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少女的故事
望月千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以及自己神社的人气的提升，会从网络上开始。
放学后，望月千花没跟高木绫奈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前往弓道部，打算参观一下。
还没进社团门口，就看到了慕名前来参拜神社但找不到巫女接待的香客们，发来的站内短信。
看完这些内容，望月千花立刻反应过来，定然是夏目幸司那家伙把昨晚的事情发出来了。
打开论坛，进行查看。
果不其然，论坛上，被置顶了一个《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所超度的女孩名字》，是今天凌晨两点半左右发布的。
那个时候，自己已经休息了。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
短短十三个小时，新帖子的回复量已经达到了数百个，点击量更是达到了上千。
望月千花点开帖子。
前面的内容倒还好，通过文字描述，描绘出了一个略有伤感但又很现实的故事。
身患绝症的少女，在现实中，陪伴她的只有医院里的医务人员，以及福尔马林的味道。
但在网络上，能够陪伴她的，不仅有游戏里“出生入死”的亲友团，还有一个当社畜的网恋对象。
这看起来是个美好的结局。
然而，结局往往很残忍。
那个网恋对象因为自卑心理，始终不肯与少女见上一面，只有在网络上，靠着恋爱的幻想才能满足自己精神世界的样子。
少女一直被那个社畜忽悠，说什么等来年的春天，等你出院后，再陪你去看海。
可少女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完全是在孤独、期望、失望以及绝望和难过中度过的。
早在看帖子之前，就猜到了结局。
可帖子的内容，也只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这样的俗套剧情并不能吸引太多目光。
类似的都市传说，还有很多。
但大多数，都不温不火。
所以，望月千花隐约猜到，接下来剧情走向，大概会是在拉出女鬼背后故事的情况下，直接开始了被退治的过程。
可是过程，该怎么描述，才能让这些对都市传说感兴趣的网友们买账，点击、回复呢？
带着一些好奇，望月千花继续往下看，但剩余的剧情里，也找不到什么亮点。
唯一的亮点，反而是她自己，在走出洗手间后就跑到女鬼身边，悄无声息地，和女鬼一起看了几秒钟的海。
当初这样做，完全因为她发现，那个委托人在看见女鬼后，反而变得惧怕起来。
所以她就在想，要不要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代替夏目幸司，陪那个女鬼看一下海。
至少，那样她不会孤单。
她不是一个人在看海。
不是一个人，就已经足够。
看完帖子的内容，望月千花灵光一闪。
说起来，帖主用的是“第三人称”，也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让人一时半会猜不出该帖子到底是谁发布的。
但从帖主的字里行间中，还是能够勉强看出帖主在指责当事男主的为人，因为帖主把少女的悲惨经历写了出来。
望月千花拉到帖子下面，查看评论区，一眼就看到了不少质疑的评论。
质疑者说：“你确定她不是骗子？”
看得出来，他们对望月千花使用蒲公英，就将那么大一个女鬼打得“魂飞魄散”的事情，只是看个乐子，并没有当真。
在这个论坛上，肯定是潜伏了不少神官、巫女的，他们很清楚，想要消灭这种人形鬼物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这一类评论，帖主是有回复的。
“骗子？我亲眼所见的。”
“其实我本来也不相信的，但是那个时候现场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个巫女，而那个巫女并没有出手。”
“那你说，女鬼去哪里了？”
帖主的回复，也被不少回复驳斥。
“然而这些都是你编的，所谓的另一个巫女，以及当事男主的身份，你都没有说出来，根本没有说服力。”
“当然，也有可能你就是那个当事男主，跟那个小巫女一起合谋炒作而已。”
帖主继续在下面回复，网友也继续进行所谓的举证来驳斥帖主，评论数量很多，有九十条。
望月千花没在看了。
因为她发现，还有一些精妙的评论。
“难道就我在磕CP吗？”
“还有我，我站巫女和女鬼一票！”
“巫女和女鬼一起看海，想都不敢想。”
“你们先别急，别乱推，故事的最后，与巫女牵手的那个女孩才是正的！”
“话说，你们有谁知道故事里的男主是谁？请私聊我，我想跟他友好地交流一番。”
评论很多。
望月千花没有耐心看完。
没想到，高木绫奈的存在感，会这么低。
只有在故事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被帖主，用少量的笔墨去描绘。
如果当时，她没有牵手呢？
说不定，连戏份都没有了。
“交流一番”的评论很有说服力，证实了网友并不只是奔着退魔故事，还因为帖子写的故事，本质上是少女之间的故事点进来的。
少女之间的故事，谁不爱看呢？
而且，结局最后以牵手结尾。
故事是什么性质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这个帖子过后，不知道那些原本只是把都市传说看做迷信的人，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又会转变什么样的想法。
也许，会前来神社拜访？
看看巫女到底是真是假？
现在，那些人还真的来了！
075 神社祈福流程
从学校返回神社花了十分钟。
远远地，就看到了不少想要参拜神社，但被拒魔栅栏绊倒在地的香客。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臃肿肥胖的身材以上白下黑的休闲衣裤装扮，稍显凌乱的头发不经过多的梳理，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宅男印象。
在被拒魔栅栏绊倒后，他原本看起来就很是猥琐的面容，逐渐变得平和下来。
是阴气。
此人虽然还没有化作妖怪，但他多日被阴鬼之气缠身，已经病入膏肓。
如果这个时候有纯白等人出现，稍微给他一点小小的帮助，那么他很有可能变成妖怪。
不过不要怕，他来对了地方。
这里有小巫女！
“这……这玩意怎么回事……”
被拒魔栅栏绊倒后，几乎胖成一个球的男性香客，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前方那楼宇间，隐藏在尘世的一间神社，牌匾上面书写的六个大字。
望月（稻荷）神社。
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摔了一跤，也是值得的。
在看到神社的庭院内，神殿大门紧闭时，香客先是心里一愣。
没有巫女？
然后，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那个迎面走来的天使般面孔，他的内心变成了欢喜。
望月神社的小巫女！
就算是没有照片，他也坚定地认为，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姑娘，一定就是那小巫女。
这是他的直觉。
男人的直觉！
这位香客，是在论坛上，跟帖发言的一员。
在帖子上，他就为小巫女欢呼。
不过，这位香客并不是为了小巫女的神通广大而欢呼的，他是为了故事的性质而欢呼。
有谁会拒绝女孩子间的甜美故事呢？
然而，看着那道纤细身影的温柔侧脸，那迈着踏实步伐向这边走来的模样。
香客躁动的心情，莫名平静了下去。
他忽然不想搭讪小姐姐了。
女神之所以是女神，是因为她遥不可及。
在打破与女神的距离后，一切曾经对她抱有的美好幻想，都会变得索然无味。
想到这，这位香客灰头土脸地穿过鸟居，依据自己记忆中的参拜步骤。
摇铃、供奉、鞠躬、拍手、祈福……
最后，在那个小巫女的注视下，带着心中的安宁与满足感，悄然离开望月神社。
这一套流程下来，望月千花都未曾给予那个香客的任何协助，就只是静静地看着。
望月千花心里很清楚。
那个男的，是典型的阿宅，是一种对美少女充满幻想，但又不敢靠近的真正阿宅。
然而，望月千花并不鄙视这种人。
反而愿意在自己不损失任何的情况下，给予阿宅一些适当的心里安慰。
作为阿宅，并没有错。
大部分阿宅还很善良。
他们只是不愿社交，不愿意接触陌生人，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一个人……
说到底，就“阿宅”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可以有错，甚至连社会，世界都有错。
唯独小巫女没错。
是呀，我望月千花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平时只是喜欢跟小姐妹一起玩，阿宅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在看见那个为她而来，但又一言不发，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就悻悻离去的阿宅时，望月千花却没有办法，将这些推卸责任的话说出口。
只能说自己无法开口。
开口也没有意义。
世界上有那么多阿宅，而自己又分身乏术，无法拯救那么多人。
再说了，世界上还有更多的，遭遇不幸的美少女等待自己去拯救，哪有时间拯救阿宅！
平复心情后，望月千花打开神殿的门，回到里面的房间换装，开始晚间营业。
那位香客的到来，仅仅只是开始。
随着时间的流动，来到望月神社的参拜客越来越多，到了傍晚七点以后，人潮更是络绎不绝。
来这里的人很多，但理由很单纯。
要么，看了帖子，为小巫女慕名而来。
要么，看了帖子，为美少女而来。
塞钱箱很快被塞满了。
看来，望月神社的塞钱箱有些小，应该换一个大点的，或者再加放几个才是。
后来的香客，无法继续往里面塞钱了，只好在等待小巫女清理了塞钱箱后，才能继续。
塞钱箱很重，小巫女的脸很热。
不过，望月千花内心并无波动。
因为只要她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会是那些往这边投来视线的参拜客。
在捧着塞钱箱进屋后，她还发现，御守、神签、绘马的库存也不足了。
后来的参拜客，只能带着遗憾，供奉，祈福。
有一件事，很让人匪夷所思。
所有的参拜客，在她面前都很谦卑。
明明是带着想要一睹美少女芳容以及搭讪美少女要个联系方式的目的而来，却完全没有勇气去实施这些非分之想。
他们……
不敢在神明的注视下，冒犯巫女。
也是，来这里的参拜客，几乎都是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乱力的人，在巫女被证实神通广大后，自然也会相信世界上有神。
鸟居门前，是凡尘。
可鸟居后，是神的领域。
在神的领域，对神的眷属无礼，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已经不必多说了。
参拜客对她越是敬畏，越是能够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被什么注视着一样。
在这里，看着小巫女。
心中莫名地沉着、冷静。
入夜后，竟然没有人再去劳烦小巫女，而是自己按照既定的流程参拜神社。
参拜客们在目视小巫女时，都会在目视她一段时间后，不由自主地将视线移开。
