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追兵
“不能藏早就被人毙了，谁知道你们刚走，就有人从大巴离开的方向追过来了啊。”，孟黎柯钻出牛棚，苦笑道，“幸亏高卢人以前是搞安全屋的，躲猫猫的本事那是一绝。”
“呸。”，弗留斯紧随其后，“要不是还得拖着这个伤员，我早就跑没影了，这群废物还想摸到我跟前来？”
弗留斯能够在清洁工势力极为强大的吉布提生存下去，而且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没有被人翻出来，自然有他的本事。
听弗留斯提到伤员，陆舒上前几步，拨了拨牛棚里的干草，果然在下面找到了昏过去的29号。
陆舒伸手按了按29号腹部的伤口，几滴脓血顿时从纱布下渗出。
29号的伤口，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换过药了。
而陆舒一行五人，也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未进水米了。
“得找个地方把他的伤口清理一下……算了，先吃点东西吧，不吃点怎么有力气走路。”，陆舒叹道，“这样，你们先看好他，我去把刚刚在村里煮好的粥拿来，粥很热，在热成像夜视仪里会很亮，到时候，如果我被击倒了，你们就赶紧走，懂吗？”
“明白了，你先过去吧。”
“等等，我得跟着你。”41号从地上捡起另外一把手枪，对着旁边水田试了一枪，发现没有问题之后，便用衣角将手枪掖起，枪口直指陆舒。
陆舒见状，顿时明白了41号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村外的道路旁，陆舒在村口秸秆堆里取了竹筒，便转身走回，41号一直持枪跟在他身后，做出一副秘密押送俘虏的模样。
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了牛棚里，先是给29号灌下了两碗温热的浓粥，又趁着粥水未冷，四人用同一只碗轮流喝了点，最后一个喝粥的孟黎柯直到把竹筒边上的米粒全部都舔干净了，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收拾东西。
“这要是再加点榨菜，那就是人间极品。”孟黎柯叹道。
41号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说陆舒用那点米粒和油盐快速熬出的粥水到底有多好喝，关键是几人为了护着伤病员从灰衣人位于东南洲的那处基地里跑出来，已是十几个小时没有歇过了。
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又遇见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两个职业杀手，连番折磨之下，精气神已经有些萎靡。
在这种状况下，一碗热粥所带来的，就不仅仅只是些许饱腹感了，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陆舒掂了掂怀中剩下的小半袋大米，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才能再找个地方，把这些米粒给做熟咯。
但眼下究竟是跑是留，还得让41号先来看看。
“能分析出来他们的人种么，如果是本地人，我们就得往大城市里跑，避开他们的活动范围，如果是外国人，我们就可以先在大些的农村窝着，找个地方静养些时日。”陆舒问道。
“天太黑，夜视仪画面不太清晰，我们手头又没有照明工具……不够我分析那两个职业杀手的脸部线条，所以我也不好辨认他们是哪国人。
但既然他们全副武装出现在灰衣人运输车辆经过的地方，又搜捕可疑目标，那就肯定不是友军。”41号望了望被厚重云层所遮蔽的夜空道。
“保险起见，还是先离开吧。”
将两名杀手的尸体推进田里，再把那些装备穿戴在自己身上，依旧是陆舒和41号在前方开路。
另两位没什么战斗力的壮丁，则是轮换着来背29号，五人慢慢穿过村中土路，向村尾摸去。
一路上，陆舒经常能看到一些小小的低温热源躺卧在道路两侧，仔细一看，却见都是护院狗的尸体。
狗尸外表没有任何伤害，但身下的泥土已经被刨出了个小坑，明显经历过剧烈挣扎，看样子恐怕是被刚才那两名杀手给生生毒死了。
路旁都是死狗，想来那些院子里的看门狗，恐怕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难怪刚才的那几枪没有在村里激起任何犬吠，原来趁着自己熬粥的功夫，已经有人对这些护主的狗子下了手。
安息吧。
陆舒拍了拍狗头，继续起身，向村尾走去。
据孟黎柯所说，那两个杀手就是从村尾大巴车离开的方向摸过来的，而能够在乡村之间快速移动，就说明来者一定有用于越野的载具，只要能找到任何载具，他们移动的速度就会快上许多，SUV、ORV、摩托车、拖拉机……
好吧，最后一项忽略掉。
如果来人用的是千岛国农村随处可见的手扶式拖拉机，那噪音，只怕是能传出一公里外。
陆舒举起夜视仪，提起手枪四处张望，终于在一棵大树后找到了辆三轮摩托车。
摩托车车身并未绑有诡雷，看来那两个职业杀手也想着等完事之后就驱车离开，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会给他们自己多找麻烦。
“嗡……嗡……”用几根铁丝绞成的钥匙抹开了锁，陆舒骑着摩托上了大路。
“把他抬上来。”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在摩托的车斗里清出了一块地方，将伤员放下，依次坐好，但陆舒刚刚想要驱车出发，就被孟黎柯从前头拽了下来。
“你，禁止开带轮子的东西。”，孟黎柯一指后面，“滚后边坐着。”
陆舒摇了摇头，默默爬进摩托的车斗。
“哒哒哒哒哒……”
细而密的摩托车发动机声音中，五个灰头土脸，如同老农般的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小村庄。
陆舒等人前脚刚走，就有几辆皮卡开进了村口，二十几名头戴夜视仪手持FNFAL步枪的士兵从车斗翻下，列出队型四处搜寻着什么。
没过多久，几个身着丛林迷彩的士兵就从稻田里拉出了一具赤条条的尸体，伸手一拨，附着在尸体上的十几条蚂蝗随即落下，蚂蝗掉落在地面，吧唧吧唧蠕动两下，便一个个吐血而死。
“长官！”，拉出尸体的那个士兵跑回队伍中间的一辆皮卡前，向里面的人汇报道，“发现我们雇佣的杀手了，他们已经死亡。”
车里，一个身着迷彩作战服的白人男子，听到士兵的汇报后，微微点了点头。
“让他们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情况，不要急躁，慢慢搜索，我要下车了。”
394 拉瑞的手段
“是！”
“预设14-7区域无异常！”
“预设14-8区域无异常！”
“预设15-7区域无异常！”
“观察哨已设立。”
“长官，检查完毕，没有异常，您可以安全下车！”
听到这声报告，穿着迷彩作战服的那位直接推门而下，扶了扶眼前的夜视仪，径直向尸体走了过去。
紧跟白人男子的，还有另一个与他身高相仿，却穿了一身西装的男子。
“拉瑞，等等我！”西装男也给自己套上了一支夜视仪，向穿着迷彩作战服的那位喊道。
“莫里斯，你最好换一身衣服再下来，这身西装在任何环境下都太显眼了。
虽然现在是我们在追捕那些逃窜的灰衣人，但猫如果不够小心，也是会被老鼠反咬一口的。”拉瑞抬起尸体的头颅，分开死者牙齿，向里面望了一眼，回道。
“好吧，我听你的。”，莫里斯看了眼那名死状凄惨的杀手，移开目光道，“这个‘阴影’的杀手就是被‘老鼠’咬死的？”
“是的……看来那些老鼠已经知道有人要来抓自己了，但好在我们的杀手是服毒自杀的，体表也没有遭受拷打的痕迹，所以，我们的信息应该还没有泄露，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
拉瑞查看完毕之后，便召来两名士兵，将杀手的尸体封入裹尸袋内。
“但我们得加快些脚步。”，拉瑞望着天边的一片白光道，“天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快亮了，届时，那些以伪装著称的灰老鼠就会躲进这个苏醒的国家，而我们的行动，将大受掣肘。”
“收敛好尸身之后，就快些前进，让我们清理这些老鼠吧。”
没过多久，另一名杀手的尸体也被清洁工的士兵找出，并封装入袋，两具黑色裹尸袋并排扔在某辆皮卡的车斗里。
车队继续前进，所有皮卡的车斗里都或站或蹲挤满了士兵，唯有那辆运尸皮卡的车斗里，仅留了一名士兵，只见那名士兵半跪在两具裹尸袋的中间，怀抱一本没有打开的绿经，口中念念有词。
“嗷咯咯……”
数声嘹亮的鸡叫响过，村中有被惊醒的村民撩被下地，入院中菜园小解，忽听得村中土路上传来一阵发动机声。
有些村民好奇，索性踏着自家墙边的桌椅农具，小心翼翼的扒拉着插满玻璃渣的墙头，向外望去。
待擦着黑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大兵之后，又纷纷识趣的退回院里，提着裤子趿着鞋，一溜烟跑回门内。
一时间，这座小村庄里，关门闭锁之声连绵不绝。
……
行驶的皮卡中，莫里斯望了一眼在后面给杀手做安魂的神职人员，不禁喊道：“拉瑞！”
“怎么了？”
“这样真的有用吗？我的意思是……”，莫里斯摊开双手道，“我们的这些杀手都是从欧陆找来的，如果信教的话，他们信的应该是东正教、天主教或者基督教。
总之，我们至少应该请个信上帝的牧师来。但现在给他们处理后事的却是个阿訇，这样会不会……不太合适？”
的确，在没有搞清楚别人的信仰之前，就贸然为他举办这种类似安魂的仪式，虽然说善意相通，但终究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千岛国如今开放的程度比之上世纪要好很多，稍微大一些的市县中基本都有各教僧侣，只要拉瑞他们再走个几十公里，就不愁见不着能给两位杀手做安魂的牧师。
但……
“谁说我是因为想要给他们做安魂才带上的神职人员？”拉瑞语出惊人。
“那你这是……”
“当然是为了安抚这群黄皮猴子的情绪。”，拉瑞望着东方初升的一丝曙光道，“我得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来搞破坏的，我们不是那些二三百年前坐着大船，提着刀斧和火枪来殖民他们的那些‘先行者’，而是和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
我们不仅付给他们薪水，还要尊重他们的习俗，甚至，我们自己也要成为他们的一员。”
拉瑞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叠的十分整齐的红花头巾，稍稍整理之后，便十分熟练的将头巾绑在了脑袋上。
“哈哈，看！”
拉瑞对着身边同事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在南苏的油田里，跟那些当地工人学的，怎样？”
“嗯哼……你现在看起来，十分富有。”，莫里斯笑道，“你就像沙阿或者阿连求的某个大人物，什么王公贵族之类的，哦，你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呐，我觉得你更像一个将军。”
“谢谢，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拉瑞摘下头顶的方巾，感叹道，“你说，习俗和文化是不是个神奇的东西？只要你利用好他，这些当地人就会像保护亲人一样来保护你。”
“有时候还真是这样。”莫里斯望了望四周，发现有些皮卡上的士兵也学着神职人员的那副样子，哀悼起了两名杀手，顿时点了点头。
“所以，只要我们用好了，就不愁办不好事。”，拉瑞拍了拍前排两位司机的肩膀道，“你们两个，继续跟着那些在前头带路的本地司机，如果今天日落之前，我们没能搜到这群老鼠，那么记得帮我将这些从当地雇来的军人原地遣散回去。
反正那些老鼠是要离开的，只要离开，就得路过最近的大城市。
