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阻止瘟疫
从小到大，李月辰的情绪一向都很稳定，很少有人见过她激动的模样。
军中倒是有不少人亲眼见过当年她在洛水下游为了救人情绪失控的样子，但那也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平日里的李月辰虽然自带威严，但不管见了谁都是笑呵呵的，对下属也从来不摆脸色，好像神话中的仙女一样。
但今天，这个在后勤养殖场士兵，算是真正见到了公主情绪失控之后的表情。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声问话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愣在原地。
“快说！这饲料之中混入了何物？”李月辰上前一步，重复着自己的问题，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些。
年轻的士兵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答道：“牛，牛骨粉……”
听到这个消息，李月辰只感觉脑子里炸了一下，头皮一阵发麻。
英国疯牛病的事情很多人都听说过，当年甚至因此杀了几百万头牛。
当初网上盛传，同类相食就会导致疯牛病的发生，并且传染性极强，有很多人也因此被传染了。
有人说这是基因上的问题，但也有人说跟吃同类与否关系不大，而是吃了不卫生的肉导致的，毕竟牛本来就不是食肉动物，未必有消化肉的功能。
具体原因是什么，李月辰没有去仔细研究过，但无论如何，至少起因可以确定，那就是给牛吃了牛肉！
至于说是否跟吃同类有关，李月辰并不确定。
因为这个时代真有人吃人的现象发生，太宗皇帝手下就有吃过人肉的将领，也没听说有类似病症出现。
但无论如何，李月辰不想冒这个险。
她盯着对方问道：“你用这饲料多久了？用这饲料喂养的牛可有已经被吃了的？”
“这……用此饲料已有一月左右，目前还未有人吃过……”
听到他说还没人拉去吃过，李月辰松了口气，随后原地跃起，身体瞬间腾空，翻进了栏杆里面，打算看看这些牛的情况。
这个围栏里总共有二十六头牛，李月辰进来之后就向最近的一头牛走了过去。
山东这边养的牛跟长安和洛阳不一样，那边养的都是黄牛，以土黄色为主。
这边养的是这个时代山东本土牛，全身都是黑色的，不过体型大小倒是跟黄牛差不多，成年公牛体重估计在五百公斤左右。
这种牛性格并不暴躁，若是平时，有人进入牛栏也不会有什么多余动作。
然而今天不知怎的，在李月辰进入围栏之后，向左边的一头牛走过去，而身后的另一头牛却一低头，直接向她冲了过来。
很多人都觉得，牛讨厌红色，看到红色的玩意儿就会发狂，所以李月辰穿着一身大红色进入牛栏会引起攻击也很正常。
但实际上这种理论是因为曾经斗牛活动而引发出来的谣言，牛是色盲，看不到颜色，就算是用其他颜色的布去挑逗野牛，它一样都会发起攻击。
看到一头牛冲向李月辰，外面的王无琼大叫一声：“殿下小心！”
话音未落，李月辰已经勐地一个转身，实际上她已经听到了身后的声音。
面对冲过来的黑牛，李月辰抬手一探，伸手抓住了牛角的同时，勐地后退一步，借着牛的冲力身体往下一沉。
牛头直接被带歪，随后脑袋压低，重心不稳的情况下，庞大的身体直接摔到在地上！
看到李月辰只用一只手便将一头牛掼到了地上，旁边年轻的士兵吓得再次后退一步。
太平公主天生神力的传闻几乎已经天下皆知，但真正亲眼见过的终究还是少数，这种恐怖的蛮力，只有近距离亲眼观看才能有震撼心灵的感觉。
将黑牛放倒之后，李月辰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感觉这牛后腿似乎有轻微的抽搐迹象，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倒是也能看得出来。
“殿下……”
王无琼正准备打开牛栏进来，却被她抬手阻止了。
李月辰单手抓着围栏很轻松的跳了出来，问旁边的士兵：“只有这一个围栏里的牛吃了这等饲料，其他都是何种饲料？”
“其……其他都是青贮，豆粕，还有新鲜苜蓿的不同配比，右边那围栏之中加入了羊骨粉……”
李月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紧张，说清楚，其他围栏之中，除了牛羊骨粉之外，是否有加入诸如豚或者鱼之类的其他动物肉或骨头？”
“没有了！”对方摇头回答道。
听到了确切的回答，李月辰才点了点头，对王无琼摆摆手：“安排一下，将这两个围栏之中的牛，全部杀了，尸体烧干净，肉绝对不能吃！”
王无琼一愣：“殿下，这将近五十头牛，成本很高的……”
一旁的士兵同样一脸惊讶，这养殖场里现在总共才不到五百头牛，一下子杀掉一成，究竟为什么？
然而李月辰表情严肃：“牛本是素食动物，喂肉食，无法消化，可能会引发疫病，若是传染了人，后果极为严重！”
“都磨成粉了还无法消化？”王无琼表示不理解。
李月辰摇摇头：“这世界上，有着肉眼无法看到的微小物种，可以称之为细菌或者病毒，都是染病的主要来源……”
王无琼一愣：“那岂不是说，我等平日里也……”
“不必担心，人是杂食性物种，这些大多数对人无害。”李月辰摆了摆手，“行了，快去！”
“是！”王无琼答应一声，马上出去安排了。
虽然说一次性杀掉这么多牛有些可惜，但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为了安全，也只能如此了。
在她离开之后，李月辰才扭头去看一旁的年轻士兵。
对方行礼道：“属下知罪，请殿下责罚！”
“此事错不在你，也是本宫未曾事先提醒。无论如何，这做实验的想法肯定是好的，这一点值得肯定。”李月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微笑，“总之，此事并未引发严重后果，你也不会因此受到责罚。”
“这……”
对方还想说什么，却被李月辰打断了：“好了，日后实验该做照做，只是在确定结果之前，万万不可轻易让人去吃，要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明白吗？”
“是，属下谨记！”
李月辰也很欣慰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而打击了对方想要做实验的自信心。
而且实验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来不及反应就会引发严重后果，所以日后还是要在这方面多注意才行。
……
军中要一次性杀五十头牛，这种大事儿很快就让耿云强等人都过来了，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王无琼解释过后，众人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确实只能杀了。
对于公主的话，他们是从来不怀疑的。
既然殿下说这世界上存在肉眼看不见的微小物种，那就一定存在！
于是只能忍痛看着五十头牛被杀掉，尸体堆成小山，在熊熊烈焰之中逐渐碳化，最后都被烧成了粉末。
同时李月辰也没忘了把这边的事情写信回去，告诉专门管后勤的二哥，同时还给老妈写信，让她在朝堂上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最好是登报宣传一下，别日后有人搞出事情来。
这也算是科技的进步之一，至少知道了以这个时代的技术而言，还没办法做到给牛吃肉。
按照李月辰的要求，养殖场的那位年轻士兵不但没有被责罚，反而还因为勇于实验创新得到了些赏赐。
但同时也没忘了让他写一篇检讨，保证日后的实验有明确结果之前绝对不能随意让人吃。
简单的说就是加长实验观察期，除非什么时候技术进步到能够快速检测，否则这一条就要永远保持下去。
……
有惊无险的避过了一次可能大面积蔓延的瘟疫，李月辰决定庆祝一下，于是下令三月初三上己节举办一场军队内部足球赛，以连为单位，各自出一个队。最后赢得冠军的，有奖金拿。
这条命令一出，整个军队都跟着沸腾起来，李隆基则是直接跑过来询问，军校能否也出一个队。
这帮皇族子弟看重的不是奖金，而是纯粹享受踢球的乐趣。
李月辰表示没意见，让他们自己去组队，趁着还有时间，可以磨合一下，三月初三就上场比赛。
同时为了增加趣味性，还传出消息，附近的村民到时候可以来现场观看球赛，免费。
收到消息的村民也自发的开始约亲朋好友，期待起了比赛当天的到来。
虽然上己节原本应该是出去踏青的，不过既然有更大的热闹看，谁还愿意去爬山啊。
……
球赛的事情定下来之后，李月辰就开始调度飞艇往东都运送水泥槽和铜线了。
去年就已经开始为了电报工程做准备了，如今天气即将回暖，也到了该开工的时候了。
首先就是将大量的水泥槽和准备好的铜线晕过去，正式开始世界上第一条通讯电报的工程。
这项工作相对比较简单，二哥李贤也早就准备好了，千牛卫工兵部队分为两队，分别从长安和东都开工，沿着前几年就铺好的水泥路开挖，将电线藏在下面。
与此同时，这一路上的驿站也编入千牛卫之中，负责骑马巡逻这条官道，如果发现有人破坏通讯电线，当即抓起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这条道路上不用在担心有土匪出没，大大提高了两地通行的安全性。
……
随着大量材料运到东都，那边工程正式开始的同时，时间也在一天天过去，眼看就来到了三月。
从三月初一开始，已经准备好的各个队伍就已经在摩拳擦掌，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三月初三当天早上，李月辰一睁眼睛就听到了训练上传来的阵阵欢呼之声。
因为今天有足球比赛，所以没有常规训练，士兵们早早起来收拾内务，吃过饭之后就自发的在训练场上热身了。
李月辰一边练瑜加一边听着他们的欢呼，慢悠悠的练完之后，又去吃了个早饭，等太阳出来之后，才下令去往球场。
今天通过抽签，总共要进行七场比赛，全部踢完就日落时分了，所以必须从早上就开始。
士兵们来到球场上的时候，不少村民已经从家中赶来了，看到迈着整齐步伐过来的士兵们，都纷纷抬手鼓掌欢呼起来。
虽然数量不算很多，但这种氛围，却让今天要上场的球队都感到兴奋起来。
所有人都在指挥中有条不紊的进入了球场，百姓数量其实并不多，毕竟这里就是个渔村而已，今天过来的也就两百多人。
观赛台上大部分地方都被军中士兵占领了，而李月辰和高级军官都是在位置最佳的VIP看台上，一眼就能看到整个球场。
今天负责当裁判的是几个经过李月辰培训出来的基层军官，已经具备了作为足球裁判的资格。
当然也有裁判专用的牌子，但考虑到封建制度下黄色实在太过敏感，所以被李月辰改成了红牌警告，黑牌罚下，其余规则都不变。
比赛的顺序昨天就通过抽签已经订好了，最先上场的两支球队已经进入了场地中央，其他球队则是坐在了看台上，跟观众一起观看比赛。
观众之中普通百姓只占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军中将士，一旦欢呼起来声音大的震天响，能最大程度的点燃球场里面的热情。
已经坐在了VIP看台上的李月辰听着欢呼声忍不住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心中想着现在就喊的这么欢，等下午怕是嗓子都要哑了。
然而并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球场上，总是会有例外的。
比如此刻在靠近球场大门的位置，穿着迷彩服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就正在偷偷摸摸的说着什么，不知道的看到了，还以为在谈恋爱。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到，这一男一女极其年轻，肩膀上带着一道杠但是没有星的肩章，目光对着球场的方向讨论着什么。
“阿姐，要不还是我来吧，万一到时候殿下怪罪下来……”少年的语气有些踌躇。
身边的少女靠在墙上，双臂环抱在胸前：“不行，此事我二人缺一不可，唯独两人一起，才有成功的可能！”
第六百一十九章 寻仇之人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响起，青岛军区第一场内部足球赛也正式开始。
这种哨子自然也是李月辰让工程院制作的，其结构简单，且声音高亢嘹亮，比这个时代的哨子要强出不少。
这个时代的哨子大多都是用树皮之类的玩意儿制作的，属于一次性用品，而且声音不算太大。
这种简易哨子就算在未来的农村也有很多人会做，平时孩子们会将其含在嘴里，有的甚至能吹出音乐。
比赛一开始，在场的不少观众便纷纷欢呼起来。
李月辰和一众高级军官则是坐在中间的看台上，这里摆放着一排椅子，能够一眼看到球场全貌，属于视野绝佳的位置。
小冬在一边泡好了茶，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嗯，如今这球场看起来倒是有些规模了……”
靠在椅背上的李月辰低声的喃喃自语着，很明显是对这个场地感到非常满意。
目前这个球场不算大，周围的观众看台仅仅只有三层而已，但李月辰想的是将来可以考虑在东都或者长安建一个大一点的球场，别的不说，至少观众看台能容纳七八层的。
那种级别的球场，足够在长安或者东都这样的大城市举办高级足球比赛了。
到时候也可以让老妈和哥哥姐姐们都来看比赛，比起宫中那没多少观众的马球，还是与民同乐的足球更有意思嘛。
一开始身边的军官们还比较冷静，不过随着左边门将失手，被对方一脚远射攻入球门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忍不住跟着欢呼起来。
李月辰扭过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不必如此激动，今日要踢一整天，留些精力看看午后的比赛吧。”
“是，属下知错！实在……”
“哎，何错之有？本宫是说担心你们喉咙喊哑，自己若是不介意便随意。”李月辰摆了摆手，随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到公主都如此澹定，一旁的军官们都多少安静了一些。
实际上李月辰也算是个足球迷，之所以不会那么激动是因为他们踢的实在太烂了。
军队毕竟是军队，平日里踢球只是作为一种娱乐活动，所以在基本功方面自然比不上每天都训练的球员。
停球停到五六米之外都是日常操作，传球没有判断好方向一个不小心传给对手也时有发生，甚至还有带球跑动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球带出界外的……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才刚刚起步，能踢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人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但平时受到李月辰的影响，各种花活儿一点都不少，什么倒勾，头球，甚至还有马赛回旋等等……只不过玩花活儿的时候时常翻车就是了。
……
上午踢了三场比赛，但观众的热情仍然还未消退，不过李月辰还是下令休息一个时辰，让所有人回去吃饭。
吃过饭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再次来到球场，开始下午的比赛。
只不过下午的比赛比较麻烦一点，因为午后的太阳比较刺眼，相对来说会比上午的比赛要更难一些。
但没办法，这就是简易球场，没有雨棚，也无法为观众席阻挡阳光，所有人只能在抬手在眉毛上打嗝凉棚来看了。
在没有空调的年代，以后还是要将球赛放在春秋季节比较好，夏天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中暑的几率太大了。
第一场比赛才刚刚开始，李月辰无意间一撇，就看到论钦陵已经起身往外走去。
“真是可惜，本宫还以为他对这个挺有兴趣呢。”李月辰微微摇头。
坐在不远处的王孝杰回答道：“殿下误会了，他的确对此有兴趣，只不过年纪大了，在这里坐一整天不舒服，每天午后都要去后山走走。”
李月辰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人年纪大了确实如此。
如今的论钦陵头发已经白了不少，或许是因为每天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也胖了些，比起以前，看起来倒是富态了不少。
这些年下来，基本上已经彻底适应了内地的生活，原本脸上的两坨高原红也已经消失不见，让人不得不感叹人类的适应能力。
……
论钦陵走出球场，背着手一路散步来到了后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人年纪大了，中午若是不睡上一觉，总会感觉精神有些萎靡。
这足球看着确实有意思，其中不乏有排兵布阵之道的应用，有些时候真的很好奇，这位太平公主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新奇主意。
当然单单有主意是没用的，还要有能将其化为现实的能力。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在想，这位公主若是生在吐蕃，恐怕地盘能比现在扩大数倍不止。
他一边打着哈欠散步，一边经过一个个冬季冬季过后都没有完全消散的枯叶堆。
这些去年秋季的枯黄落叶还没有完全腐烂，毫无规律的堆放在后山路边，作为路标，指引着途径此处的行人。
现在已经是三月，后山的树林里已经开始出现了零碎的绿色，那是过完冬的树木开始重新焕发生机的证明，再过两月，这些看似稀松的嫩芽就会变成形状各异的树叶，将这树林再次变得郁郁葱葱。
“卡察”一声，突然听到背后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的响起，论钦陵回头一看，看到一个身穿迷彩的少年正在走来。
这少年也是军校的学生，名叫周炳武，之前倒是见过几次。
如今的军校有不同系别，论钦陵负责教的是排兵布阵，就是兵法。
而周炳武学的是特种作战，将来毕业之后要进入特种侦查部队，所以两人见面的次数很少。
看到他，论钦陵有些诧异：“你不去看球，来此处作甚？”
周炳武来到他面前不远处停下，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噶尔·钦陵，你杀我阿爷，辱我阿娘，今日这笔账该跟你清算了！”
听到这句话，论钦陵微微一愣，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疑惑道：“你是……”
然而周炳武并不想等他将话说完，抬手在后腰一抽，一把刃口闪着寒光的斧头已经握在手中，下一刻，已经大步向他冲了过来。
看到他手持斧头冲过来，论钦陵已经想起了这少年的身份。
不过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他可不想死在这里，面对少年砍过来的斧头，马上侧身躲避，随后探出双手去抓对方的手腕。
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好歹也打了半辈子仗，论钦陵手上的功夫也着实不弱。
周炳武仍然还在军校之中就读，但毕竟实战经验不足，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年级的论钦陵仍然有反抗之力，猝不及防之下被抓住了手腕。
随后论钦陵一抓一带，将周炳武拉扯的脚下踉跄的同时，双手一拧，使他手指用不上力，手中的斧头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下了对方的兵器，论钦陵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没武器，徒手对徒手，压力自然能小很多。
然而下一刻，周炳武却直接用自己的肩膀向他肋下撞了过来。
虽然刚刚被拉扯的重心不稳，脚下踉跄，但也趁机借着身体向前倾倒的力量，将自己的肩膀怼在了论钦陵肋下。
“嗯……”
肋骨被撞的论钦陵一口气没上来，只感觉肋下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动作也变了形，下意识的松开了周炳武的手腕。
他双手一松，周炳武自然是察觉到了，快速的收回右手，调整了一下身体重心，再次扑了过来。
原本刚刚两人都拉开了将近一米的距离，这下又紧紧贴在一起，周炳武勐地抬起左腿，膝盖直奔命根撞了过来。
论钦陵暗叫一声不好，这地方要是被撞一下当场就要疼死，顾不得肋下疼痛，连忙双手下压去抵挡撞过来的膝盖。
然而刚刚挡下来，却感觉这膝盖上力道极小，甚至只要用一根手指也能挡得住。
不好，是虚招！上当了！
这个时候论钦陵才反应过来，勐地一仰头，正好看到周炳武一拳直奔自己太阳穴。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仰头，让周炳武偏离了目标，这一拳没有打在太阳穴上，而是打在了脸颊侧面。
“彭”的一声闷响，被打中咬肌的论钦陵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甚至童孔都有轻微的放大迹象。
被打中的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脑袋里有液体晃动的声音，脑袋也瞬间懵了一下。
但周炳武却没有给他缓过来的机会，抓着他的肩膀勐地一拉，将他甩了半圈，然后双手在背后卡主他胳膊，两人的双臂便卡在了一起，随后抬脚蹬在他膝盖后面。
原本就脑袋发懵的论钦陵被这么一蹬，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周炳武右手抓住他的头发勐的往后一拉，论钦陵头皮吃痛，原本发懵的神智又清醒过来，但已经被拉着头发抬起了脑袋。
“阿姐！”周炳武大叫一声。
“哗啦——”
两人前面不远处的枯叶堆突然炸开，漫天飞舞的枯枝烂叶之中，一个人影赫然出现。
这人身上穿着用黄，绿，黑等各种颜色的布条编织而成的吉利服，身形匀称，但动作敏捷，出来的一瞬间已经直奔两人过来。
论钦陵睁开眼睛往下看去，马上就认出了，这是周炳武的姐姐，周彩玉，同样也是军校的学生。
周彩玉快速向两人奔跑过来，一个鱼跃前滚翻，就地一滚的同时已经捡起了方才被甩飞的斧头，随后接着这股翻滚之后的冲力再度提速向两人跑了过来。
双方原本距离也没多远，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近在迟尺，论钦陵甚至都已经看清了对面这少女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手中将斧头反握，刃口朝外，甚至能看到有些刺眼的寒光。
此事的论钦陵被抓着头发，脑袋低不下去，看到冲过来的周彩玉，下意识的出声：“等等……”
两人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想法，少女的身影掠过两人的同时，手中的斧头也准确无误的划开了论钦陵的脖子。
“噗呲”一声，冒着热气的血液在心脏这个高压泵的作用下，直接从被划开的喉咙里喷涌而出，落在了将近一丈开外。
