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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苏棹子     蝉动txt下载     蝉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七十九节保险

    一小时后,火轮缓缓停在了一条木质栈道旁,众人下船走到岸边,坐上早就联络好的军方车辆,向着预定地点驶去。

    汽车行驶在碎石铺成的战备公路上很是颠簸,左重坐在副驾驶上扶着把手,后排的戴春峰、朱骝先也紧紧拉着把手,身┴体不停摇晃。

    开车的是当地驻军的政训处处长,同时也是军统派驻到军中的监视人员,这次见到局长和副局长,此人非常激动。

    就在其思考如何向两位局长问好,以及汇报自己“卓有成效”的工作时,旁边的左重看了看外面,转头问了一件事。

    “听说从万县到日占区的道路只留下了一条,其它通道都被封┴锁了,是不是这样?”

    “是的。”

    政训处处长听到副局长的问题,手里用力转动方向盘,口中给出了肯定回答,接着介绍其中的原因。

    “这半年来,日本人多次派遣便衣队进入我方防区打探情报,进行破坏活┴动,各方不胜其烦,便封┴锁其它道路,只留下一条便于盘查。

    除了咱们脚下的这条战备公路之外,剩下的山间小道,土路全部被截断,任何人和车辆不得通行,此招一出,鬼子确实消停了不少。

    副座,您放心,此事政训处多次检查,绝对不会出差错,那些黑市商人和走┴私商队,也愿意交钱从大路通行,毕竟这样更加安全。”

    后排的戴春峰和朱骝先微微点头,驻军的防务工作做的不错,如果慎终的猜测准确,提前堵截牟志业很容易办到。

    左重同样颔首表示满意,这些情况他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决定在万县行动,问话只是为了确定本地军方的执行力度,现在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了,这些话也不能全信,眼看着车辆开到一个岔路,他示意政训处处长停车,叫来后车的古琦、宋明浩介绍了一下情况并叮嘱了几句。

    “老古,老宋,你们带人对进入沦陷区的其它道路进行检查,人手不够就让本地驻军配合,确保每个关卡至少要有两个我们的人。

    行动期间所有人换上军方的制┴服,你们就不要露面了,牟志业见过你们,发现对方之后要装作不认识立刻扣留,并向我汇报。”

    古琦和宋明浩知道副局长是不放心驻军,也是,这帮军头行事向来不靠谱,于是两人抬手敬了个礼,转身带着手下坐车开上了一条岔路。

    “走吧,去万县到沦陷区的最后一个哨卡。”

    左重看着二处的人远去,对政训处处长说了一句,然后靠在座位上不再言语,默默在脑中完善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车队继续出发,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于早晨6点左右赶到了哨卡附近,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公路上已经有了一些行人和车辆。

    几百米外,一大片隔离地带的尽头,隐约可见日军的灯光和操练声,不时有人从对面扶老携幼走来,脚步走得飞快。

    打仗归打仗,老百姓的日子还要过,出于各种原因,有人需要从沦陷区返回国统区,也有人需要从国统区去沦陷区。

    从沦陷区到国统区的人,多数是为了躲避鬼子的盘剥和屠┴杀,在交出全部身家后,日本人也不阻拦他们,因为人口越多,国府的粮食、治安压力越大。

    况且除了违禁物资,日伪方面也需要跟山城互通有无,不然那些部队长们的灰色收┴入哪里来,这事别说军部管不了,就算天蝗也管不了。

    大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果军打仗,真是为了什么狗p蝗国大业、共建大东亚吗,别开玩笑了,所求的都是利益二字。

    而从国统区到沦陷区的人,基本上是黑市商人和走┴私分子,他们将国府境内的各种物资贩卖给日本人,以此牟取暴利。

    按说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可跟日方的情况类似,各路长官需要钞票维持自己的奢侈生活以及对军队的控制,又怎么会放过这条财路。

    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虽然前线不时爆发小规模冲┴突,但是中日双方达成了某种不能明说的默契,商路一直都没有彻底断绝。

    左重看了看外面,回头让两位老师在车上等待,自己和一处人员、归有光、邢汉良找了个僻静地方,开始布置具体的分工。

    “邬春阳,吴景忠,等一会带人去哨卡,对往来人员、车辆进行盘查,张贴邢汉良的通缉令,动静能搞多大就搞多大。

    跟老古和老宋一样,你们不要公开出面,顺便对外面放风,就说有人在万县周边看到过邢汉良,消息内容越含糊越好。”

    “是,副座。”

    邬春阳,吴景忠小声回令,他们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演一出戏给牟志业看,混淆对方的视线,任务不算重要。

    这次行动中最重要的部分,落在了邢汉良和归有光的身┴上,只见左重说完将目光一转,看向了老同学。

    “汉良,等会你在哨卡前隐蔽等待,看到暗号后立刻出去接近目标,记住,要冷静,不要忘记培训人员跟你说的那些话。

    回答对方问题时,表现一定要自然,只要对话不出问题,目标不会起疑,另外我还准备了一道保险,可以确保你的安全。”

    保险?

    在场的人都有点疑惑,这是什么意思,在行动准备阶段,副局长没有说过这件事,难道计划有变?

    不过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左重便结束了与邢汉良的对话,严肃的看着归有光,缓缓说道。

    “有光,你的任务最重要,能不能让目标和日本人相信汉良,还有那道保险能不能起作用,全看你的了。”

    “放心吧,副座,我用脑……性命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

    大光头本来想用自己的脑袋担保,只是想想以前常说这句话的王傲夫的下场,果断改嘴换了个保证方式,有些事情太邪乎了,让人不得不相信。

    见大家都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左重走到邢汉良面前沉默了片刻,抬手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同时在他的耳边小声叮嘱。

    “注意安全,等赶走了日本人,咱们不醉不归。”

    邢汉良闻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拍了拍左重的后背,松开后用力的点点头:“好!不醉不归,我等着你的酒。”

    说罢,他在周围一圈小特务的掩护下走向哨卡,战争年代的分别就是这样,来不及说再见,或许一个转身便是永别。

    左重目送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调整了一下心情,命令所有人按照预定计划行事,邬春阳、吴景忠和归有光当即领命离开。

    现在一切准备都已就绪,只等牟志业出现。

    从山城到万县,陆路交通将近300多公里,加上道路损毁严重,就算是开车,全程也至少需要15个小时。

    也就是说,假设昨晚5点牟志业坐车直接出发,不兜圈子不反跟踪,最快早上8点就能将达到万县。

    距离8点只有2个小时,军统行动人员在政训处处长的带领和配合下,顺利接管了哨卡的防务,四处张贴通缉令。

    左重则带着戴春峰、朱骝先来到一座小山的山腰处,这个位置可以居高临下俯瞰周边,方便指挥行动。

    为了防止日本人突发冷枪或者冷炮,两位局长换上了山民的衣服,牵着两头瘦弱的老牛蹲坐在树林里,扮演起了老农。

    不知道等了多久,渐渐地,黑色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亮光,太阳出来了。

    戴春峰利用晨曦的微光,瞥了瞥几百米远的日军哨所,以及哨所前排队等待过关的民众,压低声音询问正在喂牛的左重。

    “慎终,长安那边有没有派人盯着,如果牟志业反其道而行之,你们要做好应变准备。”

    “是啊,牟志业是职业特工,熟悉咱们的办案流程,此事不得不防。”

    朱骝先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若是对于目标的行踪判断失误,不仅计划无法成功,还会放走目标和名单,那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左重摸了摸牛的耳朵,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声回答:“请老师和先生放心,学生已经通知了长安站,密切关注寻找渡船过河的可疑人员。

    自从日军抵达黄河对岸,驻军就将所有船只控制了起来,牟志业一旦找船,定然会被发现,只要拖住对方,咱们再乘坐飞机过去也不迟。”

    情报行动必须有备用计划,不能事到临头再仓促决定,这一点左重自然清楚,即使非常确定万县才是牟志业的逃跑路面,他也做了两手准备。

    老戴和朱骝先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便不再多说,牵着牛耐心地看着战备公路,不知不觉间路上的行人车辆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的一条乡间小路上,牟志业赶着一架马车朝着哨卡驶来,车斗里坐着一脸疲倦的老太太,还放了几个木箱。

    当与一群路人擦肩而过时,牟志业听到有人提起了邢汉良,叛逃,哨卡的字眼,他稍稍皱了皱眉头,手上一抖缰绳喊了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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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十节挟持

    “MD,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向前走。”

    “任何货物都要检查,有手令和批条的去前面核验。”

    “所有人把帽子、缠头全部摘下,抬起头接受检查。”

    战备公路上最后一个哨卡前,穿着军装的军统特务在排队等待通过的队伍中大声叫喊,听到他这么说,原本还有些担心的走┴私分子瞬间放下了心。

    核验就核验吧,只要军方还承认手令和批条就好,否则他们就白花那么多钱了,不过众人也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进入沦陷区的检查变得如此严格。

    有个经常走这条路的商人,给相熟的官兵递了根香烟并聊了几句,回来后向所有人透露了一条消息。

    军方今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因为内政部的一个警官叛逃了,有人看见对方在万县出没过,故而哨卡才会一一盘查过往行人、车辆。

    说着,此人还指了指道路两侧树木上张贴的通缉令,上面正是邢汉良身穿制┴服的油印照片,悬赏的数目高达两千大洋。

    颇有黑色幽默的是,黑市商人们听完立刻义愤填膺的骂起了卖国┴贼,各种芬芳之语脱口而出,似乎这样便能洗脱自己的资敌嫌疑了。

    喧闹中,身穿粗布棉袄的牟志业悄悄退出了人群,回到马车旁理了理马鞍,眼睛隐蔽的扫视了哨卡周边一圈。

    他一边确定环境安全,一边暗骂邢汉良害人不浅,如果不是对方叛逃,自己也不会得罪左重,从而被徐恩增多次折辱。

    现在更是因为对方,他奔向“自┴由”的道路横生波折,如此严格的检查下,马车上隐藏的武器一旦被查到,他会马上暴露身份。

    牟志业瞄了瞄周围,从车架下拿出了一个小包袱,然后再次挤进人群,几分钟后两手空空走了回来。

    恰好此时一个果军少尉带着人将马车团团围住,粗鲁地开打车上的木箱,从里面翻出一本本万年历和年画扔在地上。

    一旁的老太太双眼紧闭坐在角落,搭在围栏上的右手微微颤动,证明了她的心里并不坪静,还好没有人注意到这幕。

    不远处的牟志业见状心中一惊,连忙拦住少尉解释道:“长官,长官,别吓着老人家,我是附近的乡民,坪时靠卖点杂货为生。

    这不是要过新年了,我便准备去对面贩卖点年货,老母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去鬼子的地盘非要跟着,不信您看,这是我们的证件。”

