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崇祯的无奈
朱由检不知道当初崇祯将自己是不是当成了傻子一样,他也不知道的自己应该如何的去看待这个家伙。
他有本事,也真的有不少本事,但是他麾下的那些人只认可他而不认可别人。
不知不觉之间,袁崇焕已经成为了一方土皇帝,哪怕他对自己仍然忠心,哪怕他对大明仍然忠心耿耿。
可,这感觉那么的难受,那么的恶心。
而更加让朱由检恶心的是,这老天爷甚至都在欺负自己一般。
自从他选定了崇祯这个年后之后,仿佛这苍天都看不过去了一样,他明明已经那么的努力,那么的勤奋,可是却要面临着如此窘迫的局面。
崇祯元年,全陕之境赤红如血,五年大饥荒,六年大洪水,七年出蝗灾,又是一场场的饥荒遍地。
八年九月西乡大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
九年旱灾之后就是蝗灾遍地,十年的时候,秋收之时堪称颗粒无收,惨不忍睹。
十一年那更是飞蝗遮天蔽日宛若末日到来。
十三年再次大旱,十四年仍然大旱灾。
这没完没了的折腾,其实直到第三年的大饥荒的时候,陕西的百姓就已经为了活命去啃食山中的蓬草之物了。
可蓬草吃完了怎么办?
吃树皮,吃草根,最后吃观音土,把自己活活的涨死为止!
崇祯六年的时候,耀州一带直接因为天灾就死伤大半之多。
而崇祯七年在陕州之外,河南同样大旱,这一次十室九空!
可在这种情况下,勤奋不已的朱由检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决,他只能更加刻苦的去维持着这个漏洞百出的大明。
只能更加的勤奋更加的刻苦,更加的去想办法筹措粮草,还要为辽东的防线想尽办法。
而这些东西,从哪里出来!
从百姓身上出来!
河南之地,在崇祯十年到十三年这四年的时间里,年年蝗灾爆发,遮天蔽日让百姓近乎于颗粒无收。
无数的饥民在人都没得吃了之后无奈之下只能起兵反抗,只能跟随那个为他们揭竿而起的男人。
跟着他,才能有一口活命的饭吃。
而在这种情况下爱,瘟疫在崇祯十年之后此起彼伏的爆发出来,数个州府已经因为瘟疫而死伤的无比惨重。
江南在大水蔓延之下,更是让大名最“富庶”的江南也是同样尸横遍野,损失惨重。
朱由检的励精图治之下,最终大名的粮食变成了一石,二十四两雪花银。
而在这种天灾的蔓延至下,从西到东,从南到北,连同他们京师重地都没有能够逃脱的了。
崇祯十四年七月开始,京城爆发鼠疫,夏秋大疫,还有那诡异无比的疙瘩瘟。
患此病者十之二三!
到了次年春天,又有人开始突然呕血不止,一家几口几乎全数死尽。
有人说,这天下的百姓,饿死了三成,病死了三成,剩下的四成去当了盗匪,造了反!
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这怎么就能够做到这一步,没有了宦官,没有人去欺压百姓了,为什么就还是会让百姓变成这个样子?
是上天再给自己警示,告诉自己这身边还有奸佞?
而就在这一次次的瘟疫灾难之中,他突然发现,他没钱了。
他把自己大哥留给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百姓,可是如今百姓怨声载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拿不出钱来了?
他想要让府邸之官出钱,他们说没钱。
他想要让朝廷国库拿钱,朝廷说没钱。
甚至朱由检暴怒之下,杀了许多臣子,然后让他们去抄家拿钱。
但....他们没钱!
看着汇报上来的那句,家无余财,一贫如洗的禀报,他整个人都愠怒了。
崇祯二年,建奴皇太极奇袭北京,绕道内蒙,从大安口,龙井关等地突入长城,兵锋直接指向了北京之地。
那位袁都督带着他那五年平辽的承诺,就跑到了北京去参加北京保卫战。
但明明是去保卫京城,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皇太极对北京周边大肆劫掠而无动于衷。
他亲眼看着那建州女真对于百姓的烧杀抢掠而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关系一般。
他坚定的据城死守,让朱由检看着那袁崇焕的背影愤怒无比。
让京城之地的百姓对于他袁崇焕也是怨声载道。
不过朱由检还是努力的克制了,克制到了北京保卫战的结束,完全克制不住的崇祯众人开始了对他的清算。
终于将他袁崇焕抓了起来。
当然,在抓了袁崇焕之后,他将袁崇焕的副将祖大寿放走了,让他们继续保卫辽东。
然后,朱由检看这袁崇焕,这么多次的愤怒和羞恼再一次的涌上了心头。
不知道是为了平息百姓的怨气,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出这一口恶气,他将袁崇焕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他让人去给袁崇焕抄家,可得到的答案是,袁崇焕家中都是清贫的紧啊!
这句话听的朱由检心头火气,他给了袁崇焕何止百万,这些钱去了哪里?
辽东的粮饷?
他怎么没有见到,这辽东没了粮饷,士卒开始喧闹,然后杀了他袁崇焕之后竟然换来的会是那家中没有多余的钱财!
那钱财何在?
那钱去了哪里?
崇祯那不懂,他也不想动,他只是觉得,这果然是老天在给自己的暗示。
崇祯皇帝朱由检觉得自己猜对了,这定然是有奸佞作祟。
所以他开始了杀!
一名名首辅被换掉,一个个巡抚尚书被抄家灭祖,一个个大将被他拿下。
不断的更换朝中的臣子,不断的斩杀自己身边的重臣,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找到那个让上天满意的人。
找到上天给自己降下来的名臣良将,帮助自己一扫八荒,统一寰宇!
可是他最后啊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他一次次的开源节流,他一次次节衣缩食。
他没有得到上天的垂青,换来的就只有那一次又一次的叛乱。
终于在偏执多疑之下,李自成来到了北京城外,而朱由检则是终于可以休息了。
他,拿着长剑走到了自己的妻妾子女身边,然后将宝剑高高举起。
第一百三十章 庄妃若在,何至于此
陈光年再次回复自己的记忆之时,那一场大梦已经结束了,而他也看到了面前的这个面色苍白的吊死鬼。
这个勤勤恳恳一辈子,但是却落得了个吊死歪脖树的末代皇帝。
陈光年看不上他,当真是看不上他,虽然陈光年在明史上算不得什么精通,但是对于这个朝代他真的很有好感。
因为,那可是最有希望的朝代啊。
陈光年喜欢明,也可惜明,不仅仅是因为气节,不仅仅是因为无奈。
更多的,是因为当初的局势,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局势。
大明万历三十八年,也就是崇祯出生的那一年,那一年不仅仅是崇祯出生了,也不仅仅是大明的时代,那是一个充满了痛苦的时代。
这一年欧洲的混乱没有结束,鼠疫仍然在不断的爆发,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在鼠疫之中。
这个鼠疫维持了数十年,直到大明的覆灭,直到大清的出现。
也同样是这一年,那个喊出来了天下之治乱,不在一姓之兴亡,而在万民之优乐的黄宗羲先生也出生了。
从这一刻开始,那所谓封建王朝的弊病已经彻底的被聪明人看了出来。
不仅仅是在火器的进程和使用之上,那华夏大地最后的一块短板也终于有了被弥补的可能。
那是摆脱封建,走入第三条路的可能。
可这一条路,就这么没有了。
他不喜欢明后面的这个朝代,不仅仅是因为晚年的丧权辱国,也不仅仅是因为末年的混乱,还有那极端集权之下的变态环境。
最重要的是,他真的让华夏大地失去了弯道超车的机会。
所以他很难去喜欢。
而大明,本可以去完成的,但这一切应该责怪谁?
怪这个从一出生其实就没有选择的崇祯朱由检?
怪那个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的天启朱由校?
怪那个还总想说自己是好人的可笑东林党?
怪那群贪墨两千万拿出数十万捐赠朝廷的宦官?
不知道,陈光年不知道应该怪谁,甚至他连这件事情的根子出现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是朱祁镇土木堡之变,还是成化皇帝朱见深的重用汪直,亦或者是圣主明君朱佑樘的天坑遗留。
谁知道呢,这已经成为了过去,学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他心中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越多。
而此时面对这个算得上是“可怜”的家伙,陈光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仍然还是觉得这里面似乎哪里不对...
他有这家伙所有的经历,在情理上似乎都合情合理,但是....
“脸都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不敢说你是怎么将大明变成这个样子的?”
就在崇祯即将说话的时候,一声属于女人的怒骂从一旁传了出来,紧跟着一个端庄华贵的女人就这么走了出来。
陈光年从记忆之中找到了这个人的影子,那是崇祯童年时间唯一的光。
庄妃,或者说恭懿太后,东李氏。
“娘....”崇祯见到了这个女人之后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直接跪在庄妃面前,“娘,你终于舍得见儿子了....”
“若非是你胡作非为,老身在灰飞烟灭之前,恐怕是不想见到你这逆子!”
“娘...是何人在母后身边胡说八道,儿臣为了娘亲逼死阉贼魏忠贤,将他碎尸万段喂了河鱼。
将那客氏折磨到死,将阉党的所有党羽全都斩杀一空....”
“斩杀一空?”冷笑再次出现,“你所谓的斩杀一空,就是肆意妄杀,就是株连无算?”
“....儿臣...儿臣没有。”
“没有?”庄妃一声冷笑,直接将这老底儿掀开,“庚辰,你召大学士韩爌、李標、钱龙锡,吏部尚書王光永。
那个时候魏忠贤已经死了,你要给魏忠贤麾下所有追捧之人定罪,你将魏忠贤与崔呈秀定为首犯之人。
然后将阿谀奉承之人,排挤异己而簇拥魏忠贤之人,还有在下面给魏忠贤歌功颂德之人全都抓住依次顶罪。
而且你只给了他们几天的时间,可对?”
“....儿臣只是要...要清理阉党!”
“那为何要清理的是朝中官员,对于宫中之人你为何又找他们,他们哪里知道宫中之事?”
“....阉党之人多时朝中官员,他们互为党羽,而且这宫中之人他们哪里不知道,只不过是他们愿意得罪人罢了。”
“所以当他们送来四五十人的名单之后你不满意,再加几十人之后你还不满意,直到最后你一次次的往这个名单之中加人,最后终于罗列出来数百人的名单。
这一次清洗,你可比那当年魏忠贤的大型牢狱更加的凶狠,你可敢说不是?”
“那大学士韩爌、李標、钱龙锡等人不敢得罪他人,一心都想着首鼠两端,最后还是儿臣让吏部尚书去做了这件事情....”
“还不肯承认么,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清理那魏忠贤一脉!”
“因为儿臣要清理阉党,换天下太平...”
“那宫中之人你杀了几个,这朝堂之人你又杀了多少!”
“.....”
“魏忠贤死后,王德化,王之心等人继续把持东厂,你只是将执法之权收回了你的手中,但是他们仍然有着多少权利,你难不成不知道么?
当年那李自成额进入京城之后,单单是一个王之心的一处外宅就有白银三十万!
你当年募捐京师之地,似乎才得到了二十万吧。
高起潜,卢惟心,方正化,王梦弼,杜勋,阎思印,牛文炳,杨茂林,李宗先,陈大金,韩赞周这群人哪个不是都督各地各军?
曹化淳和王承恩,一个提督东厂,总提督京营戎政,另一个倒也还算忠心。
还有那张彝宪竟然能够督户部与工部。
他魏忠贤有钱袋子,你手下的这些人就没有钱袋子么!
那李自成进入京师重地之中,宦官便占据了三成之多,勋戚也有三成,剩下的富商和朝臣不过才共计四成之数。
你杀魏忠贤,你看不上阉党,你如此如此,你也有脸说出这等话来!
你将那魏忠贤弄下去是了老身?
你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弄出钱财罢了!”
庄妃怒从心头起,甚至忍不住给了崇祯一巴掌。
“别人打不得你,你父皇对你不住,你兄长对你不住,你朱家的列祖列宗或许也可以说对你不住。
但是我这个当养母的恐怕是没有对不起你。
老身养着你,教着你,护着你,但是老身做梦都没想到你竟然如此!
别人打不得你骂不得你,老身打得!骂得!”
崇祯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虽然他的地位颇高,但是他却是不敢吭声,只能弱弱的说道。
“儿臣也是好心,只不过是被人蒙蔽....”
“胡说八道!”庄妃再次打断了崇祯的话语,“你也有脸说出这等话来?
他袁崇焕对你哄骗,对你欺瞒,他枉顾你的信任,你将他斩杀了也就罢了。
那卢象升如何?
那孙承宗如何?
他们是有哪里对不起你朱由检,还是有哪里对不起这泱泱大明!
你在干什么,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当年唐通进京勤王,这等忠贞之人,你赏赐给他却只有四千零四十两引子,最后还给他派过去了一名监军!
这就是你的手段?
这就是你的信任?
四千两银子,这可够他们大军吃一顿饭么!
你看不起李自成,当然,你们朱家的人或许都看不起他。
一个小小的驿卒罢了,他入不得你们的眼睛合情合理,可你为什么就不想想。
同样是杀人,同样是抄家,为什么他李自成能够将自己的军费找出来,可你朱由检最后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你除了身边的那些宦官,你还相信谁,你还会相信谁!”
庄妃东李氏的话终于让陈光年想明白了哪里不对,那就是崇祯明明是最为刻苦的那个人,可为何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如此。
当然有他能力的问题,但是更多的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崇祯有手段,有能力,甚至抄家灭族直追朱元璋与朱棣。
可为什么这样,夹棍都能夹出来的钱他崇祯抄家都抄不出来,说到底是这个自以为无比聪明的家伙,实则到了还是个傻子。
他被东林党人送上了皇位,然后反手利用魏忠贤之事摆脱了文官东林党。
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他还是落下了如此下场,那就是...他身边委以重任的那些人,又何尝不是其他人的盟友。
从始至终,他的身边就没有一个真的可堪一用之人。
而好不容易这种人出现了,他自己还将那些人推开,推得远远的。
这等情况,他又能够如何,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的灭亡,合情合理。
而崇祯脸色难看,却也不知道能够继续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偏偏有个好死不死的家伙插了进来。
天启朱由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非要凑这个热闹。
看着自家弟弟这般窘迫不由的乐出了声。
“早就让你听为兄的,那魏忠贤尚且可用,你要好好待他,哪里会有这种事情.....”
“老身是他的养母,说他骂他也就罢了,你与他乃是平辈,陛下是有什么资格责骂于他?”
刚刚还恨不得大嘴巴抽崇祯的东李氏如今却是转头看向了朱由校,那声音同样清冷。
而且眼神相当的不善。
“别人骂他辱他也就罢了,就凭陛下你,你也不怕你们朱家的列祖列宗将你打的灰飞烟灭了?
你也配和你弟弟相比?”
“......”
“别用这幅眼神看着老身,这不是人间,你若是敢对老身不敬,你信不信你父皇和祖父会先出来将你再打死一次?
还是之王你那个没本事的娘以及现在都不敢出来的宦狗魏忠贤?”
“......”
“你弟弟就算是再不好,他也知道不该想你那么蠢!
他用几十个太监分而管之,而不是像你一样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费给了魏忠贤那家伙。
到现在你还以为他是忠心耿耿,先不说落水是你自己作的,你落水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都是谁你自己心中没个数么?
他用张彝宪总管户部工部,掐住了钱袋子,他用各路太监监督各郡,高起潜甚至可以直接指挥大军出动。
他用东厂专司查访,将所有能够针对东厂的借口全部堵住。
那王德化亲手搬到了首辅薛观国。
老身虽然没有教过他这些,但是这么多年他自己也品出来了其中三味。
他这是用官宦延伸皇权,你那叫什么?
没有世宗皇帝的本事,还有世宗皇帝的毛病?”
“....太后这般说,朕可就真的不服...”
“你有什么不服的?你也有脸不服?你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收钱,可收钱都不会收!
你做了什么商税,你加了多少商税?
你弟弟那些年家钞关税,盐课税,杂税,渔税,桥税,香税,牙税,契税,典当税,门摊税还有贩竹木有税。
就连进入京师九门都要交税,水路过闸都要收船税!
他连生员优免都给动了,他不比你会弄钱么?
为什么他最后没钱你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么?
从上到下,从里到位的联合与欺骗,一个困在深宫之中的家伙在银钱方面却只能当一个傻子。
这是谁造成的?
这是谁给他们的经验?
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和被他门口诛笔伐的宦官在一起联合贪赃,这是谁开辟出来的规矩,难不成逆不知道么!”
“这与朕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那他魏忠贤难不成糊弄的不是你么?”
“朕只是让他帮助朕揽财罢了,这朝廷如何能够没有钱财,朕又有...”
“你这终于肯说实话了,你只是让他揽财,可他是如何揽财的?
大明士卒卖儿卖女,沿街乞讨,百姓不敢养牛耕种,这就是榄财?
白水王二为何敢率先造反,无非就是一次次的加重白水钱粮罢了,从世宗开始,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加重!
从世宗皇帝开始,天下就已经分崩离析在即了,各地百姓就已经开始民不聊生了,天下就没有多少好地方了。
这些东西是你身边的魏忠贤能够解决的?
为君解忧,不过就是揽财罢了!
可即便如此,他这钱财如何给你?
十成钱财,入于内帑者一,尅于中使者二,瓜分参与随者三,指骗于土棍者四!
十成钱财,给你一成,你还和个傻子一样觉得魏忠贤是孝子贤孙?
地方之供应,岁时之馈遗,驿递之骚扰,与夫不才官吏指以为市者,皆不与焉!
这种德行你也好意思称之为肱骨之臣?
哦,对了,你和他们一样,你一个人拿了足足一成的钱财,然后就可以去躲在深宫之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士卒为大明拼杀生死,最后沦落到卖儿卖女没有关系。
百姓辛苦耕种最后还要破家灭户没有关系。
你只会说一声,这百姓还不够累,他们之所以钱不够花,是因为他们花的太多了。
他们不知道勤俭持家,他们不知道拼命劳作。
我的皇帝陛下,这天下的钱到了你的手中,你倒是给天下人花啊!
你给辽东的有多少?
百一?还是千一!
熊廷弼为何会死,当年你麾下有诸多名臣良将,你可是用啊?
为何不肯重用孙承宗,为何不肯重用当初还有一口气儿的大明?
你自己都不在乎的东西,他人凭什么会在乎。
你在这里责怪他,你有什么资格责怪他?”
庄妃看着被自己骂的抬不起头来的两个家伙,然后举目四望,看着周围的虚影黑暗。
“连老身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的道理,为何你们就是不知道?
大明想要活下去,靠的是宦官魏忠贤,靠的是朝堂争斗?
放屁!
靠的是给老百姓一口饭吃,靠的是踏踏实实一个县一个村的去让老百姓继续耕种。
是旱灾就想办法引流,是洪涝就想办法疏通!
是让士卒能够知道自家的将军,能够拿到足够的粮饷。
你们一个个的想着敛财,敛财,只为了敛财有什么意义?
只是想着敛财有什么用处!
你们两个人也好,还是其他人,有几个真的赶去和朝中衮衮诸公硬打的,有几个能够和当年郑公汪公那般,真的去从有钱的人手中拿钱的。
给牛种,赈贫困,畜孽牲,务农桑,你们谁去做了?
责怪年年天灾不断,那为何当年宪宗陛下当年面对如此局面,仍然能够想尽办法恢复大明底蕴。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但凡有一个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你们又如何会走到这一步?
这天下,哪里会是如此模样?
只可怜朱家的太祖皇帝我了能够让百姓吃上一口饭,不惜让自己成为暴虐之人,压制天下势力只为了给百姓一条活路。
只可惜太祖皇帝为了让百姓有活路,甚至不惜自己去给天下的百姓当靠山。
可是时过境迁,他的子孙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天下百姓性命,为了自己的享受不管百姓是否能够活下去。
宠信宦官,重用佞臣,为的不是大权独揽,而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更加舒服的享受。
这等子孙,也不知道太祖皇帝看到你们这一个个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感觉!”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亦正亦邪的裱糊匠
“满朝公卿,天下名士,当真就没有一个女人看的清楚么,哪里是如此?
只不过是众人皆醉,为何我不醉罢了。
当年忠贞敢言之士换来的是什么下场还不够么?
方孝孺死了,十族都死了。
于谦死了,死在了自己维持的大明手中。
海瑞死了,到死也没能被真正的重用。
便是....老夫对于这一切,早就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
一个老人在这个时候走到了陈光年的身边,还对着行了一礼。
“多谢你为这个大明说话了,这真的是个很好的地方,只可惜老夫没能救得了他。”
“先生....”
“很多人说啊,这大明的臣子比皇帝更加的热爱这方土地,其实老夫不这么认为,老夫只是觉得既然在这个位置,既然有这个想法。
就得做出点什么才好。
你说....是么?”
“又能做什么呢,人微言轻,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最后随波逐流,又有谁可以理解?”
“随波逐流也没有关系,一同沉醉也没有关系,你的心在哪里,莫要忘记就好。
人非圣贤,便是圣贤又能如何?
七情六欲,贪心使然,难不成还不让人有享受了么?
一人之享受,就算他是这天地之间的至尊又能花费多少,这本就不重要。
只要这享受不会乱了百姓,不会坏了天下,享受,也就享受了。”
“这想法,到是独特...”
“太过于执着表面,迂腐也,唯有明己之心,方能有所明悟。”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恐怕做....”
“不要着急告诉我们你做不到,你不已经在做了么,如今的你,当年又何曾想过你能够做得到这一步呢?”
“......”
“想听听老夫的故事么?”
老人含笑,然后不给陈光年拒绝的机会,继续说道。
“老夫啊,从小就不是一个好人。
不过老夫是个天才,五岁入学,十二岁便是秀才了,老夫啊,那可是荆州府远近闻名的神童。
当年荆州府的知府李公欣赏老夫,便将年幼的老夫送到了官学之中去。
还给老夫改了一个名字,沿用了一生的名字。
老夫十三岁去应乡试,然后满腔的抱负化成了乌有,原因是老夫年纪小,但是写出来的东西却颇为成熟。
压一压老夫的性子....真是个....不错的人啊。
三年之后,老夫不信邪,就再去了一次,这一次没有了人阻拦,老夫毫无疑问的中举了。
也就是这一次,老夫见到了顾公,也知道了是谁之前打压的老夫。
老夫谈不上对他不满,因为他之前的那一次落榜,的确是让年幼的老夫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甚好,甚好。
嘉靖二十六年看,老夫是二甲第九名,可谓是名列前茅。
老夫成为了庶吉士,然后再朝堂之中当了两年的看客,那个时候老夫记得还是严嵩当权来着。
朝堂乱啊,天下也乱,老夫当年未入朝堂的时候,天下还有些许的生机。
但是这短短的几年时间,这天下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这朝堂上也是一日乱过一日。
老夫有些看不过眼,所以老夫就上疏陛下,陈说利弊,还有老夫心中的各种办法。
但是....这份奏疏....老夫却不敢指名道姓,老夫害怕啊。
害怕刚刚成为这朝堂之中的一份子,就进入了那有进无出的锦衣卫诏狱之中,成为了某些人的鞭下亡魂。
所以老夫用词非常的委婉,写的也不敢深入,自然也没有什么用处。
如果非要说有...或许就是老夫让朝中之人看到了,原来这朝中还有一人名叫张居正。
但是老夫万万没想到,只不过到了第二年,俺答就入侵到了家门口,这一次老夫也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大明首辅。
当真是贻误军机,卖国求荣!
不过...老夫还是害怕啊,老夫不过是小小的庶吉士罢了,说得好听了就是未来的阁臣,是储相。
可说的不好听点,这还不是谁想要如何就能够如何的么?
老夫当年和徐阶关系不错,他还是老夫的先生,对严嵩也没什么好话,但是老夫更不是傻子,也不想成为谁手中的武器去做那送死的事情。
老夫,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顺带替年迈的严阁老写写文章,哄哄陛下,也是极好的。
当然了,有时候老夫兴致来了自己也给陛下写点歌功颂德的文章,让陛下舒缓舒缓心情。
就这么写着写着,老夫就成为了严阁老的小友,哈哈哈....
当,老夫这心里啊,还是不舒服啊。
老夫忘记了是哪一年了,总之就是有个叫做杨继盛的家伙,他去当了傻子,还是非要自己去当这个傻子。
你说他怎么就不怕死呢,明知道没有用处,就还敢去碰陛下的眉头,去得罪那位严阁老。
他就这么傻么?
打了他足足一百廷仗,还被扔到了大狱之中,这真的是要人命的事情啊。
但是他就去了,他真的就这么去了。
他....很凄惨。
但是他的血就在那里,就明晃晃的在老夫的眼睛里,刺得老夫,很痛。
老夫冲动了,或许那应该是老夫这小半辈子第一次这版的愤怒。
老夫去找了先生,求他出面,去匡扶天下,去做点什么,去解决这乱局,不能再有这种事情了。
也不能让杨继盛就这么死在那里!