当少女停下身形，这才发现，她身上没有沾染到一丝血迹。
周炳武这时也松开了他的头发，同时抬腿一脚蹬在他后背，将他的身体踢了出去。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论钦陵被这一脚踢的身体前倾，一下子趴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瞪大眼睛，费力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要用手来止住仍然不断往外喷涌的鲜血。
但无论如何都是徒劳，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看着逐渐失去生机的论钦陵，姐弟俩都面无表情，就站在原地看着，直到他的身体彻底不再动弹。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周炳武扭过头，从姐姐手中拿过斧头：“阿姐还是先回去，此事由我一人……”
“你当其他人都痴傻不成？”周彩玉反问一句，“此时我二人已经犯了军法，你还要再加一条欺瞒之罪？”
“可……”周炳武还想说什么。
“好了，一开始说好的，此事我二人共同承担！去报告吧。”周彩玉打断了弟弟的异想天开。
周炳武看了看姐姐坚定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
球场上，激烈的比赛还在进行之中，然而欢呼声却低了不少，很多人的嗓子都已经哑了，不敢继续喊了。
但从手上的动作还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情依然激动，不断的挥舞着手臂。
李月辰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很舒服的靠着椅背观看比赛。
这时耿云强从后面走过来，李月辰回头看了一眼，思考着要不要给他赏赐点药材什么的，上个厕所这么久，肯定是哪里出了点问题。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呢，耿云强先靠了过来，低声说道：“殿下，方才收到消息，论钦陵死了。”
“嗯？”
李月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思议的扭回头：“何人死了？”
“论钦陵。”耿云强点头回答，确认了他的答桉，“此事，多少有些复杂……”
第六百二十章 帆板
耿云强站在桌子旁边，将事情大概解释了一下。
其实他也说不太清楚，只是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跑过来的手下，听对方说的，本人还没来得及去现场看。
论钦陵死了这事儿也不可能瞒着公主，所以他第一时间先过来汇报了。
听完了他的汇报，李月辰点点头：“比赛继续，不要声张，咱们一同去看看。”
“是！”
耿云强答应一声，然后对旁边的军官们嘱咐几句，便跟着李月辰一起离开了球场，去往后山现场。
其他人都留在这里，身边除了耿云强之外，也就王无琼和王孝杰父女俩。
……
来到了后山现场，远远的就看到一具尸体倒在地上，双目睁大，看似不甘的盯着面前。
到了近前，已经守在这里一名军官以及那对年轻的姐弟俩恭敬的行礼：“见过殿下。”
李月辰摆了摆手，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血液都飞出去一丈远，这两人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想来整个过程应该是很快的。
这也就说明，这并非是冲动之下的结果，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说说吧，为何要杀人？”李月辰没什么表情，看似随意的问道。
“回殿下，此乃父母之仇！”周炳武回答道，声音不大，但语气极为坚定。
一旁的周彩玉行礼道：“殿下，我二人知此行为已违反军法，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二人，愿意接受责罚！”
这小姑娘看着也是个文静的性子，不过这番话说的确实铿锵有力。
李月辰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内心之中，她是比较倾向于这两个孩子的，为父母报仇，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这片土地上大部分人内心之中都认可的。
更何况这姐弟俩一个学的是特种作战，另一个学的是战地救护，都不算论钦陵的学生，倒也算不上弑师。
但她是公主，是全国最高军事长官，违反了军法，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过去，或者说，这个事情不能在她这里过去。
好在唯一的好处就是这事儿还没闹大，其他人都不知道，多少还有些操作空间。
她皱起眉头，扭头看着耿云强和王孝杰：“你们认为，此事应当如何？”
耿云强是青岛军区的最高长官，王孝杰是军校的校长，若是公主不发话，现场确实就是他们两个有资格说话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军队里，军法是很重要的，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人都不应该以任何理由破坏军法的神圣性。
但目前这个情况，看殿下这意思，也是有点拿不定主意，故此才询问他们两个。
两人也算是老熟人了，互相对视一眼，基本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了。
“殿下，属下认为，军法就是军法，此事，按律当斩！”耿云强回答道。
虽然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姐弟俩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军伍之中，杀害同僚战友，乃首恶。
论钦陵也是军校的老师，也挂着军籍的，无论其他人心里怎么想，他确实也是战友。
王孝杰却摇了摇头：“他二人乃是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况且论钦陵原本也不是我国人，不该如此重罚。”
一旁的王无琼也跟着点点头，她也比较认同自己老爹的话。
为了私欲或者利益而杀人，和父母之仇是不同的，这个时代的人共有的认识。
两人的答桉都不一样，让李月辰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看了两人一眼，总感觉这两人在故意演她。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摆了摆手：“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她带着两人往旁边走了一点距离，不让其他人听到这边的谈话，随后问道：“这二人成绩如何？”
“回殿下，皆名列前茅，将来必定能成为军中不可或缺的人才。”王孝杰回答道。
“行吧……”
李月辰微微点了点头：“论钦陵终究是外人，本宫也不愿因为他损失两个好苗子。如今此事没有闹大，就此按下吧。”
“是！全凭殿下吩咐！”两人同时行礼。
“论钦陵的死因，就说是突发疾病暴毙。至于这两人，一人二十军棍，关上半个月！”李月辰下达了惩罚决定。
两人连忙答应下来。
实际上，若是平时，别说二十军棍了，就算是十军棍，都能把屁股打烂，让人一个月下不了床。
所以这条命令的关键是后面那一句，关上半个月。
这就意味着李月辰的意思是这二十军棍不能打的太重，半个月以内就要好起来。
所以这二十辊打下去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关半个月禁闭然后就出去了。
当然这种禁闭不是当初论钦陵那种，二十在一个有光照的房间里，面壁思过。
说完了处罚结果，周炳武姐弟俩齐齐行礼：“谢殿下不杀之恩！”
李月辰点点头：“你们俩都算是好苗子，希望将来不要让本宫失望！”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处理结果也还算可以了，反正没闹大的情况下，算是符合心理预期的最佳处理方式了。
……
论钦陵死亡的消息挺突然的，在军校里面引发了一阵讨论，但所有相关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所以纵然讨论度很高，但并没有引发其他问题。
李月辰也不禁止他们去讨论，反正过几天有了新的八卦，这件事情的热度自然也就下去了。
为了做的像，还给他像模像样的办了个葬礼。
只不过后续又为他的名牌是否要挂在军营大门两侧的行道树上，又引发了一阵讨论。
最终还是李月辰下了命令，虽然他已经入了军籍，但既然是生病而死，那就不用按烈士算了，名牌也不用挂了。
公主发话，这件事情才算是最终敲定下来，彻底宣告结束。
或许其他人还会忍不住多讨论两句，但李月辰已经不会了，因为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忙。
工程院实验室里，李月辰正在检查着工匠们做出来的万向节，翻来覆去的观察着。
来回扭了扭之后，感觉问题应该不大，虽然比预想的要晚了一些，但仍然还是做出来了。
有了这个，就可以制作帆板了，于是又马上开始画设计图，一边讲解一边跟他们说明帆板的各个部件。
板子倒是好说，跟冲浪板的结构是差不多的，关键在于风帆。
这个时代当然已经有了帆布，但是未来的帆板都是透明的，不会影响视野，这个年代没有未来那种高科技材料，所以要开放视野，就要从其他方向想办法。
李月辰最终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在帆布上开几个小孔，然后用铁片固定，防止被海风撕裂。
虽然没办法保证有清晰的视野，但至少不至于跟瞎子一样完全看不到对面。
况且如今这并非是人人都能玩的运动，而是要作为军队的通讯手段来使用，不会担心对面有人撞过来。
考虑到了这些之后，李月辰命令工匠们马上开始制作样品，到时候自己先尝试一下，看是否可行。
……
最近在跟上官婉儿的通信之中，李月辰也收到了不少东都那边的消息。
要说最为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今年的科举了。
正月十五才放出消息，允许女子参加，这种情况下，虽然没有给人充分的准备时间，但依然有不少女子报了名。
不过最终结果却不算太过出人意料，报名的女子有五十六人，但最终通过的只有一人。
这唯一通过的女子，是鸾台侍郎陆元方的孙女，陆瑶，以十六岁的年级便通过了明经考试。
然后就一战成名了，如今陆瑶还未婚配，放榜当天确定之后，第二天上门提亲的人就几乎要踏破了门槛，都成了东都一景。
无论如何，她都是自古以来第一个通过科举考试的女子，这个名字注定会留在史书上，大概率会成为将来第一位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女子，可以说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不过陆瑶本人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种乱哄哄的场面，考完试之后就窝在家里不出门，也不见客，等着朝廷的安排。
通过了科举考试的人，还不能做官，要被安排进各部门实习，只能算吏。
武则天也顺便送了封信过来，问女儿对这个陆瑶的安排有没有想法。
在李月辰看来，女子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场，这件事情标志着社会的进步。
千年之后，回看这段历史，这会被称之为文明的进步，所以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妥善处理一下。
李月辰也不希望这个第一人被各种追捧而冲昏头脑，于是给老妈写信，不如先安排进户部，让宣城公主带一段时间，做一些培训。
若是这个陆瑶表现好，自己也有能力的话，会成为国家的宣传大使，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这个国家的强盛。
既然是古往今来第一个通过科举做官的女子，多给点关照也不是不行，先驱者，总该得到些其他人没有的奖励。
……
工程院的速度很快，仅仅三天时间，就做出帆板的样品，拿过来给公主报告。
看着眼前的帆板，李月辰抓着风帆来回晃动了几下，确定了其摆动角度之后，微微点头：“看起来不错，下海试试吧！”
海面上一年四季几乎没有不吹风的时候，不用刻意挑时间。
王无琼说道：“殿下，如今天气还未完全入夏，海水冰冷，还是……”
“行了吧，此物乃是本宫所做，你们有谁会用？”
其他人都一脸懵逼，别看这东西看着好像很容易，但没玩过的人贸然上去，最终的结果就是被海浪打翻，甚至是自己直接掉进海里。
一听说要做实验，一帮皇族子弟也都纷纷跑了过来，想要跟着看个热闹。
李月辰倒是没意见，带着他们来到了海边，打算下水尝试一下。
这次实验外人太多，为了不被人说闲话，李月辰并没有穿比基尼，而是套了一身迷彩服。
但就算这样，当她脱下鞋子，撸起裤管，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腿之时，还是让站在岸上的不少工匠都赶紧低下头。
“行了，都抬起头来！”李月辰摆了摆手，“这么低着头，如何看到实验结果？”
“殿下千金之躯，我等岂能……”
李月辰直接打断了他的废话：“知道本宫是千金之躯就最好祈祷能一次成功！”
说着，就直接拉着帆板进入了海里，一帮皇族子弟则是三五成群的讨论着这玩意儿能不能成。
同时李隆基几个人都跃跃欲试，感觉这东西好像也挺好玩的啊，以后要是做的多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去试试。
……
李月辰拉着帆板进入海里，在海水没过自己腰部的位置上将风帆拉了起来，与此同时也抬腿踩在了板子上。
当把风帆拉正的一瞬间，帆布便勐然鼓起，兜住了风。
随后板子便划开波浪，乘风向前，带着李月辰快速在海面上滑行起来。
实际上今天的海风并不算太大，都没有在海面上形成有规模的波浪，海水只是不断的起伏，并没有一下一下的往岸上扑。
但就算如此，这帆板的速度也绝对不慢，带着李月辰沿着海岸线快速滑行，甚至后面都能看到拉出了白色的浪花，至少目测比骑马要快了一倍不止。
虽然这一幕在古人看来极为神奇，不过岸上的众人都已经习惯了，殿下研究的物件，若是不能用才值得他们感到惊奇。
现在这个结果，反而是在众人预料之中的。
乘风破浪的李月辰调整着风帆的角度，让自己不听的前行，拐弯，掉头……做着各种尝试的同时，心中也暗自点头。
不错，至少效果是符合自己预期的，今天这还是小风，若是遇上大风大浪，这东西跟冲浪板一样，真能在海面上让人飞起来。
冬天就更爽了，只要海面结冰，板子下面装个冰刀，时速稳稳突破一百公里，比骑马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岸上的人看着李月辰像个海上精灵一样在海面上滑行，内心之中却没有多少波动，毕竟公主就应该是这样的。
只有李隆基等人显得比较激动，不断的欢呼或者吹着口哨，同时讨论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下去玩玩……
第六百二十一章 毕业后的路
乘着帆板在海面上乘风破浪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李月辰才返回岸上，对工匠们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值一个集体三等功！就按照此等标准，多做几套出来。”
“是！多谢殿下！”得到了公主的夸奖，工匠们也纷纷行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无论怎么说，能做出让殿下满意的效果，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种认同。
如今飞艇之类的玩意儿，虽然并未普及全国，但这些年偶尔就会从天空上飞过，所以知道的人也绝对不在少数。
而在匠人的圈子里，李月辰更是已经被奉为比鲁班地位更高的存在，甚至隐隐约约已经有了匠神之称。
虽然她本人很少亲自动手制作，但她提出来的东西却让所有的匠人都深感佩服。
也正是由于这些能够上天下海的各种神奇物件的出现，让达官贵人们都开始注重匠人，不少贵族的庄子里，匠的待遇都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可以说，是李月辰由一己之力提高了全社会匠人的地位，自然能够被抬到跟鲁班一样的级别上。
更何况，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匠人来说，鲁班终究只是一个传说，而太平公主却是活生生的人，真实度自然高出了不止一个级别。
并且现在有了照相机，这位公主的样貌也能永久保存下去，未来的匠人不仅能够知道这位公主的故事，还能看到她的样貌。
比起只有文字记载的鲁班，太平公主自然会成为匠门祖师爷。
……
李隆基等一大帮皇室子弟则是“哗啦”一下将李月辰围在中间，开始询问起这帆板的原理和操控方式。
这些年他们跟在这位姑母的身后，玩过冲浪，滑雪，甚至其中有几个还尝试过跳伞，早已培养起了对运动的热烈兴趣。
虽然这帆板是用来作为交通工具来使用的，但也无法抵挡他们想要尝试和游玩的心情。
“姑母，此物何时能多做几个？我等也来试试！”
作为小迷弟，李隆基第一时间表示要跟上姑母的步伐，也要学习这种新奇的玩法。
“此物可不能拿来给你们玩，这是将来要用来运送消息的。”李月辰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日后若是足够稳定了，给你玩玩也不是不行。”
听到自己暂时不能玩，李隆基多少有些不开心：“那还有其他物件能玩吗？”
“日后可能会有，但此时却不行了。”李月辰微微笑了笑。
实际上李隆基视力不错，也玩过跳伞了，将来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把滑翔伞做出来给他玩玩。
这玩意儿跟降落伞的原理基本是一样的，肯定是能做得出来。
但这种东西终究只是个玩具，不能对现有的问题起到任何帮助，所以李月辰一直都没有让工程院去做。
况且极限运动，本身就是小众的游戏，也不适合大面积的推广，根本上来说，这东西对天赋的要求也是出奇的高。
就如同未来的科学家一样，全球几十亿人，真正走在科学前沿的，也就那么一些人。
极限运动也是同样，全球热爱运动的人堪称海量，奥运会级别的数量也同样不少，但极限运动员，才有多少人？
以外界大众比较熟知的红牛来说，它赞助的运动员在全球只有不到六百人，与奥运会这种级别的运动赛事相比，连个零头都比不上。
所以李月辰压根也没想过在这个时代去推广极限运动，她做的这些玩意儿，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提升国家的综合国力。
甚至包括推广足球，也是为了提升国家的经济水平，同时让民众有个娱乐项目，不至于吃饱了之后在家里胡思乱想，尽量避免让有些人妖言惑众。
至于剩下的那些体育运动，包括极限运动，还是等未来的发展之中让后人去慢慢琢磨吧。
……
确定了帆板能用，下一步就是派人去威海和大连建立军分区了，大量负责干活儿的俘虏都被带上了马车，运送过去干活儿。
其实威海那边还好点，多少有几个小渔村，基本都是靠打渔为生。
值得说一句，那地方还有一块石碑，据说是当年秦始皇立的，不过李月辰也没亲自去看过，打算等军分区建的差不多了再去。
不过大连那边这个时候就是纯粹的无人区了，正好适合做特种部队的训练区域，另外将来还能在那边建立工程院的实验基地，尝试制作一些不能被外界知道的最新科技产品。
当然这都是未来的臆想了，现在还走不到那么远。
两天后，李月辰将今年就要毕业的李守礼他们四个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准备跟他们说明一下未来的安排。
来到办公室，让小冬给他们泡上一杯茶，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你四人五月底便要毕业了，原本应该先从基层军官做起，但目前人力有限，我打算让你们跳过这个阶段，可有异议？”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李淑最先问道：“姑母如何安排？”
李月辰抬头看了看窗外：“青岛此地，盐业之重，不必我多说。我的想法是，你与李令晖姐妹二人驻守此地。”
听到点名到自己了，李令晖扭头看了看李淑，有些不解：“那耿……”
“他到时候还要随我一同回东都去，这边的基层军官留下，调往新建的两处军分区，由你二人负责管辖。到时此地你等还要重新提拔一批新军官。可有信心？”
两人对视一眼，李淑说道：“我……虽不敢说有信心，但愿意努力尝试！”
一旁的李令晖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努力学习尝试。
如果是未来，或许李月辰还真要考虑一下，但现在周围没有敌人，就算让两个年轻人成为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也无所谓。
她们有充足的试错成本，同时现在消息传递也不算落后，有不懂的可以给自己写信询问，应该能够让两人在这里积攒足够的经验。
这种资源下，不说多聪明，只要是个不傻的正常人，都能调教出来，就算几年之后轮换到其他地区去做长官，也能很好的完成任务了。
她微微笑了笑：“说起来，你们还算赶上好时候了，毕业之后可直接授少校军衔，等日后彻底完善了，这等待遇可不会再有了。”
这么一句玩笑让原本感觉压力有点大的李淑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对李守礼和李守义两兄弟说道：“至于你二人，任务不比此处更轻。毕业之后要到益州去，从零开始建立新军，需要的工匠和材料我为你们准备好。但你们必须明白，此处的新军选拔和训练都异常艰苦，乃是为了日后的战事做准备。”
李守义询问道：“姑母说的可是吐蕃？”
李月辰沉默了一秒钟：“可能不仅仅是吐蕃。总之，此事至关重要，你二人觉得如何？”
“曾经姑母说过，我中原之人，不适应高原气候，在那边训练问题不大，但具体方针……不知姑母能否一同过去，带我等半年？半年之后，我有信心能管理好新军。”李守礼开口说道。
对此，李月辰倒是没有觉得这兄弟俩不行，因为那边的情况确实比较麻烦，从零开始组建一支军队出来，对于两个刚刚毕业的新人来说，确实是麻烦了不少。
当初刘晃在北方边境那边的时候，前期自己还给他帮了不少忙，所以这边去帮帮忙也行。
最关键的是，新军所在基地选择，说是益州，但实际上并不在益州内，严格说起来在益州西边，距离青藏高原已经不远了。
就是在这种地方训练，才能保证士兵们逐渐适应高原气候，在日后的作战中才能不受环境的制约。