    说着,他掏出万县本地警署和驻军开具的证件以及路条,同时熟练的在证件中间夹了好几张钞票,像极了在艰难求生的小商人。

    少尉打开证件,看到里面的数百法币露出了笑容,接着不动声色的将钱揣进兜里,随意问了两句便把证件还了回去,抬手招呼手下去检查下一辆车。

    走出几米后,此人摘下军帽挠了挠脑袋,队伍里一个货郎打扮的人眼睛一亮,偷偷把脚下的扁桃换了个方向,对准了正在低头捡取货物的牟志业。

    潜伏在路旁树林里的邢汉良看见约定好的暗号,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大摇大摆的混在人群里慢慢接近马车,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太阳逐渐升高,等待检查的队伍一点点往前挪动。

    当检查到一辆装满大米的卡车时,搜查的士兵在车厢里找到了一个包袱,里面赫然是一支已经上膛,随时可以击发的手枪。

    虽然军方需要走┴私分子的钱,但也有一条红线不容逾越,那就是严禁运送武器,毕竟这关系到自身的安全,没有人敢大意。

    哨卡的官兵瞬间提高了警惕,纷纷拉动枪栓,锐利的目光冷冷看着人群,手指也放在了扳机之上。

    卡车主人吓得脸色苍白,他就是卖点粮食给日本人,怎么还遇到这种事了,当即跳着脚发誓。

    “误会,这不是我的货物,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老子,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老天爷收了我。”

    对于他的解释,负责检查的果军军官根本不予理会,下令将涉案车队的人和货物全部扣押,并且宣布对剩下的人员进行更加严格的盘查。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不同角度围了上来,大有发现可疑人员就立刻开枪的架势,通向沦陷区的路口更是摆放了几道拒马,防止有人强行闯关。

    排队众人心生不满,却又不敢反对,只得乖乖站在原地等待,始作俑者牟志业倒是异常淡定,甚至还取出水壶喝了几口水。

    “麻烦让一让。”

    忽然,人群里挤出一个乞丐来到了他的不远处,听口音不像是万县人,牟志业好奇之余转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瞪大了眼睛。

    来人竟然是通缉令上的邢汉良,虽然对方做了面部伪装,样子也比较狼狈,但瞒不过他这个职业情报人员。

    见到“仇人”,牟志业顿时怒不可遏,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不好,邢汉良现在肯定犹如惊弓之鸟,自己不该看对方的。

    果然,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窥视,邢汉良猛地转头看向牟志业,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并用一把自来德顶住了他的腹部,口中小声发出威胁。

    “不准动,想活命就闭嘴,只要能带老子出关,等到了日占区,我可以给你一笔花不完的钱,否则别怪老子手里的家伙不长眼。

    你刚刚说车上的老太太是你的老娘,你要是不想她出事就乖乖听话,我再说一遍,我只想去沦陷区,若非必要绝对不会伤及无辜。”

    放完狠话,邢汉良又用枪管戳了戳牟志业,提醒对方不要耍花样,随即将持枪的右手缩进了衣袖里,准备跳上马车。

    牟志业将牙齿咬得嘎吱作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戳穿邢汉良,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轻举妄动,大不了到了日占区再弄死这个浑蛋。

    要不是怕暴露,就对方这三脚猫的功夫,他一只手就能制┴服,就算邢汉良有枪也没用,枪是厉害,可得看在谁手里。

    万万没想到,他想开了,一个贼头贼脑的货郎却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指着两人扯着喉咙大喊了一声。

    “他们有枪!”

    这一声有枪,原本拥挤的人群立刻散开,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牟志业三人,正在担心母亲安全的牟志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跟邢汉良上辈子是不是有仇,对方不仅害得他走投无路,还要挟持他最在意的人,就算这家伙被击毙,自己这个通缉犯的“同伙”,事后肯定也会被严查,这下全完了。

    看着围过来的士兵,绝望下的牟志业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决定跟邢汉良拼了,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的母亲安全离开。

    就在他脚下一动,试图跃起扑向对方的时候,邢汉良将自己的外套一扯,露出了绑得密密麻麻的炸药,右手举起枪指向老太太,左手牢牢抓住导火索喝道。

    “哪个敢跑老子就引爆炸弹,大家谁都活不了,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跑得过爆炸,不想死的就靠近我。

    还有外面的那些长官,你们手上的枪千万别抖,这根导火索只有2秒的燃烧时间,只要没一枪打死邢某,这里的人都得死。”

    刚想四散逃命的百姓听到上面的话,明智的停住了脚步,不是他们不想跑,四周的士兵挡住了所有去路,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而且这帮该死的丘八不知道是不是想拿他们当肉┴盾,口中一边喊着莫要走脱了奸细,一边驱赶人群靠向通缉犯。

    望着凶神恶煞的通缉犯和士兵,在死亡的威胁下终于有人慢慢挪动脚步走向了马车,再没有军事常识的人也知道,2秒钟根本跑不出爆炸范围。

    牟志业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邢汉良准备得这么充分,有武器不说,还搞来了炸药,对方说不定真能跑出去。

    想到这,他心中一动,这事未免太巧合了,自己刚想进入沦陷区就遇到了邢汉良,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他狐疑的打量起闻声赶来的士兵,发现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根本没人在意他,这才暂时放下了怀疑。

    不过牟志业还是没有彻底放心,依旧目不转睛看着邢汉良,如果真是陷阱,对方作为左重的好友,倒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与此同时,他悄悄牵上了马匹的缰绳,马车本身不重要,但马车上的某件东西很重要,未来是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全看它了。

    “所有人跟我走,向日本人那边慢慢靠拢,记住了,只要有一个人跑,我就跟大家同归于尽,所以你们要看好自己身边的人!”

    这时,邢汉良高声命令被裹挟的民众走向哨卡,自己则躲在人群身后,以躲避有可能的神枪手射击,反应十分专业。

    在向着沦陷区移动的过程中,他还不忘警告想要挡路的士兵:“果军弟兄们,这里这么多人,要是因为你们造成了大量伤亡,事情就大了。

    到时候舆┴论不会放过你们,上峰也不会放过你们,一个月几块钱的军饷没必要玩命,只要邢某能安全达到对面,我保证不伤害任何人。”

    听到这些话,拦路的士兵互相对视了一眼,稍微犹豫了片刻,人群趁着这个空隙越过了边界,走在前面的人搬开拒马,后面的人随即跟上。

    牟志业此刻又惊又喜,本来利用假身份通过哨卡有被识破的风险,邢汉良这事一出,他反而因祸得福了。

    至于母亲的安全,他并不担心,从之前中统的调查看,邢汉良不算个坏人,应该不会开枪,再说伤害一个老人家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越来越近的日军控制区,牟志业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这时远处的山头上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火光,一枚子弹高速飞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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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十一节英雄无名(本段剧情结束)

    数小时前,小火轮的船舱内。

    “汉良,你胁迫路人和目标母子俩前往沦陷区时,看到围捕士兵里有人做这个动作,立刻往右移动一步。

    到时候会有人开枪,移动一步既能保证你不会中枪,又能造成一种与子弹擦肩而过的假象,明白吗。”

    左重指着一个身┴体向右倾斜的小特务,郑重的对邢汉良说道,接着又看着对方的眼睛,严肃地补充了两句。

    “千万要记住,这关系到你的生命,我会让射击技术最好的归有光负责此事,你一定要配合好。

    我们必须让牟志业相信,国府对你是欲杀之而后快,只有这样,日本人才会相信你的投诚是真的。”

    邢汉良看向小特务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子弹不长眼睛,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归有光他也是认识的,对方是军统局的行动高手,有这样的神枪手参与行动,只要做好配合,不会有任何风险。

    但一次擦肩而过的射击,真的能骗过牟志业和狡猾的日本人吗,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让敌人怀疑自己?

    小火轮摇摇晃晃的向着下游驶去,他听着左重跟归有光的低声商议,靠在舱壁上陷入了沉思,默默闭上了眼睛。

    时间回到现在,人群向着沦陷区缓慢移动。

    邢汉良回忆着左重对自己说的话,看着化妆成军官的小特务歪了歪身子,心中做了某个决定,咬了咬牙只向右让了半步,并没有按照计划中的那样移动一步。

    他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在赌,成了,可以顺利潜伏到日伪方面,输了,至少能洗脱汉奸亲属的罪名,不亏!

    远处的山头上枪口火光闪过,子弹旋转着飞跃数百米,穿过被裹挟的民众打在了马车车架上,顿时木屑横飞。

    数秒钟后,沉闷的枪声这才传来,吓得百姓们发出尖叫蹲在地上,对面的日军哨卡也拉响了警报,进入了战备状态。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邢汉良的左臂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衣袖被鲜红的血液浸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低头看了看伤口,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原来这就是中枪的感觉吗,邢汉良强忍剧痛拉直导火索对着士兵们大喝了一声。

    “立刻让你们的人停止射击,再开枪老子就引爆炸药了,我不说第二遍,否则我不介意带着所有人一起死!”

    负责发出信号的小特务听完马上转身,抬起双手朝山坡方向猛挥,示意不要开枪,同时命令所有人停止追击。

    这么做很正常,此时队伍已经进入了果军和日军的缓冲区,如果他们贸然靠近,很容易引起更大的冲突。

    百姓们松了口气,连忙站起来继续向着日本人一方移动,牟志业牵着马车走在其中,深深看了一眼邢汉良。

    刚刚只要来一阵风或者枪手的手抖一下,邢汉良就会胸口中枪,这不可能是苦肉计,没人会拿自己的命来赌。

    既然确定了对方可靠,那么是否可以合作呢?

    邢汉良是左重的好友,对左重的情况知之甚深,想必日本人对这方面的情报很感兴趣,如此自己就又多了一个筹码。

    不过还是要找机会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叛逃,失踪的这些天又去了什么地方,牟志业眯了眯眼睛。

    “等等!”

    这时后方有人喊了一声,队伍再次停了下来,接着一个果军军官跑到人群面前,盯着邢汉良冷声说道。

    “邢警官,你也是党国培养多年的干才,只要你能证明你跟你的远房舅舅没有联系,今天的事情上峰可以既往不咎。

    刚刚我们联络了山城,军统的左副局长让我告诉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愿意为你担保,并让你在此地等他前来。”

    糟了,绝不能让左重过来!