老夫冲动了,但是先生他没有冲动,甚至他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这一刻,老夫怒了。
他想躲着那就躲着吧,老夫还是没勇气和杨继盛一样去送死,但是老夫还是可以眼不见为净的。
所以老夫回了江陵,然后这一回就是足足的三年。
但也就是这一回,老夫回到了人间,不再是飘在了天上。
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朝堂之上,要么就是漠北的鞑靼,那些此起彼伏的异族。
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的阁老,甚至还有飞升到九天之上。
谁也不肯将自己的眼睛往下看看。
看看这天底下的老百姓都已经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了,看看这天底下的人,富有的十生十世都花不完他的钱,可是穷的却是连晚上的饭都没有了。
老夫在朝中好歹也是呆了许久,自然知道这朝中的税收如何,说实话算不上太过繁重。
当也绝不是如今这种情况。
许许多多老夫自己都没有听过的税都要摊派在这百姓的头上,巧立名目,花样繁杂。
大量的财富被官员拿走,然后百姓交不出钱财粮秣为了活命就只能借钱,然后就是卖房卖田,卖儿卖女!
可这些人的背后,却又是那位渴求着修仙问道的陛下,他需要炼丹,需要更多的道观,毕竟是飞升嘛,毕竟是求长生嘛,花费自然是多一些的。
可这些话他们糊弄糊弄别人也就罢了。
老夫在朝堂好歹也算是有些地位,陛下一个人用多少,老夫还不清楚么?
所以老夫查,可是这一查....老夫心都沉下去了。
这钱不是给陛下的,不是给严嵩的,不是给朝中大臣的,这钱,是给这天下的。
陛下要钱,严嵩要钱,他的党羽朝中的臣子要钱,各地的知府,各地的土豪劣绅,来自于各个小吏官员,他们都要钱。
所有人似乎都在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那么这钱是从谁那里拿出来?
国库也好,户部也好,他们又不是下金蛋的老母鸡,他们哪里能凭空变出钱来。
这钱....还得是这百姓给!
陛下修个道观需要一万两,严嵩这里就要拿到十万两,到了朝中党羽哪里就要百万两,到了地方就要千万两还不够。
可最后这道观....只花了数百两都不到。
何其可笑,可却又说不得,因为那个时候的老夫,也是其中的一员。
老夫第一次觉得,老夫做对了,幸亏老夫离开了朝堂,进入了人世间,看到了这一切。
否则,老夫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变成了其中的一份子还不自知。
这三年的时间老夫看了太多太多的官员,十官九贪,无官不贪。
老夫甚至都失望了,感觉这天下合盖如此。
但是老夫这一次却又是真的不忍心这天下就这么毁了。
这里面有老夫的家人亲人,有老夫的至交好友,有因为老夫的随手帮扶变千恩万谢的闹着,有纯真无暇,还以为未来美好的稚子。
他们都是人,不是那朝臣口中随随便便吐出来的百姓,那是一个又一个的人,活生生的人。
老夫,想要试着改变,哪怕这个改变需要付出的东西,老夫给不起也是一样。
三年的时间,老夫看够了这人世间,也该回到了那个朝堂之中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老夫明白了自己的老师为什么回这样,也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和自己一样,他要等待着一个时间,那个陛下可不是一个任人玩弄的存在,哪怕我们已经看懂了他,但是也依旧要承认。
他仍然有着足够的能力,他就像是一只藏在了巢穴之中的猎豹,他不动只是还不到动得时候,当他发怒的时候就会瞬间出手,搏杀猎物!
但当他事情结束之后,他仍然会变回他之前的状态,而那才会是自己的机会。
终于在四十三年的时候,老夫得到了自己的回报,成为了裕王的身边人,找到了自己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又是一个老东西站了出来,那个叫做海瑞的家伙,他这个老家伙啊。
他怎么敢这么做的。
一个小小的户部云南司主事,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竟然敢对陛下怒斥...
他这个傻子啊。
但当老夫听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棺材,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时候,老夫却又说不出来什么了。
他做了老夫这辈子都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
而他的结果,却又是那么的可惜。
一生为国为民,但是天下的官员却是对他不断的排挤,他们害怕,连老夫也害怕。
因为按照他的做法,老夫的这颗脑袋那也是保不住的。
所以老夫对于海瑞,没有言语,任凭他随波逐流,任凭他起起伏伏。
也就是在这一刻,老夫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天下不是没有好官,只是这天下烂了,所以官也烂了。
想当官的不是为了百姓,不是为了朝堂,不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自己。
当这一次,老夫也悟了。
这天下,还是有生机的,能够养的出海瑞这等官员的天下,再坏又能够坏到哪里去!
而且,那个时候的天下真的好啊。
先生,高拱,他们都在,老夫也在,内阁之中藏龙卧虎,老夫不过是排在了末尾的那个罢了。
而先生也让当初的老夫见到了什么叫做不择手段。
这天下弊病太多,反对太多但如何?
那自然是交给先帝啊。
先帝留下遗诏,要改变这一切,何人可以阻拦?
什么斋醮,大型土木建造道观,什么求珠宝,什么营织等等,全都是先帝遗诏说了,要改变,要停止!
什么大礼,大狱这关进去的官员,都请出来,也是先帝说的。
你看,先帝连海瑞都饶过了,那其他人自然也饶恕了。
这,真好用啊!
但是,这种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不过数个月的时间罢了,这事情就不对了。
没有了严嵩,没有了不肯上朝只顾炼丹的陛下,这朝中并没有好转,反倒是变得更加的痛苦了起来,因为我们自己也斗了起来。
先生拉拢诸多臣子,想尽了办法终于赶走了高拱,然后独自站在了那权利的最高处。
一年之后,带着荣华富贵,带着无数的田产,带着无数的好处,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他临走之前,还托付给了老夫,让老夫不能忘了他的恩情。
老夫知道,其实他是要为自己的后人谋划罢了。
可是先生离开之后才不过两年的时间,高拱再次回到了朝中,就是这么突然。
而突然的背后其实是老夫的帮助,因为先生留下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老夫,还有许多人。
他们的性格太软弱了,改变不了这个大明,大明需要一个强硬的人来打破这个僵局。
所以老夫找到了陛下的心腹宦官李芳,告诉了他高拱的名字。
高拱重新进入了内阁之中,并且担任了吏部尚书,成为了实际的首辅。
高拱刚强啊,他一连逼迫大学士陈以勤,掌都察院大学士赵贞吉,名义上的首辅李春芳,内阁之臣殷士儋先后离开。
真正做到了大权独揽。
而老夫也在这个过程之中变得一言不发,逃过了清洗。
也获得了高拱的信任。
高拱是一个聪明人,更是一个强硬的人,老夫觉得他应该能够做一个合格的首辅,在这个弊端重重的大明朝堂,奋发向上,改变大明的走向。
但是老夫还是猜错了。
这人呐,的确是不能掌握权利,因为掌握了权利,他就想要更多的权利。
他不仅仅要朝堂,他还想要一切,宫内宫外,他全都要。
这一刻老夫看懂了,原来大明需要的不是一个强硬的掌舵人,他需要的是老夫!
只有老夫成为了这个掌舵人,才能够按照老夫自己的想法去做这些事情。
潜伏只不是老夫最后的沉积罢了。
六年的时间,陛下便走了,成为了又一个先帝,而接下来的高拱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他高呼,十岁孩童,如何治天下!
老夫知道,他要行动了。
他想要拿回那司礼监的权利,而这一刻老夫找到了冯保,剩下的事情也教给了冯保。
高拱忘记了,哪怕是陛下年幼,这大明也不是他一个人便能够说一不二的。
老夫,也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高拱垮了,老夫终于站在了这个天下最重要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最高的舞台。
老夫要完成自己许多年前的那个梦,要告诉那个天下,大明还有救,老夫就是救他们的那个人。
五件事情!
老夫这辈子就做了五件事情!
考成法,考察天下官员,对天下官员考核监督,明确他们的身份和权利,告诉他们该干什么能干什么,赏罚分明!
老夫不看其他,只看成绩,好的便升迁,不好的便贬斥乃至问罪。
老夫要让自己的命令顷刻间传遍天下各地,让他们再无拖延之心。
第二,老夫要取财有制,用财有节,查处所有横征暴敛之地,这些人的这种行为会让我大明有倾覆之危!
不仅如此,包括宫中的各种用度都要明确,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全部废除。
让宫中以身作则,天下自然争相效仿。
第三则是重用戚继光与李成梁两人。
用戚继光镇守蓟门,用李成梁镇守辽东,从山海关开始,直接到居庸关的长城之上修建三千座敌台防备北方。
然后便可以去边疆互市了。
这些都可以了之后老夫终于可以在整个大明的范围内丈量大明的土地,全部丈量。
老夫不是傻子,这户部的名单在这里摆着,这些年我大明又没有丧失什么土地,为何老夫看到的土地竟然比太祖时期少了足足的两万万亩之多!
这里面到底是谁在操弄老夫没有兴趣知道,但是老夫要一个结果。
这么多年,不说开垦荒田了,竟然还让他们减少了,这如何可以?
老夫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老夫要让他们吐出来!
这些年没人去查,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干净,老夫知道,便是老夫的先生也不干净。
所以为了弥补大明的税收,就只能在普通百姓身上加各种税,不断的让没有了土地的百姓再多拿出几倍的钱粮来给那些人弥补。
老夫要改变,要做到民不加赋,而让府库充盈!
可就仅仅是这么一个前奏,老夫的门就要被人踏破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他们都在拼命的劝阻。
这里面甚至有老夫的家人。
是啊,谁愿意让自己手中的那些本不需要缴任何赋税的土地重现光明了?
他们劝老夫。
这么多年了,那些百姓都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就让那些贱民百姓继续去做牛做马不好么。
他们说,自己为了这天下,这朝堂,付出了无数,那些百姓什么都不做平白享受了这份儿安稳的日子,他们不应该多付出一些什么吗?、
甚至还有人质问,老夫都已经做到了首辅,老夫还为什么非要这么折腾。
平素里没事就和那杨廷和一样混混日子,去批评一下官员甚至是陛下,留下一个清名,这样难不成不好么?
不好,老夫告诉了他们,不好!
老夫拒绝了所有劝说老夫的人,老夫要丈量土地,老夫要继续走下去。
他们不同意,就将他们弄下去然后换一批想上来的做。
老夫重新启用了海瑞,让他在老夫的麾下成为一把尖刀,老夫把持朝政,谁敢阻挠全都拿下!
老夫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终于开始了最后一步。
当年世宗皇帝还在的时候,就有人说过,想要合并赋役,但是未能推行,而老夫就给他推出去。
老夫将大明范围内所有的田赋和那些名目繁多的徭役合并在一起统一征收。
老夫要精简赋税。
之前按丁户出办徭役的方法改为按照丁数和田粮摊派,赋役负担那些除了朝廷需要征收的米麦之外全部用银两结算。
将田赋归于土地,按照亩数征收。
把那些力役变成了朝廷花钱雇役,赋役征收也不再由里长,粮长代为办理,而是由地方官员直接管理征收,缴纳入库。
这样一来那些混乱不堪的局面就会被遏制,从中渔利的家伙们也没了插手的机会。
朝廷看着官员,官员管理下面,不想死就不能再和他们互相勾结。
这就是老夫的办法。
那些乡间的士绅也没了偌大的权利,也取消了那要人命的力差。
这样一来,百姓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也终于可以让这大明再次变得,田不荒芜,人不逃窜,钱粮不拖欠了。
十年啊,老夫用了十年的时间。
户部太仆寺有了四百万辆白银,太仓的存粮足足可以用十年。
这些东西,老夫觉得终于可以应对一切可能出现的灾难。
而且这个数字,会越来越多,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他们管老夫的办法,叫做一条鞭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鬼的请求
陈光年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或者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伟人,有人说明朝的伟人是阳明先生王守仁,有人说是思想先区黄宗羲先生,也有人说是悲情天才唐顺之。
而陈光年则是觉得,如果非要说有这么一个人的话,那就应该是张居正。
这天下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做柿子要挑软的捏。
什么劣绅土豪,什么官吏将校,什么朝堂公卿,什么宦官皇帝。
这天下的人,哪个还有不欺负百姓的呢,因为他们好欺负啊,以为他们就像是那海绵里的水,你努努力终归还是有的。
因为他们好满足啊,只要你给他们吃上一口饭,你就是他们的恩人。
你若是让他们吃上了饱饭,那你就是圣人。
他们不在乎别人得到了多少,他们没有见识,没有本事,他们单纯的就只知道一件事情,努力的活下去。
这种人,他被所有人欺负。
这天下罕有能够为了百姓而得罪天下士绅权贵的人,便是那大明太祖,他也没有做到。
海瑞一身正气,他却郁郁不得志也。
于谦满头华发落了个壮志未酬。
唯有张居正,唯有张太岳,他近乎于走到了天下权利的巅峰之处,挡在了所有的百姓面前向天下权贵,宣战了!
十年,他为了这十年,他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去拼搏,去苟且。
众人骂他任人唯亲,众人辱他拉帮结派,众人欺他苟且偷生,殊不知他只要十年。
为了这十年,他被抄家灭族,削尽其宫秩,迫夺生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示天下。
为了这十年,也险遭开棺鞭尸,家属或饿死或流放。
为了这十年,他五十岁的时候便如同七八十岁的老叟一般苍老难行。
为了这十年,长子张敬修在狱中受到严刑拷打,愤愤不平中留下绝命书自杀。
次子张嗣修,张居正去世之后的第二年,他被发配充军到苦寒之地,此后情况不明。
曾经高中状元的三子张懋修,最后两次自尽未能成功之后被发配充军。
武将出身的四子张简修,直接被贬为平民一无所有。
最好的是幼子张允修,他只身逃亡,流离失所。
面对这一切,陈光年只问了他一句话。
“你,后悔么?”
“当年,其实老夫是有机会急流勇退的,老夫也真的想要退下去的,但是那个时候一条鞭法正在关键时刻。
若是就那么退了,老夫害怕啊。
虽然老夫知道,当老夫死了,或许这也会成为虚妄。
但是老夫还是想要试一试,陛下年幼,他的教导是老夫一手教出来的,老夫觉得....
罢了,说这些也没有用处了。
若是还能再来一次,老夫已经会对陛下好一些,一定会对他再好一些,这样或许就能够将那大明保住了。
你要记住,这天下,只有那至高无上之人,才能真的去做这些。
其他人,都不可以!”
这句话落到了陈光年的耳中,似有所致,却又似乎只是感慨。
陈光年没有多说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在张居正的摆手之间,离开了这片土地。
他,该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在他离开之后,另一个家伙也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了张居正的身边。
“你这么看中这个家伙?”
“高公。”张居正看到了来人之后先是躬身行礼,然后才继续说道,“那位没有看错人,他比很多人都要坚持的很。”
“和你一样?”
“他都运气,可能没我好吧。”张居正轻笑,然后就要离开,不过仍然被高拱叫住。
“你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过么,其实当年老夫的办法,或许才是正确的办法!”
高拱的话让张居正顿住了,不过却没有反驳什么。
“老夫当年就告诉过你,想要让这个天下变成你心中的样子,那就必须得从上面开始,真正做到一人以蔽之才行。
那个时候,陛下的权利大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高拱仍然再继续,似乎不肯承认自己错了一样。
“那么多人都在证明,或许那个位置上的人有雄才大略,但是当他们有放松下来的那个年头的时候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
“所以你就保证你不会变么?”
“老夫高拱,自不会变!”高拱突然大声的怒喝了起来,“大明也需要改革,我高拱就是要做那个改革的人,从上到下的改,从根子上改。
老夫要让这天下...”
高拱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居正打断了,而打断他的只有一句话。
“你如此,又能维持几代人,你,我,还有何人....”
“......”高拱的脸色突然涨的通红了起来,“你若是如此说,这天下本贪,老夫是错的,你的那也就是错的。
既然都是错的,这天下难不成就真的没救了!
日后这阳间难不成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之中?”
“不会的,人有贪心,亦有改过。”
张居正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消失在了这天地之间。
而高拱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再看看那下面混乱不堪的局面,脸上忍不住的浮现出冷笑。
“都是一群什么东西,败类,无耻败类!”
而此时的陈光年,则是在回到现实之后,继续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当然,在这个生活之下,他等待的改变也终于到了。
邮件,合同,他被某个大型网络直播公司看重了,想要将他收入麾下。
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多么意外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被人签约,说到底还是没有足够的主观。
商人,看中的是利益,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够打动他们。
而带动利益的,不仅仅是流量,还有话题性,毕竟流量是一时的,但是话题性是永远的。
他是说历史的,而他这段时间不断的讲主观意识带入进去,就是在刻意引战,同时不断的和现代结合也是为了带动话题性。
有了这些,加上他现在的流量,自然是有公司愿意将他带走的。
签署合同并不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线上签约,专人联系,确定了自己的自由性之后,陈光年按照对方的提示,一步一步将合同签好。
同时也将自己的计划进行到了下一步。
当然,在正式开始之前,他需要去一些地方,看一些人...
这段时间的经历,他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这段时间的话题了,给陈曦发了信息之后也没有说自己签约的事情,就直接再次购买了自己的车票,踏上了自己的行程。
而他的第一站,就是千里之外的漠北省,萨汉坝自治州。
进入这里,则是因为他在下面的受人之托。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常年跟着那群大佬厮混,陈光年时不时的也会遇到些“意外”。
比如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
一个即将魂飞魄散的鬼混。
见到这个老人是一个意外,当初因为阿斗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方式,结果没找到什么需要帮忙的大鬼。
倒是碰到了那个对着自己颇为“羞涩”的老鬼。
那是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说这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磕磕巴巴的告诉和自己交流。
想要拜托陈光年若是有时间的话,能够去一趟这个漠北省叫做萨汗坝的地方。
而他的请求也不是给他烧纸点香,就是找到他的坟墓,然后将那里如今的照片拍下来,若是有机会他想亲眼看看。
当然,如果可以,他希望陈光年能够找到自己的儿子,然后告诉他。
他这个当父亲的对不起他。
至于他的儿子是谁,他又是谁,他叫什么,他的坟墓在哪里,他全然不知道。
他不是什么王朝将相,没有太庙的香火,没有民间的祭祀,他已经是一个即将灰飞烟灭的懵懂之鬼魂了。
这么一个人,他能够说出这些,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
陈光年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自己碰到的,不过既然有了时间,他自然不介意自己去这个传闻之中的地方看一看。
萨汗坝,这里是个好地方啊。
当年这里曾经是皇家的猎场,只不过在时间的摧残之下,它一度变得风沙遍地,甚至一度导致部分地区那是寸草不生。
当年的珍奇禽兽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在一次次的山林大火,一次次的开垦,一次次的砍伐之下这里曾经是飞鸟无栖树,黄沙遮天日。
百万亩的荒芜,一度让这里成为噩梦。
当然,这也同样是过去了。
陈光年走下列车的那一刻最先感受到的就是嘈杂,相当的嘈杂。
人声鼎沸不足以形容他的所见所谓。
各色各样的人都在车站内外高声叫卖,还有举着旗帜的导游在引导着一队队的游客朝着外面走出去。
在人声鼎沸之下,似乎还隐隐传来了鸟雀之声。
走出车站,抬眼望去是那山川之上的郁郁葱葱,是那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
“还真是.....真是....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此时的陈光年,真的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想要给这里一个合适的评价,他都找不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又不是来这里夸奖这里景色优美的,他要做的是完成自己的嘱托。
找到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老人家的回忆,还有属于他的故事。
深山老林之中,脱离了大部队的陈光年也算是孤身一人进入了这森林之中,近距离的感受着森林的美好,然后一路前行。
在一个确定没有人会出现的地方,聚起来一个小小的土堆,然后点燃三根香烟,撒上一把随身带着的小米。
静静的等待着那个鬼魂的出现。
后背似乎感觉到有些许的寒冷,但是举目四望却也没有看到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想来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有这动辄往阳间走一遭的本事。
但是陈光年的心里,似乎被指因了一个方向,这是一种莫名的,突然出现的感觉。
确定了这种感觉之后,陈光年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烟掐了,然后保证没有火星才敢离开。
沿着心中的那种感觉,一路在山林之中行走,而且越走也是僻静。
最开始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出现人声,但是在传过了一道没人看守的护栏之后,陈光年就踏入了真正的非对外开放的地方。
这里已经是人烟稀少了,这里几乎是除了鸟雀鸣叫之外,剩下的就是呜咽的风声。
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个什么走兽出没,这些东西都让陈光年的眉头紧锁。
“这地儿,确定没啥猛兽吧。”
“不过该说不说,这地方的景色是真不错,保护的是真好啊....”
带着惊叹和担心,陈光年穿过了一条条的林荫山路,终于在黄昏之前,来到了自己心中指引的那个地方。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这是自己心中指引的地方,因为这里太特殊了。
这里有一棵树,一颗很大很大的树,不知道已经生长了多少年的大树,从那沧桑的树皮就能够猜得出来它经历过多少的风雨。
“这树,少说也得几百年了吧。”
“三百七十二年了。”
忍不住发出来了一声感慨的陈光年突然被后面的一道声音给吓住了,然后猛然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满脸苍老的老人走到了他的身后。
身着朴素,腰间还挂着一个对讲机。
此时对讲机里面还传来嘈杂的声音。
“不要着急,就是一个普通游客,没有明火出现,稍后我就将他带出去。”
那个老人出现之后没有再和陈光年说话,只是拿出对讲和里面的人说起话来。
等到里面传来收到的声音之后,他才再次走到了陈光年的身边,也走到了那颗大树的身边。
“三百七十二年了,这可是这座萨汗坝的镇山宝树啊。”
“这棵树....这么厉害么?”
“厉害,当然厉害!”老人轻笑着,“正是因为有了这棵树,才有了如今的萨汗坝,若是没有它的话,谁也不知道如今的萨汗坝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这里不是因为植树造林,退耕还林....”
“嘿,你说的简单,这树砍了可不是你种上去就行的,漫天的黄沙,没完没了的沙暴,土地干涸的连水沟都挖不开。
你以为把耕地废了就行了?
就算是不废了,在这黄沙之下,这耕地也不能用了。”
老人似乎很有感慨的模样,看着陈光年还想在说话,他直接举起了手臂。
“不管你是哪里来的驴友,这天儿晚了,这林子里面没准会有什么,你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
跟着我来,先去瞭望塔吧。”
“瞭望塔?”
“这么大的林子,这偷猎的,伐木的,还有你们这群驴友,什么人都可能有,这得有人守着。
总不能等火着了,等事儿出了,咱们在想办法吧。
喏....看见那个黑筒子了么,那就是咱们的瞭望塔。”
随着老人伸出手指的方向,陈光年也看到了这瞭望塔,距离这里果然不算远。
不过看着黄昏日下,陈光年也只能跟着这个老人快步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一路上还别说,这老人年纪看着不小了,这腿脚那是真的好用,陈光年这个大小伙子愣是差点没能跟上。
“我说你们这群年轻人啊,这小小的年纪,怎么这腿脚那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嘿嘿....嘿嘿....”面对这种眉头紧锁的质问,陈光年只能露出来满脸尴尬的笑容。
然后气喘吁吁的大步跟了上去。
等到他们来到了那林中小屋的时候,陈光年已经快没有迈步的力气了,正所谓望山跑死马。
这看着不远的距离,这么不断加速之中,他的体力也是消耗的,哎....
“进去吧,明天天亮了我带你出去,以后林子里别乱跑,这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要是遇到黄羊,青羊什么的也还好,你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了马鹿、猞猁或者是豹子。
你说你死了这事儿算谁的?”
老人说着话受伤的动作也不满,打水做水,收拾厨房弄出来饭菜。
小小的屋子让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这儿就您一个么?”
“还有一条狗,不过不知道去哪儿撒欢了,晚上就回来了。”
“哦....您家人呢?”
“儿子上大学呢,孩儿他娘死的早,我在外面没什么意思,干脆就在这里面,陪着老狗,守着这林子过活。
每天去巡林,还有个念头。
要不然一个人在那空荡荡的楼上,这街坊四邻的也不认识,也不说话,这日子啊....不好过。”
看着老人洒脱的样子,陈光年似乎也能够感觉到他的某种孤单。
“看您这岁数了,没想到孩子这么小,才上大学。”
“哼,我这是长得老!”那“老人”突然冷哼了一声,然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扔过来一个相框,“我今年刚四十二,这林子磨人,呆的时间久了,脸就老了。”
陈光年看着手中的照片,两个眼睛那瞪得叫一个大啊。
照片上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美少年,从彩色照片上来看,这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风格也应该是八九十年代。
而他背后的背景.....似乎是自由女神像?
那个时代去这下面拍照,这不容易啊。
看着陈光年这么惊讶的模样,那老人也是似乎回忆道了曾经的岁月。
“当年啊....当年....那时候成绩好,然后大学毕业之后就得到了一次去鹰酱那里留学的机会。
也不是什么新技术,但是也算是能够有个不错的出身了。
那个时候和现在不同,那个时候咱们这里还不是那么的学术强横,很多更高深的东西只能去外面学了。
而从外面回来的,那自然也是所有人眼中的香饽饽。
那时候,我就特别的想要去外面,不仅仅是为了学新东西,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我有个女朋友。
她家里很好,想要和我一起去那边,她家人也很满意我,愿意资助我去留学....”