“那好，我过去带你们一段时间，协助你们度过前期。”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下来。
没办法，这俩孩子还是太年轻了，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自己还是要过去多帮衬一下才行。
……
四个孩子毕业之后的问题搞定了，后续也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忙，暂时可以休息上几天了。
当然也不散完全闲下来，最近也让工程院那边统计一下要走要留的人数。
到时候自己去了益州，建立新的军区，肯定要带上一部分过去的。
按理说如今的工程院都是军籍，可以直接下达命令，但如今这帮工匠的徒弟们都学到了什么地步，她也不清楚，只有这帮当师父的才明白。
况且就算李月辰离开了，这边的造船厂也要继续运作，所以她只带走一部分，另一部分工匠则带着自己的子女和徒弟留在这里，作为技术军官继续待着。
所以谁走谁留就成了一个大问题，这种事情李月辰让他们自己去商量，若是能商量出结果，就按照他们个人意愿来，若是商量不出来，那她就要点名了。
对于工匠们而言，其实大多数人的选择都是可预见的。
这些工匠有当初从东都跟来的，多半愿意跟着公主走。还有一部分原本就是本地人，大多也更倾向于留在本地。
唯一的问题就是可能有些东都来的爱上了大海，决定留下。也有些本地人觉得跟着公主更好，所以选择离开。
这方面，李月辰让他们去自己商量，毕竟五月底就要走了，还是提前商量好，也有充足的时间来做心理准备，省的到时候又是各种麻烦。
……
原本以为能趁此好好休息几天了，但没想到很快就迎来了新的麻烦。
从李隆基等一众皇室子弟来到办公室里询问事情的时候，李月辰就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所谓的秘密，一旦被第二个人知道，那就不再是秘密了，再机密的事情，都有泄露的可能。
他们问的不是别的，自然就是前几天论钦陵死亡的事情，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不是生病暴毙，而是被杀了。
而之所以他们敢来问这个问题，也是因为李月辰一直提倡有事儿别瞒着，家人之间有事儿就说，否则很容易积累误会。
平时的教育里总是告诉他们，家人之间一旦有了误会，就容易引发一系列父慈子孝的事情，甚至还用太宗的事情来举过例。
所以他们在听到事情真相之后第一时间过来询问李月辰如此处理的原因。
考虑到他们是国家的未来，李月辰也没有将他们赶出去，而是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了起来。
“实际上你们要知道，国法也好，军法也罢，本意都在于维护秩序的稳定。你们或许疑问，我为何不杀周氏姐弟，对吧？”
李重润点点头：“姑母曾言，军法不容挑战，如此处置，侄儿不理解原因。”
“那我先给你们讲讲周氏姐弟的故事吧。”李月辰靠在椅背上，讲述其了曾经的故事，“当初我与吐蕃第二次交战……”
她简明扼要的讲述了当初那场战争的经过，包括周氏姐弟父亲被杀，母亲被辱等事情，又说明了自己为什么让论钦陵来军校里面当老师。
故事说到后面，众人原本疑惑的表情也都纷纷舒展开来，似乎理解了李月辰的用意。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几乎是刻在汉人基因里的。哪怕这帮皇室子弟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对此依然认同。
况且目前也并非法制国家，斩首与凌迟等刑罚，本身就是将法律作为了一种报复手段，所以听完原因之后，他们也理解了她的做法。
“此时或许你们理解了，但希望你们不要过度理解。”李月辰说道，“我下达这等命令，并非代表我鼓励这种做法。只是考虑到论钦陵与我等终究还算是‘敌人’，故此这般处理。日后你等也会身居高位，万不可如我这般。需知，特殊情况才需特殊对待……”
话讲通了，他们也就理解了，原本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也随之消散，甚至有几个还能深入思考一下，从这件事情之中学习或者领悟到一些东西，成为日后人生中的重要经验。
李月辰为他们感到欣慰，因为有自己这么一个姑姑，为他们在人生塑造三观的重要阶段解答他们的难题……
嗯，老娘真伟大！
第六百二十二章 课堂
当大部分俘虏和工兵都去了威海和大连开始了未来的建设工作，青岛这边人数就少了许多，感觉一下子变得清净下来了。
李隆基他们这些皇室子弟因为从小不在皇宫生活，而是这种类似放养一样的军队式生活，所以自主性都很高。
威海和大连开始建设之后，周六日一般都会自发的跑过去帮忙，反正距离也不算很远，乘坐热气球很轻松的就能过去。
当然了，他们说是帮忙，实际上真正上手干活儿的时候并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像个监工一样的到处熘达观看和学习。
在李月辰的影响下，他们也会主动去学习一些在儒家士子看来“没用”的知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军校那边，周氏姐弟也从禁闭室里出来，正式回去上课了。
回学校之前，两人来到办公室，给李月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发誓日后以性命效忠。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李月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让他们继续回去上课了。
姐弟俩也知道殿下不杀他们的确是莫大的恩宠，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这种事儿放在未来是绝对不可能轻饶的，不过在这种封建时代……也就这样了。
至于说这姐弟俩，日后也可以好好观察一下，若是有能力，也不是不能委以重任。
……
时间来到三月底，天气已经彻底进入春季，除了早晚还有些许凉意之外，中午已经能够感觉到一丝燥热。
军营附近的树枝都已经彻底发芽，将周围的山野重新盖上了一层翠绿色。
而在营区之内，颜色各异的花骨朵含包待放，等待着夏季的到来，重新焕发鲜艳的色彩。
这应该要得益于李月辰的规划和设计的功劳了。
她其实不太喜欢未来大城市那种钢铁丛林风，也不认为人类的发展一定要破坏环境，两者应该是能够相辅相成的。
所以在一开始军营的规划和建设之中，就保持着“尽量不破坏环境”的原则，来创造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
甚至为了防止日后的发展速度太快而导致环境严重破坏，平时带着李隆基他们上课的时候，经常会组织一些课外活动。
夏天的时候会带着他们去室外观察颜色各异的花朵，观察各种昆虫的生态习性，无形之中让他们了解自然之美。
这些童年时期的记忆会让他们在未来的成长之中有更多的见识和更加广阔的视野。
李月辰觉得接下来应该找找机会让他们体验一些民间更加有趣的活动，不只是观看，而是亲自参与，比如种地之类的。
不需要每天都去干农活儿，但至少要亲自参与一下，知道一下这大概是怎么个流程。
说句难听点的，至少将来当了军区老大或者皇帝之后，不会轻易就让下面人给忽悠住。
……
办公室里，李月辰一边思考着对这帮帝国未来的花朵的教育问题，一边品着茶，享受着下午的愉快时光。
如今李月辰的办公室比起之前并没有太多变化，要说跟过去较为明显的区别，那就是书架上的卷轴数量看似少了一些，反而是多了很多线装书。
实际上如今在东都那边，也只有太平书局会出线装书，其他地方仍然以卷轴和经折卷作为主流。
这种线装书的推广效果不是那么好，主要问题还是在于个人习惯。
如今并没有所谓的公立学校，大部分孩子学习知识，都是在家里学习。
而老人的古板程度年轻人都是了解的，他们不怎么接受这种线装书，也就是面对喜欢的小说，或者是当今皇帝编撰的《臣轨》这类书籍才会去买，其他时候，自己书写仍然以卷轴和经折卷为主。
从而导致线装书的推广并不是那么快，不过李月辰对此并不着急，年轻人们现在只是碍于孝道不能公然反对长辈。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线装书迟早会占据主流的，尤其是等她办的学校里面的人才培养出来之后，自然会对整个社会都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就在她品着茶享受惬意时光之时，敲门声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进！”李月辰有些无奈的应答一声，心中吐槽着何时才能好好享受一下轻松的时光。
王孝杰推门走了进来，恭敬行礼：“殿下。”
“免了，有何事要说？”李月辰靠着椅背问道。
“殿下，这论钦陵已死，但兵法课程不能落下，是不是……再找个先生过来？不然属下着实是有些……分身乏术啊。”
说话的同时，王孝杰语气里甚至带着一股如同小孩子没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的委屈。
“额……”
这话都委屈到这份上了，李月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毕竟他说的也确实没错，军校的课程不能落下，还是要找个人来教学兵法课程，都一股脑的扔给王孝杰这个校长确实也不太好。
可最大的问题是，朝中懂兵法的不少，但懂兵法还懂新式军队理念的却几乎找不到人。
李月辰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现在能胜任这个任务的……似乎只有耿云强了。
首先他懂兵法，其次还有丰富的实战经验，曾经又跟着自己上过战场，并且曾经带领着特种部队执行过多次任务。
总体而言，他怎么看都是最佳人选了。
正好如今他也在考虑着五月底回东都的事情，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在逐步交接了，空闲时间还是不少的。
为了防止他无聊，所以不如让他去兼任军校的兵法老师好了，也省的到时候太闲了导致身体不舒服。
……
接到命令的耿云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反复确认之后才发现原来真的要他去兼任军校的兵法老师。
虽然对此感到有些无奈，不过军人就是要服从命令，所以还是乖乖的去了。
对于学生们来说，这倒是个很新奇的体验，毕竟耿云强那可是一开始跟着公主参加过多次战争的，实战经验可谓是相当丰富，有这么一位老师，想来应该能够在在课后询问一些自己本身思索已久的问题。
耿云强瞬间感觉比之前忙碌了很多，原本心中还有点怨念，想着完了跟公主说一声，尽快找个能代替的老师最好。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呢，李月辰就给他增加了待遇，让他满心怨言都被堵了回去，没办法，给的太多了。
太平公主不仅仅是公主，更是如今的全国第一富婆，若是这个时代有富豪排行榜的话，那绝对是名列第一的存在。
于是耿云强不但没有诉说自己的委屈，反而还比之前更加认真的做好备课等各种相关工作，不然这钱拿着感觉烫手。
按理说这种半私人性质的待遇提升是不应该的，但如今毕竟是封建王朝，公主私下里给自己人一些好处，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没人能说什么。
但考虑到面子上的问题，两人还是对此事保持了低调，并没有表现出来。
原本李月辰是想过自己代课的，但时间上来不及，每天在学校里给这帮皇室子弟上课，就已经是个很累的事情了。
皇室的教育和外面不一样，当老师的耗费的精力会更大一些。
就比如现在……
教室里，李月辰靠在讲台上，与学生们用聊天的方式解答他们的各种疑惑，为他们讲解如何作为一个合格的领袖。
“所以啊，平时让你们多看看历史，从前人的经验之中总能窥探到有用的学问。”李月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姑母，看历史了，但很多东西都感觉看不太懂。”李重润都着嘴回答道，“没有标点符号，这些史书感觉都极为晦涩难懂，读起来极其耗费精力。”
李月辰微微一笑：“所以我这个先生的作用就在这里了，说说吧，何处不懂？”
李重润微微挑着眉毛回答道：“孝文帝。”
“孝文帝？”这个答桉明显出乎了李月辰的预料，她稍微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他的改革政策？”
“嗯，”李重润微微点头，“他身为鲜卑人，却全面推行汉化，岂不是助长他人志气？难道此事不会引起同族反叛？”
其他人也都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有同样的疑惑。
见问题到了这个地步，李月辰也收起了平时那副轻松模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们都是如此认为？”
李仙惠举手道：“感觉哪里不太对，但说不上来。”
一旁的李隆基双臂怀抱在胸前：“嗯……尤其是他的改革也并未让北魏延续多久，最终还是灭亡了。”
“嗯……就结果而言倒也没错，可你是否想过，若是不改，或许北魏在他那一朝就会亡了？”李月辰反问道。
这个观点倒是让李仙惠微微点头：“我也如此认为。”
随后李月辰扭过头，看着李重润：“再回到你的问题，同族对此当然是有逆反之心的，六镇反叛就是因为如此。”
李重润微微点头：“既然如此……”
“但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孝文帝是鲜卑人没错，但首先，他是个皇帝！”李月辰打断了他的问话，继续说道，“早在之前我就跟你们说过，我国是个多民族国家，故此皇帝看待事情，不能只看本族利益。身为皇帝，任何事情，都必须以国家利益至上！如果全面汉化与国有利，那就应该汉化。如果胡化与国有利，那就应该胡化。”
说到这里，李月辰后退两步，来到了黑板前，双手撑在讲桌上说道：“当时的社会环境恶劣，民族矛盾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孝文帝的全面汉化，很大程度的缓和了民族矛盾……乃至于在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更是取得了相当不错的地步，这一点是不可不承认的。”
这番话，让下面听课的孩子们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然而李重润说道：“可是，他对魏晋门阀体制的引入，不也导致了新的那个……”
李仙惠在一旁提醒：“阶级矛盾！”
“对！”李重润点点头，“门阀体制引发了新的阶级矛盾，最终导致底层上升无望，更进一步从而揭竿而起吗？”
之前李月辰给他们讲过为什么现在需要科举制度，更是给他们讲述过阶级矛盾下的社会生活是多么压抑。
她之前亲自去过宇宙国这种财阀控制的国家参加过活动，能真正感觉到普通人的那种压抑感，创业环境极为恶劣，几乎没有中小企业生存的空间。
财阀的触手遍布各行各业，甚至就连路边卖餐饮和奶茶店之类的基本都是财阀开的，普通人想要在那种环境下创业，成功率无限接近零。
因此这帮孩子们才能明白类似阶级矛盾这类词汇，再加上从小也不是在皇宫里长大，靠民间很近，军队里大部分也都平民，跟他们待久了，不敢说感同身受，但至少能够理解一二。
“没错，但这就是历史的局限性，孝文帝所处的时代，也使得他看不到更远了。”
李月辰点点头：“况且全面汉化，也着实着急了些。文化的融合，本质是互相吸收的过程。但孝文帝却极其强硬的要求在短时间内移风易俗，全面汉化，这操之过急的命令，也最终导致了鲜卑内部的分裂。六镇反叛，实际上就是这套制度下诞生的极端鲜卑民族主义。”
“那按照姑母所言，孝文帝推行改革的初衷的确没错，但为何最后又落得如此下场呢？”李重润问道。
对于这种虚心求教的态度，李月辰很欣赏看了他一眼，但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道：“对此问题，谁有不同答桉？”
李隆基举手：“我认为此乃后人之过。孝文帝政策带来的后果，应当由他之后的皇帝来解决，但他们却没能解决，从而导致北魏落得如此下场。”
“没错！”李月辰点点头，“那么如今，你们可从孝文帝身上认识到了哪些问题？”
孩子们都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反而是刚满十岁，今天过来旁听的李重福说道：“他不该过于相信后人的能力，应当如同隋炀帝一样，自己将后代的事情全做完。”
“咳——”
听到这个答桉让正在喝茶的李月辰差点被呛死，什么鬼？难道不应该是教育的重要性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 火药出问题
好在说出这种不靠谱答桉的仅仅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有改进的空间，也不至于让李月辰完全崩了心态。
她放下茶杯，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可就错了，你日后啊，还需要好好学习才行。”
但李重福不懂，歪着脑袋问道：“侄儿哪里错了？”
“笨！”
一旁的大姐李仙惠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后代的事情哪里是一人能做得完的？那隋炀帝的下场已经说明了答桉。我等应当进谨记教训才是。”
一开始提出了孝文帝疑问的李重润倒是想清楚了：“想来应当就是教育吧？若是孝文帝的继承者能够接受好的教育，想来结果应该能够发生改变的。”
“嗯，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就说明今日这堂课没有白上。”李月辰很开心的点了点头。
见到首先被夸奖的不是自己，李隆基这个小迷弟马上举手道：“姑母，我也想到了呢。只是来不及说而已。”
“嗯，能自己悟到自然是最好，但就算自己悟不出来，也有我这个先生为你等解答，这便是教育的意义。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将我的解答记在心中，不但要记住，还需理解其中意义才行。”李月辰摸了摸他的脑袋。
今天的这堂课只能说还算不错，至少达到了李月辰想到达到的效果。
能够引发这帮孩子们的思考，那就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了，今日的课就到此为止，正好过两天休息，写一篇关于孝文帝改革的好处坏处的文章给我。下课吧。”李月辰摆了摆手，直接转身离开了教室。
后面传来了孩子们齐刷刷的应答声。
这种课后写文章的作业是他们最喜欢的，因为这种作业严格来说没有对错，也不会评分，李月辰看过之后会给他们每个人的文章后面写评语，说清楚哪里写的好，哪里还有待改进等等，这种自由发挥的作业特别让孩子们喜欢。
但有一点他们并不知道，那就是李月辰表面上说这文章不跟他们平时的成绩挂钩，看起来好像意义不大一样，但实际上，却是一项极为重要的指标，关系到日后他们每个人的培养方向。
当然这一点目前只有李月辰知道，或许日后能领会到这一点的人会成为皇家学院的下一任校长继任者。
没错，李月辰现在已经开始寻找自己未来的继承人了。
虽然总体上皇族子弟全部都加入了军籍，但并不是说所有人都要上战场打仗的，总会因为不同的能力和天赋为他们寻找合适的地方让他们尽情的发挥自己。
有经营天赋的，日后就去管理国家企业，负责创造营收；文艺天赋高的，可以管理军中文工团这样的机构；适合当老师的，将来就负责管理皇家学院……
虽然皇族一生都是军籍，但他们可以担任的职位有很多，并不一定非要走上战场。军籍的意义在于让他们明白身为皇族，有保家卫国的责任在身上。
以法理为纲，太平为望。挺身守国门，仁孝治天下。竭尽所能维护江山社稷之重……这是未来的皇族子弟，每个人自出生之时就会压在肩膀上的责任，也是捆绑一生的诅咒。
……
到了四月底的时候，天气也逐渐开始变得有些燥热起来，盐场也开始了打扫清洁的工作，准备新一年的制盐作业。
目前山东和青岛两地的产盐量不但足够全国消耗，还能大量卖给外国商人，不过这种钱不知道还能挣几年。
李月辰的想法是尽量拖一拖，尽量为国家聚拢足够多的财富，大不了几年以后当礼物送给其他国家就是了，还能再转一份人情和口碑，简直再好不过。
两天后，正在办公室里喝茶的李月辰突然收到了刘晃的来信，信中说他已经在那边让人开始大面积种植大豆。
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验，成活率只有一半左右。
虽然看着是个让人失望的数据，但现在的北方边境地大人少，缺啥都不缺地，只要种植的足够多，产量依然还是非常可观的。
李月辰想了想，回信告诉他，能活多少算多少，收成之后将大豆运到东都那边，用来榨油或者制作酱油以及豆腐之类的玩意儿。
随后将豆粕再运回去，填埋进地里，尽快将土地养成能够用来种植粮食的土地。
本身种植粮食就是在刮土地的营养和肥力，所以现在不考虑这个，先种十年的大豆用来养地，十年之后，想必能收获大量能够用来种植粮食的土地。
同时又在规划上给予了自己的建议，让他尽可能不要砍伐森林，尽量让生态环境保持完整，这看似对当下无利，但实则利在千秋。
写完了给刘晃的回信，还没休息一下呢，小冬便通知一声，东都又有来信了。
这信不是老妈或者上官婉儿写的，而是负责照顾生意的大嫂裴清婉送来的。
在打开这封信之前，李月辰还想着是不是哪个不开眼的敢跟公主的产业找麻烦了，但看过之后，却顿时感觉有趣起来。
原因是东都的太平影楼在两个月前正式开张了，达官贵人络绎不绝，每天都有客人过来拍摄照片，甚至裴清婉还无师自通了预约功能，让这些达官贵人先派家中小厮过来约时间，省的来了之后还要排队。
因为不知道这影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引起了不少平民的好奇，不少人都想要进入其中打听一下。
然后，这神奇的照片就这么传播开来了，但传播归传播，一张照片十贯钱的价格让普通人只能望而却步，每天羡慕的看着在影楼之中进进出出的达官贵人。
这种价格，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中产阶级都不一定消费得起，但凡能拍的起照片的，无一不是顶尖的商贾巨富，或者上流社会之人。
但就在前两天，一位名声响亮的头牌突然来到了影楼之中，想要拍五张照片，说是要赠送给自己的贵客。
青楼女子在这个时代属于贱业，而太平影楼背后的老板又是太平公主，让影楼的掌柜犯了难，并没有当场答应，而是让她回去等等，随后将这情况上报给了裴清婉，问她青楼女子给不给拍。
如果说正常情况下，裴清婉肯定会马上拒绝的。
但李月辰从小想法就异于常人，对待青楼女子是个什么态度也不好说，于是便写了封信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看完这封信的李月辰忍不住差点笑出来，果然，自古以来，搞颜色才是人类的第一生产力。
要说这位青楼头牌也确实够聪明，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拍写真的概念。
