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后的病因
一人一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最终的结果是熊猫体力耗尽，无力的趴在了地上。
它似乎还想要挣扎，然而却被李月辰骑在身上用两条小腿压着两只前爪动弹不得。
虽然没有受伤，但它已经没有将前爪抽出来的力气了，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任由骑在身上的李月辰不听的在它身上摸来摸去。
李月辰也累的不轻，骑在熊猫身上直喘粗气，不过感受着手里的触感，觉得自己这么累，一直手下留情将它控制住也算值得了。
说实话，熊猫摸起来并不比狗毛舒服在哪里去，但心理上的满足感绝对是撸猫撸狗无法代替的。
身上摸了一阵之后，还抓着它两只黑乎乎的耳朵玩了一会儿，顿时感觉心里舒坦了很多。
只不过这时候的李月辰身上已经到处都是脏兮兮的了，本来柔顺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了不少，看起来就像一个疯婆子。
一身洁白的衣服上大部分都变成了土灰色，甚至随着她的动作都不断有灰尘掉下来。
将这只熊猫压在身下蹂躏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月辰心情好了不少，随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熊猫没有继续动弹，它实在没有力气再起身跟她打了。
旁边的部曲连忙过来递上水袋：“殿下，这畜生如何处理？”
“不必管它。”李月辰接过水袋往嘴里灌了两口水，“此物，只有我大唐才有，不要杀绝了。不然后人会遗憾！”
“是！”部曲答应一声，收起了手里的弓。
随后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将那先前被它扔掉的竹鼠尸体捡起来扔到了熊猫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现在这熊猫已经懒得反抗了，任由脑袋被她搓来搓去。
李月辰轻轻笑道：“吃完了就回去吧，以后见到人，离远些！”
说完站起身看了看，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风速也明显感觉比刚刚快了不少，招了招手，带着几名部曲继续上路了。
看到李月辰走了，那趴在地上的熊猫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往旁边挪动了一点距离，抓起那竹鼠吃了起来。
不过看起来，今天它似乎发现了另一种生存方式。
……
来到了一处悬崖前面，李月辰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开始组装滑翔翼。
“殿下，还是我等……”
“你们不用管了，此物复杂，你们搞不来！”李月辰拒绝了部曲们帮忙的要求，自己一边检查一边将其组装好。
随后穿上防寒服，戴上了防风眼镜：“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部曲们回话，便感觉一股上升气流勐地吹了过来。
李月辰趁着这个机会，马上抓着滑翔翼冲了下去，借着上升气流直奔天空。
在部曲们惊讶的眼神之中，滑翔翼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随后便快速往东都的方向飞过去。
下面的部曲们早已愣在原地，虽然说早就知道殿下要飞回去，但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这种东西到底为什么能飞起来。
而空中的李月辰已经在他们惊讶的时间里面飞到了千米高空，向着东都的方向前进。
这个时代高空飞行还是很危险的，因为此时的鸟类基因里面还没有要远离人类飞行器的意识，反而说不定会因为好奇而主动靠过来。
万一撞上的话，弄不好就要饮恨当场了。
不过好在李月辰飞行技术不错，一路上并没有跟任何鸟类发生接触，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看到了东都城。
随后马上下降高度，开始降落。
东都百姓对天上盘旋的滑翔翼见过一次，不过这次看到之后仍然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天空，仍然还有不少人当场跪拜。
当李月辰下降到百米左右的高度之时，就看到皇宫仁寿殿门口站了不少下人，同时门口还站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老妈武则天，旁边那个，仔细一看，居然是姑奶奶千金公主。
按理说如今皇族宗室已经很少有人能直接面见天后了，毕竟双方关系极为紧张。
但千金公主显然是个例外，她每次想要进攻见老妈的时候基本上都能见到，看来两人关系确实不一般。
看到天空上盘旋的滑翔翼，已经年过六十的她居然跳了起来，举起双手似乎在欢呼着什么，只不过李月辰听不到。
周围的下人们都纷纷让开了位置，保证公主可以顺利降落。
李月辰在天空中盘旋了几圈，随后缓缓降落在了仁寿殿门口。
拆掉了滑翔翼的骨架之后，李月辰摘下眼镜和面罩，脱掉了防寒服扔给了旁边的太监，来到仁寿殿门口：“阿娘，姑奶奶！”
“辰儿，这器物好生有趣啊！”千金公主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可否带我玩玩？”
“姑奶奶，此物危险，若是有兴趣，过些时日去乘坐另一种试试吧。”李月辰笑道。
千金公主很开心，连忙笑着答应下来：“好好好，那过些日子联系！”
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千金公主保养的非常不错，身材匀称，气色红润，一副很健康的样子。
只不过相比起来，旁边的武则天看起来好像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
看到女儿一身脏兮兮的，而且头发也凌乱的像个疯婆子，忍不住皱起眉头：“为何搞成这般模样？难不成有叛乱了？”
“没有！”李月辰笑了笑，接过张成鑫递过来的一杯茶回答道，“只是回来的时候在山上跟一白熊打了一架而已。”
“跟白熊打架？”千金公主双眼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辰儿好厉害！”
“嘿嘿，那是！”李月辰一脸骄傲的答应一声。
不过在看到武则天有些阴沉的表情之后，两人马上收起了笑脸。
武则天皱着眉头：“堂堂一国公主，与勐兽搏斗成何体统？亏你平日里也熟读史书，难道要做第二个秦武王？”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耷拉下了眼皮，您是再没的比了去拿我跟他比是吗？
那货纯属是较劲把自己较死的，我又不是那种人……再说了，我的力气说不定比他大多了！
不过李月辰的优点就是懂事听话，从来不跟老妈顶嘴。
虽然心中不服，不过嘴上却笑呵呵道：“阿娘放心，孩儿日后不会了。如今才刚开春，阿娘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先回去吧。”
说到这里，本来是打算去拉着老妈的手的，但突然考虑到如今在外界母女关系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千金公主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又硬生生将手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骗过武则天，不过她只是很欣赏的笑了笑，抬腿进入了殿内。
坐下之后，她出声问道：“正则的丧事办的如何？”
“阿娘放心，没有任何问题！”李月辰答应一声。
现在千金公主在这里，还是先别细聊了，等到晚上美女两个再好好聊聊吧。
看到母女俩开始沉默，千金公主感觉有些尴尬，突然开口问道：“这两日我观天后气色不是很好，可是身体不适？”
“算不上吧……”武则天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我也不知到底为何，倒也不难受，但也说不出何处不舒服。”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阿娘可有叫尚药局来诊治？”
“看过了，那刘神威看过之后总说是心累所致，开了几幅安神汤，叫我好好歇息。”武则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过几日下来，还是那老样子。”
这话听的李月辰直皱眉头，刘神威的医术是公认的当世第一，他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是真的没问题。
难道老妈是心理疾病？
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能当皇帝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有心理疾病的，就算有，也不容易影响到身体上。
难道是刘神威故意搞事情？
但不太可能，能混到这个位置，其背景必然是要被经过调查的，更何况，他一个医生，根本没有参与宫廷斗争的资格。
李月辰想了想，突然抬起头对张成鑫摆了摆手：“叫秦鸣鹤过来看诊！”
“喏！”
……
武则天和千金公主都没有说话，觉得既然刘神威不行，那就叫其他人来看看呗，毕竟术业有专攻，说不定换个人就能看出是什么病症呢。
大概两刻钟之后，秦鸣鹤匆匆来到了仁寿殿，还未行礼，就被李月辰阻止了：“免了，近日来天后一直在喝安神汤，但气色仍然不好，你来给看看。”
“是！”
秦鸣鹤答应一声，马上来到天后面前，开始把脉。
说实话，对中医，李月辰一直都抱着一种很好奇的心态，为什么只是在手腕上一按就能知道为题出在哪里呢？
曾经她在世界各地到处跑，参加各种极限运动的同时，也会关注一些其他运动，比如UFC之类的。
让她好奇的地方在于，很多格斗运动员在发生了骨骼错位，以及淤血之类的情况时，第一选择都是中医。
按理说在西方人眼里，中医应该是跟巫术差不多的玩意儿，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选择呢？
她曾经问过一名选手这样的问题，那名选手的回答是：中医在某些方面真的有类似巫术一样的神奇力量……尤其是正骨方面！
秦鸣鹤的诊断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仅仅是在把脉把了十几秒之后，便松开了手。
“如何？”千金公主问道。
“这……”秦鸣鹤表情有点复杂，“臣也觉得，应该多喝安神汤……”
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底气不足的感觉，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武则天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很明显这秦鸣鹤在隐瞒什么。
当然李月辰也发现了，心里一沉，难道说老妈也出什么问题了？
突然勐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有何问题快说！若是隐瞒，小心你脑袋不保！”
“这……臣……”秦鸣鹤一时之间变得有些惊慌，“殿下，这……实在有些不方便说……”
武则天突然开口：“无碍，直说就好！”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微微扭过头，用眼神询问，让千金公主在这里合适吗？万一真要有什么病症的话……
而武则天则是笑了笑，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看起来似乎也是打算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千金公主了。
既然天后的下命令了，秦鸣鹤小心翼翼的说道：“天后问题，若以阳气滋补，便可自然解决……”
“那去找啊！”李月辰下意识的回答道，“这宫中何种药材没有？找些人参……”
说到这里，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的反问道：“你说的阳气……指的是男人？”
“咳！”秦鸣鹤没有回答，只是非常恭敬的低下头行礼。
武则天脸上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很澹定的摆了摆手：“好了，下去吧。”
“臣告退！”秦鸣鹤后退两步，连忙转身离开。
看着他如同逃跑一样的离开，李月辰大概明白为什么刘神威让她和安神汤了，这种话，确实不能瞎说。
但仔细想想，老爹都走了一年多了，老妈一个人每天确实很容易寂寞……不过问题是，她都快六十岁了，还会有这方面的欲望吗？
对于这件事情，李月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在未来，配偶去世，不管是续弦还是再嫁都是合理合法的，倒是也正常。
不过问题是这个年纪……还能经得起折腾吗？
仁寿殿内暂时陷入了沉默之中，旁边站着的张成鑫都感觉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正想着要不要先退出去的时候，千金公主突然咧嘴一笑：“天后，今日我先回去了，明日我再进宫一趟。”
“嗯。”武则天点头答应。
“辰儿，我回去了。”
“是，姑奶奶慢走！”李月辰行礼道别。
千金公主走后，武则天马上换了一副口气：“你说你，就算武艺高强，怎能去跟畜生打架？可有伤到？”
“阿娘放心，没有！”李月辰回答道，“主要是孩儿实在太厉害了，人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好了，说正事。镇守长安的人选，你可有举荐之人？”
“孩儿觉得，此事还是听阿娘的为好！”李月辰回答道，“如今外界皆知天后势大，若我来安排，难免会有人投靠，倒是朝堂分裂太过严重，未必是好事。”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进宫的男人
听了女儿的建议之后，武则天微微思索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言之有理，你若在外界势大，难免有人鼓动你造反。”
本身李月辰现在就是军方大老，如果负责镇守长安的还是她的人，肯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搞事情。
毕竟她也是皇族的身份，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与其让天后这么一个外人掌控朝堂，还不如拥立一个姓李的女人去当皇帝。
虽然李家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在打压世家，但至少还顾忌点面子。
不像天后，现在为了打压他们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脸都不要了。
李月辰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笑呵呵的端起了茶杯：“对嘛，所以这人选，最好是个阿娘的人。”
“那你觉得何人适合？”武则天微微扭过脑袋，“如今我的人里，真正能打仗的还是……”
“阿娘这是灯下黑了吧？”李月辰突然笑了起来，“镇守长安之人未必非要能打才行，能压得住长安便可。反正有孩儿在，两京绝不会出问题的！”
她的表情并不郑重，很轻松。但语气里面却有着充足的自信。
武则天突然一笑：“那便派裴居道去吧，说起来也是朝中老人了，资历足够。”
“这不合适吧？”李月辰反问道，“如今谁都知道嫂子跟我住在一起，若是让他去的话，难免会……”
武则天微微一笑：“所以这等安排，便能让他们认为我是在安抚于你，你说呢？”
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李月辰忍不住点点头，为老妈的聪明才智感到佩服。
“好，那就全听阿娘的。孩儿就不参与了，安心经营军队好了。”
现在李月辰因为兵权在握，不适合对朝堂之事参与太多，所以还是跟李绩学学，保持低调就好，尽量不要瞎掺和。
……
晚上，陪着老妈吃了晚饭之后，李月辰没有住在皇宫，而是回到了公主府。
看到她突然走进内殿，上官婉儿似乎有些惊讶：“殿下今夜怎的没有住在宫中？”
“怎么？不希望我回来？”李月辰来到她旁边坐下，抬手捏了捏她弹性十足的脸蛋。
“自然不是，只是突然……”上官婉儿还有些发愣。
李月辰笑了笑，仰头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棋盘：“好了好了，我知道。快下吧，别让阿姐等急了。”
坐在棋盘对面的义阳公主笑眯眯道：“无所谓，辰儿突然回来，理应好好聊聊。”
上官婉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个歉，随后继续落子，李月辰就在旁边看着。
这时，裴清婉突然走过来坐在了旁边：“月辰，明日若有空，去瓷器作坊看看可好？”
“哦？”李月辰一下子兴奋起来，“难道能防箭失的插板做出来了？”
几年前李月辰开了瓷器作坊之后，就让他们在制作瓷器的同时研究一下陶瓷防箭插板。
当然实际上她本人并不觉得那玩意儿能在她有生之年研究出来，但今天嫂子突然说起来了，或许发生了奇迹呢。
裴清婉摇了摇头：“那个还未成功，但制作出来一些其他的。”
听到这个答桉，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出乎意料：“那好，明日便过去看看。”
又跟上官婉儿她们聊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李月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李月辰的房间里面无论摆设还是功效基本都跟未来差不多了，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屋里没有厕所。
主要是她自己不懂冲水马桶的下水道结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设计，但是预留了一条陶瓷水管，将来可以在院子里面建一个高塔，放个水桶，可以让屋子里面用上自来水。
李月辰的房间很大，旁边的壁炉里面燃烧着篝火，是不是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让整个房间在这二月份的天气里面充满了暖意。
她侧身躺在床上，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夹着毛茸茸的抱熊，一时之间却有些睡不着。
主要是这两年里老爹和师父都相继离世，让她忍不住有些伤感。
就在这时，突然有敲门声响起，随后就响起了上官婉儿的声音：“殿下睡了吗？”
“进来吧。”李月辰答应一声。
上官婉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吓了一跳：“殿下怎的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无碍！”李月辰笑了笑，“有事？”
“只是……好久没跟殿下一起睡了……”上官婉儿回答道，“今夜能否与殿下一起？”
“好，正好也想找人聊聊。”李月辰招了招手。
她咧嘴一笑，马上爬到了李月辰长宽都超过两米的大床上。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开始闲聊起来。
以往都是李月辰讲故事，上官婉儿负责听着。
而今天大部分时候都是上官婉儿再说，李月辰听着。
讲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情报八卦的事情，时不时还炫耀一下，买通了哪个大臣家里的下人，以后搞情报更容易了等等……
或许是她能看得出李月辰心情不好，所以才跟他说这些，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起床之后照例带着她们一起练瑜加。
虽然说功夫并不是每天都在练，但瑜加是每天不断的，这样才能时时刻刻保证身体的柔软程度。
吃过早饭之后，李月辰跟着裴清婉上了马车，出发前往瓷器作坊，看看他们到底做出了什么玩意儿。
因为李月辰的商业帝国快速扩张的原因，如今东都的人口比前几年多了不少，外国商人也更多了。
他们挥舞着大把大把的金币来大唐求取货物，运回去之后就是暴利。
原本，在国外，大唐最受欢迎的货物只有三样，瓷器，丝绸，茶叶。
但如今，还有香皂，透明玻璃已经各种纸张等等都成了很多商人们重金求购的货物。
但她一人毕竟供不应求，所以现在其他地方的瓷器也都有不少外国商人购买。
在这种供不应求的状态下，很多瓷器作坊的老板都开始着手研究新式瓷器了，简单的说，就是开始卷了。
这种正向循环倒逼着整个瓷器行业不断的提高品质，让如今大唐的瓷器匠人成了特别受欢迎的职业。
更别说其他方面了，如果不是透明玻璃和香皂的配方还在保密之中，恐怕早就出来更多的好货物了。
马车上，李月辰一边听着裴清婉的介绍，一边想着这样的商业结构是不是应该更改一下了？
就算自己是皇室公主，也不可能凭借一个人就把全国的市场都吃下来，至少在这个年代，这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但如果说现在将配方公布出去而收取专利费的话……似乎也有点走不通。
那些大资本家在这个年代可没有给下人开工资的意识，更不可能让他们每天只工作四个小时，想想都有点不切实际。
所以就算要公布配方改为专利收费，至少也要等税制改革以及确定劳动法之后才行。
想想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月辰，到了。”裴清婉提醒一声，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嗯！”
李月辰答应一声，翻身从马车上跳下来，走进了瓷器作坊。
如今这里的雇佣人员已经超过了一百大关，他们不用种地，每天的工作就是烧瓷器，同时研新的瓷器。