“然后呢?”
看着如今粗布衣衫,弯腰驼背的护林员,他感觉这位想来不是走的这条路的。
“然后啊....我爹就给我锁在家里了,她找我来,然后见不到我。
她等我,等了我两个月,最后她走了。
我也留在了这里。”
“当个护林员?”
“对,当了个护林员。”
“.....你一定很恨....很.....”出于礼貌陈光年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情。
“没什么,我学的就是林业专业,去了那里还得改个专业。
林业专业很好啊,你看着这里,多美啊。”
锅里煮着白面条,透过不锈钢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下仍然能够看得到的郁郁葱葱,似乎有了别样的升华。
“郁郁葱葱的,但也不过是这些年才恢复的,我记得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还是一片荒漠,你没记错。”老人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所以你留下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漠,你们是建设这里的人么?”
“什么建设,我们哪儿懂这个,我们就知道我们得种树,还得给他种活了。”
“很辛苦吧。”
“辛苦倒是没什么,有机械,比老一辈儿的时候好太多了,主要是心里啊,这个难受。
那时候和现在不同,这一颗颗树种下去,这一颗颗的死过去。
种一棵死一棵,那是真的见不到希望啊。
每年局里面拿出来的报告,就是我们又亏了多少多少钱,我们又浪费了多少多少好苗子。
那时候,老农来了,走了,大学生来了,走了,就连那村里的人都走了。
他们生活不下去啊,越来越荒凉啊。
人少了,沙多了,我们这希望,也就越来越遥远了。”
平淡的话语,平静的语气,似乎过去的就真的只是一个过去而已。
但是这些话听到了陈光年的耳朵之中却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画面了。
漫天黄沙之中,,一群在黄沙之中抗着树苗的人在顶着风沙前行.....
“那个时候那么苦,他又是为什么要将你的大好前途给毁了啊。”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轻轻摇头之后又露出来了一个笑容,“哪有什么为什么,谁让他是这里的负责人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鬼的故事
第二天还没有放亮,陈光年就被人吵醒了,那是那位有故事的老爷子每天都会有的巡山。
“这天还没亮呢....”
“天亮了还有其他事,你再睡会儿吧,一会儿我回来了做饭吃饭,然后咱们就出去。”
似乎是好久没人说话的原因,昨天他们聊的很晚,聊得也很多。
老爷子告诉陈光年这些年他数年如一日的就做了一件事情,种树保树,然后再种树。
也告诉了陈光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在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回到这里,而是逃走了跟着自己当初的女朋友去了大洋彼岸。
然后会不会有一种别样的生活。
当然,也就是想想罢了。
除了这些之外,他们还说了很多,说着说着陈光年就睡过去了,再睁眼就是如今了。
看着外面那一片漆黑之下的一抹亮光,看着步履矫健但是弯腰驼背的巡山人。
陈光年忍不住点了一根烟,当然这一次他没有招魂,他只是想抽烟了。
“这就是你的儿子,他真的应该恨你的。”
吞吐烟雾,自言自语,烟雾吐出,似乎都不想散去。
天空已经年开始慢慢放亮了,而老人仍然没有回来,陈光年没有继续等下去,他留下了一张纸条想再去“神树”那里看看。
然后再次踏出了小木屋,再次走向了昨天的方向。
或许是休息了一晚上,恢复了不少体力的原因,这一次陈光年只用了一半多的时间就走到了那课神树的身边。
伸出手抚摸着“神树”的树干,看着那周围郁郁葱葱的林荫,想着昨天听到的那句话。
“我爹折腾了几十年什么都没折腾出来,感觉对不起国家的新任,在病逝之后让我们将他的骨灰洒在了神树的周围。
他说如果真的有地下,神树真的有灵,他想要问问神树,他们该怎么办。”
抚摸着神树按粗糙的树干,陈光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知道答案了么?”
那年,风沙很大。
作为一国都城,却常年收到了风沙袭扰,每到了风沙来袭的集结,那日子过得叫一个艰难啊。
而一个叫做程大志的年轻小伙子就在京师周围的一个无名小城长大了。
“我要当兵,我不要上学,我要去战场上保家卫国!”
慢慢长大的程大志也到了叛逆的时候,面对那书本上的学识,从小就羡慕英雄的程大志更像穿上军装拿上枪,然后到边疆之地杀敌报国,守卫家乡。
可他的面前是他的老师,一个很看重他的老师。
面对这个执拗的学生,那个老师满脸的笑容,没有说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一个大学,也没有对他怒其不争....
他只是带着满脸的笑容,拉着他走到了自己的窗户面前。
“知道你一心热忱想要为国出力,但是现在国家需要的不仅仅是冲锋陷阵的士兵,国家需要的还有很多。
需要更好的科技人才,需要更好的专业人才,需要这些人去更加艰苦的地方去。
他们或许一辈子都会生活艰苦,或许一辈子会寂寂无闻,但是这也是在为这个国家出力。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上战场杀敌人自然是为国尽忠,自然是报效祖国,但是你的能力能够做得更好更多。
你,能够明白老师的意思么?”
“那....那我怎么做才算是做得更好,更多?”
“.....比如....让这沙尘暴从这里消失。”老师喃喃自语,“因为树没了,所以沙子来了。”
因为树没了,所以沙子来了。
这句话一直留在了程大志的心中。
就因为这句话,程大志没有退学,不仅如此他还成功的考取了漠北林大,成为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林大学生。
那时候的漠北风沙已经十分的严重了,不远处就是萨汗坝的无边荒漠,曾经的葱葱郁郁在敌人还有无数人那毫不怜惜的疯狂破坏之下,甚至已经找不到数目的影子。
风沙动辄席卷天地,让人迷失其中。
四年的时间,程大志也成功的从一个半大小子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青年。
二十二岁,他从林大毕业,成功的踏入了社会之中,面对着学院的分配,他无比坚定的告诉自己的导师。
“我要进入萨汗坝!”程大志用这句话引来了无数人的注目礼。
萨汗坝,那是一个被人列为禁地的地方,风沙之大远胜于此,那漫天的风沙,日夜温差的极大差别,还有那随时可能出现的野狼。
那里不是植树造林,那里是拼命。
而听到了这句话的导师也满脸的惊诧,他当然知道萨汗坝,甚至还知道上面要求漠北林大在这些年必须源源不绝的往萨汗坝上输送新生力量。
那里需要人,迫在眉睫的那种需要。
如今有了程大志的以身作则,导师当然变得兴奋了起来。
而在程大志的带领之下,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国家需要我们去哪里,我们就要去哪里!”
他们很多人放弃了本可以去省会林业局的机会,选择了进入那更加艰苦的地方。
他们可是第一批真正大学生,他们的前途无比的光明,他们可以选择更加优异的生活环境。
但是他们仍然选择了萨汗坝。
而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们一巴掌。
今日萨汗坝的第一个月他们就走了好多人。
当然不是他们不能受苦,他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他们的准备还是不够啊。
漫天的风沙给了他们当头一棒,那个时候没有机械化,没有各种大型机械,所有的一切只靠一个字来完成,人!
他们抗着树苗,抗着水桶,他们抗着一切攀山越岭,但在这风沙之下不断的吹动他们,让他们睁不开眼睛,让他们浑身颤抖,甚至一脚踩空就是滚落山坡。
这里海拔一千五,昼夜温差极大,甚至到了寒冬会有漫天大雪。
在这里种树,若是被风沙吹动,滚落山坡落了个残疾也就罢了。
程大志他们生活的第一年就有两个人彻底的留在了这里。
一个是寒冬之中起床上厕所,但是暴风雪之下他不慎滑倒,这一倒,他就再也没有能够站起来。
第二天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座雪地里面的冰雕。
另一个是外出遇到了狼,数十头野狼一起撕咬,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凄惨的不成样子了。
这种情况之下,程大志他们也真的领略到了这里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没有人退缩,也会有人不断的离开。
所幸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
萨汗坝的人走走留留,程大志一直都在,可他又不再,因为他心中一直牢牢记住自己老师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树走了,所以风沙就来了。
一次次的失败之下,让他变得越发执拗,很多人都在怀疑这里到底能不能种树,这里是不是就天然不适合种树。
那些曾经的记载,口口相传的传说,是不是假的....
面对这一切,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事情,他没有离开,但是他也没有留在聚集之地。
他带着自己的行礼,抗着能够带走的一切,他进入到了那深山之中,他要亲自在这山里,在这荒原之中,他要在绝境之中找到希望。
这个决定再次让所有人为之震惊,他们不敢相信程大志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决定。
而看着他走入那荒原内部之后,他的危险也就随之变得更大了,可以说随时随地都有灭亡的危险也不为过。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踏入了荒原之中,可就是这么一踏,他终于找到了希望。
一颗粗壮的松树,就仅仅只有这么一颗松树。
谁也想不到,在翻过了一个个山头之后,在黄沙遍地之中,一刻生长了足足两百余年的松树就这么屹立不倒。
这就是神树。
当程大志看到这棵松树的那一刻,他心中的那种感觉让他直接跪在了那松树的面前。
一生一世未曾有过半分敬鬼爱神,但是这一刻,他将这棵松树称之为神树。
因为它,带给了他们希望。
“萨汗坝可以种树,萨汗坝上种树能够活!”
带着这个让他疯狂的消息,程大志将这棵神树的位置告诉了所有人。
毫无疑问,群情激奋,他们终于有了希望。
在这个年复一年的失望之中,希望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因为希望,他们得以坚持下去。
这一群群不信鬼神的人啊,进入这座荒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谒这颗神树。
拜谒这里的希望。
可,神树带来的也只有希望罢了。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们种不出树来,他们没有办法,那漫天的风沙没有减少。
甚至这人,也是来来往往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天当床,地当房,草滩窝子做工房。”
“一年一场风,年始到年终。”
一声声自嘲的口号声,从这群被摧残了一遍又一遍的人口中发出。
这里的日子真的相当艰难啊。
坝上没有固定住所,他们只能先手动搭建窝棚、马架子住,有的人甚至在沼泽地挖草坯盖“干打垒”或随山就势挖地窨子住。
而且这上面资源短缺,地形崎岖,物资难运,他们只能一日三餐啃窝头,喝雪水,甚至吃盐水泡黄豆充饥。
他们想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但是在神树的支持之下,他们都艰难的挺了过来。
哪怕那外国来的专家来到了这里,无情的打击他们,那棵松树只是一个意外,可他们仍然不肯放弃。
他们拿出来了那古籍记载,告诉他,这里曾经是皇家的猎场。
国外的专家不相信,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这里有希望,他们就会坚持下去。
甚至于,哪怕没有希望,他们也会坚持下去。
坚持一年,两年,十年,甚至二十年,整整一代人过去了。
坚持到,他们从一个懵懂的少年,变成了浑身伤身累累,弯腰驼背的老头,变成了一个孩子的父亲母亲。
而程大志,也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他把自己的儿子,锁在了自己的家中,不许他出去。
“程大志,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关着我,你这是囚禁!你这是封建家长作风!你这是违法犯罪!”
程启星是程大志的独生子,也是如今正在破口大骂的那个人。
而被他痛骂的那个封建家长作风的程大志则是在一旁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旱烟,这么多年的风沙早就让他不是那个器宇轩昂的少年了。
他如今是一个满脸褶子身材矮小,还弯腰驼背的小老头。
而他的儿子,则是这远近闻名的天才啊。
程启星的妈妈死的早,当年生下他之后就落了病根,在这风沙遍地的萨汗坝哪里有什么休养的机会?
没有多少年便撒手人寰了。
从小生活在这风沙之中的程启星讨厌极了这里,他努力的学习,这辈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靠着自己的本事离开这里。
而他成功了,他考上了大学,有了文化,甚至还有了更好的机会。
同时那突然刮起来的商业之风,让所有人都想要做生意,都愿意做生意,都想要借助这一股风变成一个闻名遐迩的大商人。
他们说,这也是为国家做贡献。
程启星去国外留学,学的就是金融管理,他只要回来那定然就是众人手心里面的香饽饽。
更不要说他如果愿意,他能够得到比无数人都要好的发展前提。
可就是这么光明的未来,让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给锁住了。
“程大志,你想一辈子在这里带着,你就一辈子在这里,你拦着我干什么。”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你凭什么这么做,你快将我放出去,放出去!”
不断的怒吼,让程大志抽烟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他就是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将他放出来。
越来越多的老朋友老同事都找了过来,听着里面的喧闹,听这里面的怒吼,一个个的眉头紧皱。
“老程,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干的不地道....”
“就是,咱们在这里那是咱们,孩子们有孩子自己的选择,你把他锁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别闹了,赶紧给他放出来,别让孩子恨你一辈子,日后谁给你养老啊!”
不断的劝说,可程大志就是不为所动,甚至不言不语。
直到旱烟抽光了,他才磕着旱烟杆儿来到了那被锁住的房门之外,听着那越来越暴躁的声音,还有那时不时出现的砸门声,他满脸的无奈。
“你不能走。”
这是程大志的第一句话。
“凭什么,我凭什么不能走!”
“你是我程大志的儿子,所以你不能走。”
“荒唐,这就是荒唐,你这是哪家的道理,你这是....”
“这是萨汗坝的道理,我们这代人可能没办法继续做下去了,这风沙之下,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这萨汗坝不能停下,这树不能停下。
咱们得继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模样,外围开始能够种点树了,现在走了,那就真的再也没希望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是你的事情,你去找别人啊,你找我干什么!”
“没办法啊,现在学林业的人越来越少了,现在都去学商业了,这些年来萨汗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已经。
我们其实都知道,不仅仅是你,还有很多人,你们都不想再留下了,你们想要闯出来自己的天空去。
我明白,我不能怪你们。
可你们若是走了,这萨汗坝可怎么办啊,这风沙可怎么办啊....”
程大志说着说着就叹息了起来,这时代不同了,他当然知道这些,他也不知道这时代怎么就变了呢。
但是他更加的知道,这萨汗坝不能停,他必须要坚持下去,甚至,他不能只用他一个人一代人这么坚持下去。
他的老师们,他们的前辈们,都已经将自己彻底的留在了萨汗坝,日后他们也会如此,可是他们留下了之后呢。
这后继仍然需要有人。
这群从小就长在萨汗坝的人是最了解这里的,耳读目染啊,他们或许没有足够专业的知识。
但是他们有着无比充足的经验,他们才是最合适的那些人。
可他们....哎。
这一次,不知道又能留下多少人,程大志在这么多年之中已经成为了这萨汗坝的负责人。
他可以说自己自私,他就是自私,他没有办法不自私。
说完这些话之后,程大志就离开了,他还要继续去种树,新到来了一批机器,他得明白那些大件儿怎么用。
好像都是全英文,什么时候他才能见到属于他们自己文字说明书的机器啊。
当初他学的是俄文,这英文当然也会,但是这专业名词太多了,他看的那叫一个费劲。
但是他知道,这些机器可是造价不菲,绝对不能有什么意外出现,他得亲自盯着。
老眼昏花的程大志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英文,真的是让他头昏眼花。
就在他挠头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从他的手中将那所谓的英文说明书拿了过来。
“......这玩意是德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出去的程启星看来一眼就摇起了头,然后继续看了下去,“幸亏....幸亏大学的时候我辅修了机械工程和德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走进山区,遍访孤魂—荒废之院
神树之旁,陈光年走出了那充满了风沙的世界,他仿佛走马观花一般的世界之中,他看到了三代人的努力。
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人倒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些人叫什么,都不知道那些人的孩子子孙又还有什么,甚至还知不知道自己的长辈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百分之二十二点九六,这是他昨天晚上查到的数据,可是在那个记忆之中,他知道了另一个数据。
百分之三。
曾经的夏国,只有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森林覆盖率,在曾经的那个环境里,不仅仅是国土的丧失更是资源的丧失。
毫无节制,丝毫不懂得怜惜的砍伐,让荒野蔓延了无数的地方。
而这些都是一个个“程大志”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一棵一棵种出来的。
若是还有来生,不知道他见到了如今的时代,看到了这郁郁葱葱他会不会自豪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光年的泪水到了嘴边,咸咸的感觉蔓延了他的味蕾,让他不由自主的跪在了神树的面前,抚摸着树木枝干。
“你儿子不恨你,他说他很幸运有你这个父亲。
你的孙子已经考上了大学,他说要在大学的时候进入军队之中,他说要完成你没有完成的梦。
时代变化没有关系,我们会走下去的,永远都会走下去。”
喃喃自语的陈光年并不知道那个巡视山林的“老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伸出手摸向了他的肩膀之上,分外的有力。
“我们从来不信鬼神,但是昨天,我梦到了他,他....还好么?”
陈光年没有回答,老者也不需要他回答,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的走出了这里,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直到分离前夕,程启星再次问了一句。
“你还要去哪里?”
“去山里走走吧,定了去西蜀省的机票。”
“还能见到他么?”
“不知道。”
“若是再见到他....少抽点烟,呛嗓子...我很想他....很想他。”
陈光年走了,踏上了列车,踏上了飞机,飞往了另一个地方,完成自己继续要做的事情。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做的事情,他也要完成自己最后的愿望。
上天既然给了他这双眼睛,那么他就要做一些他该做的事情。
西蜀省,锦竹机场,走下了飞机的陈光年没有停留,他找到了黑车司机,然后让司机带着他走向了下一个目标。
“小兄弟啊,你这去大山里面是要做啥子嘞,你这年纪轻轻的,悬吊吊的。”
“哈哈,去采风。”
“采风,这瓜不兮兮的采的什么风啊,我们这里很多风景的,你想去,我带你去噻。”
“不用了,我是做主播的,想看看纯粹的风景。”
“哎呀呀,那不是什么纯风景啦,都是人造的噻,你想看风景得去城里,那里的风景美滴很。”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师傅啊。”
“哎呀,摆摆龙门阵嘛,哪里有这么客气,再说了这路这么远,你不说话的,这多么难熬噻。”
“好嘞好累,师傅您说。”
碰到了这么一个热心肠的师傅,陈光年也是十分无奈的,不过托了他的福气,他到时知道了很多这里的风土人情。
不过路程虽然很喜庆,但是终归有尽头。
来到了一处崎岖的山路前,陈光年还是被放下了。
“小兄弟,你再走的话就只能靠自己噻,我是帮不了你嘞,再走的话我就出不来了。
你要是运气好,你能碰到辆三蹦子噻,到时候你搭个车就可以啦。
要是你运气不好,那你就只能走进去了。”
“好的,谢了师傅!”
告别黑车师傅之后,陈光年就再次踏上了这崎岖的山路。
西蜀省山川纵横,这里别的不多,就是山多,而且大山深处还有这一个又一个的村庄。
这一次,他的目标就是大山深处。
随着他的前行,身边的诡异感觉也越来越严重了,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了变化。
山还是山,水还是水,但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朝着里面缓缓流动。
陈光年的运气的确不错,一辆三蹦子从后方赶过来,一个黑瘦黑瘦的蜀中汉子看到了陈光年的摆手停了下来。
一番交流之后,三百块钱陈光年包了这三蹦子足足的三天。
最后陈光年很开心,觉得这真便宜,那汉子也很开心,三百块钱够他家用挺久了。
而且看这个模样,他觉得陈光年吃吃喝喝,找地方住他都可以赚一笔的....
顺着某种感觉,陈光年来到了第一处落脚之处,那是一个已经荒废的院子。
距离这个院子不太远就是一个村子,这里荒凉,脏乱,灰尘和蛛网遍布。
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长长的拖影在地上,可在这里陈光年却感觉不到任何的阴森恐怖之感。
甚至于,他明明知道里面恐怕还有“人”在等着他。
他仍然感觉不到任何的恐怖之感。
而他身边的那个汉子,他同样也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当然在陈光年心中,他似乎是个傻大胆异类的人物。
在这个荒废的院子之中,陈光年走到了一个旗杆的下面,那是一个光秃秃的旗杆,上面什么都没有。
相比较于其他地方的脏乱和蛛网灰尘密布。
这里虽然也是锈迹斑斑,但是这里却是比其他地方要干净许多。
而陈光年想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这,是一缕孤魂。
白发苍苍,瘦弱,异常瘦弱,身材矮小,满脸褶子。
当夕阳落下,这个人就这么出现在了陈光年的面前。
他的目光,似乎永远留在了那根光秃秃的旗杆之上,哪怕如今这里什么都没有。
时间慢慢的流逝,外面的汉子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主动走了进来,然后走到了陈光年的身边。
“小兄弟,时间来不及了,咱们该走了,毕竟还有不少山路,今晚你住我们那里,路程挺远的。”
“嗯....”
陈光年没有着急,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踏上了路程。
“这里原来是干什么的啊?”在三蹦子上的陈光年好奇的问了起来,而那汉子也是知无不言。
“原来这里是个学校,我们这十几个村子联合办的一个学校。”
那汉子说话的时候还叹息了一声。
“当初俺也是这个学校里走出来的啊,一个学校,十几个村子里的孩子,一个老师。
那时候这路连个山路都没有,别说那什么小轿车了,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大家在山里面过日子,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好说有机会走出去。
山里的日子苦,没钱没人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学校了。
但是后来政策好了,可以让孩子们上学了,这当了不知道多少代文盲的山里人,也知道学习这玩意好。
识字儿也好。
所以我们就把之前那地主大院给拆了,竖起来了个旗杆,然后修了门帘,当成了学校。
也就是那里了。”
“那....那为什么都荒废了?”
“没人了可不就荒废了,没人在这里上学了,孩子们都去县里面了。
有钱的就在县里面买房定居工作,孩子们在县里面上学。
没钱的努努力也就去县里面住校去了,半个月一个月的回来一次。
这样就没人在这里面上学了,自然也就荒废了。”
那人说完之后突然沉默了些许,神情似乎也有些落寞。
陈光年见状也直接放嘴里两根烟,一起点燃之后往旁边递了一根。
“谢了啊。”拿起了香烟叼在了嘴里,那汉子也是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其实吧,这样倒也不是不好。
这县里面虽然不算是多么好的学校,但最起码还是啥都有,啥老师都有。
虽然这钱....但是教的也好。
之前的老师,说是没有教师资质,而且这一个人教所有的学生,所有的科目,这也不是个事儿。
俺爹上学的时候他们是同学,之后他回来继续当老师,然后教俺们,还教过俺家老大。
这些年他也累了,一个人又当校长又当老师的,还得干维修工,干木匠,反正这里面需要啥,他就是个啥。
去了县里面,就是花钱的事儿呗。
花钱咱们努力挣,都是为了孩子。”
“之前的那位老师....”
“前两年没了,跑教师资质需要考试,他英语太差劲儿,所以考了好多次没考上,最后....最后病死了。”
“这种老师,不应该有补贴么?”
“有,但是他没教师资格,他也就是个赤脚的,几十年干下来给了他七百多块钱。
不过钱不钱的他不在意,在意他就不在这儿干了。
就是....就是最后....
哎,和小兄弟你说这个干嘛,腻歪人。”
风不断的吹过,烟雾从陈光年的嘴里喷吐出来,看着那漆黑的夜色,感受着那咯噔咯噔的颠簸。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到了一个小村庄里,时间还不算太晚,但是这村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不过在路上听着动静儿还是挺热闹的,新农村嘛,晚上虽然少了些拉家常的。
但是在家里面摆摆龙门阵,耍耍牌还是很多的。
这汉子家里没别人,收拾的也不算干净,不过就是屋子多。
“老婆子在县里面住院,孩子们都在外面打工,平时这里也没个人,别嫌弃。
你就吃住都在这,钱不钱的....无所谓无所谓。”
看着憨笑的汉子,陈光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别无所谓,这挺麻烦您的,这五百吧,我这几天在这周围采风。
平常您帮着买点吃的喝的,再加上我住几天。
就按照农家院的标准来,好吧。”
听到了五百这个数,这汉子果然笑了起来。
“太多了,太多了,俺们平时一天做工也才一百五一天,你这三天就八百....”
“吃喝还得算呢。”
“那才能花多少,一天一个肘子也还有六百呢。”
“那就再加俩鸡蛋。”陈光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笑了笑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汉子也知道不能在打扰了,各回各屋了。
而回到了房间之中的陈光年则是打开了手机,将今天的视频录制好发上去了之后,就开始看下一个阶段的准备了。
同时在晚上的时候,他也开始写一份儿企划书,这是他过段日子需要敲砖引路的企划书。
接下来的几天,陈光年没有什么意外之举,就是去山里面爬爬山,然后看看风景,舒展舒展自己的肩膀和身体。
直到最后一天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了那间荒废的学校,然后来到了那个地方。
这一次,他的时间很富裕,也可以听到很多事情。
没有香烟,没有贡品,就坐在了旗杆前面的墩子上,看着荒废的,破烂不堪的学校和教室。
这里,也曾经是那么的热闹。
“铛,铛,铛.....”一阵钟鸣之声响起,不过这当然不是宴请的开始。
只不过是一个粗壮的木桩不断的撞击着一个破烂的钟,发出来的阵阵声响。
声音自然是和悦耳没什么关系,但是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个的孩子从这个学校里面跑了出来。
而这,似乎也变成了一个虽然残破,但是却十分干净的校园。
身后的旗杆上,一面五星红旗冉冉升起,迎风招展。
一个叼着自制卷烟的糙汉子伸出手拎着一个男生的后脖领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子,你家里的农活你爹妈去干,你的事儿就是在这里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还有你,小子别老想着出去打工,你才几个力气,你出去能干什么,当个泥瓦匠你都干不了,还是说回去种地去?
