚排除恐惧心理,他仍卖力地安慰着,

    直到——

    门外响起节制有礼的轻叩声,随着门开的声音,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来到叶向晚床前。

    沈柯刚想开口解释,却被沈士君锋利的眼光扫到,把声音咽了回去。

    “舅舅,我有些话要和阿晚说,麻烦你回避一下。”

    沈柯离开后,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沈士君坐在床旁,将诊断报告捏成了一团,他细长的手指骨节泛白,像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轻拍着叶向晚的肩膀道,“丫头,起来了,有事和你商量。”

    叶向晚听到沈士君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他。“师兄,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半隐半露出的手指上还赫然留着新鲜的伤痕,看得沈士君心中一疼,他强做出一副无谓的样子答道。“差点撞上你的人是我舅舅,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

    叶向晚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像每一次,她最狼狈的样子都会被沈士君看到。不知沈士君报着怎样的心态看她。

    可怜?还是可恶?

    ps:连续两天的掉收藏啊,哗哗的掉啊……太苦逼了……

第30章 妊娠四周

    伸出手,将叶向晚粘在脸上的长发轻柔地拢到耳后,沈士君在心里给自己打过无数气后,终于继续开口道。“阿晚,有两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不过在和你说之前,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师兄总是陪着你的。”

    不知沈士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向晚有些发懵。她茫然地瞧着沈士君,直到沈士君把那张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化验单放到她手中…

    化验单上一行又一行熟悉的专业术语,在叶向晚眼中不断扩大。

    她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在沈士君刚想安慰她的时候,却突然见她笑出声来。

    这是……上帝给她的惩罚嘛?

    惩罚她这样的蠢货认不清好坏人,还以为自己可以帮助别人,可谁想到,她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那样凄厉又悲凉的笑声,听得人心里极难受。

    “阿晚,别哭,没关系的。家族遗传的心脏病虽然有些严重,但并不是不可以恢复的地步,只要配合医生治疗一定可以康复的……至于那个孩子……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选择,你可以……”

    “我可以怎样?把他生下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做过什么?然后让他和我一辈子都被别人耻笑?!还是弄死他,最好连我自己也一起弄死?!”

    她的声音颤抖,让人误以为她马上就要崩溃,但细看她的眼中,却是锋利得没有一丝裂痕。

    妊娠四周,以及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同时出现在一张病历单上的概率有多大?有多少人可以在一天之内经过如此众多的打击与伤痛?

    她为什么还要坚持?如果明天就会死,那她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么?

    有某种微弱的破脆声在叶向晚心里响起。

    只是朝夕之间,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沈士君见她这样,自己的心也抽抽得发疼,他下意识地想要安慰这位平时总是不肯轻易将脆弱展示给任何人的小学妹,但他的手指还未碰触到叶向晚,叶向晚就已经微微地侧身躲过了他。

    “阿晚,我只是……”

    “师兄,别说了。”叶向晚轻声打断了沈士君的话。“我心里乱,麻烦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想想。”

    从哭到笑,再到冷漠。叶向晚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让沈士君多少有些措手不及。怕她会想不开,做出傻事,沈士君没有离开,反倒向前一步道,“阿晚,师兄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还早,但是请你相信,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你,都不支持你,师兄总是……”

    “师兄,你现在说这些已经不是太早,而是太迟了。不管你或者别人怎么看我。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会做决定。如果你没事的话,请你走吧。师兄,我再没脸好丢了,求你给我留下最后的尊严。”

    她的话,生硬的将她与他切割开来。

    沈士君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就像是想要挽留住什么似的,停驻在那里许久未动。

    半晌,他才沉默地转过身。

    “阿晚,师兄先走了。我的手机号你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如果你还把我当成师兄,如果你在心里还有一丁点信任我,觉得我可以值得信赖,那我就等着你的电话。”

    沈士君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叶向晚一个人。她也知道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对沈士君不公平,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把脸埋在掌心中,几次深呼吸让思维慢慢归于平静。

    不就是死,不就是疼。她还有什么是舍不得,放不下的?

    叶向晚抬起头,对着空白的墙壁,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她将右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四周,还只是个胚胎而已,他甚至不能说是个生命,只是细胞。

    可怜的孩子,他注定无法幸福,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她自己尚自顾不暇,又怎么能顾得上他?

    只不过,想要她疼,那人,也别想太好受!

    一天后,叶向晚独自办了出院,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沈士君都没有通知。

    她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第二天一早,又出现在楚狄的办公室,一如往常。

    平静地坐在这个男人对面,隔着十米的距离,她仔细地打量着他。晨光在他的身后布展开,就像给他勾了一层薄薄的金边。望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沉稳地处理着动辙几百几千万的合同,叶向晚抓破了自己的掌心。

    很想冲过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所以他才会出钱买下她。所以才会这么对她。那么多日夜的屈辱,让人疼痛羞愧的性/事,都只是因为复仇。而亲自促成这桩好卖买的,不光有他,还有她的父亲。

    他们俩人是怎样一拍即合,把她卖了个好价钱?而她这个笨蛋就那么甘心自愿的躺在祭台上,任刀俎匕刺,血流成河而无动于衷。

    何必还要再多问,何必还要再自取其辱,她所有的尊严都已经被他亲手毁去,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已经不多。

第31章 人为刀俎

    若让他知道自己有了她的孩子……

    不,他不会有任何迟疑,一定就会让自己处理掉腹中这块还未成形的血肉。

    叶向晚狠狠地摇了摇头,她太了解他了,楚狄,他不会对任何人怜悯,尤其是他的敌人。他恨不得她死,死无葬身之地,又怎么会因为她肚子里那块肉而轻易的放过她?