我们也开进最近的大城市，找当地的宗教领袖和军事主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都是我们的二级客户，如果我们能指挥得动他们，那从城市里搜几只老鼠出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两名白人司机点头答到，将拉瑞的话语应下，拉瑞身旁的莫里斯却调侃道：“指挥我们的客户？拉瑞……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那些灰老鼠才会做的事，怎么让你也学会了，你怕不是……”
395 电信广告
“别紧张，只不过是学习他们的手段罢了，我们以前对待自己客户的态度，还是太温柔了一些。”，拉瑞笑道，“手里头掌握着那么多人大人物的黑历史，却不愿意用他们来做一些更有效率的事，仅仅只是赚钱……
呵呵，以前的时候信息流通不发达，那些证据也很难保存，再加上动辄牵扯甚大，因此，我们替人消灾，最多也就是拿一些钱财罢了，但如今这个社会，正处在亘古未有的信息变革之中，我们对那些大人物的控制力，也变得越来越强，已经强到让他们不敢反抗了。”
“和这个时代一样，我们也在谋求改变，变者生，不变者死，如果能够更快把那些老鼠铲除，莫说是你来指责我，就是是让长老会来审判我，我也依然是要做下去的。”
拉瑞说到最后一句，突然面色一正，严肃的说道。
“是吗？那我这就报告兰多夫先生，说他在东南洲最信任的主管实际上是一个灰衣人。”，莫里斯严肃道，“相信凭着这份战功，我很快就能摆脱主管的身份，从而晋升为次级长老，甚至是候补长老，正好，现在有几个长老的位置空缺着呢。”
两人均是一脸严肃的盯着对方，任外人看来，谁也分不清他们两个当中，到底谁是在开玩笑，而谁又是认真的。
但这个问题仅仅只过了半分钟便不攻自破了。
因为他们同时笑了。
长时间盯着别人的脸或眼睛，是一种带有进攻意味的行为，一般来说，尚有理智的人为了防止事态升级，通常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些其他行为来消解敌意，而最常见的方式就是……笑。
在一片欢笑声中，拉瑞和莫里斯二人，乘着皮卡车迎着曙光向东方驶去。
与此同时，灰头土脸食不果腹的吉布提小组，正在慢慢向最近的大城市移动。
而他们这边也同样是声势浩大。
陆舒他们所乘坐的这辆三轮车，并不是乡间土路上的唯一乘客，清晨时分，行驶在芭蕉灌木层层围绕的乡间小路上的，还有许多其他车辆。
皮肤相对白皙一些的学生们要赶着上课或做早工，骑的自然是自行车和小摩托，上了年纪的老人往往赶的是驴车，唯有那些行色匆匆的小商贩们才和孟黎柯一样骑三轮摩托。
但路面上可不止这三种车辆，有时候还会有拖拉机和电瓶车开过去，陆舒甚至还看到过载着满车货物沿路面车辙晃晃悠悠向前开去的五菱之光，只不过这种神车实在太少就是了。
三轮摩托的后车斗里。
“大叔，我问你个事嗷，这边到最近的城里，怎么走？什么？……你说我们是游客？不不不……我们不是游客，我们是咱这边村里走亲戚的……”
陆舒眯缝着眼睛，看着身边的41号在跟后面那辆三轮摩托的司机套近乎。
“你是维立塔村的？但我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是他们村哪家的亲戚？”后车司机听41号说自己是刚刚那个村里某人的亲戚，不禁追问道。
“什么亲戚？呵，我这么英俊，当然是……他们村里的女婿了。”
“女婿？”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最近谁家添了女婿吗？”
“不知道，维立塔村这几年已经没什么合年龄的闺女了，在外头打工的闺女也都结了婚。
不过硬要说闺女吧，倒也确实有一家……不过他们家的闺女已经五十了，是老姑娘里的老姑娘，你该不会……”
陆舒听不懂马来语，但他发现，随着对话程度越来越深，后车司机的表情开始逐渐变态，41号的表情也开始慢慢扭曲，慢慢痛苦。
这就给陆舒极大的想象空间了。
他们到底聊到什么内容了？窑子？母老虎？还是家长里短？
不应该呀。
若是聊些男人都懂的话题，那两人的表情应该都很猥琐才对，若是聊到家中悍虎，那应该都很痛苦才对。
而如今这一人变态一人痛苦，却不知是为何？
哎，算了，不管了，看戏就行。
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嗯。
“没错，就是我！”
41号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为了和他面前这位骑三轮摩托的老农套上近乎，他直接牺牲了自己。
“你这是真的牛逼，那可是五十岁的老姑娘啊，你也下得去手？”
后车的老农也很是震撼。
但是在反应过来以后，老农就嚷道：“但我还是有点不信，除非你分享一下这件事的详细过程。”
“好吧。”，41号故作高深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祈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你们都不知道，原本我只是一个来自加里曼丹的旅客，但就在某年月日，我一进了村里，就遇见了……然后就……紧接着……最后直接……
哼，千年的铁树见了我还要开花呢，一个五十芳龄的小小女孩，又岂是在下的对手？”
“精彩精彩。”骑三轮摩托的那个老农很想鼓掌，但他在骑车，所以他又没办法鼓掌，而想要解决鼓掌和骑车之间的矛盾，那就势必得先停下一个。
老农选择了后者。
毕竟车什么时候都可以骑，这破烂世道，多工作一天，少工作一天，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些上了年纪的千岛国老农民，也清楚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但是遇见这种能娶五十岁老姑娘的牛逼人物，今天不鼓掌，下次就不一定还能遇见了。
“嘎吱……”
随着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后面的那辆三轮摩托缓缓停下，老农民猛地开始鼓掌，而孟黎柯这位懂马来语的，也嘎吱一声停下车，鼓起了掌。
陆舒看了一眼躺在车斗里的伤员，又和同样懵逼且震撼的弗留斯交换了下眼神，两人也缓缓鼓起了掌。
“精彩，精彩……”老农震撼道。
“那……”，41号羞涩道，“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
“到最近的城里该怎么走？”
“哦，这个啊，为叔帮你查查。”老农掏出一部碎了半个屏幕的手机，眯缝着眼睛，用一指禅点开了缺德地图。
“往南，往南边再走十公里，有个县城，再往西南走五十公里，是望加锡市区。”，老农挥手道，“那就是我们这边的大城市了，你要找更大的城市，那得去雅达，或者四水，或者万龙，或……”
老农还没有或完，他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一白，紧接着播放起了歌曲，最后在“叮”的一声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掐着指头的红衣小人，原来，这竟是一个为电信宽带与流量做宣传的广告。
396 失控
眼看老农的手机貌似是欠了费，41号干脆告罪一声，回到车上，孟黎柯发动摩托，小三轮又嘟嘟嘟的向前头开去。
孟黎柯能听懂41号和老农民的交谈，自然是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往哪走，但陆舒和弗留斯却只看见41号跟后边的那个当地老农张牙舞爪的交流了几句，紧接着孟黎柯就加大了马力，头也不回的向前开去。
突突突，三轮摩托在孟黎柯的驾驶之下，从前面某个路口拐进了一条向南延伸的小路。
“哎，刚才那个老农民，还有你，你们刚才都说啥了？”急于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陆舒，戳了戳41号。
“怎么你们说话的时候，那老头那么高兴，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噢，你问这事儿啊，嗨，我问他最近的城镇怎么走，我就问他城镇怎么走，就问这一句啊。”，41号昂着脸骄傲道，“结果那老农看着我这人帅气，说自家有个貌美如花的闺女，今年只有十五，问我要不要娶回家做老婆，咱那是多实在的人呐，那十五岁的小萝莉肯定是不能娶的。”
在前头迎着晨风开车的孟黎柯，听到41号嘴里冒出了这句恬不知耻的话，双手一抖，差点把车开到乡间土路边上的水沟里去。
“妈的，你疯了……”
“小老逼，开稳点！”
“欧拉拉！”
正在聆听41号讲故事的两位，以及41号本人，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三人急忙抓住自己身边所有能抓住的东西，用尽全力将自己固定在了三轮车斗里。
“呼，我们继续。”
41号有心痛殴开车的这胖子一顿，但他心知孟黎柯能听懂自己之前的聊天内容，也明白孟黎柯是因何手抖的，为了能继续在两位小老弟面前装上一手，41号便大方的“不予追究”了。
“继续继续……”
陆舒和弗留斯也不再关心孟黎柯为何手抖，两人俱都沉醉在了41号的故事里。
……
当41号终于把牛皮吹完的时候，孟黎柯也将三轮开到了一处类似乡镇市场的地方。
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弗留斯惊讶道：“这就是他们的县城？”
“也许吧，反正我们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陆舒跳下三轮，将外套解开蒙到脸上，两根袖子在脑后打了个结，随手捡起一根烂木头，递给了身旁同样蒙好了脸庞的41号。
“这次我们别走散了，你们仨骑着车，拉开点距离吊在我们后面，注意照顾好伤员，我们去找最近的帮派要点钱花花。”
陆舒说罢就带着41号向最近的一家日用品店铺走了过去。
之所以选择这家日用品店铺，是因为坐在柜台后面抽烟的那位店主，是个体型壮硕的男人。
一般来说，在经济越不发达的地区，农牧业所占的比重就要越高，居住在这些地区的居民们，往往会将家中男子视为耕作与渔牧方面的珍贵资源，而商业和服务业，则是通常交给体力相对劣势的妇女儿童来做。
大马、千岛国、甚至是汉斯那家小酒馆，不外如是。
所以在陆舒他们刚刚进入这片街市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尽都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妇孺老幼。
但是这家店的店主，偏偏就是一个适合种地打渔的精壮男子。
要么是这货的老娘实在太能生了，生出来几胎全特么的是儿子，要么就说明一件事——这人就是个街溜子。
呵，老子找的就是街溜子。
陆舒面露狞笑，慢慢向店铺走去。
身旁的41号见此，心知陆舒不懂马来语，于是便抢在陆舒之前跑进了店铺，用手中烂棍狠狠敲了一下墙壁，半带威胁的对铺子里那位男主人道：“嘿，小子，这条街上是谁罩的？”
“是老子我！”店主听到41号这恶声恶气的问话，不但不像别人那样畏缩，反而是脖子一歪，扬着下巴说道。
陆舒虽然听不懂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语气和态度来看，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乎，陆舒便一巴掌呼在小青年脸上，随后从柜台旁捞出一根绑货的绳，从被打晕的小青年脖子下方穿过，用力一勒，将他直接放倒。
41号抄起一包店里正在售卖的洗衣粉，撕开袋子，抓起一把向小青年嘴里塞去。
“来，老子喂你吃生化武器。”
刚刚缓过劲来的小青年见到有人要喂自己“吃饭”，哪里肯张开嘴巴，但因为双手都要抵抗脖子上越勒越紧的绳索，所以也只能咬紧牙关，左右晃动脑袋，以求得片刻的喘息。
“我……我哪里得罪……”
小青年紧闭牙关，口中刚刚吐出半句含浑的话，就直接被41号打断。