拍几张照片送给平时撒钱多的贵客，不但能联络感情，还能让人流连忘返。
或者说的再深入一些，就算将来人老珠黄，收入下降了，凭借着头牌的名号，再大卖一套写真集，又能捞一笔。
这个头牌很聪明！
这是李月辰的第一想法，随后就决定回去之后要见她一面，这种人要是去当经纪人，绝对能将手下的艺人都带火起来。
当然这个时代的明星跟未来不一样，所以不需要她当经纪人，但可以做老鸨啊。
作为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职业，李月辰从没指望能在这个时代将其消灭，这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但又不想有人不明不白的被卖去青楼，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规范化，将来彻底由朝廷取缔，建立完整的规章制度。
同时在以后将其细分，卖肉的和卖艺的将其完全分开……
嗯，有点跑题了，总之李月辰对这个头牌的想法是表示支持的。
于是当即铺开纸给大嫂回信：给她拍！不但拍，十张以上或者十个人以上，给她打九折。
想怎么拍都行，哪怕不穿衣服的都给她拍！
……
因为五月底就要离开青岛了，所以这段时间李月辰也在不断和东都那边交代后续计划。
最关键的就是要在那边也建一个大型的制造工厂，以后专门用来制造飞艇。
李月辰的想法是在二十年之内，将全国主要的飞行通道连接起来，从而实现信息传递以及人员流动的便捷性。
因为她现在执行的这套由皇族担任地方军区长官的制度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万一出现了有权力欲的皇族，很有可能导致再次出现父子慈孝的玄武门事件。
虽然说在多方制衡以及从小集中教育的理念下出现这种事情的几率不会太高，但几率不高，不代表没有，所以必须有相应的反制方式。
之前老爹还活着的时候，父女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李治当时也问了应对的办法，李月辰给出的答桉是控制财政。
当然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依然不能完全杜绝这类可能。
如今李月辰还活着，自然没啥问题，毕竟她在军中的名声是接近神的存在，只要她活着一天，就没人能搞出事情来。
但百年之后她死了，说不准就会有某些人企图通过手中的力量来发动下一次玄武门事件。
所以她要搭建全国航道，保证信息传递和人员流动的方便性，再加上将来各军区长官的定期轮换制度，就能将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压到无限接近零。
这套制度保证了军队能够接受统一的思想教育，将忠于皇帝作为理念，最大程度的杜绝他们参与政变事件。
之前的士兵会参与政变，是因为以前的制度决定了当兵就是只认将领不认皇帝的，只要改掉了这一条，底层士兵参与政变的几率自然就会降低。
这样的制度保证了军队的稳定，而报纸，或者说舆论，则是保证了皇帝的稳定。
尤其是以后随着照片技术的不断进步，当皇帝的照片能够出现在报纸上让全国人民都认识的时候，想要干点什么混账事总是要掂量掂量的。
李月辰要做的，就是在自己有生之年尽量提升文明等级，让这些古人们，好好看看未来的风景！
……
威海和大连的建设正式开始，速度还是挺快的，本来这边就养着大量的俘虏，再加上还有工兵的配合，工程开展极为顺利。
若是以前，遇上太硬或者体积过大的石头，只能凭借人力来慢慢解决，但现在不同了，有炸药啊。
无论是挡路的巨石还是狭小的山道，统统都能用炸药去解决。
所以这段时间这两块地方基本上每天爆炸声不断，目前又属于无人区，不用担心伤到人，炸药放心用。
以至于栖息在附近的野兽都受不了这样的噪音污染，纷纷决定迁徙搬家。
也就是李月辰下了命令尽量不要打猎，否则的话估计附近山里的生灵也免不了遭受一番屠杀。
不过在这连续不断的爆炸之中，附近的动物也都知道这帮直立猿不好惹，也没有主动发起进攻，灰熘熘的认怂搬家了。
威海和大连两地所需的火药量激增，李月辰一边在文件上盖上自己的大印，一边有点头疼的想着回去要怎么跟二哥解释。
如今的二哥已经成了全国军队总后勤部的长官，对财政这块管理的非常严格，尤其是火药用量，平时训练多打一点都要叨叨半天，这次用了这么多，回去之后估计免不了又要念叨了。
为了尽可能的避免被教训的结局，李月辰又让姜政安从青州搞来了一批原料，让威海那边用一部分东都送来现成的，再自己配一部分，至少让财报上好看一点。
姜政安连忙从青州收集了一批硝石木炭之类的原料给送了过去，一点都没有耽搁，同时还没忘了问问有没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月辰要走的消息并没有刻意隐瞒，所以最近姜政安也在捉摸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多跟公主套些近乎。
毕竟公主这么一走，日后再有什么事情，恐怕就不能第一时间过来抱大腿了。
李月辰让他没事少瞎捉摸，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姜政安不再多问，乖乖送原料到威海去。
不过在原料送达之后的第三天，就有一架滑翔翼落在了青岛军区。
飞行员在说明来意之后，马上被小冬带到了李月辰的办公室。
他进门之后一边行礼，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殿下，火……火药出问题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意外之喜
听到来人的汇报，李月辰一下子站了起来：“爆炸了？可有伤到人？”
“并非爆炸。”来人汇报道，“只是威力一下子减小了很多……工程院的人，让在下带话，殿下若是得空，最好亲自前去一观。”
听到不是发生了爆炸事故，李月辰又慢悠悠的坐下了：“好，你也去歇歇吧，本宫喝完这杯茶便过去看看。”
“是！”来人答应一声，行礼之后退出了办公室。
既然不是事故，那李月辰也没什么着急的了，真的在办公室喝完了一杯茶，随后又叫了两个飞行员，一同乘坐滑翔翼飞去威海。
两地相距只有两百多公里，不到一个时辰就能飞过去，所以李月辰单独驾驶一台滑翔翼，小冬和王无琼由其他飞行员带着，一同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架滑翔翼从山顶起飞，随后便乘着海风飞上了高空。
在云层之间寻找到合适的气流之后，便直接调转方向，一股脑的往威海的方向飞去。
因为海风比较大的原因，一路上几乎没遇到气流消失的情况，所以速度要快上不少，到了威海的时候，才刚过申时。
李月辰在地面士兵的引导下缓缓落地，随后将滑翔翼交给他们去收拾，自顾自的往周边看了看。
一块巨大的平地已经被开出来了，想来应该就是未来的训练场了。距离海滩不是很远，大约只有五百多米的距离，宿舍虽然还没建设，但是从规划上来看，几乎可以确定是海景房无疑了。
宿舍后面有几座零星的小房子，看着很破旧，应该不是他们搭建的。
一旁的士兵解释了一下，这里原来是个小渔村，全村只有不到一百人。因为军队要用这块地方，所以让他们做个转移，给他们新建一座更好的村子，然后就让他们搬过去。
有人愿意给建新房子，还不用收钱，那自然是好，村子里的众人也没有意见。
更别说是面对着一帮当兵的，有意见也不敢说，乖乖的配合安排。
原本家里女卷都躲着不敢出门，但看到这几天这帮当兵的一点都没有欺负他们的意思，反而还时不时就给他们送点吃的，几天下来，互相之间也就熟悉了。
李隆基等皇家子弟这段时间基本上都在这边帮忙，只有十岁的李重福甚至已经跟村子里一个同年龄的小姑娘混的很熟了，时不时就会拿点零食给她。
而今天看到姑母过来了，李重福在她落地之后就跑了过来：“姑母，此地村中孩子都不识字，看着好可怜啊，不然让他们也与我等一同学习可好？”
“好啊，但你为何要这么做呢？”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
“这……”
这个问题似乎将只有十岁的李重福给问住了，他只是认为村子里的几个小孩子没有新衣服穿，没有条件每天洗漱，而且没有学习条件感觉有些可怜而已。
但他目前的表达能力还没有办法让他准确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皇族教育，其中一项就是团结，他自己说不出来，就去找哥哥姐姐们来帮他解答了，不一会儿，原本还在周围不同工地上帮忙的李重润等人都围了过来。
跟李月辰行礼问好之后，便争先恐后的帮助李重福解答问题。
作为小迷弟的李隆基首先开口：“姑母曾言，我等皇族，有维护国家之重任，故此才应该让这村中孩童一同来学习！”
“嗯！”李月辰笑着点点头表示回答的没错。
“应当保持善心？”李仙惠似乎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君子不谓小善不足为也而舍之……”
“说到底，还是皇族的责任吧？”孩子们里比较靠后的李隆范开口说道，“我等不能如同纨绔一般去欺负百姓，应当尽量提升百姓的生活条件，使他们不必忍饥受冻……”
“我认为……”
听着这帮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李月辰很欣慰的点点头，至少现在看来，对这帮孩子们的教育还算是比较成功的。
他们内心之中已经对皇族的责任有了最基本的概念，跟东都那帮达官贵人家里的纨绔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她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一脸微笑道：“你们的回答都没错！我等皇族，不应把自己的才华，学识和努力都用来追逐个人的胜利。被优越的出身和环境所塑造出来的能力，也不是为了凌驾于没有享受过同等资源的人之上，而是应当灵活运用这些能力去帮助他们。从而使得国家更强盛与美好！”
……
又上了一堂教育课之后，李月辰才想起今天过来不是干这个的，明明是来询问火药爆炸的问题的。
虽然说没有发生事故伤到人，但火药问题终归还是要重视起来，不然万一哪天真的发生了事故，那可是相当麻烦的。
于是让孩子们继续去各处帮忙之后，让人去找工匠们过来说说具体事情。
抬头看看已经临近黄昏了，看来今天的晚饭要在这边吃了。
不一会儿，工匠们都被王无琼带了过来，在李月辰面前围成一个半圆形。
“好了，说说吧，火药出什么问题了？”
工匠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年龄偏大的站出来说道：“回殿下，就是这批火药爆炸威力突然之间变小了很多，而且似乎木炭过大，燃烧不够充分。爆炸过后，依然能看到一些指甲盖大小的木炭……”
“嗯？是工艺问题？”李月辰皱起了眉头。
制作火药，必须将所有原料都打成粉末才行，出现指甲盖那么大的木炭就着实离谱！
另一名工匠突然举起手，有些尴尬的说道：“回殿下，那木炭是小人看这批竹筒实在太粗，故此先在内壁上粘了一层……”
这个时代的手雷是用竹筒制作的，如果太粗了确实会造成数量的减少。
也就是说，是这名工匠自作聪明先用木炭填充了一下内壁，使容量与以往相当……
“那爆炸威力降低又是如何？”李月辰问道，“仅仅是多加了一层额外的木炭，想来不应该会降低威力吧？”
前面的工匠回答道：“根据我等观察，爆炸时火焰乃是绿色，想来这批原料之中混有铜粉……”
铜会让爆炸威力降低吗？李月辰皱着眉头想了想，但她对这个也不太了解，没能从自己的知识之中找到合适的答桉。
对面工匠一边说着，还一边递过来一颗手雷给她看。
李月辰伸手接过，轻轻一捏，竹筒便“啪”的一声爆开几条裂缝，随后她将竹筒拆开，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能看到一块块木炭贴着内壁排列，而中间的火药已经成了颗粒状，伸手捏出一把在指尖捻了两下，也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区别。
前方的工匠开口道：“此事天色还未大暗，不如殿下先用晚膳，等天色暗下，看看具体效果。”
“也好。”李月辰点点头，她也想知道这威力到底小到了什么地步，若是影响了杀伤力，那这一批原料就等于废了。
……
工地上的晚饭相对比较简单一些，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白粥和大馒头。
吃过了晚饭之后，一群工匠和李月辰来到了旁边的一个低矮的小悬崖上，这里距离海平面只有十几米高，算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一帮小孩子们听说要扔手雷，纷纷都过来看热闹，站在李月辰身后不远处看着一名士兵将一根引线加长的手雷放在距离悬崖不远处的地方，点燃了引线之后连忙跑开。
加长的引线花了差不多十秒钟才燃烧完毕，随后就挺“彭”的一声，伴随着一股绿光闪烁，手雷炸开，带动着数不清并未一瞬间燃烧殆尽的木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周围的地面上。
因为海风的原因，这些落地之后的木炭越发明亮，如同落在地上的萤火虫一样，星星点点铺了一地，随后才逐渐熄灭。
随后众人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刚刚爆炸的地方，看到地上仅仅被炸开一个人头大小的土坑，比起正常威力的手雷，威力直接减少一半多。
工匠们都一脸闯祸之后的愧疚感，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月辰。
而李月辰则是微微皱着眉头，刚刚这手雷爆炸的一瞬间，倒是让她想到了一些别的玩意儿。
“殿下，这……”
身边的工匠面色尴尬，似乎想要询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然而李月辰却是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前方夜幕下的海面，伸出右手勾了勾手指：“再拿一个过来。”
工匠有些不明所以，连忙又拿了手雷过来，恭敬的放在了她的手中。
随后她又伸出左手：“火折子。”
王无琼连忙拿出火折子，打开盖子吹了两下，然后递给了她：“殿下小心。”
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悬崖边上，抬手将阴险点燃。
这引线如今都由工程院负责成批次制作，燃烧时间为六秒，误差不会超过一秒，完成度非常不错的。
看她点燃了引线而不将其扔出去，后面的众人都感到一阵紧张，就在想着要不要出声提醒的时候，就见李月辰突然将左腿笔直的抬起，膝盖完全贴在了胸口上，两条大长腿瞬间打成了一条直线。
随后高举的左腿重重落下的同时，右臂也几乎成了一条鞭子一样，勐地一甩手，只见黑影一闪，手中点燃的手雷已经被扔向了黑漆漆的夜空。
李月辰的臂力何其恐怖？这手雷扔出去之后肉眼根本看不到其踪迹，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两秒钟，黑暗的夜幕之中突然炸开了一朵泛着莹莹绿光的花朵，呈不规则的状态向周围散开的同时，能看到从中飞射而出的点点红光，带着一条短小的尾巴向四周飞散。
在场的这些古人或许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绿色的火焰在空中炸开之后竟然会是这般效果，就好像平静水面上的一片荷叶，能够瞬间抓人的注意力，将这一幕印在视网膜上。
绿色的叶子在空中炸开之后，那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点点红光又将夜空点缀的灿烂夺目。
那拉出光带效果的点点红光，就像是被黄昏日光照耀下的金丝菊，花瓣如同精灵的秀发一般美丽妖娆，在夜空中绽放着转瞬即逝的美艳。
但这一瞬间的美，有似乎留下了永恒的记忆，停留在现场每个人的脑海之中。
看到这光亮的下一刻，爆炸声才钻进耳朵里，带来视觉与听觉的双重混合震撼。
在李月辰看来，这烟火的图桉相当一般。但在这些古人看来，这却是一生中从未看过的，之前也无法想象的神奇美景。
无论是在场的工匠，士兵，还是一帮皇族子弟，包括作为侍女的小冬和护卫王无琼，每个人都静静的愣在原地。
即使烟火已经消失，夜空重新回归黑暗，但他们的精神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的那一瞬间。
“啪啪啪……”
李月辰突然拍了拍双手：“好了，没了，回神吧！”
众人被这拍手声拉回了注意力，李重福马上开口道：“姑母，再扔几个可好？”
“不急，如今此物不过是个半成品而已！”李月辰笑了笑，随后对工匠们摆了摆手，“这批全部拆出来重做吧，另外，本宫会再给你们弄几批原料过来，工程院出些人，专门研究此物。可以做个铁管，然后将其发射到天上去，在天空中炸开之后，要有各种图桉……”
听着她的解释，工匠们眼睛一亮，感觉这似乎是个很有意思的研究方向啊！
“如今已是四月，若是你们研究的速度够快，想来能赶上明年上元节。到时在圣人面前燃放，不但工程院有赏，本宫脸上也跟着有光不是？”
工匠们一听，的确啊，若是能让其按照定好的图桉在空中炸开，那该有多好看啊？
“另外近期本宫也会给你们培训一下，让你们知道怎么样改变火焰颜色……”李月辰继续说道，“此物也算是个意外之喜，若是做成了，工程院记个全体三等功！”
听她说完，工匠们已经一改方才的尴尬神色，纷纷有点期待期待起来，前面的工匠问道：“那殿下，此物唤何名？”
“烟花！”
第六百二十五章 军队新游戏
随着烟花的正式立项，李月辰让工程院里选出了几个学徒，跟自己回到青岛军区，给他们培训一下焰色反应。
但这种实验目前能做的也不多，也就知道铜加入火焰能变成绿色，有些时候是蓝色，还有如果往火力撒盐能够让火苗变成黄色等等……
不过可选择的颜色不是很多，尤其李月辰也不是专业搞化学的，很多东西她知道，但不知道怎么在这个时代将其分离和提取出来。
故此直接告诉他们，分工合作，一边去琢磨怎么样烟花排列，一边将不同的矿石打成粉末然后加入火焰里面看具体反应，然后将其记录下来……
目前能用的只有这种笨办法了，不过好在这是古代，就算几种简单的颜色互相搭配也已经够用了。
同时李月辰告诉他们，这实验只能在威海那边做，不要在青岛这边搞。
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保密，最好是到时候直接拿去给老妈看，能够造成惊喜的效果。
……
这边的培训花了几天时间结束，随后李月辰就下达了命令，让姜政安以及附近州县互相配合，尽量多弄些矿石送过去，种类越多越好，争取在明年上元节之前将烟花制作的相对完善一些。
培训的事情刚刚搞定，李重润就带着一帮皇室子弟跑来了她的办公室，将这原本还算比较空旷的办公室一下子填满了。
“有何事？”李月辰抬头问道。
“姑母，那烟花让我等也来试试吧。”李重润笑嘻嘻的说道，“若是在夜间同时燃放，想来定然很好看呢。”
李月辰笑着摇摇头：“此物啊，日后还是只有逢年过节燃放就好，平日里少放。”
“这又是为何？”
“一来是成本问题，二来，此物产生烟雾与噪音极大，对环境不好。”
说着，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环境的问题，孩子们倒是都知道，姑母总是说，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所以对环境保护非常看重。
之前在东都的时候，还带着他们去城外的造纸厂参观，着重介绍了废水排放的系统，不能直接往河里排，要经过很多工序过滤。
所以听到对环境不好，便只能打消这样的想法了。
李重润皱着眉头：“那只在逢年过节燃放吗？”
“军中靠近森林，此物弄不好容易引起山火，最好也不要放。”李月辰摇摇头。
向东都这样的大城市还好说，毕竟人多，就算一个不小心引燃了也能快速扑救。
但军营靠近山林，一旦点着了，弄不好就是一场恐怖的山火，这个年代面对这种大型灾害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似乎是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失落，又轻轻笑了笑：“不过若是实在想玩，日后倒是能在军中推广另一种烟花。”
“嗯？”
原本刚刚还在失落的孩子们听到还有另外一种代替品，眼睛一下子又变的明亮起来。
如此真实的反应让李月辰也忍不住对自己的童年泛起了一丝回忆，微微笑道：“不如，今夜就让你们玩玩？”
“嗯嗯嗯！”孩子们不停的疯狂点头。
这反应让李月辰感到有趣，对旁边的小冬摆了摆手：“去工程院，让他们准备个炉子搬到训练场上去，然后拿些平时打铁用的废料，在晚膳过后烧成铁水……再拿两根粗些的木棒，然后……”
打铁花，在山西，河北，河南以及陕西等地皆有此传统，算是一种人工烟花。
原理很简单，就是将融化的铁水击打或者泼洒在半空中，会造成烟花一样盛开的的爆炸效果，极为炫彩夺目。
每个地方的方法还都不太一样，有些地方会在广场中央搭个棚子，上面铺着柳枝，让飞溅的铁水打在柳枝上来造成更加华丽的溅射效果。
而有的就是干打，纯靠挥动手臂的巧劲儿将泼洒在半空中的铁汁打散，使其在空中造成同样的效果。
李月辰当初上小学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或者正月十五这样的重大节日，总能见到打铁花的表演。
不过随着长大，时代的发展，初中毕业之后基本就见不到了。
也许这跟她当年生活在省会城市有关系，很多非省会的城市里这种表演依然还是存在的。
说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实际上都面临着即将失传的窘境。
今天突然想到了这个，李月辰觉得倒是可以作为军队里逢年过节的一种庆祝方式。
首先军营里面的训练场很大，而且足够空旷，不用担心引起火灾。
同样的，打铁花的表演者一般都是光着膀子，可以作为一种锻炼胆量的仪式。
这东西看着害怕，可一旦掌握了其中技巧，真没那么容易被烫到。
说不定可以作为一种军队仪式，一代代流传下去。
……
吃晚饭的时候，士兵们都得到了命令，晚饭后在训练场上集合。
今天训练完回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训练场上那个炉子，旁边有好几个人不停的踩着风箱往里吹，将炉子里的火烧的又红又旺。
有些比较好奇的将士过去问这是要干嘛，得到的回答是他们也不知道，这是公主的命令。
吃饭的时候，耿云强也一脸好奇的凑过来询问这是准备干嘛，李月辰让他乖乖吃饭，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倒是孩子们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似乎是打算快点吃完赶紧过去等着。
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他们知道，姑母一定能满足他们的期待。
就在所有人的好奇之中，李月辰慢悠悠的吃完了晚饭，最后一个来到了训练场上。
此时所有的将士们都已经在训练场上围成了一个圆圈，安静的看着训练场中心的那个火炉子。