考个好点的中专,以后万一你还能分配各好工厂,你也算是有口饭吃。”
“你你你,说你呢!”那个家伙将手中的学生扔到了一边,然后直接朝着另一个女生走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他虽然还是很凶狠,但是却柔和了不少。
“你这个学期不错,好好学,你应该有希望能够考上个中学....”
只不过听到这句话之后,女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甚至笑容都是那么的无奈。
看着这幅模样的学生,这位老师也是沉默了一些。
“没事的,会好的,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就好好去学你的就是了。”
“嗯...”女生努力的笑了笑,然后似乎是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如果....如果有未来,我也回来当老师。”
“嗯....”听到这句话之后,男老师的美图皱了起来,然后继续嘬巴了两口卷烟,将自己最后的两口抽完了。
“好了好了,上课了!”
用力的鼓掌,召集着学生进入了教室之中。
翻开熟悉的课本,说着熟悉的话语,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着同样你的事情。
当然,教导着的并不是同样的学生。
在这个过程之中,并没有人知道,这或许已经是他最后一节课了。
当下课铃声再次敲响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黄昏了。
看着学生们互相结伴往家门的方向走去,那个刚刚还身强力壮的老师直接跌坐在了台阶上面。
抚摸着台阶,抚摸着门框,抚摸着自己能够出泵的一切,最后从自己的兜里面掏出来了传到了自己手中的文件。
“教师资格认证。”
这是最新的规定,为了完善教育体系,所以需要在各行各业都有一个这种认证,当然这也是的确需要的。
比如他,这个倒霉的家伙。
他知道自己绝对通过不了认证的,因为需要考试的几门课,他有大半都不会....
他当了好多年的老师,从他离开学校之后就开始回到这里当老师,当到了现在,他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他记得,之前他的老师告诉他,他学习的时候还是外面的私塾先生教导他呢。
如今到了他这里,他夜成为了教导别人的先生。
可他没有上过师范,他教学生的,都是他一年上百里山路出去之后在外面的学校一笔一划从外面的课本上抄下来的。
然后照本宣科的交给他的学生。
那些数学,语文,还有....英语他不懂,他当初也没有怎么学习那个,就会个点头什么摇头啥。
甚至让他去考自己会的那几门,他感觉自己也考不好。
看着空荡荡的教室,他再次给自己卷了一根烟。
“哎,时代在发展,时代在变化,日子啊越来越好喽。
这老师,也越来越好喽。”
说完这些话的他,弯着腰佝偻着往外走去,走几步便会咳嗽一声,走一步便会咳嗽一声。
学校的门外有辆小车儿等待着他,那是送他去县里面教育局的“专车”。
这是大山深处,这里面的人啊,都穷得很,一年上半年的学,然后干大半年的农活儿。
这里的孩子苦的很。
学习再好的女生,识字之后也就要随时面临着回家的可能。
这里的男生皮的很,他们满心是都是要照顾弟弟妹妹,照顾家里的老老小小,早点出去挣钱打工照顾家人。
这里的学生....都好的很呢。
去往山外面的路上,那个司机嘻嘻哈哈的说着。
“刘老师,当初我还是您教出来的呢,这一次咱们也哪个国家的证书,以后咱们也是让国家养着的好老师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刘老师”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好老师....好老师没让你们都走出大山,这就不是好老师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传承,只在心中
旗杆下面的那个身影再次出现,陈光年往自己嘴里点了两根烟,一根自己叼在嘴里,另一根放在了一旁。
烟雾袅袅升起,陈光年看着那个还在外面偷偷数钱的汉子,也是不由的笑了一声。
“不走,是因为不想走么?”
鬼魂低下头看了看坐在那里的陈光年,也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
“劲儿不大。”
“最近便宜烟断货特别厉害,劲儿大的不多了,专家说吸烟有害健康...”
“你都烦的抽烟了,你还在乎健康?”
“我是不在意的,但是专家在意...”
“专家是挺让人烦的。”
看了一眼下面,陈光年又给他续了一根,然后继续问了之前的问题。
“舍不得这里?”
“当然舍不得,在这里呆了三四十年,怎么可能舍得?”
“最后还是没有得到教师资质么?”
“你觉得可能么,我又不是师范出身,一个点头yes摇头NO都说不明白的,去考英语,它认识我我不认识他啊。
然后那语文让我做阅读理解...我会写那玩意!
我家门前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问我先生写这句话的是想表达什么?“
“你怎么写的?”
“我说当初先生投稿是按字收费...”
“.....我觉得你说得对!”
“哎,当初不死心啊,考了好几门,就没一个及格的,这样的怎么当老师啊。”
“为什么要回来当这个老师,那个时候应该很多机会吧,而且你识字早,其实那个时候你是有很多机会的。
文盲多啊,会认字儿的,可不多。“
陈光年看着身边的这个不知道留恋了多久的老鬼忍不住的问道。
或许很多人,甚至在他心中都有过这种想法,在这个大山之中,当这个没有点钱的老师有什么意义呢?
一个早早就识字的家伙,去外面做个文员,哪怕做个记账的,他都要比在这里当这个赤脚老师要好得多得多。
“为什么当老师....让我想想啊....”老鬼说着还伸手指了指下面,让陈光年再给他续了一根。
“我记得当初教我的先生年纪大了,他那个时候是跑过来说要给我们扫盲。
嘿,那个时候啥玩意叫扫盲咱都不知道,一群人地里面的农活都还忙活不完呢。
要不是说给分田分地,我们是不学的。
就算是学,这到了晚上才能学,一群人守在一个大棚子里面,老老小小的,又有几个真的去学那看都看不懂的大字儿的?
按时候啊能够写明白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
老师在上面教,累了一天的俺们就在下面睡,呼呼的。
当时我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精力足,听得也就多了点,会写的也就多了点。
慢慢的,和先生的关系也就好了些。
他带着我们读语录,读精神,读各种各样的东西。
那些道理啊,我们都没听说过,或许我们不知道那些字怎么写,但是我们知道那些话是对的。
我们每个人都能够背诵那语录里面的每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老师找到我,告诉我,他要走了。
但是他放心不下这大山里面的我们。
他说,这日子不能一天一天的重复着过,也不能指望着外面的人来帮助里面的人。
这里面的人,得想办法走出去!
这山里面人多,田少,种出来的粮食也少。
想活命就得多种田,多种田就得多生孩子,多生孩子就吃得多,吃得多了就得再多种田。
终归有一天,会没有田可种的。
他说,我们得想办法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我就问他啊,这外面不打仗了,我们怎么出去啊,出去我们能干什么啊。
他说,认字,明理,就能出去。
那个时候我不懂,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明理,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累了睡觉,这不就是最大的道理么?
我不明白这和认字有什么关系。
知道那一天,他要走了,他告诉我说,现在的字太难学了,不是我们太笨,是现在的字不适合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人去学习。
这样,会毁了那些孩子们。
他要去另一个地方了,那里正在解决这件事情,他要去学习新的东西,等学会了,他就回来继续教我们!
我不懂,他都是先生了,怎么就还得学新的东西,先生不就应该是什么都要会的么?
我啊,没爹没娘吃百家饭长大的,我想出去,我想去看看。
所以,我求他,求他带我出去,我也想看看什么是新的东西。
那是我第一次走出这座大山,外面的世界好精彩啊,大搞建设,先生说,这叫百废待兴。
正是需要我们去建设的时候。
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谁让我笨呢,村里面的木匠,铁匠都嫌弃我,说我笨手笨脚的弄不好活儿,连种地都比别人种的差劲儿。
直到我见到了那所谓的新东西,那是好多的先生啊,他们拍打着桌子,他们不断的咆哮。
好乱啊,我就记得有一句话。
夏国,不能再有文盲了,夏国想要崛起,就必须扫清文盲,我们要有自己老百姓都能认识的字,都能写的字。
我看着那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机器,那一台机器干的活儿比我们一个村儿干得都快,都好。
但是俺不会用,因为俺不认识那上面的字。
看到了那大卡车,跑得比驴车快多了,但是俺不会开,因为俺不认识那些东西。
先生没有回来,他说这还不够完善,他要将这些东西都完善了。
可东西完善了,先生走了。
大夫说,他好几个月没休息,他累了。
俺看着先生被火化,他让俺将他的骨灰带回来,他说他是从山里面走出来的。
他想要亲眼看着这山里面的孩子,都能走出去。
他知道这山里面苦啊,他没本事,他对不起这山里的祖宗。
他没做到自己的承诺,没能带着他们走出大山。
山里面的孩子还得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吃不上一顿肉,山里面的女娃娃十三四岁就要说婆家。
这辈子就要照顾家用看孩子,就要双手早早的布满了老茧。
他要的不是这种。”
“所以,你就回来了?”
“是啊...俺就回来了。”老鬼深深的吸了一口,“得回来,必须得回来,得带他回来,得带这山里面的孩子出去。
我们不行也就不行了,这山里面的孩子没错啊,他们得行,必须得行!”
看着身边的这个苍老幽魂,陈光年已经能够明白这个家伙选择的路了。
“这条路,很难吧。”
“难,当然难,要命的难啊!”幽魂再次要了根烟,似乎再次想到了那时候的无奈。
“这村里面的生活不容易,这山里面的生活更不容易。
生活艰难啊,在这里想要吃饱饭,那就更不容易。
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狗屁的刁民,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了,谁愿意把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去让人踩。
谁不想贴贴面面的,将钱挣了,将日子过好了。
就是因为过不好,所以没办法啊。
连活你都活不好,怎么去学,怎么去做?
我回到这里的第一年就遇到了问题,那是我的学生,他要嫁人了!
你见过十二岁的女娃娃出嫁么?”
幽魂的脸上变得十分的诡异,似乎再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许的痛苦。
而陈光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惊讶的模样,很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听说过,在当初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时候这里需要这个学习,所以就弄了这个学校,我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半吊子的本事没多少人愿意相信我。
弄这个学校也是一群人想要看笑话来着,而且那时候这里其实已经慌了。
没人敢住这么大的房子,会出事儿的。
所以我们学校啊,三天上课,三天干活,最后一天休息,就这,每天我都得去外面拉人。
因为,很多人他就来不了。
家里有农活儿,来不了。
家里需要人看着弟弟妹妹,来不了。
家里没人了,需要去摘果子,来不了。
每天都有人来不了,每天都随时随地都有理由来不了。
而这去追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有时候去人家家里带孩子回来,就会被人家说成耽误功夫。
一年的时间就没有一天我不挨骂的。
那一年,我比任何时候的都暴躁,我特别想问问他们,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如果现在我不管他们我会多么省心多么省事儿!
可就算是这个样子,我还是被他们打了!”
“因为那个出嫁的姑娘?”陈光年大概能够想到是因为什么,人心难测啊。
“对,因为那个出嫁的姑娘。”幽魂无奈的苦笑,“挡人家的亲事儿,这可真的是要命的。
他们说我和那个学生有什么不好的关系。
他们打我,骂我,我都能忍,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觉得我得还他们。
哪怕他们不理解,我也得还他们。”
“最后你眼睁睁的看着哪个姑娘嫁出去了?没拦住?”
“嫁出去?”幽魂再次要了一根烟,“不是嫁出去,是卖出去!
二十斤的粮食卖出去了。
哪里有什么嫁不嫁的,她家里养不起她,就得把她送出去,送出去了,那就是人家的人。
日后不管做什么,不管干什么,都是人家的事情了。
这日子....你也知道,这日子恐怕不好干吧。”
“嗯,能理解。”
“你理解不了!”幽魂摇头,“她第二年就死了,十来岁的孩子,她死在了生孩子上面。
一尸两命的死了。
死的时候还请了人超度她,说是会有怨气。
没人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个孩子会有怨气,他们说这孩子日子过得很好。
然后,她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真的明白了先生的那句话。
得明理,明理了才有可能走出去。
靠着种田,摘果子,卖自家的土鸡蛋,几个山里的村子互相窜,他们这辈子都不能走出去。
先生当初告诉我。
这世间人各有命,因为这世间需要各种各样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是想要过得不好的。
我们的目的就是尽可能让他们有过好的希望。
从我知道那个孩子死了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再也不会离开这个山里。
我要将所有人都送出去,送出这座大山。
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哪怕我会被所有人不理解。
我都要将他们送出去,让他们真正见到外面的世界。”
“你做到了么?”
“....没有。”
“后悔么?”
“不后悔。”
“你还有什么想要满足的愿望么,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你走的时候去泰安县的小学看看好么,替我去看看,看看现在的孩子们在那里到底过的怎么样?”
“过得好与坏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都已经和这里没有关系了。”
“就是想要看看。”
“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怕我去了,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
离开了大山,最后单独花一百请那个汉子用自己的三蹦子将自己送到了县小学的外面,看着那已经算不上多么新的教学楼。
还有那里面一个个穿着校服穿梭在各个地方的学生,他知道这就是那个家伙想要看的地方了。
而在这里,陈光年还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一个体态丰盈的女老师踩着那一双虽然陈旧但是干干净净的运动鞋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如果陈光年没有猜错的话,她的目标应该是自己身边不远处的那个....网吧。
嗯,这种网吧一定还有个后门,在一声惊叫之后,后门就要冲出来一群孩子了。
抱着助人为乐的态度,陈光年确定后门附近没有窗户的情况下,给后门的门栓上插了个木条。
“这样.....嗯,很好,跑不了了!”
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陈光年看着走进去的女老师也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刚刚走进网吧见刘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老师轻车熟路的走向那门帘的后面,然后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而网管也开始乐呵呵的数起了钱。
当然,很快这声音就不太对了,撞门的声音出现之后,连网管也不得不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陈光年见状顺带打了个特殊号码,然后也跟了过去。
“刘子安,胡清,张云,你们三个往哪儿跑,给我回学校上课去!”
“我告诉你们,早晚得把你们的家长叫来,让他们好好管管你们!”
“刘子安,你往哪儿跑呢,你奶奶一个人把你们几个拉扯大容易么,你就这么学习的么?
你对得起你每年交的那些学费么!”
“胡清,你成天瞎混什么,你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赶紧给我过来,别跑了!”
一个女人和拎着三个逃跑未成的小家伙在那里大声的训斥,时不时的还捂着鼻子咳嗽一声。
尤其是当她看到了桌子上拿摆着的一盒烟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你们干什么呢?
问你们呢,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这是什么?
谁让你们抽烟的,谁教你们抽烟的!
你们才多大,你们想干嘛!”
“还有你这个头发,你染得花花绿绿,好看么?
你觉得你这是什么行为!”
虽然算不得是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不过看着周围其他的那些孩子捂嘴偷笑,陈光年就知道这群孩子心里面恐怕不是很好受。
“用不着你管!”突然有个孩子一把打开了那个老师伸过来的手,脸色涨的通红。
“我们怎么样也用不着你管,别动不动就叫家长叫家长的。
老子不上了还不行....”
“啪”一巴掌打在了那个孩子的肩膀上,那个女老师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你是谁老子,你说什么不上了,你说不上就不上,你爹妈知道么!”
“他们爱知道不知道,反正又没管过我...”
“他们不管你,你自己就不管你自己了?”听到了那句小声嘟囔之后,那女老师突然心软了一下。
但是紧跟着就再次呵斥了起来。
“跟着我回去,赶紧的!”
闹腾了这么一顿之后,看着那脸色不善的网管,老师不管再多说什么了,干这个的虽然让她很是难受。
但....她也真的惹不起。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在学校门口开网吧的。
看着那女老师的背影,陈光年突然感觉到了阵熟悉。
这位老师看上去也三十了,长得一般,说她丰盈也算是给胖留了点面子。
皮肤有些黑,个子也不高。
但就是这个模样,让他似乎想到了曾经见过的某个女生。
那个告诉自己老师,等自己考上了中学之后,她也要当老师的那个孩子。
“....看来,你还是后继有人了。”
陈光年轻笑,然后也缓缓的走了出去,不过走到前台的时候那网管朝着他叫了一句。
“嘿,你刚刚干嘛的?”
“唔.....来看看。”
“外乡的,别多嘴,听到没!”
听到了那浓浓的威胁,陈光年只是对着他嘿嘿一笑。
“这年头,传承在心里,善恶.....或许也同样都在心里。”
该走了,该干点正事儿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权臣的落寞
陈光年并没有继续前行,他在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找到了一个便宜的酒店直接用之前的假身份证开了一个房间。
然后就搬了进去。
活动了活动身子,看了看着这段时间略微上涨的成绩,然后确定自己没有收到什么邮件之后。
他就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明朝还没说完,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只是说明朝了,因为有需要联系上下文了。
其实从明朝能够看出来,皇帝的能力好坏之外,虽然他们的权利不断的收到挑衅,但是仍然还是有着可以和朝堂上掰腕子的可能。
而在汉文化王朝之中,这权臣可以说得上是一大特色了。
同时这权臣上位那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既然权臣这么具备特色,两千多年就没有一个王朝对于权臣有过什么想法么?
其实是有的,不仅有,他还做得非常好。
只不过正所谓有得必有失,这权臣虽然没有了,但是其他地方吧,也就随之出现问题了。
权臣,代表着往往和军队有关,因为你掌握着军队,才有可能架空皇权,镇压朝堂。
而想要避免权臣,那就必须要将军队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一点,除了前清那种不拿臣子当自己人的组织之外,只有一个朝代真的做到了。
那就是无外戚,无权相的北宋了。
单看北宋一朝,除了那位刘娥之外,是没有任何权臣出现的。
而刘娥,除了她本身的才华之外,那也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好啊,毕竟他丈夫是终结泰山封禅运动的宋真宗,而她后继之人是老好人赵祯。
这给了她很大的空间,同时她也代表着赵家皇权的一部分。
加上当初真宗一些列的骚操作自己打乱了赵大的安排,要不然刘娥想要上去,那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困难。
而除了能代表皇权的刘娥之外,北宋你只要不改革就绝对不会有危险的评价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么为什么赵家能够有这种特殊性,因为他的制度。
在平衡和分权的地步,赵大绝对是一个天才,他将权利操作,已经玩到了极致!
分权之下有很多的弊端也会出现,效率低下,协同困难,机构臃肿这是最重要的。
现在先不说他们的弊端,就先说他们的过程是什么样的。
先说这套体系的出现,这件事情你还真不好说能够怪得了赵大。
因为老赵也很无奈啊。
他出生在什么时候?
五代十国,什么叫做五代十国?
从907年的李唐灭亡,到960年的北宋建立,这一共也不过五十三年的时间,赵匡胤可以说耳睹目染了这一切。
梁唐晋汉周,那叫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
再加上他赵匡胤自己,可以说这都是权臣上位。
可以说在那个时期,权臣的火光照耀了中原大地,这权利的斗争可谓是发展到了极致。
看着一个个推翻自己老大自己当老大的过程,自己还是其中之一。
把你自己换成赵大,我估计啊,你也受不了这玩意。
太吓人了!
而且你还不是正常上位,别人都是统兵一统天下,要么就是做到了臣子的极致,然后三次三让。
赵大....他这个黄袍加身如果要在下面所有开国皇帝里面排个序的话。
单纯以上位这个过程,恐怕连杨坚和司马炎都得排在他前面去。
他几乎是稳稳的坐上了倒数第一啊。
毕竟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成为五代之后的第六代。
眼瞅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笑容满面仿佛都是他生死弟兄一样,这玩意当年自己干那啥事儿的时候,也是这模样啊。
所以说,赵匡胤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得防备这个事儿,防备底下人,要比防备外面的人,还要严重。
而这也就促使了宋朝乃至延续到了后面所有朝代的一个神奇官制出现了。
两府三司三衙,将权利分到了极致,这个极致不是你们想象之中的重文轻武,这家伙是文武都不重,是存粹的一视同仁,全都分!
赵大直接将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天下拆了一个稀碎。
他将军队,人事,行政,财政等等地方全部开始了分权操作。
先说最受诟病的军队方面。
要知道宋和唐面对的问题是完全不同的。
唐朝的问题是,他地方太大,为了保证地盘,所以他们各地的军阀藩镇实力就会变得十分强大。
然后当他们的实力超过了朝廷直属的军队之后,问题就爆发了。
而从五代开始,最大的问题就已经不是藩镇了,因为他们没那么大的地方了。
就中原那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你都能够弄出来五代十国,你的地盘多少也就可想而知了。
所以从五代十国开始,精锐就在自己国君的手里,也就是俗称的禁军。
但是都这个样子了,你以为禁军头子就是放心的?
赵大自己告诉自己,在他黄袍穿上身之前他就是后周禁军一把手。
这玩意你能让人放心?
所以赵大下了第一道命令。
对于地方诸多城池州县,收天下精兵全部进入京师之地。
然后地方上变成文官主事,只将一些老弱病残放在地方上去维持治安罢了。
这样一来,禁军就强大了,这也是五代时期的老路子了。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的老路被别人走了啊,所以他下了第二个命令。
赵大先是取消了殿前都点检这个官职,这就是赵大自己当年当过的高级长官。
取而代之的是三个低级职位。
殿前都指挥使,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这三个职位就成为了取而代之的存在。
同样这也就是所谓的三衙了。
这三衙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但是这三衙也同样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没有任何的决策权。
他们的工作是什么,对于禁军的招募,训练还有一系列的日常处理。
而决策权在哪里?
在另一个叫做枢密院的地方!
这是一个纯粹的行政机构了,当然了无论是狄青还是岳飞都担任过枢密院里面的职位。
但是,枢密院也就只有决策权!
换而言之,他不掌兵!
如果出现了战事之后怎么办?
是谁去负责干架呢?
不是枢密院,当然也不是三衙,而是由皇帝直接任命一个将领出来,然后让这个将领先去三衙领取足够的兵马禁军。
然后再去枢密院领取战略规划,让枢密院告诉你这一仗该怎么打!
最后打完了之后,你再将兵马换回来。
当然了,一般打完了也没多少能够真的换回来的。
不过也由此一来,这军事决策,训练管理还有外出作战几件事情就都划分了出去。
谁也不挨着谁,皇帝就彻底的放心了。
但是这后果...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这玩意马上就要打仗了,别说不知道自己主将是谁,这士兵那里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征呢。
再加上枢密院虽然出现过狄青和岳飞这种当世名将,但是其他人可都是一群只会瞎指挥的文官。
这玩意你想打赢,那也是很难的。
所以军队上面让他这么一折腾也就算是废了。
那么他只是针对了武将兵马体系?
当然不是,赵大狠啊,他收拾完了武将之后,转手就将文官给收拾了。
你别看动不动就有人说,刑不上士大夫等等的。
赵大对于这群家伙,那下手是一丁点都不怂的。
相比较于武将简单的枢密院加三衙体系,这文官那里那就不是一个乱了。
那是要命的乱。
先说最重要的一个位置,宰相!
想要成为权臣,这宰相的位置就很重要了,所以赵大自然是不能让这个东西出现。
不但不能出现,还要将这个玩意给他分了。
他将宰相手中的权柄直接分成了互相完全没有隶属关系的好多部门。
不是一个两个,是好多个。
这就是所谓的两府三司!
两府说的就是中书门下和枢密院这两府了。
中书门下不是所谓的中书省给皇帝当秘书,中书门下在宋朝是作为主管民事的!
可以说这是一个行政部门,枢密院我们已经知道了,就是管军事的。
你看一文一武都出现了对吧。
那是不是还少了点什么?
对,少了财政!
和枢密院一样,中书门下只有决策权,而没有财政权。
这一点和那武将体系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那么武将的训练招募在三衙,这文官的财政在哪里,就是这三司。
在很多宋朝的小说之中经常会出现的一个职位叫做计相,而这个计相也就是所谓的三司使了。
在三司使下面还有度支,户部,盐铁这三个衙门。
这些衙门共同组建了三司之地,而三司和三衙一样。
只有财政权,也就是手里有钱,那么自然还有但是!
但是他没有决策权,换而言之吧,他手里有钱,但是他却不能花钱。
那么能花钱的是谁?
是中书门下和枢密院,但是很不幸,他们手里没钱。
那么把这个制度放在实际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某个地方他需要用钱,那么就必须递折子,递给谁呢?
递给三司使报备,同时递给门下中书,然后门下中书批准之后再次告诉三司使,让三司使批条子拿钱。
然后这个钱不是送到下面,而是送到门下中书然后再派往下面。
就这个过程啊....有没有感觉销售部找董事会要条子去财务部批签的感觉?
而且更加的麻烦。
就这么一套过程走下来,而且是不断的重复出现这种过程,你就知道为什么北宋会有那么多的派系斗争了。
不管远近亲疏,不敢名臣良将还是贪官污吏,似乎无人不党争。
这太正常了,正常到极致啊。
因为你不这么联合,你想干点什么你都干不了,那日子都过不下去啊。
可就算是你拉帮结派了,就算是你有本事将两府三司全都拧成了一股绳了,那也没有任何用处。
因为在这套体系之外,他还有三个其他的部门。
御史台,知谏院,皇城司!