非礼勿视！
甚至，一些被小巫女天使般的脸孔所吸引的女参拜客，红着脸，不敢正看她一眼。
只是小心翼翼地，假装自己是在拍风景照，然后“巧合”地将她的侧颜拍摄进来。
“咔嚓！”
拍照声一次又一次响起。
在樱花树下驻足，看着参拜客们来来往往的望月千花，终于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对于自己被偷拍进去这件事，望月千花并不会感到抗拒，也不会要求对方删除照片。
因为那些参拜客……
在偷拍“巫女与樱花树”后，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似的，对着手机屏幕两眼放光。
076 我很抱歉
在平时的工作日，望月神社的巫女接待参拜客的开放时间，大概在放学后到晚上七点，而当下明显已经超过了这个时限。
到了七点半左右，参拜客逐渐散去。
城市中的小神社，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只留下红白小巫女在神殿前来回的身影，诉说着今天的忙碌。
在神社外，东南方向的一间定食屋内。
加藤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眨了眨因为看美少女太久而有些疲惫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小巫女好像很开心。
今天下午，参拜客很多。
虽然这件事与自己无关，而自己也只是在附近玩手机，刷刷都市传说的论坛，时不时小巫女在忙什么，然后吃了一个晚饭，就到了晚上的样子。
但是，他同样很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小巫女开心，自己也会莫名其妙地会变得开心。
“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唉，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啊。”
“说起来，等了这么久，还是没等到那个小巫女的姐姐，大巫女现身。”
加藤俊苦笑着，在心中喃喃自语。
付款后，他走出这间定食屋。
看着小巫女摸着裙子的口袋，确认自己带了钥匙才把门关上，然后在转过身的时候，看见了朝神社入口处走去的自己。
“嗨，加藤！”
望月千花小跑过去，打起了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那个阿宅的影响，她现在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改善与男生的关系。
至少，不可以闹得那么僵。
将心比心，如果一直给别的男生冷脸看，就算对方不报复自己，也会被人记恨着。
“嗨……望月……”
加藤俊的声音，明显带着意外。
说起来，认识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巫女这么开心。
“你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所以，加藤俊把心中的问题说了出来。
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论坛上发帖，并且指名道姓说那个小巫女就是望月神社的，才为望月神社带来了这么多的流量。
但他认为，小巫女的快乐，绝对不可能跟钱财这种凡俗之物有关。
那会是什么？
实在是想不出来。
然而，小巫女是这样回答的：
“啊，因为今天的参拜客很多呀，就让我感觉特别地忙，但也带给我充实的感觉。”
实际上的情况没这么简单。
开心，主要的来源还是因为，自己的颜值能够同时被男女参拜客都认可。
这是难能可贵的！
就在昨晚的帖子，她还看到留言说。
说什么，长得漂亮吸引男生，长得非常漂亮吸引女生……
望月千花总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早川小希会有那样的幻想。
不止是早川小希，就连大部分的女网友，也对着一些女明星，有着莫名的憧憬。
例如，隔壁大陆的女明星“茜茜”，其颜值不仅吸引男性，还吸引了相当多数量的女粉丝。
——
“是、是这样吗？”
听到回答后，加藤俊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称之为苦笑了，那是因为苦笑到极致的尴尬。
“就是这样啊。”
望月千花睁大了眼睛说道。
身为女孩子，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内心活动，自己的喜好，真确地告诉别的男人。
否则的话，他对症下药怎么办？
按照自己的喜好，各种送礼，想着办法攻略自己，那可如何是好？
这是绝对不行的。
“傲娇妹。”
加藤俊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但吐槽归吐槽，正事还是要说的。
他看着少女的脸。
看上去有点木讷、天真的脸。
然而，他只看了几眼，便因为自己率先感到尴尬，扭捏地将脸移开。
他也是率先开口的：
“那个，论坛上的帖子……”
“帖子我看过了。”
望月千花想都没想便回答，而加藤俊一愣，随后用着急的语气继续说道：
“你不想知道是谁发的吗？”
“不想。”
望月千花摇了摇头，接着瞧了加藤俊一眼，仰起头看着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因为我猜到是谁了。”
“是谁？”
加藤俊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你们神社那个巫女姐姐吧？真是的，你们神社做事都这样的吗？发帖之前，至少先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
望月千花闭上一只眼睛，假装对方。
“我很抱歉。”
加藤俊有些懊恼。
077 卡哇伊捏
晚上八点十分。
黑暗中的居酒屋，被华灯点亮。
屋内，两女与一男围着方形桌而坐。
两个女生与一个男人的奇葩搭配，引起了许多顾客的注目。
尤其是望月千花。
在颜值上就绝对艳压群芳。
哪怕没有这个奇葩组合，她的脸蛋也会吸引许多在工作之余的社畜，往这边投来的痴汉眼光。
前来就餐的顾客，看到望月千花。
一个个都忍不住在心中惊呼：“卡哇伊捏！”
一些男顾客，更是想要更换座位，以近距离看一看这个天使般的少女脸孔。
然而，一些男性的目的还没打成，就被随行的女伴怒视的目光杀死了。
这倒也成了居酒屋的风景线。
就连居酒屋的店长，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受欢迎归受欢迎。
望月千花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吸引到那么多的眼光。
就以样貌来说，她自认为自己也不过是那种五官标致，不算太难看的女生而已。
而且真的要说可爱，望月千花认为，高木绫奈才是班上乃至全校的可爱担当。
石桥恋子在望月千花右边椅子落座。
在落座之前，还不忘礼貌性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请坐。”
对此，望月千花报之微笑。
落座后，石桥恋子便怯怯地开口了：
“关于那个……”
“先吃饭吧，你要吃点什么？”
望月千花打断了她的话语，同时，拿起早就放在桌上的菜单，用手指指着上面的菜式。
“啊，我随便什么都好。”
石桥恋子随后回答，似乎是感觉自己的回答有些敷衍了，便继续补充道：
“是这样的，我吃饭不挑的，平时都是别人做什么菜，我就吃什么菜……”
“不挑食，挺好的。”
望月千花漫不经心地，打断她的话，随后向着送开水过来的女服务员随意点了两人份的料理。
看着这样神经大条的望月千花，石桥恋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对方完全不在生气的样子。
反而是笑容可掬、平易近人。
在来这里之前，石桥恋子原本是拒绝的。
女性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的上司加藤俊喜欢小巫女，她不想当这个电灯泡。
然而，她的上司却在电话中，将她参与饭局的权衡利弊说了出来，不赴约还不行。
加藤俊坐在两个女生对面，也没说话。
他尴尬得完全无法开口。
还以为，今晚能和小巫女花前月下。
可现在，却多了一个电灯泡。
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一直等待坐在对面的小巫女开始玩手机时，他身为唯一男人的尴尬才算化解。
“话说，宣传效果比想象中的还要好诶！”
望月千花打开论坛页面，将手机放到石桥恋子面前的桌上，对方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是……是这样吗？”
石桥恋子怯怯地低语呢喃，声音之小，真的就像是一个做错了的孩子。
她缓缓低下了头，等待批评。
等待来自小巫女的严厉批评。
然而，小巫女是否会批评还不得而知，反倒是她的上司抢先开口回答了：
“可这未必是好事。”
“身为浅草神社的一员，是有义务将自己看得见的而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保密的。”
“是……是的……”
石桥恋子脸上微微泛红，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心神不宁地扭动着，但加藤俊不以为然。
他还想要继续批评。
“唔，也没有那么严重吧？而且只靠一个网友的几句话，就能让人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无图无真相，而且有图也未必是事实。”
望月千花若无其事地说着。
完全不在乎周围的人是否听见。
听了望月千花的话语，石桥恋子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已经解除，反而感觉氛围更紧张了。
她知道，自己的上司，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钢铁直男，直言直语，老是喜欢顶撞别人，且有一套自己对鬼怪的理论。
前些日子，就有一位元老，在神社举办的，鬼怪诞生相关问题的研讨会上，提出了一个与加藤俊认识相反的观点。
为此，两人争论了几天几夜，从上班争论到下班，谁也没法说服对方。
相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而争论的一方，往往都与加藤俊有关。
所以……
“嗯，望月说得没错。”
意外的，加藤俊点了点头。
“……如果普通人没有办法证实其存在，而鬼也不好干涉人类的生活，那么的确是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会暴露在公众视野中。”
“……？”
石桥恋子惊讶得张了张嘴巴。
一向喜欢顶嘴，对神社元老有着严重“逆反”心理的加藤上司，现在为何不顶嘴了？
难道，因为面对的是绝无仅有的美少女，就可以如此地无下限，违反自己的人设吗？！
呵，男人！
都是外貌协会的！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就连石桥恋子，在面对望月千花的时候，估计也不舍得反驳。
谁叫她长得可爱呢？
饭局最后不欢而散。
但真正不欢快的人，只有加藤俊。