李月辰刚刚进入工作间，就感觉到了一股热风扑面而来。
旁边的工匠们全部齐齐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摆了摆手，“听说做出来了新鲜瓷器？拿来看看！”
旁边的负责人早就准备好了，小心翼翼的递过一个纯白色的瓷瓶：“殿下请过目。”
李月辰接过来看了看，这瓶子通体纯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壁有些薄的原因，在阳光下看起来好像是半透明的。
用指甲轻轻弹了两下，声音比起其他瓷器要更加清脆一些。
“这是……”
“回殿下，这是用牛骨粉混合之后制作出来的。”负责人回答道，“虽说比普通瓷器更加脆弱，但品质精美……”
听着他的介绍，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说这东西确实感觉不结实，但比起其他瓷器薄了不少，半透明的，看着也漂亮。
如果说作为商品的话，应该可以受到商人们的欢迎吧。
“先做一批给宫里送去吧。”李月辰将其递过去，“至于能防箭失的瓷器，不用着急，只要用心研究便好。”
“是！”负责人答应一声，微微松了口气。
这几年公主研究出来的新鲜玩意儿越来越多，其他部门几乎都有很大的成效。
尤其是邙山负责生产刚才的那边，如今做出来的锰钢都成了军队手斧的标配材料，只有他们负责搞瓷器的，都不敢说是给公主干活儿的，感觉有些丢人。
但如今总算是做出来了新鲜的玩意儿，虽然跟公主的要求相差甚远，但至少也是有带你成绩了。
而且公主从来不催促他们，也让他们心中感动，每天依旧在尝试不同材料和不同的比例，争取能早点做出公主想要的东西来。
……
走出瓷器作坊，眼看已经差不多中午了，李月辰决定进宫去陪母亲吃个饭。
来到了仁寿殿，陪母亲吃了饭，母女俩便聊起了以后的事情。
“阿娘，若是如今取消公廨钱，可会对朝堂造成影响？”李月辰问道。
“必然！公廨钱想要取消，必须先改税制，但如今这等情况，若是突然更改税制，恐怕……”武则天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李月辰点了点头：“如今孩儿给皇室的分红应该……”
“不仅是这个问题，这其中牵涉甚广。再说了，这朝廷也不能只靠你一人养着不是？”武则天笑了笑，随后招了招手。
看到她的动作，李月辰连忙倒上一杯茶给她递过去。
不过老妈说的也对，虽然说是皇室公主，但也不能只靠自己一人之力来供养朝廷，还是要等将来实力足够之后改革税制，这才是根本。
税制这玩意儿，不能轻易动，目前还是要好好发展军队，等到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继续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随后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着最近的事情，还别说，很多事情跟人多聊聊，说不定就能看到一个不同的角度。
“说起来，思文其人经过调查，到可堪用。”
李思文是徐敬业的叔叔，当初被他抓住要他一起造反，他不同意，后来被李月辰的人给救了。
在李月辰看来，这人脑子还是清楚的，并没有被那篇辞藻华丽的文章给蒙蔽了双眼。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个事儿，当初徐敬业抓住李思文之后还跟他说，“既然你这么忠心天后，别姓李了，姓武吧。”
而被救回来之后，老妈就跟他说：“徐敬业让你姓武，我觉得不错！”
于是乎，武思文就这么诞生了。
“阿娘想要彻底掌控朝堂，阻力颇大，有能用之人自然最好！”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
正聊着呢，张成鑫突然进来了：“天后，千金公主求见，还带来了一个……”
说到这里，他表情有点复杂，往李月辰这边看了一眼之后，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一个男人。”
旁边的李月辰一听就愣在了原地，我靠，不是吧？这千金公主什么时候如此雷厉风行了？
昨天才说却男人今天就要安排见面？
武则天似乎也有点意外，不过还是微微点点头：“带进来吧。”
不一会儿，千金公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实际上身高也就一米八出头，但在这个时代，这身高确实已经能当得起“高大”二字了。
随着他走进来，武则天微微发愣，就连李月辰都忍不住微微惊讶了一下，别的不说，这张脸看着是真的帅！
不是小鲜肉那种帅，而是有点像以前港剧里面的楚留香那样，有阳刚之气的同时，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痞气。
放在未来，这绝对是能引起不少女孩儿尖叫的一张脸。
千金公主一路小跑过来，微笑着问道：“天后，辰儿，觉得此人如何？”
这人也非常恭敬的行礼：“草民冯小宝，见过天后，公主殿下！”
第三百五十八章 疯狗
“免礼！”武则天看似很有兴趣的开口道：“抬起头来。”
平民面见皇族的时候，就算说了免礼，也是不允许抬头看的，一定要微微低头，眼睛看着地面才行。
此时听到武则天让抬头，冯小宝才敢真正抬起头，让天后看到自己的样貌。
坐在旁边的李月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家伙放在未来，绝对也是一块当明星的好料子，这张脸确实是真的帅。
只不过……
李月辰扭头看过去，发现老妈也正在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只是那眼神一点都不像是在看一个男人，反而像是在看一个宠物狗，或许觉得他长得好看，可爱，想要把玩，但始终有一股跟自己对视的时候并不存在的威严感。
足以说明，老妈根本没有将他当个“人”来看。
看到天后和公主都不说话，冯小宝突然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而千金公主却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直接站起身：“天后，此人可不仅是长得好看而已啊！”
一边说着，她已经来到了冯小宝面前，直接伸手解开他的衣服，将他的上衣扒了下来！
冯小宝也没有任何反抗，主动配合着千金公主将上衣脱下来，变成了光膀子的状态。
“噗！”
李月辰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位姑奶奶如此大胆，差点被一口茶水给呛着。
冯小宝忍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早就听说过太平公主的各种传说，原本以为这位公主也是虎背熊腰之人，但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会是这么一位人间绝色。
虽然说长得很英气，但突然被茶水呛到的表情，却显得有那么一丝可爱。
于是下意识的挺胸抬头，让自己站的更加笔直。
冯小宝一身肌肉非常明显，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多余的赘肉，就像个健身教练似的。
也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居然能在这个时代就练出一身如此健美的肌肉。
能不能打不好说，但至少对人的吸引力是很大的。
武则天也微微睁大了眼睛，欣赏着这一身如同刀削般的健美肌肉。
“天后，此人身强体壮，臂力极其强大呢！”千金公主笑道，随后扭过头，“就是不知比起辰儿如何。”
“姑奶奶，我这一臂可是能倒拽一匹马！”李月辰笑道，“他行吗？”
听到这句话，原本眼神还有点跃跃欲试，似乎想要跟公主掰个手腕的冯小宝马上咽了一口唾沫。
虽说很难相信公主这看似瘦弱的身材能倒拽一匹马，但既然是她亲口说出来的，想必就算有些夸张，也差不了太多了。
想想这位公主的各种传说，就算真的有如此巨大的力气似乎也实属正常。
“哎呀，他就一普通人，哪能跟辰儿相比？”千金公主笑着一摆手，随后就将手放在冯小宝的二头肌上捏了起来，“天后快看，此人臂膀手感不错的。”
那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公主，反而像是个揽客的老鸨一样。
李月辰有点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正准备找个借口撤退，千金公主却更加大胆了。
或许是看到天后不说话，让她感觉有点难堪，居然伸手就要去扒冯小宝的裤子，一边动手还一边说道：“而且啊，他这本钱可……”
“咳咳！”李月辰马上大声咳嗽起来，打断了她，“姑奶奶，这乃是仁寿殿，不可如此！”
“哦，对对对……”
千金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孟浪了，总之……”
“好了！”
武则天突然开口打断：“这礼我收下了，今日就先回去吧。”
听到她这么说，千金公主马上开心了不少，笑呵呵的答应一声就告退先回去了。
千金公主一走，冯小宝又变得有点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等着对自己的发落，虽然说知道自己被送进来的目的，但那毕竟是天后，具体如何，还不太清楚呢。
武则天对旁边的张成鑫招了招手：“带他下去换身衣裳，洗漱洗漱，先找个地方安排一下。”
“喏！”张成鑫答应一声，就先带着冯小宝出去了。
等到仁寿殿里只剩下母女俩的时候，武则天突然问道：“辰儿认为此人如何？”
“人先不说，但这事……”李月辰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配偶去世，无论续弦还是再嫁，都不是什么问题，合理也合法。
可问题是老妈这身份，她毕竟是天后，如今大唐权柄的最高执掌者，将来更是要坐上龙椅的存在，这么干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
但仔细想想，毕竟年纪大了，会感觉寂寞也正常，有人陪和没人陪真的不一样的。哪怕本质上她并不将对方当个人看。
“怎么说呢……”李月辰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就是觉得这人不配触碰阿娘……”
“触碰我？”武则天一开始似乎没反应过来，不过随后却突然咧嘴一笑，“如今为娘已步入花甲，葵水都已绝迹多年，难道还需床笫之欢？”
“可昨日秦鸣鹤……”
说到这里，李月辰突然一愣，抬头反问道：“是阿娘故意安排的？”
武则天笑而不语，优雅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但……为何啊？”李月辰一脸疑惑，表示不懂。
好端端的故意安排千金公主在旁边听着，也就是说，她很清楚千金公主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肯定会想办法给她送个男人进来。
千金公主在老公活着的时候就在养面首，如今更是养了一大堆美男整天狎玩，她的那点八卦别说上流社会了，就算是民间都有不少传言。
故意安排她送个人进来，而不是自己找，只能说明，这事儿压根就没有打算瞒着，一开始就是抱着让天下皆知的目的。
但为啥呢？李月辰想不通。
看着女儿一脸疑惑，武则天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呀，无论打仗还是奇技淫巧都是一把好手，只可惜这权谋之术只能算是学了个皮毛……”
“那阿娘倒是给孩儿解个惑啊！”李月辰耷拉下了眼皮。
“方才你可否发现，此人眼神之中透露着野心？”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摇摇头：“不过这无所谓吧？能有幸面见天后，何人会没有野心？”
然而武则天却摇了摇头：“此人一看便是个阿谀奉承，心狠手辣之辈，这种人，若是能调教成一条疯狗，能为我省很多事情。朝堂上的很多事情，没办法通过正当手段来解决，此时便需要一些另外的方式……”
听到老妈的解释，李月辰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阿娘是打算让此人以面首的身份来做一些不方便之事？那暗卫……”
“不一样……”武则天摇摇头，“暗卫不适合放在明面上。但此人不同，仗着我的宠幸，再好好调教一下，必然会变得嚣张跋扈，能够帮我做很多事情！”
听到这里，李月辰算是完全明白了。
老妈这就是打算将这个人调教成一条疯狗，将他放到那些不服她的人里面，见谁咬谁！
就算将来哪天做的过了，也能一刀砍了平息众怒，而不用自己撕破脸破亲自下场跟他们battle。
“可就算如此，对阿娘的名声……”
“名声？”武则天反问一句，“将来我要坐龙椅的，皇帝若是没有几个玩具，那还算皇帝吗？”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的确是这样，无论是男是女，皇帝只有一个正妻，那就是皇后！
至于其他的妃子，真的就跟玩具差不多，这一点，从嫡子和庶子的待遇上就能看得出来。
自古以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其中大多数人可能一生都见不到皇帝一面，但她们依然有存在的意义，那就是彰显皇权的至高无上！
“可不管阿娘是否与其进行床笫之欢，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面首！”李月辰说道。
武则天点点头：“必然要如此，否则他怎敢去咬人？而且这一个还不够！日后还要有第二个，第三个……”
听到这里，李月辰算是彻底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可如此一来，阿娘要受委屈了。”
“委屈？”武则天反问一句，“和解？”
李月辰低下头：“这等事情，必然要被记录在史书上，千百年后，世人都会说阿娘……”
“我何时在乎过外人看法了？更何况，世人的看法并非一成不变。太宗玄武门弑兄杀弟，霸占弟媳……可贞观之治，河清海晏。千百年后，世人还是夸他的更多！人性如此！”武则天一脸澹定的端着茶杯说道。
“这倒是……”李月辰突然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该说老妈看透了千年后的人性，还是说人性在千年的长河之中从未改变。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老妈的目的不是找男宠，而是养狗，李月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希望她守活寡，而是担心，她都到了这年纪了，应该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
中午吃过饭之后，母女俩继续聊着。
“说起来，阿娘如何敢确定此人一定会变得嚣张跋扈？”李月辰问道。
“此人本来是与千金公主的侍女私通，被她发现之后便收入房中，如今又被推荐给我，你觉得是为何？”武则天倒是也不介意给女儿上上课，端着茶杯反问道。
这么一说，李月辰就明白了。
若是这人不是会说好话讨千金公主欢心的话，必然不可能被送到老妈这里来。足以看出，这人应该是个擅长奉承之人。
千金公主本就是刁蛮的性格，能将她哄开心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本就是底层挣扎上来的，而且还不是通过什么光彩手段，肯定会被其他大臣们瞧不起。
所以这样的人一旦得势，自然就容易膨胀起来。
“再说了，我养的狗，我还能调教不好？”武则天反问一句，语气之中好像对女儿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很不满。
“孩儿绝无此意！”李月辰马上否认，“只是很多地方不太懂，向阿娘请教一下而已。”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只不过此人出身微寒，就算做男宠，也有点配不上……还是要提升一下其身份才行。”
“并族吗？”李月辰问道。
武则天点点头：“不如跟裴居道并族吧，改其名为裴怀义，也算是能配得上这身份了……”
果然，老妈这给人改名的爱好看来也要被记录在史书上了……李月辰在心中吐槽。
……
在仁寿殿待了一整天，李月辰没有在这里吃晚饭，而是直接告退回了公主府。
而内殿之中，一张大圆桌上，冯小宝……哦不，裴怀义，正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大桌子菜发呆。
各种浓郁的香味让他不停的吞口水，哪怕在千金公主府，都没有吃过……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仅仅闻着味道就让人食欲大动的美食。
不过他不敢动快子，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一脸威严的天后，等待着她的命令。
武则天扬扬头，旁边的一名宫女过来给他倒酒，清澈透明的液体伴随着一股扑鼻的酒香弥漫在房间之内，让裴怀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种如同清水一样透明的酒，他仅仅是听说过，但从来没有喝过，因为喝不起。
这是太平酒坊出的仙人醉，一斗便要一贯，别说他了，级别低一点的官员都不一定能喝得起。
看着他的样子，对面的武则天微微笑了笑：“日后，这些对你而言，都是唾手可得之物。”
随后她看着周围的几个宫女：“若是想玩，她们也都能陪你玩。”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而给你这些，朕只要求你回报一样！忠诚！”
“还请天后放心！”裴怀义马上恭敬的行礼，“日后定以天后马首是瞻！”
武则天笑了笑：“你记住，对外，你是朕的面首！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若是被外人发现真相，或者你背叛……不知你可否看过凌迟之刑？”
听到这句话，裴怀义浑身打了个哆嗦！
徐敬业等人行刑那天他去现场看过了，那种残酷的刑罚让他当时吓的双腿都发抖。
看着他们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的削下来，逐渐露出森森白骨，而人还在抽搐惨叫的那副模样，着实让他永生难忘。
“还请天后放心！臣愿为天后肝脑涂地，万死不辞！”裴怀义郑重的语气之中透着一丝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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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挣钱方式
天后找了面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堂，本身也就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引发了一大波讨论。
上官婉儿那边每天都能收到各种不同的情报，几乎都是关于有人在私底下讨论天后养面首的事情。
在大唐，因为风气开放，所以丧偶之后女人再嫁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无奈身份不一样啊，天后毕竟是天后，目前大唐最高权柄的执掌者，同样的八卦放在她身上自然就显得非常不一般。
老妈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李月辰这当女儿的有点不开心，但还不好表现出来，每天只能表现出一副澹定的模样做自己的事情。
一转眼到了三月份，天后突然下令要在宫中建造一所白马寺，于日后礼佛之用，而方丈，自然就是裴怀义。
经过天后半个多月的调教，如今的裴怀义已经剃了光头，穿上了袈裟，成为了一个和尚。
还别说，对于五官本身就长得好看的人来说，发型根本不会影响颜值。
哪怕剃了光头，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帅，放在一千年后，当个平面模特就能保证吃喝不愁。
所有人都知道这白马寺的意义不过是为了天后方便其出入禁中所用，一时之间又引发了一阵讨论。
李月辰在东都待到了三月，师父的葬礼期差不多也结束了，于是便乘坐马车从东都出发，前往长安去参加师父的葬礼。
出发之前，天后下诏，刘仁轨追封并州大都督，开府仪同三司，上谥号“文献”。
这一系列的追赠，表示朝廷认可其国之重臣的地位，为他光荣的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李月辰带着诏书去了长安，在灵堂上宣读了诏书。
刘仁轨的家人们谢恩，随后便准备起棺，去往乾陵陪葬区。
“刘晃，与我一起抬前面。”李月辰下了命令。
“殿下不可！”刘晃阻止道，“殿下千金之躯，怎能为阿翁臣子抬棺？”
“师徒情分在此，不算僭越！听我的！”李月辰摇了摇头。
最终，刘家人还是只能听从公主命令，让她和刘晃一起为刘仁轨抬棺。
虽然说皇室成员给臣子抬棺确实有点过了，但李月辰说的有道理，徒弟给师父抬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算僭越。
在家人和徒弟的送别中，刘仁轨带着一生的荣耀躺在了墓室之中，长眠下来。
刘仁轨下葬的时候，负责来接任他职位的裴居道也参加了。
对于这位国之重臣，他的内心之中同样感到佩服和尊重。
李月辰顺便去了一趟乾陵，走过狭长的司马神道，一路上了山顶，去跟老爹说了一会儿话。
从乾陵下来之后，刘晃的眼眶仍然红通通的。
李月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该回去了。”
“是！”刘晃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干脆利落的回答。
……
回到东都之后，刘晃将家里的事情都扔给了父亲去处理，自己回到了部队，一头扎进了训练之中。
办公室里，李月辰对耿云强道：“最近这些时候看着点，别让他伤心过度把自己给练废了。”
“殿下放心，我晓得！”耿云强答应一声。
如今的军队里面，战友这个词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做到互相关心的。
