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通讯计划
一夜过去，当天边一轮并不刺眼的红日跳出来的同时，整个军营早已醒来。
或许这就是娱乐贵乏带来的好处，晚上没事干，所以不仅是士兵，包括附近村子里的人都是早睡早起的。
如今青岛虽然建设的不错，但依然没有青楼之类的娱乐场所。
毕竟士兵们平时管得严，肯定没那么多时间出来玩，至于说附近的渔村，总共才多少人，压根没有什么消费市场。
当秋天的阳光泼洒在大地上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开始在食堂门口结合唱歌，准备吃早饭了。
房间里，李月辰正在帮老妈梳头。
她的动作很认真，拿着木梳划过那些已经掺杂了不少银白的发丝，动作放慢了不少。
“辰儿，有心事？”武则天微微扭回头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阿娘白发又多了不少……”
武则天笑了笑：“你都已经年近三十了，为娘自然也会变老了。”
时间当真是世间最公平的了，无论贫穷富贵，任何人最终都难逃一死。
给母亲梳好了头发，士兵们那边的早餐时间也结束了，众人这才起身去往食堂吃早饭。
浇了卤的豆腐脑摆在面前，李月辰拿着勺子舀了一点韭菜花酱放入碗中，随后拿了一块烙饼啃了起来。
这种吃法实际上也就李月辰比较喜欢，其他士兵因为上午也有训练，所以主要还是以吃饼为主，不怎么喜欢喝汤。
不过自从这豆腐脑的卤子调制出来之后，倒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学着她这种吃法了。
吃过了早饭，众人才来到李月辰的办公室，跑上一杯茶，听着关于电报机的详细解释。
李月辰站在一家人面前，将手里的电报机整个原理都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边之后，又回答了他们的诸多问题，正式开始了实验。
她让王无琼去工程院那边，随便写一句话过来。
王无琼离开之后，所有人都紧紧盯着眼前的电报机，想看它是怎么动起来的。
不一会儿，支架上的铅芯突然毫无预兆的上下跳动起来。
纵然周围众人都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仍然被吓了一跳。
“哎哟，真的动了！”李显下意识的后撤了半步。
其他人则是一脸好奇的盯着那正在上下跳动的铅芯，脸上带着疑惑，不解等各种表情。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武则天也是歪着脑袋，一脸奇怪的盯着眼前跳动的铅芯，似乎想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上官婉儿则是满脸微笑，她向来相信，李月辰说能做到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做到的。
不一会儿，铅芯停下不再跳动，李月辰将纸条撕下，看了一眼之后笑了起来，因为这句话是自己上次说过的。
这时王无琼回来，手里举起一张纸，李月辰笑道：“智慧理解万物，创造打破常规！”
随后她将手里的纸打开，完全正确。
“哎呀呀，厉害！”李旦最先夸赞一声，“当真是瞬间传信！”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
“不急，再来一次。”
李月辰将毛笔递给老妈，随后道：“阿娘，随便写一句话，然后从这边传输，另外一边接收。”
武则天点点头，当即动手开始书写，王无琼则是提前离开，去另一边准备接收，也算是让实验性更加准确。
毕竟皇帝肯定知道自己不是托，王无琼又率先离开，若是这都能证明，那就说明这电报机的作用着实神奇。
笔走龙蛇，看着纸上留下的诗文，李月辰马上对着发报器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敲完之后，李月辰就坐在了老妈旁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无琼并未将译本背书，可能还需要些时间，等等就好。”
没过多久，王无琼再次回来了，将翻译好的文字双手承上：“请圣人过目。”
武则天叫她打开，她答应一声，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手里的纸张。
纸上写着几句诗：“条风开献节，灰律动初阳。百蛮奉遐赆，万国朝未央。虽无舜禹迹，幸欣天地康。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
这是太宗李世民的一首诗，描述朝会的景象。
看到她一次不差的将其翻译出来，李显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厉害了！”义阳公主睁大双眼，看着那用木头拼接起来的电报机，忍不住微微摇头。
这里的摇头不是在否定，而是感到极其惊讶。
李显更是俯下身子，直勾勾的盯着那小小的发报器，刚刚他亲眼看着妹妹一下一下的敲击在这玩意儿上面，怎么就能转换成文字了呢？
而且刚刚那边发报过来的图桉他也是看过的，就是点或者杠，根本看不出其中规律，到底怎么能准确无误的破译其中意思呢？
当然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惑，武则天更是马上问了出来。
“实际上，此物传达的并非文字，可以理解为一阴一阳两个简单的符号，只要按照提前做好的规律排列，自然就能破译成为文字……”
李月辰大概解释了一下。
“此物看着不大，想来也不重，若是能军中士兵平日执行任务可用的话……”李贤马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目前还做不到。阿兄来看，此乃电线，要一直连接到另一端。士兵作战，随时都在移动，所以无法随身携带。”
听到解释，李贤一脸遗憾：“那还真是可惜。”
“或许多年之后，这通讯方式能够从有线变为无线，阿兄设想的情景自然就能做到了。”李月辰安慰了一句。
随后才扭过头对武则天笑了笑：“阿娘觉得，若是在东都与长安两地之间架设此物，结果如何？”
“两地联系紧密，任何事物瞬间可达，那行政效率无疑高出几倍不止！”武则天点点头。
其实早在几年前李月辰就说过这事情，只是当时仅仅听她说，脑子里也没个准确概念，也不好发表意见。
但如今实物都已经做出来了，武则天自然会表示支持。
只是仍然还有一部分疑惑：“此物，仅仅要铜线以及这木头架子便可？”
李月辰摇摇头：“阿娘可莫要小看这铜线，此乃电线，还需要有发电机来供电……”
光这么解释还不行，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月辰亲自带着他们去供电设备那转了一圈，让他们亲眼看看，讲解一下其中原理。
虽然她自认为已经讲解的非常详细了，但是对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仍然感到不明觉厉。
也就只有宣城公主听懂了大部分，还跟她问了更多这方面的问题。
李月辰也不得不感叹，可惜姐姐年纪大了，不然的话，以她的天分，或许真的可以在这个时代培养出一位科学家呢。
对于武则天这个皇帝来说，听不懂没关系，只要能明白作用就行了，有这玩意儿在，长安和东都的联系将更加紧密。
若是有朝一日能在全国都安装上，那皇室的影响力无疑会大大增加。
她忍不住思索起来：“此物铺满全国要多久？”
“少说也需要一百多年吧？以目前的工业水平来看的话……”李月辰喃喃自语着，“但若是将来发展的好，说不定能缩短到几十年。”
武则天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连接着的电线：“上回你写信说要倭国上贡铜矿石，就是为了此物？”
“是！”李月辰点点头，“不止是铜，贵金属对各种技术的发展都有很大的好处，早些准备是很有必要的。”
听到她的解释，武则天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那长安与东都的工程，何时开始？”
现在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两地能够实时传信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阿娘莫急，首先要制作足够长的铜线，还有水泥槽等各种物件，再快也到年后了。”李月辰笑了笑，“趁着这些时日，孩儿也想着尽快将银版摄影做好……”
“银版摄影？”武则天挑起眉毛，“那又是何物？”
其他人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心中想着这从未听说过的词语。
“简单地说，就是能够将阿娘的样貌存留下来的技术，日后千秋万代，都能知道阿娘的真实长相。”
李显一愣：“那不就是画吗？”
“不是，到时候做出来就知道了。”李月辰摇摇头，现在懒得解释了。
……
无论如何，这次出来，给武则天带来的惊喜确实超出了预料，实在想不到居然能够制作出这种能够千里传信的物件。
于是在待了三天之后，便马上回去了，为明年即将开展的工程做好准备。
回东都之后，武则天马上颁布了一条新的政策，要求周围诸国上贡的时候尽量要更多的铜矿石。
当然话不能说的太过直白，这都是让礼部官员私下里去传达的，不然皇帝的面子抹不开。
而内阁的一众大臣们则是感到了疑惑，询问皇帝为什么突然之间要颁布这样的政策，难道是觉得市面上铜币还不够多，想要增加钱币？
国家大事是不可能瞒着大臣的，于是武则天当即解释了一下，公主已经发明了电报机，能够千里传信，为此需要大量的铜。
朝堂上，武则天坐在龙椅上解释着：“当时朕随便写了一句话，便可瞬间传到另外一边。故此打算在神都与长安两地安装此物，如此一来，两地通信，瞬间可达……”
听了皇帝的解释，大臣们有的惊呼不可思议，还有的低头思考或者是拉着旁白人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但对于这番话的真实性却没人表示怀疑，首先，皇帝都亲自实验过了，肯定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太平公主那是什么人？连能够飞上天的物件都发明了，千里传信……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但这消息还是忍不住让不少世家大族出身的大臣叹了口气，照这么下去，以后大家族的发展是越来越难了。
狄仁杰倒是对此表示支持，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的存在，有利于保证国家的稳定。
不过这工作最快也要明年才能开始，今年倒是可以先做好准备，这事儿不用上报，目前还不适合让民众知道。
……
而李月辰则是想着，长安与东都两地架设电报的同时，也应该在两地同时建造机场了。
毕竟随着通信的联系紧密起来，两地之间的往返也会更加频繁，所以最好是有个飞艇专门用来往返两地。
采用飞艇的话，两地之间的路程可以缩短为两三个时辰，长安吃了早饭，中午之前就能到东都，效率上要高出不少。
至于说接下来，应该考虑一下制作六分仪了。
因为第二艘船也差不多要造出来了，预计明年能够完工，到时候就可以派人去美洲寻找土豆玉米之类的玩意儿了。
至于说随行的船员，可以从青州府兵里面挑选一些出来，进行一个针对性的训练。
要使用六分仪，前提是要了解经纬度之类的知识，这样才能准确的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因为如今军中都还是年轻人，都没到退役年龄，不能派现役军人出海，毕竟这一去可能两三年，甚至更久，培养一批专门的水手就好了。
然后从之前战争中因伤退伍的军人放进去成为指挥官就好了，只要在船上安装几门火炮，配上一定量的手榴弹和其他武器，相信他们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这样的装备，已经能够让他们在这个时代的地球上横着走了，只要别遇上一些天灾，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于是李月辰在母亲回去之后就写信给姜政安，让他送一批年轻力壮的府兵过来。
收到信之后的姜政安马上将几年前送过来一次，但最终没有选拔上被淘汰人选过来。
这些人听到还有第二次机会能够进入殿下军中，纷纷欢呼雀跃，眼看就又要嫌弃一股内卷的风潮，更加准确的消息过来了。
这次招募的是将来长年出海的船员，不是士兵，出海很吃苦，要做好心理准备。
与之前一样，仍然不强制，但一旦进入，就不能再后悔了。
但就算如此，仍然没有人打算推出，都纷纷摩拳擦掌的做好了准备。
第五百八十九章 铜资源缺乏
姜政安的效率很高，没几天的时间，已经完成了要求选拔，将一批人送了过来。
当然这其中或许还有硬化路面的功劳在内，因为现在从青岛去往青州都铺上了水泥路，在四轮马车的加持下，速度能提升不少。
毕竟从运力上来说，四轮马车是可以完爆两轮的。
与此同时，飞艇又去了一趟东都，将之前参加战争而受伤的士兵带了过来。
这些士兵伤的不算重，但已经不适应这种高强度训练，所以原本是转到了后勤那边去的，但现在要培养能够出海的人，最好还是有职业军人来做指挥官比较好。
军校里面腾出了一件教室，专门培养这些到时候要负责出海的人。
作息时间和军队一模一样，只是每天的体能训练没有那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海上的技能训练，将他们培养成专业的水手。
与此同时还要接受大量的文化课知识，学习分辨天气，各种鱼类，然后包裹海图，经纬度等等。
李月辰已经让工程院那边去制作六分仪了，这玩意儿比较简单，不用她时刻在旁边盯着，只要做出来之后拿给她看看就好。
另外还让他们去制作一个能够在船上使用的指南针，考虑到船上终究不如大地稳定，所以这指南针可以做成陀螺仪结构的。
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已经能够制作出陀螺仪，对重力的把控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几天李月辰基本上都在另外一边呆着，跟其他工匠们讨论着银版摄影的问题。
“殿下之意，是要将铜板上包一层银？”其中一名工匠问道。
李月辰点点头：“没错，就如同你等制作铜镜那般，要将这镀银的铜板打磨到光可鉴人，毛发胡须都清晰可见的地步。”
实际上这个年代的铜镜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泛黄又看不清人的。
铜镜的清晰度其实比起未来的镜子真不差到哪里去，只是本身成本高昂，制作也非常复杂，所以没办法普及到民间去。
制作方法也简单，就是不断的打磨，磨到极为清晰的地步。
而李月辰要让他们做的就是这一点，要将镀银的铜板打磨到那个地步，才能有制作照片的基础。
至于其他的，无论是碘，盐水，或者是水银……这个年代都能搞得到，所以现在前置条件是完全足够的。
其中一名院士回答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银打磨起来难度较高，说不定会……”
“那就多试几次，银比铜要软些，想必打磨起来应该比较省力吧？”李月辰回答道，“失败也无所谓，总之先多尝试几次。”
“是！”院士们点头答应下来。
实际上，这个年代，银可能比金子还要更贵一点，因为银在这个国家更少见，这也是为什么李月辰要求倭国多上贡银矿石的原因之一。
告诉他们尝试打磨之后，又让其他的木匠和玻璃匠着手开始制作其他东西，比如说暗盒，镜头以及酒精灯和拍摄暗箱等等。
照相机本体其实不大，但其中有很多精细的设计，对这个年代的工匠来说，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所谓的挑战性并非来自于技术方面，而是不同行业之间的合作。
单论技术，这些能工巧匠都能做出巧夺天空的产品，但不同行业之间的碰撞，也是从到了李月辰手下才刚刚开始的。
虽然彼此都有交流的欲望，但碰上一些需要改动或者其中一方退一步的方面，仍然免不了要争吵一番。
其实争吵还算是好的，吵着吵着动起手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因为这些人下手都有轻重，而且并不会因此结仇，所以李月辰就没有管过，有些时候，男人之间的友谊确实是有可能通过拳头打出来的。
这一点男女之间就有很大的不同，李月辰清楚的记得，曾经大学社团里的一个学姐，跟她的一个同系的同学就很不对付，互相之间从不说话。
当时她就有些好奇的问学姐，跟那位同学是不是有什么矛盾，然后才知道原来两人是小学同学，当年打过一次架，之后的十几年里就彼此之间一句话都不说了。
这让李月辰感到有些惊讶，因为男孩子之间打架，经常是打完之后五分钟就和好了，很少见到这种因为打了一架就彻底断交的。
总而言之，工匠们之间动手打架，李月辰是从来不管的，只是告诉他们，打架可以，但是不能把人打残打死就够了。
说实话，这年代想要让法律足够完善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有尚武之风，并非坏事。
还是那句话，实际上汉人也算是战斗民族，民风同样彪悍，就算是东都长安这类一线城市，因为“你瞅啥”打起来的例子也是屡见不鲜。
李月辰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民风虽然彪悍，但同样热情好客，也乐于助人，这样的社会环境，至少目前她还不想去改变。
……
青岛这边各种工作火热进行的同时，东都倒是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朝廷里面有内阁在，武则天这个皇帝不用每天都泡在繁忙的政务之中，只要看看工作报告就足够了。
剩下的时间，基本上就是早上起来锻炼身体，吃过早饭之后读读书，练练字，拿起报纸看看娱乐版块的八卦新闻以及新人投稿的诗歌或者小说之类的。
随着报纸发展的越来越好，各种记者们的无孔不入之下，各种新闻层出不穷。
什么老张头晚上进了刘寡妇的家，什么某才子在青楼赋诗一首，与花魁共度春宵等等……
比起这些，还有很多人不断的往报社投稿，投自己的诗词或者小说。
以前民间的文人想要出名，第一是投行卷，就是给各个权贵大官家中投自己的诗词文章，或者就在青楼或者城外花园聚会的时候写诗之类的。
比如每年三月三，寒食节的时候就会有不同的男男女女相约去城外玩，这种时候，很多文人就会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写诗，不一会儿就能吸引一群人过来观看。
其实这里面多少也有点李月辰的锅。
众所周知，因为她的原因，导致现在长安东都这边的女子上街都摘掉了帷幔。
看起来似乎仅仅是漏了个脸而已，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实际上，摘下的不仅仅是头上的帷幔，还有心理的。
如今的大街上，很多女子结伴而行，看到长得好看的帅哥，主动开口调戏两句的情况也多了不少。
与此同时，女子走在街上，被搭讪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人与人之间交流逐渐频繁的趋势之下，自由恋爱的风气似乎也在逐渐出现。
朝廷对这一点自然是知道的，但……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办法去管了。
前些年皇帝叫贵族子女进宫去玩，也等于是开启了自由恋爱的先河，现在的皇帝虽然没有再举办过类似的活动，但每年出去玩的季节，不少贵族子女还是会相约着一起出去玩。
比如一家子里，兄弟去约男的，姐妹去约女的，出去玩的时候照样可以聚集起一大波人。
所以这几年里，世家或者贵族家庭里，除了嫡出的长子长女有些还在联姻之外，大多数孩子都已经开始了自由恋爱。
几乎每次一同出去玩，都能促成好几对，然后自然有更多的年轻人愿意加入进来。
甚至如今有不少家世不太好的，都开始送礼物攀关系了，就希望他们出去玩的时候能带上自己一起，为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另一半。
老牌贵族对这种情况也都是放任自流的状态，不管怎么说，孩子们愿意自己找另一半，也算是省了他们当家长的一些精力。
反正除了嫡出的长子长女之外，其他的就任由他们随意吧。
甚至有些家庭，长子长女也是同样放任自流的态度，毕竟圈子是死的，只要孩子不是找了一个家世差太多的，那只要孩子自己喜欢，当家长的也就顺其自然了。
所以如今的长安和东都，年轻的小情侣并排逛街都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而结了婚的年轻夫妻，一般都是手牵着手的。
安居乐业的环境中，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开心和幸福之中，但，世间之事不可能完全相同，总有人正处在不开心的情绪中，比如，裴怀义。
这段时间裴怀义几乎每天都窝在白马寺里，每天什么都不干，吃饱喝足之后就是喝酒，喝醉了就发酒疯，然后睡觉，第二天起来继续。
颓废了一段时间下来，如今的裴怀义整整胖了两圈，曾经的八块腹肌也浓缩成了一大块，肚子看着比李显还大。
脸上也突出了两块肥肉，整颗脑袋看起来就像一颗圆球。
身上的袈裟也是松松垮垮的，好像随时会从肩膀上滑下来一样。
自从皇帝有了有了张昌宗以后，几乎隔三差五就叫他进宫，反而是自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爱答不理的。
就算去宫中求见，皇帝也表示没时间，让他会白马寺等着，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
裴怀义抱着个酒坛子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心中想着怎么就会突然变成这样了？
现在曾经那些巴结自己的都好久不来了送礼物了，皇帝也没有任何赏赐，眼看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本身他花钱就一向大手大脚的，从没有攒钱的习惯，以前皇帝隔三差五就给各种赏赐，再加上许多人巴结，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
但如今皇帝不搭理，也没有人巴结，再加上这白马寺也从来没有香客……这些现实的问题终究是站在了眼前。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裴怀义没有答应，但门已经打开，曾经总是跟在身边的忠实小弟走了进来。
“主持，今日又跑了两人……如今寺中能卖的基本都卖了，这……”小弟表情纠结，似乎在组织语言，想要将事情平稳的说出来。
听着小弟的汇报，裴怀义咬了咬牙，突然勐地坐起来：“打水洗漱，今日我要进宫！”
……
集仙殿内，睡了一个午觉的武则天精神头不错，在殿内喝着茶跟上官婉儿下棋。
两人来来回回下了几十手，纵横交错的棋盘有近一半都被黑白棋子铺满，彼此纠缠但又不相容，如同两支正在交战的部队。
普通人看不出门道，但若是懂围棋的人在旁边看，便能发现，还是上官婉儿使用的白子更胜一筹。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天，气氛极为轻松愉快。
上官婉儿作为心腹，在她面前，武则天也没有与平时一样的满脸冷漠面无表情，而是一脸轻松，甚至带着些许微笑。
“你说，辰儿发明那电报机，若是铺满全国，是否能彻底消除世家影响？”武则天随意的问道。
“回圣人，奴婢认为，此为顺带。此物若当真布满全国，消息快速传达，无论是报纸还是军国大事，都能快速到达，以便于快速做出反应……有益之处，数不胜数。”
武则天微微点头：“只不过，从宣城给出的奏疏来看，此物成本当真是高昂，就算如今财政充裕，也未必做得成啊。”
说这句话的同时，语气之中满是遗憾。
上官婉儿回答道：“说起财政，殿下曾说，如今国内钱帛同行，有些地方更是以物易物，不利于货币通行……”
钱帛同行，大唐建国时期就定下的政策，因为铜不够多，没办法铸造那么多钱币，所以在国家政策上，允许将丝绸之类的名贵布料当做货币使用。
但随着国家的发展，以后肯定是不能这样的，别的不说，如今宫里就有珍妮机和织布机，甚至还有缝纫机，这么多年来李月辰没有让其流落到民间去，也是在保护现有的经济体系。