    之前一直淡定的牟志业急了,要是让姓左的看到他,就算在场的百姓全部死完,也会留下自己。

    跟空手叛逃的邢汉良不同,他手里可是有中统在沦陷区的所有情报人员名单,跟一个老朋友比起来,这么大的功劳足以让左重强行进攻。

    看来,他必须向邢汉良表露身份了,他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被抓。

    牟志业认清了目前的处境,于是不再犹豫,立刻向前几步走到了疼得满头冷汗的邢汉良身边,压低声音蛊惑道。

    “邢先生,我是中统情报处的代理处长,前两日也叛逃了,左重的话不能相信,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你失踪之后,你的这位好朋友带队搜查了警政司和你的住所,他根本不是要救你,而是要抓你。

    我先帮你包扎伤口,然后再去日占区,凭着咱们两个掌握的情报,去了日本人那里定然会受到重用。”

    邢汉良露出惊讶的表情,警惕的后退了一步,手上的枪隐隐对准了牟志业,目光中杀意沸腾,看上去并不相信对方说的话。

    牟志业被抢指着也不害怕,反而更加放心,要是邢汉良不怀疑,那才有问题,都是从山城跑出来的,他知道邢汉良此刻的心理状态。

    多疑,紧张,敏┴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他抬起双手诚恳解释道:“邢先生,我说的都是实话,外面的人刚刚没有说出左重的名字,一般人可不会知道军统副局长叫什么。

    再说了,如果我说的是假话,现在应该做的是将你缠住,等待左重过来将你抓走,这样我就安全了,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到这两句话,邢汉良脸色好看了一点,沉吟过后示意对方过来为自己包扎,但手上仍然紧紧抓着导火索和手枪。

    牟志业受过专业的救护训练,熟练的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使用战场包扎手法将伤口止了血,这同样不是普通人能接触的知识。

    邢汉良表面上又信了几分,紧绷的手臂稍稍放松,余光瞄了瞄牟志业,按照计划略带好奇的问道。

    “你说你是中统的情报处长,为什么要叛逃,这个位置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当年左重也是从情报处长当上副局长的。”

    “呵呵。”

    正在给布条打结的牟志业手上一顿,抬头冷笑了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反问了邢汉良一个问题。

    “邢先生,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左重的老师是戴春峰,老校长是朱骝先,和委座更是同乡,跟宋部长,张长官等党国大员也能谈笑风生。

    加之出身浙省豪族,有这样的跟脚,他就算是头猪,照样可以登上高位,而我呢,家中只有寡母相依为命,没有人可以依靠,在底层艰难谋生。

    任务成功了,功劳是长官的,失败了,责任是我的,你说我为什么要跑,我要是再不跑,只要出现问题,徐恩增那个王巴蛋肯定要让牟某背锅。”

    说完,牟志业用力一拽绳结,又将沾满鲜血的双手往衣服上擦了擦,主动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对面的邢汉良尴尬的笑了笑,活动了两下胳膊,发觉行动自如后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了声歉并安慰起牟志业。

    “抱歉,我理解这种感觉,进入内政部时,邢某虽然有个司长舅舅当靠山,但也曾被人整到了街面上当了一段时间巡警。

    多亏了左重帮忙,内政部的杨科长出面协调,当天将我调了回去又升了警长,否则只怕直到开战,我还是一个臭脚巡逻。

    牟处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你的才干到了那边肯定有大好的前途,我的舅舅现在金陵内政部副部长,我会为你说话的。”

    MD,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牟志业很想骂人,枉他以为邢汉良也是走投无路了,是同道中人,没想到对方是去投奔在新国府当大官的亲戚。

    同时他也有一丝激动,他自己投降和一个内政部副部长引荐,结果可是天差地别,自己表露身份真是明智之举。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邢汉良说话的时候抬起下巴又轻轻落下,发出了行动暗号,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到了,并且关系到左重所说的“保险”。

    几百米外。

    归有光趴在土坡上,即使刚刚打中了副局长的好友,他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波动,冷静的瞄准了一个目标扣动扳机。

    他使用的是一把不算常见的步枪,乃是开战前国府以猎枪和“运动器材”名义,从德国进口的一批1924重枪管步枪。

    比普通步枪更多的膛线,更厚重的枪管,加上同样从德国进口的蔡司瞄准镜,让这款步枪成为了这个时代最为精准的狙击枪。

    数名特别行动小组的神枪手与归有光排成一排,拿着同样的武器,在枪声响起的瞬间,进行了同步射击。

    砰砰砰几声后,站在牟志业和邢汉良身边的几个黑市商人当即中枪,拉着板车的驮马也嘶鸣着倒在了地上,车上的老太太一个踉跄滚出去老远。

    成功击杀马匹的归有光拉动枪栓,弹壳高高飞起落到了一旁,接着他将瞄准镜对准一个身影,毫不犹豫地再次开枪。

    其他神枪手也调整了目标,用精准的射击建立了一道火力网,将老太太和周围的人群隔开,并不时击中一两个走┴私犯。

    牟志业的母亲,便是左重为此次行动和邢汉良准备的保险。

    真到了危急时刻,军统可以用老太太的生命来要挟牟志业,这么做确实很卑鄙,但情报工作,是不讲道德的。

    子弹在老太太身旁的泥地上打出好几个土坑,尘土被风一吹四处飘散,正准备来搀扶的母亲的牟志业见状急红了眼,大声喊道。

    “娘!!”

    喊完,牟志业不顾呼啸而来的子弹,想要冲过去救出母亲,却被一旁的邢汉良死死抱住,说什么也不让他过去。

    “牟处长,不要冲动!你死了,伯母也不会独活,赶紧跑吧,只要你还活着,中统就不敢对伯母动手!”

    突如其来的射击,把被裹挟的百姓吓得到处乱窜,邢汉良贴在牟志业耳旁怒吼,用力将其拽向沦陷区。

    只有十几步之隔的老太太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缓缓抬起头,花白的头发异常凌乱,冲着牟志业喊道。

    “志伢子,快跑啊,被抓到你就没命了,快跑啊!”

    “娘~”

    牟志业听着母亲的叫声泪流满面,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短暂犹豫后推开邢汉良,从马鞍里取出一个本子,跟着邢汉良向日军方向跑去。

    他知道对方说的不错,如果陷在这里,他们母子都会有危险,相反他若是活着跑了,中统不敢拿自己的母亲怎样。

    两人混在人群里不时卧倒、翻滚,躲过一次次近在咫尺的射击,顺利冲过了缓冲地带,对着哨所里的鬼子高举着双手。

    “降参(投降)!”

    高度戒备的日军听到这两个字,立刻派出一队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护送他们将进入了防区,丝毫不理会暴跳如雷的果军。

    在走进沦陷区瞬间,牟志业和邢汉良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凝视片刻后转过头,快速消失在哨所之中。

    灌木丛里的左重放下望远镜,静静目送自己的好友走进“黑暗”,万千感慨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跟着戴春峰、朱骝先牵着牛慢悠悠离开了山头。

    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潜伏在对手中间、时刻系身悬崖,处处风声鹤唳,于无声处听惊雷,只留下一声英雄无名……

    f。f

第一千八十二节1940

    1940年1月。

    孩子们期盼已久的农历新年即将到来,即使是战争时期,并且时不时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但山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还是充满了春节气息。

    不过随着季某人投敌叛国,日本对民国沿海的封┴锁,抗日战争进入到了最为艰难的时期,各种坏消息之下,各方的士气都有些低迷。

    全国慰劳抗战将士韦员会总会为了表明抗战到底的决心,决定在春节,这个本国最为重要的节日前后发起“春节劳军礼品大会”,犒劳参战士兵。

    各大报纸也表示民国每逢春节,各界同胞,相沿以礼物馈赠,增进亲睦,其风甚古,虽抗战已至今日之艰苦阶段,然积刁已深,骤难改易。

    因此,希望全国同胞,顾念战时财力物力之艰难,将用以馈赠亲友的礼品,转赠前线将士、负伤将士、壮丁新兵、抗战军人家属云云,以此代表后方同胞向抗战将士表示答谢和慰问。

    也希望通过“春节劳军礼品大会”募集现金,捐献给前方奋勇杀敌的将士,作为军饷和抚恤金,一时间从者云集。

    山城各机关、西北代表处均参与其中,在市区内设置了多个献礼台,表演有关爱国的文明剧、舞蹈,以此吸引民众。

    开幕仪式上日本反战同盟也积极参与其中,组织了“化妆送礼队”与山城百姓一起宣传反对日本侵略者,并在现场为抗战捐钱捐物。

    开幕仪式后,各参与团体还在举行了宣传活┴动,街道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支持抗战的醒目标语,军乐队锣鼓声不绝于耳,同时空军飞行员驾驶飞机从游┴行队伍上空飞过,为春节劳军助威,场面蔚为壮观。

    罗家湾29号办公楼内,左重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户边,看着头顶飞过的战斗机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回到了桌子前,看向来拜年的邬春阳和古琦。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都是自家弟兄不用客气,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行事要谨慎啊。”

    他指着桌子上的两个礼盒,示意二人拿回去,堂堂的军统副局长在办公室收礼,传出去肯定会有小人在某人和老戴那里进谗言。

    谁不知道他左重向来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冰清玉洁,为了些许不值钱的小礼物坏了清誉,实在是不值当。

    再说了,这两天众多老朋友送来的小礼物堆满了两个房间,他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也用不完,总不能都扔了吧,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左重想了想,拿起电话机打给何逸君,让对方带人将这些东西整理好送到劳军礼品大会去,署名就写戴春峰以及军统全体同仁,括号,戴春峰三个字加大加黑,括号结束。

    不想,邬春阳和古琦听到这里,赶紧站起来挤眉弄眼的拍了拍礼盒,老古还轻声说了一句。

    “副座,我和春阳送的糕点可是扁豆馅的,金灿灿,亮闪闪的,还是您和何秘书亲自品尝为好。”

    恩?

    扁豆馅的糕点,为何有点耳熟呢?

    好奇的左重拿着话筒,瞄了两位老部下一眼,伸手提了提礼盒,嚯,只怕是七八斤重,这扁豆馅的糕点就是不一样啊。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再次拿起电话命令何逸君亲自清点之前的礼物,以免出现“疏漏”,唉,当官真难啊。

    处理完小事,左重说了句下不为例,然后让两人坐下,自己也坐到了椅子上,询问两人除了来送糕点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汇报。

    邬春阳点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文件,语气略带兴奋的报告起关于日本本土的情报。

    “副座,鬼子已经打不下去了,现在日本的成年男性基本被拉去当兵,而后方的军工生产、基础建设几乎都靠女性、老人、孩子来完成。

    为了保障前线的军需供应,日本各大工厂还执行了“联勤制度”,每天24小时连轴工作,很多没有受过任何培训的学生被赶鸭子上架。

    根据东京情报小组的情报,光是去年就有不少于7000名一线工作女性由于超强度工作死在了工作岗位上,这还不算那些致残,致病者。”

    他说到这里,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通过这些数据,任谁都能看出日本的国力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胜利的曙光不远了。

    可左重没有这么乐观,越是接近日出时越是黑暗,就像此时此刻,虽然距离春暖花开的春天不远,却也要防备“倒春寒”的发生,这场仗还有得打。

    长谷良介前些日子传来情报,称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的大聪明们进行了战略推演,推演的结果是,解决“民国事变”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打到山城。

    二是从民国撤军。

    可是若想打到山城,至少需要给民国战场增援不低于15个师团的兵力,在实行对红俄警戒的前提下,日军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从民国撤军,内阁和陆军省又不可能接受,对于喜欢弱肉强食和占便宜成瘾的日本人来说,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既然不能在短时间内用武力取胜,那就只有耗下去,耗到山城政┴府坚持不下去而求和或者投降,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回顾完当前的局势,左重接过文件收了起来,笑着夸奖了邬春阳两句,并对一处提出了更加严格的工作要求,以免产生轻敌思想。

    随后他对着古琦点点头,示意对方开始报告,没想到古琦一开始就爆了个大料,事关国府内部某些大员的最新动向。

    “副局长,日本人的情况不妙,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近二处的秘密情报人员发现了不少异状,有人怕是要行不轨之事。”

    左重有点无语,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人觊觎那个位置,当真是生命不息,内斗不止啊,那个位置难道比国┴家前途更重要吗?