看到公主出来了，无论是期待已久的孩子们还是早已等在这里的将士们，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负责燃烧火炉的几个铁匠也走了过来：“殿下，都已经化成铁汁了！”
“嗯，保持住，本宫去换个衣裳。”李月辰点点头，“对了，派人去提几桶水过来。”
按理说打铁花要光膀子的，但她胸口上是用纱布缠着的，一样有点着的风险，所以还不如直接多穿一点得了。
回去换了一身袴褶之后，又来到了广场上。
首先将一头长发盘起来在头顶别住，随后将已经准备好的一定宽大的帽子戴在头上，防止头发被点着。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拎起水桶举过头顶，整整一桶水当头浇下。
“哗啦”一声，李月辰从头到脚都被淋了个通透，就好像刚从海里捞上来一样。
周围众人都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她突然来这么一出是要搞什么。
李月辰也没办法，为了防止衣服头发被烧到，只能采取这样的办法了。
让周围人又将自己两条胳膊浇了水之后，她抬手抹了把脸，拿着准备好的木棒，来到了火炉前。
说是木棒，实际上有点像乒乓球拍，但没有那么大，总体而言还是扁平状的。
左手拿了个类似坩埚的铁勺子，不过口比较大，深度也比较浅，让工匠把融化的铁水倒在里面。
铁匠小心翼翼的拿着夹子将火炉里的一个坩埚夹出来，倒了一点铁水在勺子里，随后李月辰后退几步，左手一掂，勺子里的通红的铁水已经被甩到了半空中。
并不高，看看越过头顶而已。
然而还没来得及落下，李月辰另一只手从下往上一挥，木头拍子一下子打在还未来得及落下的铁汁上面。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下一刻，一朵巨大的金菊居然在半空中炸开，炫目的光芒让周围的空间被一瞬间照亮。
本来因为火炉的光芒就让周围的人都有些看不清李月辰的脸，但这光芒炸裂的瞬间，却让他们看到了一张翻着金红色的脸颊。
飞舞的空中的光芒还未来得及划出弧线便逐渐熄灭，绚丽的天女散花之后，剩下的又是黑暗。
不过仅仅这么一下，已经让原本还有些讨论声的周围全部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李月辰的双手之上，等待着下一次的惊艳。
负责烧铁水的铁匠也有点发愣，这一幕让他想到了平日里打铁时，将烧红的铁块放在沾了水的毡台上用锤子极大时，也能爆发出类似的火花。
但为何自己就没想到，这飞溅的铁水可以形成如此光彩夺目的景色呢？
这时李月辰又走了回来，伸手递出左手的勺子：“继续！”
“是！”
铁匠反应过来，连忙又将坩埚里的铁水倒进去一些。
李月辰快速后退几步，重复刚刚的动作，将勺子里的铁汁掂上半空中，趁着下落之际将木棒上挑，击打在落下的铁水上。
下一刻，一副绚丽夺目的巨大山水画在空中展开在十几米的半空中，明亮又分散的光芒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能感觉到瞬间的惊艳。
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这些炸开的光芒之中还有更加细小的火花二次绽放，就像随风飘动的柳枝一般，细密但又不拥挤。
空中四散的火花形成一道明亮的帘子，让人忍不住盯着它，想要掀开着帘子，看看后面是何等景象。
大多数将士都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在空中绽放的花火，似乎完全沉入了其中。
不过这愣神并没有持续太久，紧接着就在一声响亮的口哨之中大声欢呼起来。
就连耿云强这平时不苟言笑的人都忍不住当着所有将士的面站起来挥舞着双臂大声欢呼起来。
而那帮皇室子弟就更别提了，一个个时不时的将手指放进嘴里，吹出响亮的口哨。
随着李月辰不断的打出绚烂的火花，原本夜幕下的空间都变得一闪一闪的，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可思议的惊喜笑容。
流火似金，漫天飞舞的火花在这一刻，让他们见识到了世界的美妙，也再次认识到了这位公主的神奇。
然而就在他们投入其中之时，李月辰却在打完手中的铁汁之后停下了动作。
众人感到好奇，为何会突然不打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发话，就见李月辰笑吟吟道：“打铁花，乃是勇气的象征，你等，谁愿意亲自来试试？”
军人最不缺的就是勇气，耿云强当即站起身：“殿下，我来试试！”
说着，就去拿水桶要往自己身上泼水。
然而李月辰却阻止道：“本宫乃是女子，无奈才穿衣裳，你堂堂七尺男儿，直接打赤膊就好！”
听到要光膀子，耿云强愣了一下，毕竟那可是烧化的铁水啊，落下来溅在身上，会很疼吧？
可话都说到这里了，要是退缩，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于是当即答应一声，二话不说就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的上半身。
李月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递给他：“戴上，防止烧了头发！”
耿云强答应一声，乖乖戴上，随后李月辰便抄起水桶，直接一桶水泼在了他的身上：“你被强化了，上吧！记住，铁水要抛到自己眼睛上方再抬手去打。”
被淋湿的耿云强答应一声，拿起勺子和木棒，来到了火炉旁边。
让铁匠倒了一些铁水之后，按照李月辰教授的方式，将其甩到半空中，随后挥动着木棒在空中打散。
明亮的火花再度与空中绽放，昏暗的天空也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数不清的花火落下，打在他的身上，一时间竟然感觉有些酥麻麻的。
这是因为火花被打上半空之后，又落下的过程中已经冷却下来，所以不会烫伤皮肤。
当然了，这种操作需要对力量有很强的把控才能玩的来，若是铁汁打的太低，或者不够散，下落的过程中无法完全冷却，仍然还是会造成烫伤的。
就好比有些铁匠能够不戴手套直接去扒拉打铁时红彤彤酥皮一样，看似简单的操作，需要的不仅仅是胆大，还有对自己的强大的掌控能力。
耿云强只是个开始，尝试了几次之后，一旁的王孝杰也忍不住了，站起身大喊道：“老夫也来试试！”
李月辰笑眯眯的提醒：“小心烫伤啊！”
“殿下放心！”王孝杰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技巧的，他可不是没脑子的莽夫。
有这两个人带头，其他将士们也都纷纷呼喊着要上去试试。
明明不年不节的，但军营之中却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第六百二十六章 分别
一晚上的时间，不少将士们都参加了打铁花的活动。
当然了，不可避免的，有几个人还是被烫到了，索性伤势不重，仅仅只是烫到了皮肤表面，留下了一个黑乎乎的小点。
但受伤的将士们依然觉得很开心，还说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参与。
军队上的人血性足，平时小磕小碰的根本没人当回事儿，这点伤势，对他们而言几乎可以当做不存在。
不过李月辰平时还是让他们伤口破了一定要拿酒精消毒，否则一旦造成感染后果很严重。
一帮小孩子倒是都跃跃欲试的，不过李月辰没同意，这种东西，还是等他们长大再考虑吧。
虽然不能玩有点不太开心，但孩子们转移注意力也快，很快就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之中。
进入五月之后，天气炎热，威海和大连两地的工程进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李月辰没有催促他们，反正计划都已经订好了，施工过程还是让他们专业的人去搞就好了。
只不过最近孩子们几乎每天都聚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因为分别的时刻即将到来，让这些从小就在一起的孩子们感到了不舍。
李淑和李令晖即将作为海军长官留在这边，剩下的人会跟着李月辰一起到益州那边去待着，等那边的军区建立起来。
但紧跟着李守礼和李守义两兄弟也要与他们分开了，年龄小的孩子们都感到有些难过。
好在因为平时的教育让他们知道皇族身上的责任之重，倒是没人耍小脾气，只是每天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享受着越来越少的欢聚时光。
李月辰也提前给益州都督唐璿写信了，让他在那边提前准备一些材料，搭几个简单的房屋出来，至少孩子们过去之后上课和住宿问题不能落下。同时也没忘了让他准备一点厚衣服。
虽然益州炎热，但将来军区不会在益州，而是已经到了四姑娘山上。
严格来说那里已经属于高原地带了，昼夜温差很大，该做的准备一定要准备好。
……
终于，随着来到了五月底，分别的时候到了。
办公室里，李月辰端着茶杯，对面前的李淑和李令晖道：“今夜，解开禁酒令，将士们可以喝点酒。但底线仍然是不能喝多，不能赶不上明日训练！”
“姑母，我等还未……”
“你俩的授衔仪式，午饭后举办。所以今日午后，你二人就是此地的最高长官了，这命令自然是给你二人的！”李月辰微微笑道。
一旁的耿云强一脸轻松：“哈哈哈……那我就不管了！”
李月辰笑着放下茶杯：“将来，随着威海与大连两地军分区建立，海军建制升为师级，今日的授衔，便按照此制度来。”
“是！”
“你二人刚刚毕业便担此重任，心中压力我理解，日后有何不懂之处，随时给我写信。不怕犯错，就怕犯错不改，更怕犯错而不自知！”李月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李淑笑的有些勉强：“姑母……曾经可与我等一样？”
这话问的让李月辰一下子笑出了声。
“我十三岁便上阵打仗，担任长官时，比你们要年轻的多。世人皆知我武艺高强，却不知做一军统帅，同样是从零开始。心中压力，也不必你们小多少。若非有师父悉心开导，恐怕早已脱离军队，回宫做个享受万般宠爱的小公主了。”李月辰缓缓说道。
李令晖明显有些不相信：“姑母首战便大捷而归，怎可能……”
“大捷……那是以外界而言。”李月辰打断了她的话，看了一眼旁边的耿云强，“当初鸿风与我一同冲杀，就因我年轻气盛，仗着个人勇武，撕开敌军防线，冲进敌营……看似将敌军杀个七零八落，但自己的手下，却损失惨重！与我个人而言，那不是大胜，只是惨胜。”
听她语气低落，似乎回忆起了过去，一旁的耿云强连忙劝戒：“殿下，过去之事，都不必……”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辰抬手阻止了。
李月辰也没有完全沉浸在回忆中，继续说道：“记住！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这其中道理，需你等日后，慢慢体会！”
两人听后，齐齐行礼：“谨记姑母教诲！”
实际上将偌大的一支军队交给刚刚毕业的军官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但好在这个时代不必担心突然有外敌来袭，所以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在这个位置上慢慢成长。
对于半年后就要在益州那边接管军队的李守礼和李守义同样也是如此，虽然那里靠近吐蕃，有被外敌进攻的风险。
但至少目前李月辰还很年轻，有她这个能一人镇守一国的擎天柱在，他们两兄弟也能够在她的羽翼庇护下慢慢成长，直到可以自己展翅高飞的那一天。
……
午饭过后，在训练场上，所有将士以及皇族子弟的见证下，举办了李淑与李令晖的授衔仪式。
所有的将士们站在操场上，看着演讲台上的授衔仪式。
穿着一身黑色军装的李月辰目光严肃，迈着坚定的步伐来到两人面前，为李淑戴上了中校肩章，正式任命为帝国海军第一师的师长。
李令晖授予少校军衔，任命为帝国海军第一师政委。
唯一让李月辰觉得可惜的就是目前的还没有国旗，所以这授衔仪式相对要简陋一些。
不过总体而言，依然是仪式感十足。
在全体将士的掌声中，授衔仪式结束。
因为明天就要分别了，所以李月辰特意下午放了假，让所有将士都好好休息。
下午的时候，孩子们都聚集在一起，坐在海滩上聊天，不像平时一样到处疯跑，倒是显得很安静。
就这么在海滩上坐成一排，互相聊着这几年在学校里和生活上的点点滴滴。
什么上次她踢球摔倒了，他训练的时候呛水了，等等……
看似都是些不值得保存的记忆，但今天撩起来却感觉分外开心。
直到日落的霞光让他们的脸都变成了橘红色，才齐齐起身，回到军营食堂里去吃饭。
今晚的菜比平时要丰盛不少，做成了类似自助的形式，让将士们能够对更加轻松的走来走去，一边吃一边聊。
李月辰坐在最中间的桌子，李淑和李令晖姐妹俩坐在旁边。
而其他的将士们都已经聚集在一块划拳了，只不过每个人分到的酒都不多，所以自然是不能鲸吞，只能是每次喝一小口。
但就算这样，周围还是聚集着大量的士兵不断的起哄，比起平时安静的食堂氛围，今天就想进了菜市场一样哄闹。
耿云强面前也放着一碗酒，浅尝一口只有，吧唧了两下嘴唇，一脸感慨：“真是想不到，到了离开的这一天，还有些不舍呢……”
“不舍便对了！”李月辰笑了笑，“有不舍的分别才更有意义。”
“殿下说的是！”
平时吃饭的时候很少过来的孩子们这次都围了过来，跟即将分别的两个姐姐互相祝福。
“两位阿姐日后可不能懈怠了，不然迟早被我等小辈给超过去了！”李隆范举着拳头说道。
李令晖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等本就该超过我们。不过我等也不是那么容易超过去的。”
“哼，将来我等还能跟着姑母继续学习，定然能取得更大成就！”李隆基一脸臭屁的说道。
话才刚说完就被李仙惠给摁住了脑袋：“我等身负维护社稷之重任，岂能以此比斗？”
“姑母曾言，良性竞争乃是好事，为何不能？”李隆基不服。
李月辰笑道：“能啊，不过既然是良性竞争，就不该将心思放在此处，比斗只是顺便，守护国家才是真正的重任，千万不能搞混了！”
“姑母放心！侄儿明白的！”李隆基笑嘻嘻的靠了过来，“前几日考试，侄儿骑射第一呢！”
“呵呵，沙盘推演倒数第三！”李仙惠嘲讽道，“以后叫你倒数三郎吧。”
“那是你使诈！”
“兵不厌诈！这都不懂吗？”
看着孩子们吵闹，李月辰也感觉当真是有趣，让她想到了当初在孤儿院里跟一帮孩子们打闹的时光。
已经毕业的李淑和李令晖也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互相争吵，觉得在军校的日子当真是有趣的很。
随后李月辰说道：“说起来，你二人如今年龄也差不多了，平日里放假，可去青州等地多走走，若是遇上合适之人，早些成婚也可。”
皇室女子的婚配问题，李月辰也早就定下了基调。
他们可以跟三代之外的李姓同族结婚，也可以外嫁。
但不必跟之前一样，搞得好像南方入赘似的，那样的婚姻其中一方也会感到憋屈。
同样也不必冠夫姓，婚后依然是皇族李氏，皇室就是娘家。
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就好比娶了个家庭条件比自己更好的老婆一样，或许有点压力，但不至于跟当了驸马似的那么憋屈。
李月辰也告诉这帮皇室女子，婚后除非丈夫有不能人道之类的问题，否则面首还是尽量不要找。
毕竟婚姻终归是两个人互相经营的，若是整天玩面首，那还结哪门子婚？
这一点倒是没有强制规定，目前毕竟是皇权社会，尤其是皇族和其他人之间，身份本来就不对等，不适合用法律去强行保证公平。
只能说在教育上多下功夫，尽量让她们未来的家庭能和谐一点。
……
说到这个话题，李令晖倒是有不同看法：“姑母放心，我等目前还没有成婚的想法呢。”
虽然说李月辰已经在尽量避免在这个时代传播一些比较另类的思想了，但耳濡目染之下，这帮孩子们比起结婚生子，确实更加看重自己的人生追求。
虽然皇室的一生都被限制在了军队里，但依然能够发挥自己的价值，没必要早早就把自己嫁出去。
“嗯，但此事你们自己要想好了，若是有成婚的想法，还是要注意时间。”李雨辰提醒了一句。
现在这姐妹俩已经十六七岁的年纪了，在这个年代已经开始步入剩女行列了。真要再拖上几年，那可是真的不好找了。
不过李月辰倒是也有其他看法，这次回去打算跟老妈说一声，将男女的结婚年龄限制在十四岁以上。
东都这边还好，差不多都是这个年龄。
但是很多地区，女孩子十二三岁就结婚的也有不少。在自己都没发育完全的年龄，就要做生孩子的准备，所以难产率高，每次生孩子不亚于去鬼门关走了一圈。
其实李月辰一开始的想法是将结婚年龄限制在十六岁以上，但也不现实，这个时代，男人年过四十就能自称老夫，可想而知平均寿命有多低，而且多养一个孩子几年可能对家庭会有更多压力。
所以十四岁是李月辰深思熟虑之下的结果，至少比十一二岁就结婚的那些要好很多。
反正如今粮食实验效果不错，等几年之后，百姓生活水平好了，人均寿命能提高一些，再将结婚年龄调到十六岁。
李淑微微点头：“嗯，姑母不必担心，我等皇族女子，真有那个心，还怕找不到夫婿？”
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皇族女子，真要把要求放低的话，定然是不愁嫁的。
“嗯，总之此事你等自己看着办就好，关键是要让自己舒心。”李月辰点点头。
孩子们的私事她这个当姑姑的也不想管太多，如今他们因为知识的充裕，会有各种各样的思想，所以生活上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去经营吧。
今日的晚宴分外的热闹，也不像平时那样有限制的吃饭时间，所以无论是李月辰等人还是将士们都哄闹着到了临近子时才离开了食堂。
李月辰也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之后就回去睡觉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还是抓紧时间睡觉休息才是。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出来，李月辰就早早起床，练完了瑜加，在小冬的伺候下换好了衣服，来到了后院起飞场上。
过去的途中孩子们也都穿好衣服出来了，互相打个招呼之后，形成一支队伍来到了起飞场地。
而飞艇旁边不远处，李淑和李令晖站在前方，身后是所有站的笔直的将士们。
“哗啦”一声，所有人齐齐敬礼，异口同声：“恭送殿下！”
第六百二十七章 旅游计划
入夜之后的东都城非常安静，相对于青州这种没有宵禁的地方，自然看不出任何热闹的感觉。
也就只有一些青楼所在的坊市之中，路过时还能听到欢声笑语，放下的帘子上偶尔也能看到有人影晃动。
除了这类娱乐场所之外，还透着亮光的地方无疑就是皇宫了。
随着经济越来越好，皇室也逐渐有钱了，所以在城墙的墙垛上都放了蜡烛，再用一个玻璃制作的罩子将其挡住，防止被风吹灭，形成类似路灯的效果。
就好像如今已经比较常见的玻璃灯笼一样，每个墙垛都放一个，将城墙完全照亮。
一来巡逻的内卫不必再亲自举着灯笼走，降低了暴露自己位置的可能性。二来，倘若当真有人想要潜入皇宫，难度也提高了数倍不止。
这个时候城墙上如果有人走动，下面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看到的。
就比如当今皇帝武则天，此刻正在城墙上散步，张成鑫在身边托着她一条手臂，上官婉儿微微落后半个身位，陪着她观看着城墙外的景色。
身后还有两个小太监，分别拿着茶杯和暖瓶跟在身后。
李月辰平时没事了总会和工程院的人做交流，跟他们说一些这个时代可能做出来的玩意儿。
这暖瓶就是其中之一，用两层玻璃制作而成，外面贴着银箔，反射热能，同时用竹子制作外壳，软木塞作为瓶盖……
从外表上来说，跟一千多年之后的暖壶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成本奇高，关键是保温能力也比不上未来的暖壶，毕竟这个年代没办法将两层玻璃中间彻底抽成真空，多少会流失掉一些热量。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差了，至少保温三四个时辰是完全没问题的。
所以平时武则天不在殿内散步的时候，太监们就会拿着暖壶和茶杯跟在身后，以便随时能够喝茶。
这玻璃茶杯也是李月辰给老妈制作的，结合了目前工程院玻璃匠的最高工艺水平。
不是简单的杯子那么简单，而是在杯身上有不同的起伏花纹。
杯子整体看起来跟老干部杯没什么区别，就是杯体上带着把手，外加一个盖子。
要说麻烦的就是要经常洗，毕竟玻璃杯喝茶，总是容易在杯口处留下茶渍，不太好看。
李月辰倒是提醒过，喝茶还是用瓷杯比较好，无奈老妈不听，总感觉这玻璃的更显高贵漂亮。
而在武则天身边两侧和前后不远处，各有两名宫女，总共六人将她完全包围起来。
这宫女可不是普通宫女，而是女兵部队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总共有将近三十人，轮班全天候贴身保护皇帝的安全。
虽然这是在皇宫里，但她们丝毫没有放松，目光警惕的扫视着目光所及的每一处。
如今已经是夏天了，所以每天晚饭过后，武则天基本上都会来城墙上散步，就当是锻炼身体了，这也是女儿的建议。
虽然现在也有跟着练瑜加，但晚上临睡前动一动，总是对睡眠有好处的。
行走在一片明亮的城墙上，武则天面带笑容。
以往这城墙，晚上上来都是一片漆黑，但现在，一眼望去，两侧墙垛上的蜡烛将能见度一下子拉出好远，视野上要舒服的多。
每当看到这种跟以往不同的东西，武则天总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她微微笑了笑：“说起来，辰儿是今日回来吧？”
“回陛下，的确是今日，以往都是亥时便到。”上官婉儿回答道。
武则天微微点头：“那便等等吧。”
说着，便继续慢悠悠往前熘达。
一队巡逻的内卫从前方走来，见到皇帝，便分列两侧，抬手敬礼。
武则天对他们微微摆摆手，慢悠悠的走过。
或许是受到李月辰的影响，如今包括武则天在内，看到手下行礼之时，都会摆摆手作为回应。
而这种简单的回应，也会让手下们感到一股温暖。
走到城墙东侧之时，张成鑫突然抬手指着天边：“圣人，殿下回来了！”
武则天和上官婉儿抬头一看，漆黑的夜空之中，一个形似梭子的物体正在从天边缓缓飞来。
若是在多年之前，这种东西出现在天空之中，定然会引起全城围观，不过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这才戌时后半，想来今日出发较早。”武则天笑了笑。
随后便抬腿往玄武门走去。
……
飞艇缓缓落地，舱门打开，一帮皇族子弟率先跑了出来，然后在广场上蹦蹦跳跳，甩胳膊踢腿。
在舱室内待了一整天，让这帮平时有充分体育锻炼的孩子们感觉身体都有点僵硬。
李月辰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舱室里下来，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嘎巴嘎巴”的响声。
就在这时，却看到了玄武门的大门居然是打开的，而老妈和上官婉儿就站在不远处。
上官婉儿笑吟吟的看着这边，老妈则是手里端着茶杯，同样笑呵呵的。
“阿娘，今日怎的下来了？”
李月辰连忙快走两步过来打招呼。
“整日在宫中待着烦闷，下来走走也好。”武则天笑着回答道。
这时孩子们也都连忙跑过来行礼，武则天抬了抬手，说声免礼。