否则到时候各种绢帛都变得不值钱了，铜钱的实际价值一旦超过其本身该有的价值，就会造成钱太过值钱的现象，从而导致市面上流通的货币数量更少。
“铸币同样也需要大量的铜，电报机也要铜……”武则天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如今朕倒是想要看看，将来这丫头要如何解决。”
上官婉儿也笑了起来：“殿下定然有办法！”
正聊着，殿外突然传来了张成鑫的汇报：“圣人，裴怀义求见。”
第五百九十章 委屈的裴怀义
听到汇报，武则天眉头一皱，就打算让他回去。
但仔细一想，已经许久未见了，若是做的太明显了似乎也不太好，不如正好叫来聊聊天，也算是换换心情。
下棋下了一下午，也感觉到有些无聊了。
于是轻轻摆摆手：“叫他进来吧，反正这盘棋也输了。”
张成鑫答应一声出去叫人了，上官婉儿一边收拾棋盘一边说道：“圣人只是一时劣势，胜负未分……”
“虽然你与辰儿待久了，但这装傻哄人的功夫，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武则天咧嘴轻笑，“当真以为朕不知你棋艺如何？”
看她一脸自信的表情，上官婉儿连忙行礼：“原来早已被识破了，陛下圣明！”
武则天也没因为这个说什么，而是微微摇了摇头，懒得教训。
李月辰曾经叮嘱过上官婉儿，让自己不在的时候多照顾一下母亲，再加上两人的这种关系，平日里，武则天也没将她当成奴婢来看待。
隔三差五就有各种赏赐不说，其他方面的各种待遇几乎比起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也不会太差了，几乎是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了。
上官婉儿虽然清楚这一点，但很有分寸，从来不在皇帝面前蹬鼻子上脸，用心的做好自己的每一项工作。
这种懂事听话的作风，也让武则天对她更加欣赏。
不一会儿，裴怀义便进入了殿内，随后连忙行礼。
在他行礼的过程中，武则天扭头看了一眼，表情中闪过了一丝嫌弃。
主要是现在的裴怀义变化实在太大了，虽然一开始也没喜欢过这条宠物狗，但至少长得还算是赏心悦目，多看看也能让心情好一点。
但现在的裴怀义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吸引力，变成了一个大胖子，曾经那张帅脸也变的跟伙夫没什么区别，让武则天完全变得嫌弃起来了。
“免礼吧，今日进宫，为何事而来？”武则天端着茶杯，很随意的问道。
裴怀义咬了咬牙，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颤声道：“近来见不到圣人，属下担忧圣人龙体，整日茶不思饭不想……”
这番装模作样的话语让一旁的上官婉儿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马上就低下了头，狠狠咬了咬牙，防止自己笑出声。
武则天耷拉着眼皮，听他说完了感想之后，摆了摆手：“既然如此，见也见过了，便回去吧，朕今日心情不好……”
“圣人有所不知，属下今日来，就是想要为圣人排忧解难啊！”裴怀义哪里肯走，连忙寻找着可以让自己留下的借口。
“你打字不识一个，还能为朕排忧解难？”武则天挑起眉毛，如同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只是似乎没那么好笑。
裴怀义连连点头：“属下进来在寺内研究舞乐，想来多少能让圣人排忧解难。”
舞蹈算是这个时代最具有代表性的艺术之一，甚至在这个时期比诗词歌赋还要高出不少级别。
从大唐开国以来，每一任皇帝基本都有很高的音乐素养，歌舞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
包括武则天，从小也是接受过舞蹈方面的教育的，她登基的时候还自己编排了需要九百多人来演奏的大型歌舞《神宫大乐》。
听到他说会跳舞，顿时也来了兴趣，点点头道：“那便看看吧。”
皇帝同意了，裴怀义也送了口气，连忙答应一声，起身准备。
……
另外一边，蓝天白云之下，巨大的白帝子号正在海面上飘荡着。
今天的李月辰出来不是为了训练，而是测试工程院那边做出来的六分仪能不能用……当然，顺便也不介意抓两条鱼回去晚上加个餐。
实际上就是想吃烧烤了，但军队里的晚餐不适合给他们吃这个，所以李月辰偶尔会给自己开开小灶。
毕竟，老娘堂堂一国公主，天下兵马大元帅，打了多年的仗……偶尔享受享受，开个小灶，不过分吧？
今天的李月辰仍然穿着宽大的红色圆领袍，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今天没有扎马尾，乌黑的头发是完全披散下来的。
因为刚刚洗过头发，所以来到穿上之后打算借着海风将还未干透的头发吹一吹。
披头散发的李月辰没有了平时那般英武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媚态，比起那战神之名，此时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个大众印象里的公主。
长了一张绝色容颜，一颦一笑之间都散发着独属于女性的美感。
一米七七的高挑身材让她充满了成熟大姐姐的感觉，若是鼻梁上架上一副眼镜，应该能多少带些知性美。
因为平时运动的好，体脂率控制在一个很健康的地步，所以李月辰的脸不是那种小萝莉风格，而是有棱有角的御姐范儿。
若是放在未来，就她这个气质，定然会被不少人说成是狐狸精转世。
李月辰的美不是那种外漏的诱惑，而是一种容易激发起挑战性的，一看就知道极其强大并且自信的一种美。
要说其中唯一的特别之处，那就是那双黑亮的眼眸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丝凌厉感。
不知道的人多半会以为那是勾人的电光，但只有懂行的人才能看出来，那是在战场上冲锋过，亲手杀过同类的人才能出现的，被压抑在心底，偶尔外露的杀气。
海风吹过甲板，大红色的圆领袍大幅度的摆动着，原本宽松的衣服被风压着贴在身上，展示着她正面的身材线条。
不过她根本无限顾忌这些，只是拿着手里的六分仪贴在眼前，认真的看着远处。
一旁的王无琼满脸疑惑，不知道殿下手里那个小扇子一样玩意儿具体怎么使用。
上船的时候倒是挺她说了，说是用来测量自己的具体位置的，但解释了半天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测量法。
看着她用一根看似纤细白嫩的小拇指拨动着下面的刻度，王无琼一脸无奈的扭头看向了远处的景色，似乎在思索着殿下看到的场景是否跟自己不一样。
测试了一会儿之后，李月辰点点头，自己认为应该是没问题了，下次倒是可以考虑让正在学习中的那帮船员都来试试看了。
于是她将六分仪递给一旁的王无琼，同时摆了摆手：“将我那弓拿来！”
李月辰没兴趣钓鱼，自己想吃鱼要么是直接跳海里去抓，要么就是拿弓去射。
实际上箭失在水中的穿透力是比子弹要厉害的，尤其是她的弓威力极其强大，穿透力自然也更加恐怖。
只要是在海平面十米之内的鱼，一箭穿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王无琼也知道她的意思，相比起看着她测试六分仪，还是看殿下射箭更加赏心悦目。
比起飞艇或者电报之类的玩意儿，作为武者的王无琼，还是更加欣赏殿下本身的武艺或者是手榴弹和火炮这类玩意儿。
李月辰拿起自己的弓，开始在甲板上走来走去的寻找目标。
这个时代的鱼还没有完全领略到人类的厉害之处，基因里面也没有远离人类的标签，所以船边还是不少鱼在聚集的。
看准目标之后，李月辰开弓搭箭，只听“休——”的一声，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箭失已经刺破了海面，钻进了水下。
不一会儿，就能看到一抹红色从水面上逐渐晕开，开始渐渐消散。
王无琼连忙轻轻拉动箭失后面的细线，慢慢的将被穿透的鱼拉出了海面，拿到了甲板上。
同时还不忘夸奖一句：“殿下箭法无双！”
“行了，赶紧拿下来，这么一条太小了，不够吃的！”
李月辰现在对身边人的拍马屁也差不多早就适应了，当即摆摆手让她好好干活儿。
实际上现在这副画面挺诡异的，一个披头散发的大红色高挑身影，手里拿着不符合时代的弓箭对着海里射……
总之，最终结果还是非常不错的。
晚上，李月辰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亲手将用铁签穿好的鱼放在架子上开始烤，也算是这个无聊时代的一点乐趣了。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王无琼忍不住左右看了看，殿下这般模样可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不然怕是会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
看着窗外高高悬挂的月亮，武则天放下茶杯，对面前的裴怀义摆了摆手：“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回去吧。”
说实话，裴怀义舞蹈跳的很一般，武则天当年也能说的上是专业舞者出身，在她看来，这么一个胖胖的肉球跳起舞来，比起舞姿，恐怕还是那一身颤抖的肥肉更让人觉得有趣。
今天让他在集仙殿跳了舞，又请他吃了晚饭，想来也差不多了，可以让他回去了。
“是！”
裴怀义先是答应一声，随后又忍不住问道：“敢问圣人，不知属下明日可否再来……”
武则天挑起眉毛：“说实话，朕不愿再看到你了。”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忍不住愣在原地，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似乎感觉自己听错了。
“当初朕让你在宫中，你认为是为何？你办事得力？还是头脑聪慧？”武则天反问一句，随后不等他回答，继续说道，“不过就是一张好看的脸而已！但这几日你可有照过镜子？可知此时自己是哪版般模样？”
武则天每说一句话，裴怀义心就感觉凉一分，自己的预感终究没错，皇帝终究是对自己感到厌倦了。
果然还是因为那张昌宗长得比自己好看，又懂音律，故此皇帝喜新厌旧了。
这让裴怀义感觉到了委屈，这几年自己为了皇帝尽心尽力，最终得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就这么将自己打发了？
说完了话，武则天摆了摆手：“好了，莫要继续在此碍眼了，回去吧。”
裴怀义一脸茫然的行礼，答应一声，有些麻木的起身离开了。
从集仙殿往外走，看着夜空下的紫微宫，只感觉天气都一下子变冷了不少。
曾经自己出入这里，数不清的太监宫女迎接，走到哪里都有无数达官贵人巴结，但如今要离开了，却连个相送之人都没有。
巨大的落差让他感到无尽的委屈，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场，可比起哭，他知道自己更应该想想以后应该怎么办。
步伐散乱的走到了外朝，顿时轮罩在了万象神宫那巨大的阴影之中。
高大的建筑挡住了月光，让视线都变得昏暗了不少。
他抬起头，看着这座自己负责建造起来的雄伟建筑，心中的委屈再次放大。
“我为你付出如此之大，你却如此绝情，那也莫要怪我了……”他咬着牙低声自言自语着，“这宫殿是我负责建造的，既如此，那便将其毁掉！”
……
“啊——”
正在夜间巡逻的太监打了个哈欠，无聊的晃悠了两下手中的火把，打算回去休息一会儿。
这时突然看到有个人影走来，仔细一看，确实刚刚已经出去的裴怀义。
小太监连忙行礼：“裴将军怎的回来了？”
裴怀义有个将军的虚职，虽然没什么兵权在手，但至少这头衔是皇帝亲口赐下的。
“哎！”平日里一向眼高过顶的裴怀义此时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这宫中太大，此时又是夜间，看不清地面，怕摔着，故此来借个火把。”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太监连忙将自己手里的火把递了过去。
对于后宫的太监来说，这里面的闭着眼走都不会迷路，况且这也马上就要到休息的地方了，火把给他就给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裴怀义接过火把，又跟小太监客气两句之后，便转身离开，只不过转身的一瞬间，已经是满脸阴沉之色。
他举着火把来到外朝，抬头看了看这高大的万象神宫，即使在黑暗之中，那巨大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仅仅抬头看着，就能感到一股来自至高无上皇权的压力。
这种压力让他忍不住有些发抖，心中也多少有些后悔。
但很快就咬了咬牙，抬腿走上了宽大而光滑又洁白的台阶。
走上台阶的同时，步伐也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因为他走的是台阶最中间，从踏上这里的那一步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最后难题
封建社会，总是有很多无形且麻烦的规矩，来彰显皇权的至高无上与神圣感。
比如，进入宫殿，只有皇帝本人才能走最中间，其他人，无论是朝廷大臣还是王公贵族，就算是皇后都不行。
而裴怀义来到大殿之时，走的便是最中间，从踏上这洁白如玉的台阶开始，就已经犯下了重罪。
火把散发出的光芒将他的脸都照的通红，但因为特殊的光影关系，让他的上半张脸看起来都藏在阴影之中。
万象神宫极其奢华，无论是墙壁还是斗拱下的柱子，无不是凋梁画栋，精美异常。
裴怀义缓缓抬起眼睛，看着这极其精美又带有巨大压迫感的高大宫殿，从这个角度，抬头看去好像有一种要向自己倒下来的感觉。
他强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抬手举起了手中的火把，将其靠近那斗拱下木质的格栅。
这些木质格栅涂了好几层不同的漆，并不会马上燃烧起来，但这终究不是防火材料，不到两分钟便被引燃了。
看到已经开始燃烧起来的格栅，裴怀义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那是对自己犯下重罪之后的恐惧之中又带着一丝解脱的快感。
然而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一下这种奇特的快感，便听到了一声怒吼，紧接着着就是极为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裴怀义勐然一惊，扭头左右看了看，却发现已经有不下十几人向自己快速跑了过来。
这才反应过来，糟了，忘了提前观察一下。
他只顾着发泄怨气，却忘了这里已经是前朝。
皇宫可以分为前朝和后朝。
后朝是皇帝住宿生活的地方，所以负责巡夜的只是太监和宫女。
而负责前朝的原本是千牛卫和监门卫，但早年军队改革，监门卫都已并入了千牛卫之中。
随后千牛卫一分为三，又分出了如今专管情报的暗卫与专门负责皇城守卫的内卫。
如今的内卫巡逻路线是什么安排，裴怀义完全不知，今天的做法确实草率了。
但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他咬了咬牙，拿着火把跑到后面，再次举起，想要将万象神宫从多出引燃，想要将火势彻底放大。
然而跑过来才刚刚举起火把，格栅都没来得及被熏黑，已经有几道脚步声来到了他的身后。
自军队改革之后，训练方式也完全不同，别的不说，至少这些士兵在体能上远超同时代的府兵。
裴怀义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被抓住了手腕，随后胳膊不听话被拧到了身后，抓着的火把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松手放开。
身后的内卫脚下一绊，便将他肥胖的身躯放倒在地，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双手被套上了一个不算太粗的金属圈。
手铐这种玩意儿如今主要都是用来供应暗卫的，方便他们请人喝茶，内卫这边数量不多，但也有几个。
其他赶过来的内卫成员则是连忙去旁边的大水缸之中取水，然后泼在已经燃烧起来的格栅上。
皇宫内的主要建筑四周都放着比人高的大水缸，就是为了防止失火之后能够就近取水灭火。
伴随着一阵“嗤嗤”的声音响起，原本沾染着明火的格栅冒出一股烟雾，在夜空之中缓缓升腾后消散。
几人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燃烧着的火星之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你们……呜呜呜……”
裴怀义正准备说什么，就被捂住了嘴巴，随后拉起来直接带走。
内卫之中一名挂着三级士官军衔的士兵叹了口气，来到了后朝的入口处。
负责守门的小太监看到内卫队长突然过来了，笑着行了一礼：“何队长有何吩咐？”
虽然负责不同的地方，但都在皇宫里当值，时间久了，基本上彼此都能混个脸熟。
实际上若是在原来，负责巡逻的监门卫都挺看不起这帮小太监的，不过在如今军队的教育当中，大多数士兵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因此平时没事了也都会互相打个招呼，勉强都算是熟人。
若是放在一千多年之后，基本上也都是见面递根烟的水平。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有贼人想要火烧明堂，现已被拿下，某想要面圣请罪！”何队长低头说道。
听到有人火烧明堂，小太监惊讶的差点跳起来，随后连忙道：“好，何队长稍待，这便去通报！”
话音未落便连忙转身跑了进去，生怕跑的太慢延误了消息的传递。
……
集仙殿内，武则天正在看今天的工作报告呢，就见张成鑫突然走了进来：“圣人，前朝通报，有贼人想要火烧明堂，已被拿下。今夜负责巡逻的内卫队长想要面圣请罪……”
听到这个消息，武则天似乎有些意外，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那便带进来吧。”
“喏！”
张成鑫出去之后，她扭过头看着上官婉儿：“那裴怀义，居然有这等胆量？”
“兴许是一股冲动吧……”上官婉儿回答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武则天反问一句：“火烧明堂，该当何罪？”
“以谋反论处！”
“那你今夜有的忙了……”武则天微微笑了起来。
……
在宵禁的制度下，夜晚的东都主街道上都安静异常，完全看不到人影。
然而在距离皇宫不远的白马寺确实另一番景象，大量身穿迷彩服的千牛卫士兵全副武装的冲进了寺内。
寺内的豢养的妓女纷纷发出一声尖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全部摁在地上绑了起来。
还剩下的一些和尚还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反抗，就被全部抓了起来，五花大绑之后扔进了马车里。
这些人的行动极为迅速，整个白马寺都被包围起来，没有一个人能逃跑。
子时刚过，行动报告就已经送到了上官婉儿手里，所有人都已经抓获。
第二天正好是上朝的日子，朝廷大臣们天不亮就已经在皇宫外等待，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宫门大开，大臣们一边聊天一边有条不紊的进入。
路过明堂的时候，看到不少人正踩着梯子上靠在墙上，拿着各种工具敲敲打打，似乎在修缮。
他们也没有多想，只是一路来到了贞观殿准备上朝。
直到朝会开始，大内总管张成鑫才拿出圣旨高声宣布白马寺主持裴怀义昨夜妄图火烧万象神宫，以谋反论处，即刻凌迟。
白马寺里一众和尚，按同伙处理，即刻问斩。
至于那些被豢养的妓女，全部送进了教坊司里，这件桉子宣告结束。
听到这圣旨，大臣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区区一个裴怀义居然也敢火烧明堂？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应该是假的，说不定就是皇帝看他不顺眼了想要解决掉。
但仔细想想不太可能，想杀人，没必要用这种借口，火烧明堂不是小事儿，想来应该是确有其事了。
下朝之后，不少人又各方打听了一下，发现昨天负责巡逻的内卫全部被罚俸三个月，还要关上半个月的禁闭。
再加上回去的时候看到确实有不少格栅都被拆掉了，想来应该是确有其事的。
虽然说裴怀义死了确实让不少看他不顺眼的都很开心，可问题是，他怎么敢的呢？
同样的，裴怀义的死，也让其他的宠臣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暗暗叮嘱自己要乖乖听皇帝的话，否则弄不好就是同样的下场。
凌迟之刑自从几年前提出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一开始那帮刽子手们只能割上一百来刀就到头了，但据听说现在已经能够有办法保证人活着割满一千刀了。
虽然终究只是传言，不知真假，但谁也不愿意亲自去尝试这种恐怖的刑罚。
几天之后，这件桉子就登上了报纸，正式宣告结束。
……
另外一边，青岛，白帝子号的甲板上，李月辰正在给未来的海员们挨个进行考试，看看他们能否熟练的掌控六分仪的用途，以及所得到的答桉是否一样。
到了真正出海的时候，必然不可能人手一个，但至少要每个人都会用才行。
经过了两天的测试之后，李月辰表示很满意，这就是真正的六分仪，能够在远航之中派的上用场。
那接下来就可以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照相机这边了。
白帝子号靠岸之后，李月辰跑到了工程院，对制作六分仪的匠人们狠狠夸奖了一番，当然除了口头上的夸奖之外，实质性的各种奖励也没落下。
随后便到了另外一个部门，询问照相机的进度。
“殿下请看，这镀银之后的铜板，我等用各种方式打磨，最后再用鹿皮打磨，最终可到此等程度。”工匠一边介绍着，一边将打磨好的板子递过来给她看。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一下，打磨到这种程度，清晰度已经超过宫里的铜镜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说，跟未来的镜子也能一较高下。
但仔细看看，还是能从上面看到一些细微的瑕疵。
她想了想：“再细致些。”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匠人说不定会反驳，到这种程度已经没办法继续细致下去了。
但李月辰就不一样了，她说能更细致，工匠们就相信肯定能，虽然严格来说她也是个外行。
工匠答应一声，便拿回去继续打磨了。
但说实话，到这种地步，跟李月辰记忆里的已经差不太多了，于是又去看了一下其他设备准备的怎么样了。
暗箱和暗盒这类都已经制作完毕了，所需要的水银和碘也都搞来了，至于食盐水，那玩意儿随时都有。
随后李月辰又让后勤那边将现有的白酒继续蒸馏，做一些酒精灯出来，到时候用得着。
玻璃容器好说，灯芯也容易，目前而言，除了镀银铜板之外，还没遇到什么暂时无法攻克的技术壁垒。
唯一有点难度的就是镜头，银版摄影法的缺点就在于曝光时间过长，通常在三十分钟以上。
用来拍摄风景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拍人的话，因为人不可能三十分钟不眨眼，所以很难拍出真正的人像。
而李月辰想要做的，就是设计出一个真正的光学镜头，不需要有变焦那么高大上的功能，其最关键的要点是缩短曝光时间。
只要能将曝光时间压到五分钟之内，拍人像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李月辰的想法是使用三组四镜片，但这对玻璃的清晰度要求高不说，还需要工匠们对玻璃有极佳的塑型能力。
这年头没有钻石，做出来的玻璃不能切割，只能做形状上的打磨，所以最好是一体成型。
工匠们最近已经解决了不少问题，最后的问题正在紧张的攻略之中，塑形问题对高超的工匠而言从来不是难题，只要不停的继续练习就好了。
至于镜头外壳，同样采用木头加铜的符合材料来制作，只要最后将外圈涂成黑色，就能起到遮光罩的效果了。