    似乎是感觉到她灼烫的目光,楚狄微抬起头,探询似地与叶向晚对视。

    叶向晚心中一紧,飞快地别开目光。

    “过两天与关氏有笔生意要谈,到时候你和我去。”楚狄开口吩咐道。

    关氏企业在东南亚医疗行业占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楚狄已经不满足于在娱乐界和商界的生意,他准备涉足治药行业。

    医疗业内的非厚利润,是每个企业家所向往的,但因其高端的专业性,也使许多企业望而却步。

    叶向晚做文书工作或者很吃力,但对于自己的本行,她却是一把好手。

    如果有她帮忙,楚狄会省下很多时间和功夫。

    “我可以拒绝么?”心里极其厌恶这人,别说是和他一起付宴,就是坐在同一个房间里,一想到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让叶向晚觉得恶心。更别说每每有这样的宴会,他们一定会喝个不醉不归,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听到她轻声地反抗,楚狄只是冷漠的一笑。“叶小姐,我刚刚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再者说,你觉得你有拒绝的资本么?”

    是,她有什么资本,敢和他反抗?在他眼里,她根本不值一文,不过是他玩弄在掌心的虫蚁罢了。只要他一个不开心,不光是她,连她的家人都能被他活活捏死。

    他不也正是拿这个一直在威胁她么?

    只不过那是以前,以前她笨,她蠢,她贱!她被卖了,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了,他们的死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叶向晚想到这,立刻回了楚狄一个灿烂又妩媚的笑容。“我只是想到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又没谈生意的经验,怕去了给楚先生丢脸。”

    她笑得极好看,未加修饰的眉眼弯弯得,如一朵初春绽放的花,半明半媚。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三年时间里她竟从没向这样对他笑过,楚狄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撞,竟看得怔住了。

    “生意不用你谈,不需要经验,没合适的衣服,今天晚上就去买。你只要出席就可以,其余有什么事,我来应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楚狄急急掩饰道。

    只不过他的慌乱,叶向晚并没有注意到。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要不是情非得已,她根本连一眼都不愿多看楚狄一眼。

    把水笔在指间轻巧地上下转动着,她开口道,“照你这么说,我去参加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晚礼服价格不菲……”

    “这么快就没钱了?”听出她话茬不对,楚狄的眉头蹙了起来。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叶向晚又不是挥霍的人。但转念他就想到,“又被你家里人都拿去了?你倒真孝顺。”

    孝顺?叶向晚在心里止不住的冷笑,是,她是孝顺,孝顺到为了那个家,把自己都卖了。可她的孝顺换来了什么?

    他们在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这个愚孝的笨蛋呢!

    “父亲身体不好,小妹又刚考上大学,家里花钱的地方太多,钱不给他们,我……”

    对她们家的事没有半点兴趣,楚狄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一张金卡丢到叶向晚桌上,“这个你拿去,给自己买点像样的东西,密码是我的生日,不用替我省钱。”

    卡片上印着迎风舒展地葵花,淡淡地金色让人看了无比温暖。Z行的VIP金卡,可随时随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银行提现,上限最高为一百万。

    叶向晚拿起卡片,轻轻地一笑,在金钱上,楚狄从未克扣过她。但他能给她的也只有钱了。现在,她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也只有钱了。

    她还这么年轻,她心里还有梦,她还不想死。她不是那种可以为一文钱把自己活活憋死的好汉,她想活着,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做……

    %

    几天后,H市,麒麟酒店。

    叶向晚穿着合体的小礼服,站在酒店门口。九月的秋老虎,又湿又热让人心烦意乱,高跟鞋磨破了脚趾,紧身的礼服让人无法呼吸,但叶向晚却依然保持着淡然的表情,等待着什么人。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无声地驶到她面前。

    从车里下来几人,楚狄一马当先走到在最前面,叶向晚遥遥地看见他,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但当她看见楚狄身后的人时,笑容却僵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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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大麻烦

    从车里下来几人,楚狄一马当先走到在最前面,叶向晚遥遥地看见他,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但当她看见楚狄身后的人时,笑容却僵在她脸上。

    “叶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啊,真是幸会幸会。”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一脸熟络地与叶向晚打着招呼。被他强行拉起的右手,狠狠地握在掌心中,那么用力,让叶向晚觉得丝丝缕缕的疼。

    想要抽出手,但对方却不肯松开,叶向晚没有办法,也只好强笑着打起招呼。“东方先生,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楚狄有些迟疑,东方磊这些年一直做为关家的继子在东南亚活动开展生意,很少来到大陆,自己也是最近才和他搭上关系,叶向晚怎么会认得他?