各家派来接孩子的马车也都到了，作为皇帝的武则天也没让他们进宫，直接让他们各回各家了。
李月辰则是叮嘱李守礼和李守义两兄弟：“他们是暑假，能多待一段时日，你们两人，回去好好陪陪爷娘，三五日便要出发了。”
“是！”两人答应一声之后，才上了马车，直奔军营家属区。
安排完了孩子们，李月辰才拉着老妈的手往玄武门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问道：“飞一天了，孩儿都饿了，阿娘可有准备吃食？”
“有！”武则天笑了笑，“接到你信件之后，今日一大早便让尚食局准备了。”
“嗯，倒是不必太过丰盛，能吃饱就好。”李月辰笑呵呵的回答道。
一旁的上官婉儿看着李月辰一回来就要找吃的，笑嘻嘻的跟在身后。
回到了集仙殿时间不长，宣城和义阳两位姐姐就过来了。
李月辰马上起身一人给了一个拥抱：“两位阿姐，许久未见，可都还好？”
“好着呢，辰儿如何？”义阳公主笑道。
“放心，一切安好。”
几人一边聊一边坐下，上官婉儿泡上几杯茶放在众人面前，同时吩咐尚食局那边赶紧把准备好的吃的送过来。
家人见面，自然有很多东西想要聊。
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她说在青岛的事情，偶尔也会说上一些东都发生的变化。
比如说皇宫城墙上的蜡烛，这个做法让李月辰夸赞了两句，这几乎就是古代版的路灯了。
虽然目前只有皇室才能用得起，但至少这也是科技进步的成果之一。
聊了没几句，准备好的晚膳就送来了，于是李月辰就一边吃一边跟她们聊。
直到子夜时分，天色已晚，为了不打扰老妈的休息，孩子们这才起身告退，李月辰也表示明天一大早就进宫来陪老妈。
武则天笑着点点头，随后便看着她们离开集仙殿，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毕竟年龄大了，真不能跟她们这帮小年轻熬了。
……
离开集仙殿，李月辰和两位姐姐还有上官婉儿一起往外朝边走边聊。
不在皇帝身边，上官婉儿也介入了话题之中。
她笑呵呵的问道：“原本殿下曾言此次回来便大多都在东都了，为何上回来信又说还要去益州？”
“唉，此事实在无奈。守礼和守义两兄弟刚刚毕业，没有我帮忙，如何建立新军？”李月辰无奈的笑了笑。
上官婉儿当然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问出来也只是纯粹想要看看她到底什么反应。
宣城公主说道：“辰儿信中说半年便足够……当真如此？”
“嗯，半年时间从新开始组建一支新军足够了，至于事后训练，那就交给他们两个了。”李月辰摊了摊手，“毕竟我也不能教他们一辈子，孩子们也总要学着自己成长的。”
李月辰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对她来说，哥哥们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
义阳公主点点头：“这倒也是，有辰儿帮忙，他们也能少走些弯路。”
“对啊，只要他们成长起来了，再下一代的教育就容易多了。”李月辰笑着伸了个懒腰。
……
离开皇宫之后，众人乘坐马车回到了公主府。
大嫂裴清婉还没睡，站在门口迎接。
李月辰跳下马车给了她一个拥抱：“嫂子，我回来了。”
“殿下回来便好，可要吃些零嘴？如今这酥山可是越来越美味了。”裴清婉笑呵呵的说道。
“不吃了，宫里吃过了。”李月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说起来，这半年影楼生意不错吧？”
说起这个，裴清婉就一脸笑意：“好的不得了呢，达官贵人都快要打破门槛了！”
一张照片十贯的价格极高，堪称暴利，进账自然是结节高升。
而且一个达官贵人不可能只拍一张，男人或许有可能，但家里老婆小妾一大堆，怎么可能只拍一张？所以每天都源源不断的进账。
不过这种生意肯定不会太过长久，将来随着照片成本降低，这玩意儿就越来越不值钱了。
“说起来，上回信中那青楼女子，让她明……后天来见我一趟。”李月辰说道。
裴清婉点点头：“好，明日我派人去传话。”
……
在家里又聊到了接近丑时，众人才各自回去睡下。
房间里，李月辰刚刚躺下，上官婉儿就转过头来问道：“殿下此次回来待多久？”
“不会太长，也就三五日。”李月辰回答道，“建立新军相对麻烦些……”
上官婉儿一只手撑着脑袋：“那殿下过年时期能回来吗？”
“不好说，尽量吧。”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脸颊，“而且就算有机会，其实今年是打算到北方边境去看看的。”
刘晃毕竟是李月辰的师兄，虽然对他很信任，但北方边境毕竟山高皇帝远的，李月辰还是想时不时的过去看看，万一有什么新的问题也能快速解决。
“听说北方边境冬季雪厚能有东都两三倍以上，可是真的？”上官婉儿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两三倍还算是说少了，北方边境入冬之后，大雪几乎连绵不断，目之所及皆为一片洁白……”
“嗯……婉儿想象不出……”
说着，还皱着眉头表示自己正在努力想象那个场景。
然而李月辰却突然一愣：“要不……今年过冬，带一家人去北方边境看看？”
这想法是突然出现的，既然前些年都带着全家去青岛旅游了，那为啥这次不能去黑龙江看看呢？
如今内阁也有了，就算皇帝不在皇宫，也不会影响国家的正常运转。就算突然有什么紧急军情发生，有飞艇和滑翔翼传递消息，也比之前要快上不少。
既然说技术已经到达了这一步，为啥不能让一家人多去旅旅游呢？
皇帝没事了也该多出去看看，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尤其是老妈，年纪大了，皇宫里待了半辈子，如今国泰民安，没事了该出去玩玩也确实可以多转转。
上官婉儿被这个提议吓了一跳：“这……北方边境极为寒冷，圣人过去，不太好吧？”
“放心，北方气候干燥，不比南方。只要裹的够严实就不冷。”李月辰笑着摆了摆手。
更被说现在的北方边境有供应暖气的澡堂，还有能够烧壁炉的别墅，皇帝过去待几天根本无所谓。
李月辰越说越起劲，感觉明天真要进宫好好跟老妈说一声了。
上官婉儿也不知道这提议时好时坏，但仔细想想，按照圣人那个性格，多半可能会同意的。
“这……殿下此想法着实有些……”
“难道婉儿不想去看看？”李月辰笑着反问道，“完全不同于东都的另外一种景色。”
听到这句话，上官婉儿忽然想起了当初在青岛看到的无边大海，站在海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那种感觉，在东都是绝对无法体会的。
若是能多去看看类似的景色，想来……也是非常不错的吧？
第六百二十八章 回家的第一天
第二天天还未亮，李月辰就已经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睁开了眼睛。
刚开始引入眼帘的是天花板，随后稍稍一扭头，看到的就是上官婉儿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殿下今日醒来要比婉儿晚呢。”她笑起来之后两只眼睛都变得弯弯的。
“这不是昨日飞艇坐了一天累了嘛……”李月辰有些无奈的回答道，随后腹部用力将自己上半身拉起来。
上官婉儿帮她将纱布递过来：“不过殿下睡着的模样倒是很好看呢。”
“哦？与平日有何区别？”李月辰一边缠纱布一边问道。
“嗯，清醒时总是英武之气浓重，但睡着之后，头发放下，却显得极为妩媚……不像个将军，倒是像个寻常的公主。”上官婉儿回答道。
“那要不以后就将头发放下？”
“婉儿还是比较喜欢殿下英武一些，那妩媚的模样，不像让另外的人看到。”
“哈哈哈……好，那就只给你看，不给别人看。”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穿好衣服来到正厅准备开始一天的日常锻炼。
这个时候两个姐姐和嫂子也都出来了，几人一同在正厅练瑜加。
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众人的身体柔软程度都远超普通人，一字马什么的都属于不值得一提的基础了，徒手倒立更是不在话下。
甚至现在单手支撑身体在空中打横都没有一点问题，俄式挺身这类动作都能轻松做出来。
但偏偏身上的肌肉都是流线型的，并非那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块块的。
这是因为瑜加主要练习的还是柔软性，力量是放在次位的。
肌肉过大确实能带来巨大的力量，但在灵活和柔软方面却差了不少，这就是为什么有些肌肉男摸不到自己的后背。
在网络上，一般将这种称之为“死肌肉”，被很多键盘侠认为没用，而且对身体不好。
然而实际上，死肌肉指的不是这个。
人类的肌肉在不用力紧绷的时候，应当是充满弹性的，抓握之后放开的一瞬间就会恢复原样，就像灌了水的气球一样。
有些肌肉男，看似身体肌肉呈块状隆起，但上手一摸却感觉比女人的身体还要柔软，而且充满弹性。
真正的死肌肉与之相反，哪怕平时没有可以用力紧绷，摸上去依然感觉硬邦邦的，那才是真正的死肌肉。
死肌肉的判断标准不是看外形，而是是否有柔软有弹性。
当然李月辰几人的身体不一样，比起块状肌肉，她们的身体都是流线型。
先不说李月辰这个BUG，就说如今的上官婉儿和宣城公主她们几个，或许力量上不如那些块状肌肉的，但也不会差太多。
而且在灵活和柔软方面还能远远甩开他们几条街。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就是柔软比大肌肉更好，只能说，各有各的好。
……
做完了今天的日常锻炼之后，众人一同乘坐马车去往皇宫，昨天老妈说过了，让过去一起跟她吃早餐。
反正今天也不上朝，不需要赶时间，过去之后边吃边聊也来得及。
坐在马车里，李月辰将玻璃窗摇下去一点，露出一点缝隙，感受着东都早上的新鲜空气。
这个时候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能见度不是很高。
但也正因如此，反而让墙垛上装满了蜡烛的皇宫城墙衬托的极为明显。
清晨的东都正在逐渐塑形，道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是从这些人的气色也能看的出来，他们的生活已经相当不错了。
马车一路进入皇宫，李月辰几人进入集仙殿的时候，早饭已经放在桌子上准备好了。
武则天本人已经穿着一身便服在桌前等待了，看到她们过来要行礼，当即抬抬手：“免了，来用早膳吧！”
或许是因为今天没有工作安排的原因，她也跟女儿一样，就只是扎了个简单的马尾辫，并没有做平常那种繁琐的发型。
根据李月辰的了解来看，现在很多贵族女子居家或者是与闺蜜相聚之时，都是这种简单的发型了，只要不出门不见人，感觉还是简单点比较好。
若是在以前，在家中如此打扮肯定要被一家之主教训一顿，不过现在女人都能当皇帝了，甚至还有女子凭借科举要当官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正在逐渐降低。
尤其是在这个以惧内为社会风尚的时代，很多人在家里的威严虽然还没到被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但也远远不如当初了。
几人坐下之后，武则天对上官婉儿摆了摆手：“婉儿也一同坐下吧。”
上官婉儿连忙摇头：“婉儿岂能与圣人同席……”
“无碍，此间无外人。朕让你坐，你就坐！”武则天说道。
“是！婉儿谢陛下！”
平时她陪武则天一块吃早饭的时候不是没有，但那是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今天当着孩子们的面允许她同桌吃饭，这意义完全不一样的。
李月辰看到这一幕倒是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感觉老妈这是做给自己看的。
意思是等于认可了上官婉儿这身份？
“有何可笑？用膳！”武则天扬了扬下巴。
“是！”李月辰憋着笑拿了个馒头吃了起来。
……
吃过饭之后，趁着上官婉儿泡茶，李显他们兄弟几个也过来了。
今天没有带老婆过来，所以态度也相当随意，李显一进来就躺在了摇椅上：“这天气……当真是燥热无比！”
说着，还将腰带上别着的折扇打开，自顾自的开始扇风。
一边扇风，左手还在盘着李月辰送他的那一对玉石打磨而成的保健球。
“阿兄，一大早过来就躺着，小心阿娘又骂你。”李月辰在一旁提醒道。
“不行不行，着实太热了。”李显摆了摆手。
这副样子似乎也让武则天习惯了，倒是没有骂他，只是白了一眼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不一会儿，李旦和李贤也先后过来了，给老妈行礼过后，就在一边坐了下来。
面对上官婉儿递过来的茶杯，李贤微微点头，随后问道：“月辰，守礼与守义，现在担任军区长官，是否为时过早？”
李月辰反问道：“不早，此时有我在，能够从实践中学习，他们能够快速成长起来。阿兄不必担忧，一切有我呢。”
“可那益州毕竟也属于边境之地，这……”
“阿兄不必担忧，有月辰在，边境与内地无任何区别。”一旁的李显坐了起来，一脸轻松的模样。
李贤斜着眼睛：“那好，等重润侄儿年龄再大些，为兄推荐他也去边境如何？”
“这……”
“那是自然！”李月辰接过了话头，“皇族子弟，有能力就该多历练，自无不可！”
这下李显急了，手里的保健球也停止了转动：“不是，月辰。重润若是去了边境，到时候莲儿定然……”
“安稳的家庭，对军人而言是奢侈品。”李月辰摊开双手，“再说了，日后飞艇越来越多，想见面同样很容易的。”
李贤在一旁点头：“说的对，而且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庇护独自成长才是。”
这句话一出，让李显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了。
他们都已经失去了父亲，当然知道孩子成长的重要性。
沉默几秒之后，李显才缓缓开口道：“说真的，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月辰这般到底是为何……”
“阿兄，我若说我知晓未来国运，你可信我？”李月辰问道。
“自然是信的。”李显对此毫不怀疑。
李月辰从小到大发明的东西太多了，几乎已经让国家变了一个样子。
再加上她也算是道门中人，这个时代又比较迷信，所以很多人都真心认为她是神仙转世。
既然是仙人临凡，能看透未来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若不做出概念，国祚不过两三百年。我做出这等改革，都是为了让国家能长久安稳下去。”李月辰一脸严肃道。
听到这句话，李显沉默了一下：“月辰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李月辰点点头。
看到她的表情，李显不再说话了。
对自己的妹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严肃的时候，一旦严肃起来，那必然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她这副表情，由不得李显不信。
李月辰身上从小就充满了神秘色彩，这一点已经经过无数事情论证了，没有任何怀疑。
……
“好了，莫要如此沉重。”李旦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国家之事，听月辰所言就好。”
说着，他扭过头问道：“听闻月辰你在青岛的反季蔬果实验成功了，那日后我等冬季是否也能有新鲜蔬果食用？”
“嗯，此事已让阿娘下令，让皇家农庄开始制作大棚了，今年冬季，有新鲜的蔬果。”李月辰笑了笑。
不过还没等李旦兴奋起来，却话锋一转：“不过今年我有打算叫全家一同出行，阿兄认为如何？”
“嗯？去何处？”李显一脸疑惑。
武则天同样抱着疑问的表情，不过心里对出门旅游倒是不排斥。
上次去青岛，见过了一望无际的大海，着实是亲身体会到了大自然的神奇。
让半辈子都待在内陆的武则天也忍不住思考起了女儿制作的地球仪，逐渐接受了她提出的“人都是住在一个大球上”的假说。
“还去青岛吗？还别说，海鲜的味道是着实不错！”李显回答道。
李月辰轻轻摇头：“不，今年我想去北方边境，阿娘认为如何？”
这个时代的人对东北都不太了解，李显一脸好奇：“北方边境，也有大海？”
“大海没有，但是有雪海！”李月辰笑道，“入冬之后，站在山顶上，一眼望去尽是雪白。”
武则天微微皱起眉头：“辰儿，为娘听说，北方边境乃是极寒之地，冻死人的事情时常发生，我等过去，是否……”
“阿娘放心，以前他们保暖手段低下。如今有澡堂有壁炉，只要身上裹严实些，不会冷的。”李月辰随意的笑道。
普通老百姓也就算了，这个时代但凡有钱人，谁家没有几套兽皮大氅？这玩意儿往身上一裹，怎么可能冻死人。
听到女儿说没事，武则天微微点头：“既如此，那便去看看好了。”
作为皇帝，其实是不应该随便离开皇宫的，但自从上次出门旅游过之后，武则天的这种想法也已经随之改变了。
堂堂一国皇帝，偶尔出去看看自己治下的大好河山，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老妈都发话了，李显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点头答应下来，不管怎么说，能出去旅游总是好的。
自从上次出去过之后，他们也总是念念不忘呢。
“那好，等我从益州回来，今年年底去北方边境玩几天，上元节前回来就好。”李月辰当即拍板决定下来。
李显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那可要好好准备了，多给莲儿拍些照片也好。”
“额……其实那地方可能会曝光过度的……”李月辰小声的念叨着。
这个时代的照相机还不够完善，严格来说就是个半成品，在全白的背景下拍照，很可能出现过曝的问题。
不过没试过也不好说，大不了到时候不拍室外了呗。
随后众人便问起了北方边境的其他事情，李月辰也尽量给他们解答，但越说反而让他们越感到心痒难耐。
李显问道：“听润儿他们说，北方边境能滑雪，我等到时候是否也能……”
“你就算了，怕控制不好。不过二兄想来倒是可以。”李月辰笑道。
“月辰你想来无所不能，难道不能想想办法？”李显垮着脸问道。
总感觉每次一有啥好玩的就跟自己没关系，好像被针对了一样。
李月辰抬手在他充满弹性的肚子上拍了两下：“若是阿兄能在这半年内让这一坨肥肉消失，倒是还能有些办法。”
滑雪毕竟是一种运动，而且还是需要全身协调的剧烈运动，老哥不但胖，而且身体控制力又差，确实不适合玩这个。
“听说不是有爬犁吗？阿兄可以试试那个。”李旦在一旁出声提醒。
“爬犁……听说是用狗拉着跑的……”李显的脸垮的更厉害了。
其他人顿时忍不住都笑出了声。
第六百二十九章 地理科普
好久没见面的结果就是一家人整整聊了一个上午，哪怕没见面的这半年通信不断，但面对面聊天的氛围感总是书信无法比拟的。
或许这聊天的过程中大多数都是没什么用的废话，但也比文字构成的书信多了很多温馨感。
当然李月辰平时给家人写信的时候偶尔也会加入一些表情包，但很可惜，老妈这个年龄和性格注定她理解不了这种东西。
就算是上官婉儿等人，同样无法理解透彻，只不过他们也同样不讨厌就是了。
吃过午饭之后，虽然聊天的氛围已经过去了，但也并未散去，而是在集仙殿里架起了桌子，开始打麻将。
其他人则一边聊天一边钓鱼，玩的倒也是不亦乐乎。
如今宫里的麻将，已经不再是一开始李月辰那一套木头的了，而是以玛瑙为材料制作的。
摸上去手感极佳，对李月辰而言，这绝对属于有钱没地方花的典型代表。
不过皇室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集天下之力供养一家，奢侈程度完全不讲道理。
打麻将的过程中众人也在时不时的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结婚的问题上。
武则天抓起一张牌，用中指轻轻一摸，便反过来推了出去：“辰儿之意，是让朝廷立法，将婚龄定在十四岁以上？”
“嗯！”李月辰点点头，“如此一来，能降低生育难度。本来应该在十六岁以上的，但考虑到如今人均寿命都不高，故此十四岁以上为好。”
李显打出一张幺鸡：“十六岁？这是为何？”
“因为严格来说，十六岁以上的人才算发育完全。”李月辰一边摸牌一边解释道。
“那女子笄礼十五岁举行，倒也算准确。”李显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笄礼，跟男子冠礼是一样的，都是成人仪式。
按照周制，冠礼应该是在男人二十岁的时候举办，但自古以来，天子诸侯为了早日执掌国政，大多都提早举行。
如今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在十三四岁就举办了，甚至有在十二岁就办的。
再加上太宗时期，为了快速增加人口，鼓励生育，所以提出了“男十五，女十三以上，得嫁娶”的政策。
所以现在的成人礼和婚姻普遍都比较早。
“实际上还是有些不同。”李月辰微微摇头，“十六岁只是身体成熟了，但思想仍未成熟，只是考虑到如今平均寿命底下……总之，真正适合结婚的年龄，应当是二十岁以后。”
这样的论调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二十岁……对于很多人来说，人生都过去一半了。
“阿娘若是不信……如今医学院已经成立，让他们去做个调查好了。”李月辰说道，“相信结果肯定与我说的无二。”
对于这一点，武则天还是相信的，当年就因为这个女儿一句话，才确定了三代以内血亲不得婚配的法律。
“嗯，既然如此，那便就此定下吧。”武则天点了点头，“事后义阳写一篇文章登报发表，朝廷下告示。”
“是！”义阳公主点头答应一声。
……
事情毫不费力的定下来了，李月辰心情不错，将手里的牌一推：“好，胡了！”
坐在旁边的李显一阵无奈，心想连老妈点的炮都敢接，这个妹妹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时张成鑫带着两个捧着托盘的小太监进来了：“圣人，诸位殿下，来吃些西域进贡的甜瓜可好？已经冰镇过了。”
“嗯！”李显正好因为输了钱不开心呢，马上招招手：“来一块！”
看着张成鑫恭敬的递给他的那一片瓜，李月辰突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老哥的手。
李月辰突然的发愣让李显有点搞不清状况，想了想说道：“啊，说起来，月辰还没有吃过这甜瓜吧？此乃今年西域进贡而来，甜的很呢！”
一边说一边将手中那还没咬的瓜递了过来。
而李月辰有些发愣的伸手接过，也没第一时间下嘴去咬，而是低头仔细观察起来。
上官婉儿也在旁边笑道：“此事我故意未与殿下说明，也是想着殿下回来之后亲自尝尝呢，确实很甜。”
“嗯……”李月辰点点头，随后直接咬了一口。
跟记忆中的味道有些许偏差，还没有到达回忆中的那种甜度，但放在这个时代而言，的确已经是不可想象的甜了。
这绿色的剥皮和果肉，虽然跟未来的模样还有不少差距，但仔细看的话，依然能辨认出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李显笑呵呵的又拿了一块，“这甜瓜……”