耿云强知道他最近肯定会心情不好，肯定会给他一些额外的关照。
李月辰最近需要忙扩军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分出精力来照顾刘晃的情绪。
这次扩军，战斗部队的数量将一下子超过六千，再加上后勤以及其他人员，最终数量估计会超过八千人。
军区的扩建已经开始了，李月辰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基本每天都待在工地上，商量着怎么样划分区域。
设计图也在每天的详细商量之中逐渐完善，专门负责干活儿的俘虏先修建确定下来的部分。
现在三个旅的营区以“品”字型在邙山脚下展开，互相之间间隔不能太远，要能够随时互相照应。
考虑到以后会有联合训练，邙山的训练场是共用的，到时候演习之类的也方便一点。
不过让李月辰比较头疼的地方在于军官的选择，部队一下子扩充了这么大，下面的人实在太多了，有点扒拉不过来了。
仔细想想，老娘堂堂一个司令级干部，干嘛要去操心下面的事儿呢？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想到这里，马上派人将耿云强叫来了办公室。
刚一进门，还没行礼呢，就被李月辰给打断了：“行了，先坐下，有些事情与你商量一下。”
“是，请殿下吩咐！”耿云强敬礼之后坐在了对面。
“如今一下子扩军到此等地步，很多麻烦也随之而来，日后你作为师长，可要将这事情给我管好了！”李月辰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随意的递过去一杯。
耿云强连忙双手接住，“殿下放心，最近下官也在考虑此事。”
“突然扩军，军官严重缺乏。但军校里那帮孩子如今还不具备领兵的能力，你若有建议，就说说看。”李月辰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虽然现在邱神绩和令狐智通都已经进入了军校，一边训练一边学习了，但还没有完全搞明白这新式部队的条条框框，不能马上就出来担任军官。
至于说刘晃，现在去安排当个连长应该没啥问题，但营级以上还是差一点。
除了这些人之外，军校里面都是一帮半大孩子，还派不上任何用场。
就算是钟琴这些已经上过战场，并且提升了少尉军衔的人，现在也不能马上就放出去担任军官。
耿云强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说起来，下官也在考虑，牛二毛是可以担任旅长的，没必要继续跟我当副师长。”
这话听起来感觉好像是他可以压着牛二毛一样，但实际上，旅长手里的权力可比副师长还要大。
这么多年下来，牛二毛的能力也算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耿云强提议让他来担任旅长，是没有问题的。
“嗯……”李月辰微微点点头，“另外两个旅呢？别忘了如今你可是师长了。”
说到这个，耿云强也感觉有点头疼，现在部队里面实在太缺军官了，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想了想之后，抬头问道：“不知能否让之前的营长升一级？”
“似乎只能如此了。”李月辰点点头，现在也没有其他方法了，虽然有点赶鸭子上架，不过只能如此了。
于是，之前的营长，连长和排长基本都升了一级，第二天拿到调令的时候彼此之间都能看到对方脸上同样的疑惑。
然而就算这样，基层军官还是差了不少，最后没办法了，耿云强提出了一个办法，将一开始就跟着李月辰的那帮老士官里面挑出来一批，去其他连队担任连长和排长。
两人在办公室里面一连商量了三天，基本上才将这些事情完全确定下来。
如今手下人数最多的并不是一线作战部队，而是老哥李贤的后勤部队，仔细思考过后，李月辰决定让他独立出来，成为一个旅级单位，升级成为联勤保障旅。
如今的后勤里面包括工兵部队，医疗部队，以及粮草运输辎重部队……同时还负责维修保养军械武器……以及手榴弹这类特殊武器的制造以及批复等等……
当通知书下发之后，不到一个时辰，李贤就怒气冲冲的跑到了李月辰的办公室。
看到老哥过来，李月辰很开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阿兄来找我何事？”
“啪”的一声，李贤将通知书甩到了桌面上，“这是何意？月辰是打算将为兄活活累死？”
“这话从何而来？”李月辰反问道，“阿兄一直在做的不就是这些事吗？”
李贤自顾自的坐在了对面，气呼呼道：“以前才多少人？现在这么一升级，人数多了好几倍不说，责任也比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
李月辰微微一笑：“好歹阿兄也是当过储君的人，相信这点事情难不倒你的！”
“少来！”李贤很了解这个妹妹从小奉承父母的本事，“为兄如今只是庶人，为何还要操那皇帝的心？”
听到老哥这么说，李月辰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有些劳累：“阿兄，手榴弹是国之重器，此物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贤也不好继续发牢骚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为兄如今还不算老，先继续管着吧。”
没办法，妹妹说的很在理，这东西绝对不能轻易交给外人来做。
李显如今是皇帝，不可能亲自来搞。李旦又镇不住人，所以还是只能自己来了。
但将来自己总是要老去的，仔细想想，还是应该好好培养一下接班人了。
如今两个儿子都在军校里面学习，将来也应该好好培养一下。
虽然说今天是过来找妹妹发牢骚的，但内心之中，李贤这个当哥哥的对他还是很心疼的。
……
李月辰在军营里面一待就是一个月，再次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份了。
如今扩军的前期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要按部就班完成就好，没必要天天都在那边盯着了。
一个月没有见老妈了，李月辰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回宫，去看看老妈。
进入仁寿殿之后，就看到她正在桌桉前练字，气色也都不错，至少看起来都最近不是那么忙。
“阿娘，我回来了！”李月辰跑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哟，还知道回来呢！”武则天轻轻笑道，“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阿娘了。”
李月辰笑嘻嘻的说道：“哎呀，最近实在太忙，没空回来看望，还望阿娘恕罪！”
一边说着，还一边给她脸上亲了一下。
“去去去……”武则天一把将她推开，“都多大了，还来这一套。”
李月辰配合她后退两步，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喝了起来。
“说起来，你这一扩军，花费了不少钱吧？”武则天轻轻放下毛笔问道。
“何止啊……”李月辰苦笑一声，“零零碎碎加起来近两万人，孩儿感觉又变穷了。”
这倒是实话，李月辰生意虽然做的大，但铺子开的也大，赚得多，花的也不少。
再加上她的标准太高，花费自然就极其高昂。
“本来如今皇室的收入，你的分红就占比不小，继续如此下去，怕是要入不敷出了吧？”武则天问道，“可有想过改善之法？”
李月辰无奈的摊开手：“公廨钱不是时候，改革税制还不是时候……孩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说到这里，李月辰却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抬头问道：说起来，铁和盐都是朝廷官营的吧？”
“怎么？你那锰钢产量足够做生意卖了？”武则天反问道。
李月辰在邙山那里生产的锰钢大部分都用来武装军队了，其中少部分交给了皇室使用，产量一直都不算太高。
“不不不……”李月辰突然摇了摇头，“孩儿有水泥啊！阿娘！卖盐与外人无关，不如让孩儿去一趟山东吧。”
武则天不解：“山东？你要去煮盐？”
这个年代，生活在海边的人已经开始用煮海水的方法来制盐了，但会受到官府的严格管制。
但这种方式实在太过落后，最多也就能供沿海的人勉强使用，而且价格还很贵。
因为煮盐比较费铁锅，所以成本比较高。
生活在内陆的人吃的大多数是井盐或者岩盐，制作工艺非常复杂，比海盐的成本还要高很多。
百姓每年的收入又不少都要花费在盐上，甚至很多地方都是几天才能吃一次盐。
最关键的是，盐是皇家的生意，就算李月辰动了，也没人能说什么，尤其是在有天后命令的情况下。
“阿娘，我有一术，可使我大唐人人买得起盐！”
李月辰起身说道：“而且，还能顺便在海边组建一支海军部队，保我大唐海域边疆稳固！”
武则天似乎有点不信，微微挑着眉毛问道：“当真？”
“孩儿何时说过大话？”李月辰笑嘻嘻的反问一句。
虽然是在自夸，不过武则天还是点点头表示认同，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初李月辰说能飞上天，结果还真就成了！
现在她说能让大唐不缺盐，她自然同样相信。
第三百六十章 天后的手段
虽然说提出了可以大量制作食盐的方法，但这海边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如今千牛卫扩军，还处在混乱期，如果她不盯着点，说不定会出问题。
至少也要等到军队开始走上正轨之后，才能真正考虑这个事情。
从东都跑到海边，就算是八百里加急都要五六天的时间，更别说李月辰要是过去，肯定会前呼后拥带上不少人。
估摸着怎么也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再算上制作晒盐场，已经真正开始晒盐到收获，时间绝对不短。
就算要走，至少也要让先等着老妈将裴怀义那条疯狗彻底培养出来才行，同时千牛卫的大部分力量也要留在这边保护她。
但光有千牛卫显然还不够！
如今老爹离世，朝堂上大多数都是阳奉阴违之人，若是自己走了，就怕有人突然之间搞事情，到时候自己在外地，等得到消息再赶回来可就晚了！
所以就算将来要去海边搞晒盐场，也必须现将这边的事情都搞定再说。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说这是个武侠世界还好，到时候找几个高手宫女陪在老妈身边……
嗯？
想到这里，正在喝茶的李月辰突然愣住了，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盲点。
前段时间王孝杰跟自己说，他女儿似乎有进入部队建功立业的意思，当时自己的说法是女人不适合上战场，可以安排到暗卫或者是皇家保镖这边。
仔细想想，这似乎还真的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李月辰就有想过逐渐将太监淘汰掉，让这种制度彻底消失。
说起来，皇宫里面会出现太监的原因很简单，皇帝的后宫里面女人实在太多了，而大多数可能一生都见不到皇帝的面。
而为了保证皇室的血脉不乱，皇帝的后宫是不可能会让除了皇帝之外的第二个男人进来的，但偏偏还有些重活儿需要男人来干，所以才诞生了太监。
可如果将来之后能够将宫女全部换成严格训练之后的女兵可就不一样了！
男人能干的重活儿她们也能干，同时还能兼任皇帝的保镖这个职责！
可以说，如果这件事情能做的成的话，皇宫里面的所有宫女都将成为保卫皇帝以及皇宫的重要力量！
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个前提。
那就是以后宫女的身份不能再是奴籍了，而是军人！
同样的，她们也不再是皇帝名义上的女人，就等于是在服役了，到了一定年限也要退役回去的。
李月辰越想越感觉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宫女跟千牛卫的配合之下，绝对能够将整个皇宫保护的固若金汤！
……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坐不住了，马上叫了王孝杰来自己的办公室。
“殿下有何吩咐？”王孝杰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说实话，从去年到现在他都感觉挺无聊的。
原本他应该是担任千牛卫的搏击教官的，但是教出来之后部队里面的东西就可以形成体系然后自我传承，他这个教官的作用就小了很多。
但李月辰不希望他一身本事就这么浪费掉，作为从战场上打出来的将领，他的经验是极其宝贵的。
于是就让他去做了军校的老师，教学兵法的同时结合自己的经验以及千牛卫的军事理念，教给这些未来的军官们。
李月辰的命令他当然很愿意听，而且当老师，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很新奇的事情，愿意尝试一下。
但时间一长，王孝杰就感觉这种工作太麻烦了。
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偏偏求知欲又很强，每天逮着他问这问那。
刚开始还愿意笑呵呵的解答，到了后面王孝杰已经没什么好脸色了，对于一些讲解了三五遍还不懂的问题直接让他们自己去想。
今天听说殿下叫自己，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去做呢，急吼吼的一路小跑就过来了。
“哦，前些时日，你不是说想要让你女儿也当兵吗？”李月辰摆摆手让他坐下，“说起来，我好歹也是个长公主，身边若是没个贴身亲卫队，似乎总是缺了些排场……”
一听她这么说，王孝杰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连连点头道：“殿下放心，小女身手不错，虽不及殿下十之其一，但……”
“好了好了，”李月辰摆摆手打断，“你先将她叫来，与我聊聊。而且此事我也还需要回去好好想想。”
“是！”王孝杰连忙答应一声。
……
确定了明天先见个面之后，李月辰决定先回去跟老妈还有姐姐们说一声。
首先去了仁寿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妈，听听她的反应。
武则天端着茶杯点评道：“想法着实不错，如今废除了连坐制，以后因罪而牵连入宫之人也将会减少，用此等方式，倒也不至于让宫中无人可用……”
李月辰点点头：“对啊，而且如此一来，整个皇宫的宫女都可以成为保镖呢！”
“可问题是，宫女自古以来便都是皇帝的女人，若是哪天皇帝兴致上来……”
“阿娘放心，以后的每一任皇帝都是军伍出身，对于这些同样是军人的宫女，一定会尊重的。说到底，这还是教育的问题！”李月辰回答道。
老妈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这也是因为如今这个年代，皇子从小的教育就是当了皇帝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但如果从小在教育方式里面就告诉这些皇子，就算有朝一日成为皇帝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时候，自然就会有相应的判断力了。
更何况……说句难听点的，人潜意识里都是想要往上爬的。到时候到底是皇帝调戏宫女还是宫女调戏皇帝还真不一定呢。
“也好，既然有想法，倒是不必马上实施，可以先尝试一番。”武则天点点头，“先以组建辰儿亲卫的名义训练一批女兵出来吧，到时候看看再说。”
“嗯，孩儿也是如此想的。”李月辰点点头。
晚上，回到公主府之后，李月辰又将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了一遍。
两个姐姐对此表示支持，就算这个妹妹再厉害，也没办法一个人单挑一个军队，所以身边有保镖还是很重要的。
旁边的上官婉儿更是马上举起手：“殿下，让我来吧！”
“胡闹！”
郑氏马上教训起来：“你从未学过骑射之术，如何能担任殿下亲卫？到时还不知是你保护殿下，还是需要殿下来保护你呢！”
上官婉儿撇了撇嘴：“我可以学的……”
“婉儿就不必了！”李月辰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你的专长不在此处，不要浪费了一身才华。如今婉儿只要管好暗卫，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嗯！”
听到她这么说，上官婉儿点点头：“殿下放心，婉儿一定尽心尽力！”
只要听到李月辰的夸奖，她就会很开心。
……
第二天，李月辰练完功之后就跑到了军营里面。
盯了一会儿士兵们的训练，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就远远看到王孝杰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过笔直的道路，直奔这边而来。
来到面前，两人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抬抬手，仔细打量起了王孝杰的女儿。
这小姑娘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梳着这个年代的女子比较流行的发髻。身材看着很健美，不胖不瘦，非常匀称。
不过肩膀要比普通女子宽一些，手掌上也能看到一层老茧。
五官长得很端正，不能说多美，但也绝对不丑，属于勐地一看一般般，但是比较耐看的脸。
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月辰，丝毫不掩饰那种粉丝看到偶像之后的感觉。
“所唤何名？”李月辰问道。
“回殿下，阿奴名为王无琼。”
李月辰点点头：“你一阶女子，为何想要当兵？”
“为了与殿下一般，能证明自己！”王无琼回答道。
在回答的时候，能看到她眼睛里面似乎都在闪烁着光芒。
李月辰点点头：“好，不错！”
现在她是真有点欣赏这姑娘了，居然会在这个时代就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仔细想想，说不定这想法就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而产生的呢？
她扭过头对王孝杰笑了笑：“我打算组建亲卫，你家姑娘，暂时便先跟着我好了。回头咱们看看，怎么弄一套适合女子训练的流程出来。”
“是！”王孝杰答应一声，随后在女儿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还不快谢恩？”
“谢殿下！”王无琼连忙行礼。
……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面，整个东都基本都是在一片忙碌之中度过的。
首先就是天后下令在皇城外设置一登闻鼓，若有击鼓之人，御史受状闻奏，此事由监察御史崔詧及内史骞味道负责。
又是一个阳谋，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明面上，这是天后为了广听建议，了解民情吏治所设。
然而实际上，朝堂都知道此乃加强统治力的手段，基本就等于是天后可以越过他们，直接了解下面的事情。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将他们都架在了中间，下面全部都是眼睛。
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对劲，马上就会被报告到天后那里，引起怀疑。
或许就是为了验证他们的猜想，这段时间皇城外的铜匦基本上每天都能收到大量匿名信件。
随后天后便命令上官婉儿对一些人开始了秘密调查。
如今皇家暗卫权力庞大，渗透能力也极为强大，在高延福的带领下，很快就抓到了不少犯罪证据。
随即天后就开始了一轮清洗，只不过这次清洗的都是一些下面的小官吏，也可以说是某些士族的代言人。
职位不高，权力也不大。
但却让朝中不少大臣都变得紧张起来，都知道这是天后已经在开始试探性的动手了。
能混到朝堂上的都不是傻子，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她的目的基本上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要彻底将他们这些士族连根拔起，让整个朝廷都变成她的一言堂。
如此巨大的野心让不少大臣们都暗自恐慌起来，开始思考应对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出了太平公主要组建亲卫的消息，招收女子进部队训练。
不少大臣们都认为这是跟太平公主沟通的好机会，于是纷纷带着自家女儿来到军营外面求见公主。
没办法，如今皇帝被软禁，豫王被监视，他们能够联系上的合法皇室成员，也只有太平公主一人了。
她同样有先帝遗命在身，天后没办法对她使用强制手段。
而李月辰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军营里面，盯着扩军之后新兵的训练以及训练场修建的事情。
对于这些带着自家女儿来见他的大臣，都非常礼貌的委婉拒绝：“如今训练场还未修建完毕，还是先回去等通知吧。顺便也好好考虑一下，女子当兵，毕竟不是小事，若是到时仍然坚持，本宫自会考虑。”
……
不管见谁，李月辰都是同样的语气和回答，让大臣们感觉有些心凉。
最近太平公主仍然经常出入皇宫，难不成母女俩实际上已经联手了？
搞不清楚的大臣们想方设法的联系在宫里的人，让他们想办法打听一下。
但是天后身边的人都是死忠，不会泄露任何秘密，让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这些负责打探消息的人实际上早处于暗卫的监控之下，在天后的命令下，这些人非常“幸运”的联系上了李显的贴身太监孙静邦。
能联系上皇帝也不错，不少大臣马上开始打听消息，看太平公主是否跟天后联手了。
如果是真的，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然而皇帝什么都不愿意说，或许是被软禁之后已经失去了斗志，每天就是弹琴练字，要么就是看美女跳舞，只是让他们消停一点。
就在不少士族都想着可能要鱼死网破之时，皇后韦莲儿却传出了一条消息。