    “呵呵,说起来叶小姐还是我学妹呢。当年我也是H大毕业,几年前回校演讲的时候……叶小姐做为学生代表,可是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男人略有些戏谑的言语,在叶向晚听来却像是不怀好意思的挑衅。一双如狐狸般的眼睛在叶向晚身上打了几个转后,谐谑地看定了她。

    叶向晚轻咬着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早知道今天会再遇见这个大麻烦,她当初一定不会招惹他。

    两年前东方磊以成功人士的身份回母校H大做演讲,当时他所演讲的题目正是叶向晚和白静他们所研究的课题,对于东方学长的某些观点,她们并不赞同。于是几个丫头凑在一起,就撺掇着学生代表叶向晚向东方磊提问。

    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叶向晚当时也没想太多,全凭着一腔热情,就在几千师生面前,把若干问题扔炸弹似的一股脑都扔给了东方磊。

    其实那个演讲的题目也不是东方磊自己选的,以他的身份,哪有时间亲自做这些事情,都是秘书找了枪手替他准备好的。

    结果从商多年早就不再做科学研究,完全没有准备的东方磊,被叶向晚问得一楞一楞地,硬是答不出来,平时潇洒干练的男人在几千学子殷切的目光之中,楞是张口结舌地在台上站了十几分钟,汗都湿透了衬衫,最后多亏了校长亲自出面,才把尴尬的局面化解。

    名声在外的成功人士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问的哑口无言。东方磊的面子,因此全都掉在了地上,原计划一周时间的返校参观,也只潦草地待了三天,就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了。

    在东方磊临走前,叶向晚还曾在教学楼前和他见过一面。

    面容俊朗却有些阴霾的男人,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用手指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对她说,“叶小姐,我记住你了!”

    叶向晚当时还很挑衅的答道,“东方学长,记住我没什么了不起,你还是先记住12对脑神经吧……”

    东方磊愤然离去,叶向晚名噪一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结下的冤仇,恐怕今天全都要还了。有谁能想到,东方磊居然是关家的继子,现在又成了楚狄想要结交的重要客户……

    这人明显还记着当年的耻辱,若是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吃饭……叶向晚几乎可以猜到她悲惨的下场。如果是以前,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还可以硬着头皮忍一忍,但是现在……

    叶向晚不想和东方磊一见面就撕破脸,她维持着僵硬地笑容跟在一堆人后,慢慢地走着,期望能多拖延些时间,让她想到脱身的办法。

    只可惜她想要逃跑的意图被老狐狸一眼看穿,东方磊朝楚狄笑了笑,“看样子叶小姐好像不太欢迎我啊,楚先生,强人所难可不是我的爱好,我看你不如还是换个助理过来吧,否则一会儿大家玩不痛快倒是小事,把佳人惹恼了。”

    他说完,故作姿态地啧啧了两声,楚狄脸上的阴霾愈发浓重,但他仍是强笑着答道,“东方先生肯提携小师妹,是她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怎么可能会不乐意,对不对,叶向晚?”

    他说着强硬地将叶向晚向前推了两把,叶向晚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夹在豺狼和狐狸之间的兔子,想逃生已经是不可能。于是她也只好咬着牙笑道,“那是自然,我只怕自己不懂得交际,扫了大家的兴致。”

    “哈哈哈,叶小姐太客气了,像叶小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儿,光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跟在一群男人身后往酒店里走,叶向晚脑子里仍然在飞速地转动着,她已经不再奢望可以逃走,她现在只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今晚不要太狼狈。

    正低头思索着,突然觉得胳膊上一紧,叶向晚抬头一看。

    “学长……”

    沈士君的脸色很不好看,沈家老太太要过生日,他分到任务来麒麟订寿宴,没想到一出酒店就看见叶向晚和楚狄。

    面对盛装的叶向晚,沈士君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逃出医院,她拒绝治疗,她故意躲着他,这些事情他都可以当做没发现,当做不知道,毕竟他不是她什么人,他对她没有发言权。但,楚狄把她整得这么惨,她为什么还要和他混在一起?

    叶向晚是多么聪明的人,怎么偏偏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这个名叫楚狄的大坑里?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条紧绷着的弦,只要再多一点点力量,或者就会立刻崩断?!她就这么不怕死?!

第33章 酒

    “别叫我学长,我不是你学长。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不清楚?还穿成这样……你别告诉我,你还打算去参加宴会!”

    低胸的小礼服,紧紧地勒出她曼妙的曲纱,浓妆淡抹的女子是那么熟悉又陌生。她就像创世纪里记载着的那个将神界与魔界搅得一片混乱的双面娇娃,将妖娆与纯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让人没办法看清她的真面目。

    面对怒气冲冲的沈士君,叶向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确实是要去参加宴会,但如实告诉沈士君的话,他会气炸吧?

    自己这位学长,平时是最温和有礼的人,却被她气得屡屡失态,实在是罪孽深重。

    “学长,这是我的工作。我还要靠它吃饭的。”

    “你的工作就是陪男人喝酒跳舞?那你学医做什么?阿晚,你忘了自己的志向?不要自己轻贱自己!你和她们不一样,你不应该做这种事情!”

    “她们?我和她们根本没有不一样。”叶向晚把头转过去,今天是周末,酒店门口进进出出地,有许多一对儿一对儿的情人。

    美丽的少女,依偎在和她们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怀里,笑如春花。

    她和她们,真的没有不同,她甚至还不如她们,至少她们是心甘情愿自己做的决定,而她……

    是沈士君,看高了她。

    她或许真的和她们有点区别,但那区别也不过是,她比她们更蠢而已。

    似是嘲弄地笑容在她脸上浮现,沈士君最见不得她这样自甘堕落的模样,他拉着叶向晚的手臂,将她往酒店外拖去。

    叶向晚用余光看到不远处楚狄脸上阴鸷的神色,她用力一甩手,把自己从沈士君手中挣脱出来。

    “学长,你不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儿宽了么?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我好?还是说你也想尝尝我的滋味?没关系,学长,你有需要尽管开口,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给你免费。”