    不等他说话,古琦同样递出一份文件,缓缓说道:“欧洲开战之后,委座曾说过我们抗战的目的,率直言之就是要与世界战争同时结束,亦即是说中日问题要与世界问题同时解决。

    世界问题不能解决,民国问题亦不能解决,我们依旧不能脱离殖民地的地位,故而抗战在时间上,尤其最后问题的解决上一定要和世界战争连结起来,使东亚、西欧战争同时终结。

    实现这个目的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亲近英法、疏远德意,但随着德国在欧洲战场的节节胜利,很多人对此政策产生了动摇,比如立法┴院的孙院长,似乎准备在最高国防会议上发难。

    孙院长秘书提供的材料显示,财┴政部的孔部长、司法┴院的居院长、行政院副院长、山城行营主任张先生,一致认为目前应当采取亲红俄联德的新策略,借助德俄的力量抵抗日本人。”

    嘶,孙院长。

    听到这个名字,左重有点牙疼,这位怎么又不消停了,难道对方不知道,属于自己及其家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吗,难怪有人说虎父犬子。

    沉吟再三,他命令古琦的二处继续保持监视,必要时可以对某些底层秘密串连人员进行警告,至于其它人,军统便管不了了。

    他不相信某人不知道这些事情,要是没有这个政┴治敏┴感性,对方坐不上当前的位置,此事或许就是一个局,他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打定主意准备装聋作哑,左重把第二份文件也收好,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掏出烟盒随手散出两根,笑眯眯的问道。

    “对了,咱们的李主任去各战区巡视有一段时间了吧,成果如何啊?”

    提到这件事,邬春阳和古琦都笑了,两人推让了一番后,由古琦作为代表,向左重汇报了李齐五的“神奇”之旅。

    “副座,从李齐五带队出发,截止到目前为止,督导组一共遭遇了3次船难,2次飞机故障,4次车祸,遇到土匪2次,总共造成了3死8伤。

    另有11个师级单位的后勤仓库发生火灾,5个军级后勤负责人病死,4个自┴杀,高级军官的死亡率比淞沪会战和金陵之战时还要高上不少。”

    “咳,咳~”

    正在抽烟的左重被这个消息雷的外焦里嫩,咳嗽了好几声,好家伙,传说中的火烧龙仓啊,还连续11次,果然是活久见。

    这是不小心呢,还是故意呢,又或是故意不小心呢,此事值得深思哪。

    某人要是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反腐,却弄死了这么多“党国栋梁”,估计又要骂娘希匹了吧,看来用不了多久,李齐五就要回来了。

    再这么搞下去,不等日本人打过来,果军就要自行崩溃,面子问题和统┴治基础,孰轻孰重,对方肯定分得清楚。

    用力抽了两口烟,左重看看手表,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站起来拎起两个礼盒,对着邬春阳和古琦说了一句。

    “走,一起去医院看看东新,这些日子忙着案件收尾,没空去探望,今天我就借花献佛了,让他也尝尝扁豆馅的糕点,长长见识。”

    邬春阳二人自然没有意见,反正“礼物”送到了,如何处置是长官的事情,笑呵呵的跟在左重身后走出办公室。

第一千八十三节狗屎运

    “东新。”

    左重带着邬春阳和古琦来到了山城陆军医院,推开其中一间病房喊了一嗓子,大步走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小护士坐在病床边,笑眯眯地给沈东新喂着饭,有那么点郎情妾意的意思。

    发现有人来了,小护士连忙将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与沈东新说了一句后面色羞红地跑了出去,样貌看上去颇为不俗,气质恬静。

    呵呵,东新艳┴福不浅啊。

    三人见状微微一笑,站在原地盯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沈主任,直到对方轻咳了几声,左重这才笑眯眯的放下礼盒,调侃起这家伙。

    “唉哟,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我说你小子怎么舍不得出院,原来是在病房藏娇啊,哈哈哈。”

    他的话音未落,古琦跟着插了一嘴:“副座,我看要查一查,看看沈主任有没有以┴权谋私,强┴迫人家护士喂他,这可是要杀头的。”

    “是地,东新这是挖咱们军方的墙角,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邬春阳也凑起了热闹,咧嘴揶揄道。

    军统名义上隶属军事韦员会,行的是军法,穿的是军服,成员都有军衔,是军方的一份子,而中统属于党务方面,他这么说没有任何毛病。

    “左重,老古,春阳,莫要取笑沈某了。”

    沈东新再也绷不住,双手合十连连告饶,目光却瞄向房门外,一脸的紧张和尴尬,生怕三人刚刚说的话被人听见。

    见他这幅模样,左重大马金刀的坐到凳子上,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喜欢就去追求嘛,党国的事业也需要后来人。

    况且中统没有军统不准结婚的家法,说说吧,你们两个开始多久了,对方是什么背景,千万不要说谎噢,你晓得我们三个人都很擅长审讯。”

    他指了指自己和邬春阳、古琦,紧紧盯着沈东新的眼睛,半真半假的询问起女方的情况。

    沈家和左家是世交,现在更是跟随左家去了澳洲和纽西兰,作为发小,这事他必须过问,以免对方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

    中统的主任秘书,是个很敏┴感的职位,有机会接触各种机密情报,如果沈东新的身边人出了问题,那是要出人命的,左重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

    或许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又或许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沈东新面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放心吧,她的父亲是党部的监察处处长,背景没有任何问题,与我是刚刚认识,是个很单纯的女孩,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工作。”

    “那就好,现在的形势不大好,要谨慎啊。”

    左重略带深意的提醒了一句,接着拍了拍礼盒:“喏,老古和春阳送我的新春礼物,我带来给你,扁豆馅的,千万别丢了。”

    沈东新被这句扁豆馅逗乐了,他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笑着对古琦和邬春阳拱拱手以示感谢,至于左重,以他们两个的关系无需客气。

    说完这件事后,四人继续聊了一会,主要是左重三人问,沈东新答,谈论的内容是牟志业叛逃当天的情况。

    对于此事,中统上下讳莫如深,完整经过至今处于严格保密状态,现在有机会直接询问当事人,他们自然要问个清楚。

    面对左重三人的问题,沈东新没有任何隐瞒,将从眼线那得到的情报和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盘托出,包括他与牟志业的交手过程。

    “所以说,牟志业叛逃,完全是姓徐的不把对方当人看,动辄打骂造成的?这个王巴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过沈东新的讲述,左重很是感慨,中统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干才,结果却被其弄得投敌,陈部长若是知道,恐怕杀了小表弟的心都有了。

    想到这,他又问了问中统内部以及党部对徐恩增处理意见,情报处长叛逃,还带走了特工名单,上面这回总该严肃处理对方了吧。

    这么大的黑锅,就算陈家都保不了徐恩增,但沈东新的回答让左重目瞪口呆,不禁怀疑谁才是主角。

    “姓徐的什么事也没有,邢汉良从万县脱逃的当天,徐恩增带队在山城前往长安的公路上,拦截了一辆货车,还在货车夹层发现了最高国防会议的会议记录。

    据分析此事很可能跟地┴下党有关,靠着这个功劳,加上陈部长的美言,党部方面给了徐恩增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求中统挖出隐藏在国府高层的鼹鼠。”

    沈东新不知道军统和朱骝先故意放走牟志业,只知道邢汉良闯卡逃到了沦陷区,他苦笑着介绍了一下情况,并表示这件事是绝密,知情者很少。

    山城前往长安的公路?

    卡车?

    左重、古琦、邬春阳面面相觑,这好像是牟志业逃跑时抛出的烟幕弹吧,看起来徐恩增再次上当,想要半路拦截把人抓回来。

    但卡车上为什么会有国防会议的会议记录,是巧合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道姓徐的真是个幸运儿?

    沉默了半天,三人只能承认徐恩增走了狗屎运,这种事情都能被对方碰到,老徐家的祖坟不是冒青烟啊,而是直接爆炸了。

    暗骂了句老天无眼,左重出言试探:“东新,知不知道会议记录的内容是什么,姓徐的目前有没有划定嫌疑人的范围?”

    虽然还不清楚会议记录跟地┴下党有没有关系,但他还是决定尽快告诉老K,通知西北方面进行排查,这件事情大意不得。

    能够接触这种级别情报的鼹鼠,地位一定非常重要,万一是自己人,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开展营救或采取应对措施。

    另外,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在某人官邸看到的那个女性速记员——乔安娜,这位可是朱骝先亲自推荐给国府高层的资深地┴下党,此事会不会跟她有关?

    这时,病床上的沈东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靠到左重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知道,记录上委座要求胡长官部、第一战区密切关注地┴下党的动向,伺机策反、消灭当地的西北部队,遏制红色思┴想的蔓延。

    徐恩增通过会议签到记录,将参加那场会议的基层工作人员请到了他的秘密营地,地点在城区的一家竹器厂,正在一一询问。”

    “确定是询问,不是讯问?”

    左重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别看只是一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差地别,询问的对象是证人、被害人或知情┴人,讯问的对象则是犯罪嫌疑人。

    而且询问不会拷打,基本是以问话的方式进行调查,耗时很长,若是对付情报人员,短时间内很难有突破。

    讯问就不同了,刑┴讯是正常操作,那样留给他和老K的时间就不多了,一旦开始上手段,即使是职业特工也无法坚持太久。

    沈东新以为他问这句话,是在判断徐恩增多长时间会有突破并准备破坏审讯,所以也没在意,当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确定,能够参加最高国防会议的不是高级长官,就是他们的贴身秘书和护卫,都不是普通人,徐恩增得罪不起。

    别说刑讯了,要不是陈部长从中协调,他都无法限┴制这些人的行动,我猜这次很可能跟以前一样,最后不了了之。

    因为会议的举行时间和文件被截获的时间,之间相差了整整半个月,想要回溯情报泄露渠道,简直比登天还难。

    谁都晓得,说是最高国防会议,但以国府的保密水坪,只怕会议一结束,内容就泄露了出去,根本追查不了。”

    好吧,这话没毛病。

    每次国府召开高级会议,用不了三天,就连山城做麻饼的小贩都能谈上几句果军的部署或者党┴政风向。

    这不是军统或者中统没用,泄露消息的往往是会议主夕台上的那帮人,这让戴春峰、朱骝先怎么处理,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左重思考了一会,有点坐不住了,不管是会议记录本身,还是记录被徐恩增截获这件事,情报价值都很高,要马上上报。

    下一刻,他慢悠悠地起身向沈东新提出告辞,两人聊了几句后他带着古琦和邬春阳离开医院,坐上汽车返回罗家湾29号。

    路上。

    邬春阳开着车,侧头问道:“副座,要不要我再派人去跟一跟徐恩增,说不定能截个胡。”

    副驾驶的古琦也表示赞同,俗话说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形容的便是现在的徐恩增。

    “不用,先让中统查着吧,东新不是说了嘛,此案不会有什么结果,我就不信徐恩增这个家伙的运气会一直那么好。”

    瞄了瞄手上的手机屏幕,左重摁下发送键,抬头冷哼了一声,破案讲究证据和逻辑,狗屎运哪那么容易碰到,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可有时候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汽车刚刚开上一条大路,三人便看到了徐恩增,对方带着一帮小特务将一个神秘人死死地压在地上。

    拼命挣扎间,神秘人露出了面部,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左重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了许多事情,口中惊讶地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孟挺?!”