“想想你最近都欺负了谁？”41号直接起身，一脚踢在小青年的裆部，引发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嗷~你们是马拉帮找来的？”
“回答错误。”41号又是一脚。
“你们是纳威那个小屁孩找的人？我只不过是抢了他们家的鸡。”
这次，41号没有回话，直接用动作表达了他的态度。
“别打，别打，我知道了，你们是蓝爷找的，蓝爷，一定是因为我砍了他们家的甘蔗田，但是……但是是蓝爷先……”
“说重点，别净跟老子扯这些邻里矛盾。”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店主听41号说到这里，顿时明悟道，“一定是宋寡妇，是宋寡妇让你来的对不对？”
41号听到店主如此说道，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又不知为何不对，待过了两三秒钟后，才暴怒道：“寡妇？姓宋？你他妈还害过东国人？”
“不是，不是！”街溜子店主被陆舒套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绑货绳勒得眼冒金星，但还是强撑着否认道。
“不是我，不是我，她老公是在黑色五月中被人乱刀砍死的，那个时候我才七八岁，跟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好一个没有关系……”，41号强忍怒火，颤抖着手拍了拍陆舒的肩膀道，“我们不用再审他了，不用再审了，弄死这杂种，我们去找下一个……”
陆舒点点头，直接松开勒着店主的绳索，拔出那支从杀手身上找来的消音手枪，对准了店主。
“不，不是我，杀她老公的是马拉帮的……”店主见来着竟有手枪这等乡间难觅的大杀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听见店主的招供，41号豁然转身回头，但却看见陆舒直接一枪蹦飞了店主的头盖骨，又在他的心脏和右肺各补了一枪。
397 斗狗场
41号想要劝阻，却已经晚了，陆舒所射击的三处部位皆为人体要害，本来击中一处便可使人死命，如今三处尽中，店主已是绝无幸理。
“额……抱歉？”，陆舒转过身来，一脸歉意的望着41号，“他刚刚是不是又招了什么？我只懂一点点马来语。”
“没事，你不懂马来语没关系，不懂千岛语没有关系，不懂阿语也他妈没有关系，因为他刚刚招出来的，已经不是哪一个人了，他招出来的，是一群令人作呕的畜生！”，41号颤抖着道，“马拉帮……好，好，好，老子今天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罢，41号便转身离开，进入了街道对面的一家“肯尼基”。
这是一家店面极小的，招牌也是仿照KFC的山寨炸鸡店，店主是个体型肥胖的老妇人。
老妇人刚刚那会还在店里炸着鸡腿和鸡架，结果才用报纸包好鸡腿，就听见街对面传来三声碰碰闷响，然后自己店前那几个等了许久的顾客，也直接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街上还传来了几声尖叫和高嚷。
“杀人了！”
老妇人听见这声带有浓浓恐惧感的叫嚷声，双手一颤，手中报纸包顿时掉了下去。
“别扔，这东西我要了。”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掉落到半空的报纸包被人稳稳接住。
待老妇人再次看到那包炸鸡的时候，炸鸡已经出现在了一个蒙面人手中。
看到蒙面人那双蕴含杀意的眼睛，老妇人顿时如坠冰窖，似乎是有万千只利剑同时对准了自己。
待蒙面人慢慢远去之后，老妇人才发现，自己周身上下竟是出满了冷汗，已经没有一块还干着的地方。
陆舒只听得41号说什么马拉帮，又说什么血债血偿，便见41号转身走向炸鸡店，心中暗呼奇怪之时，手上却没有闲下来，他先是从这家日用品店的柜台里摸出了几支收起来约有半尺长的弹簧刀，又拉出蓄积零钱的抽屉，将其中的纸币一扫而空。
随后，陆舒又用一块台布包了七八瓶不知牌子的矿泉水甩到背后，这才堪堪罢手。
若是这位被陆舒三枪打死的店主九泉之下得知，估计要直呼报应了。
从来都是他们这种街溜子去别人家里玩零元购，谁成想，天道好轮回，有朝一日他自己也成了零元购的对象。
欺山欺水莫欺天，举头三尺有神明。
等到陆舒跨出这家日用品店的时候，刚好遇上手握炸鸡的41号。
“这有几只鸡腿，先补充补充体力。”
“矿泉水。”
两人无视了那些四散逃命的路边商户，就在街道中央，一手交水一手交腿，配合两人邋遢不堪的造型，简直就像是刚刚从山里跑出来的原始人在以物易物。
简单补充了一下体力之后，41号从陆舒兜里抽了张钞票，径直走向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老妇人，冷声问道：“我问你两个事，一、马拉帮的人平常都聚集在哪，二、都是谁杀了宋寡妇的丈夫？”
“在南边，南边是那群混子的地方，县城中心有个混凝土做的四方路标，看到路标以后再走四条街，看到一家大号的宠物店就是。”老妇人带着哭腔答道，“至于宋寡妇？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宋寡妇，我……”
“你的意思是，这边还不止一个姓宋的寡妇？”41号的眼神顿时危险了起来。
“不，不，是，不是，不……”，老妇人的精神隐隐有崩溃的迹象，“不是，反正你找这些混子就行了，他们当年都是恶霸和流氓，都是他们，都是他，哇……”
老妇人说着说着话，突然哭了起来。
“你……好吧。”41号眼见自己面前的这人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竟然直接崩溃了过去，便不再多言，而是直接将钞票递了过去。
老妇人眼见钞票递来，先是愣了一阵，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这人，竟然……是要给钱？
“拿着吧，这些是刚刚从你这里买炸鸡的钱。”41号见这老太太没有动作，便直接将钞票塞到老妇人手中，随后转身就走。
“这……你，钱……”
“我们来买东西，当然要给钱。”41号用半带讽刺的语气说道，“因为我们和你们当中某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不一样，我们这个民族，讲他妈的道理。”
41号双目隐约含泪，缓缓走回陆舒面前，那双因情绪激动而变得滚烫的大手搭上了面前这人的肩膀，缓缓将他揽进怀中。
感受着这位小老乡那年轻有力的心跳，41号顿时觉得，在这一刻，自己的心跳也变得有力了起来。
揉着陆舒的头发，41号在他耳边轻声道。
“兄弟，哥哥今天带你，去杀人！”
半小时后，城南。
陆舒从那辆三轮摩托上跳下，望了望面前的这家宠物店。
等等，宠物店？
超大的门脸，极小的入口，门外墙角还堆着几只死狗和其他奄奄一息的动物。
还有四个皮肤黝黑，身上纹有龙虎的本地土著或站或坐，一边在门口抽烟，一边在那里吹牛聊天。
这是宠物店？
这是斗狗场吧。
就在陆舒腹诽的同时，41号也走了过来，冷漠的望了一眼那些死狗，又盯着那些精神小伙看了一阵。
41号看那些死狗的眼神，和看那几个纹身男的眼神，竟然没有任何区别，或者在他眼里，这两者本身就是同一种东西。
“你刚刚在车上跟我说……”，陆舒神色复杂的说道，“这个国家曾经有许多和我一样，受人歧视和虐待的人，而他们的命运……”
“比你，比我，都要更加悲惨。”，41号冷声道，“他们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比别人更加勤劳，更加努力，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身体里流着和我们一样的血，就被人殴打、凌辱、虐杀，看，就像那些在墙角的畜生一样，又或者……死的连一只畜生都不如。”
“今天碰上老子，倒也算他们祖上积德了。”
41号缓步走向斗狗场的入口，那四个纹身青年见情况不太对劲，纷纷扔掉了手中烟头，掏出家伙，站定在原地盯着41号。
398 试炼
随着41号慢慢接近，那四个小青年纷纷开始张口问话，但41号回应他们的，只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其中一个纹身青年见41号不回答，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将手中小刀向身后一藏，也向41号迎面走了过去。
待青年走到41号面前时，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突然扬起，径直向41号胸膛刺去，但41号只是微微一闪，就将刀刃避了过去。
41号随后捏住小青年的手腕，借着小青年收刀的力道，反手将刀尖直接扎进了他的胸膛。
滚烫的心脏血顺着刀身血槽喷出，溅得41号满脸都是。
心血将那件蒙面的外套打湿，这件由灰衣人分发的高级作训服瞬间耷拉在了41号脸上。
41号见此，干脆直接将外套解下，让自己的面貌显露在这群人面前。
“来来来，都记住你家谈爷爷的脸，下去之后，莫要找错了人！”41号用翰语吼道。
见此情形，幸存的三个小青年对视一眼，三人顿时分成两边，两人挥舞着手中锐器向41号扑过去，另外一人则是向斗狗场入口跑去，不知是要去通风报信还是另有打算。
陆舒见此，立即向那名打算通风报信的人跑去，手中按动卡扣，弹簧刀豁然展开。
但就在陆舒即将刺到报信那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站住。”陆舒轻声点道，同时口中音调一变，却是用上了瞬间催眠。
那名小青年顿时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的扶着大门。
陆舒向这人的腿弯踢去，小青年当即跪倒，陆舒手中弹簧刀的刀尖顺势搭在眼前这名帮派成员的喉咙上，一只手扶住这人脑袋，另一只手用力一划，便将这人当场宰杀。
轻轻一推，死尸倒地，眼中犹自留存着几分疑惑和恐惧。
他们是谁，为何见人就……
可惜，他恐怕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陆舒拉过死人的衣角，轻轻拭去弹簧刀表面沾染的血迹。
宰杀，是如同像畜生一样的死法。
但对于这些人来说，畜生一样的死法，恐怕还是太轻了一些。
陆舒扶住斗狗场的大门，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将两名帮派分子解决，正在那里擦手的41号，便直接钻进了斗狗场。
不多时，斗狗场内传来了接二连三的尖叫与枪声，待41号进入场内时，陆舒正提着从某个黑帮成员脑袋上割下的半拉耳朵，静静的站在狗笼前。
“你要吃这个吗？”陆舒望着里面那几只饱受折磨，饿得双眼发红的斗狗，如此说道。
望着那半幅无意间割下的耳朵，斗狗口中猩红的涎液丝丝落下。
在陆舒身周六米开外，七八名或手持砍刀或手持胶棍的混混围成了一圈，每个人都想冲上去给他一刀，但看到陆舒随身携带的手枪和弹匣，又不想上去做第一个送死的人。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无解，这七八个人心中也知道，只要所有人同时冲上去，陆舒最多打死三四个，就会不得不放弃手枪，而必须跟接下来的人肉搏，但谁愿意做第一个去死的那个？
陆舒踢了一脚已经死掉的黑帮分子，扔掉手中那半拉耳朵，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些跃跃欲试的帮派分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虽然这些人奈何不得自己，但是自己好像……也同样奈何不得这些人？
自己还是有点热血上头，刚刚冲进来的那会，见人就杀，确实是爽了，但现在陷入了包围之中，可就麻烦大了。
因为这些人可不会像黄金年代之前的老电影里那样，虽然是以多打一，但偏偏要一个个上去和主角单挑。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年代，讲武德的好汉，早就死了个精光。