太平公主跟天后约定好不参与皇室内部斗争，条件是天后和皇帝必须答应她，无论最后输赢，都不得血亲相残！
听起来似乎有点扯澹，但这事儿又确实符合太平公主的作风。
谁都知道公主重感情，当初抗洪之时，为了救自己手下的士兵差点连命都搭进去，对待手下尚且如此，更别说亲哥和亲妈了。
但既然这样……那这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新武器的构想
五月底，营区的扩建已经初具规模，训练场已经完全搞定了，接下来就是等宿舍楼盖好，新合并的监门卫就可以开始投入训练了。
李月辰也算是松了口气，打算好好休息一阵。
骑着马行走在东都的路上，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思索着这女子卫队是不是差不多该开始了。
如今王无琼已经以公主亲卫的身份跟在了她的身边，她学着李月辰的样子穿着男士的圆领袍，前面的领子向两侧打开，同样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英姿飒飒。
“近来这段时间，可还适应？”李月辰扭过头问道。
“回殿下，可开心了。”王无琼回答道，“比在家里要舒服多了。”
李月辰咧嘴一笑：“这话可不能让你阿爷听到。”
在军营里的这段时间，王无琼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公主训练出来的千牛卫能够战无不胜，屡屡创造记录了。
手榴弹这类武器的强大是一方面，关键是这军纪，简直刷新了她对军队的认知。
公主的军队，算是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令行禁止”，跟其他军队有着极为明显的差别。
当然了，最关键的是这伙食实在太好了，难过老爹王孝杰不愿意回家呢，原来每天在军营里面吃的都是这种山珍海味。
仅仅是在军营里面的这两个月，王无琼就见识到了很多新奇的事物。
她在心里越发坚定，跟着公主绝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
回到了公主府差不多已经晚上了，上官婉儿等人也都下班回来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跟王无琼也都混熟了，笑呵呵的互相打招呼。
说起来，公主府的氛围也让王无琼感觉非常舒服。
虽然说上下级关系不能僭越，但规矩并不多，不管是跟上官婉儿还是其他两位公主相处起来都非常轻松，感觉就跟朋友似的。
回家之后的李月辰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样子，脱鞋进入屋内就大大咧咧的躺在地板上，用手撑着脑袋侧躺着，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趁着还没吃晚饭，随意的问道：“阿姐，近期朝堂上可有什么事情？”
最近这段时间李月辰一直都没有去朝堂上收听新闻，想要打听消息，只能询问在负责记录朝政会议的义阳公主了。
“都是些小事，恐怕值得辰儿关注的，也就是最近吐蕃的动向了。”义阳公主笑着回答道。
李月辰一愣：“吐蕃？他们又开始有动作了？”
按理说几年前那一战应该已经给他们打服了才对吧？而且还活捉了论钦陵，难道他们还敢找麻烦？
然而义阳公主轻轻摇头:“并非这边，而是安西……”
听到她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倒也不算是在意料之外，吐蕃若是不对外扩张，会影响自身发展……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目前吐蕃只是一些小动作，还没有正式发动那个……军事行动！”义阳公主想了想，“辰儿要管吗？”
“等扩军结束之后再说吧。”李月辰摇了摇头，“吐蕃将来必然会成为大唐的领土，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实际上，李月辰是看过地图的，如果说讲吐蕃也算进大唐领土的话，那么大唐的版图会比一千年后大的多。
如果再考虑到突厥之类的，应该可以让大唐版图呈现一个全新的样貌。
“其他的，倒没什么值得说的了。”义阳公主轻轻摇头，“倒是那裴怀义，最近仗着天后恩宠，出入禁中都骑乘御马，宫中内侍，武承嗣等人皆称之为裴师，甚至不少大臣也都以礼相让……”
那家伙果然开始嚣张跋扈起来了，不得不说，老妈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
“不必管他，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李月辰摇摇头，转而开始聊起了别的。
……
第二天，李月辰又跑到了皇宫去看望老妈。
进入仁寿殿，就看到两个哥哥也在，三人正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月辰，正说你呢，你就来了。”李旦招了招手。
“哦？说我？”
李月辰走过来坐下，一脸好奇的问道：“说我坏话吗？”
“怎么可能？”李显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再想，如今我等都被软禁，你可有研究些新玩意儿来玩？”
“听闻阿兄整日抚琴练字，要不就是喝酒看舞女为乐，日子过的如此舒服，难道还需要新玩意儿？”李月辰笑着反问一句。
听到妹妹这么说，李显有点脸红：“这不都是为了配合阿娘嘛……我那都是被迫的……”
李月辰突然伸手戳了戳他胖乎乎的肚子：“被迫成这般模样？”
“别！痒痒！”李显扭曲着身体后退了一点。
“你们几个，先不要嬉闹，正好今日都在，为娘有话要说。”武则天打断了兄妹俩的打闹。
孩子们连忙乖乖坐好，等待老妈的训话。
“如今我已经开始清理不服我之人，日后你们二人最好也少与我见面。”武则天看着两个儿子，“实在有话想说，可以让辰儿代为转达。”
李旦有些不理解：“那为何月辰不被怀疑？”
“她有军队在手，跟你们不同！”武则天摇摇头。
老妈的想法，李月辰大概能猜得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将怀疑降到最低而已。
如果可以，最好是让两个哥哥都表现的很害怕她才是最好的。
“两位阿兄要听话，”李月辰也在旁边劝道，“此事若被发现，便功亏一篑了。”
“我等自然明白，只是长久不能见面，这……”李显表情复杂，明显有点舍不得。
说实话，他确实挺害怕老妈的，但让他长时间不跟老妈见面，又会特别想念。
李旦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等身为皇家子弟，自然也要为社稷着想才是，不可因个人情感而坏了大事！”武则天教育了一句。
两人连忙答应一声，表示明白了。
只有李月辰微微叹了口气，替老妈觉得委屈。
明明是应该享福的年纪了，却依旧在为了社稷和家庭拼搏，她应该已经很累了吧？
“辰儿，为何用这般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武则天扭过头问道。
“只是有些舍不得，阿娘都已经这般年纪了……”
看着女儿的表情，武则天笑了笑：“辰儿有这份心是好事，不过还是那句话，身为皇室子弟，不可因个人情感而坏了大事！”
“是，孩儿明白！”李月辰点点头。
吃午饭的时候，两个哥哥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他们都知道，今天这顿午饭吃完，以后跟母亲见面的机会就会减少很多了。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舍不得吃了，细嚼慢咽的，好像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下一般。
但无论怎么拖，时间都不会因任何人而停止，这顿饭终究还是吃完了。
兄弟俩恋恋不舍的告别了母亲，回到了各自的地方。
看着他们两个有些不舍的背影，李月辰忍不住问道：“阿娘，必须要做到这等地步吗？”
“既然辰儿心中已有答桉，有何必问我？”武则天反问一句，随后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殿内。
……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天后又对朝堂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
监察御史狄仁杰被封为巡抚大臣，代替天后巡视全国，体察民情吏治。
同时又下令允许百姓自荐，只要有本事的，天后都会接见，若是对大唐有用，便赐予官职，开始安插在底层的官员里面。
李月辰隐约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首诗，如今也只记得其中两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指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事情了吧？
不少大臣对这样的情况很不满，毕竟他们这些官员都是都是深谙儒道的文化人，而那些自荐者其中不少都是文盲，居然也能成为官员，自然让他们感觉到不爽。
但李月辰清楚，至少老妈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所谓的帝王之术，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制衡，随时保证自己站在最高点或者最中间，这样才能成为决定左右局势的关键。
如今天后临朝，让原本分派系的朝堂团结了起来，都对她不满。
这样的情况无疑很危险，所以她就给他们创造敌人，让他们无暇顾及自己。
亲自培养第三方势力加入进来，形成平衡。
她当然知道这些自荐之人多半都没什么文化，但正因如此，那些正统官员肯定会排挤他们，所以他们就必然也会团结起来去跟那些大臣们抗衡。
这样一来，天后才能在中间成为平衡两方势力的关键，坐山观虎斗！
不用担心他们双方干不起来，有亲自培养的裴怀义这样的疯狗时不时去挑事儿，想不干起来都不行。
就算知道这是天后的计谋，他们也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因为一千个人就是一千种不同的想法，只要人性还是自私的，那么这计谋就如同囚徒困境一般，无懈可击！
李月辰也不禁为老妈的计策感到佩服，通过这件事情，自己也算是学到了很多。
这段时间她也没有做别的，基本每天都待在军营里面。
看看士兵的训练，或者是去军校看看孩子们的学习进度。
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王孝杰等人编写步兵操练典籍。
李月辰讲了很多未来部队里面的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但她知道，这个时代的正面作战部队，首先要考虑的还是战阵，不可能完全按照未来部队那样的方法来训练。
“总之，正面作战部队，还是要着全甲，需要配备大盾以及长矛……”李月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王孝杰听着有点迷湖，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若是人手一把那发射手榴弹的弓弩，岂不是……”
“不可能，成本太高了！”论钦陵摇了摇头，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就算大唐比如今再富庶两倍都不可能这么打，否则根本不需要步兵，以后任何战争都直接用手榴弹去炸就行了。”
听到他这么说，王孝杰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他对成本这方面的东西不太清楚，也没仔细打听过。
“等等，话是没错，但说不定这个方向真的可行！”李月辰突然说道。
说着，便端起茶杯仔细思考起来。
如今钢铁产量虽然还算不上太高，但是有锰钢的话，大炮应该可以做出来吧？
不说那种纪录片里面的高级大炮，就说最简单的滑膛炮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锰钢打成球形来当做炮弹使用，打完之后说不定还能回收二次使用，也算是节省成本的一大办法了。
滑膛炮结构相对简单，随便一个初中生都能搞懂。
就是做个铁管，然后用火药爆炸的威力来将炮弹推出去，以巨大的动能来形成杀伤力。
而且这个时代，炮弹的射程都不用太远，只要能达到一百丈的距离，就足以碾压任何敌人了！
“这样，我想到了一种新武器，最近会让工程院那边试验一番。”李月辰抬起头道，“步兵的训练正常开始，我等都看着些，有问题随时调整！”
“是！”王孝杰点头答应一声，“不过殿下，我能否调个职位？哪怕去训练新兵，这小孩子教的实在太麻烦了！”
李月辰咧嘴一笑：“你放心，将来有了更好的人选肯定让你解放出来！不过现在没办法，你还是继续在军校里教书……”
“这不还有他在呢嘛……”王孝杰扭头看着论钦陵。
“不行，我信不过他，你还是要在旁边盯着点。”
论钦陵咳嗽了一声：“殿下说话倒是直白……”
“跟你用得着拐弯抹角吗？”李月辰扭过头道，“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能活到现在？”
论钦陵撇了撇嘴没说话，无奈人家说的是事实。现在他要是不想死，就只能用心干活儿证明自己的价值，否则说不定哪天真就被一刀砍了。
只不过内心之中却也有一丝愧疚。
论钦陵给军校的学生上课，他很清楚有一天这些学生会指挥着军队打上吐蕃去。
到时候，自己也算是吐蕃的罪人了。
但没办法，他不想死。
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已经彻底磨灭了他曾经想要自杀的勇气。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用心教导这些日后会成为吐蕃大敌的学生。
第三百六十二章 火炮首次实验
李月辰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第二天就拿着画好的图纸跑到了工程院，让他们开始尝试制作大炮。
实验室里面，李月辰将图纸摊开，用镇尺压在中间的桌面上，开始讲解起来：“此物结构相对简单，但强度一定要足够能经得起火药爆炸……”
本来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工匠们看看这图纸，再通过她的讲解，基本上就明白了，马上点头答应一声，开始讨论起来。
虽然是个简单的玩意儿，但要说马上制作也不现实，还要讨论一下各种参数什么的。
等正式开始制作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份了。
这段时间里面，新建的营区宿舍楼差不多已经完工，可以住人了。
于是新兵们的训练强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各个军官也全部到位，人员调动也在军队极高的效率下全部到齐。
耿云强的参谋团原本有六个人，但现在给下面每个旅都分出去一个，让他们去组建自己的参谋团。
而身边留下了钟琴等三人，也要吸纳新人，组成师级的参谋团。
报告打到李月辰这里的时候，她让他们自己看着来，军校里面的一些年龄大点的学生，可以先跟着实习一下。
……
六月底，天气仍然炎热不堪。
趁着今天没什么事情，李月辰带着几个姐姐和上官婉儿在在公主府的游泳池里面尽情的玩水。
福来指挥着宫女们将新鲜的各种水果和罐头摆放在木质的托盘里，让其飘荡在水面上。
李月辰躺在遮阳伞下面的竹椅上，一副可惜的模样。
这个时代要是有劲爆的DJ音乐和五颜六色的灯光就好了，就算是晚上也可以尽情的嗨。
旁边，作为保镖的王无琼还有些不适应的扯了扯身上的泳衣，心中暗暗咋舌。
早就听说这位公主会玩，没想到居然会玩到这种地步。
原本她还以为公主府那水池是做什么实验用的，没想到居然是拿来游泳玩水的。
她只知道如今上流社会流行的保健球，还有纨绔们喜欢的轮滑鞋以及几乎满街跑的四轮马车都是出自这位公主之手。
本来以为她是个除了打仗之外就喜欢研究奇技淫巧之人，没想到玩起来居然也这么与众不同。
看看水池里面拿着一个充了气的皮球互相拍来拍去的宣城公主等人，王无琼一脸期待的表情。
“若是想玩，就下去一起玩玩吧。”李月辰笑道，“此地乃是公主府，安全的很。”
王无琼摇摇头：“阿奴岂能跟两位殿下一起玩……”
“婉儿也并非皇室中人，不一样一起玩了？”李月辰笑了笑，“无碍，去试试吧。”
听到她这么说，王无琼想了想，点点头道：“那……”
“去吧！”李月辰摆了摆手，“趁着学学水性，不然万一过段时间我去海边了，可不能带着你了。”
听到居然不识水性居然不能继续带着，王无琼也不再推辞，马上点头答应一声，跑过去学游泳了。
……
七月初，李月辰收到了消息，工程院那边终于打造出了第一门大炮，叫她过去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准备实验了。
李月辰快马加鞭直达军营，直接将马骑到了训练场。
一门一米多长，黑漆漆的大炮已经放在了架子上，等待着发射。
看了看这门大炮，李月辰轻轻拍了两下，让他们拿炮弹开始试射。
当看到旁边的士兵拿过来的炮弹时，却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李月辰一开始也没指望他们能将炮弹做成人头大小，但当看到那只比台球大点的炮弹时，仍然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也太小了点儿吧？
拿过来在手里掂了掂，感觉也就不到六七斤的重量。
见她一脸嫌弃的模样，对面的工匠马上解释：“殿下，若是想要量产，此等大小是最适合的了。”
李月辰无奈的点点头，轻轻一甩手将炮弹扔给了身边的士兵：“嗯，先试试吧！”
工匠们答应一声，马上开始实验。
三百米之外已经用青砖和水泥临时建起了一堵墙，只要能在这个距离上将那堵墙打开一个洞，这大炮的实验基本就可以算是成功了。
在工匠们的指挥下，耿云强这个师长亲自带着几名士兵操作起来。
原本这事儿不需要他来干的，但是一听说殿下发明了新武器，他就忍不住开始手痒痒了。
这炮管是一体浇铸出来的，没有任何缝隙，所以先将一些火药从炮口连带着一根火捻子一起放进去，再拿一根木杵将其捣实，随后再将球状的炮弹放进去。
这火捻子很长，从炮弹后面一直延伸，从炮口伸出来还有一尺长。
耿云强正准备点燃，旁边的工匠却阻止了，扭过头道：“殿下，我等还是躲远些，毕竟火药威力庞大，万一……”
“嗯，有道理！”李月辰点了点头，跟着工匠们一起往后面走，“鸿风，点燃之后也马上往后跑！”
“是！”耿云强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马虎，面色严肃的答应了一声。
几人跑到了提前挖好的壕沟里面，一名工匠对耿云强摆摆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耿云强一脸兴奋的拿出了火折子，点燃了引线之后马上往后跑。
刚刚跳进壕沟里面，就听到“轰——”的一声震天的炸响。
哪怕离的够远，众人都感觉似乎脚下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众人只感觉耳边“嗡——”的一声，甚至都引发了暂时性的耳鸣症状。
蹲在地上的李月辰都费力的摇了摇头，随后单手一撑，从下面跳了上来。
拿起望远镜往前看去，只见一百丈之外的那堵墙已经出现了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大洞，旁边还在零散的往下掉落了几块砖头。
其他几名工匠也都从壕沟里面爬了上来，拿起望远镜一看，纷纷一脸惊讶之色。
耿云强嘿嘿一笑：“恭喜殿下，又研发一神器！”
“走，过去看看！”李月辰摆了摆手。
众人来到临时砌好的砖墙前，能看到周围散落的青砖碎块，还有一些直接被打成了粉末状。
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大洞就这么呈现在众人面前，诉说着刚刚那一发炮弹的威力。
耿云强和工匠们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这等武器，几乎已经能堪称神器了！
李月辰也微微点了点头，照这么看的话，如果在敌军冲锋之时先来上几炮，应该能敌军阵型彻底撕裂！
在这个时代，毫无疑问的，这就是极为恐怕的大杀器！
看他们心情都有些激动，李月辰笑着摆摆手：“走吧，去看看炮管如何了。”
众人来到炮管前，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闻着仍然停留在周围的硝烟味道，李月辰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东西，以后会夺走大量的生命，如今，却是在她的手中诞生的。
千百年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李月辰发明了这种武器。
或许到时候，有些人会称她为英雄，也有人会称她为杀人狂魔，她也会和诸多历史人物一样，在后世眼中有截然不同的评价。
炮管里面还在不断的冒出澹澹的青烟，李月辰蹲下身，将烟雾吹散之后往里面看了看。
因为李月辰一开始制作火药的时候使用的就是颗粒状火药，所以燃烧相对比较干净，炮筒里面几乎看不到什么残渣。
她轻轻摆了摆手：“再来，继续！”
“殿下稍等！”王钢蛋出手阻止。
只见他拿出一根小铁棍在炮管上轻轻敲了两下，随后将侧着脑袋将耳朵靠过去听金属敲击时产生的回音。
随后抬起头道：“殿下，其内部已经开裂了，最多再来一发就会炸开……”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听声音就能判断出来的，但这么多年了，她非常信任这位工匠的手艺和经验。
“没事，试验嘛。”李月辰点点头，“若是再来一发就炸，便说明实验失败，还要继续改进！”
在李月辰的命令下，耿云强又将第二发炮弹塞进了炮管之内。
众人又赶紧跑到壕沟下面躲着。
当耿云强跳下来之后，第二次的爆炸声也跟着响起。
但这次的爆炸明显不一样，其中还伴随着一些其他的声音。
大地震颤过后，众人从壕沟里爬上来一看，果不其然，那炮管几乎已经完全裂开，一条巨大的裂缝几乎要将它一分为二。