    沈士君看她的表情,错愕里带着意想不到的心痛。

    像他这样的男人,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实在不应该和她混在一起。凭白耽误了他。

    叶向晚狠狠心,转过身,径直朝着楚狄的方向走去。

    “想不到你的人脉这么广,东方磊你认识,沈家的小子,似乎对你也很有兴趣,还没死心。”楚狄站在酒店大堂内,见叶向晚走近,便阴沉着声音低语道。

    手腕被他狠狠地握着,几乎可以听见骨头吱吱做响。叶向晚咬紧牙,抬头对楚狄道,“楚先生很在意这些?其实说起来,我这么畅销还应该多谢楚先生你调.教的好。否则以当年那个傻头傻脑的我,又有谁会看得上?”

    她应该感谢他,教会她人性有多狡诈,多残忍。否则就是再借她三个脑袋,她也猜不出在这样衣冠楚楚的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样邪恶的心。

    叶向晚突然的倔强,让楚狄心里极为的恼怒,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再费半点心思,但脑子里怎么想,却无法控制心。他见到沈士君与她拉拉扯扯,熊熊地怒火就止不住的往上窜。

    “叶向晚,别再试图惹怒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强压住心里的怒意,楚狄大力拖着叶向晚朝早就订好的贵宾包间走去。

    叶向晚被他拉得手腕生疼,脚步踉跄。眼看着包间低调豪华的大门越来越近,她心跳得就愈发剧烈。

    “楚狄,放手。我不想进去。东方磊和我有过节,他不会放过我。”

    红木包沉乌的大门,就像是一张兽口,不怀好意思地等待着她的身陷其中。

    东方磊的为人实在不算坦荡,否则也不会过了这么久还能一眼就认出她。当年因为她,他在众人面前大跌身份,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可是叶向晚的拒绝,只被楚狄当成她的挑衅,与惺惺作态,他冷笑一声,用强壮的手臂拦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几乎是强硬地推进包间之中。“哦,那不正好,借这个机会你可以好好把过节说和东方先生清楚!”

    贵宾包间里,灯光阴暗,纯黑的墙壁上,不知用什么涂料画着金粉奢霏的花,妖娆绽放。

    如魔王的宫殿一般,。

    七彩的水晶灯将每个人的脸都照成妖娆多姿的模样,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儿,穿插地坐在男人身边,她们讲着时下.流行的暧昧笑话,引得男人们时时暴发出大笑,频频举杯。

    酒过三巡,有小姐提议歪在东方磊身上娇嗔道,“这样干喝酒实在太没意思,不如带点彩。我们来猜筛子,谁输了就罚她脱一件衣服怎么样?”

    叶向晚的脸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立刻就变得雪白,她如木偶般不能说也不能动,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双手狠狠地揪在一起,骨节犯白。楚狄坐在一旁没有说话,而东方磊也等着看笑话似的即不支持也不反对。

    见气氛顿时变得怪异,有位年长些的小姐立刻开口道,“哎呀,你这个女人色谜心窍了,看见帅哥就想着法儿的往上蹭,没看见这儿还有女客嘛?你不要脸,人家还要呢。”

    她说着,又给东方磊递过一杯酒。东方磊低笑着,嘴角扬成一个好看的弦度,手里把玩着水晶酒杯,将琥珀色的液体荡出层层的涟漪,“脱衣服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和要真想脱,等一会儿和我回去,让你脱个够。”他说着,勾了勾小姐尖细的下颌,女子发出一声娇柔的嗔笑,将头埋在他胸口。

    “不过只看你们几个喝酒,实在也是太没意思了。听说H大学的女生个个酒量不错,巾帼不让须眉。不知道叶小姐肯不肯赏脸,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终于来了!

    东方磊在仰头灌下一杯龙舌兰后,把话题引到了叶向晚身上。

    知道他是故意想让自己难堪,叶向晚并不接招只是淡淡答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件事?看来这事儿是东方先生在校时的传统,只可惜现在时过境迁,今不比昔了。”

    “哦?那我要是一定想和叶小姐喝几杯呢?叶小姐难道要拒绝我?真的这么不给面子?”

    话是对叶向晚说的,但东方磊的目光却看着楚狄。

    叶向晚是楚狄带来的,如果楚狄这时候替她拒绝,东方磊倒是不好再坚持了。

    PS:昨日签证过了,一高兴就跑去喝酒,结果没更。=-=。今天补上~

第34章 飞蛾

    见东方磊看着楚狄,叶向晚也把目光落在楚狄身上。

    只不过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期望,还有企求。她不奢望楚狄会为了她而与东方磊翻脸,她只是希望他可以替她说句话。

    看在他们三年的时光,他哪怕只是为她开脱一句,她就会感激他。

    她想给他一次机会,或许是最后一次。用来祭奠他们曾经有过的时光。

    “楚先生,拜托你,我不想。请你,让他们放过我。”

    幽暗之中,女子的目光清亮如水,只可惜楚狄此时心里满是怒意和妒意,他还因为沈士君的出现而恼着她,以为她是故意和他拿乔,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又怎么可能会帮她说话。

    将瓶子中的烈酒缓缓地倒进杯子里,他悠悠开口,“东方先生既然这么给面子,叶小姐你也就别再拿劲了,赶紧把酒喝了,省得让大家都不痛快。”

    因为要让大家痛快,所以就舍弃了她?她疼她死,都是活该?他恨她入骨,巴不得她被人踩在脚底下,就算不是他亲手作为,恐怕也会觉得愉快。

    她怎么这么蠢,还对他抱有希望?