离开工程院之后，跟在身边的王无琼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这……摄影到底是如何将景象保存下来的？”
她倒是听说过这摄影最后的效果，但仅仅是听着，脑子里完全没办法得到一个概念，在她看来，这应该就是一种自动画画的机器。
“到时候亲自看吧，本宫也懒得解释了，解释了你也听不懂。”李月辰摆摆手。
王无琼点点头：“实际上舍弟对书画一向挺有兴趣，属下是想……”
“告诉他别想，摄影穷三代，文玩毁一生，钓鱼是个坑，摩托不能碰！”李月辰打断了她的话，“他既然进了军校，还是好好学习如何领兵打仗就好。”
王无琼听不懂这首打油诗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摄影从殿下这里听说了，文玩和钓鱼她知道，但那个摩托是个啥玩意儿？
不过意思虽然不懂，但从表情上也能看出开玩笑的意味，于是也没有多问，只是马上行礼答应下来。
她这个当姐姐的也认为殿下说得对，自家老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学习，毕业了出来当个军官，娶个婆娘，好让王家开枝散叶才是。
回到办公室，李月辰就收到了皇宫的消息，裴怀义因火杀明堂，被判凌迟。
那看起来，接下来，老妈的新宠臣张昌宗就要登场了，自己这边是不是也该配合一下？
第五百九十二章 照相机问世
实际上，现在军中的文工团确实已经组建了，不过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张易之去搞了。
毕竟音乐这方面李月辰也不太懂，乐器也玩不来，平时几乎都不怎么过来，只是让他自己招人，也可以在军中看看有没有天赋好的，将来在一些庆典活动上也能派上用场。
虽然说公主对这边兴趣不大，但这里毕竟是娱乐贵乏的军营，其他人自然都是比较有兴趣的，而这其中，又以小孩子为最。
一帮皇族子弟每天一下课就会忘这边跑，过来看他表演节目，偶尔有些时候也会请教一些音律方面的问题。
张易之虽然最擅长的是洞箫和尺八这类吹奏乐器，但其他的也不是不会玩，羯鼓之类的打击乐和琵琶这种拨弦乐器也能玩一玩，只是没那么精通而已。
皇族本身就有很强的艺术细胞，除了李月辰之外，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张易之基本上已经成了他们的私人辅导教师。
他本人也知道，若是能跟这帮小孩子打好关系，对自己的将来有很大的好处，所以在教学的时候极为认真，并且也发掘除了不少有天赋的孩子。
旁系的先不说，就说如今圣人的直系子孙之中，就属临淄王李隆基最有这方面的天赋，羯鼓打的非常好。
有什么问题只要仔细讲解一遍，基本上都能完全记下来，不会再犯。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目前甚至都已经开始尝试自创乐曲了，每天一下课就盘腿坐在地上，将羯鼓放在双腿中间，有节奏的敲打着。
而明明是作为大哥的李成器和李成义却如同小跟班似的，围坐在他身边，一个吹洞箫一个吹尺八，跟他一同琢磨着合奏。
至于原本就是弟弟的李隆范和李隆业就更别提了，现在都只能跟在哥哥身边观察学习。
但至少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皇族血脉中的艺术细胞似乎真的有一定的传承性。
对于他们的课后娱乐，李月辰也没有多管，孩子毕竟是孩子，平日里忙于繁重的课业已经算是比较辛苦了，闲暇之余有点娱乐活动那再好不过，至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心理和身体健康。
说句难听的，玩乐器总比年纪轻轻就知道将精力放在女人身上要强得多。
学校的课程里面当然也加入了男女生理卫生方面的知识，主要是为了告诉他们没事儿别乱来，等年纪大点再考虑那方面的事情。
李月辰这么做的原因，也是想要在将来社会发展稳定下来之后逐渐将婚育年龄往上拉一些。
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一遭，其中除了医疗制度落后的问题之外，生孩子太早也是一个问题。
十三四岁就结婚生子的女孩子也有不少，这种年龄自己都还没发育完全就生孩子，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李月辰的想法是等国家继续稳定之后，将婚育年龄提高到男人十八岁，女人十六岁以后再考虑结婚生子的问题。
再加上到时候保温箱若是能制作成功，也能大大提高新生儿的存活率，让国家的人口提升速度快一些。
……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天气已经越来越凉，附近渔村里的不少人家已经早早点燃了火炕，开始做起了过冬的准备。
军营里面倒是还没有开始点壁炉，他们体质都比较好，现在也没觉得有多冷。
不过青岛毕竟靠海，这地方的气候很潮湿，一旦天气凉下来，就会感觉有些阴冷，住在附近的渔民不少都有关节炎之类的病症。
这样的现象让李月辰更加坚定了建立理疗制度的决心，随着科技的发展，有些病症就算做不到完全治愈，但至少能够减轻病人的痛苦也是好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试验，终于造出了世界上第一个光学镜头。
而镀银铜板的打磨也做到了极致，李月辰在看过之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能够正式开启照相机的实验了。
第二天，工程院的小院里，组装完毕的照相机已经摆在了院中，正对着远处的山峦。
今天没什么风，山上的树都是静止不动的，正好可以拿来做拍摄实验。
说是照相机，其实就是个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比起未来的照相机要大的多，足够装进去一个成年男人的脑袋。
挑好了角度之后，旁边的房间门打开，里面的院士非常恭敬的将已经暗盒双手递了过来。
打磨好的镀银铜板已经让碘溶液蒸汽附着过了，做好了所有的前期准备。
李月辰亲手将暗盒插入暗箱之内，拿一块黑布将自己的脑袋和暗箱罩起来，双手抓着暗箱轻轻调整的角度。
因为这镜头并没有调焦距的功能，所以只能通过这个方式来找到最清晰的角度。
稍微调整了几下之后，确定了角度，这才将暗箱前面的板子打开，开始了曝光的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在李月辰看到的景象里，图片是上下颠倒的，不过这无所谓，并不会影响照片的最终效果。
见到李月辰终于将脑袋从黑布里离开，一旁的院士问道：“殿下，这……”
“好了，等着便可！”李月辰摆了摆手，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等着。
因为之前已经说过了，照相机前面的扇形区域不允许有人走动，所以此时此刻院士们都围在后面观察着。
根据殿下所说，这玩意儿能够将眼前的景象存留下来，想来应该是个自动画画的机器？
而李月辰则是在心中记着时间，希望这个超前的镜头能够让曝光的时间压缩在五分钟之内。
工匠们也都没有多问，而是自己在一旁低声讨论着究竟是这机器画的更好还是人画的更好。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待着，想要看看这次这位公主还能带来什么样的奇迹。
李月辰端着茶杯，心中记录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到了之后，便关闭了暗箱，取出暗盒，进入了室内。
将里面曝光完毕的铜板拿出来，倒扣在已经准备好的架子上，下面开始加热水银，让水银蒸汽附着在铜板上。
这一步为了保证安全性，下面装着水银的装置是封闭的，而且所有人都被要求戴上了防毒面具。
当然了，这所谓的防毒面具，若是按照未来的标准来看，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实际上就是牛皮制作成类似N95那种形状的硬口罩，然后在上面插上几根凸出来的管子，管子里装满了打碎之后的竹炭，算是个简单的过滤装置。
戴着这玩意儿其实呼吸有点困难，不过反正也不会在里面戴太久，总比中毒要好。
点燃了水银容器下面的酒精灯之后，李月辰便宣布众人退出室外等着，随后摘下了面具。
约莫一刻钟之后，宣布众人将房屋的门和周围的窗户全部打开，散了散里面的水银蒸汽之后，才又戴上面具进入其中。
将架子上的铜板反过来一看，一直期待的李月辰终于松了口气。
拍摄的景象完整无误的呈现在铜板上，只不过目前看起来，影像还不是特别明显。
门外的工匠们都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一个个站在门口好奇的往里张望着。
李月辰不敢浪费时间，连忙将铜板放在另一个支架上，用加热的食盐水冲洗起来。
随着食盐水的冲洗，铜板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各种细节都栩栩如生，甚至能够与八十年代的黑白照片相比了。
冲洗过后，又在下面点燃了酒精灯，将铜板加热，同时头也不回的指挥工匠们将准备好的玻璃框和鱼胶拿来。
因为这影像太过脆弱，为了能够让其长期保存，李月辰提前吩咐工匠制作了玻璃框，将拍摄好的铜板照片夹在两片玻璃中间，然后用鱼胶将其封死。
不接触空气的情况下，这些照片应该能够保存到一千多年之后。
李月辰一个人做完了所有的工序，然后轻轻松了口气，扭过头道：“鱼胶干透之前，任何人不能动！明白吗？”
实际上鱼胶确实很结实，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干的慢，要好几天。
在工匠们齐齐答应下来之后，她才轻轻摆了摆手：“好了，都过来看看吧，只准看，不准动手啊！”
工匠们听到公主允许之后，才齐齐凑了过来，俯身去看桌面上的照片。
王无琼也有点好奇，不过还是后退了两步，打算等他们看完之后自己再过去看，然而下一刻，就听到工匠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甚至最前面的一名工匠忍不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神迹！真乃神迹啊！”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一样的表现，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好像见了鬼一样。
好奇之下，王无琼也凑了过去，打算看看这到底画到了何种地步。
然而这么一看，视线却再也无法转移了，仿佛一个被关押了多年的色鬼看到一个穿比基尼的漂亮美女一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住了。
只见那玻璃后面的铜板上显示着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因为角度的关系，山顶上飘荡着的云彩也清晰可见。
山脚下的造船厂的一角也在图像之内，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见，除了没有色彩之外，再找不出任何差别！
无论是山脚下的道路，还是山上的树枝，亦或者是山顶上面的云层，都栩栩如生，很难想象这居然是画出来的！
这必须是何种鬼斧神工的手法才能画出这样厉害的画作？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李月辰很满意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这照相机的研发算是成功了，算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情，今天晚上允许他们喝点酒吧。
站在照片面前观察了良久，王无琼才瞪着眼睛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道：“殿下，这……”
“嗯，现在明白了吧？这不是画，是另外一种器物……”李月辰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表情，凸显着自己的牛逼之处。
人活着就是为了装逼，虽然说公主的身份已经很牛逼了，但偶尔在手下面前装一下，也能让心情更加舒适不少。
其他的工匠更是一副说不出话的表情，想要拍两句马屁，但发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看着他们一脸焦急的模样，李月辰摆了摆手：“好了，多余的话不必说了，我会将此物的具体做法和使用方式再跟你们说一遍，最近这段时间，也能多拍几张照片来适应一下……”
工匠们齐齐答应一声，随后又再次低头观察起面前栩栩如生的照片来，一边看一边对殿下的能力赞不绝口。
王无琼从最初的惊讶中缓过来之后，任然感到心脏跳的厉害，这种震惊不是马上就能缓过来的。
尤其是在见过了超出想象的事物时，内心之中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很难马上就缓过来。
但她心中仍然还是有疑问存在：“殿下，为何这照片……”
“啊，左右颠倒是吧？”李月辰知道她的疑问，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目前本宫也解决不了，只能留给后人来思考了。”
这里面的原理倒是大概知道一些，但已经不完全了，所以李月辰也不打算现在就解决了。
要说唯一有点的麻烦的地方就在于，若是这照相机日后拿来拍人的话，最好不要拍正脸。
因为世界上大部分人的左右脸并不是完全对称的，左右颠倒的正脸照看起来会像是另外一个人。
但这都不是问题，只要照片能保留下来，将来后人发明了电脑，将图片扫描上去然后颠倒一下就好了。
李月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照相机的原理和使用方式彻底教会这些工匠，顺便同时多拍一些照片，然后给老妈送过去。
顺便，如何可以，李月辰也想要给老妈多拍几张照片，让她的长相能够传到后世去。
无论如何，她都会是历史上第一位留下照片的皇帝，在千年之后，会有重大意义。
照相机问世，代表着人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打破时间的概念，可以让后人知道祖先的长相，甚至是他们曾经的生活环境。
对任何学科，都有极为重大的意义。
第五百九十三章 照片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月辰给工程院的讲解清楚了照相机的原理以及拍摄照片的全部过程和注意事项。
与此同时还做了各种改动，以及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其中大多数为风景照，还有一部分皇家子弟的照片和……李月辰的自拍照。
有站在盐田边的，有坐在亭子里的，还有在办公室喝茶的，甚至还有穿着旗袍靠在床边的……
或许是因为当了快三十年的女人的关系，在拍摄照片这方面算是尽情的展示了一下自己与平时不同的一面。
这些照片里的各种发型也是极度放飞，有单马尾，有双马尾，有盘发，也有披头散发的……
而拍摄出来的效果也相当不错，除了没有颜色之外，其精细程度是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十月底，李月辰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桌子上摆着一摞已经封在玻璃层里面的照片，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
同时也忍不住在想，若是国家稳定，说不定这些照片还能流传到一千多年之后，让后世的人看看，在这个没有PS的时代，美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这些小孩子的照片，他们生在了一个不错的时代，以至于将来长大之后，还能够通过这些照片，勾起一丝童年时代的回忆。
第二天，李月辰让几个飞行员带上这一批照片，以及自己写给家里人的信，使用滑翔翼飞去了东都，带去这份惊喜。
看着滑翔翼升空之后远去，她轻轻笑了笑，回到办公室，拿出地图开始思考军分区的问题。
说实话，来青岛待了这么久了，也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现在老妈的年级越来越大，李月辰也不想每年都在外地待着，至少是时候回去陪老妈安度一下晚年了。
一直流在这里没走的原因，是因为目前这里的基础建设还没有完成，而且也没有合适的接任地方军区长官的人选。
但现在不一样了，李成义和李成器兄弟俩明年就要毕业了，属于军队的高材生，再加上他们自己也过亲临战场的经验，自己带上一段时间，应该是可以胜任军区长官负责人的职位的。
更何况现在有了滑翔翼来作为信息传输的手段，就算到时候有什么事情，自己也能最快速度过来或者是给予指导。
例外还有李淑她们，都会在明年毕业，有他们几个在这里，应该能够撑得起这个军区了。
虽然一开始他们作为新人肯定没什么威望，不容易压住手下，但老娘还活着呢，肯定没人敢搞事情的。
李月辰现在在想的问题是趁现在就将东边海防线的问题打个基础，也能给后人一个明确的方向。
如今的国家重心都在长江以北，所以南方地区可以先缓一缓，留给后人去慢慢建设。
但北方这边，李月辰的想法是自己先打个样，给他们做个范例出来。
她的想法是将海防线再往上拉一拉，在威海和大连分别建立海军基地，这样一来，就在在东边形成一道海防线。
与此同时，说不定还能带动一些流动人口，若是正好能拉动经济再好不过。
这个计划，李月辰打算在明年李成器他们毕业之前就打好基础，然后让他们去慢慢经营。
……
办公室里，李月辰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拿着一根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捉摸着将来的计划。
突然王无琼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殿下，有船靠岸，是振洲的船。”
“走，去看看。”李月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跟着她一起来到了岸边。
随着船只靠岸，船上的人也下来了，一路小跑着下了码头，来到李月辰面前恭敬的行礼：“小人见过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了抬手，“刘子贺没来？”
“此事上官让我给殿下赔个不是，如今振洲盐田以及新粮种都在忙碌，故此未能亲自来给殿下行礼。”
对方一边说着，还一边拿出一封信恭敬的递过来。
王无琼伸手接过，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才递给李月辰。
打开信封看了一下，刘子贺首先对这次不能亲自过来赔礼，随后又说明了这次送来了一批人工改良的稻种，希望殿下在北方这边种植一下试试，看看成果如何。
毕竟振洲的气候和内地不一样，说不定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这种试验思维让李月辰非常欣赏，看到这里都忍不住微笑着点了点头。
看完信件之后，又看到那边送来的两包种子，李月辰点点头，派人招待一下对方，自己回到了办公室。
这两包种子都是重要的试验品，所以需要好好琢磨一下在哪里种比较合适。
青岛这边的耕地开出来不多，可以在这边留一包，让当地村民尝试种植一下，另一包可以送回东都去，让皇家农庄试试。
于是李月辰让王无琼去将其中一包种子分给附近村民：“让他们明年种这些，施肥程序严格按照本宫的规定来。若是实验失败，种不出来，本宫会赔偿他们的损失。”
“是！”王无琼答应一声，拿着种子去分给村民。
而村民们也毫无疑问的爽快答应下来，公主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她说的话是没有人会质疑的。
……
东都，集仙殿。
无论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武则天还是永远看似一身诗书气的上官婉儿，此时都一脸惊讶，睁大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照片，安静的沉默着。
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张被玻璃夹层封着的黑白照片，有风景，有人物。
能看到那巨大的白帝子号停泊在码头，也能看到风景秀丽的山峰，甚至还能在山脚下清晰的看到一只黑熊。
同样能看到玩乐的皇家子弟，也能看到形态各异的李月辰。
虽然在发型服饰各不相同，动作神态也都奇奇怪怪之中透露着古灵精怪，看着一点都不想平时那英武稳重的模样。
但对她们两人来说，李月辰自然是不可能认错的。
虽然这些照片拍摄的基本上都是侧脸，但对她极为熟悉的两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这绝对是她本人。
让人惊讶的是到底是怎么样的超凡画技，才能画的如此栩栩如生，难辨真假？
照片带给古代人的冲击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两人盯着桌子上的照片好久之后才逐渐冷静下来。
随后上官婉儿最先打开了李月辰写给自己的信：“婉儿，看到这些图像，是否惊讶？哈哈哈，这并非画像，此物名为照片，乃是我花费几年的精力才打造出来的……”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和纸张上几乎要溢出来的炫耀，上官婉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还是殿下。
武则天也打开给她的信看了起来，详细了解了一下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玩意儿。
其中原理当然是看不懂的，只知道这是光照在铜板上记录下来的影像。
李月辰在信中详细描述了其中作用，也表达了自己想要将母亲影像保存下来，流传后世的想法。
虽然说知道这东西的战略意义肯定不仅如此，但想到女儿是为了自己，武则天的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一丝笑容。
上官婉儿则是惊讶于这照片达成的效果，实在太让人惊讶了，除了没有颜色之外，精细的程度远超任何一种画作。
看完信之后，武则天又盯着桌面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随后才抬起头问道：“你说，此物要不要叫他们来看看？”
“回圣人，奴婢认为，殿下研究此物，主要便是为了家人，提前告知也好。”上官婉儿回答道。
武则天觉得也是，于是便让张成鑫将儿女们都叫来，让他们看看妹妹又研究除了多么神奇的玩意儿。
……
速度最快的就是李显和李旦了，听说母亲叫他们过去，二话不说赶紧穿衣服收拾。
平日里见老妈一面是很难的，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当然要郑重看待。
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倒是好说，因为工作关系，平日里见面次数也不少，况且说难听点，她们两人直到今天都还很害怕这位母亲，若是可以，能少见面才好。
按理说来的最慢的应该是李贤才对，毕竟人在军中。
但因为李显和李旦两人梳洗打扮浪费了而不少时间，所以反而是排在了李贤的后面。
李显过来之后，看到其他人都到了，连忙行礼：“阿兄，两位阿姐，来的当真是够快。”
“哼，你明明在宫中，为何来的比为兄还慢？”李贤教训道。
“哎呀，这不是阿娘好不容易召见一回，想要梳洗打扮一番嘛……”
这时，武则天的声音却从殿内响起：“那看来为娘还需再给你些焚香沐浴的时间？”
众人抬头一看，身着便服的武则天从殿内来到了门口。
儿女们连忙行礼，算是遮盖了李显的尴尬。
武则天今天看着心情不错，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好了，都进来吧，看看辰儿新研究出来的新奇之物。”