李月辰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从这裂缝中可以看得出，这炮管浇铸的就有问题，里面有不少气泡。
难怪这第二发就裂了，这制作工艺上就有问题！
工匠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脸愧疚的跟李月辰道歉。
“好了，本宫说了，此乃实验，不成就继续想办法改进！”李月辰摆了摆手，“同时……这炮弹的成本想办法下降一些……”
“殿下，实际上炮弹用生铁制作，应该能降低不少成本，并且回收之后还有助于二次利用……”
李月辰点点头：“你们回去好好讨论一下，找个识字的写一份章程给我。”
“喏！”工匠们纷纷答应一声。
……
大炮的首次研制计划就这么以失败告终，不过在李月辰的鼓励下，倒是没有人气馁，紧跟着回去就开始调整策略，准备开始第二次实验。
回到营区里面吃了个饭，宫里就派人过来了，说是天后叫公主进宫一趟。
李月辰已经猜到原因了，当即起身回了宫。
果不其然，刚刚进入仁寿殿，武则天就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今日上午邙山脚下传来巨响，是何原因？”
“孩儿研发了一种新式武器，在做实验而已。”李月辰坐下来回答道，“只不过还未成功……”
“听这声势，威力似乎比手榴弹还要大？”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轻轻摇头：“何止是大？几乎能完全改变战争格局！在日后的战争中，个人的武力将逐渐变得没用……哪怕如孩儿这般，在此等武器面前，一样也要被打成肉酱……”
“莫要胡言乱语！”武则天皱起了眉头，“详细说说！”
“此物名为火炮，其作用……”
李月辰详细的解释了起来，坐在对面的武则天越来越心惊，哪怕她本人不懂军事，也能听出来这是多么恐怖的大杀器。
听完了女儿的解释，她微微点头：“此等有伤天和的利器，若非战神下凡，恐怕再难有其他解释……”
“战神与否不好说，但有此物，可保大唐数百年安稳。”李月辰回答道，“若是日后还能继续发展下去，应当能让大唐永远是地球上最强盛的国家。”
关于地球这个概念，武则天以前听她说过一次，不过她本人并没有想那么多，对她来说，那个太遥远了。
不过听完了火炮的汇报之后，武则天却点了点头：“有此利器，就算全国皆反，亦无惧了！”
李月辰点点头表示赞同，这倒是实话。
有大炮有手榴弹，在这个时代，就算全国各地都造反，一样能镇压下去。
可问题是改革不应该通过这种手段进行，因为就算最后答应了，面临的却是被炸成焦炭的土地以及数量稀少的人口，到时候一切又要重头再来。
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将血腥和暴力的事情压在可控范围之内。
这一点太宗皇帝就做的很好，玄武门之变确实很血腥，但一没波及百姓；二没搞混政局；三没引发大面积的屠杀……单从政变或者改革的方面来讲，算是一次成功的行动。
母女俩聊天的过程中，武则天突然发现，如果这火炮研究成功了，那么自己这边应该也就可以加快一些脚步了。
毕竟有了武器，也就有了底气，就如同女儿说的，一切真理都在弓弩的射程之内，只要别一下将他们逼的太厉害，稍微加快一点进度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说起来，你那女子亲卫，打算以何种方式挑选？”武则天突然问道。
李月辰想了想：“本质上这是为了给皇族提供保镖，所以忠心才是优先考虑的第一位……孩儿目前的想法是，民间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卖女儿现象时有发生，不如先买一批回来……”
说实话，李月辰是非常讨厌人口贩卖这种行为的，但没办法，目前这个时代，这又是相对稳妥的最佳方式。
－－－－－－题外话－－－－－－
兄弟们很抱歉，这几天是在忙的脚不沾地，所以要请假了。
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如果能不忙就回复两更，对不起各位！
第三百六十三章 气运之子
第一次的火炮实验失败之后，工程院的院士们痛定思痛，马上开始琢磨改进的问题。
首先就是选材问题上，锰钢虽然足够坚硬，但在内壁承受爆炸这一方面，未必就比其他材料好到哪里去，所以他们决定多方面尝试不同的材料。
至于说炮弹，为了降低成本，也开始考虑其他种类的材料，最好是不需要二次加工的，这样能够让成本下降到最低。
与此同时，李月辰也让他们制作一些链弹，就是两颗铁球中间有一根铁链连着的那种。
这种东西李月辰以前在国外的博物馆里面听说过，命中率其实相当低，基本上出膛之后很难判断其落点。
但有个好处就是杀伤力恐怖，海战的时候或许能直接将地方战舰的桅杆打断。
而在这个时代，如果是面对着聚集在一起的骑兵或者步兵战阵的时候，这玩意儿打出去能直接将人像割麦子一样切开！
如此强悍的杀伤力，简直就是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神器。
工匠们在实验的过程中发现，想要避免这个问题似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更换材料的同时，将炮壁加厚。
同时在材料方面，有些工匠倒是提出了使用铜来作为炮管。
但大唐的铜产量并不是很高，这个方法终究还是放弃了。
只不过在经过这些年李月辰的影响下，这些工匠们也开始学习了她的思维。
既然用铜不行，那就用复合材料好了。
炮管内壁使用铜来制作，外面加厚的部分用铸铁，铜铁j结合不就行了？
这个方法提出之后便马上被采用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尝试之后，终于在九月中旬制作出了第一门铜铁复合火炮。
不过就在实验前夕，李月辰让他们先等等。
因为四哥李旦的第三个孩子要出生了，李月辰打算去祝贺一下。
这些年来，李显和李旦因为被软禁着每天也不出门，所以不断的给皇室添丁，估计明年会又会出生好几个。
……
一路来到了豫王府，进入后院，就看到李旦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周围的侍女们跑来不去，时不时进入屋内再出来跑开……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屋子里面有女人的惨叫声和接生婆加油鼓劲儿的声音。
这个时代生孩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万一有个难产之类的事情，那可能就是要选择保大保小的问题了。
就算是顺产，很大程度上也是全靠女人的本能和接生婆的一些帮助来生产，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到哥哥六神无主的模样，李月辰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好了，阿兄不必担心，肯定能平安生产的。”
“嗯，我知道……”李旦点点头，只不过脸上担心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减少。
李月辰也知道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也没有继续多劝，就站在旁边陪他一起等着。
好在里面可能没出什么问题，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当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的时候，门外的李旦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房间的大门打开，接生婆笑眯眯的跑了出来：“恭喜王爷！又喜得一公子！”
李旦点点头，马上抬腿走了进去。
倒是李月辰递给那接生婆一串开元通宝，在她的道谢声中跟着哥哥进入了房间之内。
李旦进入屋内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孩子，而是坐在床边，抓起了窦妃的手，温柔的问道：“如何？可还有难受之处？”
躺在床上的窦妃仍然满头大汗的，头发都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扭过头去看自己的孩子。
刚刚生下来的孩子基本差不多都一个样，李月辰歪着脑袋看了看，说实话，感觉像个猴子似的，甚至有点皱巴巴的。
既然是个男孩儿，那满月的时候就别送布娃娃了，送个别的好了。
李月辰坐在床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脸蛋。
“阿兄起的何名？”李月辰一边抚摸着小家伙一边问道。
李旦此时也看了过来，回答道：“当初男女名各想了一个，既然是男孩儿，便取名隆基。”
我靠！原来你就是唐明皇啊？
李月辰看着眼前的李隆基，眼神中有些惊讶。
随后脑海里便回想起关于这位极品皇帝的种种事迹。
虽然她从不认为历史的记载是百分百正确的，但大事应该还是八九不离十的。
就是这位极品皇帝在位晚年出现了安史之乱，成为了大唐第一个逃出国都的皇帝。
后世网上都说，他要是能早死十几年，绝对是堪比第二位太宗的人物！
看到李旦已经轻轻伸出手打算将他抱过去了，李月辰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脸上仍然笑眯眯一片，不过心中却暗道一声：“小子，你皇位没了！”
李月辰已经决定了，不会让他成为皇帝的！
一来，前车之鉴都已经写在了历史上，这家伙绝对是越老越湖涂的典型教材；
二来，她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个实验。
她想要看看，在自己这个不该存在的人的干预之下，这位本时空的气运之子究竟还能不能成功坐上龙椅。
如果自己能成功阻止他登上皇位，那就代表自己可以改变历史。
那在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就在李月辰心中下定了决心，将李隆基递过去给哥哥的时候，忽然“轰隆”一声炸雷在天空中响起。
李月辰心中一惊，勐的扭过头看向外面，心里想着不会有一道雷当头噼下来吧？
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也没等到第二道雷，只是有瓢泼大雨忽然落下。
李月辰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这雷不是针对她来的。
……
一转眼过去了五天，李月辰来到了军营，参加第五次火炮实验。
这次工程院的院士们基本上都信心满满，从表情上甚至都能看出来一股骄傲之色。
虽然还没实验，但亲手参与了制作的工匠们似乎心里已经对结果有了个差不多的把握。
李月辰也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宣布实验开始。
耿云强将炮弹推进了黑漆漆的炮管之内，随后点燃了引线，跑到了后面的掩体后。
随着“轰……”的一声炸响过后，百丈之外的青砖水泥墙再一次被轰出一个大洞。
威力保持住了，接下来就是看其他数据了。
众人来到刚刚打了一发的火炮旁边观察起来。
李月辰看不出什么，扭头看向王钢蛋。
他又和上次一样，拿出一根小铁棒在炮管上轻轻一敲，随后看过去仔细听。
几秒钟后，他站起身点点头：“殿下，没问题！”
“好！”李月辰也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的工匠，只要能说出没问题，那大概就真的没问题。
因为自秦汉起，工匠做的东西如果出了问题会遭到严重的惩罚。
所以哪怕到现在，工匠对自己的作品都有严格的要求。
能亲口说出没问题，就代表至少他本人是找不到问题了。
而王钢蛋又是工程院的技术大拿，他的话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随后李月辰又询问起了其他参数。
这炮管长四尺六寸，炮壁厚三寸，整体重量有四百七十二斤……
一系列的数据让李月辰点点头，这个时代，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看看那厚厚的炮壁，李月辰感觉有些遗憾。
未来的炮壁薄，除了材料方面的问题之外，最大的原因是炮弹不会在炮管内爆炸。
而这个时代，做不出会爆炸的炮弹，所以只能让火药在炮管没爆炸，用动能将炮弹推出去从而造成杀伤。
这跟未来的枪械结构还不一样，毕竟子弹是靠弹壳里的火药爆炸推出去的。
而弹壳保证了火药不会直接在枪管里面爆炸，从而提高了安全性的同时，也增加了枪械的使用寿命。
这种方法其实也能放在火炮上，用来制作线膛炮。
但一来这个时代没那必要，成本太高。
二来……这个时代貌似做不出底火。
那玩意儿好像是化学产物，不是能够简单制作出来的玩意儿。
而李月辰……化学课就从来没及格过。
来到这个时代，李月辰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心中感叹，早知道当初应该好好学理科的！
……
既然实验成功了，李月辰要求他们马上开始生产。
与此同时，又将耿云强叫来了办公室里面。
“如今火炮实验成功，日后会成为军队的常规武器。你有何想法？”
耿云强想了想：“殿下，按照如今军中结构模式来看，是否该在各旅之中设一炮兵营？”
自从李月辰接手千牛卫之后，一直都走的是模块化合成路线，所以耿云强想出的办法也是贴合这套模式的。
“目前自然无碍，可这火炮，将来必然首先放在长安以及东都的城墙上作为防御力量。同时，因为其巨大的重量，出征之时也无法携带太多……”
李月辰首先还是要考虑国家安定的问题。
最起码，长安和东都绝对不能乱起来！
所以将来肯定需要训练一支专门的炮兵部队，来镇守长安和东都。
但话说回来，这事儿也不是说成就能成的，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如今的千牛卫还需要专门训练另一批人来进入皇家暗卫，专门负责搞情报。
所以在训练内容上，还需要做一些调整才行。
“好，先按照这般安排，将来有其他情况随时再做调整。”
李月辰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茶：“另外，以后没事了常去市场看看，卖身的小孩子里面，若是有好苗子，就买回来，优先以女子为主。”
因为要训练一批宫女保镖，所以优先要考虑忠诚度。
从小培养，再加上合适的教育，应该可以培养出符合李月辰期待的宫女高手。
但同时，李月辰也暗暗下了定心，有朝一日，定要彻底废除人口贩卖！
……
过了几天，李月辰回宫中去看望母亲，顺便报告了一下火炮的实验结果和进度。
武则天听了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有此物，社稷无忧！”
“阿娘，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再好的武器，仍然需要人来操控不是？所以人才还是更重要的！”
“此话有理！”武则天点点头表示赞同，“但至少有此物，我也能放开手脚了。”
李月辰给母亲倒上一杯茶：“说起来，阿娘不打算提前为登基造势？”
“还要再等等！”武则天摇摇头，“仍然需要契机。”
好吧，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还真没想到您居然是这么稳健一个人。
李月辰觉得老妈也挺能苟的，现在这种情况，明明已经有强行登基的实力了，但还要等更好的时机。
“何种契机？”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能让他们不敢有任何反抗之心的契机！”武则天很神秘的笑了笑。
长这么大，老妈这似乎还是第一次跟自己打哑谜。
不过既然她不愿意明说，李月辰也不想多问，转而岔开了话题：“孩儿最近已经在寻找适合训练的好苗子。这些人训练出来之后负责保卫皇宫内部，便不适合再为奴籍，不知阿娘……”
武则天想了想，端起茶杯吹了两口：“那便给个名分，称之为内卫好了！同样直属皇帝管辖！”
李月辰想了想，随后轻轻点头，感觉这样也不错。
耿云强带领的人专职负责打仗，内卫负责皇室安保，暗卫负责搞情报……
三个部门互相合作，能保证皇帝耳清目明，不会轻易被蒙蔽，对朝局做出最正确最适合的判断。
其实一般来说，一个朝代从第四第五任皇帝开始，就已经有出问题的趋势了。
因为这个时候的皇帝并没有亲自看过天下，甚至可能一生都没有走出过皇宫。
即使从小学**王心术与治国之道，但因为没有任何亲身经历，所以很容易被下面的大臣们蒙蔽。
别说这个时代了，就算信息大爆炸的一千多年后，很多富二代仍然不知道所谓的底层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也是李月辰为什么坚持将来的皇室成员都要去当兵的原因。
就是为了让他们能跟高祖和太宗一样，亲眼看看这江山社稷，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民间疾苦！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皇帝！
第三百六十四章 祭拜老爹
十月中旬，就在皇城后面不远处的白马寺正式竣工，而一向都信佛的天后居然没有去参加开光仪式。
想想也正常，本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养的小狼狗一个适合出入宫中的名义，又不是真正的佛寺，根本没那必要。
而裴怀义还真的没有辜负天后对他的期望，白马寺内的僧人虽然看起来像是一群和尚，但只要仔细看起走姿站像，就能发现各个都是一副流氓做派。
甚至其中大部分人根本就不识字，更别指望每天念佛了。
如今的裴怀义不管去哪里都骑着天后赐的御马，带着一帮光头小弟招摇过市，好像生怕普通人不认识他一样。
晚上，下班后的上官婉儿将这些八卦讲给公主府的众人听，引发了一阵笑声。
不管几位公主，就连给李月辰当保镖的王无琼都忍不住低下头，肩膀微微抽搐着。
李月辰端起茶杯，忍不住感慨老妈看人的眼光确实够毒辣。
裴怀义这种人，一直都生活在底层，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如今突然进入上流社会，实际上内心之中会感到自卑的。
这种情况下，仗着天后的宠爱，迫不及待的摆排场，其实也是在炫耀，试图告诉其他人，自己已经不再是底层，已经进入了上流社会。
所以他反而会看不起那些曾经那些跟他处在同一阶层的人，以此来表示自己是一个上流人士。
但实际上，至少在李月辰认识的人里面，除非是有人故意找麻烦，否则也没有谁会去主动欺负底层平民。
因为这种事情传出去是相当丢脸的，并不会引起他人的佩服。
可裴怀义不管那些，在天后的放纵之下，一天比一天嚣张，不断试探着其他人的底线。
……
十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身上的衣服都加厚了不少。
新的营区彻底竣工，火炮也开始正式生产，军营这边暂时没什么需要盯着的了。
李月辰也回到了公主府去住，只是隔三差五过来一趟看看而已。
最近这段时间，邙山脚下隔三差五就会有火炮发射的声音响起，那是新火炮的试射。
满朝文武基本都能猜得出来，肯定是太平公主又研发了什么新奇的武器了，而且从这爆炸的声势上来看，威力说不定比那手榴弹还要更大。
按理说他们应该想办法派人去看看的，但前几年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这次再派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总要想办法打听一下不是？
于是不少官员都联名上奏，说是最近邙山脚下隔三差五就有爆炸响起，请天后派人去看看。
这种事儿原本也就没有打算瞒着，天后直接告诉他们不用派人去查，那就是太平公主在实验新武器，习惯就好。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说。
不过当到了十一月，看到十门黑漆漆的大炮被运到了皇城上的时候，不少大臣们都猜出来了，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新武器了。
火炮并没有直接放在东都的城墙上，因为目前负责东都治安的金吾卫还不属于大唐职业军人，仍然属于府兵。
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思想教育，也可以说没什么文化，这种武器交给他们反而会很危险。
而负责守卫皇城的千牛卫都是李月辰训练出来的，到时候只要配备一个专属的炮兵营就能保证皇城的安全了。
……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李月辰在公主府里面收拾行李。
去年老爹的忌日就没赶上，今年一定要回去给老爹上坟才行。
正收拾东西呢，福来突然走了进来：“殿下，王上校求见。”
“哦，带他去正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将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完毕之后，李月辰起来来到正厅。
王孝杰连忙起身行礼：“殿下！”
“坐下！”李月辰摆摆手，让福来帮忙倒茶，“找我有事？”
“近来又不少人都在找我打听火炮的事情，还有不少王公贵族说想要我牵线搭桥，让其子孙进入军校……”王孝杰大概解释了起来。
听了他的解释，李月辰大概明白了。
士族大多数都是会培养家中子弟进入官场，以求取得更多更大的权利。
但王公贵族不同，他们有些爵位是天生的，有些是因为祖辈有过大功劳而换取来的。
其中大概分为两种，比如说皇族。
如今高祖和太宗的子嗣虽然仍然都是王爷，其爵位也可以继承。但因为每一任皇帝都会有很多儿子，所以实际得到的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少。
还有一种就是类似卢国公程处默这样的，说起来是受到祖辈的余荫才能有爵位，但无论是利益还是权利，都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减少。
如果其后代之中还能出现有大功劳之人，或许这辉煌还能继续延续一段时间，但若是没有……那基本就要印证那句老话了，三代之后恐怕差不多就没落了。
但如今太平公主的军校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都好好打听过了，军校出来之后直接就是排长级别的军官。