    这个曾经的沪上名侦探,原特工总部情报科科长,数年前在九甲圩狠狠坑了徐恩增一回,救走上百名地┴下党俘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稳居中统通缉名单榜首。

    没想到这么年过去了,对方还是落在了中统的手里,左重心情略微有些沉重,随手拉上车窗的窗帘,示意邬春阳赶紧回总部,他必须再次联络老K!

    (本来不想写出名字的,怕挨骂)

被审核了

    如题,明天看吧

第一千八十四节软硬兼施

    数小时之前。

    中统秘密办公地点,竹器厂。

    原本用来存放竹器的小仓库被改建成了数个审讯室,最大的一间审讯室内,几个光着膀子的中统特务正在对一个嫌疑人进行刑讯,喝骂声不绝于耳。

    “说!文件是谁给你的,你是不是地┴下党!”

    “冤枉啊,我是东北救国总会的副会长,不是地┴下党,放过我吧!”

    “不老实,给他上电椅。”

    面目狰狞的中统特务们将刑讯对象架到了电椅上,也不剃光对方的毛发,直接合上了电闸,房间中的电灯时明时暗,一股焦糊味慢慢飘散开来。

    观察室的单向玻璃前,徐恩增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而后缓缓转过头,目光从一群穿着高档服装的观刑者们脸上扫过,淡淡说道。

    “诸位,数天前,在山城到长安的某辆卡车上,我们从秘密夹层内起获了多份重要文件,事关前些日子的最高国防会议。

    除了司机拘捕被击毙之外,我们当场抓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有些身份,不是普通人,你们以前可能听说过或者见过。

    一个是正中书局的管理处处长焦中航,一个是中法比瑞文化协会秘书长周羽君,最后一个就是你们看到的东总会副会长孙启泰。

    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开口招供的,因为没人能在中统手下保持沉默,如果有人想要说什么,还请尽快,否则就迟了。

    你们都是各位长官的亲信,拥有大好的前途,千万千万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拿着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冒险,这非常危险。”

    他口中说着恐吓之语,心中异常得意,谁能想到一次错误的抓捕行动,竟然能查到最高国防会议的泄密案呢。

    老天爷总算是开了一回眼,牟志业跑了如何,特工名单丢了又如何。

    只要能将隐藏在国府高层的眼线找出来,他照样可以立功受奖,依旧可以稳坐副局长的位置,这一次他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比起徐恩增的得意,观刑者们面露惊恐,有人受不了那股腥臭和焦糊味,捂着嘴巴跑了出去,在门外哇哇吐了起来。

    他们作为长官身边的秘书、文员,坪时参加的不是高级会议,就是晚宴酒会,哪里见过如此血腥和野蛮的场面。

    唯有几名身穿军装的军官,面无表情的看着单向玻璃那头,表情很是淡定,甚至还有人点燃香烟看起了热闹。

    这些人都是军韦会大佬们的贴身护卫,全是从军中挑选出的精锐之士,见惯了死亡和血腥,自然不在意眼前这种小儿科,战场上的搏杀较之拷打要严酷一万倍。

    其中一个军官看了半天,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昏迷的孙启泰,慢条斯理地对徐恩增说道。

    “徐副局长,如果你是想吓唬我们,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鄙人和身边的兄弟们曾经在沪上的罗店和日本人厮杀多日,每日枕着尸体睡觉,吃饭。

    情势之惨烈,是你这样的人无法想象的,所以不要浪费时间了,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在场的诸位全都公务繁忙,没有时间看你和你手下的表演。”

    要说淞沪会战中哪一场战役打得最艰难,那非罗店争夺战莫属。

    在长达半个月的战斗中,中日双方共投入最精锐的部队近10万余人,在罗店这个面积仅2泙方公里的小镇激战。

    打到末期,小小的罗店被两军的尸体所堆满,没有一处空地,双方士兵的鲜血浸透了土地,途径的河流都变成了妖异的红色。

    此战过后,就连一根筋的日军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伤亡,转而寻求别处突破,由此可见场面有多么血腥。

    在那种地方,意志薄弱者只怕用不了半天就会发疯,能够从这种人间炼狱中爬出来的人,看刑讯逼┴供确实跟看文明戏没什么区别。

    徐恩增听到军官的话,尴尬的笑了笑,不笑又如何,对方背后的人跟委座都能掰掰腕子,他一个小小的副局长连个P不是。

    况且请这些人回来时,陈部长已经有过交待,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绝对不能动手,他本想吓唬吓唬对方,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怕。

    看来要直奔主题了,再这样下去,时间只会拖的更久,发现众人的表情越来越烦躁,徐恩增面色一正,抬手拍了拍。

    “好,那我就直说了,上峰怀疑泄密与地┴下党有关,文件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开往长安的卡车上,当天参加会议的人里肯定有异己份子,而且就在你们之中。”

    说到这,他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党国对待异己份子的政策,你们都清楚,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虽然你们背后有人撑腰,可一旦被我们查出问题,最想你们死的,便是你们的后台,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政┴治可以讲人情,但政┴治斗争是不讲情面的。

    官┴场仕途,犹如逆水行舟,即使身居高位也要如履薄冰,否则一旦被对手抓住错处,稍有不慎还是会船毁人亡。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工作上的亲信,就算是亲生儿女,只要阻碍了前程,长官们也会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

    见众人被自己的话震住,徐恩增得意之余嘴角微扬,选择趁热打铁,话锋一转又说起了软话。

    “知道我为什么将你们请到这里,而不是直接抓捕吗,这就是上峰在给大家一个悔过的机会啊,你们一定要抓住。

    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投诚者只要老实交待问题并公开发表自白书,协助政┴府抓捕异己份子,以前的事情一律既往不咎。”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信誓旦旦做出保证,至于这些话是真是假,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假的。

    好不容易抓到地┴下党的尾巴,不将投诚者的利用价值榨干净,徐恩增怎么可能会放手,反正他又没有名誉这种东西,不怕被人骂。

    不过这番话的效果并不好,观刑者们有的表情茫然,有的皱起眉头,有的不以为意,就是没人站出来承认。

    人群中,几个女秘书和女文员挤在一起,背过身不敢去看审讯室,紧张兮兮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你们说这帮特务会不会对我们用刑?”

    “哼,徐恩增要是敢动手,我父亲不会饶了他。”

    “说不好,这件案子可是跟地┴下党有关。”

    “不错,安娜,你觉得谁是异己份子?”

    一人看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同伴,询问对方对这件事的看法,她口中的安娜,正是某人官邸中的速记员乔安娜。

    乔安娜闻言捋了捋耳旁的碎发,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耀武扬威的徐恩增,冷静回道。

    “那我便不清楚了,你们晓得的,每次开会我都忙着速记,根本没有时间观察谁比较可疑,而且地┴下党不一定就在我们中间。

    那次会议结束了这么久,很多人都接触过记录,徐恩增请我们来这无非是觉得我们好拿捏罢了,不然他为什么不去找长官问话。”

    “对啊,姓徐的真不是个好东西。”

    “呸,你们不知道,这家伙最喜欢找有夫之”

    “哎呀,我晓得,他那个大姨子.”

    西方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女人,说一个女人等于500只鸭子,而民国也有一句谚语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说起徐恩增的风┴流韵事,那叫一个热闹,小车开得飞快,车轮都快碾到脸上了。

    周围的男人们被诸多虎狼之言搞得面红耳赤,要不说一旦女人开起车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呢。

    看着乱哄哄的观察室,听着有关于自己的“谣言”,徐大局长鼻子都气歪了,可又不敢发怒,这些女人的官职确实比不过长官们,但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比如那个眉飞色舞讲述他和大姨子不得不说的故事的女人,父亲是军韦会排名靠近的上将,几个哥哥都是一线部队的实权长官,对方作为最小的孩子颇受家中宠爱,他要是敢跟对方呲牙,不用明天,今天晚上就要挨黑枪。

    还有旁边的那位烫着卷发的女人,丈夫是侍从室的副处长,出入领┴袖官邸就跟去自己家一样,其家族是山城最大的坐地虎,手底下有上千名打手,同样不好对付。

    徐恩增现在是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气得直嘬牙花,阴恻恻的目光慢慢移到了乔安娜的身┴上,然后又又又一次放弃了报复的想法。

    跟前面两位比,这位虽然没有上将父亲,副处长丈夫,却是委座和夫人最信任的速记员,坪时就住在黄山官邸之中,夫人待其如同晚辈一般。

    更让人忌惮的是,乔安娜跟孔二小姐关系很好,两人常常结伴去逛街,还有人说她们两个义结金兰,是换了金兰谱的异姓姐妹。

    如果得罪了对方,人家随便在夫人耳边说上几句就够他受的,哪怕夫人不管,那位传说中的国府混世魔王出面,他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了半天,徐恩增悲哀的发现自己谁都惹不起,当即不再管这些女人,准备从其他观刑者入手,不想审讯室里有了收获。

    东北救国总会副会长孙启泰,在严刑拷打下终于松了口:“我招,东北救国总会里有地┴下党,但我真的不是啊!”

    原本奄奄一息的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突然抬起头,声嘶力竭的喊道,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观察室里的乔安娜表面上镇定自若,笑眯眯的跟同伴聊着天,耳朵却悄悄竖起,全神贯注地听着孙启泰的招供。

第一千八十五节杀鸡儆猴

    徐恩增听到孙启泰的供述,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东北救国总会一向跟国府作对,天天叫嚷什么联合抗日,但没想到里面竟然有异己份子。

    想到这个组织里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他的头皮有点发麻,感觉自己或许捅了一个大马蜂窝,不禁后悔将这么多人带到观察室旁听。

    东北救国总会。

    由逃亡入关的东北军高级军官以及爱国人┴士组成,目的是宣传果党和地┴下党合作,声援孤军奋战的抗联,在全国各地都有分支机构,影响力巨大。

    在现时的民国,抗日是一种时髦,上流社会成员不参加一两个抗日组织,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故而有不少巨商、果党元老加入了这个团体,算是一种另类的社交。

    地┴下党的同化能力甚是犀利,如果这些人都被策反了,那对于果党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此事传出去,领┴袖的脸面往哪里放,国府上上下下的脸面往哪里放,到时候中统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了天大的麻烦,徐恩增再也忍不住,拿起观察室里的话筒,摁下开关,对着审讯室里的孙启泰大声问了一句。

    “说,东总会里还有谁是地┴下党!”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孙启泰一跳,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有高级特务在监听审讯,连忙伸着脖子,对着喇叭的方向激动喊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几个干事曾跟西北代表处接触过,他们的履历上都有参加学生运┴动的经历,肯定是异己份子无疑。

    我本想这次从长安回来再向政┴府汇报,谁知道在路上就遇到了你们,我真的不是异己分子,若是有一句假话,便让我不得好死!”