    叶向晚勾起唇角,楚狄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中有什么东西随着那点笑容消失不见。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琥珀色热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心脏在酒精的刺激下,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涌出胸膛。

    “楚老板带来的姑娘,果然够意思!”男人的叫好声响成一片,叶向晚才放下空杯,立刻就有人将盛满的酒杯再次举到她面前。

    不再多言,她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下。

    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

    不知喝了多少杯,只觉得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大火灼烤,嗓子里又热又痛,眼前的事物也都在飞快的晃动着。

    叶向晚用手背抹了抹嘴角,脚步踉跄着几乎跌倒。楚狄出手将她扶住,他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倔强,明明不能喝,却还像不要命似的一杯一杯地灌下去。原产自西伯利亚地区的烈酒,少说也有40度,这样的喝法就是男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她?!

    他的眼中似乎有一抹担忧,叶向晚心中冷笑,他亲手把她推到深渊,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他心中不知有多愉悦。可还要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以为她什么也不知道嘛!在他眼里,她就真的那么蠢?被人一次次的出卖,还把那人当成大救星?!

    狠狠地甩开男人的手,叶向晚冲出包厢。

    胃中像是燃起一把大火,熊熊地火焰几乎将她的胃部烧穿。

    拔开包厢外寻欢作乐地人群,她歪歪扭扭地跑到卫生间,冲进隔断内,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胃部剧烈地收缩痉挛,身体也止不住的抽搐。

    疼得彻骨,疼到麻木。

    眼看着马桶里的污物缓缓地被血色的液体浸染,叶向晚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身体明明是热的,但却觉得无比寒冷,她紧抓着手臂,却无法阻止体温的流逝。

    如一片秋叶,凋零落地。叶向晚缓缓地倒在光洁地大理石地板上,渐渐失去了知觉。

    *

    迷糊之中,有一双温热的大掌盖在她的额头上。

    那样的温柔,小心翼翼,就像她是某样珍宝,稍一用力就会被弄碎。

    耳边有医生徐徐地叮嘱,“……这次是胃溃疡,下次或许就是胃穿孔,身体这么差,还要学人拼酒,等她醒来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她的身体真的经不起这么折腾……”

    有回答,医生的话就像是沉在水中的石块,连一个涟漪也没有惊动。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一声低沉得几乎听不清的叹息声响起。

    叶向晚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紫蓝色的天空上,挂着几颗寂寥的孤星,一闪一闪地向她眨着眼睛。

    她轻轻发出一声呻,吟,头疼得几乎要裂开,是宿醉最明显的表现。

    手背上插着银色的针头,晶莹的点滴顺着柔软的塑料管,一直连到她的血脉之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到医院几次了?是为了以后长期斗争做准备么?

    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不期然,与一双深邃的眸子对在一起。

    楚狄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一晚没睡。

    他坐在床头,双手十指交插握在一起,他的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复杂棘手的事情,让一贯冷酷冷静的他,都有些焦躁。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平静地与对方对视。

    良久,叶向晚才沙哑着嗓子开口道。“楚狄,我怀孕了。”

    没有激动,没有埋怨,更没有欢喜。从她淡然平静地声音之中,楚狄听不到半点情绪。

    她就像是陈述着别人的事情一样,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注定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我知道。”楚狄深吸口气,将烦躁的情绪压了下去。“医生已经检查出来了。你打算要多少?”

    他拿出支票本,翻开封页,手中的笔只等着叶向晚开口,就会填上一个让她满意的数字。

    她想要多少?叶向晚无声地问着自己,为什么明明是盛夏,但她却冰冷就像是躺在雪地里。扑天盖地看不见地雪花,将她密密实实地盖了起来,让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这条生命,以及承载着这个生命的她,到底能值多少钱?

    见她久久不答,楚狄干脆不再等待。他飞快地在支票右下角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扯下一张空白支票,甩到被子上,“数目你随便填,只要你早点把他解决掉就可以。”

    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是有千万斤重,要活活地把她压死。叶向晚望着病房雪白的屋顶,那里有一只小小的蛾,它奋不顾身的向着顶上的一盏日光灯扑去,宁死不悔。

    他们每一个,都以为她可以用钱收卖,不管什么她可以出卖,是!她是可以!和他们这些高高在上,轻易就能把别人的生活和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来说,她实在太卑微了,卑微到他们根本就不拿她当一回事,以为就算是被辗死了,她也不会发出一声哀号。

    可是他们忘记了,她也是人,她也有感觉,在别人将她逼到绝境的时候,她也会反抗!

    将支票狠狠地捏在掌中,叶向晚微微笑道,“楚狄,你恨我吧?”

第35章 背叛

    她微微笑道,“楚狄,你恨我吧?”

    声音很轻,笑容很浅,却有种疯狂的意味在其中。楚狄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好好的恨你干什么?”

    “不恨么?呵呵……骗子……”她喃喃低语,眼眶有条冰凉的水线滑落,“我都知道了,你和爸爸的交易,还有我母亲的事,你因为我母亲,所以一直在恨我吧……恨不得毁了我……”

    “你知道什么!”突然地暴怒,男人如野兽一般的嘶吼,“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叶衷?!”