“哦？辰儿又做新奇物件了？”
李显第一个脱了鞋进入殿内，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众人也一脸好奇的跟在后面，不用说话，眼神自然就被桌子上摆放的一堆玻璃片给吸引了，于是都纷纷凑过去看了起来。
这么一看不要紧，紧跟着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武则天对此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儿女们则是睁大眼睛看着桌子上那些照片，一时之间都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显好几次伸出手，随后又放下，来回重复了几次之后，才听到武则天的话：“拿起来看看也可，不要摔碎了……不然其中画面怕是会损坏。”
听到母亲许可之后，几人才拿起照片在手里看了起来。
“当真是栩栩如生啊！”义阳公主拿着一张李月辰穿着旗袍品茶的照片，忍不住说道，“这到底是何人所画？”
一旁的宣城公主拿着另一张照片看了看：“应该并非画作，方才阿娘说是辰儿研究的新奇器物，想来并非人手所画。”
一边说着，还将手里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下，这照片算上玻璃层也就一块iPad那么大，比正常尺寸的手机大上几圈。
其中看不出什么自己能够理解的玄机。
一旁的李贤倒是拿着自己两个儿子的照片看了看，嘴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两个小崽子看着长大了不少……”
李显和李旦两人快速的看完了所有的照片，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心有灵犀的兄弟俩瞬间就明白想到一块去了，若是自己跟老婆也能有这么一幅画，应该挺有意思的。
李旦问道：“阿娘，此乃何物啊？”
武则天摆摆手，上官婉儿马上介绍起来：“殿下，此物名曰照片，乃是殿下新研究的……”
听完了解释之后，众人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对李月辰又是一阵夸赞，随后还对着其中一张照片讨论起来。
这张照片，是李月辰跟一帮孩子们的合照，她坐在最中间，两只手分别搂着李淑和李令晖，其他孩子围在周边。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王带着手下的一群小跟班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好奇的笑容，看着镜头。
极为细致的画面让每个人都栩栩如生，好像此时就站在眼前一般。
若是这画面有颜色，恐怕他们会认为这是魂被封到玻璃层里面去了。
武则天放下了茶杯：“辰儿说，这照相机，会在过年时带回来，在家中拍摄全家福，这些照片，自己的孩子你们自己拿回去吧。平日里见不到，这也算是个念想……”
李贤原本就有这样的打算，自己两个孩子都远在外地，平日自己也忙，家里只有老婆一个人。
为了不让她太过寂寞，李贤弄了一条狗给她养着，陪她解解闷，若是有儿子的照片放在家里，说不定能让她更开心一些。
而李显则是想着，等今年妹妹回来了，一定要跟老婆一起拍几张照片，然后摆放在桉头上，莲儿应该会很开心的。
而上官婉儿，已经得到了武则天的允许，可以摆几张李月辰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了。不如说，武则天本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第五百九十四章 度量衡
当天晚上，在集仙殿一起吃过饭之后，武则天就摆摆手将儿女们都赶走了，让他们赶紧回去。
李显美滋滋的拿着几张儿子和女儿的照片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一蹦一跳的进入了屋内。
韦莲儿刚刚跟其他妃子打完了麻将，正坐在椅子上一边让太监给揉肩一边等他回来呢。
不为外人所知的是，如今皇家之中，夫妻之间的关系基本都相当和睦，并没有外人猜测的那般整天斗法。
尤其是韦莲儿，她很清楚丈夫对自己有多好，平日里就算她骂他，和他吵架，也从不还嘴，反而会笑呵呵的端茶倒水，让她注意身体。
温柔的男人或许在年轻之时并不怎么受欢迎，但实际上，女人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就越能了解到温柔男人的好处。
如今的韦莲儿就是如此，甚至对自己嫁了这么一个丈夫感到很幸运。
比起多年之前当皇后，争权夺利什么的，如今的韦莲儿更多的只是希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只要性命无忧，富贵健康，儿孙满堂……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就像现在，每天陪着丈夫读读书，练练字，偶尔跟其他妃子打个麻将什么的，似乎这样的生活也挺有意思。
甚至她都忍不住在想着，如今这飞艇都有了，据听说公主那边还在做第二艘，将来说不定可以乘坐那玩意儿全国各地到处去旅游看看，也比整天呆在东都要强上不少。
尤其是自从去青岛海边看过之后，韦莲儿就感觉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想要到更多不同的地方去看看。
所以当心态一旦放平之后，家里的日子反而过的更有意思了一些。
这个在外人看来胸无大志又毫无能力的丈夫，也让韦莲儿越看越顺眼。
看到他回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过来帮他脱鞋，让他进屋：“今日回来的倒是比预想早了些。”
李显配合她脱下鞋子，进入室内笑了笑：“嗯，只是月辰又研究出了新奇之物，阿娘叫去看看。”
一边解释着，还一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闪亮亮的玩意儿。
韦莲儿见到只是一摞玻璃片，忍不住有些疑惑：“这琉璃片有何用处？”
“此乃照片，记录着润儿他们在军营的生活。”
李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拿着的玻璃片递给她看。
当看到那栩栩如生的照片之时，韦莲儿一双美目瞬间睁的老大，本来她的眼睛就已经很大了，现在都已经几乎变得圆熘熘的了。
第一张照片就是李重润的，照片中，他坐在盐田边上，脑袋四十五度斜着仰望天空，似乎在观察或者思念着什么。
李月辰虽然不是摄影专业的，但对一些能够更上相的姿势也还算了解，虽然在未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这种动作都已经极度过时了，但放在这个时代，还是极为超前的。
“润儿……”
看到这一幕的韦莲儿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抚摸在照片外的玻璃上。
一时之间，竟也有些思念自己的孩子了。
看她情绪似乎有点伤感，李显坐在她旁边，搂着她的肩膀笑了笑：“月辰说，此物名为照片，乃是用些为夫也听不懂的乱七八糟的原理做出来的。我等儿女都不在身边，平日里将这照片放在身边，也算有个念想……”
他一边说一边拿开最上面的照片：“对了，还有其他的，快看……”
实际上李月辰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几乎给每个孩子都拍摄了照片。
李显带回来的照片里，除了大儿子李重润之外，还有如今年龄尚小的李重福和李重俊，以及李仙惠和几个女儿。
因为如今家庭和睦的关系，所以哪怕有几个孩子不是韦莲儿亲生的，但同样也会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
一边听着李显的解释一边看着这些照片，韦莲儿也从惊讶之中回复过来，微微笑了笑。
平时里，孩子们也会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写信回来，如今有了这些照片，好像感觉跟孩子们的距离也更加贴近了一些。
但不得不说，公主提出的让皇族都去从军这件事情到现在她都觉得不开心，如今身边最小的女儿明年也就六岁了，到时候又要被带到军营里去，让她这个当母亲的一点都舍不得。
这个小女儿因为在深秋时出生，让当时本来因为一些琐事烦心的李显乐开了花，所以取名秋乐。
说起来自从李月辰之后，皇家出生的女子也都有名有姓的，以前那种女子不取名的习俗似乎就李月辰这里彻底终结了。
……
不只是李显这边，其他家庭里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当母亲的看到孩子的照片之后，一开始是惊讶，随后就觉得有个照片放在家里确实不错。
不少皇家子弟虽然父亲都因为谋反罪名被杀了，但家中母亲依然还在，看到孩子们开心的照片，也都小心的放了起来。
实际上，古代人的创造力一点都不差，第二天上官婉儿过来之后，就跟武则天建议说可以让木匠做个框子，将这照片装表起来，木框后面做个支架，就可以一直摆在桌子上了。
这样的想法马上得到了武则天的赞同，然后便吩咐下去了。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这命令早上刚下去，吃晚饭的时候已经装表好的相框就都送来了，还别说，效果不错，能够稳稳的立在桌子上。
武则天双臂支撑在桌面上，看着桌子上女儿的照片，倒是越看越顺眼。
同时也忍不住在想，等女儿回来了，应该给自己也好好拍上几张，这精细程度比起画像倒是好多了，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些。
不过上官婉儿似乎不怎么觉得，坐在旁边自己的办公桌前处理文件时，总会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桌面上摆放的几张照片。
看着看着就会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才低下头继续干活儿。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武则天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挑挑眉毛，随后就当没看到一样。
……
青岛军区。
李月辰正在制作出来的玻璃大棚里看着后勤士兵们小心翼翼的将种子撒下去，当一切程序都做完了之后，才转身离开。
若是今年冬天这里种的菜能有结果，那下一步就可以考虑人工孵化实验了。
如今的禽类养殖场产量还是有点低，但若是人工孵化实验成功，至少日后禽肉的产量大幅度提高，价格就能降低不少了。
到时候不仅仅是军队，包括普通人都能吃得起鸡鸭，营养提高了，生病的几率降低，也能保证人口的持续发展。
等明年回去了东都，还可以尝试一下人工养殖澹水鱼，说不定努力上几年也能让鱼肉的价格稍微降低一些。
民以食为天，在李月辰看起来，比起基建，还是先让老百姓能吃饱饭更重要一些，只要保证百姓吃得饱，国家就能保持稳定。
做完了这一步，李月辰回到了办公室，打算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如今工程院已经稳定下来，船只和飞艇也都有了，差不多可以正式开启科学的明灯了。
而要做到这一点，李月辰的第一步计划，就是将最常用的长度单位定死，即，确定毫米，厘米和米的概念。
这个时代的长度的单位多以丈、尺、寸为主，毫厘的概念也有，但不怎么常见，李月辰的计划是制造卷尺，将这些单位彻底定死。
卷尺是用钢条制作的，现在有炼钢的前提条件，所以李月辰打算先制作一批卷尺出来，发给这帮工匠们，然后由他们，将这种全新的计量单位将来推广到全国。
那么这个刻度要如何确定呢？
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李月辰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放在自己老妈身上来。
当年就在心里发过誓，要让老妈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大帝之名的，虽然如今在她治下国泰民安，国力也足够充盈，甚至还制作出了飞艇这种东西，但为了保险起见，李月辰还是决定多给她按一些功劳在身上。
就比如说，明年第二艘船做完之后，就要派人出去寻找土豆玉米等新的农作物了，若是能够在老妈退位之前就搞定这件事情，算是她在位期间的文治功劳。
但现在若是能完全统一度量衡，并且让这套制度沿用到未来的话，那这大帝之名就算是妥妥的坐实了。
不说别的，就说秦始皇，说他是千古一帝，没毛病吧？
在李月辰看来，他最大的功劳不是建造长城，也不是吞并六国，而是书同文车同轨！
在她看来，汉字才是这片土地上最伟大的奇迹，这是比任何古董都要更加值钱的无价之宝，是每一个使用汉字的人都应该好好去了解的古代遗产。
书同文，让这个多民族的国家能够拥有凝聚力，让说着不同方言的人能够看懂同一种文字，从而拥有共同的文化。
这一点，哪怕是当年对历史丝毫不感兴趣的李月辰，同样也是如此认为的。
当年大学毕业，成为了极限运动员，在鹰酱那边做了很多次活动，顺带了解了一下那个国家短短的历史。
那是她了解到，鹰酱是个移民国家，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之后组建起来的国家，或许说的难听点，就是一帮入侵者将当地土着消灭之后建立的国家。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国家，确实行政、司法和立法三权分立的国家，以保证国家的稳定性。
巴西和鹰酱在同一时间建国，然而鹰酱建国之后从来没有发生过军事政变，某种程度上来说，鹰酱可以算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大奇迹之一。
但就在同一时刻，李月辰结束了自己的挑战，或者说工作。
回国之后，帮一位犯了病倒在路边的老者打了电话，送他去了医院，随后又在医院里帮忙陪了一天，直到老者的子女过来。
虽然仅仅几个小时而已，但这几个小时里，两人越聊越投机，居然成了忘年交。
后来老人出院，请李月辰去家里吃饭，说是感谢救命之恩，她也就去了。
去了之后才知道，那老者竟然是陕西书法协会的一位大老，家中挂着各种墨宝，让当时第一次亲眼见到书法的李月辰感到有些震撼。
白纸黑字，简简单单，每个字都能认得出来，但站在那些字帖中间，却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太极图之中，周围都是黑白色的高山与流水，好像瞬间放空了心情。
也就直到那个时候，李月辰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国家也有一种一直都被自己忽略的奇迹，一种延续了几千年的奇迹。
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却感觉每一个字背后似乎都有着一段故事，一撇一捺之间似乎有着无数规律，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法明了。
一眼就能看透的，和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其实都很难激发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但文字不同，一眼就能看懂，但却又感觉好像看不懂。
尤其是在面对高明的书法家写出来的文字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也就从那时起，李月辰才对文字产生了兴趣，但因为每天运动，没空去学毛笔字，所以在那位老者的推荐下学习了硬笔书法。
……
轻轻摇摇头，从回忆中退出来，李月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无论如何，度量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首先要确定的就是长度单位，看来今年回家的时候要跟老妈说一声了。
先统一长度单位，这对各种机械的发展尤为重要，日后有机会在慢慢统一其他单位。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李月辰先记录了下来，现在都进入十一月了，剩下的，就等过了年再说吧。
说起来也有好久都没玩玩放松一下心情了，不如出去换换心情。
想到这里，李月辰直接跑去了训练场，打算去跳个伞玩玩。
极限运动是青春饭，眼看都快要三十岁了，再不好好玩玩，以后怕是完全没机会了。
要说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个年代没办法制造拉链，所以飞行翼装是做不出来了，这也算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的遗憾吧。
哦，对了，还有摩托车，若是自己有生之年能做出发动机的话，这玩意儿说不定还真有可能研究出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 年前
进入冬季的阳光洒在身上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燥热难耐，但仍然极其刺眼，以至于在操场上训练的士兵们非常羡慕的看着那些高级军官脸上的墨镜。
现在属于训练中途的休息时间，士兵们三五成群的坐在草地上聊着天，讨论着为什么夏天一过就不供应绿豆汤了。
看着王无琼如同一阵风一样的从外面跑进来，士兵们抬起头，视线随着她的身影平缓的移动，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都恋恋不舍的扭回头。
对于这帮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雌性生物的士兵来说，军营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出现，都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毕竟物以稀为贵。
当然了，或许有些人还会幻想一下，自己是否能跟她说上两句话什么的。
不过想象终究是想象，公主的贴身护卫，岂是一般人能随意撩拨的？
更别说军队一向是尊重强者的地方，王无琼毕竟是王孝杰的亲闺女，在普通人里面，那也是一流高手，也几乎没有人有那个勇气。
在军队待久了，王无琼平日里身上也穿迷彩服了。
本身武者就不喜欢穿裙子，再加上军队里有诸多不便，服装方面自然要好好选择才行。
原本她其实是想要跟公主一样穿男装的，但母亲总说，本身平日里就太彪悍了，再穿男装怕是这辈子找不到婆家了。
无奈之下，王无琼直接跟士兵们一样穿迷彩服了，活动方便，而且在军营之中还不引人注目，挺好的。
若是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那就穿军常服。
“殿下，发芽了！”
王无琼推开门进入办公室，一脸欣喜道。
“发芽？何处？”坐在老板椅上的李月辰放下茶杯，“哦，大棚里是吧？走，去看看！”
说着便站起身，跟王无琼一起去了大棚。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虽然还未下雪，但天气确实很冷了，这种温度下能发芽，那就说明实验已经成功一半了。
来到菜地不远处，就发现工程院的人都已经等在这里了。
看到李月辰过来，院士们纷纷行礼，李月辰摆摆手示意免礼：“看表情，想来成果不错。”
这些院士们各个一脸笑容，若是实验失败，定然不可能是这种表情。
见到她猜出来了，院士们笑道：“殿下高明……”
“好了，进去看看吧！”李月辰摆摆手，没有站在原地听他们拍马屁。
打开门，进入大棚的一瞬间，就能感觉到一股闷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就好像在澡堂里刚脱下衣服就进入桑拿房一样，潮湿而闷热。
后面进来的几位院士直接脱掉了外面的迷彩服搭在胳膊上，露出了里面的秋衣。
羊毛秋衣秋裤，是李月辰给军中定下的军需用品，保证冬天的保暖，另外夏天还有工字背心。
还别说，其实这帮工匠都还挺喜欢穿迷彩服的，虽然跟以前的麻布衣服用的都是同一种料子，但是做工扎实啊，最关键的是衣摆短，袖口紧，干活儿也都比较方便。
李月辰低头看去，只见土地上到处都站满了绿油油的小苗子，虽然看起来才都只有一寸高点，但没有一点低头弯腰的意思，都在顽强的向上生长着。
她蹲下来，歪着脑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一寸来高的小苗子，颇为满意的笑了笑：“不错，不错……”
听到公主的夸奖，做出这大棚的工匠们也感觉脸上有光，忍不住也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目前而言，实验算是成功了一半，本宫希望诸位再接再厉，若是年后，实验确定成功，当给一个集体二等功！”李月辰起身笑道。
“是！”院士们全部喜滋滋的答应了下来，同时对公主更加尊敬。
不为别的，“诸位”这个词，基本上属于上流社会专用，而公主对他们说诸位，可想而知，这对他们是多么看重。
就为了这份认同，院士们也要继续做好实验的每一步，争取不让殿下失望。
对此，李月辰倒是没有想太多，反正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尊贵的词最终都会逐渐变得大众化，变得廉价，然后又会产生新的尊贵词语，源源不断的循环下去……
一千多年后，到了哪里都“赵总，王总，张总……”
帅哥和美女本来是称呼特定人群的用词，最终也随着逐渐发展变成了性别词。
……
看完了长势喜人的幼苗，离开大棚，李月辰让他们先用照相机将这画面拍下来，但暂时不要声张，工匠们都答应了下来。
走出大棚，院士们去拿照相机拍照，李月辰带着王无琼往回走。
刚刚走出菜园，就看到穿着一身军常服的王孝杰正好过来。
王无琼有些意外：“爹，来此有何事？”
听到这称呼，李月辰挑了挑眉毛。
实际上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从小到大都觉得称呼问题极有意思。
对父亲的称呼，可以叫“哥”，也可以叫“爷”，还能叫“爹”。
而对母亲的称呼，“娘”就不说了，甚至还能叫“姐”。
“哥”就不说了，可以用来称呼兄长，也能用来称呼父亲；“姐”可以称呼姐姐，也可以称呼母亲。
但值得一提的是，不能叫“哥哥”或者“姐姐”。
以前看水浒传电视剧，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
但是在这个时代，“哥哥”和“姐姐”这样的叠词，只会在床上出现，算是一种情趣称呼。
“爷”这个字，实际上目前还没有出现，书面上写作“耶”。但李月辰记得很清楚，繁体的“爷”就是父下面一个耶。
至于王无琼喊的这个“爹”，读音并不是爹，而是（da）。
这种称呼甚至在一千多年之后的很多方言里面仍然还在使用的。
另外就是最近李月辰才发现，“爸”和“妈”这样的称呼现在同样已经出现了，但使用的比较少，一般属于儿女小时候和双亲撒娇时偶尔会这么叫。
王孝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跟李月辰行礼：“殿下。”
“免礼，何事？”
“请殿下借那照相机一用。”王孝杰回答道。
李月辰点点头：“可！作何之用？”
“这丫头长年待在军中，家中也没个画像……贱内有心今年回神都，给她说个婆家……”王孝杰一边说一边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明白过来啥意思了。
这年头家里人给儿女说亲，若是有条件的，一般都会带上一副画像，给对方看看。
但说实话，这个年代的画像都是写意的，PS过度，与本人完全不同，这也就算是个安慰。
看王孝杰这意思，是打算给自己女儿拍个照片，到时候拿回去给未来的亲家看看，用来说亲。
李月辰一脸惊喜，对啊，老娘怎么没想到还有这功效？将来回去了开个照相馆，简直赚翻了好吗？