没办法，他原本是想借着饭局，来间接地与小巫女进行约会，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大巫女，来当这个电灯泡。
这就很没意思了。
然后是被小巫女反驳话语。
自认为词汇量很多，并且在一瞬间就能找到顶嘴话语的加藤俊，原本是打算顶撞小巫女的。
只是又想，顶嘴只是一时爽。
但惹小巫女生气了，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化解这个误会的，只好作罢。
而石桥恋子的快乐，自不必多说。
光是解除了与小巫女的隔阂，就已万幸。
更别说，还能近距离看一看这个，传说中荒川高中的校花并和她坐在一块了。
是的，那天晚上石桥恋子回去后，发现望月千花不只是小巫女，还是荒川高中的校花……
至于望月千花的快乐，就比较简单了。
有行走的提款机帮忙买单，然后还有好看的大姐姐陪着共进晚餐，岂不快哉？
至于坐在对面的男人是谁……
不好意思，被她给忽略掉了。
078 姐姐大人的气场
不得不说，石桥恋子在论坛发布的帖子，宣传效果比预想中的还要好。
二二年四月三十日，周六。
只是一个早上，前来望月神社参拜的客人，就比昨天下午到晚上的还要多。
人流量更是几乎超出了望月神社这间隐藏在楼宇之间的小神社所能容纳的极限，后来的参拜客只能勉强挤着入内。
一时间，望月神社的火爆程度，大有超过隔壁浅草神社的气势。
哪怕这些人多为宅男，且更多的都是为了看美少女而来，也足以让望月千花满意。
此时，望月千花站在樱花树下，腰板挺直，带着微笑接待每一位前来祈福的参拜客。
她所做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而已。
不只是望月神社，就连隔壁的浅草神社，参拜神社的流程，也是这么简单直接。
望月千花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面对每一个到来的参拜客，给他们讲解流程。
此外，对于一些参拜客的拍照、合照请求，无论对方是男还是女，望月千花都没有拒绝。
身穿上白下红巫女服的她，于开得正盛的四月樱花树下，微笑着指引着参拜流程。
鸟居：日本的神社，都有一个形状像“开”字的牌坊，那个叫做鸟居，而稻荷神社的鸟居则普遍涂有红色的油漆。
入神社：参拜客在进入神社之前，需要在鸟居前深深地鞠上一躬，以表示对神明的尊敬，之后才可以靠着鸟居的边穿过。
鸟居中间是神的通道，凡人得避开。
参拜前：神社正殿的外面一般都有一个叫做水手舍的水龙头，这水不是喝的，而是供人们在参拜神明之前净化身心用的。
简单地说，就是洗手、漱口的地方。
祈福：参拜客在塞钱箱前轻轻地鞠上一躬，摇响垂铃，以告知神明你来到此处。
结缘：投香火钱，金额不限，一般为五日元。
投入香火钱后，就进行正式的祈福了，规矩是“二礼、二拍手、一礼”，也就是鞠躬两次、拍手两次、双手合十祈祷、鞠躬一次。
离开神社：在鸟居下穿过后，还要转身向神社所在方向再鞠一躬，方可离开。
流程看着繁杂，但日本人已经习惯。
就算有不懂流程的外国游客，也会在巫女小姐姐的接待下，进行祈福流程。
因此一早上下来，望月千花并没有因为接待客人而忙碌，最忙的反而是要给参拜客讲解御守的作用，以及帮参拜客抽签、解签。
只是这些，需要姐姐大人来完成。
望月千花还不懂。
上午，十点半。
一位打着蕾丝边遮阳伞，身穿蓝色系礼服裙的大姐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神社入口处。
她在拒魔栅栏前驻足了数秒。
随后以一种巧妙的角度，绕了过去。
直接朝神社走来。
在神社庭院内苦苦等待大巫女来解签的参拜客们，仿佛终于等到了夜晚的来临一般，迫不及待地拿着御神签迎了上去。
然而大姐姐的气场，并不是这些凡夫俗子能够驾驭的，他们有意无意地主动让开一条路，等待大姐姐收伞穿过鸟居。
“姐姐大人，你来了。”
望月千花眼中的姐姐大人，虽然说也是一种对自我要求很高的女性，但始终跟外人有区别。
而不是跟其他人一样，被姐姐大人那种，源自于自身能力与自信的气质给压倒。
甚至，她还想要跟姐姐大人拥抱。
话说回来，在昨晚，望月千寻就已经得知，部分神社用品售罄的事情。
这一次，她进了一批货。
但御守和御神签都不多，只有一百多个。
像御守这种物件，求取的价格又不贵，一般都是几百到上千日元。
主要是讲究一个缘分，没有缘分，就算存货再多也是得不到的。
姐姐大人进来后，望月千花只负责协助参拜客们抽签，而想要解签的，可以去找喜欢在樱花树下的姐姐大人那里解签。
所以，一个流程下来，望月千花还有富余的精力去思考问题——为什么帖子的效果这么好？
明明论坛上，像此类的帖子多的是。
如果只是说帖子有贴贴因素，就能变得如此大火甚至登上置顶，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哪怕是发帖人石桥恋子，她的目的大概也只是想要告诉世人，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需求……
可以找小巫女解决。
“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望月千花嘟着嘴。
看着在姐姐大人面前一个个排着队，等着要解签的参拜客，突然有一种愧疚感。
姐姐大人在平时，是不会这么忙的。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闲。
闲到有心思在樱花树下看轻小说。
由于经常想起樱花树下姐姐大人的身影，望月千花有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走到樱花树下，模仿着姐姐大人的处境。
去思考姐姐大人的境界。
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再看去时，需要大巫女解签的参拜客已经排了有十几二十个人左右，看着没个一两小时是无法解完了。
可姐姐大人，依然气定神闲，对队伍长龙视若无睹，耐心地给参拜客们讲解御神签。
现在，望月千花只有一个想法。
姐姐大人，我也要您手把手地帮我解签！
内心很任性。
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伴随着神社的名气提升，那么，极多的除灵委托将会全部压在她的身上。
可望月神社此前，并不曾接手委托，如今得到大量的委托，恐怕会……
被其他同行惦记！
而自己在其他神社的大佬眼中，显然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论权术，根本玩不过他们。
这可如何是好？
079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足立区，警察署。
安田麻里菜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
满脸倦容，气色看上去并不好。
包括她在内的警署所有雇员，都在上次的撞鬼事件当中被妖怪删除了一部分记忆。
删除记忆也为警署带来了极大的混乱，而安田麻里菜的症状不过是冰山一角，有的雇员更是连带其他生活记忆都遭到了删除。
警署的异常状况，很快就被将足立区列入管辖范围并监视该区域灵异活动的浅草神社注意到，他们为此派出了数名巫女神官。
因此，急于建功立业的加藤俊，积极地把这一档子事揽到了自己的手中。
至于他会不会自己去做，就另说。
浅草神社的规模不算大，雇员却不算少，单是他的下属，就有三名神官和两位巫女。
“请问……”
“安田警官，您有感觉舒服些了吗？”
伴随着夜莺般的少女声音响起，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让宛如梦游的安田麻里菜精神一振。
她缓慢地抬头，循声看向。
开口的，是一位微胖的巫女。
坐在桌子对面的巫女，或许是知道自己并不那么适合单马尾发型，所以用一种叫做丈长头绳，在脑后梳了齐刘海姬发式。
“你是……”
“我叫鹿岛凛，是加藤先生派我来这里，与您一对一进行精神层面的……”
自称鹿岛凛的巫女，欲言又止。
才刚睁开眼睛不久，安田麻里菜就感觉脑袋隐隐作痛，令她忍不住扶额问道。
“鹿岛酱，我这种情况，容易治疗吗？”
“可以治疗的，但是加藤先生说了，您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宜参加工作。”
“你不必劝我。”
安田麻里菜想都没想便拒绝。
看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坚决，鹿岛凛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微微低头，精心地调制桌上的小香炉。
她很清楚，由于妖怪的干涉记忆，许多警署雇员出现了精神萎缩、失忆等症状，无法维持日常的工作。
因此，现在足立区警署系统的运作可以说是几近瘫痪，只能靠着安田麻里菜等人勉强坚持，维持着日常警务的运转。
安田麻里菜的精神状况也不佳。
如果没有浅草神社提供的小香炉加持，估计她现在还是在神魂颠倒的状态，不说工作，就连生活也难以自理。
而鹿岛凛的工作，便是在跟其他神官，轮班照料着安田麻里菜，确保她不被灵异侵蚀。
至于其他精神状况更严重的警署雇员，则由浅草神社统一安排到定点医院休养。
相对照顾其他病人，照顾安田麻里菜还是比较简单的，基本上就只有贴身保护的要求。
闲暇之余，鹿岛凛会刷一下爱豆的博客，或者刷一下都市传说。
这并不是说，似乎是身为巫女，就一定会对网上的都市传说感兴趣一样。
倒不如说，大多数少女在穿上巫女服之前，都不同程度地经历了灵异事件。
或者，本身就对灵异有兴趣。
而刷帖，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问就是上司要求的。
她也看到了那个置顶帖子。
从帖子中可以了解到，小巫女仅仅挥动了一朵蒲公英，就将女鬼给退治了。
但怎么说呢？
鹿岛凛挺惊讶的。
却又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自己的上司都说了，那个小巫女能降神，一招秒杀女鬼不是正常的操作吗？
甚至，鹿岛凛还觉得，住在隔壁荒川区的那个小巫女，还给自己带来了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众所周知，像加藤俊这种级别的神官，都不能以一己之力退治人形妖怪，只有在对付阿猫阿狗的妖怪时才占上风。
所以，小巫女退治妖怪的帖子，才会在一瞬间引来大量的争议、流量。
更有一些神社同行，借此混成“参拜客”，前往望月神社一探究竟，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由于自己的上司，以及石桥恋子同事，都曾经拜访过那个小巫女，鹿岛凛也诞生了要踏足望月神社的想法。
她倒也不着急着去看美少女。
而是继续将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遭遇了上次的事件后，浅草神社的元老们一致认为，妖怪可能会再次踏足警署。
至于理由。
不是她这种级别的人该知道的。
上级的要求，照做就是。
觉得是有些无聊了，感觉刷手机又没什么好刷的鹿岛凛，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手心拖着下巴。
无聊地看着办公室窗外的风景。
鹿岛凛工作三年了。
三年对巫女来说，并不多。
她这三年来接触的，只是一些像猫猫狗狗，看上去还很“可爱”的小妖怪。
像是人形妖怪，或者怨灵等恐怖存在。
从未见过。
而这一次的事件，却被浅草神社定性为，有预谋的妖怪组织制造的恶性事件。
这对于她来说，显然是打破认知的。