陆舒一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现状，一边心思电转，思考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41号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站在一边，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都有什么长进……”41号喃喃着，从旁边拽过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笼，用力踩了两脚，确认足够结实之后，便直接坐了上去。
“咣咣……”
41号用力踩踏铁笼的声音，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阵分心，陆舒微微瞥了过去，发现41号正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双臂环胸，丝毫在看一出好戏。
想拿这个小黑帮考考我的本事吗？
不是吧，这个时候？
好吧，现在就现在。
陆舒叹了口气，趁着周围这几人都被41号那边吸引了注意力，果断举起手枪对准附近墙面上的几支黑色电闸，扣下了扳机。
老式闸刀当即被子弹打断，火花飞溅之中，场内的所有灯具皆同时熄灭，斗狗场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啊……”那些原本就被陆舒吓得不轻的黑帮分子，此刻眼前皆是一黑，顿时齐声惊叫道。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恐惧。
这种斗狗场地，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龌龊之地，自然是封闭了所有门窗，仅靠场内灯光来维持照明的。
外加盘踞在这等穷乡僻壤中的黑帮，也没有消防一类的安全意识，因此指望他们安装有应急照明灯具，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再者，这种老式闸刀和现在的大城市里所采用的空气闸刀相比，维修起来也更加费时费力，因此一时半刻，这群黑帮分子恐怕是只能摸着黑打架了。
摸黑？
陆舒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从背后摸出了昨晚用过的那支夜视仪。
还好，虽然经过昨晚那番战与逃，夜视仪的电量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够用了。
屠杀，现在开始！
陆舒轻挪脚步，借着身躯灵活的优势，慢慢从这群满脸茫然的黑帮分子中穿过，轻松摆脱了包围。
“咔嚓……”
正当陆舒想要先找个倒霉蛋宰掉，让这群黑帮分子减减员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两个摸黑走路的黑帮分子，在黑暗之中相互撞到了一起，其中那个相对瘦小的，被挤到墙边，直接撞上了一张桌子。
这一撞不要紧，陆舒从夜视仪里清楚的看到，在场所有手持砍刀与短棍的黑帮分子，都在这一刻扭头“看”向了那个发出声音的角落，距离最近的那人，更是直接挥刀砍了过去。
399 狗咬狗
挥刀砍人的那位，精神状态本就濒临崩溃，外加在黑暗之中，也摸不清自己该用多大的力气。
于是乎，在情绪和理智的双重支配之下，这位仁兄直接使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
“嗤拉……”
陆舒站在另一个角落，单手扶住眼前的夜视仪，看着那名瘦小的黑帮分子，被自己手持砍刀的同伴当场从肩头直接砍进了胸口，几团乱七八糟的东西混杂着温热的鲜血从伤口喷溅而出，代表鲜血的热源信号很快就泼溅了一大片，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随后，更令他感到不适的一幕出现了。
那名瘦小的黑帮分子受了如此的伤势，却没有当场倒毙，反而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歇斯底里的狂叫了起来。
“啊……”
一阵饱含痛苦与凄惨的叫声，瞬间将这座斗狗场填满。
余下的黑帮分子听出这是同伴的叫声，不用看也知道同伴定是受了极重的伤，如今在这个斗狗场里，能够让同伴受伤的人，恐怕只有……
敌人！
几名手持刀棍的黑帮分子想都没想的一拥而上，数人夹击之下，直接将那名手持砍刀的大汉乱刃分尸。
但在分尸此人的过程中，那几名黑帮分子又产生了新一轮的摩擦……
一个持棍的黑帮分子刚刚将持刀大汉的牙齿打碎，胸口就挨了两刀，在他反击的时候，又有一柄长砍刀从身后穿过了他的肾脏，带起了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咦……
我刚刚明明将那人满口白牙尽数打碎了过去，但为何他又会出现在我后头……还……
他努力想要在黑暗中看清一切，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瞳孔也越散越大，到最后，竟是死不瞑目。
那些黑帮分子们，就这样带着浓浓的不解和痛苦，一个个倒在了斗狗场内。
直到最后一名在养蛊般的炼狱之战中幸存下来的黑帮分子，带着满身的刀棍创伤缓缓倒下，这场战斗，才真正宣告结束。
无论是远处观战的41号，还是提着刀在近处准备下手的陆舒，都感觉自己的三观在这一刻受到了颠覆。
这群黑帮分子，竟然仅仅只是因为陆舒关了他们的灯，就在自相残杀之中，全部毙命了。
但凡这群人当中有一个人喊声“打错了”，或者“不是我”，再或者在最开始的惊慌过后，能够依靠声音将自己人团结起来，组织成阵型。
如此一来，即使不能给陆舒找点麻烦，至少自己也不会死伤惨重，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别人都没动手，他们就自己把自己人杀干净了。
41号满脸复杂的放下了眼前的夜视仪。
不得不说，在他当杀手的这一二十年里头，41号实在是见过很多死人，有被地雷炸死的，子弹打死的，刀斧刺死的，吊死的，头孢配酒猝死的……
但是死得像今天这样不明不白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41号疑惑的盯着手持凶器在一旁观战的陆舒。
他是无意的？是故意的？
若是故意的，那这小子仅是关了个灯，借着心理压力和周围环境，就直接报销了对面七八口打手，可当真是当代杀手界中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了，但若是无意的……
他怎会这样淡定？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陆舒已经被吓傻了。
奶奶的，这群千岛国的猴子黑帮，杀起他们自己来，竟然是这样的狠辣。
你们狠，我输了。
连自己都杀，你们牛逼。
牛逼。
陆舒收起身上的刀枪，转身走向看戏的41号，颤声道：“我们走吧，这群猴子太他妈狠了。”
“嗯，走吧……走之前先拿点钱，斗狗场这种地方，肯定是有现金的，他们门口还有斗死的狗，尸体没爬苍蝇，几小时前应该还在营业。”
41号原本就是打算在这种小黑帮里随便弄死几人，以报当年血仇，如今在黑暗之中看到了这样一副狗咬狗的大场面，自然是心满意足。
果不其然，陆舒很快就在斗狗场的某个角落中找到了一台收款机，直接用刀尖插进机器缝隙，用力一别，收款机锁头便被直接破开，映入眼帘的，全是一沓沓千岛国卢比。
黑暗之中，陆舒自然无法通过夜视仪看清纹理来分辨这些钞票的面额，于是他便解下用以蒙面的外套，将这些钞票全部包了起来。
这外套……用处还挺多。
回头望了一眼这片柯南都断不出来的凶杀现场，陆舒又提着小刀在每具死尸的脖子上都剜了一下，这才满意而去。
好了，现在破案难度又增加了。
两人裹着现金，从来时的那扇小门原路返回，刚一出门，就看到孟黎柯开着一辆丰田Avanza在门口等着，至于之前开的那辆三轮摩托，早已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
“上来！”副驾上的弗留斯招手道。
“卧槽，你们怎么搞到这车的！”
陆舒先是直接将满满一包钞票扔进车窗，随后拉开车门爬了进去，待他爬进去之后，41号也跟着钻了进来。
41号扣动按钮，想要把车窗升起来，但原本是车窗的那个位置，却直接升起了一个大窟窿。
“好吧，我现在知道你们怎么搞到车的了，你不用说了。”见此情形，陆舒又补充了一句。
“还是得说一下的。”，弗留斯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指着插在方向盘旁边的车钥匙道，“就在你们刚才吸引了这个帮派注意力的时候，这肥宅把车开到斗狗场后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代步的车，然后……
然后他就看中了这辆丰田Avanza，他跟我说，砸碎驾驶室玻璃的话，会让他开车的体验很糟糕，所以他选择把中间那一排的车窗玻璃砸碎。
但就在他想要用电线给汽车打火的时候，你猜怎么着？车钥匙就插在车上，这车的车门压根就没锁……”
“我知道他没锁，但我就是想砸碎个玻璃玩玩。”孟黎柯嘴硬道。
400 背锅侠
听到孟黎柯这句极富内涵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会心一笑。
你高兴就好。
……
孟黎柯驾驶着丰田车，很快驶出这座刚刚发生了一起重大命案的县城，继续向南方的大城市驶去。
斗狗场外，一辆辆马自达警车纷纷靠路边停下，五六个身穿防弹背心，握着小手枪的警察，迅速从车上跳下，小心翼翼地摸进了斗狗场，待警察们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战术手电之后，纷纷被眼前如炼狱般的景象震撼了。
胆子最小的那人，更是直接夺门而逃，跑到大街上呕吐了起来。
一阵毛骨悚然之后，现场负责指挥的警官也当即醒悟了过来，现在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了。
于是乎，这支县城警队原有的应急机制，立刻启动了起来，警官将现场的录像和照片直接传到了指挥中心，并呼叫道：
“指挥中心，这里是现场小组，我们已经控制了现场，暂未发现有可疑人员，现场图片已上传，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随后，警官便指挥自己手下的警察纷纷聚集到一起，并嘱咐他们提高警惕。
“所有人，都给我提高警惕，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也不是黑帮火并……杀死他们的人……”，警官咽了口唾沫，极为艰难的说道，“绝对是一个大型犯罪团伙，他们肯定是全副武装，也许……也许……”
警官“也许”了半天，也没能“也许”下去。
“也许人数众多。”警官身旁，一个小警察补充道。
“也许还有自动步枪，甚至是夜视仪。”另一个小警察补充道。
“说不定还有火箭筒，或者其他重武器。”旁边那些小警察脑补出来的画面，开始渐渐离谱了起来。
“他们肯定穿着整齐的军装。”
“你们说的人好像是雇佣军，我知道了……他们肯定还开着皮卡车！”，一个胆子最大的小警察道，“我在油管上看到过，那些在暑假国打工的雇佣兵们，都喜欢坐着东瀛产的皮卡……”
“滚！”警官听到最后一个小警察那开玩笑似的发言，不禁暴怒道。
你小子，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是吗？
“现场小组，现场小组，否决你们的支援请求。
城西治安站这边发现可疑目标，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你们先暂时留下足够的人手封锁现场，其余人立即赶到城西，立即赶到城西，完毕。”
正当这位警官要狠狠教训那名胆大包天的小警察一顿时，身上的通讯器里却传来了指挥中心的呼叫。