“哈密瓜！”李月辰喃喃自语一句，随后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张成鑫托盘里那已经切开的一个整瓜。
李显挑起眉毛：“月辰知道此物？莫非之前吃过？”
“吃……没吃过！”李月辰摇摇头，差点说漏嘴，随后问道：“不过此物乃是产自西域吧？如何运过来的？”
这个时代有哈密瓜不稀奇，但问题是这么新鲜的瓜是怎么运过来的？
按理说西域到内地那么远的距离，凭借马车，运过来都已经发酵完成了才对。
“说起这个啊，月辰你还当真想不到！”李旦笑呵呵的拿了一块瓜，“他们在这瓜还未熟之时，便将其连根带土移栽于木桶之内。一路上不忘浇水，等来到东都之时，正好成熟，极为新鲜呢！”
“哈？还有这种做法？”
李月辰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想，这似乎是古人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了。
她又张开嘴巴咬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说起来，月辰那大棚实验也成功了，这甜瓜能否种植一些？”李旦问道。
“不可能。”李月辰摇摇头，“种植想来问题不大，但即便种植成功，也没有这么甜。此物只有在西域之地才能有这般甜度。”
李显一边吃一边问道：“这是为何？”
“西域之地，夏季光照时间极长，只有如此，才能种出这么甜的瓜。”李月辰解释了一句。
“那你不能让东都光照时间也变长些？”
此话一出，李月辰忍不住呛了一口口水：“你还真把我当神仙了？此乃地理位置所决定的……”
武则天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从小到大成就如此之多，他会这么想倒也正常。那为何西域之地夏季光照持久？”
李月辰左右看了看，随后走到旁边将之前做出来送给老妈的地球仪拿过来放在桌子上：“我说过，我等生活在地球上，是吧？那阿娘可想过，为何这球是斜着转的？”
武则天左右看了看其他孩子们，随后微微摇头：“难道不是为了美观而故意做成这般？”
“自然不是，而是这球就是这般转的。”李月辰回答道，随后将地球仪拿起来，“假设现在阿娘是太阳，那这地球就是这般绕着太阳转。”
她一边解释一边拿着地球仪围绕着武则天转了一个圈：“转完这一圈，就是一年。而在此过程中，这地球每自传一圈，就是一日。其中特点，可有人发现？”
宣城公主想了想：“我知道了，地球转动的同时，面对阿娘的一面是白天，阿娘看不到的另一面便是黑夜！”
“没错！”
李月辰抬手竖起大拇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赞，随后一边绕着武则天转圈，一边缓缓转动手里的地球仪：“那此时，可有人发现了其他问题？”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仔细思索着其中的问题。
宣城公主死死盯着地球仪，看了十几秒之后，突然开口说道：“因为地球是斜的，故此中间点永远都有太阳！另一面则相反！”
“对！”
李月辰睁大眼睛，用力的点点头，当真是想不到，这位姐姐如此聪明！
这时武则天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岂不是说，那块地方，永远都是白昼，没有黑夜？”
“阿娘想法是对的，但事实并非如此！”李月辰点点头，随后拿着桌子上的毛笔蘸了一点墨汁，在北极画了一条浅浅的黑线。
“此地，称之为北极。这个圈，叫做北极圈。”李月辰解释道，“这块地方，按照我方才所讲，应当是全年白昼，没有黑夜，对吧？”
虽然说她讲的都能听懂，但对于古人来说这内容的冲击还是有点大，众人只能是愣愣的点头。
看到他们点头，李月辰又拿着地球仪绕着母亲走了起来：“那如果，地球绕着太阳转动的这条线，并不平行。此时地球在这个位置转动……”
这个时候她已经饶了半圈，下一刻便缓缓将地球仪从腰部的高度抬起到与自己脑袋平行，然后继续绕着老妈走后半圈：“那这个时候，它更高了些，会发生什么？”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别说宣城公主，其他人也能明白了，李显马上抢答：“那另一面就是白天，北极反而成黑夜了！因为阿娘看不到了！”
“阿兄聪明！”李月辰笑着放下了地球仪，竖起大拇指夸赞了一句：“北极另一侧，自然就是南极。所以，每半年交换一次。夏季时，北极维持半年白昼，没有黑夜。而冬季则恰恰相反，要维持半年的黑夜，没有白昼。那现在，我说西域夏季光照时间长，原因是否理解了？”
李贤微微点头：“我明白了，西域靠近北极圈。故此夏季光照时间长！”
“没错，半年白天半年黑夜，我们姑且称其为极昼极夜。正因此等现象，所以西域夏季白昼比此地要长的多。自然，到了冬季，黑夜同样比此地长。”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人对夏天白天长和冬天白昼短的现象是明白的，这种感觉内地都已经很明显了，更别说新疆那种地方了。
就在李月辰说完之后，在场众人包括武则天在内都低头沉思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对她提出质疑。
虽然这套理论放在这个时代已经堪称邪道了，但那也要看是谁说出来的，以李月辰的分量，就算她现在说吃屎能包治百病，大部分人都会相信。
况且她说的还都是真的，如今东都能见到的西域人绝对不少，他们对西域的这些情况也都听说过。
所以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但也没人能去怀疑什么，至于说武则天等人，内心之中其实是相信她的话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毕竟对古人的冲击力有点大，所以哪怕心中相信，但一时之间仍然不敢承认。
倒不是说一家人里面怕什么，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面对这种情况，哪怕心中相信，潜意识里仍然是不愿意承认的，因为一旦承认了就代表自己之前的认知全部崩塌了，这种感觉会让人心季，甚至是有一丝恐惧。
虽然说不清这恐惧的原因是什么……
李月辰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给家人科普一下地理知识就牵扯出了地球和太阳之间的关系，不过好在看起来他们的接受能力都还算可以，并没有因此出现什么疯癫症状。
这不是危言耸听，人在接触到足以让认知崩塌的事情时，真的有可能会变得疯疯癫癫的，有些人甚至会因为这种冲击转而去研究哲学之类的。
在中文里，这种现象可以称之为悟道。
但悟道不一定就是好事儿，若是能悟出来，那就是一代活圣人，堪比孔子的人物。
若悟不出来，很可能会变得沉默，自闭，甚至是疯疯癫癫的。也就是俗称的走火入魔。
就好比精神科的医生最后变成了精神病一样，这种例子不是没有，而且数量还真的不少！
为了防止他们思考太过深入，李月辰及时拍了拍手：“好了，此话题到此为止！方才阿兄说在内地种植这甜瓜的问题已有了答桉。相比于此物，还不如种植西瓜好些。”
“西瓜？”李显皱起眉头，“那值得种吗？”
这个时代的西瓜皮厚瓤少籽还多，关键是也不怎么甜，口感比较沙，确实不怎么好吃，所以老哥这嫌弃的态度完全可以理解。
“阿兄可莫要小看这西瓜，若是能人工好好培育，将来可算得上是国家财富呢！”李月辰微微笑道。
未来有很多日本和宇宙国的人来了就不愿意回去，留下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在这个国家西瓜可以用勺子舀着吃。
第六百三十章 超越时代的人才
这个时代的西瓜还没办法成为具有竞争力的产品，但李月辰确实有打算让工程院进行人工培育。
毕竟将来，我国作为最大的西瓜出口国之一，也能让其成为极具竞争力的产品之一。
而且有了飞艇的帮助，说不定能够在这个时代就达成西瓜出口的成就。
当然以飞艇那速度，太远的地方是不太可能了，但若是西域或者日本这类不太远的地方，使用飞艇作为出口的交通工具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月辰的计划是用二十到三十年的时间用飞艇搭建起全国的航道，虽然这玩意儿的速度比不上未来的飞机，但至少比马要快多了。
只要到时候粮食产量也能跟得上，不但能够做进出口贸易，还能开启民航客运……当然这个就太遥远了，现在还不用考虑。
在集仙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又是打麻将又是聊天，感觉时间过的很快，不一会儿，黄昏的日光已经顺着透明的玻璃窗洒了进来，将殿内都铺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李显伸了个懒腰：“今夜晚膳，吃火锅可好？”
“说到吃，倒是不怕天气燥热了？”武则天挑着眉毛问道。
“这不是有酥山嘛。”李显笑眯眯的回答道，“此时又不必担心冰不够用。”
李月辰提醒道：“那只是相对而言，目前啊，这硝的产量大多数还要拿来供应军队才行的。”
“嗯嗯，知道知道！”李显有些不耐烦，“大不了平时少吃些就是了。”
李显作为从小就在皇宫里锦衣玉食长大的纨绔，对物资并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总是觉得没了大不了派人去挖就好了。
当妹妹的李月辰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跟他较劲，他一个三观早已定型的皇二代，没必要再花费时间去解释那么多。
不过就是一些酥山而已，就算往死里吃，又能吃多少。
于是在三哥的提议下，晚上在集仙殿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火锅。
如今物资还算比较充沛，羊肉可以放开吃。至于牛肉，以如今的养殖规模来说，隔三差五吃上一顿倒是也无所谓。
不说皇室，以军队为例。如今军队平日里猪肉和鸡鸭禽肉为主，羊肉为辅。
但每个月能吃两顿牛肉，一个旅每个月平均吃掉一头牛。特种部队伙食规格高一点，一个月两头。
以如今的养殖规模来说，这样的消耗完全能供应得起。
相比之下，皇室每个月牛肉的消耗，差不多也是每个月两头，毕竟现在的皇室……都已经没多少活人了。
……
吃完了火锅，一家人又一边喝茶一边聊，直到亥时都快过去，武则天都开始打哈欠了，孩子们才纷纷起身，宣布告退。
武则天也点点头，让孩子们各自回去，自己也回去休息了。
孩子们离开集仙殿之后，李贤最先打招呼离开：“为兄从玄武门出去就好，今日别在此别分吧。”
李月辰答应一声：“阿兄，明日我去军营看看，不要告诉他们。”
“好，不过他们平日都安心训练呢，你过来不会失望的。”李贤笑出了声。
被老哥看出想法的李月辰没有丝毫尴尬：“倒也是，飞艇那么大，肯定都知道我回来了……”
两人分别之后，李月辰和哥哥姐姐们一同往外朝走。
离开了老妈，李显更加放飞自我了，忍不住问道：“听润儿说，北方边境乃是一片旷野，想来是个打马球的好地方吧？”
老哥这人活的很真实，除了学习，剩下的不管是吃喝玩乐都有很大的兴趣。
“马球？难道重润没有与阿兄说如今军中都踢足球？”
“还足球，不就是蹴鞠嘛……”李显一脸嫌弃，虽然他没亲眼见过，但也听儿子回来说过，他对那玩意儿没啥兴趣。
在李显看来，这蹴鞠没什么对抗性，反而有点像杂技。
李月辰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有仔细了解过，当即摆了摆手：“算了，有机会让阿兄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反倒是李旦对滑雪表现出了很强的兴趣：“为兄平日里也锻炼身体，那滑雪是否能玩的来？”
“具体的还要看阿兄天赋如何，不过若是单说普通滑行，想来是没问题的。”李月辰笑了笑。
“那倒是能期待一下了。”李旦点点头，随后拍了拍三哥的软乎乎的肚子，“到时候阿兄就看着愚弟在雪上驰骋吧。”
李显垮着脸道：“以为兄只见，不如坐个爬犁跟在身后，让那军犬追着你跑才好！”
军犬和猎犬一样，都属于攻击性很强的狗，可想而知此刻李显对弟弟有多大的怨念。
兄弟俩一边斗嘴一边来到前朝，来打各自马车前的时候，都已经换上了一副严肃表情，比起刚刚的兄友弟恭，这时看起来如同陌生人一般。
一旁的李月辰同样面无表情，不过却在心里偷笑，看来这些年下来，两位老哥的演技倒是着实提升了不少。
当着下人的面，李月辰也没有平时那笑嘻嘻的模样，对两位老哥行了个礼：“月辰这便回去了，两位阿兄慢走！”
两人也只是简单的回应一句，随后上了各自的马车。
李月辰也钻进了姐姐的马车里，一同回公主府。
透过车窗看着两位哥哥的马车离开，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两位阿兄斗嘴，倒是也有意思。”
“辰儿有所不知，平日里阿娘偶尔召他们进宫，也时常这般互开玩笑呢。”义阳公主笑道。
李月辰微微一笑：“家人嘛，就该这般才对……”
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扭过头问宣城公主：“阿姐，那陆瑶如何？”
“厉害着呢！”宣城公主回答道，“不愧为今年的科举第一人，当真是才华横溢，与婉儿一样，诗词方面造诣不低，经史子集皆有涉猎……”
“理科如何？”
多年之前，李月辰就跟家人说过文科和理科的区别，这个词如今虽然还不为大众所熟知，但在宫里倒是比较常见了。
“仅能写会算，不过学的挺快。”宣城公主感叹道，“到底是年轻，毕竟才十六岁。”
“那阿姐倒是能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将来就是户部的栋梁之才，倘若当真能力不差，将来提拔快些也无所谓。”李月辰说道。
作为史上第一位通过科举考试的女子，史书上必定有她一笔，所以只要能力不差，李月辰也不介意给她一个尽情施展的舞台。
……
一路聊着回到了公主府，时间也不早了，众人倒是没有继续聊，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依然按照习惯早起锻炼结束后，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进宫去上班，李月辰没去，仅为今天约了人。
吃过早饭之后，李月辰就坐在公主府院内的亭子里拿着本兵书在看。
虽然这些书籍都已经看过很多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重新看，也总会有一些新的感悟。
古人的智慧同样不可小觑，他们只是差在见识上。
不一会儿，小冬便走了过来：“殿下，人到了。”
“嗯，带过来吧。”
小冬答应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一刻钟后，便带着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来到了亭子不远处。
这女子看着大约二十五六岁，可能还要更年轻一点，根据行走的步伐就能看得出，肯定在礼仪方面受过严格的训练，身上充满了古典女子的婉约形象。
来到亭子前大约一丈远的地方，她视线下垂，恭敬的行礼：“阿奴见过公主殿下。”
李月辰合上手里的卷轴：“免礼，可有姓名？”
“回殿下，阿奴名唤乌洛兰夕芝。”对方恭敬的回答。
听到这个名字，李月辰抬头看了一眼，心道难怪长得这么白，原来是鲜卑人。
乌洛兰，是个鲜卑姓氏，当年孝文帝汉化的时候，支持他政策的鲜卑人都改了汉姓，乌洛兰这个姓，简化之后的汉姓为单字“兰”。
当然孝文帝的汉化并不彻底，有支持的就有不支持的，所以如今仍然有很多鲜卑人使用鲜卑姓氏，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比较常见的。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子。
说实话，论长相，一眼看过去并不算惊艳的美女，不过她的脸很耐看，属于越看越好看的那种。
整体气质更是绝佳，必定接受过相关礼仪训练，从站立到行礼的姿势，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
尤其是体态上佳的女子，更是让她有一种站在人群里面就能一眼发现的显着气质。
若是以男人的审美来看，这女子就属于那种幻想中的邻家大姐姐，会让最坚强的战士放下心中的警惕，投入她的怀抱好好休息的那种。
这种女子很难让人起淫念，只是单纯的会有一种跟她待在一起很舒服很放松的感觉。
不愧是青楼里的头牌，没点本事，必然是不可能混到那个位置上的，这方面，青楼内部一样卷的厉害。
为何青楼的头牌竞争压力大？因为混到头牌的女子，有资格拒绝自己不喜欢的客人。
当然前提是这个客人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相对而言，混到头牌，不仅仅是收入增加的问题，也能推掉一些不喜欢的客人，比起那些底层的女子多少有些自由度。
“今日本宫叫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坐下慢慢说吧。”李月辰向对面的座椅示意了一下。
“殿下面前，阿奴岂敢坐下……”
“无碍，本宫不喜欢与人站着对话，尽管坐！”
乌洛兰沉默两秒，再度行礼：“阿奴遵命！”
于是轻轻抬腿来到李月辰对面的座椅上，轻轻坐了下来。
哪怕坐下，她仍然保持着仪态，双腿并拢，后背挺的笔直，双手交叠在小腹前。
李月辰摆摆手，小冬走过来给她倒上一杯茶，退至公主身后。
“谢殿下赐茶！”
“本宫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想到去影楼拍照来维护客源的？”李月辰问道。
乌洛兰放下回答道：“一开始是听一位客人说，城里开了一家影楼，卖一种名为‘照片’之物，此物比画像精致百倍……于是奴好奇之下便去看了看，随后便突然想出了自己拍照赠与客人的想法……”
她说话的速度不快，但有种奇特的节奏感，再加上声音足够好听，会让人有一种愿意坐在这里一直听她说的冲动。
李月辰也不得不感叹，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女人，放在未来，绝对是各大传销组织争相抢夺的人才。
或许是感觉自己这想法有些可笑，李月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面乌洛兰微微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位公主突然笑什么，是自己的想法哪里有问题吗？
但不得不说，这位公主笑起来当真是好看，明明是英气十足的一张脸，但笑起来却全然没有威严，反而带着一股甜美，有种使人忍不住过去抱一下的吸引力。
“咳……”
李月辰整理了一下情绪，突然问道：“若让你来经营一家青楼，你会如何做？本宫想听听你的想法。”
经营青楼？乌洛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公主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心中泛起了疑惑。
太平公主经商的事情在民间虽然不能说人尽皆知，但稍微有点渠道的基本上都知道，更别提青楼这种风尘之地。
主要原因是因为李月辰压根就没想隐藏，那么多以“太平”二字开头的商铺，简直已经是昭告天下了。
但乌洛兰想不通的是，如果公主要开青楼挖她过去还能理解，但这经营方面问她又是什么意思？
疑惑归疑惑，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缓缓说道：“奴认为，青楼女子，房中术反而为次要。奴会让手下姑娘学习氢气书画，甚至诗词歌舞等多种技能。可能会在大厅搭一舞台，让她们于台上表演。若是手中钱财足够，会给她们拍照片，或者是允许熟客一同拍照。定时举办些活动，偶尔为熟客赠送些薄礼……”
在她讲述自己想法的过程中，李月辰一双原本就黑亮的眼睛变得越发炯炯有神！
心中暗道今天算是找对人了，这女子……是个超越时代的人才啊！
第六百三十一章 幸福的前提
李月辰双眼发亮的看着眼前的乌洛兰，当真是没想到，本来只是随意之举，却发现了一个顶级人才。
她说的这些，感觉有点像日本那边的偶像团体，包括定期举办活动，合影拍照什么的这一套。
能在这个时代就想到这种方式，这女子只要稍加引导，背后有个强大有力的靠山，绝对能够成为振兴经济的顶尖人才。
所以在这一刻，李月辰下了决定，她要当乌洛兰的天使投资人，给她充足的资金，给她搭建一个能够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
对面的乌洛兰说完之后感觉有些口干，下意识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这种茶的味道很不错，想来应该是太平茶楼里面的那种顶级茶叶。
虽然说价格比较贵，但偶尔也有些客人会送她一些，平时都珍藏着舍不得喝。
放下茶杯之后，就看到公主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乌洛兰一愣，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随后又抬手摸了摸脸颊：“敢问殿下，奴……哪里说的不对？”
“不！说的很好！”
李月辰微微一笑，随后身体前倾，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她说道：“有没有兴趣，与本宫合作？”
合作？
这个词让乌洛兰感到奇怪，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要跟她一青楼女子合作？这是哪里得来的道理？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位公主眼神清澈，丝毫不掩饰其中透露出的欣赏之意，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虽然不知道公主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但皇室公主与自己，本应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这其中能产生什么合作呢？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奴……不懂殿下之意，还请殿下解惑。”
李月辰微微点头：“简单的说，就是本宫给你投钱，开一家青楼，你来负责经营……”
“这如何使得？若殿下需要，奴自然马首是瞻……”乌洛兰马上拒绝。
“自然，你要理解为雇佣也无所谓。”李月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本宫想要让你来做经营者。对你而言，以卖笑为生，未免太过屈才了。”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肯定与欣赏，让乌洛兰忍不住有些发愣。
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她很清楚，或许这是自己一生中仅此一次的机会！