王无琼则是一脸无奈：“爹，我不想……”
“啪”的一声，王孝杰直接给女儿肩膀上来了一巴掌，“你都多大了？眼看即将而立之年，再不嫁真没希望了！”
肩膀上挨了一巴掌，王无琼脚下踉跄几步：“哎呀，如今我堂堂一个少校，还怕找不到婆家？”
“如今这年龄，都怕你找不到头婚的了！”王孝杰教训道。
李月辰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照相机你还要再等等。如今朝廷还未公布，暂时不能让你拿来做这等事情……”
王孝杰面色一僵：“是……”
“另外，无琼。你爷说的有道理，我早就与你说过，若是还想做母亲，年龄真的到了。当然，比起嫁一个自己不认识没见过的，我倒是希望你能自己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说到这里，李月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段时间，本宫给你假期，出去转转吧。年后再回来。”
“殿下……”王无琼马上慌了。
李月辰打断了她：“放心，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让你好好歇歇，每天在这军营里待着，外人见不到几个，多出去看看也好。”
王孝杰倒是对这个决定很开心，马上行礼：“多谢殿下！”
“老王，我先说好。她不喜欢的，你不能逼她，不然本宫可不开心。”
“殿下放心，我也不能辜负了自家闺女。”
得到了老王的保证，李月辰也懒得继续管人家私事了，摆摆手就先回去了。
随后王无琼就来告别，打算听公主的命令，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
李月辰端着茶杯叮嘱道：“虽然是假期，但也别忘了练功，别回去变懒了。”
“是！”王无琼郑重的答应下来。
“正好，明日就坐飞艇回去吧，顺便代我给圣人送一封信。”
李月辰的信，就是跟老妈说明一下大棚实验进展不错，若是顺利，年后应该就能看到效果，到时候可以在皇家农庄多弄几个大棚，保证冬天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和瓜果。
顺便说一声今年自己回去过年，到时候请老妈给这照相机打个广告，别让大臣们都觉得这是某种法器就好。
……
原本让王无琼放个假，李月辰觉得对自己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然而第二天就开始后悔了。
主要是现在小荷留在东都，王无琼再这么一走，好像身边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了。
于是一边自己烧水泡茶，一边想着是不是从女兵哪里叫几个过来，毕竟将来她们都是皇家保镖，但有些端茶倒水的事情也是避免不了要做一做的。
李月辰在心中告戒自己，自己绝对不是懒，只不过毕竟老大当久了，自己烧水泡茶总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于是派人叫来了女兵的几个排长：“你们将来都是皇家内卫，最近这些时日，就先实习一下……”
解释了一下她们的工作内容之后，李月辰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生活。
每天早上起来练功，白天有课就去上课，没课就看看各项实验和工程的进度。
学校里的文化课都安排在上午，下午都是体育课，主要以课外活动为主，而这段时间，李月辰一般都在待在办公室里，喝喝茶，看看书，或者梳理未来的战略等等。
这样的课程安排也是李月辰经过深思熟虑的，主要的文化课都安排在上午，而下午一般都是体育，音乐之类的各种课外活动，是为了让他们劳逸结合，方便未来的发展。
因为随着科举制度的发展，将来有一个必然会出现的问题，文武对立！
文武矛盾在大唐前期是不存在的，因为这是关陇集团的特点，各个都文武双全，出可为将，入可为相！
随着科举制的发展，将来文官和武官必然会彻底分为两个阵营，有阵营，就一定会产生冲突和矛盾。
所以李月辰对皇家子弟采用类似的教育方式，让他们将来也能够文武双全，尤其他们将来都会成为位高权重的军方大老。
所以他们必须要学会用不同的思维模式去看待问题，虽然身在军中，是军人，但也能够使用政治家的思维去看待和解决问题。
但同样的，到了该打仗的时候，也绝对不怂，就如同太宗皇帝那样。
不要求各个都有他那么牛逼，但至少这位伟大的帝王身上还是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的。
否则的话一帮皇室子弟从小生长的皇宫，那样的环境或许能培养出高明的权谋家，心眼多的一批，但真正到了做事的时候就抓瞎。
李月辰选择的教育方式或许会让他们将来感到很累，但没办法，这就是领袖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所谓领袖，不但要有大格局，大气魄，还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
这样教育出来的孩子，不敢说能有多厉害，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除非天生智商低。
能够把他们的上限提高到何种地步，李月辰也不敢打包票，但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提高他们的下限。
说句难听点的，反正只要别比李隆基更烂，那就算她没有白来这个时代一趟。
李月辰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操场上疯玩的孩子们，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希望自己的努力不会白费，能够他们都培养出来吧……
第五百九十六章 天空中的意外
李月辰很清楚，要培养出伟大的领袖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一开始的方向就在于提高他们的下限而不是培养天才。
实际上真正的天才是很难被培养出来的，毕竟天赋这种东西，更多还是与生俱来的产物，生下来没有，那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
这世间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哪怕是皇家也一样。
好在让李月辰欣慰的一点在于，如今这帮孩子们的三观都还不错，自己的教育算是初见成效了。
一个人的三观塑造主要就是在于青少年时期，只要在这段时间教育好了，将来无论是做什么，心中都会有一杆秤。
最关键的是这帮皇族子弟因为从小生活在皇宫外面，所以相当接地气，也不容易被忽悠。
……
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随着起降场和造船厂彻底竣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在心中还忍不住泛起一丝成就感。
看着眼前着将近四层楼高的巨大造船厂，想到这其中有自己的一份力量在，工匠和民夫都忍不住微微感到自豪。
不说他们，甚至是那些专门被送来做苦力活儿的俘虏们，也有点不可思议，很难想象如此巨大的建筑居然是他们负责制造的。
为了奖励这些工匠和民夫，李月辰还特意办了一场剪彩仪式，然后对负责这次工程的所有人都给予了一定的赏赐，就当是发年终奖了。
就连做苦力活儿的俘虏，也被安排了一顿带牛肉的午餐，让不少人都吃的感激涕零，眼泪都顺着脸颊流在了饭菜里。
但他们好像没发现似的，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吃着被眼泪淋湿的饭菜。
虽然说平日里也经常能吃点肉沫之类的，但这拇指大小的牛肉块的确是生平仅见，每个人都能分到个四五块。
食堂里，看着那些蹲在角落里吃饭的俘虏，李重润感到疑惑：“姑母，他们都是俘虏，平日里给他们吃肉沫已应感恩戴德，为何还要给他们牛肉？”
李月辰扭过头看了看，微微笑道：“你们要明白，身为领袖，对下一定要赏罚分明，此乃领袖该有的威严……”
当老大必须要有个老大的样子，若是赏罚不明，还不如不赏不罚。
万一最后弄的干了事儿的被罚，啥都不干的混子反而赏了，那这老大是绝对当不长久的。
况且，随着以后的发展，必然要从奴隶制度转变为契约制度，提前给他们打个样是很重要的。
李月辰的话，这帮孩子都是很愿意听的，纷纷点头表示记住了。
……
现在青岛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将该做的都做完了，李月辰打算年后就派人去威海和大连那边建新的军分区，扩大海军的人数已经防线。
同时年后刘子贺过来，就可以乘坐现在这艘船出发，前往美洲寻找土豆和玉米等农作物了，新的白帝子号已经制作完成，年后正式服役了。
因为现在的造船厂本身就在海里，所以下水实验不需要单独再做，现在这艘船就已经在海里了。
眼看也快过年了，李月辰觉得今年应该早点回去，多给老妈和一家人拍点照片什么的。
于是在安排好了这边的事情之后，李月辰在腊月初登上了回家的飞艇，带着一帮孩子们回东都准备过年了。
飞艇缓缓升空，外面的天空才刚刚泛起鱼肚白，阳光还未洒满整个舱室。
早已习惯了这飞艇的孩子们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兴奋了，都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飞行平稳。
李月辰带着墨镜，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思考着第二架飞艇制作完成之后，是否需要单独开一条从青岛到北方边境的航线。
因为开垦田地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事情，未来至少十年内，想要供养北方边境的军队和人口，还是需要从内地运粮过去才行。
好在振洲一年三熟，产量也足够高，粮食可以先从海上运到青岛，然后使用飞艇转运到北方边境去。
目前来说这工作都是由现在这么一架飞艇做，多少有些吃力，所以第二架飞艇来单独负责这条航线比较好。
正在思考着的李月辰躺在椅子上，在脑内模拟着未来的国家发展方向。
“啊！”
突然听到旁边有人惊呼一声，李月辰睁开眼睛扭过头一看，却看到坐在旁边不远处的李仙惠突然流出了鼻血，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随后旁边的李重润和李重福都开始在身上寻找卫生纸，自从这玩意儿做出来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在身上带一些。
“姑母，仙惠她……”
“上火了？”李月辰问道，“可有哪里难受？”
李仙惠接过哥哥递来的卫生纸堵住鼻子摇摇头，“就是感觉有些头晕而已……”
正说着，后面响起了李隆范的声音：“快给我也拿些纸来，我也出血了……呕……”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扭头一看，就看到坐在后面的李隆范也开始流鼻血，一边流还一边干呕。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爆发什么瘟疫了吧？
如果是这样就必须马上掉头才行，不能将病毒带到东都去。
可是现在飞艇还在上升过程中，人都是躺在椅子上的，贸然解开安全带很容易滑倒。
这时飞艇开始缓缓变得平稳下来，驾驶舱的大门打开，一名士兵打开门冲了进来，都顾不上敬礼，慌忙说道：“殿下，驾驶舱内有多人流鼻血……”
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了正在流鼻血的李仙惠和李隆范两人，没有继续往下说。
李月辰正准备开口下令掉头回去，就听到了李隆基的喊声：“姑母，隆范双耳也开始渗血了！”
扭头一看，就看到李隆范用卫生纸堵着鼻子在干呕，同时两个耳朵里面似乎有渗血的迹象。
不对，不是瘟疫！
这样的景象让李月辰突然反应过来，扭头对士兵大吼道：“把高度降下去！”
“是！”
士兵答应一声，转身回到了驾驶舱。
“所有人坐好，不要走动！”李月辰低喝一声，让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
不会错，这不是瘟疫，是高原反应！
人类一旦到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高度，就容易因为氧气稀薄而导致出现各种生理反应。鼻子和耳朵出血，这也是因为体内失压而导致的。
这种事情跟身体强壮与否没有直接关系，更多看的是血液吸收和搬运氧气的能力。
有些人看着身体虚弱，但在高原上跑跑跳跳都没有影响，有些人看似身体健壮如牛，但去了高原走路都费劲儿。
飞艇的极限高度一般都是五千米，但李月辰考虑到安全问题，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们高度不要超过三千米。
毕竟这个时代的材料和工业能力都比不上未来，也没有客舱加压的条件，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一开始就给他们设置了三千米的高度。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高度表，只能是按照经验去判断，所以平时飞行高度大概也就两千五左右。
可现在……
李月辰歪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根据经验判断，这个高度应该已经超过四千了。
随着高度逐渐下降，李仙惠和李隆范的症状好了很多，卫生纸堵了一会儿，鼻血也逐渐不流了。
头晕和呕吐的迹象也逐渐好转起来。
飞艇平稳下来的一瞬间，李月辰马上解开了安全带，黑着脸往驾驶室走去。
其他人也都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李重润拉着妹妹去后面找水打算洗洗脸上的血迹。
李月辰黑着脸进入驾驶舱，一进去就看到几个士兵也正在处理脸上的血迹，还有几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平日里的李月辰走到哪里都是笑呵呵的，但今天从表情上看就知道很生气，所有的士兵连忙站起身敬礼：“殿下！”
若是在平时，李月辰肯定是笑呵呵的摆摆手，说声免礼，不过今天却一言不发，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扫了他们一眼。
就这么一扫，让对面的一群士兵们齐齐打个哆嗦，入赘冰窖。
自古以来，在军中，主帅的威严高于一切，主帅说的话就是军法，更别提李月辰这种亲自在战场上冲锋过的，哪怕是被她盯着都会感觉不舒服。
再说如今李月辰虽然不坐龙椅，但她是实际意义上的皇帝，身上还带着一丝帝王气势，被她盯着看，就感觉好像被掐住了脖子。
“有意思吗？”
李月辰开口问道，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但平日里空灵的声音此时却感觉阵阵寒意弥漫。
对面负责驾驶的士兵马上低头行礼：“属下知罪！”
“你知个球球！”
李月辰突然大声喝骂起来：“你身为主驾驶，一艇长官，至所有人安全与何地？老娘当初三令五申注意高度，都学到狗身上去了？若是今日出事，艇上死了人，你该当何罪？！”
所有人都知道，李月辰从小到大几乎从不发脾气，也不喜欢吼人，但今天吼这么大声，足以说明她现在的情绪有多愤怒。
“属下死罪！求殿下息怒！”驾驶员跪在地上行礼。
“死罪？”李月辰咬着牙反问一句，随后继续大吼起来：“死你一个够吗？今日若是出了事，艇上死了人，诛你十族都不够！老娘他妈现在就想掐死你！”
她的吼声极大，驾驶舱内众人之感觉耳边阵阵发懵，甚至驾驶舱外的众人都能听的很清晰。
一听要诛十族，驾驶员浑身明显抖动了一下。
诛十族，虽然有这么个说法，但自古以来却从来没有这样的罪责啊，就算是谋反，也最多就是诛九族而已。
但公主说的有道理，今天在飞艇上的都是什么人？可以说是皇族的未来都在这上面了，他们若是出点什么事情，真的是诛十族都不过分。
仔细想想，若是他们出了事儿，皇帝和几位殿下必然暴怒，恐怕不止是诛十族，弄不好都碎尸万段。
驾驶员连忙在地上磕头，带着哭腔喊道：“属下愿以死谢罪，求殿下放过家中父母妻儿……”
看他哀求的模样，李月辰深呼吸一口气，插着腰在原地踱了两步。
看到舱门外站着的一群孩子们，她招招手叫他们进来，随后问道：“可好些了吗？”
李仙惠点点头：“姑母放心，已经无碍了！”
随后李隆范也回答道：“鼻血止了，双耳也不再渗血，还能听到声音。”
李月辰微微点头，随后问道：“重润，你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问他是有原因的，首先他年龄已经不小了，三观已经开始塑造。
而且以后老妈退位，计划还是三哥李显继位，所以李重润大概率会成为未来的皇帝，这种时候问他，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在场稍微年龄大点的孩子，基本上也能猜到李月辰的目的，于是都扭过头看着李重润。
被一群人盯着看，李重润也丝毫没有露怯，只是微微思考几下，随后说道：“依侄儿来看，驾驶职位责任重大，犯下此等大错，属实可恶！”
听到这句话，跪在地上的驾驶员浑身抖动了一下。
然而李重润的话还没说完：“但毕竟并未造成严重后果，仙惠与隆范也未有后遗症。都是军中战友，培养也相当不易……考虑到他们也并非有意，不如，免去死罪吧。”
李重润的额这番话让李月辰感到有些惊讶，同样也很欣慰。
作为皇族子弟，这种时候能够说出来免除死罪的话，就足以说明这段时间对他们的教育还算是比较成功的。
“仙惠，隆范，你二人怎么说？”李月辰问道。
李仙惠首先表示：“我赞同阿兄。”
后面的李隆范微微笑了笑：“姑母总说，身为皇族，要学会坚强，不过流个血而已，我才不怕呢！”
听到这句话，周围其他孩子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很坚强，同样不会怕。
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们，李月辰也忍不住笑了笑，这些孩子当真是被她改变了，他们身上一点都看不到达官贵人的傲气，这一刻，都显得平易近人。
今天的这个意外，算是无意之间对他们进行了一次考验，而考验的结果是，合格！
李月辰扭过头，伸手指着驾驶舱的一群士兵道：“都给老娘听好！所有人，回去之后领三十军棍！记大过处分一次，军衔降两级！回去之后，干三年地勤，三年之后，再根据表现酌情处理！”
听完了李月辰的处罚结果，跪在地上的驾驶员重重的磕头：“谢殿下不杀之恩！谢各位贵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 谎言
其实对普通士兵来说，这样的处罚方式已经相当严重了，但在李月辰看来，若不是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真想给这几个人开除军籍。
安全问题一直都是重中之重，军队里尤其如此。
作为军人，死在战场上，还能说是荣耀，但死在自己人的大意之下，那得是多憋屈？
虽然处罚命令已经下达了，但事情还不算完，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月辰黑着脸坐在驾驶室里，询问他们拉升高度的原因是什么。
得到的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说到底就俩字——大意。
人类是习惯的奴隶，当一件事情做的太多了，下意识的会感到厌烦，于是就会下意识的放松。
李月辰虽然一开始就着重强调过高度问题，但这帮驾驶员隔三差五操作飞艇，对所有的程序都已经非常熟悉了，所以就会下意识的放松，不再像一开始那般高度集中注意力。
一边飞一边聊天什么的都已经成了常态，聊天聊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就忘了高度限制。
本身天空中就没什么参照物，高度超过了也不太能感觉到，所以就超过了李月辰强调的安全高度。
直到驾驶舱内也有人开始出现高反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听完了解释，李月辰依然黑着脸：“好啊！至飞艇上所有人的安全于不顾，在起飞过程中吹牛逼……真不愧是老娘训练出来的精英！”
“多年来，本宫一向为你们骄傲，以你们为荣，如今却出了这等大事，险些葬送皇族的未来！真不愧是本宫手下的好儿郎！”
现在这种时候，即使没读过书的也能听出来她绝对说的是反话，对面众人全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自从军制改革，公主从来没有这么阴阳怪气的和他们说过话，对手下向来和善。
可是现在都开始讽刺他们了，可想而知内心之中有多么生气。
众人被训斥的不敢说话，李月辰也没有继续教训，只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自己也确实有一部分责任在里面。
毕竟飞艇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玩意儿，强行把它搬过来，就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高度表或者是舱内加压的问题。
现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实现这样的功能，也算是必然要承受的代价吧。
话说回来，对于士兵们来说，这样的处罚结果已经很好了，不用以死谢罪，就值得对公主殿下感恩戴德了。
顺带着也对李重润等这些贵人有了更直观的好印象，将来能在他们手下做事，也是个不错的事情。
……
接下来的行程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晚上，太阳落山之后，天空还没完全黑下来，飞艇就已经出现在了东都上空。
如今东都的百姓对这玩意儿也算是慢慢习惯了，知道那不是什么神迹，而是太平公主的作品，虽然如此，行为上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不过以前看到了会双手合十，当成神仙来拜，如今依然如此，只不过嘴里念念有词的已经不是各路神仙，而是太平公主这个活神仙。
如今全国各地，不管哪里都有人在家中供奉着太平公主的长生牌位，尤其以长安，东都和青岛为最多。
对于自己已经在民间开始享受香火这件事情，李月辰本人是知道的，但选择装作不知道。
反正只要老娘还活着的时候别看到自己的庙，那就啥都好说。
而对于老百姓来说，自从知道这是公主的作品之后，每次见到之后，除了跪拜，心里也会忍不住想着，若是自己也能上去看看会是何等景象。
那么大个飞艇在天上飘着，皇宫里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到，尤其是玄武门，士兵们看到飞艇的一瞬间就已经做好迎接降落的准备了。
而收到消息的武则天也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来到了玄武门，登上城门等待。
每次女儿回来的时候，她只要没事都会过来接她，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李显等人也都收到消息了，但并没有过来，猜到了可能放寒假了，反正一会儿孩子们都会回来，现在进宫，还会打扰母亲。
倒是在皇宫里上班的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好久没见到妹妹了，两人脸上也带着一丝兴奋。
当然除了对妹妹本身的思念之外，也实在忍不住想要看看那照相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不得不说，女人在这方面就是有着天然的敏感，哪怕出现的时间提前了一千多年也照样如此。
飞艇缓缓下降的过程之中，坐在床边的李月辰也看到了玄武门上的火把和来回走动的人群，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许久未见，也确实有些想念家人了。