“老子过会再骂你。”，警官狠狠一指那名小警察，捏着胸口的通讯器，话语中隐含了几分怒气，“这里是现场小组，这里是现场小组，为何否决支援请求……”
“因为城西那边的可疑……”。
指挥中心那边的语音突然一弱，随后另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们部署在城西的警员，刚刚看到有一列由东瀛皮卡组成的车队路过。
根据目击者的报告，那些皮卡上还装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身上都穿着整齐划一的军装，背着自动步枪和火箭筒……”
“我们刚刚问过最近的驻军了，不是他们的人，但是他们愿意派谴一个成建制连队去附近查看。
在连队到达之前，我们就是这周边最强的武装力量，需要负责在后面吊着那支车队，懂吗？”
“懂了。”
警官急速吸收着从自家长官口中说出的信息，极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既然懂了，那你现在就赶紧收队，去城西吊着他们，快！”
……
此时，刚刚在一处乡镇药店里买完纱布、医用酒精、创伤药物和一些零食的41号，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刚刚一时兴起，在那座小县城里掀起的血雨腥风，竟在冥冥之中帮自己挡住了一劫。
县城中的警察也不知道，斗狗场里的这片血雨腥风，竟然只是由两个训练有素的杀手所完成的，实则与路过的大队人马无关。
紧追在一行人身后的拉瑞和莫里斯，更没有想到，自己这群人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莫名其妙的从追捕灰衣人的猎人转变成了猎物。
或者换一种说法，背锅侠。
就如同成龙大哥在家具城里一路逃跑，沿途随手拨倒无数桌椅板凳，给身后反派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一样。如今，五个灰衣人在前头跑，一群清洁工在后面追，而县城里头，那些原本应该瞄准吉布提小队的警察，却又盯上了追逐他们的清洁工。
这个大岛上的局势，一时间竟变得极为诡异。
……
随着追捕的进行，时间已经来到中午，这个赤道国家的气温，正在渐渐上升。
望加锡城外，孟黎柯将丰田车开进了一处没有什么安保力量的偏远小区，陆舒随便挑了户看起来没什么烟火气的人家，花点时间撬开了锁，四人便抬着伤员鱼贯而入。
往落满灰尘的沙发上反铺了张床单，41号将背后的伤员放在上面，慢慢剪开早已和29号的皮肉长到一起的那些纱布，几道脓血便顺着29号的肚皮流下。
“嗬……”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中的29号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老战友正在自己身上处理着那两处伤口。
“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29号嚅动着干枯的嘴唇道。
“有人在追我们，但那些人本事太差，还没能摸到我们的尾巴。”
望着29号干枯的嘴唇，陆舒也是抿了抿嘴。
在这等穷乡僻壤当中死命跑了一夜，五人皆是有些困乏，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足够安身的地方，无论怎么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否则，不等身后那些疑似清洁工的人追来，他们自己就要先把自己耗死了。
“雷霆，你去浴室，看看供水设备还能不能用，如果能用就先找个干净容器接一盆备用，然后把你自己身上冲洗干净。”，陆舒先对孟黎柯下达了命令，“你现在是我们的司机，你的形象务必要搞好，如果供水不够所有人使用的话，首先也要保证你的使用。”
401 出路
“弗留斯，清点一下我们目前随身携带的补给品，食品、药品、现金、弹药、通讯工具，再给我一份必需品清单，我指的是离开这个国家所需要物品的清单。
你之前是搞后勤和安全屋的，所以现在由你来负责这些。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往清洁工和宝剑国都找不到的地方跑，最好是……等等，我想起了个好地方，我们去鹅国！”
陆舒在吩咐弗留斯做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个事情。
之前他出于交情，在立柏亚救过帕夫柳琴科一命，还有另外一个重名的鹅国记者，所以，鹅国人多少欠他点人情。
如果再把陆舒参与那次报复行动的人情算上，鹅国人欠他的就更多了。
彼得罗夫、别列津、卡尔宾斯基……
小毛子们，欠我的人情，该还了。
“去鹅国吗？”弗留斯精神一振道。
“是的，不过我得……我得先联系上一个老朋友才行。”，陆舒挠头道，“如果能联系上的话，也许我们就能去鹅国避避风头。”
“太棒了，就目前来看，鹅国确实是个完美的选择，他是跟宝剑国最不对付的大流氓，而且任何人想要在鹅国对我们下手也多少会有些顾忌，但如果要去鹅国，我们就得先搞到一部手机了。”
弗留斯认真道。
“我要电话，最好是卫星电话，要鹅国的或者东国生产的，用铱星或者其他卫星电话有被宝剑国监听的风险。还有一部笔记本电脑，一部相机。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再在附近尽可能多的找几个外国游客，把他们的护照搞到手，我现在手头没有制作护照的材料。
但如果你能搞到现成的护照，我就能联系其所在国的同事，让他们暂时修改护照照片，这样也可以让我们拥有至少二十四小时的临时使用权。”
“好的，还有其他的吗？”陆舒点头道。
差点忘了，自己第一次找到弗留斯的时候，就是去找他办假护照来着，现在一行人的护照都还在南塞岛的酒店里，装备也尽都扔在了那个不知名的灰衣人基地，所以从法理上来讲，他们这五个人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偷渡客。
在这种环境下，弗留斯这种有能力制作他国护照的假证贩子，还真是个大有作用的人才。
“我没有其他要求了，只要你能搞到这些，我就有把握把我们带出千岛国，经我手制成的护照，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弗留斯思索了一会，最终确认道。
“太好了，那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到下午五点，等到街上游客多了，我会让狗哥出去搞护照，现在我们五个人当中，只有他和雷霆是类似东南洲的面孔，我、你、奥斯卡，我们三个人的肤色和发色都太显眼了。”陆舒点头道。
正当陆舒和弗留斯讨论怎么离开千岛国去鹅国避难的时候，孟黎柯满脸惊喜的从浴室里钻了出来。
“水管里的水锈都放出来了，现在已经可以正常饮用和洗浴，简直是娘娘保佑，这套房子虽然许久没人居住，但水电都还能用，房间里甚至还自带了电热水器！”
孟黎柯所得到的这个信息，无疑是陆舒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临时挑选的这个落脚点里有自来水，这本就意味着几人可以在此好好补充一下体力，如今，他们有发现落脚点里的电热水器竟然还能继续使用，这种感觉……就已经不是幸福二字足以形容的了。
在五人都灰头土脸的情况下，能好好的洗一个热水澡，不仅意味着接下来的逃亡之路会更加舒适，更是直接降低了五人暴露身份的风险。
如果一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神情憔悴的携带护照和现金出境，那他大概率会被机场安保当成逃犯而紧紧盯上，但一个西装革履、精神抖擞、浑身干净整洁的人只携带护照和现金出境，那他就是个令人羡慕的成功人士。
你看，人家多成功，连行李都不带，到哪里就在哪里花钱买。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双标。
待孟黎柯清洁好了自己之后，陆舒和弗留斯也进去洗了个澡。
最后，给奥斯卡换完了纱布的41号也顶着黑眼圈进去洗了个澡。
至于奥斯卡，因为腰腹还有伤口，所以只得让41号帮他简单擦了擦，但即使是这样，这个大杀手的脸色还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全都洗漱完毕之后，陆舒又重新分配了一下接下来的任务。
41号陪着伤员睡在卧室，尽量恢复体力，弗留斯和孟黎柯也是二十几个小时未曾合眼，在次卧要注意安全，至于陆舒自己……
“看卧室的箱箱柜柜里面有没有竹席，给我来张席子，我就睡在门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陆舒向里屋指道。
“额，你就睡草席？”弗留斯愣道。
“没事，给他一张草席一个枕头，往地上一铺就行，东南洲永远都是夏天，冻不死人。”，孟黎柯从墙边抄起一卷竹席，解开了布扣子递给陆舒，“而且这小子睡觉的时候耳朵可没闲着，有他守着门口，我们睡的也踏实。”
“别，你可别睡的太踏实了，这样，弗留斯，我交给你个任务。”，陆舒笑着拍了拍弗留斯的肩膀道，“别睡太死，如果听见这胖子在打呼噜，记得让他安静点。”
弗留斯和孟黎柯皆点头称是，因为两人多少都明白这事的严重性。
人的体型一胖，睡觉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带点呼噜，这倒无可厚非，管天管地，也管不了撒尿放屁，人家要打呼，那是本能，谁也没办法控制，但如果可以，还是尽量不打的好。
因为自己五人找到这处落脚点来，原本就是鸠占鹊巢的行为，久无人住的房屋里突然来了陌生人，左右邻里会有种不自觉的心理感应，如果再因为肥宅的呼噜引起什么不必要的关注，引来当地警察、情报局、甚至是该死的清洁工，那就真是要了老命了。
因为一阵呼噜而团灭的灰衣人主管部门。
卧槽，这想想就憋屈啊。
不过，也许因为肥宅是真的困了，又或许是真有“娘娘”在天上保佑，肥宅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打过哪怕一声呼噜。
41号那边也是一样。
402 通话
当所有人都痛痛快快的补了五个小时的觉以后，陆舒一行人在望加锡的活动才正式开始。
炎热的正午刚刚过去，太阳逐渐向西倾斜，此刻，望加锡的大街上，才慢慢有了些人气。
陆舒先是靠着窗户，望了望中午停车的地方，果不其然，那辆车窗破了个洞的丰田车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多半是被人偷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偷车贼在得手之后，一般不会急于出手，这样一来既遮掩了陆舒五人的行踪，又不至于给他们引来麻烦。
相信以那些偷车贼藏匿脏物的本事，当地警方或者情报部门想要搞清楚车辆位置，恐怕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现在，是时候考虑让谁出门办事了。
陆舒先是翻箱倒柜了一阵，从主卧的衣柜里搜出了十几件颇为时尚的男装，以及体型相仿，但比较保守的传统女装。
若是穿到他自己身上，倒也正好合适，但若是穿到孟黎柯或41号这两个更适合在千岛国活动的人身上，却又显得略小了一点。
特别是41号，他本身就是人高马大，比当地土著要高出一头，若是再穿上这些小一号的衣服，那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无奈之下，只得让身材比41号略小的孟黎柯换掉身上的作训服再穿上这些，大不了到时候再套个外套，休闲装一罩，人也就看不出有多胖了。
陆舒为了跟着孟黎柯出门，也只能选择穿上女装，一来是他身材瘦小，更适合穿女性服饰，二来千岛国女性在出门的时候普遍会裹上头巾，更有甚者还会蒙上面纱，这倒也方便他遮掩那与众不同的头发，以及因为无暇清理而野蛮生长的胡茬。