对,虽然宋朝不高宦官特务,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情报部门和这种弹劾官员。
不但有,搞得还很多很神奇。
尤其是御史台和知谏院,这两个地方啊,和之前的言官那是完全不同了。
之前各朝各代都有言官,甚至出名的还有很多。
比如最出名的魏征,成天拎着李世民对喷,喷的李世民牙根痒痒。
还有许许多多的言官被定位了忠直敢谏之辈,但是这个宋朝的言官却又有些与众不同。
宋朝的言官和明朝的还不太一样,非要说的话,宋朝的言官和清朝的很像。
他们的KPI考核全都在同僚的身上,换而言之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弹劾同僚。
也就是各个衙门的结党营私一类的,比如....包拯干的就是这个活儿。
哦,对了,包拯没有知开封府过!
而且他也不敢知开封府,因为那地方不是给官员准备的,那地方是给储君准备的。
除非是他保证喝大了....他喝大了也不敢说自己权知开封府。
他一直干的就是言官的活儿。
那弹劾的....急眼了喷皇帝一脸吐沫星子。
在这种中央制度的布置之下,基本上在文武上就形成了一个闭环了。
可是赵大毕竟是赵大啊,作为极限权臣篡位的存在,赵大仍然在这个制度之下,完成了一系列的查漏补缺。
比如,地方财政!
老赵是权臣出身,加上他又不是杨坚这种接着老爹直接平步青云起来的。
他深知人心叵测,所以在钱多了之后,人就很容易有点其他的想法出现了,这是人之常情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赵大决定了,不能给地方上留钱。
他下了另一个命令。
令诸州自今每岁受民租及管榷之课,除支度给用外,凡缗帛之类悉辇送京师!
这句话可能很多人在高中还考过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地方上除了留下必要的开支之外,其他所有财货全部送到京师汴梁。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这才有了现在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北宋是以一国养一城。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北宋有这么大的矛盾感,一边是那清明上河图的繁华,另一边却又是地方上动辄有人造反有人作乱。
动辄就有人没饭吃活不下去了。
就是因为这个,他们各个地方没有了财政权,除了必要的用度之外一点都不能留下。
这除了导致加强了中央集权还有削弱了地方财政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地方官员没有上下其手的路子了。
或者说,他们上下弃守的地方就减少太多了。
地方没钱了,他又想要贪污怎么办?
那不能贪公家的钱了,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子了,去找百姓要钱呗。
再加上北宋的读书人是很....儒家在何宴倡导了已儒释道,然后再经历了魏晋玄风之后,就直接生成了一种读书为何的想法。
魏晋玄风最大的特色是什么?
无为而治我有理啊,我当官,百姓饿死了,那是他没本事,他饿死了为什么要我为他负责啊?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气。
而到了宋,尤其是宋真宗时期,那就更恶心了。
你读书,是因为书中有黄金屋,有颜如玉,换而言之,你读书是为了钱财女色。
那么如何得到钱财女色?
当官!
当官怎么得到钱财女色?
祁同伟说了,我好不容易爬上来,我村里的野狗都得当警犬,我家亲戚祸害几个大姑娘小媳妇。
霸占百八十顷良田,逼死三五家人怎么了?
这不是理所应当么?
嗯,钱财女色你全有了。
而说这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是谁?
是宋真宗。
当然了,我们不能说一个皇帝说出这句话是告诉大家合理贪污犯罪,但是作为一个一言一行都关乎天下的皇帝。
他说出这种话来,本身就极为容易引动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周敦颐,张载先生他们坚持要走出新儒学来,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你得有一个最起码是看上去的正确的价值观。
有了这个价值观,你最起码在教导学生的时候,你还是说得过去的。
而不是告诉你,咱们皇帝说了,读书挣钱啊!
这是地方财政的问题。
那么地方除了财政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还有人事任免权。
在之前都是州府之下的那些官吏,什么县令,通判这一类的直接在地方上就被节度使给办了。
然后赵大觉得这么做,太坑。
所以他改成了直接由朝廷负责,所有的任命全部都交给朝廷去批文。
这么做,地方上也别想再说什么地方成为割据势力了。
藩镇之祸也肯定不会出现了。
但是呢,问题也随之出现,你说顺昌府这和开封不远的地方,这县令通判,你做也就做了。
可是再远的话怎么办?
比如两广,那距离开封...少说也得一个月啊,往返两个月的时间,这边人没了,等到新上任的县令到,少说也得两个月。
如果中间再加上各种递折子,选人,在拉扯拉扯。
一个地方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时间没有第一主管人会有什么后果,这不言而喻。
当然了,从这里面我们也不得不说,这绝对是能够看到赵匡胤团队的超高政治智慧。
这也是为什么就这么一个近乎于摆烂的朝代竟然维持了这么久的时间。
但是啊,这个东西的确是真的很适合当初的发展,可是在后面,他却是不行了。
所以宋朝在后面才会出现一次又一次的改革,但是改革就触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也就导致了一次次的反扑。
这个反扑不是因为某个朝臣,这个反扑,是因为...没啥大用处的科举。”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啥大用的科举
陈光年说道科举的时候,就是要开始给自己找话题性了。
“作为最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项壮举,直接将自己放在了史书之中,哪怕是到了现在,也有很多从众将吸取的地方。
但是....这玩意到底有多大用处?
说实话,其实这玩意在古代是真的有用,但是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用处。
科举,说白了就是给那些普通老百姓家中的子弟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罢了。
不要觉得在古代读书很难,这个其实并不是那么的难,因为皇帝不是傻子。
就算有,也不是各个都是傻子。
皇帝是不会太放心自己的叔伯兄弟的,同样他们也不会完全的信任那些世家豪强,否则也不会有什么帝王术了。
说到底,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让他们一家独大。
一家独大出现之后,大家都不好混,所以太学和皇家图书馆这种东西的出现,并不只是两栋建筑那么简单。
这也是一个信号。
但,哪怕是有了这个信号之后,普通老百姓还是很难读书。
其原因有三。
其一,得活下去。
这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什么苛捐杂税,这天灾人祸,活下去都不容易,这更何况是还要读书?
其二,读什么书?
在纸张和印刷术彻底改良之前,这书简可是好东西。
蔡邕曾经送给了王粲书万卷,直接就入了史书了。
其三,谁来教导?
读书不是闭门造车,当年就是为了让普通老百姓读书,在某个时代,我们诸多学者都提出来了要废除汉字,直接改用洋文,因为好学。
所以认字,会写字,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文盲率是一个居高不下的事情。
但是,读书真的很难么?
其实不然。
在每个时代都有读书的不同的途径和办法。
比如在隋之前,其中秦国之前就不用多说了,这就是诸子巡游,能不能读书看运气。
在秦之后,尤其是汉之四百年,因为大部分时间内部还是比较稳定的,所以在安稳的环境之下就会形成宗族制度。
这个宗族制度可不仅仅是所谓的某个家族然后一群家人怎么样怎么样的。
所谓的宗族聚集其实在现在也能够看到。
现在很多的村子里,你会发现这里面会出现一半甚至一大半的人都是一个姓,他们之间其实已经找不到什么血缘关系了。
但是仍然是这个叫做婶子,那个叫做叔伯的。
在大概八十年代左右,那个时候一个村子里出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啊。
如果说这个孩子家里十分的不容易,那么就会看到一个现在看来十分神奇的现象。
三四张桌子,一个桌子上就是三四个菜,基本上就是水煮花生米这一类的素材,最后来一碗炖鸡肉。
然后一桌上放两瓶散篓子,没有茶水饮料。
坐满人之后一个年长的人就会端酒碗,直接要钱!
没有借不借的这个说法,就是一人最少多少钱,钱少的三五百,钱多的万儿八千的。
如果是男孩子出来敬酒,女孩子可能还会磕头。
这个钱,就是这个孩子几年的学费生活费。
之后孩子走出来了之后,也会回报这个村子的人。
这就是距离咱们最近的宗族制度,这个在古代也是如此。
宗族制度不仅仅是在城池里面,他们广泛的生活在乡村之中,而这一点在学习上也很重要。
私塾,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在古代这个私学是有区分的。
一为富贵之家聘师在家教读子弟,称教馆或坐馆,这第二就是地方乡村和宗族捐助钱财、学田,聘师设塾以教贫寒子弟,称村塾、族塾。
当然还有第三,塾师私人设馆收费教授生徒。
虽然这个划分是已经是封建王朝后期了,但是这个模式可以说很早就有了。
这人啊,终归是人,他不是史书上的文字和系统里面的程序NPC,他们也是和现在的人一样,想要自己过得更好。
他们或许不在乎什么士农工商,但是他们在乎的是,饿不死,吃饱饭,有妻儿,得田地,有尊严走仕途。
他们一步一步的想要走上去,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识字,这本身就是个很稀有也很重要的技能之一。
而且,举荐制度之下,除了大家族的子弟之外,普通人如同想要穿过重重阻碍去得到这个机会。
那么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加困难无数倍的努力,而学识就是入门。
而在隋唐之后,这科举就已经慢慢的出现了,不过在隋唐时间,因为门阀的存在,加上科举制度的及其不完善,以及书籍的不普遍。
当然,这个不普遍也不是说没有,毕竟就算没有活字印刷,那么一些常见书籍还是可以做雕版印刷的。
中间还有九品中正制的出现,导致了这个阶级等级更加的严重了很多。
所以这个现象其实和汉朝相差不大,甚至针对于普通老百姓这里,说实话可能还真的不如汉朝察举制的时候。
直到宋将印刷术彻底的做出了一次改变,将书籍变成了一个不是那么难得的东西。
私学制度也就彻底的生成了。
这乡村里面的私塾也开始出现,那些落第秀才或老童生们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也得想办法活下去的。
这学生们也是没那么谨慎,这年龄管的很松,自五六岁至二十岁左右的都有,其中以十二三岁以下的居多。
这学生也是相差很大,有的只有一两人就是家里请了先生自己带着,有的是一个村子根本养不活这么一个先生,养不了一个私塾。
所以只能好几个附近的村子凑出来这么一个地方。
这很类似于咱们的山区小学,还有乡村教师。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科举也就真的开始有了模样,并且发展到了明清时期的完善体制,八股文。
现在先不说八股文优劣的问题,就直说科举在那个时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科举到底是不是在那个时代的唯一举荐制度?
当然不是!
不但不是,从科举走出来的官员,说实话一直都不是占比很高。
从唐开始算吧,毕竟隋的那个科举是在不是个玩意。
唐宋元明清,这行政职权在不断的划分,所以文官的这个队伍也越来越大。
单单说有品级的人员,唐朝的时候也就是一万多人,但是到了明清时期已经超过了两万。
足足多了一辈还多。
而这个数字在宋朝直接打到了巅峰。
那就是北宋,北宋的官吏,只是有品级的就打到了十万人以上。
所以说他冗官,这是一点都没说错。
那么在这个数字之下,你再看看科举这个事儿。
科举基本上每科是三百人,这个稍微有点这方面常识的人也都是知道的。
而科举是三年一考,就算是加上恩科这种事情,他也增长不了太多的人。
当然,科举也是分出来很多的,有明法科,有秦桧的那种词学兼茂科等等。
但是真正的行政人才科举上,也就是不过两三百人罢了,其他的说白了录取也就是录取个十个八个的就够了。
比如秦桧,那玩意一共就录取三个。
考上的都能说自己是状元。
所以说这个玩意如果不算恩科的话,三年一次,一次三百人,三十年一个轮回吧。
三十年一共就三千人。
就算是把其他的所有科目都给你加在一起,连恩科都算在一起。
三十年的时间,你都拿不出五千人来。
那么相比较于唐朝的一万多,明清的两万多,还有宋朝的动辄十万加的官员。
这个数字占比有多少?
这里面唐朝因为是科举的正式开端之一,他对于科举还不是那么的完善,就不从唐朝说了。
说,在那们就从宋朝说。
宋朝的科举就是进士、明经科目,考试内容有帖经、墨义和诗赋这些。
王安石任参知政事后,取消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定下来了这个基调。
而在北宋这个动辄十万加的官员体系中,他们是怎么做官的?
靠投胎!
在宋朝,读书人是幸福的,这个话是真不假,你读书读出来个成绩之后,你就幸福了。
那么你如果读书读的不好怎么办,没关系,你投个好胎,你在个官宦世家,哪怕是个书香门第也行。
你只要把这个胎投好了,你基本上也就确定了能够当官了。
很多人应该都听过一个词儿,叫做封妻荫子。
其中这个荫子说的就是宋朝的恩荫制度。
也是十分为人诟病的一个制度。
什么叫做恩荫制度,就是一个官员干到了五品,那么他就可以向朝廷请命。
让自己推荐的一个人也进入朝廷当官,当然了这个官要比自己的品级降低三个品级。
也就是八品,可能还是九品。
不顾最起码这是一个官身啊。
而且这还不是一个人,恩荫的人数跟随着自己的职位变化而变化。
五品的时候,你只可以恩荫一人次,到了一品大员你可以恩荫十人次。
没错,这里面还有一个次,是一次十个人,而次数,绝对不止一次这么简单。
看看这个数字,你就看这十个人的数字就已经很过分了。
你要是家里不太兴旺的那种,比如于谦,这家里就一个儿子一个养子,他最后还差八个呢。
这不但自己的儿子侄子能够得到好处,这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家里的亲戚,那也是跑不了。
甚至就连门客,幕僚他也跑不了啊,这就是为什么在古代很多人愿意去给人家当幕僚,当门客。
这不仅仅是宋朝,在其他的朝代,也是有着这种事情的,只不过没有宋朝这么明面儿上。
真正做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且这还是单次!
而且机会还很多,非常的多。
首先和科举一样,三年一次的定期恩荫,之后还有很多恩赐级别的恩荫。
比如皇帝得到了个儿子,心情一好就可以来这么一次。
甚至于祭祀,典礼,立功,致仕,亡故,甚至皇帝过生日的寿诞,他都能够来这么一回。
没开玩笑,就是这么胡扯蛋....
这么做,咱们看来就是非常的扯淡了,但是你换个角度,你如果是那个投胎好的人呢?
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所以这就是导致了北宋冗官很是严重不说,最重要的是在冗官这么眼中,分权平衡这么严重的宋代竟然还会有皇帝遭到威胁。
比如宋仁宗在自家的皇宫里面就被刺杀过,还是自家皇后抄刀子出来护驾的。
而最后就抓到了三只小猫小狗出来。
这里面的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最后这无数次的改革尽数失败?
明明没有权臣,明明宋朝皇帝有着绝对的权利,那么是什么能够导致皇帝一次次改革惨淡收场。
是他们没有臂助?
范仲淹,莫要说北宋,历史所有文臣摞一块,他范仲淹也算得上前十,甚至是前五,还不是第五那种。
那拗相公王安石,他的才华难道你要说不够?
当年的韩琦,当年的欧阳修,当年的庆历新政。
那是多少精华汇聚之所在,可为什么就这么失败了,不但失败了,甚至还让自己人变成了一个个的敌人。
这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权臣土壤的北宋,是怎么将一次次的改革覆灭的?
因为人心。
北宋的问题看出来的少么?
不少,皇帝看出来了,朝臣看出来了,甚至是什么名士什么太学生都看出来了。
可是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当年为了不让自己的宋变成那五代十国的第六代十一国,赵匡胤大改特改。
为了这个两府三司,为了自己当这个皇帝,这个连权臣的路都没有走完的家伙强行上位,导致了他既要分化也要拉拢。
而在这种问题真正成为了祸患之后,再想改变就很难了。
范仲淹想要改变,王安石想要改变,可是朝臣们不干啊,天下的朝臣,天下的官吏都再问他们一个问题。
你们把这个改了。
那我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傻儿子们咋办啊?
他们可都等着我去推荐了。
你们这一闹腾,我这家里我怎么解决?
所以扪心自问,如果现在的你们放在了那个时候的他们身上,面对这种局面。
你们...就算是开了上帝视角,你们会站在王安石和范仲淹的身边,还是说和他们一样,为了自己的安宁,为了自己的幸福,为了自己的利益,阻止阻止他们。
或者说,你们去想想其他的办法。
比如....加点税赋?
正式因为这种原因,就导致了在北宋末年十万加的官员那里面,恩荫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甚至于到了南宋,那位陆游。
他其实也是恩荫出身,当然了,他十二岁恩荫上位,然后成年之后自己补考了个进士。
也算是先上车后买票了。
而起这个恩荫制度在武将上面可以说是十分的严重,重文轻武就导致了武将慢慢的成为了自己独特的将门。
只有成为将门,占据了一方才能够在文官的压迫之下过的好一些。
比如种家,折家,还有老令公的杨家其实也是有机会的,只不过他那几个儿子都....
对,杨无敌杨老令公的确不只是一个儿子。
长子杨延昭原名杨延朗,他就不说了,他的几个兄弟杨延浦、杨延训、杨延瑰、杨延贵、杨延彬都是恩荫供奉官或者是殿直。
老二杨延玉还好一些,官职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杨业的副将一类的,和杨业一起战死在最后一战里面。
业既没,朝廷录其子供奉官延朗为崇仪副使,次子殿直延浦、延训并为供奉官,延瑰、延贵、延彬并为殿直。
在这种将门制度之下,也同样出现了一批,没啥能力但愣是能够身居高位的存在。
最标准的就是刘光世他爹,一把火将北宋积攒了几十年用来北伐的物资烧了一个干净的刘延庆。
还有诸如苗刘兵变之中的那两个玩意。
所以,当北宋的官员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仍然在一次次的改革中失败,就是因为这个。
你改了,我家怎么办?
我家有问题了,那我就有问题了,我有问题了,这大宋不就有问题了?
所以为了大宋没有问题,我家不能有问题。
文官还是武将,都是一样,谁动了我们的利益,谁就说我们的敌人,既然是我们的敌人了。
那么我就得弄死他!
甚至为了这个,宋朝自己都弄出来了一个诡异的考核制度。
什么制度?
那就是没有制度。
在北宋当官,你只要不犯错,那你就能升迁,而在这种情况下,你只要当了官,你不是太老。
你就是混,你也能够混到五品。
在这种混资历的情况之下,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也就直接出现了。
我什么都不做,我是不是就不会错?
所以说在明朝就总结了宋的经验,恩荫还是有,但是限制就很大了。
三品以上才可以,并且还要有相对应的考核才可以。
征辟和捐纳当然也可以,但是征辟需要皇帝钦点,娟纳则是只给他们低等武职还有锦衣卫。
至于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接手这个历史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九成文盲?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清朝在中后期正式出文规定。
第一,旗人不需要科举,直接做官。
第二,汉人可以通过科举,也可以通过娟纳兑换官职。
第三,祖上三代,无人做官,为白身。
家中不能参加科举,只能娟纳!
所以说,到了这个时候,你如果三代以上没有人当过官老爷,又不是富户,捐不了官。
那么你和你的子孙后代就彻底的和仕途没关系了。
那你还学习,学个屁!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思想 风气 国运——朱熹
陈光年在将官制,科举都说完之后,这才开始真正的进入主题,既然要制造话题性,那么久必须要制造出一个真正的爆点。
“朱熹!”
作为被无数人痛骂的存在,朱熹和他的程朱理学早就已经被定在了耻辱柱上。
但,陈光年就是要用朱熹和程朱理学来破点。
在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之中,会有一个很神奇的现象,那就是摆烂。
越到后期,烂的越严重。
如果以封建王朝为结点的话。
清甚至出现了思想断档,文人,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文人。
千古万人曾国藩?
帝国裱糊匠李鸿章?
还是张廷玉他们?
数到根上也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
明朝后期的东林党都成了体系,但在这个过程之中也有于谦,海瑞,张居正,高拱,杨继盛这些算得上铁骨铮铮的。
末期还有孙承宗他们在扛着脸面。
便是方孝孺,宋濂等等都能数得上。
整体来说,少量的铮铮铁骨挽救不了大量的堕落。
宋朝的文天祥,还有崖山水战,之前的李纲,赵鼎,李光,胡铨,在之前的范仲淹,王安石等等。
虽然在能力上,他们的皇帝实在是拿不出手,但是在整体的风气上,他们要比明朝整体还要合适一些。
然后再往前算,汉唐的尚武之风犹在,春秋战国更是名士辈出。
是因为什么让文人的脊梁骨就这么断了?
有人说是因为之前的史书记载不详,有人说是因为上行下效,异族出现。
但,说白了更像是思想在改变,风气也在改变。
人的思想真的是很重要,尤其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名人,他的思想就决定了很多人,甚至是很多代人。
最著名的就应该是邻居阿三哥了。
而在封建王朝上,这也是一个霍乱的根源,思想在不断的变化。
这个思想不仅仅儒家,也不仅仅是皇权。
如果要从最开始说那就太繁琐了,所以陈光年打算从后往前说,程朱理学,朱熹!
“从现在人的角度看程朱理学,那基本上是不需要看了,因为你会发现漏洞百出,同样你哪怕是看和程朱理学同出一门的心学也是一样。
你如果读心学,要么你压根读不懂,要么你会觉得他帮助很大,问题同样也很大。
至于那些对阳明先生的心学死命吹捧的人,基本就是前者了,因为他们同时会猛踩程朱理学,可能还有佛家..
但殊不知阳明先生的心学是程朱理学的进阶版本,而且他还有浓重的佛家思想。
而对于程朱理学,其实现在的人们也并不了解,只需要去抨击它们就够了,而抨击他们就一定要抨击他们的领头羊,朱熹!
所以这就导致了朱熹创造了一个只有他的历史。
一般来说一个人的身后名,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要么评价很是矛盾,友好有坏,分不出来。
但是朱熹和他们都不同,他先是经历了遗臭万年,然后变得流芳百世,家族收到了无上荣耀,再继续遗臭万年,被牢牢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而这名声好的时候,他甚至被誉为了孔子之下第二人。
而差的时候也是,禁锢思想之罪魁祸首。
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这么诡异的评价,是什么导致了这一点的发生?
说实话,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朱熹,当然更不可能喜欢程朱理学,但就以朱熹这个人来说。
他还真的是挺冤枉的。
因为现在骂他的那些话语,和他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他在明清两代作为能够和孔仲尼放在一起的人,他的名声这个毋庸多说,而对于他的印象。
第一,程朱理学禁锢思想,而且作为科举的标准答案,更是将无数人的头脑祸害了。
它存天理,灭人欲,强调愚忠,歧视女性,这么一看,那朱熹当真罪魁祸首!
第二,朱熹这个人更是说一套做一套,自己对母亲不孝,在外面更是胡搞乱搞。
而且还都是明晃晃的放在了史书上面。
这种人洗都没得洗!
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伪君子。
但是这里面,朱熹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思想,为什么明清要捧关羽这种忠义之人作为标杆。
另一边又要用朱熹这种“道德有亏”的圣人作为文臣的标杆。
他们可是刚刚经历了那个时代,难不成这历代君主都是傻子不成?
朱元璋钦定的程朱理学,亲自给朱熹定的身份,朱元璋也是个傻的?
好吧,他文化水平不高。
朱允炆有大儒教导也是个傻子?
好吧,他被糊弄傻了。
那朱棣被捧了起来,他也是个有问题的?
那朱高炽,朱瞻基,朱祁钰,还有老朱家的子子孙孙。
那康熙,雍正,他们都是傻子?
就非得用这个品格有亏的朱熹?用程家兄弟不好么?
毕竟,程朱理学嘛,程家兄弟也可以啊。
既然问题出现了,那么咱们一点点扯开这个话题,先看一看朱熹,然后咱们再说程朱理学乃至整个儒家的发展。
先说程朱理学的禁锢思想,这一点经过了多少发展就不说了。
就说这一点怪在朱熹的头上,这本来就是挺委屈他的。
虽然这个玩意叫做程朱理学,但是说到底朱熹不过就是一个完善者,他是负责给这个学术收尾的那个人。
那么程朱理学,既然朱熹是结尾,那么程家兄弟肯定就是开发者了。
其实....也不是!
《爱莲说》很多人应该还有不少人有印象吧,当年可是需要背写的一篇文章。
对,《爱莲说》作者周敦颐,就是理学开创者之一!
不止呢。
经常看小说的人应该会看到一句装逼名句。
一旦穿越了,就会在天下立个明言。
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看看,多有范儿!
发出横渠四句的张载老先生,也是理学的开创者之一!