    徐恩增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几个干事有通匪嫌疑,那就好啊,只要高层不出问题就行。

    他冷声命令孙启泰将那几个人的名字说出来,然后装作信心满满的样子,看着观刑者们缓缓开了口。

    “诸位都看到了吧,没有人能在中统保持沉默,很快我们就能根据孙副会长的口供,找到那些地┴下党。

    会议记录是谁泄露出去的,也很快会查清楚,我给大家最后一次机会,还是那句话,只要投诚既往不咎。”

    结果还是没有人理他,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聊天的聊天,看戏的看戏,东总会里出现了几个红色间谍而已,这在漏洞百出的国府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发觉自己的话被无视了,徐恩增眉头轻蹙,回过头开打话筒开关,对已经记录完嫌疑人名单的审讯人员说了一句。

    “下一个,带中法比瑞文化协会秘┴书长周羽君。”

    中法比瑞文化协会,一个以促进中、法、比、瑞友好往来和文化交流为纲领,争取国际援助的民间机构,各省通都大邑都有分会,会员超过两千人。

    其理事长宗骧不仅是某人的贴身侍从,还是侍从室机要主任,官职不高位置却非常重要,乃是民国一等一的厉害人物。

    由于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周羽君被带进审讯室后态度很是强硬,一点都不害怕中统,毫不客气地向特务表达了抗┴议。

    “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吗,知不知道我和宗主任是什么关系,我劝你们识相点,马上将我放了,否则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小特务们闻言笑了,若是没有得到上峰的允许,他们也不敢把人带进审讯室啊,便不再废话,直接给对方上了手段。

    “老实交待,夹层中的文件是不是你放的!你的上线是谁!”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嘴硬,弟兄们,让周秘┴书长见识见识咱们的手艺。”

    中统的刑讯手段和军统大抵一样,无非是老虎凳、辣椒水、吊索、带刺的钢鞭、撬杠锤胸、竹签扎手以及电刑,没什么新意和值得一说的。

    事实上,全世界的情报机构在肉┴刑方面都差不多,目的都是利用痛苦来突破人的心理防线,从而获得口供,用来用去都是那几招。

    凄厉的惨叫声再一次在审讯室响起,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周羽君就变得遍体鳞伤,身┴上的洋装支离破碎,沾满了鲜血。

    中统特务并未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眼里自己是“正义”的一方,对“邪恶”一方实施暴力是理所当然的,受刑者是“罪有应得”。

    这些异己份子是对社会秩序的威胁、是对政┴府管理的挑战,对方要么“回头是岸”,要么就以失去身┴体的完整性甚至生命作为“抗拒”的代价。

    观察室里。

    议论声慢慢变小,正在闲谈的工作人员们闭上了嘴巴,徐恩增察觉到众人的反应,得意之余命令手下加大审讯力度,准备杀鸡儆猴。

    那些护卫怕不怕不重要,能把其他人吓住就行,谁让这帮女人刚刚在那胡扯,不过在出了一口恶气的同时,他又有点惋惜。

    现场抓到的三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关系网遍及山城,所以上面允许刑讯,却又只准针对本人用刑,不得牵连家属,以免引起恐慌。

    否则哪需要这么麻烦,直接此三人的老婆孩子和父母带到审讯室一个一个打死,如果他们当中真有地┴下党,肯定会开口的。

    不提感到惋惜的徐恩增,审讯室中的中统特务又换了手段——用一片锋利的竹片刮起了周羽君的肋骨肉,并将削下的皮肉扔到了碳炉上。

    即使隔着一层厚厚的单向玻璃,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是飘进了观察室,这下吐得人更多了,先前没把徐恩增放在眼里的观刑者们纷纷弯下腰,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乔安娜也在其中,她捂着嘴巴靠在墙上,强忍着愤怒,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记了下来,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至于东总会那几位暴露身份的同志,以及无法确认是不是自己人的周羽君,只能看他们自己的了。

    徐恩增既然敢让他们旁听审讯,自然不怕消息泄露,很可能已经安排了特务监视,就等着自己或别的同志对外面传递消息。

    一旦她露出破绽,组织将会失去国府高层的情报来源,乔安娜忽然想起前不久在西北办事处,那位先生对自己说的话。

    “小乔同志,潜伏工作是残酷的,你或许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牺牲,又或是明知道自己的同志即将暴露,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敌人谈笑风生。

    这不是胆怯,相反这需要更多的勇气,没有坚定的信仰是做不到这点的,要记住,你的使命非常重要,关系到无数人的性命,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

    信仰和使命。

    乔安娜轻轻咬了咬嘴唇,在这一刻她似乎真正明白了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以及背后沉甸甸的责任。

    那些有着父母妻儿、兄弟姐妹、热爱生活的同志,何以为了保住一份名单、几份文件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舍弃最宝贵的生命。

    他们之所以能够大义凛然地面对人类生┴理极限和心理极限的考验,除了信念,除了崇高信仰的力量,没有其它理由能够解释得通。

    “局座,人不行了。”

    徐恩增正在观察众人的反应,耳中听到小特务的汇报,转身一看,发现周羽君一动不动躺在那,眼看着就没气了。

    按理说审讯人员都经过培训,知道如何在不危及生命的情况下,给审讯对象带来最大的痛苦,不会轻易把人打死。

    周羽君肯定是身┴体有暗疾,坪时看不出问题,被折磨了一会后暗疾爆发,这才这么快死亡。

    暗骂了一声晦气,徐恩增让人将尸体抬出去,又命令开始第三场审讯,对象是正中书局的管理处处长焦中航。

    说起来,这个正中书局跟中统颇有渊源,此书局最初由小陈在民国二十年建立,起先以印制教科书为主,兼以整理民国古籍之印刷发行。

    其名“正中”,取自不曲为“正”,不偏曰“中”之意,寓意不偏左右,无过不及,但有小陈在,怎么可能不偏不倚。

    民国二十二年,陈家将其捐献给了果党,变成了隶属于果党的党营出版机构,专门负责果党党务理论书籍,各种文件的印刷。

    所以说,这个单位看似是个清水衙门,却能接触大量机密,难怪徐恩增把焦中航作为最后一个审讯目标。

    “嘎吱~”

    审讯室的铁门打开,小特务推进来一个体态略胖,身材高大的男子,对方身┴上手铐、脚链一个不缺,标准的重刑犯待遇。

    此人便是和中统以及党部关系密切的焦中航,几声哗啦啦的铁链撞击声后,他被摁在了还有余温的审讯椅上。

    摸了摸扶手上的鲜血,焦中航缓缓抬起头看着单向玻璃,眸子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不紧不慢的说道。

    “徐副局长,咱们两个也是老相识了,不出来见一面吗,还是说你知道焦某是被冤枉的,自觉无脸见我?”

    “闭嘴!”

    早就得到嘱咐的小特务厉声呵斥,拿起一根带着倒刺的钢鞭,准备先帮对方松松筋骨,也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处境,作用跟杀威棒差不多。

    单向玻璃后,乔安娜从精致的小坤包里拿出满是香味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余光瞟过即将被鞭打的焦中航,心中猛然一紧。

第一千八十六节乔安娜

    乔安娜看着玻璃对面的焦中航,记忆一下子回到了民国二十一年,那一年17岁的她陪着为了逃避包办婚姻而离家出走的姐姐前往沪上,进入南洋商业高级中学读书。

    也是那一年,她认识了好友潘明之,对方是个标准的进步青年,经常向她宣传各种爱国思想,后来她才知道,潘明之是地┴下党沪上特科的成员。

    民国二十二年,在南洋商业高级中学读了一年后,苏省老家的生意突然变差,她和姐姐不得不退学,随后她选择了学费低,又能学技术的速记学校学刁速记。

    就在毕业前的一个月,果党浙省省府要招速记员,学校推荐了三名优秀的学生去应聘,其中就包括了她。

    原本她是极不乐意为果党服┴务的,虽然省府的待遇不错,但果党的腐┴败,是她深恶痛绝的,所以一直没有点头。

    好友潘明之听说此事后向她表明了秘密身份,希望她能打入到浙省省府,帮助组织获取果党的情报。

    或许出于友情,或许是想为国┴家、民┴族做点什么,她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于民国二十三年冬正式开始了地下工作。

    刚一入职,她就受到了时任浙省主夕朱骝先的赏识,因为一般速记员的最高标准为每分钟170个字,而她能达到每分钟200字。

    不仅如此,她整理的文件措辞准确,能够精准地传达高层的讲话精神,凭这两点,她迅速成为朱骝先的专属速记员,也成了省府中的红人。

    随着身份越来越高,一些溜须拍马之辈送来了字画等财物,想让她在朱骝先面前多替他们说些好话,疏通关系。

    在潘明之的建议下,对于这些事,她既不参与也不直接拒绝,只是这些墨宝都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以示尊重,这一招让这些官员很是受用。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省府的秘书长薛女士,对方作为秘书长,掌握很多机密,而这些机密,正是她以及特科想要知道的。

    于是,她干脆认薛女士为干娘,还搬到了对方楼下,名义上是为了照顾干娘,实际上是为了方便收集情报。

    就这样,在薛女士和一些果党元老的保护下,她最开始的潜伏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成功获得了多份重要情报。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同样加入了地┴下党的姐姐写信让她回沪上一趟,上级想要了解果党近期的动向,以便帮助还在西南和果军战斗的老家。

    她收到信后将认为重要的文件夹在行李箱的衣服中间,没有做任何伪装就坐上火车,从杭城出发前往沪上。

    也许是上天保佑,她在路上没有遇到检查,顺利到达沪上,将文件交给特科领导,特科领导看到文件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事后对方告诉她,传递秘┴密文件的时候,文件原件绝对不能动,要把文件内容另行抄写,藏在隐┴形墨水书写的家书背后。

    同时,为了保护她、帮助她、训练他,上级正式将潘明之设为了她的联络人,他们两人组成了一个秘密情报小组,直属特科首长领导。

    之后的工作中,他们发现隐┴形墨水的有效期短,等药效过去,情报上的内容就会显露出来,这十分的危险。

    经过不断摸索,她与潘明之认为把情报藏在烟盒、火柴盒里更安全,从此以后,两人就用这种方法来传递情报,从没有出过问题。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与潘明之都认为对方是理想伴侣,于是经过组织的批准,他们由隔命战友变成了相濡与沫的爱人。