正因如此，在来这里之前，自己的上司，很贴心地给了她一个忠告。
遇见觉得可怕的妖怪，就跑。
但什么样，才算是可怕的妖怪呢？
鹿岛凛思考着这些。
却没有发现，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间，有两名足立区警署的雇员，正在询问一位市民。
他脸色发白，双目完全失神，嘴巴张开，看上去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位瘦高瘦高的警察认真地开口道：
“琥珀川先生，您为什么要报警？”
“请放心，这里是警察署，我们是警察。”
“没有人能伤害你的。”
另外一位略胖的警察也点了点头。
听了他们的话，那位市民更加地不安。
他眼珠子瞪得大如牛眼，尚未合上的嘴巴中的牙齿，则开始像在极寒环境中似的，嘎嘎抖动。
“我……我想自首……”
“我不小心……弄死了我的老板……”
“他的尸体还在工地里……”
“请你们……立刻逮捕我……”
“不……不……他要来了……！！”
接着，他挣扎着从座位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门口，然后摔倒在地。
一动都不动了。
两位警察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查他的情况。
他没有呼吸了。
080 回不去了
“死者名叫喜多修平，三十五岁，已婚。”
“下午三点十一分来到警署自首，其自称在工地杀死了包工头，但从其当时的精神状况来看，其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随后其奔出门口，摔倒后便没有了呼吸。”
“死亡时间为三点十六分。”
“目前尚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其他组的同事经过初步判断，死者可能因心脏衰竭而死。”
足立区，警署。
安田麻里菜看着视频录像，眼皮猛跳。
就算之前，不幸卷入了妖怪事件，但安田麻里菜还是难以想象，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
她忍不住又看了好几遍。
仿佛是想要从视频画面中，找出根本看不见的灵异世界，以证实这是灵异事件才肯罢休。
鹿岛凛在一边看着，也没说什么。
就在刚刚，她使用了“灵力追踪”法术，还真的发现了环绕在警署周围的妖气。
妖气在得手后，旋即消散，一刻也没有久留。
鹿岛凛不敢懈怠，第一时间将警署发生的情况汇报上级，得到了留守此地等待支援的命令。
同时，上级还在电话中说，务必保证自己和警署雇员的生命安全。
可鹿岛凛隐约觉得，这次事件不简单。
要知道，现在艳阳高照。
是大白天。
这可不是深夜，也不是什么逢魔之时！
白天行凶，实属罕见。
不是厉鬼，就是大妖怪。
是普通神社巫女、神官，无法仅凭一人之力就能解决的凶恶存在。
鹿岛凛观察过案发现场。
在喜多修平死亡的询问室里，没有留下任何的妖气痕迹，异常地干净……
只有在离开警署数十米外，才能在一处民居中，看到了妖气残留。
留终究是残留，已无迹可寻。
看着自己的男同事急不可耐地冲进警署，鹿野凛心里有苦，又没有适合的对象可以吐槽。
事情，还远未到画上句号的时候。
傍晚。
参拜客陆续散去。
望月神社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剩下小巫女捧着塞钱箱走进陋室的身影，诉说着一天下来，望月神社的人气之多。
望月千花已经不知道，今天的塞钱箱，究竟清理了多少遍。
只知道自己，对钱似乎麻木了。
原因是，塞钱箱的钱虽然多，却大多数都只是五日元面值的硬币，沉甸甸的，让她这副瘦小的身体搬起来意外地有些吃力。
这两天下来，单单是塞钱箱的收益，就已经达到了十万日元。
塞钱箱的收益，便是净收入。
虽说日本神社在供奉时，一般只投无日元的硬币以图吉利，但投币的次数上来了，收益也不少。
短短的两天时间，望月神社便接待了上千人次的参拜客，大多数还因为没带零钱，多投了几张面值比较大的钱币。
至于御守、绘马、神签等小玩意，反而没有赚到多少钱，原因是姐姐大人的干不了这么多。
不过，御守的成本很低，只是一个精美的小布袋加上一张写有神明名字的木板，就算是御守了。
可尽管如此，制作一个御守，也还是要花上数分钟的时间，姐姐大人对此并不是很乐意。
不得已，望月千花有的时候，也会有想要帮姐姐大人的忙的冲动，但被拒绝了。
姐姐大人说：
“御守不是商品，是可遇不可求的开光之物，因此我们再制作御守时，一定要心诚。”
“千花你的心很乱，不适合制作这个。”
姐姐大人的这番话，彻底打消了，自己想要制作更多御守，以增加销量的想法。
神社并不是逐利场所。
而是人们的心灵寄托所在。
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穿上了神圣的巫女服，心里还想着赚钱，是绝对不可以的。
尽管如此，还是阻止不了，望月神社在两天之内就有，多达三十万日元的收入。
不算多，但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望月千花这样想着，有些感慨万千。
也许，自己膨胀了。
自己着急了。
三十万日元，不用打架，只是穿上巫女服，做着跟服务员小妹差不多的工作，就能拥有。
最近的委托报酬还越来越多，望月千花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金钱蒙蔽，被金钱麻木，成百上千万日元不再是梦。
看来是回不去了。
由奢入俭难！
感慨是感慨，正经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望月千花在接待的时候，还不忘思考，在遇到一些更极端的鬼怪，应该怎么做。
迄今为止，她退治了不少妖怪。
而部分妖怪，还是有组织的。
既然有组织……
那就有可能，会对她进行报复。
报复她也就算了，毕竟她还有“系统”，能够从容面对突发情况。
可如果，它们想不开。
报复高木绫奈可如何是好？
081 一起学习
晚饭过后，已是晚上七点半。
休息了十分钟，望月千寻便如往常一样，返回房间稍微打扮了一番，出门聚会去了。
而一个人在家的望月千花感觉有些无聊，则是打电话给高木绫奈，希望她能过来一起学习。
对方立刻答应，跟父母打过招呼后，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前来跟望月千花一起学习。
约一小时后，门铃响起。
“来了，来了！”
不一会儿，望月千花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才刚刚开门，烤肉和自然的香味从面前的空气中飘了出来，令望月千花刚刚并没吃多饱的，顿时感觉到了一些饥饿。
“不好意思，打扰了。”
门外的高木绫奈对着面带兴奋的望月千花，露出了向日葵般的灿烂笑容，那完美的笑容，让望月千花感觉自己处于向日葵的海洋中。
满满的都是正能量。
“客气了，我姐姐不在家，进来吧。”
望月千花招呼着高木绫奈。
两人最后在二楼房间落座。
感觉自己并没有那么饿的望月千花，没有第一时间敞开肚皮吃烧烤，而是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高木绫奈吃。
沿海地区的夜晚就跟沙漠的夜晚一样，由于海岸的保温性很差，所以就算是夏天，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炎热。
此时，高木绫奈跪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专心地吃着烤香肠，脸颊上还沾着孜然粉。
在她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奶茶、烤猪扒、烤鸡肉串等热量极高的食物。
看着这样的她，望月千花眼睛弯成了月牙：
“真是没看出来，平时在学校斯斯文文吃着跟动漫一样的大小的汉堡包的你，还有这一面。”
“我就是这样的啦！可别对我有什么幻想哦，在同学面前吃饭，特别是男同学面前吃饭，我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那还真是残酷的现实。”
望月千花忍不住吐槽，“话说回来，你手上的神使摇铃，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吗？”
“嗯嗯？特别的情况指的是什么？”
“这个嘛，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就是把法器拿在手中，应该会感感受到一些比较特别的信息，就如你对战两面和尚那次一样。”
迄今为止，望月千花从“系统”对自己的中，得到的法器或物件，只要是长时间拿在手中，几乎都能从中感觉到一些说明相关的信息。
这其中，并不包括“高木绫奈遗失的外套”、“空白的绘马挂”、“幸运御守”等看着就不具备特殊作用的物品。
而“神使摇铃”，在高木绫奈首次拿在手中的时候，只是得到了一段舞蹈信息，她当时只不过是按照记忆中的舞蹈起舞而已。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神使摇铃不再提供任何信息。
并没有告诉她，在什么情况下，能够起舞并从望月神社召来狐狸作战。
不过，高木绫奈在隐隐中感觉到，她是没有资格擅自使用神使摇铃的。
脑海中，稍微有些模糊的潜意识告诉她，只有在望月千花的身边，并且摇响铃铛的目的是为了望月千花的时候，才有资格摇铃。
以上，就是身为神使摇铃的主人高木绫奈，所掌握的有关神使摇铃的全部信息了。
“啊……你指这个啊？那没有喔！”
高木绫奈的眼神由下往上看着望月千花，嘴里咬着筷子的前端，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看着露出这种表情的她，望月千花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不再纠结神使摇铃的事情。
神使摇铃只是其中的一个法器，望月千花想要更上一层楼，并不是只能从这个法器入手。
而且已经送给高木绫奈了，对方还说摇铃的目的还只能为了她，那就无需再过问。
与此同时。
足立区，警察署。
安田麻里菜皱着眉，站在询问室中。
这里已经被清理过了。
然而，还是留下了不少的传闻，现在已经加入了最新鲜的几则都市传说中了。
夺命询问室。
上次就是在这个询问室里，询问清野茜的，警署的雇员已经忘掉了这件事。
但网络上是有记忆的。
网友们得到了错误的消息，他们认为，当时被关在这里的小女孩能逃跑，完全是因为使用了妖力将询问室的铁门掰断。
可实际上，铁门是被痴汉妖怪掰断的。
痴汉妖怪的目的，也是为了释放清野茜。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实，至今依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人们也不会相信，变成了妖怪的痴汉大叔会弃恶从善。
也许，其中的原因，只有当事人清野茜，以及那个化作妖怪的痴汉大叔清楚了。
由于询问室发生的事件可能涉及鬼怪，浅草神社方面派来了一位中年神官。
位阶为正阶，职务为权宫司，是仅次于宫司大人的存在。
他带着包括鹿岛凛在内的巫女神官队伍，星夜赶赴自首嫌犯所说的工地，施展灵力，三两下就解决了工地中的怨灵。
待巫女神官解决怨灵后，由安田麻里菜带队的警察们，便开始处理现场。
很快，就在工地的一处工地活动房中，发现了自首嫌犯口中的，他所杀害的包工头。
是头部遭受了钝器打击而死。
至于案件的起因，警方初步调查认为，这是一起由情感纠纷而引起的凶杀案。