还有邵雍恐怕你们并不清楚,剩下的就是和苏轼同时中了进士的同袍程家兄弟了。
这些人才是创造了理学的大家,程颢与程颐兄弟是正式开始创建程朱理学的正式开创者。
之后呢经过弟子杨时,再传罗从彦,三传李侗的传承,到南宋时期朱熹集为大成。
这就好比现在喷他的理由就有一个,朱熹说过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把这句话拿出来喷他,这就属于胡闹了,因为这句话是程家兄弟说的。
所以将这个坑放在了朱熹的头上,说实话有些过分了。
为什么我说过分了,因为你如果把理学后期的发展扣在朱熹的头上,这也很过分。
在朱熹时期,可以说在朱熹死之前,程朱理学都没有被任何人承认。
在《宋史》之中也有明确的记载。
太常少卿胡纮言:“比年伪学猖獗,图为不轨,望宣谕大臣,权住进拟。“遂召陈贾为兵部侍郎。未几,熹有夺职之命。刘三杰以前御史论熹、汝愚、刘光祖、徐谊之徒....上书乞斩熹!
甚至理学门徒是不许参加科举的。
可以说在朱熹去世之前,朱熹和他的理学都属于被摁在地上亲密摩擦的。
那么是什么时候这个玩意被拿出来的。
很可笑,就是在他死了之后。
朱熹死了,因为他的名望在当时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他的理学也就被人拿了出来,然后好好的研究了研究。
不管他们是为了再给他把罪名坐实了还是因为真的好奇。
总之他们在一次次的研究之中,终于发现这玩意其实可以用,只需要将这里面的东西改一改就可以形成一套完全合适他们的理论。
然后,这个东西就这么成型了。
所以说,朱熹不是开创者,不是推动者,甚至就连总结者他也不能拿走全部功劳。
就这么一个人...他为什么会被元明清三个人送到孔子第二,然后被骂的狗血淋头?
原因很简答,他和孔仲尼一样,他们两个说到底都不过就是靶子而已。
儒不是孔子发明的,独尊儒术和孔仲尼也没有什么关系,八股文更是和他查出来了两千多年。
这么一个人被奉为圣人,也被骂的体无完肤,说到底他们都只是靶子而已。
他们的理论有用,当权者需要这个东西,那么他们也就被抬出来了,当然,后人骂娘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得受着。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对于当权者,对于咱们这些后人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说完了朱熹和理学之间的关系,再说朱熹这个人的本身。
先不说史书上的东西了,那玩意估计真的去看得人并不多。
就说现在明面上的那些话。
其一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个已经说过了,和朱熹其实没啥关系。
那么第二就是强迫女人裹小脚。
嗯....这个话吧,我要是非要说这个事儿完全没有,那有点过分了。
首先就是,女子裹脚这个事儿最起码是唐朝就开始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呈现了燎原之势。
这个并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
就算是在宋被彻底壮大了也和朱熹应该关系不是很大。
因为毕竟我找不到任何出处他有或者没有,但是我能够找到的是,当年宋朝因为女人裹不裹脚这件事情还撕了好几次。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程朱理学中的先辈程颢,还是朱熹的再穿弟子车若水两个人都是坚定的反对派。
至于是什么时候流传出来的,朱熹以行政命令传下来的女人裹脚...
那玩意的出处是民国时期的风情志。
先不说时间差距,这风情志....还不如明朝的小说呢。
所以在这个上面啊,我是不说什么的,因为说不清啊。
至于最后一点,那就是那句存天理,灭人欲了。
对于这一点我是真的要说,如果你们去聊天吹牛也好,还是说写小说写评论也好啊。
不要那这句话出去出牛逼,真的会被打脸的。
这句话在史书上是有着最直接的定义的。
朱熹给这句话做了注释。
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
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
说的实在点,这玩意就是要你克制住你的欲望,不要太贪图享受,这一点你觉得你能够放在普通老百姓头上么?
就是现在,你也放不到老百姓的头上去吧。
同时,在这句话上面,哪怕是现在很多人都推崇的阳明先生也十分的赞同这个理论啊。
他们的区别就是,朱熹在这句话上是格物!
而阳明先生用的是致良知!
不过哪怕是说了这么多也仍然改变不了什么,因为现在对朱熹的批判还有一件事情就是。
他的人品,他的不小,他的私生活糜烂这都是史书上白纸黑字写了的。
这个没有办法洗!
不过啊,我就一直很纠结的一点就是,这网上有太多太多质疑史书的。
还有关于什么商纣王啊,隋炀帝啊,崇祯啊,冉闵啊,这给他们洗的啊那是有理有据的。
从史书上各种找出来问题然后给他们解释。
我就特别纳闷,那你们这群人怎么就不知道给朱熹洗洗白啊。
这才是最容易改变的人呢,史书上他的问题那可是...明摆着就是问题。
咱们先看一看他的那些破事儿到底是一个什么故事。
公元1196年,韩侂胄麾下干将,监察御史沈继祖弹劾政敌赵汝愚一脉的朱熹。
直接给出来了十条罪状。
这十条大罪状就是如下几条:
不孝其亲,不敬于君,不忠于国,玩侮朝廷,作诗讽君,为害凤教,私故人财,纳尼为妾,占人祖地,家妇不夫而孕!
哎呀呀,这十条大罪那叫一个猛啊,这私生活混乱都不能形容。
而这些事情的证据在哪里?
没证据,在宋朝弹劾人不需要证据,要不然御史台和都察院的KPI考核完成不了。
而当时的皇帝正好是宋宁宗,也就是最反感朱熹的人之一。
为什么会反感他,因为朱熹动不动就跑到他面前朝着他喷一脸吐沫星子,让他克制自己的欲望。
宋宁宗也不是第一天想要弄他了,正好借助韩侂胄和赵汝愚之间的争斗把这个玩意弄出自己的朝廷中去。
至于韩侂胄是谁....你们自己查一查也就知道了。
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韩侂胄大胜,赵汝愚被贬,而朱熹则是直接告老还乡。
那为什么这件事情就成了?
首先就是宋朝的御史机构的确是有这个特权,学名叫做风闻言事。
就是不需要证据,听风就是雨。
不只是朱熹,王安石和自己儿媳妇的风流韵事,欧阳修和自己侄女不得不说的一百天。
这都是发生在大宋朝堂上面的事情,说实话,就这玩意你要是信了,你就是傻子。
那纯纯的就是在恶心人了。
这本来没有什么可说的,可偏偏朱熹自己把这些事儿都认了!
对,这件事情之所以出现在史书上,就是因为他自己认了。
你说一个谁都不会当真的事儿,他为什么会认了呢?
脸都不要了?
这是发生在他告老还乡之前了,上呈给皇帝的谢表里面就写了。
谅皆考覆以非诬,政使窜投而奚憾!
前半句就是他承认了的话,这句话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
相信这些都是他们考证过的,并非是对他的诬陷了。
所以就因为这句话,《宋史》之中对于这件事情是怎么评价的?
沈继祖为监察御史,诬!熹十罪,诏落职罢祠。
也就是说,《宋史》自己认了朱熹是被诬陷的,但是朱熹自己就是把这件事情忍下来了。
你也可以说这就是赌气,你也可以说这是元朝在给他抬脸面。
但说白了这都属于吵嘴了,因为你如果再仔细看看这件事情你就会发现,这句话他说出来非常的正常。
为什么?
这句话是朱熹自己在《谢表》里面说的。
什么叫做谢表?
在宋朝,你如果是要回家了,不管你是被皇帝弄得滚蛋的还是自己想要回家的,你都要写一封谢表给皇帝。
表达你这么多年还能活着并且囫囵个回到家的感谢,态度要端正,言辞要谦虚。
你态度不好?
你以为你还有法定退休年龄?
信不信我继续折腾你一回?
当年乌台诗案骂皇帝的苏轼,在自己的黄州谢表里面,那把自己写的啊....老谦卑了。
那求生欲,啧啧啧....
所以说朱熹这认罪啊,说实话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当然,你也可以说这就是我的主观推测,就是为了给朱熹洗白。
但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得看好了。
给朱熹洗白的不是我,而是现在网络历史发烧友们最喜欢的南宋第一社会人,辛弃疾!
如果说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说他朱熹到底好与不好这已经是说不清了。
那么和他在同一个时代,并且是实打实的政敌的辛弃疾,这总不会是被毒害了吧。
辛弃疾是韩侂胄一脉的人,和朱熹杨万里人脑子都要打出狗脑子来了。
他和朱熹可没有任何的友情可言。
同样作为南宋第一社会人的辛弃疾,他的头够不够铁,不需要我再多做重复了吧。
那么在朱熹死后,作为人狠话不多的辛弃疾,不远万里的跑到了朱熹的坟前,给他留下了十六个字的评价。
所不朽者,垂万世名,孰为公死,凛凛犹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思想 风气 国运——心学和理学
“理学,这的确是一个让很多人,尤其是现代人看不上的这么一个学派,看不上他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限制了所有人,不想让人的欲望得到释放。
这种压制欲望的学派,那一般对于普通人都很不友好。
但就以现在这种局面来说,成天对着理学骂娘的,一般是压根没看过理学也不知道儒学的进程。
而对着阳明先生的心学一顿夸奖的那基本上也是压根没看过心学的。
至于一边使劲儿踩着理学,一边拼命抬高心学的,这不但是没看过这两个学派,恐怕他连历史都不是很清楚。
这话说的有些武断了,但平心而论。
骂理学的那些人偏偏又无比的喜欢横渠四句,这是事实吧。
骂理学的恐怕也不喜欢董仲舒的天人合一,甚至不会喜欢儒学,这也是事实吧。
至于捧心学的....有几个知道陆九渊这个人的?
最重要的一句,嚷嚷心学天下第一的那群人,恐怕在孔子的性本善和荀子的性本恶之中,没有几个人会去选择性本善论吧?
至于一踩一捧,说实话,心学本就是理学的加强版,或者说天才版。
如果不去弄明白理学到底是什么,心学的门你都进不去,如何说去喜欢?
理学,心学,这本就是同出一门,都是宋明理学的支脉,心学的创始人和程朱理学的结合者身处同一时代,互相齐名天下。
同时两个人之所以走出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也是因为两个人互相探讨补充,却又不认可对方的一种结果。
踩一捧一,说实话阳明先生王守仁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还是从后往前说,在说理学和心学的时候,咱们先说说心学的问题。
作为一个真的去看了部分理学也看了部分心学并且有一定基础的人,我郑重告诫诸位。
心学,普通人就不要去学了。
说句实在的,你学不会。
有人对心学的评价是,小众文化,这个东西我不能说对或者不对,但为什么我这么肯定的说,嚷嚷着心学的那群人看不懂心学,或者说压根就没看心学。
甚至还断言他们不认可儒家的性本善论。
是因为现在喜欢心学的那些人,八成都是因为两个字“功利”。
至于嚷嚷的那群人,九成都是在吹牛逼。
恐怕连心学提倡的是,人人皆是尧舜,也就是说他们对普通人很友好,从根子上,你可以说他认可的是佛家和儒家的人性本善。
甚至还要更加的极致一些,所以我说那些一遍推崇荀子的性本恶,一遍吹捧心学的就是在那里吹牛逼。
以为如果不是,那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人有点精神分裂了。
先说为什么现在很多人喜欢王阳明,喜欢心学,甚至将这个“小众文化”愣是变成了一个传统的国学?
这一点我就很佩服《明朝那些事儿》了。
作为将明朝正式拿到了所有人面前的一本非学术类的通俗读物,他真的创造了一个自己的流派。
而且其文笔上佳,语言诙谐幽默,让很多人真的去将明朝了解了起来。
当然,也让明朝成为了三国之后又一个被人津津乐道,热度极高的话题。
当年明月不愧大神。
而在那些事儿里面,当年明月就非常的推崇阳明先生,同时对其的描述也非常的精彩和详细。
这一点他真的非常的赞。
在书中,他介绍了王阳明在龙场悟道,然后就如同人生开挂一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平宁王之乱,熄灭匪徒大患,建立诸多不世功勋。
之后那一句“一生俯首拜阳明”就成为了很多人都口头禅。
而且之后的明清的许许多多成功人士对于阳明心学推崇备至。
这些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这些同样就给了人们一种错觉,阳明心学似乎不再是一门学术,他似乎成为了一本必胜的秘诀一般。
只要你读懂了学透了阳明先生的心学,你就一定能够成功一样。
这个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个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噱头,而且是很好的商机。
书店,网络,还有培训班,有那么一段时间,似乎遍地都是这玩意。
而且受用者不计其数。
但是你真的去学了去看了就会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经常会说的一句话。
我这才是最正宗,最正确的心学,他们的都错了。
而内容,却又似乎都不一样。
造成这些的原因先放在一边,从这里面你就能够看出来,真的去学习这玩意,或者想要去学习这玩意的,基本上就和两个字脱不开关系!
功利!
他们都是抱着成功的心去的,他们学习的目的就是要从这里面成功,而不是从这里面研究出什么学术来。
你又不是什么教授专家,你研究出来了,谁看啊?
所以,功利就成为了驱动他们成为韭菜的源头。
而一群抱着功利之心的学生,一个言之凿凿的讲师,这玩意让我想到了另一门学科,成功学。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阳明先生有什么问题。
对于心学,还是那句话,普通人不要去花费太多的心思去了解它了,因为你搞不懂。
相比较于阳明先生总结出来的大成心学,其实我个人更觉得他适合用“奥数”来形容。
数学大家都是明白的,而且或多或少大家都去学习过。
那么奥数,并不是说是个人就能够看得懂的,学好奥数,这个需要一个叫做天分的东西。
比如在数学上最出名的一个题目,一个蓄水池,他在进水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放水,那么他多长时间能够将水放掉。
大家应该没少那这种题目开玩笑吧,哪里有一个池子一边放水一遍进水的,脑子进水了吧!
嗯,但我换个说法。
前一阵子某个大城市遭遇了特大级别的暴雨。
那么请问,这个城市有N个排水口,这些排水口的排水量是如何,然后它们也有堵塞,下水道也有拥堵。
那么请问这个城市所能够承受的降雨量是多少?
在多少降水量的时候,这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就会出现问题?
在多少降水量的时候,这个城市就会变成水灾?
这么说,你能够理解蓄水池的问题了么?
而蓄水池就是排水量的基础,最基础的版本,你连最基础的版本都没玩明白,让你去做后面的,你做得出来么?
心学,他的理论我先不一一列举了,最起码他融合了大量的佛学,那些喜欢道家厌恶佛家的,你们可以放弃了。
他的根子是儒学,嗯,那些不顾一切讨厌儒家的,也可以放弃了。
最后他和理学是师出同门,在底层上他们也是有互通之处的。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下,你想要学明白心学,不是说你有良知就可以了,你得明白什么才是所谓的良知。
心学里面有一句很著名的诗,你们可以听一下。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为恶是格物。
这里面就有那句心学的入门所需,知善知恶是良知!
你得知道什么是善恶。
而这个,你确定你知道么?
路边上倒下一个老太太你扶不扶,这是善还是恶?
一个外国人对一个夏国人抬手做了眯眯眼的动作你揍不揍他,这是善是恶?
自己的利益和集体的利益出现冲突的时候,你是要自己的利益,还是要集体的利益?
每一个时代和每一个时代是不同的,对于善恶的定位都是不一样的。
有个词儿叫做,好心办坏事。
所以说善恶不是那么简单的理解,这个世界也不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你要知道,徐阶靠着心学干掉了严嵩,那是因为他自己的境界在那里,他知道自己的良知善恶在哪里。
所以他成功了,阳明先生也是一样,他有自己的道路。
他悟了。
那么你悟了么?
挣钱是王道?
这要是悟了,你也就挣着钱了,你也不说这个了。
为什么不支持普通人去学习心学,是因为你如果不学也就是少了个吹牛逼的渠道。
你学了,而且还学进去了。
那么心学所谓的致良知,说到底就是让你根据你自己认知的所谓正确,然后百折不挠,知行合一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嘉靖觉得自己还要修仙成功长生不老,然后就能够让大明的天下长治久安,自己就能够耗死所有的对手成为世间最强。
然后他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了。
这个东西,你一旦进入了其中,你自己是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是在你的世界里,这么做是对的。
甚至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影视剧里面的城市之光也是一种心学。
而就因为心学的出现,导致了心学理学的两极分化,心学影响的不仅仅是那一代人,后期的很多人都是如此。
在腐朽的旧时代和崭新的新时代里面,太多的人坚持认为保住已有的成就才是正确的,所以他们坚决的抗拒新时代的到来。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心学?
那么心学如此,理学又如何?
这宋明理学,那程朱理学,难不成就是一个正确的?
当然不是,心学这明朝的东西都不是全对,那宋朝的理学他就能够全对,这不是和恢复两千多年前的儒家一样扯犊子么?
但话又说回来了,理学的出现,是时代的必然。
不管理学有多么的让人反感,他都一定会出现在夏国的历史之中,并且引领一个崭新的时代。
在说理学之前,要有两个问题。
其一,适者生存,物竞天择,这两句话是不是适用于人类?
其二,儒家为什么要频繁的更新换代。
这两个问题就是理学的根源。
很多人都讨厌儒家,有人喜欢道家无为,有人喜欢法家严苛,还有喜欢墨家,说那玩意和发明创造有关系,也有说喜欢农家的,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总之就是不能喜欢儒家,这玩意没用,禁锢思想,拖累了我夏国历史的发展。
嗯....不能反驳你们,但,一个包含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那康雍二帝的这么长达两千年的历史中。
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一点,这也很奇怪啊。
然后又有人说了,他们不是没发现,他们是没用!
秦始皇和齐儒那相爱相杀的,汉太祖高皇帝在礼法上也颇有地位,武帝就不用说了。
至于后面,那个敢说不知道儒家?
他们为什么不肯将儒家废除,还让儒家带出来一个个名臣名相甚至还有儒将这种说法。
这不是祸害人么?
一个两千多年愣是没能断了传承甚至愈演愈烈的学术,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学术?
我们常说的适者生存,物竞天择,是不是到了儒家这里他就失效了?
如果想要明白这一点,那么就要看第二点了。
道家还是那个道家,法家还是那个法家,为什么传承最为坚挺的儒家却是频繁的去遭遇更新换代之事。
从孔子不敢称儒却设立仁礼,到孟子的民为贵,到荀子的性本恶,法相随,最后到董仲舒的天人合一。
然后数百年之后还要由何晏发起以儒释道的玄风,最后经历宋明理学之中理学和心学的两大分支学术。
最后的最后,在明末还要引领出三大宗师的明末思想大爆发,以及王夫之先生的气宗学派。
儒家的变迁一直在不断的继续,不断的出现。
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先天不足!
我们要知道儒家在前期和后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位。
儒家的前期备受打压,尤其是被道家和法家压制的和孙子一样,根本就没有复起的余力。
到了中期出现了所谓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但却是留下了术而忘记了道。
同时法家和道家仍然牢牢地保持着一方。
但是儒家到了后面,以术御道也好,亦或是用什么其他的名词来解释也好,儒家占据了天下绝对的主流。
其他所有流派不敢望其项背。
那么这个过程,其实也就是儒家发展变迁的这么一个过程。
曾经坊间传闻,孟子和庄子辩论,被庄子驳斥的体无完肤。
股阿奴这个传闻的出处我实在是找不到了,但如果孟子真的撞上了庄子的话,他的确有很大的可能被驳斥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并不是因为孟子的战斗力有多么的彪悍,更重要的是那个时代的儒家,他有着天生的缺陷。
那就是核心!
我们所熟知的儒家,以仁义为核心,以礼为核心,要么就是要去复周礼,要么就是要恢复井田。
可,这不是核心,这是理念。
说得直白一些。
道家的核心很简单,天道!
道家认为一切的源头都是道,也就是天道,万事万物是因为天道的规律,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规律,然后按照这个规律行进下去。
比如,你不吃饭就会饿,这是调到告诉你该吃饭了,你明白了,然后去吃饭。
这,就是最简单的道。
那么法家是什么?
法家一分为二,一个是管仲的法家,其理论与孔子贴合,但真正让法家崛起的是商鞅他们这些新法家。
在春秋战国这个混乱的时代,法家往往伴随着变法。
那么变法是不是法家的核心?
不是,他们的核心是皇权,或者说君权。
法家坚持的是君权至上,举天下而供养一人,天下皆是君王的爪牙臂膀,君王一定要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所以你才回发现,所有的变法都是在围绕着什么贵族,什么权贵去进行,将他拿下。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将他们拿下就是为了普通的老百姓。
实际上并不是。
法家的变法只为了单纯的君权,让君权得到最大限度的充实,然后就可以君权至上了。
至于百姓,你们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别想跑。
所以法家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变法还是律法,全部都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围绕着君权。
君权驱使着他们的一切行为。
那么儒家呢?
儒家的仁义,礼法,儒家的种种,他们是因为什么。
比如说孔孟的仁义。
为什么要仁义?
你需要给仁义找一个理由,你凭什么要求仁义?
你所说的的只能是虚无的天下应该仁义。
那怎么就成为了应该?
他是因为天道使然?是因为君权使然?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没让你仁义,天下万物在天道眼中都是一样的。
那么是因为君权,皇帝和诸侯王说:不,老子不想!
我想当皇帝是因为爽,不是为了给你们做奴做仆,我费了半天劲儿当上皇帝就为了让你们过得更好我去被苛待?
那算了,这玩意谁爱做谁做!
那么不是天道,不是君权,儒家的先贤请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要让君王有仁义之心?
为什么要彬彬有礼?
我灭了你不就行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死的又不是我的家人,法家镇压,反正死的也是别人的家人,我给他镇抚钱帛!
百姓不同意?
天道帮我,我为王!
所以儒家这个不知道到底是谁创建出来的学派,他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他的先天不足让他脚下没有跟。
可是他说的有没有道理?
事实证明,他说的还真的确是有些许道理,可这个根到底在哪里,哪一个儒家先贤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
所以,在儒家分成了诸多派系互相争斗,互相折腾之后,儒家便迎来了第二个变化。
公羊学说与董仲舒天人合一!”
第一百四十章 思想 风气 国运——汉儒
“作为儒家的诸多派系之一,公羊家必须要着重的说一说。
很多人对于公羊家并不是很了解,零星知道的或许也就是公羊家的九世仇,百世仇。
其实对于公羊家,我们可以用最简单的两个字去理解。
那就是,干他!
我一直觉得公羊家应该是将儒家的那点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句最简单的干他,就可以说出他们的尿性。
在很久之前,《春秋》不是《春秋》,那个时候《春秋》代表的就是公羊家。
《春秋》博士就是公羊学派的专属名词,而那个时候的董仲舒,也同样是公羊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甚至可以说没有之一。
公羊学派始自战国时的齐人公羊高,以后又长期在公羊家族中传承,故得名公羊学派。
在他的理念之中,仁,礼虽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他的复仇思想。
公羊学认为诛讨弑君之贼、为父报仇是作为臣子义不容辞的职责,甚至不管说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应该忘记这份儿仇恨。
九世?
就算是过去了百世,也得复仇!
而且这个复仇的对象不仅仅是为了君主,当君主与家人出现了问题之后,哪怕是君主,也同样得干他!
在公羊学派看来,仇恨是一个很核心的理论,如果君主杀了你的家人,那么你去覆灭他的国家,鞭挞他的尸体,挖掘他的祖坟,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伍子胥的事情,在公羊学派里是备受欢迎的。
也正因为这一点,公羊学派在汉朝可以说的上是第一等的国学,必须认可的国学。
这是为什么?
因为匈奴!
复仇,不仅仅是臣子与君上,不仅仅是国与家,更多的是国与国,一个势力与一个势力之间的那种复仇。
当年的白登之围让汉朝丢尽了自己的脸面,也让汉朝开始了对匈奴的软让和退缩。
和亲,放纵,甚至供奉,这都成为了当时的一个标配。
在这种情况下,汉朝边疆之民自然是饱受摧残,而在太祖高皇帝刘邦去世之后,汉朝有陷入了长久的吕后执政,以及诸多混乱之中。
哪怕是经历了文景治理,这匈奴仍然是没有多少的收敛,打秋风成为了一个传统的习俗。
所以在这种局面之下,公羊学派的复仇论有多大的市场,你们便可以想象了。
当然,如果还不能想象,请带入一下某段战争之后的情绪。
这也就是所谓的,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一个重要的地方。
有仇就得报仇!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公羊学派在后期会出现诸多的问题,尤其是在汉宣帝时期。
皇权都直接下场了,主持了石渠阁会议,其本意是要统一儒家思想,甚至在明面上还是那谷梁学派胜利了。
甚至在那公羊学派的看家本事《春秋》之中还生生的添加了一个谷梁春秋?
作为前期儒家第一大派,一个所谓独尊儒术的汉王朝,为何要这般的折腾公羊学派?
这其实就涉及到了思想改变的风气,甚至你如果往大里面说,孟荀二人的学派,亦或者可以说是皇权和人权的交锋。
而这一次风气的改变,可以说直接改变了大汉的国运也不为过。
首先我们要知道董仲舒这个人,作为早期的公羊学派代表,他理应是鉴定的支持复仇论。
而他在汉景帝时期也的确是如此,可为什么在最后董仲舒却仿佛走向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将公羊学说的复仇,变成了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生生的将那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儒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以儒家宗法思想为中心,杂以阴阳五行说,把神权、君权、父权、夫权贯穿在一起,形成帝制神学体系。
董仲舒就真的是一个叛徒?
我不介意将董仲舒说成儒家的掘墓人,但是我也同样要说,董仲舒是一个将儒家爱到了极致的一个人。
他爱儒家,他看不得儒家走在任何学术之外。
在那个时代,并非所有人都是傻子,一个学派应该如何快速的崛起?