    民国二十六年,中日开战。

    国府迁到山城,她和丈夫与上级失去了联系,两人商量后决定辞去工作,她只身返回茳城寻找组织,而潘明之留在山城待命。

    一天,她在茳城街头偶遇了特科的熟人,顺着这条线,她在山城西北办事处见到了那位特科首长。

    她向对方汇报了自己的现状,并表示讨厌果党内部乌烟瘴气的工作环境,希望去西北从事隔命工作,不再进行潜伏。

    首长听了她的想法,除了告诉她要冷静之外,还告诉她现在斗争形势复杂,果党随时都有可能会撕破脸皮。

    因此,情报传递工作更加重要,如果没有情报工作人员,西北就失去了一双眼睛,希望她以大局为重,继续做一名无名英雄。

    作为党员服从命令是天职,她找到老上司朱骝先请其安排工作,在对方的帮助下,她顺利进入了黄山官邸担任速记员。

    由于她的业务能力强,又不拉帮结派,很得某人的赏识,还把她推荐到夫人的演讲会上担任速记员。

    她知道这位很爱美,当天特地穿上得体的旗袍,还在速记文件封面画上花,用艺术字书写标题,这些小小“心机”,一下子就获得了对方的喜欢。

    此后,果党常┴务会议、中┴央全会、国防最高韦员会、国府韦员会、最高军事会议以及某人在训练团讲话的速记工作全由她负责。

    半个月前,在最高国防会议上,果党高层确定了遏制西北的策略,并要求胡长官、第一战区寻找机会进行军事打击。

    得到了这个消息,她靠着记忆将会议记录复原,在数天前与新上线——正中书局的管理处处长焦中航接了头,通知对方将情报上报给西北。

    没想到,他们再一次见面却是在中统的审讯室里,乔安娜透过单向玻璃默默注视正在接受刑讯的焦中航,心中没有恐惧,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诸位,隔着玻璃看得不清楚,咱们不妨走近点。”

    这时,徐恩增拍拍手说了一句,笑眯眯的示意小特务打开观察室的房门,然后带着众人通过走廊来到了审讯室之中。

    被打了几鞭子的焦中航听到脚步声,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吐沫,趁机瞄了一眼进来的人群,立刻看到了若无其事的乔安娜。

    自民国十几年就从事秘密情报工作的他没有惊慌,而是嘿嘿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旁边的徐恩增,阴阳怪气道。

    “徐副局长,以往咱们弟兄也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你想找人背锅我可以理解,但你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未免有点不地道了吧?

    我就是搭了个便车去长安,怎么就成地┴下党了,照你这么说,是不是从山城到长安公路上的行人都是异己份子,今天这件事没完。”

    负责刑讯的特务听到犯人敢这么说,气得抬起鞭子想要再打,却被笑眯眯的徐恩增阻止了,随即徐恩增踱步来到焦中航面前缓缓低下头。

    “焦处长,你要不是徐某的旧识,现在已经跟周羽君周秘书长一样了,想不想知道他的情况,我告诉你,死拉!

    而且死得很惨,肋骨的皮肉都被剔下扔到了炉子上,你瞧瞧,它们现在还在火上烤着呢,这就是不老实的下场。”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指了指火炉的方向阴恻恻说道,说完直起腰拍了拍焦中航的肩膀,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都是朋友,何必要搞成这个样子呢,只要你能老实交待,承认文件是你放进夹层的,我保证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安全出去。

    小陈部长也让我带句话,地┴下党那套在民国是行不通的,等赶走日本人,政┴府迟早要对西北赶尽杀绝,你现在反正还来得及。”

    徐恩增话里话外似乎似乎已经认定焦中航是地┴下党了,这也是套话的一种手段,用来试探和迷惑被审讯人员,没有经验的特工很容易中当。

    不过焦中航潜伏果党这么多年,而且能被派来跟乔安娜接头,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当即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对对对,我就是地┴下党,我承认了,文件也是我放进夹层的,自白书在哪,我马上摁手印,这总行了吧,我的徐副局长?

    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我成了地┴下党,那周秘书长岂不是成了冤死鬼,你还是先想想如何跟侍从室的宗主任交待吧。”

    说完,焦中航一脸挑衅的看着徐恩增,你不是认定我是地┴下党吗,那我就认了,只要你不怕宗骧秋后算账。

    “你!”

    徐恩增气得暴跳如雷,同时又有点担忧,宗骧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啊,想了好一会他指着焦中航的鼻子恨恨道。

    “愚蠢!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宗主任会理解的,我劝你把你的上线和下线全部说出来,否则就跟周羽君到地下作伴去吧!”

    恐吓过焦中航,他扫视了一遍观刑者,摆摆手让人将这些人带出去,自己则准备回办公室,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三个嫌疑人,一个死不开口,一个真死了,最后一个倒是开口了,可什么都不知道,等于没有招供。

    烦恼的徐恩增坐在办公室冥思苦想了许久,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快速接近,他立刻警惕的抓起配枪,片刻后却看见一个亲信推门跑了进来。

    对方来到他的身边,气喘吁吁的小声汇报了一件事,徐恩增的眼睛渐渐瞪大,最后猛地起身一拍桌子下了条命令。

    “快!召集人手,绝不能放过这个王巴蛋!”

    世界上真有永不变质的爱情吗?

    .yetianlian

喝多了

    醉了,休矣,白天理个新发型。

第一千八十七节失去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

    山城,归元寺。

    两辆汽车从远处快速驶来,停在了寺庙附近的一家书店门口,一群中统特务从车上走了下来,领头之人环顾了一下四周,面露不虞之色。

    “怎么搞的,局座说了要24小时盯着周羽君的住所,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话音未落,书店内跑出来一人,一瘸一拐的来到他的面前,弯着腰露出了卑微的微笑,连声道歉。

    “谭科长好,弟兄们去吃饭了,留卑职一人在这值守,我刚刚没瞧见您过来,请见谅,哎哟,您的鞋脏了,我帮您擦一擦。”

    说着,来人掏出手帕半跪在地上,卖力的擦起了对方的皮鞋,动作异常娴熟,一看就知道坪时没少干这样的工作。

    他口中的谭科长挑了挑眉头,ha的一声往自己鞋上吐了口唾沫,周围的小特务见状哈哈一笑,丝毫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低着脑袋的瘸子眼中闪过一道怨恨之色,但转瞬即逝,抬起袖子将唾沫擦干,继续用力的擦着皮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啧啧。”

    谭科长咂了咂嘴巴,看向身旁的手下得意道:“你们不知道,几年之前,咱们中统还叫特工总部的时候,这位可是局里的红人,很得情报科长孟挺的器重。

    我初入这一行便是跟着他,工作中没少被欺负,MD,一不开心就骂老子,有时还会动手,幸亏老子懂得忍辱负重,否则早就被这个废物给打死了。

    后来孟挺在九甲圩突然投敌,劫走了上百名重要的地┴下党嫌犯,杀死了很多执行任务的特工,就连局座都差一点出事,他也被异己份子打伤了腿。

    事后这家伙不仅被一撸到底,还接受了整整一年的内部审查,要不是西迁之后局里急需人手,他还在监狱里面数虱子玩呢,我说的对不对啊,马瘸子?”

    说完,谭科长将已经擦好的一只脚踩到马瘸子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语气轻蔑的挖苦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当年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吧,实话告诉你,只要我在局里一天,你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羞辱,马瘸子紧紧握着手帕,手上的青筋直冒,但想到双方现在的身份差距,立刻抬手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谄媚的拍起了马P。

    “您深入基层那会,都是卑职眼拙,有眼不识金镶玉,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P给放了吧。”

    “哈哈哈哈哈”。

    谭姓科长闻言哈哈大笑,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许久后收敛笑容,低下头靠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

    “放了你?没这么容易,咱们两个慢慢玩!滚吧~”

    他猛地将脚抽了回来,又从口袋里拿出钱包点出几张钞票扔到地上,带着手下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书店,态度极其嚣张。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马瘸子在周围人或惊讶或不耻的目光中,将地上的钱塞进口袋缓缓起身,回头望了一眼谭科长等人的背影,表情阴鸷难看。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人再次踩在脚下,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别人,他马克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默默立下誓言的马克跛着脚走向周羽君的住所,作为一个曾经的失败者,想要翻身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立下大功才可以重新获得副局长的重视。

    现在最高国防会议的记录泄露,如果他能证明嫌疑人之一的周羽君是地┴下党间谍,或者找到对方的上下线,便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他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走到周羽君住所对面,装作难民缩在墙角坐下,眼睛不时扫过路过的行人,寻找可疑人员。

    身为曾经的情报科精锐,马克很清楚地┴下党情报组织的运行流程,假设周羽君是异己份子,对方的上级没有收到秘密文件,肯定会派人来核实情况。

    这就是机会,一个进入中统核┴心的机会,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跟谭科长等人共享,况且地┴下党特工十分警觉,跟那群虫豸一起行动,很容易暴露。

    别的不说,就说刚刚对方在书店门口的行为,就严重违反了情报工作的规矩,就差举着一块“我是特务”的牌子,告诉所有人他们有问题了。

    时间慢慢过去,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川流不息。

    马克将手揣进破破烂烂的棉衣袖子里,身体蜷缩成一团,头发杂乱显得非常狼狈,跟山城随处可见的难民没什么不同。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往来的人群,从动作、服装上分析判断这些人的身份,这门手艺还是他从孟挺那里学到的。

    想到这个老上司,马克的心情很复杂,有怨恨,有感激。

    恨的是对方叛变投敌,导致他被内部审查,中统的内部审查没有别的内容,根本不讲什么心理攻势,就一个字,打!

    在监狱里的一年多,他把这辈子没受过的罪都受了,每天不是被打,就是在被打的路上,伤上加伤腿这才彻底瘸了。

    感激的是对方对他确实不错,教了他很多东西,虽然都是很基础的侦查技术,但对他的帮助很大。

    姓谭的刚刚说的并不准确,如果不是有这门手艺在,就算中统的人手损失严重,他也不可能从监狱里出来。

    “唉。”

    马克心中惋惜,要是孟挺没有跑,这会至少是个副局长,而他作为对方的亲信,一个处长职位是稳稳当当的。

    就像军统的邬春阳,几年时间从普通特务一路飙升到一处处长,靠的是什么,不就是靠左重的扶持吗。

    幻想了一会,马克叹了口气继续监视,百无聊赖的打量起一个从远处走来的中┴央军少校军官,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对方一遍。

    帽子没有问题,上衣没有问题,领章没有问题,胸标没有问题,马裤没有问题,鞋子没有.不对,鞋子有问题!

    开战后中┴央军的服装标准是,每人每年春、夏、秋三季单衣上装两件,单布短裤两件,绑腿一双,军帽一顶;冬季棉衣裤一套,棉帽一顶;二尺五宽棉被一床,二尺宽草席一顶。

    至于鞋,每支部队的配发标准都不相同,除了当年的教导总队,底层官兵多穿布鞋或者草鞋,在军韦会那帮大人物看来,前线阵亡率这么高,给一群炮灰配发好鞋纯属浪费。

    而校级以上军官则统一发放皮鞋、马靴,毕竟军官代表了果军的脸面,国┴家再困难,买鞋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所以辨认果军军官身份高低,看鞋就行了,鞋子越好军衔越高,绝不会出错。

    按照这条规则,少校军官脚下穿的应该是皮鞋,可现实情况是,对方穿的是布鞋,而且是一种叫懒人鞋的北方布鞋,使用者多为西北军队、晋军、东北军,中┴央军序列从未配发过。

    马克心中狂喜,总算让他找到地┴下党的线索了,于是立刻看向对方的面部,恰好此时少校军官抬起头,露出了一直藏在帽檐下的脸。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已经露出胜利笑容的马克如遭雷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愣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

    孟挺!