就这样，孟黎柯和陆舒两人，就如同地主家的傻儿子和他的漂亮媳妇一样，离开了这片住宅区，向商业区步行而去。
这次出门，陆舒带走了一支手枪，两个弹匣，消音器和弹簧刀则是绑在了另一条白皙的大腿上。
至于现金，刚刚弗留斯清点过了，陆舒从斗狗场里随手裹出来的那包现金，足足有三千多万卢比，说起来吓人，但换算成欧币，也就两千出头，陆舒之前做西方记者的时候，手脚勤快一些，一个月差不多也能拿这么多。
扣掉零零碎碎的生活支出，每个月还能存下小几百块。
怪不得西方人都喜欢跑去东南洲和黑洲度假呢，多少白人在自己故乡是个垃圾，但是一跑到第三世界国家，手里头那点银子的购买力，马上就会几倍几十倍的膨胀。
不仅如此，那些洋垃圾还能顺带着体验一把白人老爷走到哪里，猴子就跪舔到哪里的快乐。
这就是发达国家通过各种手段疯狂掠夺第三世界资源，率先完成原始积累的厉害之处。
我吃你的，喝你的，吸你的血，餐你的肉，打断你的腿，谴责你不努力，说你没有教养、野蛮、无知，最后假惺惺的递上一副拐杖，这时，你甚至还要感谢于我。
自由，妙不可言。
……
孟黎柯在陆舒的护送下，先是给五人挨个置办了适合自己的衣物，为了不引起怀疑，两人愣是在两家商场里逛了三个小时，逛到华灯初上，才从十几家店里挑到了所有衣服。
将衣服分两趟送回临时据点之后，两人又挑了几部电话和弗留斯需要的笔记本、相机。
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搞护照。
对于陆舒一行人来说，这些数码产品和衣物都可以通过钱来买到，但是要搞到护照和其他证件，绝对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思来想去，陆舒还是决定先给帕夫柳琴科或者位于图尼丝的鹅国使馆打个电话。
若是帕夫柳琴科或者彼得罗夫那边说这事不好搞，得靠你们自己想想办法，那陆舒就再考虑找个酒馆或者夜店之类的场所，趁着某些外国游客酒醉神迷，搞几张护照来用吧。
如果能够通过大流氓的手段搞到护照，那可比陆舒他们自己办事高效多了，毕竟想改变人的命运虽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有贵人相助，岂不更美？
陆舒的电话先是打给了帕夫柳琴科，但帕夫柳琴科的电话早就在立柏亚被占据南部地区的军阀“西里斯”给收缴了，现在收缴手机的那个监狱又被杀红眼的鹅国人开着武装直升机给轰成了废墟。
因此，联系帕夫柳琴科算是失败了。
陆舒又想到了那个疑似毛熊老飞行员的彼得罗夫。
佐藤之前提到过，这人疑似是鹅国驻图尼丝的使馆参赞，身份大抵也是公开的，联系这人的话，难度应该相对低一些。
在互联网上找到了鹅国使馆的电话，陆舒直接拨了过去，在一段漫长的智能语音之后，终于进入到了人工环节。
“您好，鹅国驻图尼丝使馆，请问您有什么业务需要？我们提供申办签证、信息咨询、旅游风险通知……等等服务，办公时间为每周一、三、五的上午八点半到……”陆舒刚一接通人工，电话那边的女声就如同连珠炮般说道。
“嘿，您好，能帮我转接彼得·肖霍洛夫参赞么，我是他的老朋友，有些事情要找他。”
“抱歉，这是对外业务通道，暂不支持您和使馆内工作人员沟通，如果您有任何相关问题，或者外交需要，或者商务洽谈，可以通过官方渠道交流，或者通过我们的网站提交申请，我们将在十五个工作日内给予答复……”
陆舒没想到女声虽然听起来言辞礼貌，但却是直接语气强硬的将自己给怼了回去。
但是一想到这是毛子的接线员，又回忆了一遍那天晚上彼得罗夫开武直爆锤武装分子的画面，陆舒顿时又觉得这不是个事了。
嗯……这个接线的姐姐啊，在毛子里面，应该是属于温柔的那一类了。
但让陆舒去网站上投申请，然后再等上十五个工作日？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十五个工作日……自己可不是那些申请了签证准备去鹅国上学的大学生，若是个申请签证的大学生，这三个星期等就等了，但现在自己身后还有清洁工能，三个星期，足够让清洁工枪杀自己一百次了。
403 去鹅国的通行证
于是陆舒又耐着性子说道：“我真的是彼得·肖霍洛夫的朋友，麻烦您，我有急事。
你可以跟他说……就说列夫·舍尔曼斯基找他，我是为了帕夫柳琴科和叶戈尔的事来找他的，沙漠，深夜，信号旗，向导，盖尔扬，武装直升机，加尔丹的医院，操，他一定会明白的，麻烦您代为转告，我现在有大麻烦，请您一定要转告他！”
陆舒说的很急，说到最后的时候，甚至已经来不及组织语言描述那晚发生的事情，只能把脑海中闪过的那些记忆碎片本能般说出，但即使是这样，也已经费了他老大的劲。
陆舒盯着随时都有可能挂断的电话，屏住呼吸等待着对面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回应，陆舒只感觉自己握住电话的那只手都出了一层细汗。
“你好？”终于，电话那头响起了久违的女声。
听到这个女声，陆舒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你好。”陆舒硬着头皮答道。
电话那头的人在重新听到陆舒的声音之后，却没有任何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滴……滴……滴……”
听着手机扬声器里的忙音，陆舒有些疲惫。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看来，自己如今还是得去酒吧里偷护照了。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毕竟千岛国也是宗教国家，因为教义的原因，大多数人都是不喝酒的，因此在酒吧和夜总会里面痛饮的，基本上都是外国游客。
既然全都是外国游客，又喝的酩酊大醉，下手的难度，应该相对小一些吧。
但就在陆舒打算换上刚刚购买的衣服，凭借外貌混进酒馆的时候，他刚刚拨出电话的手机，又突然接到了一个新来电。
陆舒看上面显示的号码，竟和刚才拨过去的使馆电话相差无几，心中下意识的认为是使馆误挂了自己的电话，顿时本能的将电话接起，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先是一暗，随后又亮了起来，屏幕上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这赫然是一个视频电话，但令陆舒感到惊讶的是，虽然现代的智能手机大多都有视频通话的功能，但自己压根就没接视频电话，你怎么自己蹦出来了呢？
没等陆舒多想，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串经过电子设备处理的嘤语。
“你现在不要说话，也不要移乱动，我需要你拿起你的手机放在胸前，用后置摄像头对准四周，以六十度每秒的速度环视一周，然后再让我看到你头顶的画面和你的脚。
不要耍花招，不要试图跟我玩文字游戏，如果期间发生了任何问题，我会立即切断我们的通话，三秒之后按照我刚刚说的去做……三、二、一！”
此人说的极快，让人觉得他那双嘴似乎是租来的一样，但这人意思却表达的异常清晰，他就是想要看到陆舒周身的画面。
或者说，他想要确认目前的通话环境，是否安全。
陆舒来不及思考，直接照着手机那头的指示做了一遍，待他做完之后，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声音却为止一变，再也不是之前那种经过处理的声音。
“Привет！”
随着一声鹅语响起，白茫茫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令陆舒感到十分熟悉的身影。
“别列津！”陆舒看着视频电话中的那人，惊喜道。
“是我，兄弟，是我。”，别列津笑道，“月余未见，别来无恙。”
“无恙……不，我现在可不是无恙，我现在有恙，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有恙。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和我的团队，现在在外头得罪了人，他们在四处追捕我和我的人，所以我联系上了你。
我希望鹅国能暂时庇护我们，或者是护送我们暂时离开所在国。”陆舒刚想和别列津客套两句，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却又急忙将话题转了回来。
别列津听到陆舒如此说道，顿时将手机放在一边，然后语气严肃的问道：“我需要你的位置，团队状况，以及你被人追捕的前因后果，而且，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以及我的安全，我需要你的诚实，你明白吗？”
听到别列津这句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的话，陆舒心中一喜。
但是，要他说出前因后果，这就……
陆舒稍加思索，便拿定了主意。
还是先把事情跟毛子们说吧，万一再像昨天晚上那样来几个杀手，那自己可就真得折在这里了，而且就算不折在这里，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恐怕也要过上东躲西臧的日子了。
有弗留斯这个逃命高手在场，陆舒自然有信心在这里跟清洁工兜上一年半载的圈子，但是陆舒一回忆起初次见到弗留斯时，他那副如同人间恶鬼的模样，就感觉不寒而栗。
算了，躲啥啊。
但凡能潇潇洒洒的跑路出去，谁愿意窝在异国他乡打游击啊。
陆舒将自己离开图尼丝，前往灰衣人基地的事简要说了一点，又将自己在哈瓦夷干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提了几句昨晚发生的事情，便结束了陈述。
“就是说，你现在正带着四个人在千岛国望加锡躲避一个名叫清洁工的组织，是吗？然后你是个灰衣人？”陆舒说罢之后，别列津那边很快就有了答复。
“对。”
“然后其中有一个契丹的杀手，一个里加坡的技术员，一个高卢的假证贩子和宜家国的律师，律师还受了伤是吧？”
“对……我们属于同一个组织，领头的是我。”
“然后哈瓦夷那事是你们干的对吧，唔……你说宝剑国情报局被清洁工渗透的很严重。”
“是我们干的。”，陆舒点头道，“我应该是杀了十几个潜伏在宝剑国的清洁工，其中貌似还有几个宝剑国情报局官员。”
别列津思索了一会，随后突然笑了起来，“等等，你刚刚说宝剑国那事是你们干的？”
“是的。”陆舒不明所以的答道。
“那就没事了，兄弟。”，别列津拍手大笑道，“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或者干了什么，只要你们得罪了宝剑国，我们就一定会帮帮忙。”
405 叛逃
听到别列津这近似于保证的话，陆舒心中一喜。
“那你能帮我们搞定护照和签证之类的东西吗？”
“当然，不过这些估计都得等到你们前往最近的安全屋了，现在，把你们的位置报给我吧，我会联系最近的人手去接应你们，放心，鹅国人从不亏待自己的真朋友。”别列津点头道。
“太好了！”陆舒大喜过望，果断将自己的位置报了出去，待别列津那边确认完毕之后，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图尼丝，鹅国使馆，下午三点。
别列津将手中的那部智能机慢慢放下，拔掉连接在手机充电口上的数据线，身周几名负责开拓视频通话信道并保持持续追踪的毛子技术员也将手上的活计停了下来。
“追到他们的位置了吗？”别列津向一个负责追踪手机所在地的技术员问道。
“根据我们现在收集到的数据，以及千岛国同事的反馈，我们可以确认，他们所报出的位置和他们此刻的实际位置，应该完全一样。”那名技术员将耳机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颇为严谨的答道。
“赫拉肖！那我们派驻最近的行动组去接应他们吧，你们先通知上级单位，申请由我来写，随后就传真过去。”，别列津从旁边的办公桌里抽出几张信纸，随后指了指自己刚刚用过的那部手机道，“那这个东西也交给你们处理了。”
“我会搞定！”
“放心吧！”
几名技术员纷纷答应道。