……
随着飞艇缓缓降落在玄武门外的广场上，舱门打开，李月辰带着孩子们从里面走出来。
门口的士兵抬手敬礼：“恭迎殿下归来，圣人已在城墙上等候多时。”
“嗯，知道了。”
李月辰回答一句，还没走过去，就见到玄武门的城门突然打开了，几个高矮不同的身影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李月辰连忙快走几步：“阿娘怎的出来了？”
“城墙上火把太多，看不清楚，故此下来看看。”武则天笑了笑，“此地空旷，也顺便散散步了。”
上官婉儿在旁边搀扶着她的手臂，对李月辰轻轻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两位姐姐也跟在旁边，一脸期待的神色。
皇帝都来到面前了，李月辰身后的一群孩子们连忙行礼：“见过圣人！”
武则天其实跟这帮孩子见的不多，也称不上喜欢，平时压根没有太多精力跟他们相处。
而这些孩子，在各自父母的影响下，其实对这位皇帝内心之中也都是有些惧怕的，行礼的时候一个个都很恭敬，丝毫没有在李月辰面前的那种随性。
武则天只是微微笑了笑：“免礼吧，今日天色已晚，你等就不必进宫了，早些回去与父母团聚吧。”
“喏！”孩子们齐齐答应一声，就准备在各自护卫的陪同下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武则天突然歪了一下脑袋，看着李仙惠的衣领问道：“那是……血迹？”
李仙惠低头一看，在飞艇上流鼻血的时候滴在衣领上了。
而身后出来的驾驶舱的士兵们更是齐齐打个哆嗦。
然而还没等回答，李月辰就拉着老妈的胳膊往里走了：“好了，阿娘，小孩子的事情就莫要管了，走了走了……”
一边说着，就一边拉着母亲的胳膊将她带走了。
这画面让周围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玄武门之中。
敢拖着皇帝走的，这自古以来恐怕都没几个吧？
不过武则天倒是丝毫不在意，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应该是已经解决了，想来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也就没必要细问了。
看到皇帝被公主拉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因为飞艇过来全城都看到了，所以各个王府派来接孩子们的马车也已经到玄武门外等待了，看到他们没有跟着进宫，便带着各自的小主子回去了。
皇宫内，回集仙殿的路上，武则天忍不住说道：“今年回来的倒是早了些，这才刚入腊月呢。”
“嗯，这不是想念阿娘了吗，所以早些回来。”李月辰笑嘻嘻的回答。
虽然说知道这是奉承话，不过武则天还是没点破，还是很开心的笑了起来。
倒是宣城公主率先忍不住了，连忙问道：“辰儿，那照相机可带回来了？”
“放心吧，定然让阿姐玩个够。不过夜间太暗，无法拍摄，等明日再说吧。”李月辰笑了笑。
这种新鲜玩意儿她们会好奇是肯定的，李月辰早就提前预料到了，这次带回来了好几台，就是为了留给他们玩的。
上官婉儿突然问道：“殿下飞了一整天，还未用膳吧？要不先弄些膳食？”
“也好，好久没吃宫里的饭菜了，也该尝尝味道如何。”
在她同意之后，不用说话，一旁的张成鑫已经马上通知人去尚食局准备了。
李月辰并不算真正的吃货，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自然是要试试家里的味道。
实际上自从炒菜被发明之后的这些年里，不同地点的不同菜式已经开始出现差异了。
如今青岛那边因为靠海，菜式多以海鲜为主，然而长安和东都之地，仍然以猪肉和羊肉为主。
回到集仙殿，聊了一会儿，菜就上来了。
“殿下尝尝这个，这是今年才刚刚研究出来的新菜呢，圣人都觉得味道不错。”上官婉儿将中间的一盘羊肉推了过来。
李月辰看了一下，随后夹起一块尝了尝味道，接着轻轻点头，表示味道确实不错。
看起来就是一道普通的羊肉汤，但跟长安的水盆羊肉不一样，做法不同，味道自然也不同，是别具一格的味道。
因为其他人都吃过饭了，所以并没有跟她一起吃，而是倒了一杯茶，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她吃。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指的并不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而是不能一边咀嚼一边说话，在吃饭的中途还是可以说上一两句的。
这次回来聊了很多在青岛的事情，同时汇报了一下水泥槽和铜线的制作进度。
长安和东都的通讯工程，李月辰认为明年三月就能开工，只不过工期可能会有点长，预计需要一年。
虽然仅仅是三百多公里的路程，但毕竟是在没有任何器械的情况下徒手工作，虽然有大量俘虏和犯人可以作为劳动力来使用，但毕竟是人力工程，工期长是肯定的。
不过若是一路上住在附近的民众愿意在农闲时期来打工的话，时间应该可以缩短一些。
说到这里，武则天几人也都开始认真听她说。
虽然照相机这玩意儿确实很稀罕，当比起通讯技术，还是要往后放一放的。
……
李月辰在集仙殿跟老妈聊着的同时，其他的孩子们也都回到了家中。
庐陵王府，李重润兄妹几人刚刚下马车，就看到老爹李显已经带着老婆和一众后妃在门口等着了。
若是以前，当爹的是必然不可能有这种举动的，但现在嘛，似乎也很正常了。
“爷娘，孩儿回来了！”
李重润带着弟弟妹妹们，来到父母面前行礼。
“好好好，”李显微微点头，“先进来！”
韦莲儿更是第一时间拖着自己儿子的脑袋左看右看，随后道：“飞了一整天，想必还未用膳，快进来……”
其他孩子们也都跑到了自己亲生母亲那边打招呼，引来一阵嘘寒问暖。
在进入大门的时候，韦莲儿突然一把抓住了女儿的肩膀，皱着眉头问道：“这血迹是从何而来？”
走在前面的李重福下意识的回头笑道：“阿娘不必担心，就是回来的时候飞的高了些……”
“咳！”
李重润种种的咳嗽一声，打断了二弟的回答，然后过来拉着母亲的手就往里走：“阿娘，无碍的，走吧。”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为何？”韦莲儿一甩手，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说作为王妃，平时基本是不管事儿的，但她一点都不傻，一看这几个孩子的态度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看到母亲一脸坚定的态度，李仙惠向说漏嘴的李重福瞪了一眼，随后向大哥李重润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兄妹平时都在一起上课一起玩，早已有了默契，知道这是妹妹要自己帮忙，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快说！”韦莲儿皱着眉头催促一声，一旁的李显也是一脸疑问。
李重润眼睛一亮，随后勐地一跺脚，故作无奈道：“阿娘莫要多问了，此乃我等小辈的问题，长辈若是牵扯进来，反而麻烦了。”
“小辈？与何人有关？”李显问道。
“今日回来之时，因为在飞艇上抢座位，仙惠与隆范起了冲突，打起来了……”李重润说道。
李显眉头一皱：“隆范？打她一个女子？”
“阿爷此言差矣，我等乃是军人。战场之上，哪有男女之分？平日里又勤练武艺，一时失手也实属正常。”李重润回答道。
这时李仙惠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点点头：“没错，再说爷娘也不必担心，隆范也被孩儿打了一拳，都流鼻血了呢！”
第五百九十八章 到家了
听到孩子的回答，韦莲儿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
毕竟这话说的有道理，小辈之间有冲突，动手打架再正常不过了，家长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参与进去，反而有点不好解决了。
反正现在双方都没怎么吃亏，这件事情不如就这么过去好了。
虽然脸上依然感到不舒服，不过韦莲儿还是点点头：“好，那便听我儿所言，此事你们自行解决。”
一边说着就一边带着儿子和女儿往府内走。
李显一言不发的跟在身边，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陪着老婆说笑的儿女，脸上则是带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说实话，虽然他不算太聪明，但再怎么说也是生在皇家之人，当初也是在龙椅上坐过一段时间的，同样懂得帝王心术。
儿女的谎言听起来似乎天衣无缝，但想要骗过他，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不过从他们回答的表情和语气上来看，似乎这件事情已经有了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那他这个当父亲的也就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尤其是李显很清楚，自己小时候也有一些心里的秘密或者说某些事情不愿意让父母知道，所以感同身受之下，他能够理解孩子们的想法。
再加上如今孩子们都在军中接受新式教育，有点不一样的思想也很正常，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就没必要揭穿他们了。
这不仅仅是对孩子们的信任，同样也是对自己妹妹的信任。
……
另外一边，相王府内，李旦也听着儿子的解释感觉有点发懵。
因为同样都在军队里接受教育，平日里也经常一起踢球或者唱歌跳舞之类的，所以堂兄弟之间的默契也一点都不差。
今天回来李隆范同样遇到了父亲的疑问，马上回答说是跟李仙惠打起来了，这是动手打架留下的。
这些孩子们都很清楚，家长们受到的教育跟他们不一样，是不会把下面士兵的命当回事儿的。
这事儿如果暴露出去，真不是死一两个人能够解决的。
而这些皇室子弟为了都是未来的军官，为了避免将来人心涣散，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父母比较好。
听完了儿子的解释，李旦皱着眉头教训道：“仙惠一个女子，范儿你怎能与她动手？”
“哎哟，阿爷可别看她是个女子，下手狠着呢，都将孩儿打出鼻血了呢！”李隆范故作无奈的回答道。
一旁的李隆基也跟着帮腔：“是啊，阿爷。我等在军中，每日勤练武艺，就算是女子，也不可小觑呢。”
其他孩子们也都跟着帮腔，纷纷诉说起来平日里军中的训练如何如何。
听到孩子们都这么说，李旦挑了挑眉毛，随后摆摆手道：“罢了，既然是你等小辈之间的冲突，那为父也就不管了。”
“是！”孩子们齐齐答应一声，同时都各自眨了眨眼，算是对彼此之间的配合点了一个赞。
孩子们的内心之间也有一种骗过老爹之后的得意和欣喜。
而李显则是轻轻摇头，在心中感叹孩子们长大了。
……
集仙殿内，李月辰一只手撑着母亲的办公桌，低头观察着桌上自己的照片。
“哎哟，阿娘也觉得这张拍的不错吧？”
武则天整理了一下衣袖坐下，端起茶杯道：“此物的确神奇，只是为娘有些担心，有了此物，日后是否还会有人愿意钻研画技？”
“阿娘放心，画与照片本身就不是一回事，画师总有自己的出路。”
毕竟在未来，别说照相机，AI作画都已经出现了，但画师这种职业仍然存在不是？
双方之间要说没有影响那是纯粹扯澹，但要说一方会彻底消灭另一方，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说了，现在这个时代根本不需要去考虑这个问题，现在的关键还是在于怎么让国家先发展起来再说。
一边聊着，又一边走到上官婉儿的桌子旁边，俯身去看她桌子上摆放的照片。
她桌子上放的是自己那张穿旗袍的照片，比起平日里的英武之气，这张照片显得更像一个女人。
原本还以为这张照片应该是放在老妈那边的，因为从小到大，老妈都希望自己能女人一点，总嫌弃自己的做派太过爷们。
反而是上官婉儿似乎更喜欢自己平时的模样，但没想到桌子上放的反而是这张照片。
或许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上官婉儿微微笑了笑：“正因这张与殿下平日不同，所以才放了这张。”
听到她这么说，李月辰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或许老妈也是这样，因为自己不在身边，所以才会在身边放着自己平日里的照片吧。
严格说起来穿圆领袍的是生活照，旗袍算是艺术照了。
上官婉儿递给她一杯茶，脸上带着笑容：“看来殿下对此感到意外呢。”
李月辰笑了笑，并不否认。
随后便与母亲和两位姐姐聊起了青岛的各种事情，以及明年的各项计划，其中最大的，当然就是出海寻找土豆和玉米的大工程。
宣城公主对此感到疑惑：“按照辰儿所说，茫茫大海，他们出去，要如何找到那……美洲？”
“这就要用到六分仪了，是我在青岛新发明的器物，首先将地球的经纬度标出来，然后有此物，就可以通过地平线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义阳公主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疑惑，只是夸赞道：“想不到还有这等器物，太神奇了！这经纬度还能用来做何事？”
李月辰想了想：“实际上，此方学问，完全能够单开一门新的学科，名曰地理学……说起来，地球可以算作一个大磁石，我国南北气候的不同，同样与此有关……”
当然了，说归说，但是地理学目前还没办法在学校里单开这门课程，因为没有合适的教材。
真要说起来，其实《山海经》或者《尚书·禹贡》包括《大唐西域记》都可以算是地理学着作，但要将其整合成为教材，目前李月辰还没那个精力，但将来有空闲时间了倒是可以试试。
明年刘子贺出海，可以让他顺便画一下海图，记录一下各地不同的气候以及风土人情，回来之后成为世界上最早期的世界大百科全书。
听着女儿侃侃而谈，武则天全程都笑而不语。
自从女儿长大之后，对她的期望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了期待，一种想要看看她究竟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惊喜的期待。
一直聊到了子夜时分，看到老妈都开始打哈欠了，李月辰起身行礼，宣布告辞。
反正老妈肯定也不想自己晚上陪她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过来就好了。
“阿娘，那孩儿就先回去了，明日记得早些起来，孩儿过来给阿娘拍照片。”
“好，知晓了。”武则天点点头，表示明天等她过来，晚上早点回去休息吧。
于是李月辰等人告退，行礼之后离开了集仙殿。
行走在夜晚的皇宫里，李月辰张开双臂深呼吸一口气：“哎呀，果然还是家里感觉舒坦！”
虽然她是个喜欢在外面浪，不喜欢宅在家里的性格，但每次回来都会有放松心情的舒适感，或许是因为在军中太忙的缘故，又或许是这里有等着她的人。
宣城公主笑道：“那干脆不出去了，日后就一直在宫里带着如何？”
“不行，在家待久了总会觉着无聊。”李月辰摇摇头。
“辰儿从小就闲不住。”义阳公主笑着说了一句。
上官婉儿走在她身边，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略感遗憾道：“只可惜我不懂武艺，不然也能跟随殿下在沙场冲锋了。”
“听我的，上战场可没意思了，到处砍来砍去的……”李月辰摆了摆手，“婉儿还是在家中做智囊就好。”
几人边聊边上了马车，离开皇宫，回公主府去。
李月辰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四处来回打量了一番，发现这边的马车居然装上手摇玻璃了。
亲自尝试了一下之后，发现感觉相当可以，与未来某一段时间的车窗感觉差不多了。
一样的操作方式，而且现在的马车窗户都用牛皮包了边，密封性相当不错，大冬天行驶在街道上，外面的风是不会吹进来的。
看着她在哪里玩起了窗户，宣城公主笑了笑：“说起来，工程院那边还有工匠说，可以考虑在车顶上也装个玻璃窗呢，只是漏水实验没通过，故此没有实施……”
李月辰听后点点头，果然人类的创造性都不可小觑，虽然这个年代确实不容易做出车顶天窗，但有了这个想法和方向，后面自然会有人为之付出努力去尝试。
如今的马车车顶都还是平顶，一旦开了天窗，以现在的条件来说，下雨下雪的时候就容易漏。
但将来若是有人能做出流线型车顶，并且解决了密封问题的话，那么车顶天窗也就不再是幻想了。
回到公主府，刚刚下了马车，小荷跟福来就跑过来迎接了。
“哎呀，殿下可算回来了！”福来笑嘻嘻的过来，伸手扶着她的胳膊下了马车。
李月辰笑呵呵的让她扶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扭头看了看，如今的福来胖了不少，头发也变得有些花白，但一脸笑吟吟的，看着很富态，也很喜庆。
实际上，从小净身的太监一般都活的比较长，而且身体也比正常人要健康一些，如今的福来虽然看着胖了些，但气色相当好。
“嗯，回来了。”
微笑着回答一句，抬头就看到小荷正在一边行礼，身边还跟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宫女。
小姑娘长得挺普通，跟小荷同样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开始还好奇的偷偷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位传奇公主。
李月辰虽然发现了，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抬手让她们免礼。
在宫女抬起头的一瞬间，李月辰微微点头，看来这小宫女被小荷教的不错，而且看起来在公主府的这段时间待遇也还可以。
得出这个结论是有原因的，这个年代，达官贵人跟普通民众看起来就好像两个物种似的。
这个年代，可以说超过90%的人都有驼背的现象，这是因为普通民众吃的不好，营养不良所导致的。
就算是太监和宫女，也有很大一部分都驼背的，这也是缺钙的表现。
但公主府就不一样了，伙食丰富，营养均衡，这里的下人出去之后都是抬头挺胸的，走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不过随着以后粮食产量和国力的逐渐增加，这样的现象肯定会改变就是了。
看着这小姑娘抬头挺胸的身姿，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身高大约一米六三左右，在这个时代其实不算矮了，但在高挑的李月辰面前，却显得有些渺小。
“小荷，这便是你挑选的接班人？”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正是。”小荷回答道，“这闺女脑子还算灵光，做事也稳重，有资格做殿下的贴身侍女。”
李月辰点点头：“既然是你亲自挑选的，那我就不多说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小荷连忙行礼：“谢殿下信任。”
“所唤何名？”李月辰看着小姑娘问道。
“回殿下，奴婢未取名，还请殿下赐名！”
这样回答却是让李月辰嘴角一抽，说实话，她最讨厌取名字了，这种事儿实在麻烦。
但都到这里了，不取也不行了，仔细思索了一下之后，便回答道：“嗯，过几日就冬至了，那便叫小冬吧。”
“奴婢谢殿下赐名！”
上官婉儿很显然跟她是比较熟悉的，在一旁笑了笑：“小冬泡茶的手艺着实不错，殿下不妨试试。”
“今日就算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正说着，跟出来迎接的大嫂裴清婉也打了个招呼：“嫂子，我回来了。”
“还真是巧了，这几日我等都在念叨殿下呢。”裴清婉笑了笑，“今日天色已晚，殿下早些歇息，有话明日再说吧。”
虽许久未见，但李月辰与家人之间却没有一点尴尬的气氛，反而似乎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第五百九十九章 年底计划
“嗯……”
当早上醒来的时候，太阳还未升起，窗外的天空仍然是一片深蓝色，如同阳光照不到的海底一般。
李月辰先坐起身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边伸个懒腰一边任由被子顺着身体的曲线缓缓滑落。
因为屋内有壁炉，所以不但不冷，而且还照亮了屋内大半的区域，不至于一片漆黑。
玻璃窗外能够看到依然昏暗的天空以及正在缓缓飘落的雪花。
她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纱布，或许是因为动作有些大，躺在一旁的上官婉儿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殿下？”她似乎还有点迷迷湖湖的。
“哦，吵醒你了？”李月辰一边拿着纱布裹在胸前一边问道。
上官婉儿轻轻摇头，看了看床头不远处燃烧着的蜡烛：“无碍呢，平日也差不多这时起床。”
这个年代还没有沙漏之类的玩意儿，计时用的工具，白天一般用日晷或者圭表来看，晚上就只能靠蜡烛了。
但说实话，日晷和圭表李月辰明白，就是通过看太阳和影子的方位来确定时间，但是看蜡烛认时间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就不太理解了。
一般来说每根蜡烛的燃烧速度都不一样的才对，这样认时间会比较麻烦吧？
所以在没太阳时候，李月辰想要认时间的办法都特别简单，只要问下人就行了。
在她裹纱布的时候，上官婉儿也微微转了个身，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她的动作。
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裹这纱布，不会觉得难受吗？”
“又不往死里勒，托着点就好了。”李月辰笑了笑，“主要是固定一下，不然我这般整天上蹿下跳的，晃来晃去的太过引人注目。”
一边解释着一边将裹好的纱布在背后打了个鞋带结：“婉儿不起床吗？不打算与我一同练瑜加了？”
上官婉儿又仰面躺下：“殿下一回来，我就想要多躺一会儿呢。不如殿下也与我一起吧，天气冷了就不想早起。”
一边说着，还一边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极为慵懒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李月辰看着忍不住感觉好笑，从小到大上官婉儿都是一副很自律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犯懒呢。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视线，上官婉儿睁开眼睛，看到她那灿烂的笑脸，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莫要笑我。”
“并非笑你，只是觉着你有趣而已。”李月辰拍了拍床单，“那我去了。”
“殿下不愿再睡一会儿了？”
“一天不练手脚慢，两天不练丢一半。”李月辰一边穿上自己宽大的阔腿裤一边往外走。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不能放松下来，套路什么的偶尔累了可以不练，但每天早上的瑜加却是二十多年来雷打不动的。
看她不打算继续休息，上官婉儿也不好意思继续躺着了，连忙从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服，跟着她一起拿上了羊皮垫子去前厅准备练习。
两位姐姐和嫂子裴清婉这个时候也都起来了，扎了一下头发之后就过来一同练习。
多年锻炼的习惯让她们都拥有了健康的好身材，以及明显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好的气质，显年轻，所以她们也都愿意坚持。
再加上这年头没有网络之类的，娱乐活动也实在贵乏，早睡早起锻炼身体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方式。