最好的办法墨家,道家,法家早就已经告诉了天下人,告诉了天下的学者。
那就是与君权合二为一。
只有当皇帝都支持一个学派的时候,这个学派,这个学说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而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复仇,更不需要的是一个连君王都敢去复仇的学说!
公羊学说的影响有多大?
如果熟悉历史,哪怕只是知道大汉时期历史的人,应该多会明白一件很诡异的事情,那就是当时的法律有一个天大的BUG。
复仇,无罪论。
一个人如果杀人,是为了复仇,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复仇,亦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友人复仇。
那么杀人触犯了法律,但是杀人之人却又是有着情有可原四个字的评价。
甚至这个杀人的人,会成为一个被所有人所敬佩的义士!
甚至因为义士的名头,而获得免罪的权利。
这一点当然不会是什么官方允许的,但你禁不住那各地官员都是公羊学派的学生,他们收到的就是这种思想。
所以在这种思想下,那复仇杀人,就成为了一个在他们看来十分合理的事情。
能保,便要保住,因为这保的便是他们的精神!
但,律法的威严何在啊?
为什么很多人说汉儒去贬低秦,这并非是一个完全杜撰的事情。
虽然汉延秦制,但是要知道公羊家和秦律那是天然的对冲!
秦律讲究的是什么,法在人之上,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你杀了人,犯了罪你就要受到律法的惩处才是。
可公羊学派讲究的是,情在律法之上,为复仇而杀人,吾等何罪之有!
这其实才是两者最直接的矛盾。
而这个矛盾有没有解决办法,说实话你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为什么?
前段时间很火的一部影视剧《药神》大家就算是没看过也听过,那你说哪个有问题?
如果没有最起码上百倍的利润回报,你是以什么理由让他们前期投入这么大?
可上百倍的利润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真的供应的起么?
当情与法碰撞到一起的时候,最为难的是谁?
是律法,是君权。
不要有任何的怀疑,不管是秦律还是汉律,律法的第一负责人都一定会是君王。
在那个时代,律法是用来协助统治,制定规则的东西,所以公羊学派和律法有着本质的冲突。
当大地在前的时候,公羊学派可以用以国仇家恨,他利大于弊。
所以汉武帝的独尊儒术不仅仅是因为神权和君权的合二为一,也是因为真的需要这个思想外加公羊家的复仇思想让举国之力凝聚在一起。
要帮助他去和那塞外的匈奴死斗,胜利也好,失败也好,一定要死斗到底。
可当汉宣帝时期,外敌已经没有了真正的威胁之后,公羊学派可还有当初那傲然的地位?
董仲舒当初不管是为了儒家还是为了自己亦或者是为了公羊学派,他都找到了一条路,那就是放弃自己的信念,去全力维持君权。
可很明显,就公羊学派那些人吧,别说那个时候他们傲气正盛的时候。
就是到了末期,无论是那清朝中晚期的常州学派,还是说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利用“公羊学”的“三世”、“托古改制”等学说,作为其维新变法的理论依据。
他都不是那种能够忍耐的主儿。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的主张思想。
那是妥妥的莽夫流。
在汉宣帝的支持之下,谷梁学派看似胜利了,但在汉史之中,那可怜巴巴的寥寥几笔,和动辄上百人的公羊学派弟子。
无不证明着汉宣帝的那点算计让公羊学派的人直接踩在了脚底下,最后还给他啐了一口。
之后在失去了朝廷支持的公羊学派广泛利用在了边疆之地。
汉代的“将门”良家子系统也是证明着这件事情,公羊学派的力量依旧猖狂。
而同样在北疆之地盛行的公羊学派到了中原之地,慢慢的就出现了问题。
这也因为匈奴的内附需要让大汉的国民忘记对他们的喊打喊杀,所以打压极致复仇的公羊学派那自然是不遗余力。
举个例子,如果你在北地因为复仇杀了人,那么只要有人说情,便可以将你保住。
就算是没有人为你说情,你去逃亡,也会有人为你网开一面,当做没看见。
就算是你连跑都不想跑,你被判死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在中原.....当年有个叫做徐庶的,为了逃难脸也不要了,名字也不要了,拖累着好兄弟石韬一块逃窜了出去....
求情?
早就有人等着有人来求情呢,来一个弄一个!
所以在汉末时期你就能够很明显的发现,如果提及了游侠儿,多为北地或者江淮之上,那都和某些势力挂钩了。
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惩奸除恶,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存在了。
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董仲舒的流派仍然留存了下来,但是那宣扬复仇论调的公羊学派则是逐渐落寞甚至出现了断档消失。
而这种情况的后果,北疆的异族成为了内迁的主要人口来源之一。
失去了公羊学派的支持,异族和汉人之间的仇恨也就慢慢的被抚平了。
虽然在桓帝灵帝时期,并州丢了一大半,大汉也被鲜卑打得和三孙子一样。
但无论是当初的朝臣,还是后期的袁本初,曹孟德都十分默契的忘记了这个事实。
因为相比较于仇恨,小冰河时期和长久战乱带来的人口短缺需要大量的人口填充,而北疆的异族就是最好的来源。
当然,如果仅仅是将他们迁徙进来,那么这仍然不够。
你把你家里的房间让出来了两三间给了外人,然后让他帮你干活作为房租,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但如果外人越来越多了,那么这个主客之间是不是就容易出现问题。
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很简单,两个前提。
第一,主人永远要比客人更加的强大。
第二,让客人也变成你的人,成为你的一家人,成为你的晚辈。
这样,这个家还是你的家,而你的力量也就理所当然的变得更大了。
可保证第一点对于当时的大汉来说,并不算是多么的困难,虽然并州收不回来,但是打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可第二点就面对着问题,也就是汉末儒学如何演变成为了魏晋玄风了。
想要覆灭一个种族,要么将他们的人口覆灭,要么将他们的思想覆灭。
前者看似容易,但是却很容易出现漏网之鱼,这一点大汉打空了许多次自己的国力也没有成功就已经成功的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当地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第二条路就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必要的选项。
在异族人中,无论是羌胡,鲜卑,乌桓,匈奴,亦或者是后期的碣族还是其他的什么种族。
他们并没有自己的文化传承,也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只需要将大汉的文化,输入到异族人那里就足够了。
可这个时候第二个问题出现了。
你把大汉的忠君思想输入过去没问题,那....他们忠得是哪个君?
是曹孟德这个君,还是刘协这个君?
换而言之,南匈奴的前车之间就在这里摆着,他们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对大汉皇室忠心耿耿。
曹孟德也好,亦或者是其他人也好,他们是疯了么要再次造就一个又一个的南匈奴,这是要光复汉室了?
另外,这个思想一致持续下去,曹孟德也好,其他的诸多诸侯也好,他们都要面临另一个最为激动的问题。
这对汉室忠心耿耿之人越来越多了,动辄就是大汉皇室乃是天授,还有世祖光武帝的例子就在那里摆着。
你这怎么看都很危险啊。
不管是想要摆脱这种君权神授,还是要解决民间的思想,将天授之这个问题去解决掉,都是当时哪个掌权之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做这个事情的人就是那个被黑得奇惨无比的何晏。
当然,他嗑药是真的,他没啥本事还坏了曹爽的大事儿也是真的,但是他一手掀动了儒学改变的进程也是真的。
魏晋玄风,说到底就是四个大字,以儒释道!
什么叫做以儒释道,你可以说是用儒家的思想去解释道家的学问,将二者融合。
但,你同样可以用另外的一种办法去解释。
那就是用道家特有的天道,去解释儒家的仁。
将,君权神授的根本,换成天道使然,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天道,而不是因为神授。
当然,魏晋玄风的发展经历了许多次的变化,也经历了一次次的改变,最后变成了后世之人都特别恶心的方向。
但是,你要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东西。
他最开始出现并且快速繁衍的原因只有两个。
其一,刘表进入荆州之后,为了加强荆州的统治,并且改变荆州的巫蛊之风,开始在荆州大兴教化之事。
和前面说的理由一样,他所实行的教化并不是正统的儒学,而是他们自己捣鼓出来的玄学。
也就是所谓的玄学1.0版本。
在这个版本里面,玄学是一个十分正常的,他的目的是要追求天地之间的道理。
比如,你生病了,巫医说你这是得罪了神灵,他得给你跳一段。
玄学告诉你,你病了因为你哪里哪里出现了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你得如何如何做,吃什么什么药。
在这个阶段,玄学尚未彻底找到自己的政治作用,但已经颇具成效。
第二,用玄学去改变现有的儒学,一是改变君权神授,第二是要让儒学回归正宗。
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了,儒家有先天不足。
他没有办法去解释自己的仁是依托于什么,为什么天下人要实行仁政。
你去实行仁政最后造成了天下大治这是你的结果,不是你的原因。
儒家缺少的是这个原因。
而董仲舒也好,公羊家也好,他们都只是直接跨过了这个最根本的话题,用另辟蹊径的方式,直接将他们的思想广而告之。
这里面我个人认为,唯一一个能够在玄学出现之前,真的将儒家走向正统的。
应该只有六经注我的郑玄郑公了。
只可惜,他没有完成,白白给玄学打下了那么好的基础。
有兴趣的自己去查郑玄这个人,可惜了....
在何晏用道家和儒家相互结合的办法,试图去找到儒家的根的时候,玄学进入了2.0版本。
这个版本的玄学仍然在正途上,何晏这个人虽然别的本事没有,虽然性格上问题很大。
但是这个家伙在哲学上,绝对是一个天才。
他真的给儒学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道路出来,让儒家和道家逐渐融合在了一起。
但是!
咱也不知道是他何晏哪天嗑药磕大了,还是说他走着走着想要玩点什么花活。
在这条路上他自己就慢慢的走偏了。
他从以儒释道的方向,走向了另一个道家玄学以释儒。
这么说你们可能不太明白。
在玄学3.0的阶段,也就是何晏去世前后,直到新一代以竹林七贤等人引领的新玄学时代。
他们所追求的不再是那所谓的儒家仁义论。
而是...人的口舌能不能解释人的思想!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论题,这个阶段的玄学说得太过于深奥的话,恐怕很多人是看不懂的。
所以对于这个阶段,我们也有一个名字。
清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宋的出现
“思想论发到这里,暂时需要停下,因为后面的发展不能仅仅是延续下去。
因为在汉末魏晋之后,玄风碰到了他最为要命的两个对手。
佛教,道教,再继续划分,进化版的佛教,道教。
这两个已经涉及到了宗教入侵和皇权宗教结合。
所以如果继续说下去的话,就太过于难以理解了。
这个时候我们再次转向宋明理学,或者说宋明理学的土壤!
从后,往前来解读。
当然,如果说宋明理学的土壤,那么大宋则是必不可少的。”
没错,陈光年(作者君)又要作死了,他要在这个时候开宋,再次引动话题。
“说到宋,话题就太多了,不过让人们最无语的就是,一个皇帝,一个开国皇帝,他把自己的国号定为了宋。
到真是从头送到了尾。
可这个国号是不是他赵匡胤就真的这么不懂事儿?
其实,我想赵匡胤自己也很为难,在这个方面,他可能比任何事情都要为难。
对于这个赵宋的建立很多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黄袍加身,几乎以一种很草率很权臣很莽汉的方式将赵宋皇权建立了起来。
然后宋的存在其实是特别打脸的。
打谁的脸?
打那些历史区里面嚷嚷着实力决定一切的人的脸。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赵匡胤建立赵宋的过程,就是一个莽夫流的武夫不顾一切直接用实力决定一切的结果。
而这其中的草率程度有多么的严重?
头一天黄袍加身,第二天就直接接受禅让登基称帝。
这干净利落的程度,那些成天嚷嚷着有拳头决定一切的人,你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喜欢宋朝这么一个朝代?
当然,我想你们肯定是不会喜欢的。
那么他登基称帝之后该干什么?
第一件事情,他们这一大摊子....叫啥啊?
毕竟接受禅让了,你是个什么?
皇帝?
什么皇帝?
对吧,你得给个名字才行啊。
如果有开过公司,或者说有朋友开过公司的人应该知道,你在开这个公司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办下来一个经营执照。
而这个经营执照上就需要一个公司的名字。
所以起名字就成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很烧脑,毕竟这代表着你日后的脸面啊。
关于起名字自然也是五花八门,有群策群力去去选择的,有查阅字典的,还有隐藏含义的甚至还有算命的。
总之就是各种办法的都会出现。
连一个小破公司都会如此,那么作为一个王朝,还是一个封建王朝,结束了中原乱世的王朝。
那么他自然应该是更加的麻烦的。
我们可以这么想,但实施情况并不是,最起码在赵匡胤之前,并不是!
这个王朝取名字啊有自己的规矩和办法,也不会向老赵一样出现这种尴尬的问题。
在确定这个王朝起名的规则,基本上是按照老办法走的。
什么叫做老办法,那就是根据之前的爵位或者封地。
比如咱们大秦帝国,作为开创者来说,秦朝毫无疑问用的就是他们诸国时期的国号,秦。
当然,如果不是老秦人最后得了天下,其他几个战国之雄如果得到了天下,恐怕也是这么一个路子。
之后的四百年大汉也是一样。
刘邦当年被项羽分封为了汉王,所以他成功之后定国号为汉。
至于你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给他叫做汉王?
这就和你问战国七雄里面的齐楚燕韩赵魏秦为啥不叫甲乙丙丁一样,为啥他们第一代国君为啥不叫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一样。
这叫耍流氓了。
汉世祖光武帝也是一样,他走得是继承刘邦,自然也是汉。
曹操的曹魏,那也是因为他被分封为了魏王。
司马炎和曹丕一个道理。
同理,在南朝虽然你看着宋齐梁陈有点乱,但说到底还是根据这个理论来的。
登基之前的爵位是个什么,之后国号就会是个什么。
之后隋唐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这件这么简单的事情到赵宋这里,好嘛可算是出事儿了。
首先我们要知道,赵宋开国君主赵匡胤最终还是走得禅让制度,也就是说他的法理上是用的禅让那一套。
那么他在这个过程不管多么的莽夫,到了后面他也就必须要按照禅让的规矩来办。
可这个时候问题出现了。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个活儿整的的确是太着急了点,也整的太糙了。
别说身上背着什么王爵了,就连一个公爵他都没有。
至于世袭爵位,那就更加没有了。
所以就算是他翻遍了史书,那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因为最糙的王莽,最后还有一个新都侯在前面给他抗着,直接定了国号为新。
在世袭失败,爵位失败,最后只能看封地了。
好,赵匡胤他连个封地他都没有!
这么一个三无人员,他还有什么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咱们只能选择最后的一个办法了,看看自己在哪儿混过了。
然后从这里面挑一个呗。
老赵的一生还是很不错的。
先是公元956年,赵匡胤担任定国军节度使,治同州。
一年之后,也就是957年他再次担任义成军节度使,治理滑州。
再一年之后,赵匡胤担任了忠武军节度使,治理许州。
最后在959年,他担任了归德军节度使治理宋州。
之后还是宋州,但是他的官职改成了宋州节度使。
所以说他选择宋这个也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这是个地方,同州,滑州,许州,宋州。
你说大同王朝,北同赵匡胤,南同....没有南同!
至于滑州,大滑王朝,这名字....是挺合适,毕竟后面还真的是滑稽的很,但是这个还不如宋。
所以就算是不能就近选择宋,那么能够选择的也就是许和宋这两个了。
大许,大宋,这两个里面似乎都还可以。
但是别忘了宋可不是他首创啊。
宋当年可是春秋时期的春秋五霸之一,宋襄公的国号。
后面还有一个人追着几千人砍的刘裕也曾经用过宋的国号。
所以说,虽然他们的结局都不怎么样,但是他们的光辉时期还是很好的。
这么一来,选择许还是宋,似乎不是什么问题了。
实力的确是能够改变很多事情,但是你永远要记住,从古至今盲目加快的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大宋这开局这么仓促的情况来看,他的根上就有问题。
毕竟从赵匡胤的前辈,从王莽到曹家到司马家再到杨坚到李渊到朱温。
他们不是能力不够,更加不是愚蠢。
这些前辈在登基之前都曾经装模作样的扶持了一个小皇帝上来,然后去像模像样的辅佐了起来。
然后将各种爵位还有诸多特权都给整上这么一套。
最后才接受禅让。
而赵匡胤毕竟是个爽快人,他正月初三陈桥兵变,正月初四就接受了禅让。
这个速度已经不是惊人不惊人可以形容的了。
他的快刀斩乱麻那是相当的精彩,那是相当的漂亮,可在这个之后,他该怎么办呢?
你以为赵宋破坏的只有那封禅的规矩,他破坏的远远不止如此。
赵匡胤出身武将家族,他本身就是个行事雷厉风行的人,他所作所为我们都能够理解。
而他所处的那个时代,五代十国又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时代,那个时候盛行的是,王侯将行宁有种乎的思想大行其道。
所以宋朝就开启了这么一个先例,而后面的元明清自然也就不怎么顾忌和前朝的关系。
朱元璋已经算是很对得起老领导了,延续了小明王韩林儿的名号,已经很可以了。
那元清两个朝代这可以说是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而这么做的后果仅仅如此?
你可别忘了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的后代会一个赛一个的混蛋,一个赛一个的能送。
在冷静之后,看着那手边的皇位,他赵匡胤又何尝不会好生想一想,他赵匡胤将所有的脸面都彻底的撕扯了下来。
以后只要有某个臣子掌握了权利是不是就会和他一样再来一场草率至极的黄袍加身?
他会不会和那曹家一样,最后将所有的报应都应验了出来。
这个时候你再给他们权利,你是不是一个傻子?
所以夏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个扯淡皇朝和一个扯淡一样的制度就这么诞生了。
可换句话说,这个大宋如果不叫大宋的话,他还有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还别说,他还真的有这么一个选择。
只不过这个选择.....似乎更加的扯淡。
那就是姓氏论!
这也是五代十国的一个传统了。
比如这个人他姓李,那么他的国号就是唐,这个人他姓刘,那么他的国号就是汉。
至于姓李和李渊李世民有没有关系,姓刘和刘邦刘秀刘阿斗有没有关系,这本身就没有关系。
那么这么一算,赵匡胤他姓赵,那么这老赵家有没有之前就是当皇帝的,然后想一想啊,赵....
嬴姓赵氏....
再看出身,赵匡胤毕竟也是有出身的,他出身的这一脉叫做天水赵氏。
而且他老爹还是天水男爵。
虽然这个男爵实在是有点上不得台面,但最起码这是天水啊。
天水在那里?
当年老秦人的地方。
而且那个时候天水就是在秦州!
所以你这么一看,他赵匡胤给自己国号定为秦,这是不是同样有理有据?
嗯,大秦太祖皇帝赵匡胤开国平乱,嗯....很好。
大秦太宗皇帝赵光义屁股中箭,高粱河漂移逃窜....啧啧啧....
大秦真宗皇帝赵恒檀渊之盟,纳贡缴岁.....
啊,我感觉秦始皇陵已经就要压不住了。
所以你们这么一看,宋这个名字不但很贴切,而且还是很不错的。
要不然他真跟你弄出来一个大秦王朝。
你说你恶不恶心。
另外关于这些年才开始翻转的,大宋是不是一个大一统王朝。
这个问题之所以成为一个问题,我就一直感觉很是诡异。
因为但凡看一看史书这个问题也不会成为问题,因为那赵宋的太祖赵匡胤自己就已经给这件事情做出来了一个决断。
在《续资治通鉴》里面写的很明白。
群臣再奉表,请加尊号曰一统太平,帝曰:燕,晋未复,可谓一统太平乎?
这里面老赵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脸面的,他自己也知道燕云之地还没有收回来,所以他压根就不算大一统王朝。
同时在这里面也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哪怕是在教科书里,历史课本里面也是标注的很清楚。
那就是隋唐仍然是一个章节,明清也仍然是一个大章节。
但是到了宋元这里却是不同了,在这两个中间,名字变成了辽宋夏金元时期。
没错,辽在宋的前面,就这一点来说并不是因为编纂教科书的人更加认可辽,这就不要鸡蛋里面挑骨头了。
这完全就是按照立国时间先后排序的。
没错,辽国立国在宋的前面,按照辈分,宋叫他一声老大哥那是一丁点也没夸张。
公元916年开始辽国成立,960年北宋建立,最后1279年南宋灭亡,在这个过程之中出现了辽宋夏金还有最后的霸主元,这一共五个势力。
在这些势力,谁才是能够真的代表这个时期。
或者说这段史书应该怎么编撰?
这个问题可算是将主编撰脱脱帖木儿弄得头发都快没了。
毕竟和其他人相比,虽然这个周边也不是没有势力,无论是什么匈奴鲜卑柔然,无论是突厥吐蕃亦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主从优势都是相当的明显,而且他们也没办法做到自立国号,也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称呼很简单,贼,寇,蛮夷之辈。
对等,那是不可能对等的。
但是这个东西到了宋这里,先是对辽国的称呼为北朝,毕竟从实力到时间,辽国都比宋的资历更加的老。
但话是这么说,可是事儿不能这么办啊。
就算是那南北朝时期,东晋十六国,当初这局面比宋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能还不如宋。
可就算是如此,东晋也坚决不承认北方这群家伙的任何势力,对他们的称呼也都是贼寇。
可到了宋这里,他认了!
不但认了,还和对方以皇帝的身份缔结了盟约。
等到了南宋,就赵构那一句,臣构言就直接给南宋社死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了,虽然有这么一句,但两者仍然是并立状态,这一点倒不失为南宋说好话。
毕竟南宋时期这北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作为藩属这么玩命伐自己的宗主国,这话他也的确是说不过去的。
可就算是如此,再把那所谓的南北宋给你合并了。
这大宋和辽国也并立和金国也并立,甚至和西夏也并立,你倒是玩的挺花。
这后面修史书的人可就傻了眼了。
宋史本来就是很麻烦的,你这么玩,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修。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时间紧任务重,干脆就一人来一本。
可虽然在史书上,宋,金,辽是一人一本,可在所有人去谈论的时候,仍然是以宋为遵。
哪怕是女真的后人清朝也不会以金为尊。
这里面当然有宋把他们两个拖死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文化。
宋的文化,可以说是在地位上帮了他太大太大的忙了。
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年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这句话就说明了很多,正如同欧洲人讲究血统一样,我们夏国人同样是有讲究的。
那就是文化。
几千年的融合,也是文化大融合,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血统融合。
在文明之中,宋金辽之中宋朝的贡献的确是最大的。
同时在这个对比之中我们也能够很清楚的看出来金人辽人和之前的那些诸多异族的区别。
他们是真正有自己的文字,礼仪,文化,传承的势力。
众所周知他们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了更坚固的看家,更锋利的兵器,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了更多的土地。
而是他们的向心力。
要知道一个民族如果想要有一个凝聚力,那就要有一个帮助他们凝聚的文化,而这个文化是之前所有异族所没有的。
他们如果想要,那几必须去汉化。
可汉化之后,最后他们的政权和权利都会慢慢的被汉化,甚至被汉人夺回来。
这就是隋唐出现的缘由。
可辽人和金人不同,他们不需要汉化,他们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文化了,这个文化导致了他们可以自己凝聚起自己的力量。
此消彼长之下,本就先天不足的宋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即便是这个样子,你也不得不承认宋朝在文化传承这块是相当不错的。
先不说唐宋八大家,就是在经济上和科技上宋也是拿得出手的。
虽然初衷挺恶心,但是交子的出现无疑给后人打开了一条道路,再加上那从宋朝开始的海洋贸易也是打开了一个新篇章。
在经济上,他可以说是一路绝尘。
而在科技方面你也不得不承认,四大发明里面的三个在宋朝才开始真正用在生活之中。
在其他诸多技术上那也是飞速发展。
甚至科技巨星沈括的诞生也让人十分的惊诧。
至于思想哲学.....嗯,程朱理学不得不说是一尊大山。
可即便是如此,宋仍然是无比的疲弱,除了那可笑的制度之外,宋朝的战斗力到底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弱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宋军诡异的战斗力
关于古代所有的王朝之中,有两个问题一直算是人们想不通的。
其一就是大明王朝的皇帝奇葩辈出,怎么就混到了这一步还能维持将近三百年正统。
甚至一度还非常的强盛。
其二就是大宋王朝这么一个狗屎一样的王朝是怎么能够做到加一起坚持了三百多年。
最后还耗死了辽国,金国,西夏,甚至还差点弄折了元朝。
他们凭的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种无法理解,在宋朝的研究之中有了一个数据。
那就是宋朝对外胜率最高的那个朝代!
为此还掀动出来一阵风波,但是另外对于这种事情的反驳也很容易。
这不都是废话么,他一个打防守战的,他胜率不高?
他胜率不高,他没了!
嗯...这两个观点都很合适,但是这两个观点你细看都是在扯淡。
因为你看胜率只能加大你的疑虑,这大宋是怎么做到的这么疲软胜率还这么高的?
城池高大坚固?
仅仅如此?