别列津听罢，随即微微颔首，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他并不是很关心自己这边的技术人员能否追踪到陆舒他们的位置，一来是数据上还需要交由在当地生活多年的联邦对外情报局分部核实。
二者，从陆舒的角度来看，对救援人员谎报自己的位置，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但使馆里的程序猿们既然说能追到，那就更好了，能更快的接应几名朋友回鹅国，他何乐而不为呢。
而在他走后，其中那个负责处理手机的技术员也抓起手机，起身离开了办公室，但他在离开办公室后并未投入其他工作，而是走到最近的走廊里，掏出了一包温斯顿香烟，默默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没过多久，在相邻的办公室里写报告的别列津就闻到了走廊上传来的烟味。
闻到这股子烟味，别列津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有人抽烟？
或者说，怎么有人会在室内抽烟？
出于传统文化和一些其他方面的考量，鹅国城市的室内及一些公共场所，都是全面禁烟的，包括但不限于厕所、地下车库、楼道等地方，甚至有些像公园和天台一类的开放环境里，也是禁烟的。
想要抽烟，自己偷偷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抽完了以后，烟头记得掐灭了扔掉。
故而鹅国民族虽然烟鬼颇多，但想要在社区里看到很多烟鬼，倒也真不容易。
除非是在乡下，那些开着拖拉机犁田的老农民们常常叼着烟卷干活，什么时候高兴了就给自己来一根，那确实谁也管不了。
想到这里，别列津不禁皱起眉头，向办公室外走去。
待看到靠在走廊上抽烟的技术员之后，别列津大声喊道：“喂，想要抽烟就给我出去，去使馆外头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哈？”
那名技术员听到别列津的斥责，顿时告了个罪，狠狠捻灭烟头，便向使馆一楼狼狈逃去。
“这里虽然是国外，但使馆里就是鹅国国土，我们更是鹅国的脸面，别把这里整的像乡巴佬的农舍一样，给我记住！”
听见楼上传来安保主管的喊声，一楼的那些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工作，向上头望去。
一楼领事处的几名文员好奇的从办公室里探出脑袋，正好看到那名技术员风风火火的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慌不择路向门口冲去。
负责进出馆安检的那两名信号旗退役战士，同时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烟味，两人顿时厌恶的提起鼻子，强忍着不适感，挥手拦下那名技术员，想要给他做出馆检查。
但那名技术员却在慌乱之中避开了信号旗们拦人的胳膊，径直向馆外逃去，路过安检处时，金属探测门发出了“滴”的一声，并随即亮起红光。
见此情形，两人皆是一怔，随后其中一人便冲着技术员远离的背影大喊道：“柯林斯基，停下，你还没有做出馆安检，你到底带了什么东西出去？”
说罢，那名信号旗就下意识的向腋下摸了过去。
但很快，他那只掏家伙的手就被自己的同事拦了下来。
“别，别这样，他估计只是被老大吓坏了，由他去吧……”
听到同事的劝解，那名怒气冲冲的小毛子，这才放下了手。
馆外，借着抽烟风波逃遁出来的那名技术员柯林斯基，先是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随后佯装担心的向后一望，对着使馆墙头的监控探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又继续向外走去，直到没入使馆外的街区中，消失不见。
……
鹅国使馆内，那两名信号旗的老兵等了约有十来分钟，也不见冲出去“抽烟”的柯林斯基回来，顿时心生警觉。
刚刚伏案写好申请的别列津也猛地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抬起头来。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刚才在走廊上抽烟的那个名为柯林斯基的技术员，来到这座驻外使馆，已是半年有余了，使馆内该有的规矩，柯林斯基应该都明白。
况且这人原本就不是出自什么偏远共和国的乡巴佬，常年生活在城市内的毛子，也应该明白在走廊上抽烟会是什么结果。
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人……是在故意诱导我训斥他，然后借机逃出使馆，如果楼下的安保人员再不加以阻拦的话……
常年奋斗在隐秘战线上的别列津，立时心呼不妙，急忙扔下手头的报告，向楼下跑去，但就在别列津跑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正好和两个上楼的信号旗迎面相遇。
三人相视一眼，目中尽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他出去了？”
“出去了！”
“还没有回来？”
“没有！”
“糟糕！”
别列津听见两名安保的回答，立刻反身跑回刚才拨打电话的那间办公室，看着办公室里正在工作的其他技术员，以及桌面上不翼而飞的智能机，别列津的胸口急速起伏，双眼中尽是被人戏耍的怒火。
406 清洁工的网
“快报告肖霍洛夫中校，使馆发生秘密级泄密事故，有人携涉密设备离开，立即封锁使馆，挂出休牌，72小时之内进出过使馆的所有内部员工都要接受调查，所有前来办理过业务的人都要严密监控。”
尽管已经被那个名为柯林斯基的窃密者气得七窍生烟，但作为一名活跃在隐秘战线上的合格战士，别列津还是强压怒火，果断向跟随自己上来的两名信号旗下达了命令。
“是！”
“还有，通知联邦安全局和对外情报局的同事，柯林斯基已于图尼丝叛逃，各区、市、州、共和国务必沿途追拿，他的近亲属必须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关系紧密的好友立即接受调查。”
“是！”
然而别列津的动作始终是慢了一步。
……
此刻，望加锡的城南，四个正在夜店里忙上忙下的白人安保，突然同时收到了一条短信，四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便纷纷默不作声的收起手机，先后走到了休息室里。
“你们都收到消息了吧。”四个人刚刚到齐，其中个子最高的那人用一口流利的鹅语像其他三人问道。
“收到了，波波维奇，带我们干活吧。”那三人当中的一个兴奋地答道。
“别急，尼基季奇估计也收到信息了，但他今天休息，所以还没有来，我们先等他回到店里，才能开始干活。”被称作波波维奇的人示意道。
“但我觉得，我们四个就够了，我们三个在进入清洁工之前，都是国际市场上一流的杀手，还曾经效忠于冬宫市的黑帮。
再加上您，波波维奇，您是‘三勇士’之一，有您在场，我们不会失败。”刚才回答问题的那人又继续劝道。
在这人的劝说之下，另外两人也显得有些意动。
其中一人更是从夜店休息室的角落里拖出了只纯黑色的弹药箱，掀开弹药箱的顶盖，赫然可见其中堆满了冲锋枪、战术背心和空气耳麦。
这些装备的外表皆显得有些老旧，但入手处却是一尘不染，看起来他们的主人虽然不经常用到这些东西，但还是颇有耐心的做了日常保养。
只见那人提起一支冲锋枪，干净利落的做了一些简单检查之后，便将手中冲锋枪递给了同伴。
待三人都各自拎着一支冲锋枪，满脸渴求的站在波波维奇面前以后，波波维奇显得有些意动了。
没过多久，波波维奇也从弹药箱中提出了一支冲锋枪，抓起四件战术背心和空气耳麦扔进了一只旅行包中。
接着又带上了十来个弹匣与几十个嵌满子弹的桥夹，波波维奇便冲着面露喜色的三人挥手道：
“出发！”
四人推开休息室后门，顺着一条狭长的通道鱼贯而出，轻车熟路的找到一辆停放在夜店后的小轿车，快速登车整备了一番后，小轿车便快速驶出停车场，没入千岛国的茫茫夜色之中。
……
距离望加锡数十公里外的一个村庄里，拉瑞踢了踢某位警官那被打成筛子的尸体，抬头望了下天空中的月亮。
月亮在乌黑的云海中时隐时现，就如同拉瑞此刻的心情一般。
原本以为跟在自己身后的这群警察是某位灰衣人高管所指挥的治安部队，但没想到把这群人全部打死之后，却没有从他们身上搜索到任何与灰衣人有勾结的证明。
拉瑞甚至连这些人手机里的照片都看了一个遍，但除了这些警官和他们妻子儿女的合影，拉瑞没有再找到其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搜捕，这些从东南洲某个不知名的基地里逃出来的那些灰衣人，貌似已经是被自己杀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灰衣人，不愧是玩情报出身的，个个深知被俘虏的下场，往往在即将被俘之前，就直接完成了自我了结。
即使是侥幸包围了几个灰衣人，拉瑞和他的队伍最终所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具具吞枪自杀的尸体罢了。
更有没能耐拿到枪的灰衣人，借着捡来的刀片和树枝，也得给自己来个不是痛快的痛快。
但是……
一旦能够凑出足够的情报，推测出灰衣人在东南洲基地的位置，那自己可就能够在清洁工中再上一层楼了。
虽然杀死几十名灰衣人成员的战功已经很了不起了，但谁又会拒绝更大的蛋糕呢？
拉瑞似乎已经看到候补长老的位置在向自己招手了，但其中始终隔着那么一层朦朦胧胧的纱。
就如同这乌云漫天的夜色一样。
就在拉瑞惆怅不已的时候，莫里斯却给他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就在刚才，我们潜伏在鹅对外情报局里的干员获得了一条最新消息，就在我们数十公里外的望加锡，出现了五名灰衣人的踪迹，我们已经拿到了他们的位置数据，而且，据可靠情报，其中还有一名主管。”，莫里斯走了过来，微笑着将一部手机递给了拉瑞，“恭喜你，老伙计，你的运气来了。”
拉瑞闻言，有些难以置信的接过手机，待确认情报之后，拉瑞的心思突然火热了起来。
一个主管，一个主动向鹅国人求救的主管。
求救，就意味着这群人并不想死，而并不想死的灰衣人高管，正是现在拉瑞所急需的。
拉瑞急忙将自己的司机唤了过来，吩咐今晚的原定计划取消，所有人立即向望加锡赶去，对目标所在地尽快实行封锁。
……
此刻，正在和略微恢复了些体力的孟黎柯以及弗留斯交待任务的陆舒，并不知道图尼丝的鹅国使馆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泄密事件，更不知道，一张由清洁工织下的，针对他们的包围网，已经悄然落下。
“他们应该会先将我们送到最近的安全屋，然后躲藏一阵，待风头过去再送我们到鹅国。我们到了鹅国之后，应该能得到至少一周的休息时间，在这一周时间里，奥斯卡应该能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临时据点内，陆舒端起一杯刚刚烧好的开水，轻轻抿了一口。
407 万全的准备
这刚刚烧好的开水，虽然不及直接从花洒里接出来的温热适口，迅捷快速，却胜在干净暖胃。
自从中午找到了这个落脚点，一行人已是休息了数个小时，体力大概都恢复了七七八八，现在也终于有些时间像个文明人一样，慢慢整理自己了。
“唔……想法很好，但我想……鹅国人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帮助我们吧。”，刚刚苏醒过来的29号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道，“如果你要在自己的危难时机选择跟毛子做生意，你得做好被人剥掉一层皮的准备，况且我们几个可都不是什么亲鹅国家的公民。”
“你虽然是个塞亚维尔人，但你实际上是个标准的汉斯人，肥宅的国家每年都要跟宝剑国交几百万刀乐保护费。