    凤眸微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让人心悸。但叶向晚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了。

    “是谁告诉我的重要么?我迟早都会了解的。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对,或许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但并不代表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们没人告诉我发生过什么。你们只是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我身上,你,爸爸,还有……你们这么对我,却没人告诉我原因……楚狄……你们怎么能这么狠……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我妈妈做错了什么事情,你们又怎么能把这些错误归罪到我身上?”

    在这个完整的外表下面,是她伤痕累累的内在,还有那颗濒临破碎的心。未曾见过面的亲人,给了她一世的罪要偿还,而围绕在她身边的亲人,却个个都想将她放在案板上杀戮分肉。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个个都恨她?

    “你想知道原因?”楚狄忽然冷笑着,他上前一步拨掉插在她身上的点滴,任由她手背上的伤口崩出鲜血,“跟我走,我告诉你发生过所有的一切。”

    H城外西郊,祈年墓地,远处乌云压境,闷雷滚滚。

    或白或黑的墓碑,如一个个独立存在的世界,在长满凄草的山坡上孤独地守望着。

    祈年墓地最顶端,白色须弥台上,眉目酷似楚狄的男人,正在雪花石打造的墓碑上平静的注视着伫立在他面前的两人。

    “当年我妈妈为了帮他打理生意,把身体操劳坏了。可是他呢?却趁着妈妈住院的时候,和你母亲鬼混在一起!”男人额上青筋突起,低沉的声音里,盛着难以形容的悲伤与愤怒。

    “那年我不过才六七岁,我去求你母亲,我跪在地上求她,给她磕头,让她放过我们一家。可你知道你母亲怎么说?她说这种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和我父亲是真心的!让我去求自己的父亲!如果他能离开她,那她一定会二话不说调头就走!去他妈的真心!!难道我妈对我爸就不是真心的!如果不是她勾引父亲,父亲又怎么会抛弃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她在一起!!”

    楚狄恨极,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早年为了出头,黑白两道都有所涉及。现在总算生意步上正轨,脱离了黑道。所以平时为了维持自己的好形象,他总是刻意做出儒雅的姿态。

    可现在,这个安静的墓园里,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如鬼哭般的风嚎,他再也不用掩饰什么。

    叶向晚被他拉着,半跪在他父亲的墓碑旁,黑白照片上的男人,目光怜悯又忧伤。

    “我一直以为可以瞒住母亲这件事,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发现了……呵呵……又怎么能不被发现的……相爱相伴这么多年的丈夫,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不但选择了逃离,还背叛了家庭……”

    远处的乌云被狂风吹到眼前,楚狄的头发也被风吹乱,他的面容纠结,只因回忆太过狰狞……他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堪堪压抑住他的怒火。

    “我记得那天,也是个大雨天,我亲眼看着父亲收拾了行李,就要离开家。母亲在后面追他,她一哭一边跑……我跟在她身后,我从来也没见过她那样悲伤过……直到后来……她被飞驰而来的车子撞倒……然后就再也没站起来……而我父亲和你母亲,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看,就那么走了……”

    “叶向晚,你知道嘛?那年我母亲,还不到三十岁,你能想像一个女人,她一生最好的年华,都因为一场背叛,一场车祸而尽毁?她那么喜欢聚会,那么爱跳舞,那么爱笑的一个人,从那天开始,却不得不把自己的下半生,放在一张轮椅上!!”

    “你说,这样的仇,这样的恨,我要怎么还,才能还能清?!”

    男人一拳打在墓碑上,骨结发出破碎的声响。随即鲜血直流的手掌,就扼在她的脖颈上。

    如恶魔般,他逼近她,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恐怖。

    大手用力的收紧,叶向晚的呼吸瞬间被扼断。

    他要杀了她!

    他恨她入骨,真的会杀了她!

    叶向晚纤细的脊背抵在冰冷坚硬的墓碑上,她拼命的摇着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36章 放过

    “父债子偿,别问我为什么恨你!要怪,就怪你为什么生在叶家吧!为什么是她的女儿吧!”男人疯狂的怒吼着,大雨倾盆而下。

    如豆粒般的雨打在她脸上,生疼生疼地,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黑雾。叶向晚仿佛听见了死神来临的脚步声。

    可是她,却不想挣扎。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悲伤就像是一种传染病,随着他的怒意,将她浸染。

    明明快死的人是她。但她却不觉得害怕。

    只是难过。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仔细想似乎并不是那个承载了未来太多未知与不安的黄昏,而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她人生中的第一个舞会。

    曾经青涩的他一直躲在人后,偷偷的地看她。

    灼热的目光有,中有探寻,有不安,有考究,或许也有恨。

    只不过,这一切都离得太远太远,让她已经记不清了……

    求生的欲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体最深处,叶向晚只是安静地睁大了眼睛,想要用最后的清明来看他。

    在一起三年,他们用最亲密的接触,见证了两人最疏远的关系。

    她与他曾经血肉相联,她与他曾经抵足而眠。那些炎热或者寒冷的黑夜,他们就像两条纠缠的蛇,抵死缠绵。

    可直到今天,她才像是真正看清了他。

    看清了藏在他坚强,狡诈,自私,残忍背后,那颗伤痕累累,血流不止的心。

    她一直以为他不会爱人,不会受伤。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他不是不会爱人,他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就被剥夺了爱人的能力。他不是不会快乐,只是因为这伤痛太过强大,让他无力自拔。

    是谁强走了他快乐的权力,是谁让他终年忧伤?