根据自首嫌犯的其他工友供述，自首嫌犯与包工头的妻子有染，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可包工头的性子比较老实，一直不相信，这些流传在坊间的传闻。
要知道，嫌犯和他可是称兄道弟的！
为了女人，捅兄弟两刀。
就在昨晚，自首嫌犯与包工头的妻子再度在工地活动房中偷偷幽会，结果被撞了个正着。
自首嫌犯想要解释，想要以兄弟的名义安抚心灵受到伤害的包工头，希望得到他的原谅。
但包工头，岂能原谅他？
抄起家伙就要上去拼命！
情急之下，自首嫌犯顺手拿起身边的铁锹，当着包工头妻子的面，跟包工头缠斗在一起……
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
至此，事情结束了吗？
犯人杀包工头，来警署自首。
人证物证都在，包工头的妻子也已经收到了警方的传唤，很快会出现在这里。
包工头化作了厉鬼，杀死了犯人，随后被浅草神社的大神官退治。
这些都不是假的。
当时很多神官看着，安田麻里菜当时也在场，所以这个案件应该可以结束了。
082 你听我说完
浅草神社的权宫司，一开始说是要让鹿岛凛以及安田麻里菜在一旁，看着他们团队除灵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布好阵容，准备将盘踞在此处的怨鬼一举消灭时，却突然有一名女性的警员昏倒在地。
权宫司大人随即上前查看情况。
并很快，得出了妖气来袭的结论。
在要求全员戒备的同时，他还要求鹿岛凛扶这位警员到后面休息。
一时间，鹿岛凛不知所措。
在来这里之前，加藤俊曾吩咐过她，一定要在除灵现场，看着怨灵被退治。
鹿岛凛把自己的苦衷说了出来。
结果，自然是遭到了对方的怒斥。
没办法，对方的职位比自己高很多，在公务层面上的命令不得不服从。
事后，鹿岛凛掏出了手机。
拨打了一个以“一个问号”备注的号码。
“那个，加藤先生……”
“是我，你说。”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男音。
于是，鹿岛凛将自己今晚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对方沉吟了一会。
然后说：
“要不这样吧，鹿岛，你不是一直想要假期吗？我现在给你放几天假，但这些天……”
“诶？真的吗？！”
一听说可以放假，鹿岛凛的内心一阵激动，出言打断对方的话语。
对方的言语同样充满了激动：
“……你听我说完！”
“好的，好的，你说！”
“是这样的，放假的这些天，我希望你能待在望月神社中，帮望月神社招待几个客人。”
对方极为温柔的口吻，说出了，似乎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话语。
“……什么？！”
鹿岛凛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说放假吗？为什么放假了，还要去别的神社出差啊？！”
“你先别急，这不是出差，总之，三两语解释不清楚，我给你发一个电话，你打过去，跟她说明今天的事情，就说是我派你来的，先这样了。”
对方的语速很快，并且在说完这段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
鹿岛凛绝望地对着手机一通大声呼喊，可回应她的，只是几声嘟嘟的挂断声音。
“呵，男人！”
鹿岛凛冷冷地哼了一声。
……但是冷静地想一想，鹿岛凛感觉自己对“望月神社”这个词汇有些熟悉。
然后再花了一些时间，终于是想起来了，望月神社正是那个小巫女所在的神社。
上司要自己去那里做什么？
鹿岛凛百思不得其解。
转念又想，自己向往望月神社已久。
早就想拜访一下神通广大的小巫女。
此番“出差”，不正合自己心意吗？
“呵呵，也是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狗男人生气！”
脑袋瞬间冷静下来的鹿岛凛，根据上司通过短信发来的神秘号码，对着拨打过去。
在另一边，荒川区。
望月千花与高木绫奈一起吃完烧烤，收拾了包装垃圾，于厨房洗手，准备一起玩游戏。
这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陌生的电话。
“那个，加藤先生让我联系你……”
“嗯，我知道，你叫鹿岛凛是吧？”
在拿起手机的那一刻，望月千花就点开了刚刚加藤俊发来的消息，从中得知了她的名字。
在消息中，加藤俊说，因为有急事，他将会派一位巫女来望月神社进行友好交流，而且就在近期。
面对猝不及防的交流请求，望月千花心中并没有多少芥蒂，只要不派下头男来，就一切都好说。
而且从照片上看，那位叫做鹿岛凛的巫女，脸型是有点微胖，但不影响她也是一位美人胚子。
鹿岛凛开始讲述案件：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
“……虽然那名嫌犯的工地活动房中，确实找到了包工头的尸体，且出现了由包工头意识残留化作的怨灵……”
“可是，事情有些古怪。”
“当时我被人找借口支开了，而且，我在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多少战斗痕迹……”
“感觉就像是在演戏一样……”
“你说，其中是不是有蹊跷啊……”
“这些话，我都很加藤先生说过了，他听了以后让我来找你，而且就是今天晚上……”
鹿岛凛说话很温柔，语速也很慢，还带着少女的怯怯，难免地给人一种她很怕生的错觉。
整个过程中，望月千花都与高木绫奈一起听鹿岛凛近乎自言自语的说话，没有插一句嘴。
一直到她说完，望月千花才开口道：
“那你现在在哪里？”
望月千花隐约中，觉得事情不简单。
鹿岛凛作为一个神社的巫女，为什么有自己的神社有自己的家不住，反而要去一个并不算熟悉的人的家中住呢？
但既然加藤俊都这么苦苦请求了，拒绝收留对方的巫女，好像又有点过意不去了。
主要是，望月千花的家很大。
一共有两层，三个居室。
平时只和姐姐大人一起住。
还有空余的房间。
对方又是一个干净的美少女，看上去并不会给自己带来卫生房间的苦恼，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自己如果想要救世人，那就应该一视同仁而没有见死不救的理由。
083 她知道的太多了
“我现在刚从足立区的警署出来，现在已经在电车站了，啊，你们那边是荒川区的南千住吗？”
“嗯嗯，是的，你到了地点后，给我打电话，我骑车出去接你。”
“好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先这样吧。”
望月千花挂断电话后，重新看向了高木绫奈，她正在沙发上坐着，茫然地看着墙上的石英钟。
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高木绫奈只说了一句话：
“很晚了，我要先回去了。”
然后从沙发上起身。
“啊，这么早就回去吗？”
“不早啦！都十点了。”
“那好吧。”
望月千花有些遗憾地说道。
随后，与高木绫奈一起下了楼。
在玄关中穿上了室外鞋，高木绫奈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那么，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在家门口，望月千花目送着挥手离开的高木绫奈，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深处为止。
邀请高木绫奈来家里一起学习，然后收到加藤俊的短信，再接到鹿岛凛的电话说她要来这里住。
夜深了，高木绫奈担心玩得太晚，自己的父母会担心自己，所以回去了。
这一切，好像都理所当然。
可望月千花还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话说起来，刚刚望月千花接听鹿岛凛电话的时候，由于懒得拿手机，以及她并不把高木绫奈当外人，所以开了免提。
可不知为何，听了来龙去脉的高木绫奈，似乎对于隔壁足立区警署发生灵异事件并不在乎，不闻也不问。
还有就是，对于鹿岛凛要来这里做客的这件事，她看上去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高木绫奈的反应有点冷淡。
在这一点，她跟那些班上的，看着自己跟别人在一起玩的时候，动不动就各种吃醋的同学格格不入。
其他的学生，但凡想要跟自己沾上一点关系的，无论男生女生，都会在遭到第三者涉足时，产生反应。
而高木绫奈，明显是最近与望月千花关系发展得最好的一个同学，没有之一。
可就算是如此，刚刚高木绫奈的眼神中不仅没有羡慕嫉妒恨，也没有因为失望而表现出来的冷暴力。
也许，高木绫奈真的跟早川小希、班上的下头男不一样，只是单纯地想与自己做朋友，所以才会反应冷淡吧。
也是，做一个简单的朋友。
也挺好的。
门前的空地上，月光微明。
望月千花站在门口，茫然地看着夜空，心里盘算着鹿岛凛的列车也差不多该到地方了。
来到庭院，推出自行车。
这时，望月千花感觉到，自己裙子的口袋中嗡嗡地震动起来。
手机响了。
望月千花取出手机，看着是熟悉的号码打来的，便将车停在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加藤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刚刚太过仓促，我在电话里没有跟你说明白……”
对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了：
“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我们浅草神社内部的复杂情况，在我解决这件问题之前，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幕后黑手，或者有试图对你们不利的人，你可以顺手解决。”
“哪怕到最后这是乌龙事件，我个人也会提相应的供酬金，作为我委托你的费用。”
“但愿跟我想的不一样吧，唉——”
对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似乎就连叹气的声音，也在精神层面上压迫着这个年纪并不大的男人。
“交给我吧，不过，加藤先生，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够帮助你找出这背后的幕后黑手……”
望月千花诚恳地回答道。
这并非谦虚。
而是事实。
她早就猜到了，所谓的工地灵异事件，背后很可能有幕后黑手，而且极大概率是纯白。
而纯白，又是极其危险的妖怪。
然后鹿岛凛，知道的又太多了。
要知道，足立区警署灵异案发时，鹿岛凛正在安田麻里菜的办公室，距离询问室仅一墙之隔，还开灵力追踪发现了妖气残留。
倘若浅草神社内部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话，那么仅凭目击证人的身份，她的麻烦就不会小。
为此，加藤俊才想了这一出。
让鹿岛凛到小巫女那里避风头。
设想一下，假设神社内部真的有人跟纯白等人有染，那么他们不会不知道，小巫女究竟有多强。
“话说，有纯白的消息了吗？”
对方提出这个疑问。
“啊？能有什么消息，早就跟丢了。”
望月千花的语气并不带着遗憾。
没办法，纯白跑得实在是太快了。
又没留下什么痕迹。
哪怕是望月千花的灵力追踪，也看不到一点点妖气残留，在此情况下，只要不是妖怪很蠢，或者刚好碰上她……
妖怪只要往人群里一站，根本难以察觉。