至于另一点,看似很有道理,但是连为什么他胜率高都没回答,直接把话题叉出去了。
所以两个论点和宋朝的战斗力到底如何那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我们要说的是宋王朝,是一个王朝的战斗力,这可不是那擂台上两个汉子一对一的互殴死斗。
想要看战斗力的话,你需要看的东西很多。
最起码的就是要看以下几个方面一起去看。
第一,武器装备,他的铠甲坚固如何,防御力如何,他的兵器如何,攻击力如何?
第二,单兵质量,毕竟历史不是小说,没有那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战场,小规模作战也是非常的广泛的。
第三,后勤补给,正所谓并未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补给对于一个王朝也好,对于一场战役也好那绝对是至关重要的。
君不见,当年诸葛武侯北伐,要是粮草足够,这天下如何还真未可知。
最后,战略部署,在这行军打仗之中,最出名的一句话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这兵马指挥看将领,若是将领不行,那自然也是不行的。
所以说,从这里面我们再来看看那大宋王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首先,大宋是没有什么养马的地方的,所以有宋一朝基本上都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为辅的。
他们的那点骑兵和好不容易弄来的战马,都是从边市好不容易弄出来的。
那是相当的不容易。
所以你如果要说宋朝的装备,那就不得不说宋朝的钟家步兵了。
如果对铠甲类有所了解的话,你就会明白一个现实,宋朝的重甲步兵可是冷兵器时代最强的兵种之一。
这句话你是不要有任何的怀疑的。
那宋甲,是真的不错。
而且这宋朝的兵源,单单从质量上说,他恐怕要比唐朝的质量还要好。
因为北宋是标准的募兵制度,说的直白点就是专业士卒,这是职业的。
而唐朝的兵制都是府兵制,也就是半民兵制度,他们可的确是高出来了不少的。
这么说也不是因为吹嘘或者单纯的看什么数据啊,论文啊。
现在出土的铠甲和图纸图录并不少,一比一根据文献和图录复制铠甲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复制出来的宋甲你如果亲身感受一下,你就会明白,那是真的重。
而且还真的是全覆盖!
就铠甲这种玩意,他也是有发展史的,老央视版的《三国演义》在服装道具这块那做的就是相当的惊喜。
就说这铠甲,那个时候是汉代的扎甲鱼鳞。
也就是在人的前胸心腹,还有后背披上鱼鳞甲胄,这个玩意就很像一个....马夹。
之后到了魏晋时期,士卒们发现了,这男人还有一个要害,不能忘了他,所以在扎甲鱼鳞的前提之下加上了一个裙甲。
护住了自己的要害之地。
而到了南北朝时期,这甲胄就更加的精密了,不但兜鍪这些防护部位更加的多了。
鱼鳞甲也直接进化成为了明光甲。
而明光甲说的是他的工艺技术,至于他的甲胄防护则是更加的充足了。
兜鍪,护颈,明光甲,儒袍,束甲绊,活舌,护臂,腿甲这都已经被组合了起来。
等到了唐甲的时期,那就更加的华丽了。
同时也加大了下半身的防御,同时增加了披膊保护肩膀。
但这玩意在防护上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华而不实的感觉,所以在宋代铠甲进行了又一轮的改变。
这一次,他摒弃了那华而不实,并且将宋甲真正的发挥到了大成境地。
宋甲也有另外的一个名字,山字甲!
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这玩意不是将领专享,或者说铠甲从诞生的那一刻就不是属于将领的东西。
在汉朝生产力如此低下的情况,他都能够做到铁甲占比四成之多,更不要说是其他的朝代了。
从汉朝开始,甲胄覆盖率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数据,到了宋朝,在强大的财政支持之下。
宋朝做到了人手一件山字甲的地步。
嗯...你是不是觉得这么一听,哎呀,这大宋的士卒这么好呢?
那大宋怎么还这么扯淡?
对呀,大宋对士卒就是这么的好,人手一件山字甲,就算是不懂经济,去网上随便查查山字甲你也能看得出来这玩意不便宜。
所以当这种制度出现之后就会发生什么?
我虚报一名士卒我就多挣一件甲胄,我多挣一套甲胄,我转手一卖我就能多上百两甚至几百两的银子...这么一看,你是不是就能够明白了为啥宋兵有着最好的募兵制度,有着最好的装备兵器,但就是怂的让人不敢相信了。
当然了,对于这些除了理论依据这些枯燥的东西,稍微动动脑子也是能够想的明白的。
毕竟你要知道一件事情啊。
铠甲从汉代开始,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战争混乱,还有汉末三国,魏晋南北朝,唐朝藩镇割据,五代十国大乱斗。
优胜劣汰他到了宋代这个由冷兵器过渡到热武器的时代,他也得是发展到了极致。
这是唯物主义客观规律啊。
所以哪怕是和别人吹牛逼,那也得多动脑少动嘴,至于直接就写下来去广而告之的那些人...
你们讲讲良心吧。
所以从这里我们也能看得出来,大宋憋屈成了这个样子,就和这兵源以及武器装备上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那么他是怎么失败的?
先说憋屈的开始吧,屁股中箭,驴车漂移,高粱河一战掀开了大宋的耻辱史。
这一战怎么失败的?
说到底就只有一个原因,失败在了赵光义的指挥上。
在幽州城底下那叫一个久攻不下啊,死活就是打不上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不至于输的那么的凄惨。
至于接下来的雍熙北伐,最开始的时候那也是非常爽快的。
开始的时候几乎是一路势如破竹,让辽人见识到了汉人的勇猛。
以步制骑打得辽国那是丢盔弃甲的。
而这一次他输不是因为指挥了,他输在了后勤上面。
他的后勤补给跟不上了。
之前已经说过了,大宋的禁军系统是没有自己的后勤补给的,他的后勤补给是由文官集团全权负责的。
文官的转运使和地方部门处理这件事情处理的很糟糕,压根协调部落,导致了严重脱节。
整个后勤系统乱得完全可以当成后世的反面教材。
他们将能够犯得所有错误几乎全都犯了一个遍。
之后再加上那奇葩的监军制度,要不是因为这个,杨无敌也不会因为监军的瞎起哄带着孤军直奔辽国大军而去。
这一战杨家将打得那是一个惨烈啊,杨老令公和次子杨延玉战死,长子杨延朗(杨延昭)只能接替了老杨令公继续守在北疆,但是也没了进攻的可能。
其他的几个儿子,哎....
在这一战里前期有多爽,后期就有多惨,杨业这一路从雁门关一路北上连战连捷。
本来好端端的来了这么一出,结果撤退的时候说好要接应他们的监军却先一步离开跑了。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小说把潘美为原型的潘仁美给塑造成大反派。
因为当初负责接应的大军统帅就是潘美,至于他是无奈配合还是说如何,哪怕是宋史都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
反正就是杨业撤离,接应大军没了,他被堵住了,然后他挂了。
所以从这两次进攻你就能够看得出来,这宋朝的情况实在是太恶心了,他有着极强的物质条件是真的,但是他的人心上,那是一个过分。
用一个男生基本都能明白的理论。
硬件无敌,系统满BUG。
可在进攻接连失败之后,所以大宋就在也没办法只能防守了?
其实倒也不是,一个是他们不是没想过北伐,也不是没干过,甚至后面干得次数也不少。
但他们整体来说还基本都是防守战。
这就是另一个原因了。
在宋人面对辽国的时候很头痛,那辽国在面对宋人的时候,他们更头疼。
如果说大宋是步兵为主,粮骑兵为辅的话,那么辽国基本可以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
骑兵为主,步兵为辅。
从两国的交界处,包括大同,大名这些地方,你就能够发现。
那简直就是泾渭分明。
如果日后有人做出来了三维立体图,那么你们就能够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事情。
南边,就是大宋的坚城,北边那就是辽国的一片平原!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谁先动手谁倒霉。
大宋迈着两条腿儿得得儿的跑到了辽国的草原上去找不痛快,除了前期兵强马壮之外,后期基本去多少没多少。
同样的道理,你辽国的骑兵跑到大宋的城墙底下,你想干嘛,来给宋军当活靶子么?
那宋军的弓弩可同样是一等一的存在。
至于骑兵攻城,两千年来有几个?
也就是以为这种局面才造就了辽宋之间两个很让人费解的事情。
其一,双方长久的和平,这个和平甚至维持了近百年的时间,生生的将辽国和宋国两方的军事都和平废掉了。
他们之所以有这么长时间的和平真的是因为那檀渊之盟宋人这么怂?
看影视剧的都知道,最不合理的剧情之一就是。
“好汉饶命,你放我一条生路,这箱子金子就都是你的了!”
咋地,我杀了你这箱子金子他就飞了?
所以说,虽然檀渊之盟里面,宋人赢了,而且赢了也还是很怂的交了保护费,但辽国不但同意了这一点,也真的保持了下去。
除了宋国的怂,辽国也想明白了,用自己的骑兵去撞墙,这事儿他真的不靠谱。
当然了,这是其一,那么其二是什么?
其二就是那宋朝时期没完没了的黄河改道。
本来黄河就经常泛滥,为了维护黄河,为了保住冀州也好,河北路也好,总之就是为了保护黄河两岸的众多产粮之地。
这黄河的维护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工程。结果大宋的那群皇帝和臣子,总觉得不再黄河那里玩玩花活,动动刀子。
结果就导致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导致了黄河流域完全的崩殂。
这个崩殂的影响有多么大!
我就说一个实在事儿。
在三国时期,冀州的粮草后勤碾压着所有黄河以南的地方。
不要说袁本初在汉末三国那个小冰河时期没有出现粮草危机是因为世家向着他。
豫州的世家也挺向着曹孟德,但没有用。
就公孙瓒,在灭亡的时候他手里面都有三百万斛粮草。
不是三万,三十万,是足足的三百万斛。
当时这笔粮草有多少,有多么重要这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老曹有这底子,他早就横着走了。
而无论是袁本初,还是当年的汉世祖光武帝刘秀,都是靠着那河北之地起家的。
因为这里是真的厚。
有北方的草原能够弄出骑兵,有黄河天险,有无数良田,有动辄千万级别的人口。
这地方,哪个野心家他不喜欢?
可再看看宋之后,河北之地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重灾区。
几乎年年都要拖累当时的朝廷,而且那赈济抚恤就没有停下来过。
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之中,也导致了北方的彻底糜烂。
而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说到底就是,虽然那一座座坚固的城池挡住了辽国大举进攻的可能。
但是这城池毕竟他不是长城,也不能将大宋的边境全都保护住。
所以大宋的那群大聪明们就想到了一个贼拉神奇的理论。
你看,天时地利人和。
虽然我们一样都不占,但是咱们可以改造啊。
改造地利,让黄河成为一个和长江一样的天险,然后用河水变成天然的长城。
这多好!
这群大聪明不但这么想了,还这么做了,还做的特别扯淡
最后的结果,哎,一言难尽!
所以说,北宋初期收复燕云其实只有两次机会,也就是最开始的那两次。
在错失了这两次机会之后,北宋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他们进攻的可能性了。
保持对峙,大家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导致双方的边军乃至整体军队势力全都彻底的崩殂。
也是他们的无可奈何了。
而在中后期类似于平夏城之战这种把西夏打得奄奄一息的情况来看,北宋的战斗力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多扯淡。
毕竟我们要知道女真后期的强大离不开汴梁之战。
那几乎点满了自己科技树的掠夺让他一下子给点满了,让自己的武器装备爆点,加上得到了辽国的底蕴终于一跃而起。
至于元,那更是一口气儿接手了西辽,金人还有西夏的底蕴,甚至超过了宋。
最终才得以如此。
所以说,他的战斗力并不是那么的孱弱,只不过是他的人,他的制度,还有我之前说的,风气导致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一统。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北宋的将与相——狄青
如果说道赵宋时期,除了广义上的战斗力还有他们的各种制度之外,北宋的人,那文文武武的自然也是离不开的。
说起赵宋的文臣武将,那么那句出了名的口头禅就很重要了。
北宋无将,南宋无相!
先不说真相到底是如何的,其实这句话我也是十分认可的。
因为从广义上来说,造成这种现象那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很必然的结果了。
北宋建立初期,为了担心权臣的诞生,赵匡胤弄出来了那么一个神一样的官员制度。
之后又为了不让黄袍加身出现,将这兵马将校拆的那叫一个零碎。
所以在离开了最开始的那一批将校兵马之后,北宋就很难出现一名真正的无敌大将了。
因为在雍熙北伐之后,在当年跟随着赵匡胤的那些老将先后凋零之后,在想要出现一个强大的军方将领那就真的很困难了。
便是由文入武的种家,最后说到底也没有成功。
并不是说北宋的将领能力不行,而是北宋的将领掣肘太多,正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而后面那一句,其实说到底也是有几分歪理的。
我们要知道南宋是个什么鬼神开局,就这么一个奇葩局面,赵构想要稳住局面他绝对不能再和祖宗有什么关系了。
所以在军制上他倒是真的大肆改革了起来。
在放权这一块,说实话他倒是颇有几分能力的。
当然后果嘛....我个人不喜欢阴谋论,但苗刘兵变对于赵构乃至于对于好不容易有了破而后立机会的赵宋王朝来说。
这绝对是一件足矣覆灭根子的事情。
苗刘兵变用事实告诉了赵构,这年头的武将仍然不是那么的靠谱。
在这件事情里面就没有一个好人,赵构南逃,苗刘兵变反叛,让隆祐太后来垂帘听政以及与金国议和,策立年仅三岁的皇太子赵旉为帝。
同时在这个阶段,众多文臣直接拿出来了那套经典理论。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该退就退了吧。
这么一场闹剧不管最后是多么的有惊无险,但是事实就是这件事情让赵构陷入了谁都不信的境地之中。
放权和收权也都在一念之间,频繁的战乱让南宋不得不对将领放开权利。
为了保证权力,南宋又必须要开始新的办法,那就是解决将领的威胁,权臣就再次出现。
无论是秦桧还是韩侂胄亦或者是贾似道,他们的能力放在一遍,每一个都是醉心权术的家伙。
所以南宋无相在广义上自然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这凡事有例外。
在这种绝境之中,古人告诉我们,仍然不能放弃自己的努力。
比如北宋无将这句话,我们的狄青狄枢密那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狄青那就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将领了,为什么说他是一名非常优秀,而不是将他放在了岳武穆甚至在民间名望上可能还不如韩世忠。
这和他被赵宋的文官集团抛弃不无关系,这也导致了他在惊惧之中离开人事。
当然,很多人都说了他的故事告诉我们即便努力也没有作用,最后还让自己有了这么不公平的一个待遇。
对于说这种话的,我已经不能用不讲理来评价了。
因为他扪不但是不求甚解,甚至还是站在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去恶心人。
那就是老子自己不努力被欺负了不是因为老子,而是因为祖宗没把所有敌人都弄死。
当这种人的祖宗,真的是对不起自己了。
如果你仔细的去了解了狄青,你就会发现他的许许多多行为都让人感觉到费解,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原因。
首先要说狄青很厉害,非常的厉害,如何形容他的厉害?
众所周知的那个重文轻武的北宋时代,他作为一个纯武将,还是一个出身极度低位的纯武将愣生生的干到了宰相的位置。
不是岳飞的枢密院副使,是正经儿八摆的枢密院正使,然后在给了他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就算是有虚职,那也是正经儿的宰相官职了。
毕竟你就看那号称千古无二的一代明臣范仲淹也不过是干到了枢密院副使,参知政事罢了。
论职位还在狄青的后面。
除了狄青之外,无论是岳武穆还是跟着赵大起家的心腹大将曹彬,都只是止步于枢密院副使。
而且他一干就是足足的四年。
也就是这四年之中,狄青的身上出现了另一个让我们无比愤怒的事情。
他被排挤打压,他被欺辱了。
可如果只了解到这里就开始骂人,那叫不要脸!
因为我们去看打压欺辱他的人都有谁。
如果说欺辱狄青的全都是恶人,那么范仲淹,韩琦,文彦博,庞籍都成了恶人。
相反,帮助他的就是好人?
那外放为官,不想着解决民间百姓疾苦,成天将自己寄情于山水,一封奏疏毁了庆历新政的欧阳修那一定是好人了。
可你这么看,恐怕只要对这段历史有那么一点点了解的人都会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所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我们所认识的狄青真实面目竟然会是一个恶人?
不不不,当然不会。
狄青是个好人,不但是个好人,还是个真的十分优秀的好人。
十六岁的时候,他哥哥和老乡斗殴被判决刺字配军,这个时候为了不让哥哥出事情,他这个当弟弟的代兄受过,把这事儿扛了。也就是以为这件事情,他才正式开启了光荣的一生。
这个时候天下很乱,不但有辽国,不但朝中各种问题,而且那李元昊也开始凑起来了热闹,非要建立一个西夏。
导致了宋夏之间战乱频发,而狄青就这么进入了御马直当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骑兵。
在战场上经历了数十场血战。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西夏可不是我们想象之中的那么弱小。
首先我们要知道的西夏出身羌胡之中的党项人,而且他们不仅仅是羌人,还继承了唐朝的一部分遗产。
说一句你们可能不敢相信的。
根据史书文集记载,西夏三大特殊兵种。
其中铁鹞子是重装骑兵,这是当年唐朝的标配之一,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李元昊老祖宗人家也是唐朝的节度使。
而步跋子则是正经儿的山地步兵,这一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第三个就很神奇了,泼喜军!
这个名字很特殊,立旋风炮,于橐驼鞍,纵石如拳是他的评价,第一句是他们的武器,旋风炮。
第二个是他们的坐骑,骆驼。
第三个是他们的手段,拳头大小的石头?
并不是,是炮弹。
作为仅仅拥有两百骑兵的泼喜军,他们可是被称之为整个冷兵器时代最强的骑射兵种。
骆驼上架着抛石机,然后纵石如飞,灰飞烟灭,甚至有怀疑他们还得到了唐朝的一部分火药制作工艺。
当然了这就是西夏的战斗力解说。
在那种西夏战斗力爆表的情况下,大宋基本上就是屡战屡败,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而也就是在这种局势下,狄青每每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同时也因为他是配军,脸上被刺了字,所以他每次冲锋的时候都带上了面具,披头散发宛若一只从地狱之中冲杀出来的恶鬼。
他又是勇猛过人,在他冲锋之下往往冲杀敌阵无人可挡。
可谓是威风八面。
可毕竟一人之力难以翻天覆地,就这么一个打法,他狄青不死真的是一个奇迹。
单单是有记载来看,狄青在乱箭之中身受重伤,直接到了垂死边缘的情况就有八次之多。
攻陷金汤城,夺取宥州,焚烧西夏粮仓,毁灭粮草数万石,收缴帐篷二千有余,俘虏敌军五千余人。
这个战绩,的确是称得上战绩彪炳了。
说实话就这样一个大将,怎么就能混成这个样子,别人也就罢了,毕竟你还可以说什么读书多事负心人。
可如果说范仲淹也是伪君子,那我想说出这句话来的祖上历历代代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如果说狄青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就得说他的某些你压根无法理解的行为了。
我们要先知道一些事,打压他最为厉害的四大名臣。
范仲淹,韩琦,文彦博,还有庞籍,这四个人可都算是狄青的恩主,他们对于狄青是有着知遇之恩的存在。
先说范仲淹,当男范仲淹经略西北,就是他率先发掘了狄青。
那个时候他就是个普通的士兵,是范仲淹一眼看中了这个猛士,并且给了他一个评价。
良将之才!
而且因为狄青出身低微,更是亲自给他当老师,教导他读书,对他讲解《左氏春秋》。
同时告诉了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将帅不知古今历史,此只有匹夫之勇!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从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开始刻苦读书从而精通古今诸多兵法,成为了一个将帅之才。
对于这种可谓是再造之恩的范仲淹,他做了第一次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庆历年间,面对西夏的兵锋,在修建水洛城这件事情上,范仲淹和副将韩琦干了起来。
两个人的性格都是有公无私的主儿,最起码那个时候是这个样子。
两个知己好友在这件事情上寸步不让,人脑子打出来了狗脑子。
不过他们虽然相争但是却也是有所分寸,但是在西夏边境,作为两位的代言人,这范仲淹门下的刘沪与寒气门下的尹洙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两个人直接就造成了双方决裂,互相敌视甚至可以说是即将不死不休的那种。
而狄青当初则是隶属于韩琦门下的尹洙。
不管尹洙出于什么想法吧,他让狄青出逮捕对面的刘沪,将其拿下。
在这个时候其实朝廷也在努力,端水大师宋仁宗加上队友欧阳修等人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已经开始下场和稀泥了。
同时也派出去了朝中的钦差去西北调停问题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我们放在了狄青的位置上,其实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应该就是拖!
按部就班的照章办事,等待那加急而来的钦差到来之后,慢慢等待事情的发展结果了,如果可以还能偷偷的帮一把自己的恩主范仲淹这里。
但这个时候狄青却做出来了一个很诡异的举动。
他毫不犹豫的逮捕了文正公这边的刘沪,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更是直接上了枷锁关入了军中大牢,你以为他是要保护?
不,如果不是钦差来得快,狄青就把这个家伙活活打死了!
当然,关于他为什么这种做我们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了,有人说是尹洙拿住了他的把柄,有人说是尹洙的命令,也有人说是狄青想要往上爬。
这些和他后面的性格又似乎都有些相悖。
具体如何我们不得而知。
不过我们知道的是,刘沪的事情直接让范仲淹颜面扫地,自己的门下背叛了自己,这事儿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甚至文正公范仲淹这一脉直接开炸毛了。
非要弄死狄青这个叛徒不可。
当然这个时候你就不得不说文正公的宽容了。
明知道自己的颜面被狄青踩到了脚底下,他仍然压住了浪潮,把为首的尹洙弄了之后,放过了狄青一马。
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范仲淹和狄青从此走向了两条路,可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韩琦成为了狄青的第二任靠山。
可他们之间也因为一件臭名昭彰的事情而闹掰。
那就是焦用克扣军饷!
很多营销号和小说会把一些野史拿出来说,焦用把韩琦家的歌姬弄过来给狄青跳舞被拒绝,然后被焦用打了一顿鞭子。
最后焦用就被斩首了。
就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
先不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歌姬舞姬这种在纳妾需要很多规矩的情况下,她们本就属于主人家的女人。
你就算是时候送出去,那也是韩琦的女人,用来结交和他同等地位,比如文彦博,范仲淹这种层面存在的女人。
你让一个朝中顶尖儿大臣的女人给你跳舞?
焦用你是飘了?
还是狄青喝假酒了?
那个时候狄青还没去平定交趾呢,他还敢去韩琦那里要女人?
他就不怕自己变成了个女人?
哪怕是他后期巅峰时期,你看他敢不敢干出这种事儿来,他要是干了,他还会被吓死?
说到底,营销号也不敢否认焦用贪污,他们也只能弱化这件是感情。
焦用贪污可是被狄青承认了的存在。
在那个时期,韩琦看到了宋辽议和之后,军中的战斗力直线下降,军中贪腐十分严重,所以立志要整肃军纪。
一定要把这股歪风邪气给正过来。
咱们就先说这里,你告诉这件事情哪里有问题?
要不你问问现在谁敢说贪污军中粮饷,克扣士兵钱财是对的?
焦用这个时候让自己底下人给点了,直接交到了韩琦的手中,这个时候韩琦哪里会对焦用客气。
可狄青就干了第二件让人实在是搞不懂的事情。
他当众站了出来给焦用求情,而请求的方式也及其特别。
“不就是贪污克扣军饷么,这不都是都在干的事情,抓住焦用干什么?”
轻描淡写的态度直接让韩琦下不来台了,最后公开斥责狄青包庇罪犯,而面对狄青说出来的那句明言。
焦用有军功,好儿!
韩琦也立刻给了另一句千古名言。
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
这句话也成为了抨击重文轻武的重要证据之一。
但平心而论,你要说别人歧视武将也就罢了,你说韩琦歧视武将。
那种世衡,狄青这些名将,哪个不是在韩琦的麾下才做到一路高升的。
你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那咋地你一路升迁的时候不说人家是重用你,到了你这里和人家干起来了,人家把你骂了你说他歧视武将不是好人。
那咋地,将军卸甲不是好汉?
不要脸啊。
韩琦在知人善任这一块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不管他们之间有多么美好的过去,又有多么操蛋的现在。
从这一刻开始,韩琦和狄青之间就再次出现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至于他们是割袍断义了,还是韩琦落井下石了,亦或者是狄青死后韩琦善待了他的家人,保住了最后的香火情。
这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双方的裂痕终归还是产生了。
而在这件事情之后,狄青失去了范仲淹和韩琦这两位坚定的靠山,他还没有真正的走上台前。
他仍然需要找到一个更加坚固的靠山保住他的未来。
而这个时候,那位在影视剧包青天里面的大反派庞太师的名字原型庞籍。
就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
当然,他是被黑的很严重的。
并且在庞籍的帮助之下,他狄青终于走到了自己的人生巅峰。
被庞籍举荐,平定侬智高叛乱!
并且因为这一份儿大功他得以进入枢密院,成为了枢密院副使这么一个职务。
算得上是真的走向了人生巅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