    这答案,残忍的让她无法回答。

    “你一定也很恨我吧?这三年我对你那么坏……你要恨,就去恨你母亲吧!要不是因为她!我们根本不会相遇的!”

    楚狄的手掌越收越紧,紧得几乎要勒断她的喉骨。脑中嗡嗡做响,是缺氧最直接的表现,身体的温度在无声地流逝,四肢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多年积压的恨与怨,都在这一刻爆发。如火山喷发般将理智吞噬。

    他忘记了她并不是当年夺走他父亲的那个女人,也忘记了她此时身体有多糟糕,更忘记了,她的腹中,还有他的骨肉。虽然那是他,根本不想要的,还未成形的。

    他只是想让她消失,连带着这些年的积怨,一起消失。

    突然,男人的手无法抑制的颤了颤。

    明明已经濒临昏迷的叶向晚忽然睁开眼,向他展露了一个的笑容。

    然后,她拼尽了最后的力量,嘴一开一合,无声地说了几句话。

    她说。

    楚狄,我不恨你,不恨任何人。

    放过你自己吧。

    一道闪电在远空中划过,带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就像是有把尖刀刺入楚狄心中,他手一抖,终是放开了叶向晚。

    突如其来的,夹杂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混着冰冷的雨丝,冲到她的口鼻之中。

    叶向晚瘫倒在泥泞的地面上,豆大的雨点激起泥点,溅在她脸上。可叶向晚却像是感觉不到,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咳喘着,像是要把肺都要喘出来似的。

    口中有血腥的味道,她的喉咙受到很严重的伤,说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要放过她?明明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嘛?为什么还要给她一条生路?

    抬起头,男人却已经不发一言地走远。

    大雨滂沱。雷鸣与闪电交加着,就像是世界未日。

    他孤独的背影,穿过高低起伏的墓碑,消失在雨墓之中。

    这世上没有无缘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故的恨。

    只有如迷团般扑朔迷离的因,还有苦涩得难以下咽的果。

    那天之后,叶向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遇见楚狄。

    他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只让人事部正式出了一封辞退信后,就彻底地消失在叶向晚的世界里。

    叶向晚拿着那张印着漂亮铅字的A4纸,站在楚氏楼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苦笑。

    这算是结束了么?他和她的恩怨,以及两个家庭的恩怨,就算是划上一个句号么?

    或者,他只是因为和她撕破了脸,心中厌恶她,所以不想见她?

    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婚期将近,所以没功夫来骚扰她?

    不过不管是出于以上哪种原因,叶向晚都觉得松了口气,至少这段时间,她可以做一阵子正常人的生活。

    不用再提心吊胆着出门会被谁掌掴,或劫持。

    然而与她的淡漠相对的,是H城所有大大小小娱乐报业和娱记们的兴奋鸡血。

    季茉莉与楚狄的婚礼,被妙笔生花的娱记们描绘成盛大空前的世纪婚礼,这两大集团分别代表着H城新旧两派财富势力,如今他们结合在一起,未来会给H城带来怎样的商业机会与巨大财富,是平凡百姓根本无法想象的。

    于是,许多年轻的恋人们,也趁着这个机会,纷纷选择和楚狄相同的日子结婚订婚,这股红色风潮最终导致H城的酒店家家暴满,婚宴酒席,一直排到了第二年开春。

    叶向晚抱着书本独自一人漫步在学校长长的银杏大道。

    相较于某些人轰动全城的婚礼,她更关心的,则是自己的身体。

    不管她有多不乐意,沈士君终是找了相熟的师兄和院里几位老专家联合会诊给叶向晚做了详尽的身体检查。

    最后检查出的结果,让人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的心脏,虽然已经受损严重,但并不是不可修复,如果手术顺利,以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而忧的是,因为怀孕会使她的身体负担愈来愈重,而直接表现就是,心脏和各个脏器功能的快速衰退。

    “要早点做决定啊。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母亲的身体搞坏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沈士君的师兄姓胡,早年留学海外,见多了洋人的开放,对未婚先孕这种事并不是不能理解,他揶揄似的向沈士君挤了挤眼睛,沈士君只做没看见,把头别扭地转向一旁。

    “听到大师兄怎么说的了?这次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我不能看你再这么拖下去。”直到人走远了,沈士君才生硬地开口道。

    叶向晚什么也不怕,就怕沈士君板出这张晚娘的脸。她只得故意轻松地说道,“大师兄未免太言过其实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知道?这么多年怎么不觉得这么严重。”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把沈士君气个半死,“那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病态,身体适应了!阿晚,别再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了。你自己都不拿当回事,别人当然也不拿你当回事。再这么拖下去,别说是大师兄,就是神仙也治不好你了。”

    PS:中秋快乐。

第37章 做废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把沈士君气个半死,“那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病态,身体适应了!阿晚,别再自己不拿自己当回事了。你自己都不拿当回事,别人当然也不拿你当回事。再这么拖下去,别说是大师兄,就是神仙也治不好你了。”

    难道她拿自己当回事,他们就真的在意她了?她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拖过。还不都是因为这些烂事把我缠住了,一时也和你讲不清楚。”

    “一时讲不清楚,就多讲几次,只要你肯告诉我,我总是愿意听的。”

    沈士君是真的为叶向晚好,怕她心里憋了事情,到时候对身体更不好。可是叶家和楚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叶向晚自己想想都觉得呕心,又怎么可能讲给一个外人听。