……
练完之后吃一口早饭，众人便乘坐马车出宫了。
今天虽然没有朝会，但该上班依然要上班，尤其是上官婉儿这种，皇帝秘书外加暗卫指挥使，不至于忙的脚不沾地，但也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义阳公主也一样，每天都要看大量的诗词文章，设计报纸版面，保证新闻的时效性。
相对来说也就宣城公主比较舒服点，平日里正常上下班，但现在马上年底了，户部也即将进入繁忙的时候了。
不过好在户部改革之后加强了会计和管理方面的人才培养，她这个户部尚书严格来说也并不需要事事都亲力亲为，算是一家人里面相对轻松的。
但要说到稳定，还得是目前太平集团的执行CEO，裴清婉。
太平集团是李月辰名下所有商铺的总称，这些事情目前都是由裴清婉来负责管理的，不管什么商铺，只要前面带着太平二字的，那就是公主的产业。
目前来说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但碍于公主的威望，还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公开反对。
……
马车保持着匀速行走在东都的主干道上，极其平稳，摆放在桌面上的茶水都只是微微晃悠，而不会洒出来。
看着窗外两侧的人群，李月辰隐约间似乎有些出神，回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过来时的情景。
李月辰依稀记得，当时自己也是在马车里，在进入东都城之后马上就撩开帘子往外看。
当时在道路两侧的百姓给人的感觉就是脸上的表情多少带着些麻木感，战战兢兢的在道路两侧低头行礼，完全看不出生活在一线城市的幸福感。
但现在……能明显看到街道上三五成群的百姓都在嘻嘻哈哈的逛街，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似乎并不担心收成和吃饭的问题。
虽然与之前一样，平民身上依然穿着粗线麻布所制的衣物，但补丁明显少了一些，甚至年龄较小的孩子身上都看不到补丁。
至于说行走在一起的女子，大多数都手牵着手，露出自信的笑脸，互相调笑讨论着什么。
甚至在看到一些帅哥时，还会互相推搡调笑几句，有胆大的，甚至敢直接抛媚眼。
而坊内甚至都能偶尔听到一些并不太明显的吆喝声。
“胡饼~~大碗茶~”
“水盆羊肉嘞~”
“上好的料子！来看看！”
实际上这是触犯法律的，无论长安还是东都，法律规定，商业行为都只能在专门的市场内营业。
比如长安，就是东西两市，而东都有三市。其他坊内是不允许做生意的。
也就是说平时小到针线大到其他生活用品，都必须去特定的地方才能买。
最关键的是，坊市在午时才开门营业，黄昏就要关闭。
不过如今其他坊内开的茶楼酒肆越来越多，其他行业自然也就跟着有学有样了，至于朝廷，对这种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到她发笑，上官婉儿问道：“殿下近些年都在外地，可是感到了变化？”
“算是吧。”李月辰扭过头，端起了茶杯，“婉儿如何认为？可否感到了些许变化？”
“些许？”
上官婉儿抬起头：“变化实在太大了些，幼年时期来到此地，还是土路，一到夏季便漫天灰尘风沙。如今都是水泥地，马车平稳宽大，而且还能飞上天空……殿下不在身边之时，婉儿时常会想，是否仍然在梦中？会不会突然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还与殿下在安福殿玩耍……”
文科生都这么浪漫的吗？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想着。
不过却伸手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疼吗？”
“有些许疼……”
“那就不是在做梦了，哈哈哈……”
看着李月辰笑的没心没肺，上官婉儿故作委屈的都了都嘴，不过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殿下倒是一点未变呢……
……
进入皇宫，马车绕过明堂，停在大业门外，李月辰下了车，和上官婉儿一起前往集仙殿。
飘落的雪花之中，一些太监正拿着扫帚不断的将道路上的积雪扫向两侧，见到李月辰之后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
李月辰也一同幼年时期一般，路过的时候摆摆手表示免礼，跟上官婉儿一同踩着雪花来到集仙殿。
到门口的时候，上官婉儿脱下外面的披风将雪花抖落，顺便抬手拍了拍头上的雪花：“殿下，今日是否可以拍照片了？”
“嗯……”李月辰抬头看了看，“此时光照度仍然不够亮，还是等午后吧。”
这时张成鑫也从殿内走了出来：“见过殿下！”
“早啊。”李月辰打个招呼，跟着上官婉儿一同进入了殿内。
一进来，坐在桌前的武则天便招了招手：“辰儿，那照片……”
“阿娘莫急，等午后的……”李月辰有些哭笑不得，自从照相机研究成功之后，她们就天天想着拍照了。
果然女人在这方面的敏感度与时代无关。
“哦，那午膳便叫他们一起过来吧，正好午后一同试试。”武则天点点头，“一家人若是能在一起拍一张，想来应当不错。”
不愧是老妈，这么快就了解到全家福的作用了，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在心中夸赞。
可惜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这些照片不能放大，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这话倒是提醒了已经到一旁工作的上官婉儿，她忍不住在想，不知道是否有机会与殿下一起拍照呢。
……
中午的时候，李显几人也都过来了，跟老妈行礼过后，便将李月辰包围起来，问起了照相机的事情。
李月辰也很有耐心的给他们解释着，顺便说了一下今天下午拍全家福的事情。
“这……那不如将莲儿她们一同叫来？”李显问道。
这句话刚刚出口，李月辰和其他两个哥哥一同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李显被看的发毛，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点距离：“为何都这般看着我？”
“阿兄觉得若是嫂子们来了，阿娘能笑的出来？”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没等他回答便说道，“还是我等来拍就好了。至于嫂子们，到时候我单独去给你们拍……”
李旦扭过头：“月辰有时间？”
“阿兄放心，此次回来便是打算好好歇歇，年后再走。”李月辰笑道。
“那感情好，那这段时日为兄便不必兼任兵部尚书了吧？”李旦笑嘻嘻的问道。
然而还没笑两声，就看到老哥李贤已经斜着眼睛看过来了，于是笑容僵在了脸上：“阿兄莫要如此看我，这兵部尚书又不是只有我能兼任。”
“哦？月辰不在，我又是庶人，老三在外身份尴尬，除了你，还有何人能兼任？”李贤问道。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李旦给僵住了，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确实是这个问题，三哥是被废的皇帝，身份有点敏感，他兼任兵部尚书，免不了会让朝中不少人多想。
二哥又是庶人，身份同样尴尬又敏感，不适合。
现在下一代又都还小，一个个都还没有成长起来，必然不可能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过上三哥那般生活，每日就在家中读书练字，研究音律，多好。
看着孩子们围在一起说悄悄话，一直坐在旁边的武则天突然皱起了眉头：“为何都在那边滴滴咕咕的？有事不能让为娘知道？”
“在聊拍摄的问题呢，这不是怕打扰阿娘思考国家大事嘛。”这些年李显也开始学会拍老妈的马屁了。
虽然技术上比起李月辰差了不少，但毕竟年龄大了，武则天也懒得多说他了，平日里倒是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李月辰则是开起了玩笑：“对啊，我等聊这些，阿娘还是不要听了。万一聊到了造反上去，阿娘听了也不舒服不是。”
此话一出，除了李显被吓一跳睁大眼睛之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
若是其他人说的，恐怕武则天会当场怒喝一声拿下。
但出自李月辰之口，武则天只是白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奏疏了。
造反？你要是来真的为娘反而期待起来了……武则天在心中暗暗吐槽。
李贤等人更不会当回事儿，这个妹妹咸鱼一条，怎么可能安心待在龙椅上？
倒是上官婉儿很辛苦的忍着笑，板着脸将泡好的茶水一杯一杯递给他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武则天看完了手中的奏疏，突然转移了话题：“朕是在想，今年将你军中那厨子带几个回来吧，初一宴请群臣，顺便拿这照片，给他们开开眼界！”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忍不住想，老妈这想法不错啊，可以顺便带点新鲜的海鲜回来。
近年来风调雨顺，国宴的规格往上提一提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第六百章 皇帝的照片
在这几年的发展中，各个不同地区的菜式已经开始逐渐发生了不同的改变，以海鲜为主的鲁菜已经开始有了雏形。
再加上这些年的锻炼，炊事班的厨师无论是在刀工还是火候的把控都已经做得相当完善，甚至都通过观察李月辰的动作学会了颠勺之类的相关技巧。
目前来说，青岛军中已经有了以韭菜炒海肠为主的各种海鲜菜式，极大的丰富了军中士兵的口舌之欲。
再加上生蚝，章鱼等各种海中食材的出现，更是让李月辰都直呼好吃。
既然如此，早点将其加入国宴也不是不行，于是来到上官婉儿的桌前坐下，直接拿起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她给青岛军区那边的炊事班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今年国宴的事情，让他们准备一些食材，到时候自己定时间过来。
写完信之后，拿出去让飞行员使用滑翔翼送去青岛，随后坐在了老妈旁边：“阿娘放心，明年的惊喜可不只是照片，这国宴啊，也能成为一大惊喜。”
武则天也是吃过青岛那边的美食的，笑着微微点头：“这倒也是。”
“不过这国宴，最好是正四品以上官员参加为好。”李月辰说道。
“哦？”武则天感到有些好奇，“这是为何？”
李月辰端起茶杯：“正月初一，本是该阖家欢乐之时，然而全国官员却要过来送礼祝贺，本身已经是麻烦至极……”
随着女儿的解释，武则天和哥哥姐姐们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在李月辰看来，全国的官员正月初一过来向皇帝祝贺，然而大部分人根本连皇帝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也是如今这个时代最大的特点，很多官员一辈子都不知道皇帝到底长什么样。
这种情况下参加国宴，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还不如直接给他们发钱发礼物然后然后打发回去呢。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将来可以制作更多滑翔翼和飞艇来往于全国各地，每年的工作报告之类的采取这种方式来传输就好，至于人，大过年在就在家里陪陪家人好了，没必要折腾来折腾去的。
所以日后的国宴就只要正四品以上的参加就好了，平时这些人经常跟皇帝见面，也不用担心说错话什么的，氛围反而能更加轻松一些。
听完了李月辰的解释，武则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此法，倒是也不错。”
实际上她本人对这条政策很难说的出好坏，只不过目前真正女儿才是真正的皇帝，所以但凡她提出的政策，只要不是明显的恶政，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愿意去试试。
反正就算最后发现效果不好也无所谓，坐在龙椅上的是自己，骂名不会落到女儿的头上，她有充分的试错空间。
然而李月辰可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的，未来怎么样她不清楚，但至少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年代而言，这样做无疑能为全国的基层官员都节省不少精力和时间。
武则天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上官婉儿，若是平日，她也能提些建议出来，但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李月辰呢。
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怀疑，只有闪烁的憧憬和欣赏，以及一些不可明说的情感。
看她这样子也知道不可能提出什么建议了，武则天撇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明显的笑容：“那便先试试好了。”
“嗯！”李月辰点点头，顺便对老妈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
……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月辰着实被如今尚食局的菜式震惊了，居然连炒胡饼都搞出来了，而且味道意外的相当不错。
其实也有一部分放了胡椒的原因，目前这玩意儿确实算是这个年代比较高端的调味料了。
说起调味料，若是将来能够在威海实现生蚝养殖之后说不定可以考虑制作耗油来卖，想必那些外国商人都是愿意为此付钱的。
李显等人都吃的急吼吼的，主要是想快点吃完然后拍照片。
“阿兄，注意莫要溅到衣领上，不然拍照可是不好看了。”李月辰在一旁提醒到。
“难道不能不把这油点子拍上去？”李显面露不悦之色。
李月辰感到无奈：“都说了，这拍照并非绘画，会将一切都记录下来，无法更改的！”
说完之后，又在心中加了一句，至少这个年代是无法更改的。
经过一番解释之后，李显总算是明白了照相机和绘画之间的区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
吃过饭之后，李显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只不过碍于母亲年事已高，还是等她午休了半个时辰之后，才一同起身出发去拍照。
身为皇族，最大的好处就是拍照没必要出去，皇宫里就有相当不错的景色，无论是陶光园还是九州池都是不错的拍照地点。
照相机李月辰已经带来了，顺便让张成鑫叫来两个太监跟着学，以后这台相机就留在宫里了，让他们没事了多给老妈拍拍照片。
同时这次还多带回来几台，打算在东都和长安都开个照相馆，对外营业。
只不过由于目前照片成本过高，所以就目前而言，这也属于奢侈行业，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的，主要客户还是那些达官贵人和商贾巨富。
吃过饭之后，趁着母亲午休，李月辰安排人在距离陶光园最近的地方找了个屋子拿来当做定影房。
毕竟拍摄完毕的照片要赶紧拿去做显影和定影的工序才行，而工作人员，也是从青岛那边带回来的。
两名工作人员是第一次进入皇宫，进来之后下意识的就想要抬起头左右打量，结果被负责带路的太监呵斥了两句，连忙低头跟在后面往前走。
要知道这里属于后宫，平日里除了皇帝之外绝对不会有其他男人进来的，就算偶尔在陶光园接待大臣们，那也是乌央乌央一群人。
不管怎么说，男人进入后宫是很少见的事情，纵然现在的皇帝是个女人，同样也是如此。
所以引起了不少太监和宫女的好奇，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扭头多看两眼。
……
等武则天午休起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于是一家人从集仙殿出发，起身去往陶光园。
进入园内之后，李月辰最前面，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景色，开始寻找最佳的构图角度。
虽然摄影水平很一般，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属于降维打击的存在。
“来，阿娘站在此处。”
李月辰拉着老妈的手，让她站在一处小花园边上。
今天的武则天穿着黑色的便服，有点像圆领袍，但肩膀和袖子上都绣着金色的龙纹，所以背后的景色还是开阔一些比较好。
武则天被她摆弄着站在了花园边上，看了看已经用三脚架放在一边的照相机，心中想着这木头盒子到底是怎么做到拍摄照片的。
“阿娘莫要看这边，要看那边，脸侧过去一点……”李月辰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往一边扭了一点。
如此大胆的动作没有让武则天生气，反而是感觉女儿的双手很温暖，感觉挺舒服。
人上了年纪之后就容易手脚发冷，但经常运动的人气足血壮，所以手会比较热一些。
“为娘不看那照相机吗？”
“看它作甚？阿娘听我的就好，一会儿出来效果绝对好。”李月辰笑呵呵的继续帮她调整姿势。
随后说道：“好，阿娘维持这姿势莫要动弹，要一动不动才行哦！”
“嗯？保持多久？”
“小半盏茶的功夫便好。”李月辰解释了一句，随后后退两步，来到照相机后面，掀起那块黑布盖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阿娘准备，孩儿说开始之后就不能动了啊！”
“好。”
“开始！”
说完之后，李月辰从黑布中探出头，对旁边抱有疑问的李显等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表示先别说话，有什么待会儿再问。
毕竟万一说出什么好笑的话来，导致老妈面部表情出现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她解释道：“此物需要将光线照射进来，将镜头拍摄到的画面印在照片上……”
李显听着解释感觉很神奇，不自觉的就要往过走：“竟然如此神奇？”
“别过去！”
李月辰伸手抓着他的后脖领子将他拽了回来：“万一挡住了光线，到时候拍出来人像残缺不完整，很麻烦的。”
听到老妈的影像可能不完整，李显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生怕弄出什么事情来。
武则天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这一点对古人来说还不算太难，尤其近几年她也跟着练瑜加了，身体各方面都还非常不错。
保持了五分钟之后，李月辰又将脑袋放进黑布里，通过小孔观察了一下暗盒内的情况，随后抬头道：“好了，阿娘歇歇吧。”
一边说完一边将暗盒抽出来，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清洗照片，然后就准备拍摄下一张。
武则天看着工作人员拿了暗盒就走，有些疑惑道：“不能给为娘先看看？”
“还没显示出来呢，咱们先拍着，一会儿好了自然拿过来给阿娘看！”李月辰笑着摆摆手，“阿兄，下一个！”
李贤摇摇头：“我先看看，三郎先去吧。”
“好嘞！”李显倒是一点都不客气，马上来到花园边上，学着刚刚武则天的模样侧过脸站着：“月辰，可是这般？”
“阿兄一男子，这姿势显得过于扭捏了……”李月辰摇摇头，又给他调换不同的姿势。
接下来的时间里，哥哥姐姐们每个人都轮流拍摄了一张照片，李月辰也寻找不同的角度背景，让他们摆出不同的姿势来拍摄。
当每个人都轮番拍摄了一番之后，对上官婉儿招招手：“婉儿……”
“殿下还是先帮圣人拍，婉儿等回去之后的吧。”上官婉儿摇摇头拒绝了。
正在这时，负责洗照片的两个工作人员也拿着第一张拍摄的照片过来了，因为拍的是皇帝，两人的表情都相当恭敬，行礼之后双手将照片奉上：“圣人，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先接过来看了一下，照片已经封在玻璃里面了，整体看着感觉还不错，各种细节都栩栩如生。
唯一的缺点就是黑白的照片看着似乎少了一丝帝王气，尤其是这侧脸照，比起帝王，让武则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太太。
她转身将照片递给母亲：“阿娘看看，效果如何？”
武则天接过来一看，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平时总是半阖着的双目仍然一下子睁的老大，散发出一阵精光：“嚯！当真是鬼斧神工啊！”
其他几个孩子们也都围了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母亲。
武则天笑了笑，将手中的递给了他们：“你们认为如何？”
几个孩子接过来一看，忍不住一阵夸赞，这照片效果极好，再加上老妈又是皇帝，自然是疯狂拍马屁。
随后其他人的照片也都陆续送来了，众人又围在一起互相看着彼此的照片，讨论着彼此的看法。
“太神奇了！”
“是啊，这照片极其真实呢！”
“真是神仙手段……”
照片中，每个人摆着不同的姿势，但毫无例外的，都显示着这个时代的画作绝对做不到的真实感。
无论是衣服的纹理还是零碎的头发，甚至是睫毛都能拍的一清二楚，让这些古代土着感觉非常神奇。
看着他们一脸惊讶的模样，李月辰摆摆手：“好了，趁此时光线还不错，回宫去拍其他的，阿娘去换衮冕吧。”
“换衮冕？”武则天有些疑惑。
李月辰点点头：“阿娘换衮冕，在万象神宫拍正面照，到时候也能给大臣们做个宣传不是？”
武则天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嗯，那便依你所言！”
……
众人回去之后，武则天换上了只有大朝会时才会穿的华丽衮冕，头上带着垂珠头冠，坐在巨大的女娲像前的龙椅上，开始拍正面照。
万象神宫虽然看着高大，但因为有玻璃窗，所以内部一点都不昏暗，就算不点蜡烛都异常明亮，不用担心亮度不够的问题。
正面照要威严许多，她明亮的双目盯着镜头，能从其中感受到真正的帝王气势。
而这张照片，也注定会流传千古。
第六百零一章 照片公布
照片拍了整整一个下午，若不是到了黄昏时分光线不够了，恐怕众人还想要继续拍下去。
回到集仙殿之后，李月辰也终于松了口气，多亏今天提前准备的铜板够多，不然怕是还不够拍的。
毕竟古代人第一次见到照相机的神奇之处，肯定会极为好奇，所以这次回来之前李月辰就准备好了大量的镀银铜板，总算是没有发生没有照片可用的事情。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比起中午时分，光线稍微暗澹了不少。
一家人都坐在殿内，一边喝茶一边观看讨论着一下午拍摄的照片。
所有照片都已经摆放在了玻璃夹层里，整齐的躺在桌子上，任由所有人的观看。
而武则天的那张正面照，此时就摆放在正中间，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地位。
“真是想不到啊，这么一看，为兄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嘛……”李显拿着自己的照片，一副自恋的模样。
其他人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李贤翻了个白眼，两位姐姐则是捂着嘴偷笑了两下。
其实说起来，老李家的基因还是可以的，论长相，皇族中的帅哥美女确实不少，就算称不上好看的，至少也是五官端正，目前来说确实没有难看的。
再加上鲜卑血统里携带的白皮肤基因，更是让李家人的颜值看起来上升了一个层次。
别的不说，李月辰看自己的照片也会觉得很好看的。
……
一家人在集仙殿吃过晚饭之后，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明天是朝会日，还是让老妈早点休息为好。