就算是神，也未必有足够的精力，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异常的人。
这不是灵力不足，或能力不够的问题。
单单是东京都，面积就多达两千平方公里，人口更是达到了一千四百多万，想要从其中找出一个样貌差不多的妖怪……
这实在是太难了。
“跟丢了也没关系，她迟早会再次出现的，到时候也只有你能够退治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加藤俊的语气来看，他似乎对这件事很乐呵，完全感觉不到严肃。
然后，又趁着这次打电话的宝贵时间。
跟望月千花唠嗑起其他的事情。
“对了，望月，我听说，你们望月神社还有另外一个巫女，是你的姐姐，确有此事吗？”
“是有，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只是听说，望月神社还有一个神秘的巫女，可惜我去过很多次，都未曾一见。”
加藤俊喋喋不休的。
看上去，是在强行找话题。
“……没有那么难吧？”
想起自己旁边还停着一辆自行车，现在是要出去接人来着，望月千花突然就有些不耐烦了。
“那我请问一下，你的姐姐，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神社里？”
“不知道，不定的。”
望月千花随口回答。
对方沉默了。
看对方迟迟不开口，她便说了：
“加藤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了，那就先这样吧，我还要去接人呢。”
084 也太刺激了
在接到鹿岛凛时，已是深夜十点半。
然后骑车回来，又花了一些时间。
晚上，十点四十五分。
月光下的街头，还是显得有些昏暗。
一旁的路灯余光照耀着庭院。
有些微弱的光芒下，望月千花推着自行车走进庭院，鹿岛凛在后面跟着，好奇地看着四周。
“那个……望月，你家没有人在吗？”
“应该没有吧，我姐姐还没回来。”
停好自行车后，望月千花一边走向大门，一边从裙子的口袋中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鹿岛凛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还有姐姐啊？真羡慕。”
“你没有姐姐吗？或者有哥哥什么的也挺好。”
开门后，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望月千花在一边坐了下来，脱掉鞋袜。
“都没有呢，我是独生女。”
鹿岛凛两手空空地跟着走了进来。
由于比较急，从足立区回来后，她还没有回家收拾自己的行李，便被望月千花接到这里来了。
在换鞋的过程中，望月千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鹿岛凛。
并且，视线逐渐往下移。
“你是高中生吗？看着比我大一些。”
“是，我高二了。”
鹿岛凛点点头。
“噢噢，那你要不要穿我姐姐的衣服？我的衣服的话，有点小，怕是不适合你……”
望月千花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啊，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吗？穿别人衣服什么的也太刺激了吧……”
鹿岛凛的脸颊微微泛红。
“刺……刺激……吗……”
望月千花秒懂了。
不得不说，这年头，上个网都有可能被一些网友带偏，变得污污的。
所以说，其实鹿岛凛也是懂的，不然不会说出穿别人衣服很刺激的话。
不过还好，鹿岛凛到底还算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在得到安顿后，并没有作妖。
她被分到了二楼的次卧，这个房间紧挨着望月千花的房间，而姐姐大人的房间则是在一楼。
由于姐姐大人回来比较晚，望月千花干脆通过短信，给姐姐大人说明，鹿岛凛已经拎包入住的情况。
姐姐大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替她欢迎鹿岛凛的入住，仅此而已。
至于姐姐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望月千花不得而知，只知道很晚，大概在深夜零点左右。
而那个时候，还在青春期的两个少女早早地就躺下，并且已经在梦境中了。
夜，过去了。
天光放亮。
五月一日，周末。
早上，七点二十分，在二楼主卧就寝的少女，从睡梦中醒来。
洗漱，早饭。
一如往常。
不同的是，今天早晨的餐桌里，多了一双筷子和一个座位。
身穿蓝色睡衣的女孩子，坐在椅子上。
专心地吃着早饭，并不挑食。
相比之下，身为主人的望月千花，反而显得没那么专心吃早餐了。
并不是说，是因为昨天加藤俊在电话里，拜托她调查纯白等人的事件，而苦恼。
其实她比较随缘。
纯白等人的事情做得太干净利落了。
加上有浅草神社的权宫司，带队去工地现场进行了一次全面的除灵。
望月千花并不觉得，自己还能在案发现场，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就算找到了，也会有不好的影响。
且不说浅草神社是否有问题，如此做，一定会侮辱权宫司以及幕后黑手的智商了。
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
漫无目的地寻找一个和服女，只是浪费时间。
望月千花只是静静地等待。
等待一个缘分。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缘分呢？
是一个人。
一个正在专心吃饭的女孩子。
望月千花有考虑过，自己并不能随时随地，贴身保护鹿岛凛，因为对方是一个大活人。
对方还是要上学，有自己的社交，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私生活。
所以，望月千花打算，要不要也给鹿岛凛一个开过光的小玩意，以做防身用。
可鹿岛凛的条件，不比高木绫奈，她是来自浅草神社的巫女。
这一点，或许对法器有排斥性。
毕竟，一个巫女不可能侍奉两个神明，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至于鹿岛凛要怎么防身。
望月千花还没有详细过分，也没想问。
对方是资深巫女，想必比自己更懂。
就不指手画脚了。
但还有问题要考虑。
首先，不只是加藤俊一个神官，就连石桥恋子这个大巫女，都认为不可能单人敌过女鬼。
那么，修为更低的鹿岛凛，如果面对的是修为有成千上万年的幕后黑手，将毫无抵抗能力。
届时，一条无辜的生命，或逝去。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因此，在征得了鹿岛凛同意的前提下，望月千花决定，当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发动灵力追踪监视她的日常。
此外，望月千花还监视着一个人。
清野茜。
这个女孩的日常，还真的是日常，就跟其他女生的日常一样无聊。
好在的是，清野茜逐渐摆脱了，自己在学校并不那么受欢迎的阴霾。
相信很快，她又是一个阳光女孩。
085 那个小巫女
东浅草，浅草神社。
浅草大神殿的楼顶。
大日东升，阳光直射下来。
可就在这神光如此强盛的地方，却还是有一块阳光无法挥洒到的角落。
其中，有两道鬼祟身影正在活动。
他们并没有狰狞的外表，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半人半兽特征，有的，只是正常人类的身影。
只是这样的普通身影，在外面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极其狰狞可怖，宛如窗外的蛇影。
其中一道女性身影，身穿和服，袖长着地，腰部系着腰带低垂在后，头发归拢在一起，于头顶盘绕成髻。
在仔细端详她的妆容，可以看见白如雪的脸部找不出一处瑕疵，与之对比鲜明的是，眼角处被点上两个红点，显得妩媚。
乍一看，应该是个艺伎。
若是不知道的人撞见了她，大概会以为自己当今活在十八世纪，而不是二十一世纪。
另一道身影，是身穿修身的深紫色的忍者用紧身衣，头戴般若面具的男子。
他双手抱胸。
与艺伎一起，正在看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不同。
那是一位神官。
他站在光线充足之处。
他头戴黑帽、身穿白衣，年龄看上去大概在五十岁左右，仅仅从这些特征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浅草神社的级别不低。
他抱怨道：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嚣张了？你们也不想想那加藤俊到底是什么人？还敢在他的巫女的眼皮底下制造这种案件？”
“哦？这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神官？您身为权宫司，想撤职他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打扮成艺伎，名为纯白的女妖说道。
没错，他就是权宫司大人，西村哲平。
也就是为足立区警署“除灵”的神官。
“我说啊，他的问题不在于撤不撤职。”
西村哲平看向纯白的眼中满是焦虑，看到对方没有接话，似乎在等待自己的解释，便继续说了。
“是那个小巫女。”
“我经常能看见那加藤俊，对着手机傻笑。”
“想都不用想，必是那个小巫女。”
“依我看，这两人怕是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如果给加藤俊找麻烦，恐怕会……”
“呵，你怕她了？”
纯白打断了他的话语。
“……我能不怕她吗？”
西村哲平低下头，语气有些示弱。
他皱了皱眉。
思考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看着般若的背影。
似乎是想要对方说些什么。
在他看来，纯白只是个打工的。
真正的大佬，是般若。
但般若一直背对着他，静静地看向远方，看起来并没有要转过身来说话的打算。
一股奇怪的气氛弥漫着。
“话说回来，你们是通过什么手段，让那几个男女自相残杀的？给我说说具体，方便我消灭证据。”
西村哲平说着，重新看向纯白。
纯白若无其事地说道：
“哦，我们只不过是稍微施加了一点手段，让那包工头在机缘巧合下，看到两人偷情而已。”
“然后就是，那个包工头的冤魂有要求，并且能支付丰厚的条件，那我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包工头夜巡工地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一怒之下提刀结果被反杀，再化作厉鬼去报仇，将仇人杀死在警署，这个故事就这么简单。”
“我们并没有过多地干涉过程哦。”
“也不对，其实还是有的，我们动用了力量及时将包工头的冤魂撤退，才免于他暴露，这也是他提出的条件。”
“……所以那个冤死鬼他在哪里？不把他消灭的话，对我来说始终是隐患。”
西村哲平弱弱地说道。
“他？他啊……”
纯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他已经被我们吃掉了，这是他能够全身而退，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只能说，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好在我这次收尾还算干净，起码……”