    摇摇头,叶向晚不再说话。沈士君知道她外表柔弱,但其实个性极强,所以也不再逼她,只是开始张罗着替她治病就医,只等着有一天,她知道他的一片苦心,守得云开见月明。

    叶向晚想,如果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或许真是老天的慈悲,但命运从来都是不怀好意的。

    当她看见那辆黑色的豪车时,叶向晚就知道自己这些天的好日子,算是过到了头。

    仍是那座玫瑰庄园,仍是那些穿着带着严谨表情的女仆,仍是那位坐在轮椅里的端庄老妇人。

    但彼此似乎心肚明,对方已不是初见时那样的真善。

    “叶小姐,喝茶?”扬着手中精细骨瓷的茶杯,楚母仍是一脸平和。

    “不了,谢谢楚太太,有什么事情还请你直说吧,我学校还有事。”

    或许是因为心中没底,叶向晚无意和这位衣着低调奢华的妇人纠缠太久,她总觉得面对楚母的时候,自己就像是一丝不挂。

    别人对她的往事了解通透,但做为当事人的自己,却知知甚少。

    这样的感觉实在不妙。

    但对于她的疏离与抵抗,楚母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她缓慢而优雅地举起茶杯,轻呷一口,待温润的红茶在口中泛浸芳香,才悠然地开口道。

    呵呵,说起来这事还和你有关,叶小姐,我儿子来找我,只为了一件事。他说他累了,他想让我放过你。叶小姐,我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本事。”

    淡漠的语气里,夹杂着让人心悸的冷酷。飞快的抬起头,叶向晚从楚母似笑非笑的表情里看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阴暗的情绪。

    心脏急速地跳动着,叶向晚暗暗地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将它压抑住。“楚夫人说的这些话,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哦?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装傻?你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有谁明白?狄儿这孩子,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虽然外表看上去阴鸷倔强,但我知道,他的心其实很软。呵……是我看轻了你,真不愧是那个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叶小姐,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些手段。”

    “只不过,那些手段,到今天为止,就都要做废了!!”

    楚母厉声说完,眼中闪过一抹绝决的精光。

    叶向晚心头一紧,一股极不好的感觉从心里升起来。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抓住楚母。

    但一切已经晚了。

    楚母的电动轮椅如失控般飞驰地朝着二楼花圃冲下去,在一声轰然巨响后,女仆们惊恐的尖叫起来。

    鲜红的血,在玫瑰花丛中绽放,开出最艳丽靡糜的花朵。

    *

    医院特护病房外,每个人都是一脸凝重。

    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

    空落的楼道远处,不知是谁与亲爱的人离别,尖锐的哭声如刺如针,刺入叶向晚的耳膜,直逼心头。

    但她却无动于衷。

    她不是听不见,也不是没有感觉。而是她此刻所有的心智还在刚刚的震撼中,无法自拔。

    就在不久前,在她眼前演出了一幕让她此生恐怕也无法忘怀的好戏。

    楚狄虽然也恨她,但他的恨意,恐怕没有楚母的一半。她既然豁得出去自己的性命,也不让他放过她,她这一回,又怎么能轻易逃过?

    楚狄赶来时,看她的眼神,几乎喷火,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

    若不是有助理阿刀强行拉住他,叶向晚恐怕自己早就会被他打倒在地。

    他可不是什么绅士,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楚母一位女性是神圣不可欺的,而其他的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可以利用的玩物。

    手术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楚狄强行冲到手术室中,临进门时,他还不忘恶狠狠地对叶向晚说,“如果我母亲有什么差池,我要你叶家所有人给她陪葬!!”

    叶向晚紧咬着唇,她知道,他这一回,说到做到。

    助理阿刀见叶向晚脸色青白,身子摇摇欲坠,怕她支撑不住,便好心地凑过来小声道,“老太太吉人自有天像,阿晚,你不要太着急了。楚哥不是不讲理的人,如果事情不是你做的,你好好给他解释,他一定会听的。”

    阿刀和楚狄相识多年,有过命的交情。楚狄在街头做混混的时候,阿刀就是他堂下的小弟,现在楚狄发达了,遣走了所有手下,却唯独把阿刀留下来,可见两人非同一般。

    叶向晚苦笑,“我就怕他根本不会相信我说的。”

    “怎么会,楚哥和你这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他平时对你虽然不是太好,但也没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其实说起来,楚哥心里还是有你的,只不过……”

    “到底怎么回事?我才出国没几天,怎么就发生这种事情?”尖锐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清脆地响动由远及近的响起,随着声音的临近,扑鼻而来的香水味让人不由得精神一震。

    “钟大姐,你怎么回来了?”阿刀看见来人,立刻窜了起来,讪笑着冲到女人前面,把叶向晚挡在身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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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有爱有囤文,备好茶水瓜子,一张桃色照片让他们深陷绯闻漩涡。
不得已,她被迫成了他的助理。
黑色的包厢中,他看她被别人欺负,唇角勾成一弯新月。
“楚先生,请你让他们放开我。”她苦苦哀求,而他视若无睹。
他奋斗多年,才将这朵云中的花拖到污泥中,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当她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时,
他将她押到手术室门口对她说,你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除掉他,我们两不相欠。
她笑得凄然,楚先生,你放心,我比你还想早些甩掉这个麻烦。愿我们永不相见!夜色豪门:总裁,别太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夜色豪门:总裁,别太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夜色豪门:总裁,别太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