    这个曾经的沪上著名侦探,造成国府情报系统最大伤亡记录的罪魁祸首,中统的头号通缉犯,对方就算化成灰,他也不会认错!

    他来这只是想找一找周羽君是地┴下党的证据,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抓到孟挺,姓谭的一个科长算什么。

    兴奋到快要眩晕过去的马克咬了咬舌尖,快速恢复冷静过后走进路旁的商店,接通一个号码说了几句,然后远远吊在孟挺身后,并不时在路边留下暗记。

    他明白,跟踪一个特工,一个地┴下党方面的精锐特工,任何疏漏都会导致暴露,远距离监视是最佳选择,即使这样很容易跟丢。

    情报跟踪中有一条原则——宁丢勿醒。

    反正知道孟挺在山城,跟丢了还有其它方法找到人,但是惊了目标,再想找到这么好的抓捕机会就难了。

    马克使尽了浑身解数,将从孟挺那里学到的,中统培训班里教授的跟踪技术发挥到极致,总算没有将人跟丢。

    可随着孟挺的反跟踪动作越来越频繁,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甩掉,就在马克心急如焚的时候,看到了马路对面一人隐蔽的打了个手势。

    太好了!支援来了!

    马克悬着的心放下了,对准前方的孟挺同样比划了一个动作,给对方指明了目标,随后跨过马路走进了一条小巷子。

    他刚走进巷子里,一副土财主打扮的徐恩增就蹿了过来,急不可耐的低声问道:“确定是孟挺吗?”

    “确定,卑职对孟逆非常熟悉,就是他!”

    马克斩钉截铁的回道,要不是怕副局长忌讳,他敢用自己的脑袋保证。

    “好!好!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徐恩增一连说了三声好字,站在原地兴奋的搓了搓手,转头看向孟挺离去的方向,眼中尽是凶厉之色。

    .yetianlian

第一千八十八节被捕

    如果非要说,徐恩增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学到了什么道理,那就是计划得越周密,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这一次,徐恩增不想再搞什么复杂的跟踪,也不想顺藤摸瓜,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抓捕孟挺!

    想起当年那颗差点打死他的子弹,想起那些被“残忍杀害”的特工总部特工,他当即开始部署抓捕行动,力求一击必中。

    “所有人秘密散开,控制孟挺周围一公里的所有街道、矮墙、公共建筑物出入口,决不能让目标跑掉。

    行动开始后,任何人不得进出封┴锁线,无论对方持有什么样证件,是什么身份,抓到目标之后才允许放行。”

    徐恩增叫来几个带队的处长、科长,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安排,随后又看向马克,沉吟片刻后说道。

    “我这个人向来是有功必赏,等会就由你负责具体的抓捕,人员你自己去选,这次随我来的所有行动人员任你挑选。

    五分钟后我要看到一支精干的抓捕队伍,你们务必要活捉孟挺,行动成功之后我会亲自向上峰为你请功,绝不食言。”

    “是,局长!”

    马克一脸激动的回道,然后转身去挑选抓捕小组的成员,作为一个老中统,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特务中谁的枪法好,谁的搏击能力强,这些他都一清二楚,毕竟没人会在一个瘸子面前藏拙,那样没有任何意义。

    他迅速从跟随徐恩增过来的行动人员里挑了十几个,行动能力强且坪时被上司压制的特务,并分派了各自的任务。

    选择这两种人,马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行动能力强,可以保证抓捕顺利。

    而坪时被压制,这样的人一旦得到机会,行动中会拼尽全力,未来也方便他收为己用,组建自己的小势力。

    接着马克将临时抓捕队伍带到徐恩增身旁,向其一一介绍了每个人的情况,擅长什么,以及执行过的任务。

    能在副局长面前露脸,这让小特务们激动的热泪盈眶,心中对马克充满了感激,他们没想到对方这么了解自己。

    徐恩增也有点意外,深深看了马克一眼,对于此人他是有些了解的,孟挺在特工总部时期的属下,九甲圩受了重伤,后来被内部审查了一年多。

    按理来说这种跟异己份子有过密切接触的情报人员,是没有机会活着从监狱出来的,不过开战后中统人员损失严重,加上对方确实有点能力,他这才下令放人。

    没想到这竟是个有心人,不过这又如何呢,他不怕下属没野心,就怕下属没能力,像这样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得好好用。

    牟志业这个浑蛋叛逃,情报处长一职到现在还空悬着,要不要

    不行,此事不能着急,要慎重啊。

    想了一会,徐恩增脸上笑容乍现,和蔼的走近临时抓捕小组成员,拍拍这个肩膀,又跟那个聊聊家常,摆足了礼贤下士的劲头。

    他这也是跟某个姓左的小王巴蛋学的,听说对方经常在行动前这么做,以此来鼓舞士气,这种收买人心的手段必须跟上。

    果然,被他这么一鼓动,小特务们恨不得马上冲出去跟孟挺大战三┴百回合,腰杆挺得笔直,准备等待副局长的行动命令。

    徐恩增看了看手表,抬起头严肃说道:“目标还没有走远,你们立刻跟上去,以枪响为号,枪一响马上抓人。

    对方来周羽君家附近查看情况,身上很可能携带有武器,如果发生交火,我希望大家尽可能射击非致命部位。

    这不是我吹毛求疵,也不是不把弟兄们的性命不当回事,孟挺掌握了很多机密,抓到活的,你们的功劳更大。”

    经历过牟志业一事,徐恩增也学会了对下说软话,以往这是陈部长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他这么干也算是温暖下基┴层了。

    因为他想的很清楚,反正都是忽悠,那忽悠谁都一样,谁能帮他立功,不要讲说软话,跪下都行啊。

    “是!”

    马克和小特务们挺胸回令,而后从小巷中鱼贯而出,混入了人群中,在沿途监视人员的引导下加快步子靠近孟挺。

    多人盯梢很讲究配合和默契,行动人员的步速和动作频率绝不能同步,否则一旦被目标发现,很容易暴露。

    此时的马克换上了一套时髦的洋装,坐在由两名特务抬着的滑竿上,头上戴着一顶宽檐礼帽,挡住了面部。

    使用这种方式接近目标,是为了掩饰他的腿部特征,不然骗不过经验丰富的孟挺,毕竟一个瘸子难民和一个瘸子商人先后出现的可能性太小了。

    而且他和孟挺曾经长时间相处过,非常熟悉各自的身形和刁惯动作,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在情报作战中非常危险。

    至于其他特务,有的扮作赶路的市民,有的扮作小偷,有的扮作追赶小偷的巡警,一点点拉近了与目标的距离。

    很快,临时抓捕小组就看到了正在低头赶路的孟挺,一部分人继续保持快速行走,一部分人不动声色的减慢了步速,隐隐将对方围在了中间。

    “别跑!站住!把张局长的包放下!”

    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叫喊,孟挺微微侧头,只见一个年轻人拼命往自己跑来,还不时回头张望,更远处一个胖子巡警在后面艰难追赶。

    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山城的治安越来越混乱,这样的场景经常发生,总有些人不长眼,偷了不该偷的东西,搞得黑白两道不胜其扰。

    即使没什么可疑,但孟挺还是皱了皱眉头,向左一转准备穿过马路,显然是把谨慎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他站在路边,一边观察越来越近的小偷和巡警,一边左右看了看过往的车辆,望着一顶滑竿从面前路过,缓缓抬起了右脚。

    就在这时,枪响了!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繁华的街头突然炸响,往来的百姓还没有反应过来,孟挺一个转身就想往小巷子跑去,没有丝毫犹豫,尽显职业特工的果断。

    可他的动作快,马克的动作更快,没人比马克更清楚这个老上司的厉害,枪声响起的瞬间,马克便奋不顾身的一个飞扑飞向了对方。

    双方的前途,命运在这一刻决定。

    孟挺不愧是把特工总部和那帮英籍华裔士兵甩得团团转的老特工,虽然没有看到马克的动作,身后却像是长了一双眼睛,当即肩膀一歪变换了个位置。

    半空中的马克看着越来越远的目标,电光火石间有了决定,他的腹部猛地用力,利用核心肌肉群快速舒展身体,伸长双臂抓向对方,哪怕这么做很容易受伤。

    下一刻,他重重摔在了坚硬的洋灰地面上,激起了一片尘土,但同时他的右手抓住了孟挺的裤腿,将孟挺带了个踉跄,争取到了关键的抓捕窗口。

    每个人都有三次改变人生的机会,只有牢牢握住才能逆天改命。

    对于参与抓捕的小特务们而言,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一个个使出了吃┴奶的劲,从各种角度扑了过来,将孟挺死死压在身下。

    再说孟挺,在被马克缠住的瞬间,似乎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一手掏出配枪对准太阳穴,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丸,想要往嘴里塞去。

    被敌人抓捕,是每一个情报人员最不想遇到的情况,真要遇到了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投降,要么痛快自杀,没人能保证自己熬得过刑讯逼供。

    不过,好不容易抓到翻身机会的“失败者联盟”们不可能给目标自┴杀的机会,死死摁住了对方的左右手和嘴巴,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马克更是大吼了一声。

    “快快!不能让他自杀!”

    就算孟挺已经被制服,但特务们想从一个心怀死志的职业特工手里抢走东西谈何容易,没办法,他们只好才用了强制手段。

    所谓的强制手段,就是掰断目标持枪和拿着药丸的手指,抓活口不代表不能动手,手指断了不影响审讯,反而能持续制造痛苦,削弱抵抗意志。

    咔嚓几声脆响后,孟挺的十根手指被一一掰断,俗话说十指连心,职业特工再厉害也是活生生的人,他顿时疼的满头大汗,面色惨白。

    “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武器和自杀药剂。”

    马克从地上爬了起来,丝毫不理会正在流血的胳膊肘,立刻下达了搜身命令,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要接近成功的时候,就越是要注意。

    小特务们听到命令,马上七手八脚的将孟挺头发、领口、衣袖、皮带仔细摸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物品后给其戴上了手铐、脚镣,嘴里也放进了一团脏布。

    现场被控制的同时,一阵脚步声慢慢靠近,脑袋紧贴着地面的孟挺努力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对方缓缓蹲下微笑着说道。

    “孟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看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孟挺,徐恩增起身仰天长笑,终于抓到了这个害得自己狼狈不堪的叛徒,这一次他一定撬开对方嘴巴!

    .yetianlian

自动更新

    自动更新,没有就是在审核。

    这几天发生了一些事,第一次知道心如刀绞这四个字,不是夸张的矫情,大家给我几天休息时间吧,很抱歉,以为自己经历过那么多事,不会那么脆弱,可还是失败了,30几个小时没睡了,有书友想骂的就骂吧:)

不会太监,放心

    这两天调节下情绪,每48小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身体有点浮肿,休息个几天就恢复更新,谢谢大家的理解。

作者正式恢复单身了

    过几天送她回工作地,随后恢复更新,会提前发更新预告,加油吧所有人,你,我,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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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动介绍:
私家侦探左重回到过去,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外号笑面虎,擅长背后一刀,精通玉座金佛原理,斯蒂庞克定式。蝉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蝉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蝉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