‘锁匠’是高卢人，我们跟毛子就更加不对付了，也就钓鱼佬的国家跟他们关系好一点。”，29号撇了撇嘴，“但是钓鱼佬青年时代就离家出走了，现在毛子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契丹人，还是一回事呢。”
弗留斯听到29号提到“锁匠”一词，顿时面露苦色。
原来下午那会，在41号第二次给自己的老战友换纱布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跟29号聊起了天，期间两个人没什么话题可说的时候，就聊起了南塞岛的亚伯拉罕和弗留斯，说着说着就说到弗留斯的安全屋和五把门锁上了。
果不其然，一个自带晕车debuff和一级门锁收藏大师属性的安全屋管理员，成功吸引了29号的兴趣。
而29号也给他起了个外号。
“锁匠。”
这个外号可不是29号随便起的，而是弗留斯自己用实力争取来的。
但弗留斯到底想不想要这个绰号，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能给我换个绰号吗？”弗留斯插嘴道。
“奥斯卡，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次，其实是鹅国人还我的人情，他们欠我的。”，陆舒对29号摆手道，“我之前曾经跟狗哥、雷霆，在立柏亚的沙漠里，冒死将两个鹅国记者带进了安全区，更是将其中一人直接送回了图尼丝，两个本国平民的生命，这个人情绝对够了。”
曾经参与过这事的孟黎柯和41号，也纷纷点头附和。
四人果断无视了一旁的弗留斯，对于他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嘿，你们有听到吗？”弗留斯继续道。
“不，我觉得这还不够保险。”，29号摇头道，“无论如何，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要准备好在没有鹅国人的帮助下，也能尽快逃离千岛国的措施。”
“关于这一点，我完全赞同。”陆舒点头道。
他自然也是知道不能完全依赖别人的，鹅国人欠自己的没错，他们也承诺了能提供帮助没错，但天算始终不如人算，即使是再强大的人，他也总有卖队友的时刻不是。
“那好，现在听我的，首先，我们得赶紧走了，刚刚你报出了自己的位置，这是好事，救援的人很容易锁定我们的位置，但万一那边发生了什么技术性泄密事件，我估计清洁工有可能会先一步找上我们。”29号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嘿，还是找人扶着你吧。”陆舒急忙上前。
“不用，我还能走动。”，29号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关节碰撞声，“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不用管我，毕竟，我可是刚刚连睡了一天一夜呢。”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弗留斯终于放弃了插话的打算，喃喃自语道。
“我们先去哪里？”陆舒向29号咨询着意见。
“先转移位置，在这个小区里另找一家长期无人居住的房屋，最好是能观察到原来这间屋的。”，29号掰着手指分析道，“另外，我还需要洁厕灵、家用消毒液，待会我会给你一张品牌表格，我要用这些东西制备氯气，还有，你得准备足够我们使用的攀援绳和防毒面具，这些能找到吗？”
“能，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曾经路过一家消防站，每家消防站应该都会存很多这种东西。”孟黎柯回道。
“很好，我可不希望最后把自己闷死在了屋里，如果附近有这些装备，我们最好给自己多搞点。”，29号又看向陆舒道，“还有，如果你能搞到其他武器装备，我不介意将自己武装的更彻底一些。”
“看来我们只能打电话给那家生意遍布全球的军火物流了，也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同城速递的单。”，陆舒抽出一部手机递给41号道，“你来联系他们。”
“当然了，如果没能搞到武器，我也有办法增强自身的防御力。”，29号敲了敲身边墙壁上的瓷砖道，“如果附近有合适的建材，可以用三层瓷砖夹着两层书，做出一个简单的防弹板，虽然重了些，但抵御小口径手枪弹还是可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陆舒点头道，“我们现在先找一个备用的藏身处。”
陆舒说罢，立即猫腰进步，拉开了不远处的大门，从门槛处望了一下楼道里，发现没有情况，便向身后招了招手，身后四人便提起刚刚采买来的物资，紧跟着陆舒下了楼。
弗留斯率先从一楼楼道中晃了出来，缓步走向对面的一栋多层住宅楼，借着楼道内的感应灯扫视了一下闪烁红光的电表，便向陆舒他们招了招手。
待五人重新汇合之后，弗留斯低声说道：“三楼，楼梯右侧那家。”
听到弗留斯的话，陆舒立即窜了上去，打算先去开门。
其余四人也紧随其后。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孟黎柯盯着那排电表看了两眼，便跟在弗留斯身后问道。
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何这个维护了好几年安全屋的老灰衣人，竟然能通过这些电表，就看出一间屋里有没有住人。
明明电表上只有用电量和用电状况之类的数据啊……如果某户人家就是抠的很，一个月就偏偏用不了几度电，或者干脆天天在家点蜡烛……
孟黎柯知道自己的思维已经有点杠人的意思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瞅了一眼弗留斯。
“你是通过用电量看出来的？”
408 大采购
“不对。”弗留斯一边上着楼一边否定道。
“你是通过用电频率看出来的？”
“也不对。”弗留斯再次否定道。
直到陆舒撬开了门锁，五个人各自找了位置休息之后，孟黎柯依旧在问个不停。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烦不烦？”，弗留斯无奈道，“好吧，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好了。”
“嗯嗯，洗耳恭听。”肥宅期待道。
弗留斯叹气道：“首先，你要知道，像这种电表安装在一楼楼道里，而且比较偏远的老旧小区，都是怎么缴纳电费的。
他们的用电费用，需要先由一群名为抄表员的人，统一记录之后，才会生成。”
“我知道，但这和你能够看出屋里有没有人长期居住有什么关系？”孟黎柯懵逼道。
“当然有关系，许多抄表员在抄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抹一抹表上的那块玻璃，而你只需要在这些电表里面，找到最脏的那块就行。”，弗留斯耸肩摊手道，“自己的片区里有哪些房间是长期无人居住的，那些抄表员都已经烂熟于胸了。”
“就这？”孟黎柯感觉问题的答案和自己想要的好像有些不一样，顿时感觉郁闷的想要吐血。
“那如果遇见电表不在一楼的住户呢？”
“当然是爬楼上去，一层一层的看电表。”
……
有时候，一个专业的地下世界从业者，不一定需要多么高深莫测的知识储备，仅仅只是一些小技巧，便足以救下自己一命了。
比如此刻，正坐在消防站附近观察情况的陆舒和孟黎柯。
晚上九点。
“走吧。”，依旧作丈夫打扮的孟黎柯从路边的石墩子上起身晃了晃，拍拍身旁“妻子”的肩膀，“这个消防站太破了，里面的设施也锈迹斑斑，估计很久没有维护过，我对于里面还有没有专业的消防设备，感到怀疑。”
“那我们去哪里搞装备呢？”，陆舒郁闷道，“我总不能去找当地的军火贩子吧？”
陆舒刚刚说完，便突然怔住了。
他还依稀记得在自己刚刚进入图尼丝的时候，曾经跟着那个东方社记者老陈去过一家“好人易卜拉欣”开的生存用品店，在那里搞到了一个沙漠用生存背包，染了头发，还弄到了一把高卢大戈命时期的手杖刀。
但在找到“好人易卜拉欣”之前，他们曾经找到过一家“大人易卜拉欣”。
“好人易卜拉欣是提供补给的，那大人易卜拉欣就是……”，陆舒灵光一闪道，“军火贩子！”
陆舒急忙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千岛国的市区里转悠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发现过那种挂着手链的房门。
同时，陆舒脚下不停，开始在周围的街区里寻找起“大人易卜拉欣”来。
“你在找什么？”孟黎柯快步跟了上去。
“找全世界最大的连锁武器门店。”陆舒一边回复着孟黎柯的话，一边在四处寻觅着“大人易卜拉欣”的踪迹。
终于，陆舒最终在一家五金店后面找到了某位“大人易卜拉欣”开设的门店。
陆舒刚刚想要推门而入，却看到大门从里面直接打开，四个中年白人带着一股子的阴冷气息，有说有笑的从门内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抱着射绳枪的白人，还回头望了陆舒一眼，似乎是在奇怪为何有个女人会来这种地方。
陆舒和那名白人隔着面纱对视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他的眼神，而是拉着孟黎柯走进了“大人易卜拉欣”的宅邸。
摘去面纱和头巾，陆舒带着孟黎柯往屋里一钻，很快就见到了“大人易卜拉欣”。
这位在千岛国开张做生意的“大人易卜拉欣”，和陆舒在图尼丝见过的那位老人不同，这位“大人易卜拉欣”是个皮肤黝黑的当地中年人。
见到夫妻打扮的两人，“易卜拉欣”开玩笑似的用嘤语说道：“今晚是狩猎日吗，怎么你们都要上我这来买东西？”
“抱歉，狩猎日？”陆舒愣了一下。
“是啊，刚刚那四个鹅国人从我这买了点手雷，射绳枪之类的……反正平常自己家不会储存的东西，但是他们自带了主武器，所以……我猜他们是刚刚接下某个订单，要去做事。”，“易卜拉欣”笑道，“有可能跟你们接的还是同一单呢！”
“好吧，那我也来点手雷，再来点……呃，你这都有什么武器？”陆舒扫视了一眼“大人易卜拉欣”的这处宅子。
“我这是个小店，所以只有一些稀松平常的苏制武器，但成色都不错，主打AKS-74U冲锋枪和AK-74步枪，都是伊热夫内斯克生产的原版货，冲锋枪六百美金一支，步枪八百，配套的弹匣五十一支，每百发子弹十美金，这个……你别看他们贵，但贵有贵的道理。”
老板在说出价格的同时，也谨慎的观察着陆舒两人的脸色，待发现这两人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之后，便试探性的问道：“来点吗？”
“唔……”，陆舒沉吟了一阵，随后便问道，“都是开封即用的那种吗？”
“是的，都是，每周都有人在保养。”
“还有防弹衣和防毒面具卖吗？”
“防弹衣没有，东南洲这里禁枪很松懈，但禁防弹衣很严格。
至于防毒面具，我们有，不过都是自己备着的，防警方的催泪瓦斯用，效果不错。如果你买的多，我会送你几个，但不单卖。”老板表示有些为难。
“那先来三支冲锋枪三支步枪吧，每支枪另配十只弹匣和一千发子弹，再来一百枚手雷，送我五个防毒面具行吗？我会再加一千块，但我要你出一辆车帮我送到目的地。”陆舒说罢，就向孟黎柯示意准备付账。
待老板一口答应下来，并安排了两个壮劳力，将陆舒需要的货物全都备齐之后，孟黎柯便上前一步，打开手机点了几下，再将手机递给“易卜拉欣”，“易卜拉欣”接过手机输了串账户，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到账的短信铃声。
“欢迎下次再来。”老板微笑着将两人送出了后门。
陆舒本以为这就是一次简简单单的，为了防患于未然的预备采购而已，但是当他坐着这个军火贩子提供的车回到了自己五人落脚的那个小区之后，他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因为他在小区外侧的某个角落里，从茫茫夜色之中，看到了一抹一闪即逝的白色。
是刚刚那个抱着射绳枪的鹅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