西村哲平欲言又止。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算干净吧？要知道，你们神社那个小巫女，可是一直待在警署呢。”
纯白的冷言冷语，让本来就感觉到压力山大的西村哲平，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
“你说要怎么办呢？”
“？”
“要不，我们试着做掉她？”
纯白说着，眼中透露出杀意。
在她看来。
人类都是一些笨蛋。
他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在西村哲平的帮助下，纯白等人营造了一起看着跟鬼怪无关，完全是一起简单的绿帽子小同学化鬼事件。
事成后，纯白等人在超远距离，使用某种神秘的妖术，将怨鬼拉走。
然后吃掉。
在纯白的计划中，撇开被小巫女发现情况不说，整个过程还算是差强人意的。
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这件事情，也将埋没在历史长河中。
“？”
西村哲平在看向纯白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就像是在地铁里的老爷爷，突然从手机上看到了不得了的图片。
“恐怕不行，你说的那个小巫女已经请假回家了，而且你以为我们神社是个什么地方？岂能有血光之灾？”
西村哲平的语气虽然说得很严肃，表情却显得憔悴，仿佛随时会垮掉。
“呵，就你们这破神社？”
纯白冷笑了一声，但很快，表情又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行吧，我就看在你们神社那老妖怪的份上，不给你们惹血光之灾，放心，我会把她带到地球另一边，再解决她。”
“……哪个小巫女？”
两人一直没有直呼其名。
这是因为，其实他们都不知道，那两个小巫女分别叫什么名字。
但知道，是两个小巫女。
这就够了。
纯白没有回答。
而是从衣襟中，掏出一把血斧。
“……你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西村哲平忍不住吐槽道。
纯白还是没有回答。
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化作鬼影，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时，般若说话了。
“我认为，你还是再多了解一下人类这种生物比较好，特别是巫女。”
“？”
“本来就这样，不了解的话不是更奇怪吗？我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依靠人类的力量支撑的，我们来自于人类……”
般若慢条斯理地说着。
“……轻敌的话，说不定，下一个瞬间你的胸口就会被刺穿哦。”
“你在说什么？”
西村哲平疑惑地问道。
“不用说，人类是很强的生物，可如果脆弱的人类能够做到的话……那不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吗？”
被一男一女盯着的般若，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如此回答道。
086 都是绅士
荒川区，望月神社。
鹿岛凛身穿巫女服，一个人坐在神殿中，看着手上的御守价目表。
手机放在兜里。
言灵符咒，则是静静地躺在桌上，刚好在鹿岛凛的右手边，这也是为了方便使用。
没办法，这是上司叮嘱的。
要她注意安全，特别是这几天。
而且她自己打从心里也明白。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
就拿足立区警署来说，就连续发生了两起有妖怪涉足其中的案子，让警察系统为之震撼。
尤其是清野茜的案件。
还让妖怪直接杀进了警署，摧毁警用设备，抢走良家少女。
而且，还造成了警察和周围的普通市民，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摧毁。
险些酿造成恶性伤亡事件。
这样的恶性事件，没有对外公布。
也没有在警察系统内部通告。
还是那句话，浅草神社的神官们，并不会允许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知道世界上有鬼。
因为一旦被普通人证实世界有鬼，那么这个社会乃至整个地球的秩序，可能会因此生变。
这是神道方面所不允许的。
此外，鹿岛凛还了解到，哪怕足立区警署没有对外公布妖怪事件，但以安田麻里菜等为首的警署雇员，还是想要加强和神社的合作。
他们提议，若条件允许，应该也给警员们分发一些开光之物或者法器，以应对不测。
神社方面的答案，还是不变。
他们不允许普通人接触这些。
不过，神社方面提供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将开光之物隐藏在证件中，并且去掉明显的标致，将其伪装成普通物品。
也许，这退治不了鬼怪。
但短时间内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话说，望月神社比想象中，还要火热。
这一点，鹿岛凛是没有想到的。
今天一早，前来望月神社参拜的人数，就已经能够与浅草神社媲美了。
浅草神社，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老神社！
那么，望月神社呢？
估摸着，也就百来年。
建筑规模、人员，更是无法比。
然而就是这样的小神社，只是依靠一个不知名论坛上的都市传说模块的一个置顶帖子，就火了。
鹿岛凛的心，乱了。
没想到，望月神社不只有一个拥有天使般面孔的小巫女，还有一个堪称女神的大巫女。
想到这里，她突然就明白了。
望月神社火起来的原因了。
绅士，都是绅士。
死宅的钱，到底还是好赚。
但转念一想，望月神社没有做错。
并不是望月神社创造了需求，而是在盛产宅男的日本，这种需求变得巨大了而已。
如果说，有那么一个神社，号称自己供奉的神明是一位美少女，会怎么样？
一定会比望月神社火爆吧？
“我在想什么呢！”
想到这里，鹿岛凛用力摇了摇头。
在别人的神社，在其他神明的注视之下，胡思乱想可不是个好主意。
何况，她现在还是寄人篱下。
应该处处为主人着想才是。
皱了皱眉，还在思考的时候。
鹿岛凛忽然心中一动。
放在桌上的言灵符咒，微微发热。
导致她在思考中，发现了些许不对。
这里……
有妖气！
可是这里，是有香火的神社啊！
到底是哪个妖怪，居然敢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要强闯神社？
鹿岛凛拿起手机，还有言灵符咒。
扫视了一眼周遭。
还真的发现，墙壁有些异常。
一缕幽幽的火焰，穿墙而过！
鹿岛凛瞳孔顿缩，立刻从一沓言灵符咒中咬下其中一张，上面有黑色笔记录的符文。
同时，往神社外面逃去。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望月神社的主人，大巫女、小巫女，此刻都不在望月神社中。
那个大巫女在两小时前就消失了，不知道哪里去了，也没有联系方式。
而小巫女，在一小时之前，因为接到了一个疑似鬼灵出没的委托，上了一个中年女子的车。
在离开之前，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她只是说：“别怕，我一直在看着你。”
鹿岛凛在思考，但时间可不等她。
时间不站在她这边！
下一秒，一个浑身焦黑的，像是火焰中爬出来的碳棍，连脸部都模糊不清，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火光的男人穿墙而出。
直直地冲着鹿岛凛戳杀过来！
“呜……呜哇……！”
在即将被碳棍一巴掌拍飞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少女的指尖飞出，跨越了极短的距离，落在了火男的胸口上。
其实，并没有接触到。
在金光快要刺穿火男胸口之前，火男身上燃烧着的熊熊火焰，便把金光也吞没！
但灵力和妖力的碰撞，还是产生了异变。
火男的身体被微微推开，很快回过神来，甩动着漆黑的巴掌，朝少女的脸上扇去！
只看情急之下，少女再咬下一张言灵符咒，瞬间产生了屏障，将碳棍勉强地格挡住。
而自己的身体，则飞了出去，留下一道血迹。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间。
只听到了火男的身体中，隐隐产生一阵惨叫。
鹿岛凛没听清楚。
也不会去听。
而是撒腿就跑！
在跑出神殿时，还有几个客人，正在往这边走来，可鹿岛凛也顾不上那么多影响了。
她穿过鸟居，跨过拒魔栅栏。
又跑了一段路，才回头看去。
……火男并没有追上来。
它在拒魔栅栏前停下了。
鹿岛凛深刻怀疑，倘若没有那个拒魔栅栏，只以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必然跑不过火男。
否则，哪怕自己咬下再多的言灵符咒施展更多的法术，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刚刚的战斗，虽然只有一两秒。
却已经分出了胜负。
答案是，火男完全碾压她！
她甚至相信，就算火男没有火焰保护，自己的言灵符咒也对它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拒魔栅栏内，火男虽然惧怕拒魔栅栏形成的小型结界，但也仍不死心，还是想要杀死那少女。
可就在它准备一鼓作气，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冲破小型结界，干掉那个少女的时候。
有一道声音，从前方响起来了。
“幕后黑手？”
“不是吧，你就是幕后黑手？”
“看起来，你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么轻松的少女声音……
危！
当火男抬起头，看到鹿岛凛背后的巷子中，缓缓走出一个窈窕少女的身影时，它的心态，在一瞬间就崩溃了。
那个小巫女，这么快就回来了！
087 可以一战
荒川区，某商业大楼的楼顶。
被称为纯白的存在，皱起了眉头。
明显的，不开心。
由于望月千花突然出现在望月神社附近，自己派去的火男，宛如惊弓之鸟般，撒腿就跑。
这一次她派去的杀手，其力量在理论上，相比浅草神社的权宫司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就是这样被纯白器重的大妖怪，在见到那个小巫女后，甚至都没想过要战斗。
那个小巫女，只不过是秒杀了几个怨灵，就能让东京都的妖界闻风丧胆了？
在此之前，纯白原本打算，自己亲自下场解决那两个小巫女，为妖怪正名。
结果是，被般若阻止了。
但从火男都畏惧她的情况来看，纯白又不得不怀疑，当初自己是否太冲动了。
在火男出现的那个时候，望月千花正在为附近的居民“除灵”，同时也在使用灵力追踪监视着鹿岛凛的处境。
在火男穿墙出现的那一刹那，望月千花就通过灵力追踪，看到了妖气升腾。
胆敢直闯神社的妖怪，除了幕后黑手以外，应该没有这么勇敢的了。
望月神社虽然是神光强烈的地方，也只能小幅度削弱妖气的存在，想要凭借这些力量，就轻易抵挡妖怪，不太现实。
妖怪是能穿墙的。
仅单论这一点，就可以在现实世界中如入无人之境，并立于不败之地。
遭遇了危急的情况，望月千花立刻取消对民居的调查，小跑返回神社。