所以只要将子孙送进去，最次也能做个排长。
若是将来能够在沙场上攫取军功，说不定能够继续光耀门楣。
李月辰低头想了想：“你告诉他们，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将来还抱有此想法，我可以同意。”
如今千牛卫人数并不算太多，没有必要在军校大肆招揽学生，到时候军官比士兵还多了。
况且如今千牛卫的很多事情他们并不清楚，将来说不定会后悔。
千牛卫的军官不会封国公之类的爵位，以后随着军队的改革，这些爵位也都将会成为历史。
或许称号还在，但到了那个时候，这所谓的爵位称号，也就仅仅是个称号而已，而不会带有其他的权力。
……
交代完了事情，李月辰进宫去跟老妈汇报准备出发去长安给老爹上坟的事情。
“嗯，叫四郎与你一起吧。”武则天点点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一转眼都两年了……”
看她眼神里面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李月辰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握着她的手，表示有自己陪着她。
她扭过头看着女儿笑了笑：“要不叫三郎也去吧？”
“算了，他毕竟是皇帝，但要出行就不是小事儿，”李月辰摇摇头拒绝了母亲的提议。
晚上，天后叫皇帝和豫王来仁寿殿吃饭，顺便将事情说了一下。
“月辰，带为兄一起吧！”
李显一脸期待的神色：“近来每日都憋在飞香殿内，实在太难熬了！”
“胡闹！皇帝出巡从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乖乖继续待着把！”武则天教训道。
“阿娘，如此下去孩儿都要憋出病来了，”李显央求道，“就让孩儿跟着出去逛逛把。”
武则天叹了口气：“为娘自然知你难受，但此事重大，不能因一时任性就导致功亏一篑……”
听到她都这么说了，李显也不好继续撒泼，只能乖乖点头。
旁边的李旦突然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那阿兄，此次就由愚弟带阿兄去尽孝了！实在是深感遗憾啊……”
看着老弟一副欠揍的模样，李显眯起了眼睛。
常言说，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如今李显就是这样的眼神。
“好了，阿兄放心，我跟老四会代替你尽孝的。”李月辰马上转移了李显的注意力。
李旦扭过头：“月辰，怎能称呼为兄老四？”
“好，我知道了旦旦，快去收拾吧旦旦！”李月辰摆了摆手，“两日后便出发。”
……
两天后，李月辰便带着李旦以及不到二十个保镖出发了。
毕竟人少了速度才够快，老爹的忌日距离过年时间不长，带的人太多了怕是在过年前赶不回来。
李旦的骑马技术也还算不错，能跟得上李月辰等人。
而且从表情上来看，明显很兴奋。
毕竟他现在名义上是被软禁的，不可能随意出府走动，这次好不容易出来。
哪怕知道是去给老爹上坟，不应该嬉皮笑脸的，但脸上的喜色仍然有些掩饰不住。
花了四天半的时间到了长安，休息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出发去往乾陵。
经过一整天的奔波之后，终于在当天晚上到达了目的地。
上坟肯定是要等到明天白天了，李月辰让士兵们扎好帐篷，今晚就在这边扎营了。
千牛卫的帐篷是李月辰亲自设计并且参与制作的，尤其是这种单兵帐篷，搭建起来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完全搞定了。
李旦在旁边看完了全程，啧啧称奇：“月辰，这帐篷虽然小了些，但看着倒是该有的都有……”
“那是，毕竟士兵在外执行任务，休息好是很重要的。”李月辰笑了笑。
随后便指挥着老哥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面好好休息，明天上坟完毕之后就赶紧回去过年。
这一夜李旦睡的不怎么舒服，毕竟睡惯了豫王府的人软床，突然之间睡士兵们的这种有些偏硬的垫子，感觉有些不适应。
李月辰倒是无所谓，她不怎么认床。
第二天李旦早早就起来了，爬出帐篷扭了扭脖子，看到士兵们已经在旁边准备早餐了，便扭着腰在旁边等待。
不一会儿，旁边的帐篷里面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随后就看到李月辰披头散发的爬了出来。
此事的李月辰看起来有些慵懒，好像没睡醒似的。
“月辰昨夜也没睡好？”李旦问道。
“挺好的啊！”
李月辰答应一声，去河边湿了湿头发，梳顺之后扎了起来。一张脸上精神抖擞，一点都没有睡眠不足的迹象。
兄妹俩吃过早饭之后便来到了司马神道，下马之后并肩往山上走去。
因为这里是皇陵，除了镇守的士兵眼里根本看不到其他人，所以保镖们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并没有离的太近。
李旦左右看了看，突然低声问道：“月辰，这些人能信任吗？”
“差不多吧，算是千牛卫中的精锐了。”李月辰笑了笑，“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放心。”
主要是她的保镖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可以说除了王无琼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定期轮换的，防止他们疏于训练。
李旦点点头，看到哪怕王无琼都在十几步之外，于是将声音再度压低了一些：“似乎有人策反了监视我的人，这几日我发现有人在与外面联系。”
“放心，都在掌控之中。”李月辰点点头，“高延福办事能力还行，你那边的动静，暗卫是知道的。”
说到底，被派去监视李旦的人只是老妈做给外人看的，所以并没有安排自己的心腹去，就是一帮墙头草。
这些人被策反完全就在意料之中，反正也不担心他们能发现什么，不如先将计就计当不知道。
“为兄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也知道如今阿娘处境艰难……”李旦低下头，语气之中带着一些自责，“我帮不上忙，月辰，还是要靠你了。”
李月辰点点头，没有说话。
确实，老妈要做的事情等于是让她自己站在了整个朝堂的对立面，纵然她手段高超，心机似海，但只要走错一步，一样不会有好结果。
仔细想想，不管她在历史上的记载会如何，但是至少在李月辰心中，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阿兄放心，有我在，阿娘不会有事！”李月辰笑了笑。
李旦点点头，随后兄妹俩便没有过多言语，并肩上了山，祭拜过老爹之后，便马上出发回东都了。
回去的路上，李月辰思考着，等过了年，皇室成员的教育课程差不多就该提上日程了。
但是几个哥哥这里都好说，高祖和太宗的那些子嗣未必会愿意，到时候有可能会起冲突……明年怕是不太好过。
而且到时候命令一下，基本上全天下都知道天后在打什么主意了。
士族应该不会坐以待毙，毕竟从他们的角度上来说，并不愿意面对太宗这样的皇帝。
相比起来，他们其实更喜欢辅左昏君，只要能得到信任，就能拥有一人之下的巨大权力，不但能让自己留名青史，更是能为家族带来近百年的繁荣。
而精明的皇帝一般不会让某个人的权力太大，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所以明年肯定又会出现不少明争暗斗……
第三百六十五章 独一无二的人
回到东都正好是二十九，跟母亲汇报了一下之后，差不多就该准备过年了。
第二天除夕，早早起来陪上官婉儿聊了一会儿，中午吃了个饭之后，李月辰就和两位姐姐一起进宫了。
虽然表面上仍然在争斗，但过年还是要一家人在一起的，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军队里的李贤也被叫进了宫中，表面上说是要询问工作，实际上就是一起过个年。
李月辰进入仁寿殿之后，就看到老妈正在跟三个儿子围坐在一起打麻将。
“稀奇啊！今日阿娘看来心情不错？”李月辰笑着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玩。
她知道老妈一向好赌，今天脸上笑意浓厚，看起来应该是赢了不少。
再看看旁边几个哥哥，基本上各个都是一脸职业的假笑，为母亲的恭喜。
李月辰撇了撇嘴，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孩子们跟老妈打麻将纯粹就是送钱的，不过有些不一样。
他们几个是不敢赢，李月辰则是纯属赢不了。
不知道是她本人不擅长这种游戏还是武则天等人太强大，现在老妈和几个哥哥打麻将的水平已经超越了李月辰这个发明者，基本上可以说是一面倒的屠杀。
围棋就更别想了，武则天从来不跟女儿下棋。
以前李月辰跟老爹下棋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的夫君是怎么能跟棋艺这么烂的人玩的不亦乐乎的。
在老妈以及几个哥哥姐姐们看来，棋艺烂很正常，但是烂到李月辰这种水平的，还真的不多见。
“大过年的，你们也都在，心情自然上佳。”武则天笑着点点头。
平日里她基本都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今天突然露出笑容，让几个儿子都感觉有些不太适应了。
不过李月辰的心情不太一样。
老妈虽然说一直驻颜有术，每天用各种中草药捣碎了往脸上涂，保养的很好，一点都不像是六十岁的人。
包括她的头发，到现在也就是一缕里面可能掺杂着一根白色，就像是做了挑染似的，大部分头发仍然还是黑色的。
只不过一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仍然会暴露的很明显，下巴两侧也能明显感觉到皮肤松弛了不少。
……
现在李月辰和两个姐姐也来了，继续玩麻将就没意思了，于是众人又开始玩起了追凶。
在场的人，基本都是可以信任的，不会泄露秘密。
但是当到了晚上，皇后和李旦的妻子也过来参加晚宴的时候，气氛明显就变了。
武则天变得严肃了很多，其他的孩子也都是一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模样，好像生怕一个不对就让她不开心似的。
只有李月辰没什么特别的表现，依旧跟平时一样。
不如说，原本的李月辰就是她的人设，这副样子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只不过明显玩笑开的少了很多，没有下午那么自由自在的感觉了。
皇后韦莲儿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但她对这位婆婆同样感到惧怕，乖乖的坐在李显身边，不敢有一点妄动。
眼看即将到子时了，武则天突然举起酒杯：“好了，马上就过年了，咱们一家人，也该好好庆祝一下！”
李显几人一听，纷纷举起酒杯，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后将酒杯里透明的白酒一饮而尽。
武则天似乎对这样的气氛不太满意，突然开口道：“说起来，如今皇帝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亲政了。过年后，便昭告天下吧！”
这句话一出，韦莲儿眼睛一亮，扭头看向李显。
然而李显却是一脸惊讶的模样，摇头拒绝：“不，如今孩儿还不够成熟，政事还需母亲代劳！”
“怎可如此？”武则天笑了笑，随后扭头看向其他孩子们，“你们说，皇帝是不是该亲政了？”
李旦第一个表示拒绝：“不，如今阿兄还需要继续学习锻炼，理应由母亲代管朝政！”
韦莲儿愣了一下，就听到旁边的李贤摇了摇头：“孩儿如今已是庶人，不发表意见。”
听到他这么说，韦莲儿也反应过来了，恐怕天后这是在钓鱼呢，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本来还以为今日天后良心发现，要还政给陛下了呢……
看到两个孩子一副害怕的模样，武则天轻笑着转过头问道：“辰儿呢？”
“孩儿无所谓，阿娘阿兄自行商量就好。”李月辰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随后端起面前的酒杯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在韦莲儿看来，这完全就是一副对家庭失望的表现，似乎她今天都不想来这里一样。
此时的气氛有点尴尬，明明互相之间根本都不想见面，却又不得不围坐在一起庆祝新年。
……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结束，韦莲儿和李旦的妻子马上找借口告退，一点都不愿意在这压抑的环境之中待着了。
直到她们离开之后，李显才松了口气，好像刚刚完事儿似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李旦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一脸纠结的表情。
说实话，他们两个对这么欺骗自己的妻子都感觉有点愧疚。
但没办法，身为皇室成员，对待事情的轻重还是能分得清的。
若是因为对妻子的愧疚便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恐怕要不了多久其背后的家族就会知道了。
一个家族知道，其他家族自然也会随着时间知道。
正所谓，当秘密说出来的那一刻，就不再是秘密了。
配偶的重要性，很多时候是比不上背后的家族的，在这个年代尤为明显。
皇后很清楚，她之所以能成为皇后，不仅仅是因为李显喜欢她，也跟她背后的京兆韦氏脱不开关系。
所以只要韦氏越厉害，她这个皇后的位置才能坐的越稳当。
现实跟电视剧有个最大的不同就是，上流社会的人几乎不可能存在恋爱脑。
狗血爱情剧里，上流社会的人往往都是：“亲爱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愿意抛弃一切！”
而现实中，上流社会的人则是：“喜欢归喜欢你，但你要敢动我的权力或者资产，砍你照样不手软！”
尤其是在皇室这样的社会中，夫妻之间比起爱情，其实更像是合作伙伴多一些。
“好了，两位阿兄不必愧疚。”李月辰奉劝道，“毕竟她们背后有一个团体，而且是可能与皇室为敌的团体！我等皇族，最重要的应该还是首先为国家考虑。”
这也是李月辰打算在将来教给那些皇室子弟的东西，身为皇族，就代表你不是普通人，任何事情，都必须站在国家的角度上去考虑才行。
李显点点头：“我明白！只是有些想不通，为何我与莲儿不能像爷娘一般？”
旁边的李旦点点头，显然抱着同样的疑问。
面对两个儿子的疑惑，武则天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释，恐怕会给两人留下一块心病，导致对妻子的愧疚感越来越强。
但解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月辰想了想，突然问道：“阿兄可知，这世上绝对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不知，但月辰如何敢确定？”李显反问道。
“阿兄若是不信，可亲自查证一番。”李月辰抬起手，“指纹，就是我等指尖着纹理，世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若是不信，宫中上万太监宫女，阿兄可亲自验证！”
李显确实有点不信，但想到从小到大这个妹妹说的话都没错过，倒也没有马上反驳，而是问道：“这与之前的问题有何关系？”
“我只是告诉啊兄，这世上没有想法完全相同的两人。便是那长相一样的双生子，所思所想也不会完全一样。”李月辰解释道。
李显有点发愣，他大概明白妹妹的意思了。
李月辰继续道：“方才阿兄问为何你与皇后不能像爷娘一般，因为阿兄不会成为第二个阿爷，皇后自然也不会成为第二个阿娘。千秋万代，四海列国，只有一个阿娘！这么解释，阿兄可明白了？”
“嗯……”李显点点头，“明白了！”
“呼……”李月辰松了口气，如果都讲的这么透了还是不明白的话，那就赶紧洗洗睡吧。
只不过李显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失落，靠在一杯上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无法成为第二个阿爷吗？”
武则天突然笑了起来：“你为何要成为你阿爷？若是每一任皇帝都与先辈一般，国家又如何发展呢？”
“嗯？”李显有点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原本他刚刚听到妹妹说自己没办法成为第二个老爹，还以为阿娘会很失望呢，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就对了！”李月辰笑道，“阿兄没必要成为阿爷，也不需要。阿爷是独一无二的阿爷，阿兄也是独一无二的阿兄！”
听到这句话，李显喃喃自语着重复了一句，随后也笑着点点头：“言之有理！”
李旦开口问道：“那为兄也识独一无二的为兄？”
“自然！”李月辰点点头，“我不也是你们独一无二的妹妹？”
说着，又扭过头道：“也是阿娘独一无二的女儿！”
“是！”武则天笑着点点头，一脸欣慰的模样。
一家人之间的气氛突然之间变得轻松了不少，李显和李旦原本还对妻子的那一丝愧疚也跟着消散无踪，马上跟妹妹嘻嘻哈哈起来。
武则天看着女儿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女儿，当真是不一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关键时刻，总会觉得很可靠！
而且重感情，会哄人，又孝顺……当真是天赐的礼物！
……
这个年过的轻松又愉快，一家人嬉笑玩乐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几个哥哥姐姐也都喝了不少，李月辰让两位姐姐先回安福殿去住一夜。
李贤则是看着已经东倒西歪倒在地上的老三和老四，一脸无奈的笑了笑：“若是皇帝这副模样被传出去，非要被御史台骂到昏厥不可！”
“现在他才不在乎御史台呢。”
李月辰一边笑眯眯的解释一边蹲下身让两个哥哥侧身躺着，喝多了最好别趴着或者平躺。
武则天也点点头：“今夜，二郎便与他们一同在此休息吧。”
“不可，阿娘还是早些休息，孩儿去……”
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则天摆摆手打断了，她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为娘就不睡了，再过一会儿该上朝了。”
现在天后临朝称制，新年的大朝会，皇帝可以呼呼大睡，但是她不行。
“阿娘还是去歇息片刻吧。”李月辰奉劝道，“大朝会要一直持续到午时，总不能一直强熬着。”
“那好，许久未见了，辰儿便陪我歇息一会儿吧。”武则天点点头表示同意。
……
于是李贤陪着两个兄弟在大厅里面休息，李月辰则是陪着老妈去了内殿。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也没有洗漱，就仅仅是拆了头上的发饰躺下歇一会儿，不到两个时辰后就要再起来了。
李月辰本来是打算躺在摇椅上眯一会儿的，不过武则天却招了招手：“辰儿，与为娘一起吧。”
“好！”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也爬到了床上，与母亲并肩躺在一起。
刚刚闭上眼睛，就感觉老妈突然伸手将自己搂住了，睁开眼睛一看，正巧对上老妈的笑脸。
“辰儿不是说，没个抱的睡不着吗？”
“嘿嘿，这不是今日看阿娘喝酒了，想让阿娘好好休息嘛……”李月辰笑了笑。
不过却伸手抱住了老妈，还用脑袋在她肩膀处拱了两下。
“好了，快歇息！”被拱了两下的武则天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李月辰也不再搞事情，躺在母亲的怀抱里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母女俩其实从小到大一起睡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
李月辰最先睡着，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武则天精神一放松，也感觉到了些许困意。
一脸欣慰的笑了笑之后，她也闭上眼睛，逐渐进入了睡梦之中。
当一个多时辰之后，张成鑫过来叫她起床去上朝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母女俩靠在一起睡着的画面。
两人的脑袋几乎贴在一起，一脸恬静的沉浸在睡梦之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打压士族的方式
如今过年不能像老爹在世的时候那样了，新年的大朝会，李月辰跟着群臣一起参加，向天后和被软禁的皇帝祝贺新年。
中午的宴会上，跟群臣一起吃过饭之后，李月辰就回到了公主府，期间并没有多跟天后说一句话。
如此尴尬的氛围之下，群臣仍然能笑呵呵的发表贺词，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多开心似的。
至于说皇帝，压根就没有出现在大殿里，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
中午回到公主府，还没吃饭呢，上官婉儿就跑过来了，一脸期待的问道：“殿下，今年上元节，还一起出去玩可好？”
“好啊。”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下来，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上官婉儿说道：“两位殿下与孝敬皇后若是能一同去就好了呢……”
因为大哥被追封孝敬皇帝，所以裴清婉的尊号实际上是孝敬皇后，但一般只有下人们会这么叫。
李月辰一般直接称呼其嫂子，两位姐姐则是叫名字。