作为青楼的头牌，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起身恭敬的行礼：“承蒙殿下错爱，奴愿为殿下尽犬马之劳！”
“好！本宫派人跟你去取回你的卖身契，回来赶上午膳，边吃边聊！”
说着，李月辰对身后的小冬摆了摆手：“去账房取些钱，与她一同去将卖身契拿回来！”
乌洛兰连忙阻止：“岂能让殿下为我赎身？奴这些年倒也有些……”
“好了，为本宫办事，岂能让你自己破费？”李月辰笑了笑，随后摆了摆手：“早去早回！”
“奴谢殿下大恩！”乌洛兰当即下跪磕头，行了个大礼。
像她这种已经混到头牌的女子，对青楼而言就是个巨大的摇钱树，绝对不是一点钱就能放走的。
青楼背后的老板也往往都是有着深厚背景的人，她只是妓，想要凭自己赎身，绝对是要打出血的。
当然了，青楼背后的老板背景再深厚，也不可能厚得过太平公主。所以这件事情很轻松的解决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午时了，李月辰此时仍然在院内的亭子里，吹着池塘上滑过的凉风看兵书。
小冬带着乌洛兰来到亭子里，向公主复命。
“都解决了？没有被当猪宰吧？”李月辰开着玩笑问道。
“殿下放心，那老鸨很是识时务呢！是按照正常价格走的。”小冬回答道。
李月辰做事情向来有原则，属下们也知道她的偏好，所以并没有仗势欺人，而是按照正常的价格给了钱的。
公主的背景，只是用来保证对方不会狮子大开口。
小冬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将乌洛兰的卖身契递了过来。
李月辰伸出两根手指夹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随后微微一笑，直接将其撕成两半，叠在一起之后继续撕，三两下便将契约撕成了一堆细长的碎纸条。
看到这一幕的乌洛兰大惊：“殿下，这……”
将撕碎的纸屑在手里团成一个圆球，然后扔给了小冬：“一会儿拿去烧了。”
随后才扭过头对乌洛兰笑了笑：“你并非本宫奴婢，而是下属，明白？”
她当然明白！
乌洛兰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这就说明，从此以后她是自由身，不再是贱民，而是人。
日后不再是谁的财产，而是一个真正的人！
下一刻，她直接跪在地上，重重磕头，原本澹定的语气里透露着掩盖不住的哭腔：“奴，谢殿下大恩大德！”
这确实算得上大恩大德了，所以李月辰倒是没有阻止，就坐在原地受了她这一礼，随后才起身道：“日后，在本宫面前，自称属下即可！小冬，今日午膳，就在这亭中用吧。”
“喏！”小冬答应一声，马上去安排。
李月辰摆了摆手：“夕芝也起来吧，本宫给你详细说说日后计划。”
“是！”乌洛兰答应一声，站起身擦了擦眼泪，恭敬的坐在了对面。
“你这些想法，其中有很多值得肯定之处，不过本宫对此提出几点意见……”李月辰开始在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乌洛兰这一套有点像是偶像模式，但涉及到青楼方面，这种模式很难做下去。
毕竟偶像的标签之一，就是清纯，别管实际如何，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可青楼这种地方的女子，往往又跟清纯不沾边，所以她的这些想法，还需要做些改进才是。
李月辰的想法是借鉴一下日本陪酒女公关那一套，负责陪客人聊天，听他们发牢骚。
然后中间搭个台子，用来表演节目，同时在二三楼准备包厢，供客人在这里按摩休息或者搞颜色。
简单的说就是借鉴未来的酒吧，将娱乐行业作一个整合，使其规范化。
同时，考虑到贵族女性消费能力不低，所以也将女人作为消费群体来看待，不光可以接待男人，也能接待女人。
这年头贵族女性流行养男宠，但若是有这么一个能让他们消费玩乐的场所，想来应当是能够降低在家养男宠的比例的。
因为如今这个时代若是立法让女人禁止养男宠也不现实，所以不如通过这样的方法来折中一下。
李月辰并不是想建立一个蒸汽机版本的封建王朝，所以不会像历史上其他朝代那样去打压女子的社会地位。
文明随着进化总会男女平等，如果要在这个时代立法女人禁止养男宠，那男人同时也必须禁止养小妾。
听起来似乎是个很不错的政策，但在这个生育率低下的年代，家族都要开枝散叶。
若是此刻禁止男人纳妾，估计明天全国大部分地方都要开始造反了。
所以李月辰采取这样的方式，娱乐场所接待女性消费者，就是希望她们能不在家里养男宠。
一方面有益家庭和睦，另一方面也能释放一些男人出来作为社会的劳动力。
毕竟无论男女公关，娱乐场所里也算一份工作，每个月开了工资是要交税的。
家养的男宠就不一样了，严格来说跟宠物没什么区别，也不会交税。
“但要记住一点，舞台演员不得强迫陪客！”李月辰在这里强调，“有此尝试发展另一条路线，即艺人！通过卖艺便能养活自己的人。”
目前这个时代，想要直接打造明星不太现实，所以不如先从青楼这种烟花柳巷里出发。
这也是为了给那些不愿意做陪侍的人一条不一样的谋生出路。
如今青楼之人，来源大体上能够分为两种。
一种是从奴隶贩子手里买，另外一种就是因为古代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有些人会将自家女儿卖到青楼之中。
奴隶贩子先不说，自己将女儿卖了这一点，目前这个时代仍然无法解决。
这个时代其实是有拐卖罪的，将良人拐走卖做奴隶是要判死刑的，但是父母卖孩子不算在其中。
孝道，从某种层面来讲，代表着父母对孩子的绝对掌控力。
所以这个年代，父母卖掉孩子是不算犯法的，自己生出来的孩子自己有权处置。
甚至说，如果现在有人跑到大理寺去，说自己孩子不孝顺。那甚至都不需要额外调查证据，大理寺可以直接派人将他儿子抓捕之后选择关押或者是直接杀掉。
因为亲爹说你不孝就是不孝，不需要额外证据。
所以李月辰的这种做法，就是给这些被卖到青楼的孩子另外的一条出路。
被父母卖掉这一点自己无法选择，那如果不想陪侍客人，就好好学一门技艺，将来可以靠卖艺养活自己。
甚至青楼里会让这些被卖来的孩子们学习知识，将来要是学的好，可以参加科举，若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也算是逆天改命了。
或许这种做法在未来的眼光看来相当欠妥，但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方式了。
……
听着李月辰源源不断的说出自己的计划，乌洛兰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位如今在全国人心中都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公主殿下。
她的这些想法听起来太过天马行空，但仔细想想，的确是个全新的方向。
很快的，午饭也都做好了，小冬带着几个太监端着托盘将丰盛的四菜一汤端来了亭子里面，放在了中间的石桌上。
乌洛兰还没说话呢，李月辰摆了摆手：“行了，先用膳。”
“属下岂能与殿下同桌而食？这实在是……”
“不必担心那些，平日里本宫与属下都是同桌吃饭的。小冬她们偶尔也一样。”李月辰摆摆手让她坐下，“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这样的回答让乌洛兰感到惊讶，原来这不是收买人心的手段，而是平时经常这么干吗？
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小冬，见她轻轻点头回应，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李月辰一边夹菜一边问道：“本宫目前的想法就是这些，你若是还有何种建议，一同说说，省的日后更改起来麻烦。”
说实话，乌洛兰是没有任何建议的，不如说，这位公主的做法已经颠覆了她的三观，现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过从今天这短短的见面之中，她也看出来了，这位公主当真是心怀天下，不是为了自己的私立而行动的人。
这让她有些难以置信，但又看不到任何表演的成分，一时之间竟然开始怀疑，这位殿下当真是生活在尘世的人吗？
这个想法刚刚出来，就看到这位殿下非常随意的扒拉着饭菜往嘴里塞，虽然吃相不能说难看，但也跟优雅丝毫不沾边，着实太接地气了些。
乌洛兰想了想，开口提出了坐下来之后的第一个问题：“敢问殿下，青楼姑娘，年老色衰之后，如何安置？”
李月辰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又喝了口汤，才缓缓说道：“年老之后，若是愿意离开，不需赎身费，自行离开即可。没有去处的，年轻时趁早学些技艺，老了还能做按摩拔罐之类的……实在没有技术的，做些端茶倒水打扫之类的活计也行……若是老无所依，本宫安排人伺候她们，保证年老生活无恙，死有葬身之地！”
听到她的回答，乌洛兰再次起身，恭敬的行礼：“属下代同行，谢殿下大恩大德！”
实际上这也是李月辰想出来的比较贴合实际的办法了，她想要在尽量不动摇国本的情况下提升文明的等级。
所以这些人，就像员工一样，平日该给的工资都给，想要辞职随时离开，不做任何逼迫行为。
将来若是年老之后卧病在床，也可以让年轻人去伺候他们，就算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也保证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
这些做法如果用未来的眼光来看，或许实在欠妥，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李月辰不求能够在这个时代就让一些底层老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但至少，能够让他们的人生安稳一点。
没错，先不必说幸福，只要安稳就好。
第六百三十二章 皇权的未来
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李月辰和乌洛兰定下了未来新式娱乐场所的服务模式架构，资金只要说一句话就能直接到位，剩下的李月辰就不必亲力亲为了。
吃过午饭之后，乌洛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关于歌舞技能的训练，还请殿下能借用教坊司的优怜来……”
“好，太常音声人也借你！”李月辰点头答应下来。
太常音声人，可以理解为这个时代的国家级歌手，专门为皇帝唱歌的，同时也是很多宫廷乐师的音乐老师。
这边的事情确定之后，李月辰让她剩下的跟大嫂裴清婉那边对接，缺钱拿钱，缺地买地。
至于说未来的场地建造，让她过段时间去工程院跟那边对接一下，可以造个三层楼出来。
青楼所在之地距离皇宫已经很远了，就算起个三层楼也不必担心有人能借此窥探到皇宫，所以没问题。
顺带着让她最好在旁边多买一块地，将来可以顺便建造一个洗浴中心。
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亲自把关了，相信以乌洛兰的能力是可以处理好的。
午饭之后，李月辰便起身出发了，今天还打算去军营里面看看呢。
将乌洛兰留下跟大嫂裴清婉商定后续事宜，自己乘坐马车出发，先打算去一趟集仙殿，然后让马车绕到玄武门去，再去军营里面。
来到皇宫门口，李月辰从马车上跳下，进入了皇宫之中。
扭头看了看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的人群，她微微笑了笑，但没有过去，自顾自的往后宫走去。
如今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每天都有很多男男女女过来看书学习，其中不乏有念经五六岁的小孩子。
这些孩子之中或许就隐藏着未来的栋梁之才，只可惜现在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
皇宫里面有些负责传话的太监偶尔会骑着自行车窜过，让李月辰看着都感觉有趣。
这东西如今仍然没有普及，因为全部都是人工制作，成本实在太高，故此外界也就只有一些纨绔子弟能买来玩玩。
不过皇宫里面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让一些太监骑着传话倒是能够让速度快上不少。
实际上现在轴承里的珠子已经是用机器制作了，虽然仍然需要人工参与，但速度已经比手工快了很多倍。
去年工程院已经在尝试将链条也使用机器来制作的实验了，目前已经取得了一定进展。
只要链条和齿轮也能够通过机器制作，那成本无疑会大大降低，到时候自行车在东都逐渐普及应该不成问题。
太平公主出现在前朝其实很少见，一路上见到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看着她走进了后宫。
来到了集仙殿，李约车都不需要通报，直接进入了殿内。
殿内，武则天正在跟上官婉儿面对面下棋，而皇帝的新宠物张昌宗正在吹着一支洞箫奏乐。
音乐节奏比较舒缓轻柔，而且洞箫的声音又比较空灵，恍忽之中似乎有种进入山林之中的感觉。
看到李月辰进来，张昌宗马上停下了吹奏，起身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说实话，他对公主的情绪比较复杂。
就是因为公主，让他跟兄弟反目。但同样的，也是因为公主，他才有机会进入宫廷之中。
虽然说外人都以为他是伺候皇帝的，但实际上他并不用跟皇帝做什么，只要偶尔过来给她演奏一些音乐就好。
干着普通乐师的工作，却享受着男宠的待遇，比之前的生活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过总体而言，他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生活的。
李月辰摆摆手，说了声免礼，随后对武则天行礼：“孩儿给阿娘请安。”
“嗯。”
武则天也没什么表情，当着外人的面，她不会跟女儿表现的很亲近。
目前宫里的情况，在张昌宗这个外人看来，母女之间多少是有点冷澹，但也说不上反目。
只能说感情还在那里摆着，但多少都有点看彼此不顺眼，有点类似闹小矛盾的意思。
毕竟现在皇帝和儿子之间才是真正的有矛盾，至于女儿，最多就是互相耍个小脾气而已。
……
打过招呼之后，集仙殿内就这么沉默下来。
武则天和上官婉儿继续下棋，李月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让张昌宗感觉有点难受，现在这种情况，这箫是继续吹还是不吹？
若是平常人家中，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恐怕早就受不了起身宣布离开了，但这可是皇宫，岂能说走就走？
张昌宗感觉浑身难受，本身天气就热，在这种气氛下，就好像浑身都有数不清的蚂蚁在爬一样，浑身发痒。
好在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大约一刻钟之后，一盘棋终于是下完了。
武则天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听到命令的张昌宗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行礼告退，出去的速度比平时要快上不少，生怕皇帝又有事情叫他一样。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上官婉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后背都湿透了……”
李月辰直接盘腿坐了下来：“正常人对这种氛围肯定都感觉难受的，能坚持这么久已经不错了。”
“只是可惜殿下原地站了如此之久。”
“这才多久……”
武则天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辰儿今日不是要去军营吗？进宫可有事？”
“去军营之前也不妨碍我来看看阿娘嘛！”李月辰起身来到她背后，轻轻给她揉捏着肩膀。
对于李月辰这奉承的功夫，武则天基本上已经免疫了，不过倒是没有拒绝女儿的按摩，微微闭着眼睛享受起来。
按摩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才轻声开口道：“说起来，孩儿打算开一家青楼……”
此话一出，武则天勐地扭回头，一双平日里透露着凌厉感的威严目光也变得极为疑惑：“青楼？”
也就是这么多年这个女儿做出来太多匪夷所思之物，才让她有这般反应。
要是放在十年前，李月辰提出要开青楼，估计直接一巴掌就抽上去了。
上官婉儿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实在搞不明白堂堂一国公主去开青楼做什么。
虽然知道老妈不可能抽自己，不过李月辰还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讪讪道：“阿娘莫要激动，先听孩儿解释……”
“好！那你便说说，缘由为何。”武则天点点头，打算听听她的解释。
这么多年来李月辰的成就已经到了即使说出这种话也值得让她好好听听其中理由的地步了。
“孩儿此举乃是想让朝廷出面，将这些特殊行业全部监管起来……”
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原因所在，尤其是在这个动辄卖儿卖女的年代，有太多姑娘因为各种原因被送进了风尘之中。
说起来都是自愿的，但实际上，这些都是所谓的“被自愿”。
尤其是这种行业的背后，往往都有专门做这种买卖的组织，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维系利益。
比如说，蛊惑一些家庭将女儿卖掉，然后转手高价卖出之类的……
朝廷监管的好处就在于，能够最大程度的避免这种“被自愿”的情况发生，同时又能给身陷风尘之人提供一些最基本的保障。
至少不用担心风尘之中干了一辈子最后却要为了给自己赎身而失去辛苦攒下的积蓄，也不必担心被一些恶心的客人殴打之后还得不到应有的赔偿和照顾。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可以不再作为财产，而是作为一个人，怀着希望去过好自己的人生，不必担心将来有了孩子仍然是贱籍，至少能让生活有个奔头。
听完了她的解释，武则天端着茶杯，沉默了几秒，随后问道：“辰儿是打算废除贱籍？”
李月辰没有否认，微微点头：“嗯，但目前一步到位肯定不可能，但可以从这里开始，逐渐改变。”
一下子突然做出重大改革，一个弄不好就会动摇国本，这种方法，却能在潜移默化之间逐渐改变。
规模虽然不大，但背后站着的是太平公主，目前实际意义上这个国家的皇帝，所以也不必担心会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搞事情。
所以只要慢慢发展下去，新的秩序终有一天会彻底蚕食掉旧时代，开启新的纪元。
对此，武则天一时之间没有回话。
女儿以前就说过，她的目的，是彻底改变国家的形态结构，皇室之下无贵族，这可谓是皇权最理想的状态。
所谓贵族，不过就是皇室手中力量不够掌控全国而妥协之下的产物，而当皇室的力量能够超过……不，不用超过，哪怕是能够跟所有贵族加起来都五五开的时候，贵族就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了。
尤其是在李月辰接连发明了飞艇，手雷以及火炮这类恐怖的武器之后，这种现象已经开始逐渐凸显出来了。
未来的战争中，比拼的不再是人数和着甲率，而是装备，训练，后勤，纪律以及组织动员能力。
在以前，重甲骑兵能够对战场形成有效的统治力，但在未来，重甲武士在火药面前众生平等。
再加上如今的将士皆来源于民间，上升体系明确，再加上科举制度的出现，贵族的落败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前提是皇帝必须站在平民那一边。
也就是说，皇帝将不再是统治者，而是平民的领导者。
所以李月辰提出了废除贱籍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就从这里开始！
……
武则天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听完了女儿的计划。
轻轻抿了一口手中温热的茶水，她轻声问道：“辰儿你可知，如此一来，皇权受到的限制会更大？”
“自然，但这是不可避免的。”李月辰回答道，“如今这宫中的织布机阿娘都见过，这就是进步的阶梯。随着日后更多的机器出现，类似火炮这样的武器一日便可生产几十门，到时，如果皇权不被限制，后果就是被彻底推翻！”
话说到这里，武则天又忍不住沉默下来。
宫里的织布机她亲眼见过，那是女儿早年间发明的，效率当真是恐怖无比，一台机器一天就能织布十丈。
可以说，这种机器一旦进入民间，纺织品价格会瞬间暴跌几倍甚至十几倍。
之所以没有这么干，是因为李月辰害怕会扰乱市场经济，导致全国大乱，所以限制了宫内的织布机数量。
如今的太平布庄也控制着贩卖的数量，在这个绢帛能直接当钱用的年代，生怕引发通货膨胀的问题。
武则天微微叹了口气：“也罢，既然辰儿如此说，为娘信你，那便按照你所说去做吧。”
“嗯，阿娘能理解就好！”李月辰点头笑了起来。
能说通老妈就好，至于说后续问题，相信她看到成果就会明白，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
……
李月辰没有在集仙殿待太久，将事情汇报完之后就走玄武门出了宫，直奔军营而去。
马车顺着笔直的水泥路一路稳稳当当的前行，来到军营门口，在拒马前缓缓停下。
李月辰打开车门下来，站岗的哨兵马上抬手敬礼：“见过殿下！”
“嗯，许久未见，倒是黑了不少。”李月辰笑呵呵的与哨兵打了个招呼。
随后进入了军营大门，缓缓向里面走去。
一阵微风吹过，行道树上挂着的木牌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月辰抬起头，一边走一边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看了看那些木牌上的名字，依然洁净如新，说明至少他们没有在打扫方面偷懒。
夏日的阳光穿过行道树，在笔直的水泥路上找出了黑白相间的光影，一身大红色的李月辰行走在这般景色之中，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画面之中最显眼的存在。
以至于还未走到头，一帮提前发现了她的军官们便已经在道路尽头处排好队等待了。
曾经千牛卫刚刚改革之时，他们都是公主手下的新兵。
多年过去，其中不少人都已经提拔成为了军官，但当看到殿下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仍然忍不住会想起当年作为新兵的那段日子。
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成长了许多，然而他们效忠的那位正在缓缓走来的殿下，感觉上却未改变多少，只是比起当初的少女外表，变得更加成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