身穿巫女服，手握破魔弓和符咒，奔跑在享受假日的人群中，回头率想不高也难。
在这个过程中，鹿岛凛仓促应战火男的视角，被望月千花看在眼里。
不用一个回合，就落败。
望月千花有些想吐槽——你们浅草神社的巫女就只有这这种程度吗？
但还是忍住了。
由于要同时看着三个方向，她的眼睛倍感吃力，只好暂时取消清野茜方向的灵力追踪，专心奔跑。
在集中精力后，鹿岛凛所在方向的事物也看得越来越清晰了。
鹿岛凛手持言灵符咒和手机，倒在神殿内的地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些唾沫，看来是被打了一巴掌。
神殿外，已有参拜客因为神殿内突然有人倒下的声音，向这边看来。
然而这些人，看不见妖怪。
也不知道小巫女为何而跑。
他们大概，会认为她是尿急了，着急到外面找厕所上吧。
这些只是一扫而过。
望月千花重点注意了，站在鹿岛凛附近的火焰巨人，他正准备再次发动攻势。
这只火男的外形，像是人类。
人形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层正在燃烧中木炭一般的壳质，看上去防御力和法术抗性都很高。
它的胸口有金光闪烁，似乎很疼。
壳质上有着轻微的裂痕，隐约能看出来，是与灵力发生碰撞而造成的伤势。
看来已经被鹿岛凛打了一发。
只是，伤害好像不太够。
这一次的攻击，并不影响这只火男的行动力，它仍然顽强地站立着，似乎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灵力追踪将状况尽收眼底。
在火男被拒魔栅栏拦下来的时候，望月千花刚好小跑进望月神社附近民居间的暗巷，走在其中，放慢了脚步。
她忍不住吐槽道：
“幕后黑手？”
“不是吧，你就是幕后黑手？”
“看起来，你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望月千花便看到那不可一世，直冲神社就要杀人的火焰巨人，身子猛地一抖——
它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就算它浑身焦黑如木炭，脸部还是做出了表情。
它像个小豹子那样，一下子往拒魔栅栏的反方向冲出了十几米远！
都不带犹豫的！
望月千花有些目瞪口呆。
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还没有见到她的人，那只火男想都没想便逃跑了。
火男的胆子有些小。
怪不得会成为幕后黑手。
的确是挺适合的。
可是这样的话，就很棘手了。
倘若这只火男只知道逃跑，望月千花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追它。
它要是逃出东京都，逃出日本，甚至是逃到大洋彼岸，该如何是好？
当前，自己的远程法术只有拉弓射箭这一种，并没有超视距打击能力。
不过，硬要说的话，望月千花倒是可以尝试着骑自行车去追妖怪。
画面不会太美，就是了。
在望月千花沉默的时候，鹿岛凛急不可耐的声音响起，她朝这边跑来。
“望月？是你在巷子里面吗？快，幕后黑手出现了，救救救救……”
由于刚刚的战斗，导致了鹿岛凛的精神紧张过度，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火男已经离开。
她知道，只要火男跨过拒魔栅栏，就能以极快的速度杀来，将她撕成碎片。
而她自己，完全没有自卫能力！
她还知道，火男的战斗力，并不是随便一个巫女或神官能匹敌的。
能救她的，只有望月千花！
然后，她的内心活动被打断了。
“救救？哦，鹿岛你不用喊了，那个火男已经逃跑了。”
“啊？跑了？”
鹿岛凛迟疑了一会儿。
火男为什么要跑？
明明可以一战的！
难道是，因为望月神社小巫女的屡屡秒杀怨灵的威名，已经在妖怪内部蔓延，所以只是一句话就把火男吓死了？
不对，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为什么望月千花出现得如此及时？
是因为碰巧，还是……
她一直都在用着灵力追踪，对荒川区乃至整个东京都进行监视，所以一有动静立刻察觉？
可这样的事，理论上，只有浅草神社的宫司大人，能够做到“弱化版”的。
可就算是宫司大人，也只能看到局限于浅草神社内部的一小块地方。
“那个，你能看见我这里的情况？”
“可以的，我一直开着灵力追踪。”
“……”
鹿岛凛沉默了。
对小巫女的敬畏，又多了一些。
她不是小巫女。
是大巫女！
能够降神的大巫女。
既然她能够随意降神，那么她所能做到的一切奇迹，就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鹿岛凛对于那只逃跑的火男的担忧，也就化解了。
让它跑！
纵使它特别能跑，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逃不过小巫女的眼睛！
088 巫女真可怕
关于妖怪不打算战斗，而是只顾着逃跑时该如何处理的问题，望月千花已有初步对策。
最早，是在望月神社第一次撞百鬼夜行前，望月千花已经通过强化祈愿，得到了退魔符。
再到后面得到的神使摇铃、强化稻荷之愿、破魔弓与破魔箭，仿佛都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而适时出现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某个需求，对应的法器或者能力同样会通过强化祈愿具象到她手中。
双手合十，打开面板。
【第9次强化，进度67/100】
上一次与鬼灵高强度作战，还是在港区的某座公园的海边，那是一个想要看海的少女。
在那件事以后，望月千花很少能够接到，关于鬼灵退治需求的委托了。
而疑似是鬼灵退治的委托，到头来，都变成了类似骷髅头那样的小妖怪，难以增加进度。
因此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身穿巫女服，在神社接待形形色色的客人，指引他们参拜神社流程。
自从在神社里撞见百鬼夜行后，这样悠闲安稳的生活实在太少，却也显得更为可贵。
现在，火男重新打破了这份安宁。
而望月千花，暂时还拿它没办法。
只有盯着它逃跑的方向，慢慢等待下一次强化祈愿，等待这样的一个缘分。
帮助鹿岛凛解围后，望月千花没有回神社，而是想趁着假日，拜访一下清野茜。
没有特别的理由。
只是觉得，像她这样的好孩子。
需要一些定时的关怀。
她只是个初三的孩子，三观却相当的正。
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刻，哪怕被妖气没日没夜地怂恿，也没有迷失自我，拥有远强于其他同龄女孩子的人格。
说实话，如果和她换个身份，换个处境，望月千花自己都不觉得，还能如此坚持下去。
也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堕落为妖怪，并且对曾经欺负自己的人进行报复。
而她，忍住了这些。
没有变成妖怪。
还保持着一颗善心，尽量改善人际关系。
在这种前提下，望月千花也愿意，在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不监视她的私生活。
这一次拜访，也和“监视”有关。
望月千花觉得自己有必要，告知清野茜，自己正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离开神社后，望月千花还与姐姐大人交流了一些，分享了火男的见闻。
姐姐大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对此不予置评。
只是回复了一句简短的话：我知道了。
前往足立区的方式，选择了乘坐电车。
在乘坐电车的时候，望月千花特意开启了灵力追踪，查看清野茜附近的环境情况，以防万一。
如果不仔细观察，随时都有可能，导致自己也落入妖怪的观察范围内。
或许，她现在已经被监视了。
只是还没有察觉而已。
乘坐电车，抵达了足立区。
清野茜此时正在房间里打盹看书。
在楼下喊她，便惊醒过来。
于是，两名少女开始了面对面的谈心。
相当于心理医生给病人开导，这个过程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兜售心灵鸡汤就能完成的，还需要一定程度的陪伴。
与此同时。
纯白所站的地方。
从远距离监视火男与望月千花开始，她的眼睛就几乎没怎么眨过，生怕错过了什么。
一直到望月千花放弃追逐火男，乘上电车，前往足立区寻找清野茜时，才放下心来。
但她，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现在明白了吧？”
声音传来。
男人的声音。
般若面具男。
透过面具的目光，有着对这个神秘男子来说一直都很常见的，锐利的目光。
“是很可怕。”
听到这话，般若冷笑了一声。
“我是说，仅仅只是‘望月千花’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全东京都的妖怪，都变得畏首畏尾。”
纯白似乎试图更正般若的看法。
“呵呵，正确来说，是降神。”
小小的笑声响起。
“你稍微有些操之过急了哟，用那种方法的话过不了多久小巫女就会发现你，就像是大量多米诺骨牌还没排好，就在开头的牌推了一下。”
很是诡异的笑声。
“为了让状况更加有趣，我暂时还是深藏不出比较好，你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它怎么办？”
纯白口中的“它”，指火男。
火男是她的三大得意干将之一。
而火男的人类本源，是一个因为被戴了绿帽子而伤心过度，在宿舍里抽烟，导致火灾而丧生的年轻男子。
他死了以后，遇到了纯白。
是纯白给了他选择。
当时，他已经死了。
死去，就一无所有了。
他很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变成妖怪。
此前，对它有知遇之恩的纯白，对它下了一道去刺杀某个小巫女的命令，它没有理由不接受。
可是，它往年的经历，使得它很畏惧死亡，哪怕成了妖怪，也绝对不会挑战比自己强的人。
这就有了刚刚逃命的一出。
但纯白不会责怪它。
纯白是一个充满理性的女妖。
她此时站在这里，吹着西北风，紧盯着火男与小巫女，不只是为了保护火男。
更是想要多了解一下小巫女。
然而现在，从般若的话语可以得知，他已经有了放弃火男的想法。
“以静制动。”
般若淡淡地说道。
“我们先观察一下，看看那个小巫女究竟有什么手段，可以击杀一个只知道逃命的火男。”
“……有道理。”
但纯白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知道，那个小巫女降神的能力，是越来越强大了。
她现在才十四岁。
谁也不知道，她未来会如何。
也许，会随时随地能降神。
也许，会顿悟大规模杀伤法术。
也许……
纯白已经不愿意想下去了。
她抖了抖眉毛。
继续监视火男。
那个火男，已经逃出东京都了。
它正不顾一切地逃命。
它感觉自己的背后仿佛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不断地逼近着，它不敢停下来，不敢缓步，不敢休息。
只知道，一直跑。
它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它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被多少双眼睛死死地盯着。
巫女，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