“那婉儿问问她们吧。”李月辰摸了摸她的脸颊，随后回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皇室成员专用的学校在年后就要开始建立了，他们将来年龄大了肯定是要念军校的，但小时候的文化学习教材还需要尽快编纂出来才行。
李月辰仍然不打算将儒家文化作为主流，而是作为其中一科。
虽然说内心之中有点看不起古代的东西，觉得其中大多数都是糟粕，但李月辰也不打算一棒子打死。
她不会将儒学妖魔化，而是作为一种学科让他们从另一个角度上去理解儒学。
同时千字文百家姓这些启蒙读物也是需要的，最好再有一些通话或者寓言之类的故事来提高他们的学习积极性。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思想品德课程，在李月辰看来，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对于现任皇帝的子嗣来说，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他们其中会有人成为下一任皇帝，在成长的过程中形成的三观，能对其产生一生的影响。
因为将来皇室会从“统治者”转变为“领导者”的角色，所以皇室的责任和担当必须从小就告诉他们，使之成为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语文和数学的教材基本上都有现成的，现在李月辰需要编纂的是思想品德方面的教材。
说到底，皇室的担当和责任这种东西，一旦想要落实在纸面上实际上是相当复杂的，更多应该考的是言传身教。
同样的，李月辰也打算接着这个机会打击一下士族的舆论影响力。
现在马上就建孤儿院或者免费学校是不太可能，但可以想办法增加读书人的数量。
如今太平书局那边的印书数量已经达到了一定规模，李月辰觉得差不多可以考虑升级了。
计划很简单，在会昌门内，弘文馆旁边建一个图书馆，允许百姓进入其中看书学习，甚至是抄阅。
图书馆内提供免费的毛笔，至于说纸张及墨料，都是成本价。
如此一来，应该能够培养出不少买不起书的寒门学子，而图书馆则要不断的扩大规模，填充各种类型的图书。
李月辰一边思考着一边将图书馆的计划写成了一份折子，打算完了给老妈看看。
老妈多半是会同意的，李月辰隐约记得网上看过，她好像是古代历史上唯一一个允许百姓进入皇宫大殿参观的皇帝。
这种事情老爹那样的皇帝未必会同意，但在老妈这里通过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
大年初一晚上，李月辰在公主府里面开宴会，众人坐在点着壁炉的大厅里面吃饭聊天。
壁炉里的火苗闪烁，时不时就会发出一阵“噼啪”的轻微炸响声，伴随着几颗火星在空气之中摇摆。
大厅里面灯火通明，围坐在大圆桌上吃饭。
坐在最下位的王无琼一脸紧张之色，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公主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要知道，这桌子上可是坐着三位公主，一位皇后的。
至于说上官婉儿，听说那也是公主从小的玩伴，关系自然不一般。
但实在没想到，今天居然连她这个当保镖也被拉在一张桌子上跟着一起吃饭了。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上官婉儿笑了笑：“不必害怕，殿下从小便是这般，习惯就好。”
宣城公主笑了笑：“福来跟小荷都被她拉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反正此处也没外人，不必在意。”
听到两人的话，王无琼答应一声，不过心中的惊讶仍然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
直到李月辰端起酒杯，祝大家新年快乐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也连忙起身恭敬的端起酒杯，说起了祝福语。
桌子上的这些菜色香味俱全，公主府的厨子基本都是李月辰亲自调教出来的，再加上本身天赋不错，如今也开发出了不少新的菜式，比军队的食堂里面菜式还要更加丰富的多。
虽然有点放不开，但在这么多丰富的菜肴下，王无琼依旧吃的很开心。
“明日初二，你就不必跟着我了，回家看看爷娘吧。”李月辰笑道，“正好明日我也进宫去看看母亲，不算出门。”
“是！”王无琼答应一声。
军队也是有假期的，这算是李月辰在这个时代做出的妥协。
主要是这个年代的士兵不可能只服役两年那么短，大多数士兵在部队一待就是二十年以上，真的按照未来部队的标准去走也不太现实。
所以如今的千牛卫基本上每周六日都能放假回家看看，实行轮班制度，基本上将士们每个月加起来能家中待上六七天。
李贤这种情况比较特殊的军官，一般都会将婆娘和孩子接到军队家属院居住。
当然以后军队制度完善之后可以继续改变，现在只能先就这样了。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又带着她们连瑜加。
因为大厅里面有壁炉，所以几人都穿着简单的吊带和短裤，不用想，自然也是李月辰发明的。
几人锻炼的时候是拿一根跟快子大小的小木棍将头发别起来，看着很随意的样子。
王无琼也穿着一身全新的吊带和短裤，一副害羞的样子站在旁边。
虽然这里都是女的，但对于一个古代人来说，穿着这种衣服着实有点太过奔放了，尤其是大腿露在外面，感觉有点羞耻。
更别说，在看到李月辰几人的身材之后，忍不住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说实话，审美这种东西，虽然会随着时代去改变，但在很多时候，核心是不会变的。
虽然如今流行丰满的审美，但丰满背后透露的其实是健康！
换言之，这个年代，喜欢的是健康的美，而并非肥胖。
李月辰几人的流线型身材，处处都透露着一股健康的感觉，哪怕放在一千多年之后，也是能在短视频里面吸粉无数的存在。
尤其是明显的人鱼线以及有棱有角的马甲线，实际上是带着一丝性吸引力的，哪怕是女人看到了都会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跳加速。
“别愣着了，来与我一起练练。”李月辰一边摆着一个一字马的姿势一边招了招手。
“是！”
王无琼拉了拉自己的短裤，走过来之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殿下，这也是在练武吗？”
“此为调整。”李月辰笑了笑，“平日练武为硬，此法为软。就如同道家所讲阴阳之道，软硬结合，才能让身体更长久的保持最佳状态。”
虽然有些听不懂，不过王无琼还是点了点头，在旁边跟着锻炼起来。
李月辰上辈子虽然没练过武术，但作为运动员，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任何运动员都很注重“放松”。
包括一些UPC之类的格斗家，同样也会拉韧带，下腰之类的做各种柔软训练。
足以说明柔韧性的重要之处。
而这个年代，很多在后世出名的武术实际上都还没有成型，什么太极拳八卦掌之类的玩意儿根本连个影子都还没有。
但同样也已经有了一些类似猴拳之类的象形武术，但那个多为民间刺客所使用，军队上主要还是以长矛与横刀为主。
李月辰将来也打算将愈加推广一下，至少也让皇室的人多运动一下，别搞的跟三哥似的，如今已经胖乎乎的模样了。
……
练完之后，李月辰洗漱了一下，将头发重新扎好，随后出发去了仁寿殿。
一进入殿内，就将昨天下午写好的报告放在了桌子上：“阿娘，看看这个！”
武则天没说话，将折子打开随意的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就微微皱起了眉头，速度明显慢了一些，应该是在仔细观察。
这报告字数并不多，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完了。
李月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放在了面前，轻轻问道：“阿娘，如何？”
“你打算用此法来打击士族？”武则天问道。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顺带之事，”李月辰轻轻摇摇头，“更重要的是此举能让众多寒门子弟读得起书，为大唐培养更多人才！”
这倒是实话，如今这个年代，读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多少寒门子弟甚至都是多人凑钱一起买一本书，回来之后一起伙着看。有些时候甚至都是带着笔墨纸砚求人借书给自己抄。
这个年代，知识很昂贵。所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孩儿此举等于解决了买不起书的问题。”李月辰笑着解释道，“只要有过启蒙，能认字，那便可以到图书馆里看书学习，甚至可以安排人专门解决他们的问题……”
李月辰的意思就是在图书馆安排两个夫子，那些来看书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当场询问。
这样一来，要不了几年，应该就能培养出一大批有文化的人了，如此一来跟便能扶持一股新的力量跟士族对抗了。
听着女儿的解释，武则天微微点头：“此法倒是不错，本来想着加快进度，正愁没个好的开端呢！”
“那阿娘是认同了？”李月辰问道。
“自然！”武则天笑着点点头，眼神里面闪烁着欣赏之色，“为娘也想看看，此法一出，能引起何种反应！”
天后都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自然就等于是敲定了，李月辰决定上元节一过就让工匠们开始修建！
而且既然图书馆都有了，同样到时候将报社扩编一下，加入出版社的功能。
到时候可以在报纸上征集天下文人写书，无论何种类型，只要拿到出版社觉得有出版价值，那就给稿费，同时在书局发行，并且收录于图书馆之内。
在这讲究传承的时代，想李月辰这样直接将所有的知识都扔出来给别人学习，就等于是完全跟士族对着干了。
“此法，不要说是你想出来的。”武则天眯着眼睛，“万一我这里失败了，日后你可能还需要士族的帮助……”
她将这件事情揽下来，主要是为了保全女儿的声誉，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改革能不能成功。
李月辰也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她并不是为了名声，而是因为当初决定了，一定要让老妈在历史上留一个“大帝”之名，所以这份千秋之功，还是留给老妈就好了。
至于名声？快算了吧，李月辰压根就不在乎史书上对自己的评价，那玩意儿又不能吃……
随后两人又开始聊起了学校的问题，如今二哥的两个孩子也不小了，将来怎么安排也是个问题。
武则天想了想：“他的孩子，收回皇室吧，按照王爷子嗣来培养。”
说到底，李贤就算成了庶人，也仍然是她儿子，这个是改变不了的。
“嗯……”李月辰点点头，“另外，两位阿兄的长子也差不多是时候启蒙了，我那边安排一下，今年九月便让他们正式开始学习吧。”
武则天端起了茶杯，微微叹了口气：“只可惜，此法终究不能快速见效啊……”
李月辰很通透的奉劝道：“阿娘，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此事，可能需要好几代人的共同奋斗才能达成，但不能因为见效慢就不去做了……”
听着女儿的论调，武则天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女儿的眼中已经能够看到此法推行之后肯定会比现在更好一般。
那种自信，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就好像她亲眼见过一样。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上元夜偶遇裴怀义
正月十五，上元节。
漫天星河划过夜空，却不如平时那般明亮耀眼，只因东都造型各异的花灯堆满了街道与坊市，将整个东都都照亮了不少。
洛水以及城内的分支水渠都飘着点点河灯，顺着水流轻轻飘荡。
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有不少人也会双手合十，对着河灯许愿，求个吉利。
得益于前几年一对看起来上流社会的夫妻的影响，如今东都城内不少夫妻也都是手牵着手，甚至有大胆一点的女孩子直接挽着丈夫的胳膊。
底层社会的快乐往往很简单，只要能跟配偶一起出来看看花灯，吃一些平时不舍得买的小零食，这个上元节就算是个过的很值得了。
就在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李月辰跟两个穿着孝服的姐姐还有上官婉儿行走在街道上，也在观看着周围各种造型各异的花灯。
今天的李月辰并不是马尾辫，而是将头发盘在了脑后，用闹蛾簪子别着，额前的刘海也被甩到一边去。
虽仍然不是符合这个时代的发型，但至少在外形上多少贴合了一些。
再加上上官婉儿非要给她额头上贴花钿，所以现在李月辰的额头上也多了一朵鲜艳的小花。
“殿下平日里都是男子打扮，婉儿都快要记不起殿下的女子模样了呢！”她轻笑着说道。
“至于吗？就本宫这长相，这发型，”李月辰一边说还一边抬起手，露出被花染红的指甲，“还有这染红的指甲……哪里不像个女人了？”
宣城公主突然一笑：“单论外表，辰儿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但要说到做派，从小便像个男子！”
一旁的义阳公主没说话，但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面对这样的评价，李月辰耸了耸肩没解释，反正随意她们怎么想吧。
“但……”
上官婉儿话锋一转，一脸认真的说道：“殿下从小便是如此，很像那些故事里的主角呢。就如同殿下说的，很酷！”
酷这个形容词，自然是以前李月辰教她的，但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被用来形容自己。
“是嘛……”李月辰微微笑了笑，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随意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上官婉儿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发愣的看着李月辰逐渐往前走的背影。
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不过好在因为天色比较暗，并不明显，周围也没人看出来。
“怎么了？为何不跟上？”
已经走出去的李月辰突然回过头，“身体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上官婉儿发型一声，连忙小跑几步追了过来。
她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一时想事情没跟上，殿下恕罪。”
“走吧！”
李月辰轻轻摆了摆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义阳公主突然伸出手：“辰儿，你看那面具，买几个放在府内辟邪可好？”
听到姐姐的话，李月辰看了看前面那个卖面具的小摊，看到一大堆木头凋刻出来的面具。
上面画着这个时代刚刚萌芽不久的简易脸谱，有般若，有鬼怪，还有类似四大天王什么的……
周围的街上倒是也有不少人拿着面具。
大人们一般都是挂在后脑，好像后面也长了一张脸似的，孩子们大多数也是戴在正脸上。
还有一些人也是挂在脑袋侧面……
虽然说李月辰本人并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玩意儿，但辟邪之物，拿几个放家里也好，算是一种美好的祝愿了。
“好，阿姐看着挑就好了。”李月辰点点头。
“装饰之物，样式倒无所谓了。”义阳公主扭过头，“小荷去挑几个吧！”
公主府的大多数事物都是小荷打理的，挑选什么样的更适合家里的风格，她最清楚了。
小荷发型一声，过去挑选面具了，李月辰则是看着周围那些卖小吃的摊位，一脸感慨。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小吃味道肯定比不上未来，但想来应该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只可惜，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外面这些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吃的比较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时代一旦中了毒，几乎是无解的。
正想着要不要回去之后在公主府也弄个烧烤摊自娱自乐一下呢，忽然听到后面有一阵哄闹声出来。
众人好奇的扭头一看，就见到身后那边围了不少人，其中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隐约间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地上，居然是小荷！
李月辰皱起眉头，抬腿走了过去，义阳公主几人也连忙跟上。
走过来一看，真的是小荷。她眼中含着泪水，脸上还有一个红通通手印。
看到李月辰过来，她连忙站起身恭敬的行礼：“殿下。”
“发生何事了？”李月辰一边问一边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对面站着几个身穿便服的和尚，但一点都不像佛门中人，反而一个个看起来与流氓无异。
看到李月辰几人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也知道不好惹，几个和尚扭头往后看去。
随后几人分开，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一边走过来一边解释着：“哎呀，误会！公主殿下，这都是误会……”
看到这人，李月辰突然冷笑一声：“哟，本宫还在想，何人如此大胆，居然连本宫的侍女都敢动……裴怀义，胆子不小啊！”
来人正是裴怀义，当今天后明面上的男宠。
这段时间仗着天后的恩宠，可谓是横行霸道，他的八卦在上官婉儿的办公室里面摆了一大堆。
此时他还不是一个人，后面居然还跟着武承嗣和武三思两人。
“殿下，误会！下面的人不长眼……”裴怀义不停地解释着。
进宫这么久了，他对宫中的势力划分也有了明确的认识。
太平公主是握有实权之人，况且同样有先帝遗命在身，严格说起来是能跟天后平起平坐的。
其他人他敢惹，毕竟有天后撑腰。
但太平公主可不在此列。
此时此刻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知道这就是太平公主之后，不少人都露出了一副崇拜的神色。
她的传说实在太多了，在民间也有极为显赫的名声。
前几年抗洪救灾的事情就在民间流传，不知道多少人给她立了长生牌位。
裴怀义一边解释一边不断地往身边一个和尚身上踹。
看到老大都怂了，一帮流氓模样的和尚也纷纷磕头行礼道歉，请求恕罪。
看着裴怀义踢的那个和尚，李月辰扭过头：“怎么回事？”
小荷马上解释起来：“回殿下，方才奴婢在此处挑选面具。这里人就过来说有贵人要通过，要奴婢让路。奴婢还未回话，没有当即让开，这人便对奴婢动手动脚……我推了他一把，他便直接动手打了奴婢……”
说起来小荷在公主府也是每天吃的好喝的好，工作也不累，所以气色和气质都比普通人要好不少。
放在外面，那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会引起注意到也在意料之内。
李月辰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磕头的那和尚：“她说的可属实？”
“属实！属实！”对方一边磕头一边回答，“是小人瞎了眼，冲撞了殿下的人，还请殿下恕罪……”
“属实就行！”
李月辰点点头，突然低吼一声：“来人！”
旁边围观的人群里马上走出来三十多个精装大汉，异口同声：“殿下！”
这些人都是千牛卫里面挑选出来的保镖。
王无琼只是明面上的，而这些人则是穿着便衣混在周围人群里的，李月辰没事他们就不会主动现身。
李月辰指着那和尚的右手，沉声说道：“把这只手给我剁了！”
“是！”
几名千牛卫答应一声，当即有两人过来将那和尚压在地上，将他右手伸出来放在地上。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小的知错了，殿下恕罪啊……”那和尚听到要剁了自己的手，挣扎着呼喊起来。
裴怀义也大吃一惊，想不到居然这就要动手。
不是说这位公主一向为人和善，从不惩罚下人的吗？
此时一名士兵伸手进去衣服下摆，抽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斧头，对着那和尚的手腕缓缓举起。
能给李月辰当保镖的，都是亲自上过战场砍过人的，绝对不会手软。
“慢着！”裴怀义大叫一声，“殿下，这是误……”
然而这些千牛卫怎么可能听他的？
军队的思想教育里面，就告诉了他们：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理会裴怀义，那名士兵直接一斧头砍了下去。
惨叫声伴随着到处飞溅的鲜血响起，两名士兵一送开，那和尚惨叫着捂住断腕处在地上的不断的打滚儿。
周围看热闹的人齐齐后退一步，似乎怕大过节的被溅到血。
裴怀义显然是没想到这几个士兵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一下愣在原地，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也被卡在了喉咙里。
愣了几秒钟，裴怀义突然叹了口气。
又能怎么样呢？公主就是公主，砍他一个下人又能如何？
他咧开嘴，挤出一个笑容：“我代这不长眼的感谢殿下不杀之恩。我回去定然好好管教他们！”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确，就是说这手也砍了，这事儿就过去了。
不过李月辰却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从那士兵手里拿过斧头，踱步向裴怀义走来。