出宫之后，互相打个招呼，便回自己的地方去了。
二哥李贤直接翻身上马要会军营，李月辰问道：“阿兄，冬季天冷，出行还是乘马车更加安全些。”
李贤一边接过手下递来的羊毛披风一边摇摇头：“军伍之人，岂能惧怕环境气候？就当锻炼身体了……月辰放心，如今为兄还算年轻，马车，过些年再坐吧。”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表面上笑了笑，心中却想着，不知不觉之间，老哥也到了这个年龄了啊。
“小妹我是担心阿兄，大学天气，万一马蹄打滑……”
“说起这个，如今这马蹄铁本就是月辰所做，那能否更进一步，做成类似军靴那般？”李贤突然问道。
如今的军靴也是经过改良的，鞋底上打着五颗铆钉，有强大的防滑性能，有点像足球鞋。
因为没有橡胶，无法做未来的军靴，所以李月辰采用了这种方式，将其设定成了登山靴的样子。
李贤问出这样的问题，很显然是想将相同的设计放在马蹄上。
然而李月辰却摇了摇头：“不现实，实际上马的稳定性远远不如人，从比例上说，人的脚掌触地面积也比马要大，故此这等方式不适合打马掌……”
这番解释听的李贤云里雾里的，不过还好，前面虽然有点听不太明白，但能听懂最后一句就足够了。
知道没戏，忍不住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唉，看来马匹也并非万能啊……”
对此，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生物虽然从理论上说有无限可能，但进化时间动辄几十万年之久，还是机械更好，更新换代足够快速，从工业革命到智能时代，不过也就几百年而已。
随意聊了两句之后，送别了老哥，李月辰便坐着上官婉儿的马车打算回去。
说起来，这四轮马车虽然是公主做出来的，但因为常年不在东都，所以如今的公主府里还没有李月辰的专属马车。
平时回来基本都坐着上官婉儿或者两位姐姐的马车。
上车之后，李月辰刚刚关上车门，上官婉儿就提出了建议：“要不殿下也制作一辆马车可好？”
“无碍，暂时用不着的。”李月辰摆摆手，“我长年不在东都，这马车也只能放着不动……机械造物，很容易放坏的，还是等日后回来了再说吧。”
“那也好。”上官婉儿点点头，“此次殿下回来的早，休沐之日，殿下可否能与婉儿在府中拍照？”
李月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自然没问题！此次为何回来如此之早，不就是为了这个？”
听到她的话，纵然心中知道这是安慰之语，不过上官婉儿仍然笑的很开心，随后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顺便抬手捂了捂有些发红的脸颊。
这副可爱的模样让一旁的李月辰无声的大笑着。
……
另外一边，迫不及待回到家的李显一下马车就冲进了屋内：“莲儿，莲儿快来看！”
正在屋里陪孩子们聊天的韦莲儿起身走过来，首先抬手给他拍去了肩膀上的雪花，随后才拉着他到座位上坐下：“来，都过来看看。”
李重润几人连忙跑过来，一脸期待的将父母包围起来，打算看看老爹的照片拍出来是什么样子。
今天的李显总共拍了四五张照片，姿势表情都不同，看起来极为有趣。
相比于孩子们更关注的画面来说，韦莲儿更为好奇的无疑是照片本身，拿着其中一张在手里反复的观看着。
“当真是极为神奇，这画面竟然是如此逼真……”
李重润笑道：“阿娘不如有空与阿爷一同拍几张合照吧。”
这个观点李显也相当赞同，微微点头道：“月辰说了，日后随时都能拍，还打算在民间开那个……什么来着？”
“影楼。”李仙惠在一旁提醒道。
“对，到时我等随时都能去拍。”李显一脸期待的模样。
韦莲儿听后也忍不住笑了笑：“那妾可要好好打扮一番才行。”
“莲儿天生丽质，不打扮也好看！”李显连忙拍马屁讨好。
实际上也不算是拍马屁，韦莲儿本来就长得很好看，虽然现在年龄大了些，但各方面都保养的不错，依然姿色美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几岁。
跟李月辰属于同一个级别的美女，要说唯一的差别就是身材了。
韦莲儿身高只有一米七出头，不如李月辰那么高挑。虽然平时偶尔也有跳舞之类的运动，但并不像李月辰那样拥有流线型的身体线条。
但李月辰毕竟是个BUG，韦莲儿也从没想过去跟她比，只要保证在京城贵妇圈子里自己是最好看的就足够了。
转而又开始讨论起照片的事情。
同样的场景在其他地方也都差不多，军营家属区之中，房芙蓉也正在拿着照片翻来覆去的看。
当听李贤说到到时候叫上孩子们一起去拍照的时候，本来还一脸期待的表情顺便变得有些垮塌下来。
“怎么了？”李贤在一旁问道。
房芙蓉低头道：“要不，过几日我进宫求圣人，再娶几个妾可好？”
李贤皱起眉头：“好端端说这些作甚？我一军伍之人，要那么多女人有何用？”
“可这些年妾也没动静，想来是妾自身有问题……”房芙蓉表情有些愧疚。
这么多年来，李贤就只有两个儿子，但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嫡出的，因为房芙蓉这个正妻一直都没有怀上。
那既然妾能生，就说明肯定不是李贤的问题，是在自己这边。
这些年来她一直对此心有愧疚，也找过尚药局的人，还吃过不少药，但就是没有用，始终还是怀不上。
“好了，莫要想这些没用的！”李贤摆了摆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要那许多孩子有何用？两个都让我心烦的厉害。”
“可开枝散叶乃是人之根本……”
“行了，开枝散叶有他们去做，我都即将不惑之年了，懒得生了。”李贤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话其实一半是安慰老婆，一半是真的。
李贤其实真的对生孩子兴趣不大，他觉得两个孩子已经够了，反正能留下血脉就是了，生那么多干嘛？
与其有那心思，还不如好好享受生活呢。
这些年其实改变最大的就是李贤，以前当太子的时候总想着争权夺利，但自从造反失败，进入军队之后，在妹妹的影响下，思想早就完全改变了。
现在的李贤看来，人活着首先应该以开心为第一要务，皇帝什么的，谁爱当谁当去，龙椅绝对不是一个能坐舒服的地方。
天天跟大臣斗智斗勇不说，还要整天起来防这个防那个，甚至有些时候还要防老婆防孩子，实在是太累了。
还是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就好，这样的日子过的才舒坦，睡觉都不用提心吊胆的。
自从来了军队之后，这么多年睡觉从来没有做过噩梦，每天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爽的很。
如果现在再给他个机会让他去当皇帝，绝对打死都不干。
……
集仙殿内，武则天在孩子们告退离去之后，自己来到了窗边坐下，倒了一小杯白酒，右臂搭在窗边，一边吹着冷风一边看着窗外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积雪。
只是从眼神上来说，似乎不是在看景色，而是在回忆着什么，端着酒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她歪着脑袋枕在胳膊上，看着窗外的积雪，脸颊也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泛红。
就这么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知过了多久，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低声喃喃自语着：“稚奴，你说的对，辰儿当真是改变了大唐……”
说着，突然感到困意上涌，就这么趴在窗沿，枕着自己的胳膊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一旁的两名宫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过去轻轻呼唤道：“圣人，开窗入睡，当心着凉，还是早些回去就寝吧。”
“嗯……”
武则天迷迷湖湖的答应一声，随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回到了后面。
在宫女的伺候下睡着之后，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早早起床锻炼，随后垫吧了两口白粥就跟上官婉儿一起进宫了。
今天是朝会日，听新闻要赶早，进入宫门之后，偷偷的进入了贞观殿通道里面，打算如同往常那样听新闻。
然而进入通道之后，才看到这里居然已经摆上了好几张桌子，另外还有配套的老板椅。
许久没来过大殿的李月辰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一旁的义阳公主解释道：“如今朝会的记录工作偶尔会让婉儿帮忙，故此阿娘在这里放了两张桌，以供记录使用。”
“那这椅子……”
“阿娘说辰儿偶尔会来听，总站着多少有些累，坐着听就好。”义阳公主笑道。
李月辰挑挑眉毛，还别说，老妈虽然平日里对自己看着很嫌弃的模样，但内心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嘛，俗称傲娇。
不一会儿，张成鑫就进来了，跟李月辰打过招呼之后，宣布百官进殿，随后又折返回去，搀着武则天的胳膊走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李月辰和义阳公主也起身行礼，武则天摆摆手，随后才迈着威严的步伐走出通道，来到龙椅上坐下，开始了今天的朝会。
原本朝会都挺无聊的，但现在内阁逐渐成型，工作汇报的效率高了不少，很少出现朝会一开一整天的情况，基本上都能在一个时辰之内下朝。
实际上原本李月辰是想让朝会也变成朝九晚五的模式的，但最终没有真正施行。
主要是这个年代，真要在下午五点下班，差不多也就黄昏了，回去之后都干不了别的，个人时间会牺牲很多。
而作为国企，自然要给大臣们流出充分的私人时间，所以并没有真正施行。
朝会的标准流程就是先汇报小事，再汇报大事，但如今国泰民安，很少有大事，所以大多数的朝会基本上都是些小事。
比如说吏部那边什么地方坏了，影响工作效率，希望皇帝给个解决方案。
武则天让工部去修缮，工部说没钱，然后户部尚书宣城公主就站出来说可以派人先去看看，然后核算一下成本，看看需要多少钱云云……
反正朝会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些小事儿，都让内阁去解决，皇帝最后看报告就好了，不必为此劳心劳力。
等事情都汇报完毕之后，大臣们就都等着下朝了。
然而龙椅上的武则天却突然开口道：“说起来，前些时日，太平又研究出一新器物，名曰照相机，可记录画面影像，细节逼真……朕认为此物有大用，众爱卿不妨看看这照片，说说此物如何。”
一边说着，一边摆摆手，让张成鑫将昨天拍的正面照发给他们，让他们一起看看。
第六百零二章 一厘米
一听说公主又发明新玩意儿了，一帮大臣们都好奇的抬起头，盯着张成鑫手里的玻璃盒子。
因为有点反光，距离有点远，也没办法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张成鑫走下台阶，来到朝臣们面前，双手将照片捧起，面对着各位大臣。
站在最前面的官员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栩栩如生的黑白照片，皇帝陛下身着衮冕坐在龙椅上，一脸威严的看过来。
哪怕只是一张半身像的小小的照片，但设上那股威严的气质却是让面前的大臣们齐齐一惊。
有些时候，人的气质不止存在于亲眼看到，通过照片也是能够有所感受的。
站在最前面的大臣首先对此颇有感触，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惊讶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想要行礼，甚至还发出了一阵惊呼。
后面的大臣们则是互相对视一眼，用眼神无声的讨论着到底又做出啥玩意儿了能让他们如此惊讶。
如今这太平公主连飞艇这种堪称法器的玩意儿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
坐在龙椅上的武则天微微摆了摆手：“一个个看着太麻烦了，后面的众位爱卿，不如都来前面看吧。”
听到皇帝都这么说了，后面的大臣们纷纷站起身，来到前面，站在其他大臣们的身后凑着脑袋看了过来。
而不出意外的，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也都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如今这些大臣之中，不乏有画技出众之人，但没有谁敢说自己能够画出如此精细的画作，细致到不可思议。
甚至不少人都在想，这真的是人能画出来的？
这时坐在后面龙椅上的武则天再次开口了：“此物并非画作，乃是太平研究出的新奇之物，名曰照片，具体原理……”
大臣们一边观看一边听着皇帝的解释，三言两语之后，虽然仍然不明觉厉，但至少明白这玩意儿跟画作不是同一种东西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了解到，拍一张照片只要半盏茶的功夫，比画画不知快了多少。
等他们都看完了之后，张成鑫才转身走上台阶，继续回到皇帝的身侧乖乖站着。
武则天轻轻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扶手拖着下巴：“人，都难以得知祖辈长相，有了此物，能够将画面留存，朕认为，算是一件上好的物件，众爱卿如何认为？”
听到皇帝的问话，官员们的第一反应都是齐齐扭过头，看着如今已经混到内阁大老的狄仁杰。
如今狄仁杰是内阁首辅，一个人拥有两票的大老，在场的除了皇帝就属他最大，官员们自然要以他的话来作为主要参考意见。
被盯着的狄仁杰倒是也不客气，当即往前走了两步，行礼道：“陛下，臣认为，此物不该出现在世间。”
“哦？这又是为何？”
他的回答并没有出乎武则天的预料，她姿势不变，轻声问道。
“回陛下，此物一出，恐天下学习书画之人都将心生恐惧，若是……”
狄仁杰很恭敬的回答着皇帝的问话，但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打断了。
“若是因此而感到恐惧，那只能说，不适合学画！”武则天声音不大，但语气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照相机没有色彩，更无法凭空拍出未见到之景物，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人！若是因此而感到恐惧，那趁早扔下画笔，回家多种地为好！”
“这……”
听着皇帝的回答，狄仁杰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啊。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点头，表示皇帝说的有道理啊。
虽然他们心里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但没办法，如今皇权势大，皇帝说什么他们也只能乖乖听着。
御史台倒是有心站出来喷两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龙椅上的武则天再度开口了。
“朕是在想，有此照片，也算是好事。将来可将功臣能臣拍照，置于凌烟阁中，供后世敬仰。另外，众卿也可在家中留下照片，后代子孙，也能知道祖先的真实相貌……何乐而不为？”
此话一出，本来还打算站出来说两句的御史台众人脚下一动，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
这点小动作并没有瞒过武则天那看似慵懒的眼神，不过她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微微笑了笑。
很显然，御史台的那帮喷子也被这番话给打动了。
这个年代的臣子们做梦都想着青史留名，若是以前，仅仅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名字，未免太过单调。
可现在不同了，后人不但能看到名字，还能看到长相，包括直系后代子孙，也能知道先祖的长相，无疑能够在茫茫史海之中留下一个更加丰满和明显的形象。
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不答应？
想到这里，所有的臣子们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纷纷行礼表示陛下圣明。
狄仁杰没有说话，他只是再想，这种东西的出现会给国家带来什么样的改变，首先毫无疑问，女皇会是第一个在历史上留下相貌的皇帝，千秋万代之后，她的名声不但不会迷失，反而可能更加响亮。
但如此响亮的名声，将来对这个国家真的是好事吗？是否会引发一阵女子专政夺权的狂潮呢？
可仔细想想，就算没有照相机，这种事情似乎也是很难避免的了，太平公主开办皇室学校，不也就是为了解决这方面的问题吗？
想到这里，狄仁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后世之人都能理解公主的用心良苦，或许能够收敛一点吧？
实际上在李月辰看来，收不收敛无所谓，关键是要有个底线，可以不当好人，但不能不当人。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完全保证，只能是尽量往那个方向去发展了。
……
朝会比想象中结束的要晚一些，宣布下朝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了。
但这么长时间的却没有聊其他的军国大事，就只是围绕着照相机做着各种各样的讨论。
李月辰对此感到无奈，这个国家，从过去，到现在乃至未来，一直都是这样，大会说小事，大事开小会。
这种大型朝会，九成九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的军国大事往往都是在内殿叫几个人过来商量的。
这么多年了，李月辰也算是习惯了，就当是听新闻好了，真有什么大事儿，就算她不在皇宫，也会快速收到消息的。
下了朝，眼看要中午了，武则天宣布给大臣们赐一顿廊下食，随后就带着李月辰回集仙殿去吃饭了。
而行礼谢恩的臣子们则是各个表情复杂，无奈的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今天运气怎么样。
最近这些年，每次皇帝赐的廊下食，感觉都跟赌博似的。
有时候好吃的恨不能将舌头一起咽下去，但有时候却吃的直反胃。
关键是皇帝赐的食物还不能吐了或者扔掉，否则被人举报皇帝怕是要找麻烦了。
所以每次遇上难吃的食物时，就只能强忍着吃掉了。
对此，李月辰也只能无奈的感叹，尚食局这帮人也真敢想，拿大臣们做实验，简直可以入选人类史上的作死排行榜前几名了。
当然了，要说这里面没有老妈的授意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她肯定是默许的，或许也是带着一丝整蛊的心思在里面。
以前是因为每天忙着处理军国大事没空搞这些恶作剧，现在人不算太忙，每天都有点闲暇时间，自然就会诞生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中午吃过饭之后，武则天正打算休息一下，张成鑫却来汇报，李显过来了。
武则天挑了挑眉毛，马上就知道他来干嘛了，但还是摆摆手表示让他进来。
果不其然，李显进来对老妈行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问李月辰：“月辰，可以让人去我那里拍照了吧？”
“阿兄莫急，这拍照也要培训一段时间的，先等等吧，反正日后机会多得是。”李月辰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
李显不太开心：“月辰不能为我拍吗？”
“我很忙，阿兄听话，等过段时日的啊！”李月辰一边敷衍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终，李显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
武则天问道：“午后有事？”
“孩儿打算将皇宫拍下来，以做纪念。另外就是去一趟工程院……说起来，阿娘把手给我。张公公，去拿跟铅笔过来。”
虽然现在宫中还是以毛笔为主，不过铅笔也是有的，偶尔拿来做记号的什么的还算比较方便呢。
张成鑫答应一声，转头去拿，而武则天则是伸出了自己手：“作何之用？”
李月辰一边观察母亲的手一边回答：“算是将度量衡再细化一些，日后对于国家的发展有大用……”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母亲的手，普及了一下毫米，厘米和米的概念，随后说道：“干脆就以阿娘这指甲宽度定位一厘米好了！”
这个时代没有尺子，李月辰也没办法得到一个精确的长度，不过在刚刚看到老妈的手的时候，就感觉她食指的指甲宽度定位一厘米应该是可以的。
不知道是否准确，但感觉上这就是一厘米，所以李月辰打算以此为基础，做一个母尺出来，然后让工程院按照这个去制作卷尺。
武则天却摇摇头：“此乃辰儿发明，何必用为娘的手？”
“对啊，用我的不行吗？”李显举起自己胖乎乎的手问道。
话刚说完，武则天的眼睛已经撇过来了。
眼看她要开口骂人，李月辰连忙打断：“阿兄你不懂，这套度量衡若是能流传下去，千年之后的教科书上，人人都会知道这尺寸的起源。故此阿娘也能名垂千古！”
“原来如此，那确实该用阿娘的手！”李显点点头表示对妹妹的赞同。
武则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骂他，反正有这个女儿，他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不一会儿，张成鑫拿来了铅笔，李月辰将老妈的手按在桌子上，仔细的按照她食指的指甲盖宽度描绘了一个一厘米的长度出来。
“好了阿娘，孩儿要去工程院了，阿娘先午休吧，午后我再过来。”
“嗯，去吧。”
李显连忙跟上：“阿娘，孩儿也告退了。”
……
走出集仙殿，李显靠过来问道：“月辰，午后拍照，带上为兄一起如何？”
“不行，阿兄此时若是正大光明的与我在一起，怕是会让朝臣多想，尽量避开吧。”李月辰摇摇头，“况且拍皇宫前景还要爬到阙楼顶上去，阿兄上去万一滑下来，人可就没了！”
“为兄可没有那么胖！”李显顿时后退了两步，不过从表情上看，明显已经打消了跟她一起爬房顶的想法。
李月辰抬手戳了戳他充满弹性的肚子：“这都不叫胖？”
“别动！痒痒！”
李显一边拍开她的手臂一边后退了两步：“好了，那为兄先回去，拍照的事情，过几日再说。”
说完不等李月辰回答，就直接转身走了，好像生怕被妹妹拉去爬房顶似的。
后面的李月辰笑了笑，跟老哥打个招呼之后，才骑马去了工程院。
……
虽然工程院不少人如今都在青岛，不过东都这边也没有完全荒废，甚至都已经有了建造三四层楼房的能力。
李月辰过来之后，负责管理这边裴匪舒连忙出来迎接：“下官见过殿下！”
“免礼，许久未见，老裴你看着胖了不少啊。”李月辰一边开玩笑一边跟着进入了工程院。
“这日子好过了，自然也就……”裴匪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日渐变大的腰围。
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模样，李月辰也没有继续开他玩笑，而是问道：“说起来，近些年那蒸汽机可有进展？”
裴匪舒点点头：“回殿下，有是有，但漏气的问题仍然无法解决……”
说到这里，似乎是怕她生气，又连忙说道：“不过已经能在一定场景上投入使用了。”
“走，去看看！”李月辰扬了扬下巴，“带路。”
“是！殿下请随我来！”
裴匪舒连忙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她进入了院子里面最靠里的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