李月辰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裴怀义一米八以上，然而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高个的气势反而矮了一头。
两人之间不过一尺的距离，李月辰微微探出上半身，扭过头将耳朵对着他，一脸疑惑的问道：“啊？你说什么？”
上元节寒冷的天气里，裴怀义脑门上瞬间出了一层细汗。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李月辰手里的斧头。
上面的血迹还未擦去，刃口上仍然泛着一层寒光。
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重复刚才的话，这位公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抬手砍过来！
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在公主看来，这事儿还不算完！
裴怀义心中暗暗叫苦，他都忘了，这位公主虽然平日为人和善，但在战场上可是有过生撕活人的记录！
有个好脾气，绝对不代表好欺负！
看着那近在迟尺的斧头，裴怀义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不知道下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才能保证公主不会砍他。
极度的恐惧之下，裴怀义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后面的武三思突然开口了。
“殿下，这是那不长眼的下人所为，裴师并未下令，不入……”
“哦？”李月辰后退一步，“表兄要保他？”
武三思还没回答，李月辰就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我给表兄这个面子。就当是还表兄当初的人情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斧头递给了士兵：“不过，若是下回再让我知道这帮和尚招摇过市欺男霸女，那可就不客气了！”
李月辰扭头带着上官婉儿她们往回走：“虽然本宫是个道士，但也见不得如此给佛门抹黑之人……祝两位表兄上元安康，玩的开心！”
两人连忙行礼：“诸位长公主殿下，上元安康！”
直到李月辰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两人才直起身，对视一眼。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看，生怕被找麻烦。
而裴怀义则是身体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让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大冬天里，衣服居然都被浸透了。
随后他连忙对武三思两人行礼：“感谢两位出手相救，此等恩情，某定然铭记在心！”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连忙将他扶起来：“裴师不必客气，此乃举手之劳……”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武三思感到遗憾，居然这么点破事儿就把太平公主的人情给用了……
看看眼前这家伙，再看看太平长公主……差距简直一目了然。
但没办法，太平公主的大腿他们两个抱不上，所以现在只能跟裴怀义混了。
毕竟珠帘后坐着的那位姑母对他们的态度着实说不清，但绝对称不上喜欢！
另外一边，上官婉儿一边查看着小荷的伤势一边问道：“殿下今日此举，难道不会破坏天后的计划？”
“放心！”李月辰笑了笑，“此人绝不是知道收敛之人。他不但不会改正，日后反而会变本加厉……幻想着有一天能找我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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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即将开春
李月辰看人的眼光远远没有老妈武则天那么毒辣，正因如此，她非常相信老妈的判断。
裴怀义这人，从进宫到现在，基本上一直都在按照老妈调教的方向发展，可以说，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正是武则天希望的。
发生了这种事情，自然也没兴趣继续赏灯了，裴怀义跟武氏兄弟道别，早早回到了白马寺。
御马来到寺门口停下，裴怀义一脸阴沉的跳下马背，跟着手下的和尚往里走。
旁边的和尚轻声汇报着：“六子的命倒是保住了，但那只手已经接不上了……”
“既然如此，那就已经没用了。”裴怀义一脸阴沉道，“日后他不用过来了！”
“是！”
旁边的和尚答应一声，但内心之中却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六子是因为他才被长公主砍了手，而他却说扔就扔，一点都不顾及旧情。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落到了这等地步……恐怕也是毫不犹豫就被抛弃的命运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裴怀义驱散了下人，躺在床上发呆。
今天的事情让他无法忘记，也为自己感到丢脸，但回想起那位殿下拿着斧头走过来的画面，仍然忍不住心有余季！
裴怀义也杀过人，在天后的刻意调教下，也打死过几个吃里扒外的宫女太监。
但终究无法跟李月辰这种亲身上过战场的人相比，抛开身份不谈，双方的气场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回想起李月辰拿着斧头走过来的那一幕，仍然让双腿忍不住有些发抖。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一名首先端着一杯茶进来：“裴师，饮些茶歇息吧。”
裴怀义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在那小和尚放下茶杯之后，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力度不大，但声音不小，“啪”的一声甚至都在房间内引起了一阵回音。
小和尚被打的有点懵，不过还是马上认错：“裴师恕罪！”
裴怀义不说话，继续不停的往他脸上扇巴掌，“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
他力度算不上太大，但一直这么扇，很快就让那小和尚脸变得红肿起来。
但他丝毫不敢回话，就站在那里任由他一下一下的扇巴掌。
一脸扇了二三十下，裴怀义才长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自己去账房领一贯钱赏赐！”
“是，多谢裴师。”被打的小和尚答应一声，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回复了一些心情的裴怀义端起茶杯以鲸吞之势一饮而尽，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再次躺在了床上。
只不过此时眼神之中又回复了明亮之色，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以后一定要好好给天后办事，多在手里揽些权力，只要大权在握，就不用害怕太平长公主了。
如今的裴怀义很清楚，上流社会，看的不是谁能打，而是谁手里有权力。
就包括天后想要搞谁的时候，也是先夺权，再安罪名，否则根本没有用。
所以只要以后能揽到更大的权力，最好是手里也能有兵权，就不用害怕这位殿下了！
裴怀义相信，自己能从一个市井小贩一跃进入上流社会，这还不是终点！
……
上元节的事情对李月辰来说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砍那和尚一只手，也是他罪有应得。
公主的侍女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打的，虽然李月辰一直都挺亲民，但皇族该摆的谱仍然还是要摆的。
二来那帮和尚在裴怀义这种老大的带领下整日欺男霸女，可谓是无恶不作，也应当给点教训。
区区一个裴怀义，朝堂上随便他怎么折腾去，但欺压百姓却让李月辰看不惯。
只敢对弱者龇牙的，其本身仍然是弱者。
上元节过完之后，李贤那边的后勤工程部队就接到了命令，去皇城修建图书馆。
弘文馆前面还有一块不小的空地，用来建一个图书馆肯定是足够了。
这个为了方便省事儿，依然是由工程院那边负责设计，仍然是青砖水泥建筑，但是运用了大量的透明玻璃窗，可以保证在白天内部光线绝对足够。
与此同时，天后也在朝堂上宣布了这件事情，不少大臣们反对的意见也都被一一驳回。
天后的理由很明确，就是想要为天下读书人做点实事儿。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就等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大臣们根本没办法找出更好的反对理由。
大多数穷苦家庭出身的官员都举双手表示赞成。
如今朝堂上的主要势力还是士族居多，但如果说着图书馆一旦建成，说不定就能给他们这些底层出身的官员更多的力量。
天后以一个非常任性的态度直接让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强行通过，士族又拿不出好的反对理由，只能听从。
于是在正月十八，李贤手下的工兵部队正式进入了皇城，开始动工。
二月初一的报纸上，详细报道了天后下令开办图书馆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读书人的一阵讨论。
大多数的读书人都觉得这条政策简直是太好了，几乎让读书人的难度整体下降了一大截。
太平茶楼，单单听这个名字就能知道肯定是李月辰名下的产业。
这大伴部博麻确实还算有点经营天赋，再加上略微有些死板的民族性格，倒确实是将茶楼经营的有声有色。
二楼的雅间里面，李月辰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听着楼下不少读书人的讨论，嘴角微微翘起。
大半部在半透明的骨瓷杯里倒上一杯茶，小心翼翼的推到了她的面前：“殿下，根据我的实验，有些茶比起山水，更适合用井水冲泡……”
听着他的介绍，李月辰点点头：“那便试试。”
这茶水刚刚福来已经提前喝过确定没问题了，她伸手端起茶杯，先放在鼻子前略微闻了闻，感觉味道确实不错。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种类的饮料，常喝茶的李月辰也成了半个品茗行家，也能闻出来不同茶之间的区别。
她端起茶杯的时候，一旁的大伴部却在盯着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茶杯，仅用大拇指和中指抓握，其他三个手指微微翘起，让这只手显得灵动了不少。
被花朵染红的指甲清透靓丽，微微泛着光，会让人忍不住将注意力集中过去。
跟着公主久了，这位公主的传说也听说了不少。他歪着脑袋，怎么都有点想不通，这么一双看似柔弱无骨的手，为何会拥有能生撕活人的力量？
“嗯，味道确实不错！”
李月辰微微点点头：“井水甘甜，配上这茶，确实是绝佳。”
“谢殿下夸奖，小人定然更加努力研究其他种类……”大伴部连忙行礼。
这时楼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快要吵起来了。
李月辰摆摆手让他安静一点，集中注意力侧耳倾听起来。
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是因为即将开办图书馆的问题吵起来的。
只是双方争论的点在于图书馆要不要设立门槛？
到底是只让读书人进去还是说所有人都能进去这个问题引发了争吵，而且吵的越来越凶，甚至都有打起来的趋势。
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认为动手有辱斯文。
在唐朝这个理学还未兴起的时代背景之下，吵着吵着就动手的情况一点都不少见。甚至在太宗朝时期，大臣们在大殿上争论不休的时候也会直接动手上演全武行。
不过李月辰却轻轻笑了起来，图书馆当然是会对所有人都开放的。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步，将来如果有可能，还要开设孤儿院，推广义务教育等等……
眼前这些正在争吵的读书人肯定不会知道，距离他们卷起来的时代，已经不远了！
……
过年之后并没有太多事情，除了偶尔去图书馆那边的施工现场看看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拉着义阳公主一起完善思想品德课程的教材。
李月辰主要负责提出想法，然后由义阳公主主笔编写。
教育方阵虽然是确定了，但还要想办法能够加深他们的印象才行。
考虑到今年九月就要正式开学了，所以应该提前通知一下其他皇室成员，让家中适龄的孩子都过来上学。
仁寿殿里，武则天端着茶杯摇了摇头：“若单纯让其他皇族宗师适龄孩童过来上学，这与质子无异，各地藩王不可能同意。”
“不，孩儿的意思是，从下一代开始，皇室子弟便不去外地就藩了。”李月辰解释道，“皇族宗室子弟都要当兵，这所谓的王爷，自然也就仅仅是个称号而已了。”
“哼，如今已经在外就藩的可不会同意。”武则天轻轻一笑，“王爷当的好好的，突然之间被送去当兵，还要承担皇室责任……想都别想！”
李月辰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才说是从下一代开始嘛……”
她故意没说这一代应该怎么办，因为这个答桉早在一开始就定下来了。
未来的改革肯定是阻力重重，其中最大的阻力便是这帮皇族宗室。
士族肯定也会反对，所以他们两者之间便有可能联合起来搞事情。
对于士族来说，当然是能跟他们合作的皇帝才是好皇帝，而未来的改革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反正这些皇族宗室也都姓李，到时候可能就会造反，随便拥立一个想要当皇帝的上去，双方皆大欢喜！
但实际上，武则天的目的也就在这里。
正因为知道未来的改革方向他们不可能会同意，所以她也在让事情往这个方向去发展。
说难听点，就是逼着他们造反，这样才有举起屠刀杀他们的理由！
目前一切都在按照天后的计划缓缓往下发展着，而且由于火炮已经研制成功，进度还加快了不少。
“此事我会下诏通知各地藩王，辰儿也做好相应的准备吧，日后免不了又要到处去平叛了。”武则天笑道。
李月辰倒是毫不在意：“阿娘放心，此事简单的很，甚至就算没有我，千牛卫都能解决他们！”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如今千牛卫的军队体系超出这个时代太多了。尤其是有了手榴弹和火炮的情况下，已经不是能够通过人数去碾压的了。
再加上耿云强等人以及参谋团强大的军事素养，可以说遇上这个时代的军队基本就是碾压，单方面的屠杀。
“嗯，这点我倒是相信。”武则天点点头，随即有些疑惑的问道，“可如今废除了连坐制，他们的子嗣送进学校，是否会……”
“仇恨肯定是会有的，但小孩子的三观更容易通过教育去改变，年龄越小越是如此！”李月辰点头回答道，“阿娘放心，孩儿能将他们教育好的！”
她说这话是真有把握的，上官婉儿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
老妈跟她肯定是有仇的，毕竟她父亲和祖父都是被被老妈弄死的。
但实际上，因为郑氏从小并没有跟她竖立仇恨思想，再加上她的记忆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两个人，所以要说恨天后或许还真算不上。
教育，其实就是塑造人格的过程。
李月辰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思想，但只要其中大多数能接受，随着制度的逐渐完善，剩下的人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不过阿娘这诏书还是等等再发。”李月辰端起茶杯给她添水，“等上两月，多制造一些火炮出来，顺便新兵的授衔仪式过去再说。”
在千牛卫这种注重仪式感的军队，新兵在授衔之前还算不上一名战士，只有在授衔之后，老兵们才会将其当成真正的战友来相处。
现在不少新兵刚刚过了适应期，已经能够很好的完成每日训练了，都在摩拳擦掌的等待着授衔仪式呢。
武则天点点头：“也好，反正你那学校九月才开学，倒是不着急。”
“对啊，而且孩儿觉得，诏书一出，就算他们不同意要造反，也需要一些准备时间，到时候就可以先派出暗卫去打听情报……”
在打仗这方面，女儿是专业的，武则天没有反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母女俩就这件事情一直商量到了晚上，吃过饭之后李月辰才告退出了宫。
回公主府的路上，骑在马背上的李月辰忍不住看着漫天星空，心中在想，春天即将到了，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恐怕却是凛冬将至！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诏书背后的含义
正月底到二月的这段时间，李月辰基本每天都宅在公主府里面编写教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三月初一，正是新年开春的时候，千牛卫的新兵们也正式迎来了授衔仪式。
各个连队在自己的宿舍楼下满心期待的开始了授衔。
经过几个月训练的新兵们如今一改之前那懒散的模样，一个个以跨立姿势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训练场上，看起来就很有气势。
连长站在前面的高台上大声吼着：“最后再说一遍！此时若想退出，还来得及！一旦授衔，你等便不再是普通人，而是肩负光荣使命的千牛卫！到时候，可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士兵们齐声大吼：“我等在！大唐在！”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经过了这么久的训练，好不容易熬过了新兵期，怎么可能退出？
是！千牛卫确实规矩多，极其麻烦，甚至就连脸盆和鞋子的摆放都有严格的规矩。
但同样的，这待遇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每天三顿饭，早上和中午都有肉吃不说，味道还特别好！
再加上其他假期之类的各种待遇……规矩多就多吧，能在这种地方当兵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在新兵们举行授衔仪式的这段时间里面，火炮的数量又增加了不少。
这些火炮会挑选出一部分放在皇城的城墙上用来抵御外敌，当然也不会一直放着不动，而是会跟库存里面用来训练的火炮定期替换，防止金属疲劳之类的问题。
新兵授衔之后就面对着分兵种的问题，幸亏这一点李月辰早有准备。
第一旅从侦查部队转变为特种作战旅，全职负责敌军侦查，以及深入敌后还有斩首行动之类的特种任务。
第二旅负责正面作战，在掷弹兵与炮兵的配合之下要能够熟练的结成战阵并且随时可以根据需要转变为重装骑兵！
而第三旅则会被分开，一二营作为皇家暗卫来培养，成为搞情报的专职部队；三营则是将来男女混合，成为内卫，专门负责皇室成员的贴身安全工作。
这么一来，皇家暗卫之中的人员就会成为两种，第一种是从社会上选拔或者招聘过来的。比如某士族家中的下人，茶楼的服务员，或者是青楼风尘女子等等……
这些人的好处是身上没有任何训练痕迹，能够很轻易的融入市井之中打听消息。
不过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忠诚度可能不够，面对威逼利诱的时候很可能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招供出去。
所以这些人注定不会知道太多核心机密，只要负责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打听情报就好。
还有一部分自然就是目前准备训练的这些人，现在只有男的，将来之后也会加入女兵，他们才是真正的情报人员。
同样还要培养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争取让他们人人都能成为这个时代的007！
千牛卫的改变肉眼可见，再加上皇城的城墙上一天天增加的火炮，让朝堂上的很多人都明白，天后接下来肯定是有大动作的。
四月底，天后突然发布诏书，所有皇族宗室，必须在九月前将家中子嗣送来京师，接受统一教育。
这条政策一出，让满朝大臣都吓了一跳，因为这看起来就像是要明目张胆的索要人质一样。
而且还不是只要长子，而是所有子嗣……天后想要做什么？
如今在世的皇族子弟说多不算多，说少也绝对不少，突然之间都要叫回来是打算做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在诏书后面明确说了，日后所有的皇室子弟都要在学校里面接受统一的教育，并且人人都要进入军中！
这条消息一出，让大臣们吓得不轻。
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分化太平长公主的权力？
说起来，因为军队保密原则以及前些年的各种事情，所以大臣们对千牛卫其实了解并不透彻。
他们只知道这是公主亲手训练出来的军队，但并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怎么个运作结构。
只知道这军队吃的好，睡得好，用着最好的武器装备……其他的并不清楚。
在他们看来，天后的这一条政策，很可能是冲着太平公主去的。
毕竟公主也有先帝遗命在身，又手握军权，掌控着大唐战斗力最高的部队。
对她而言，实在是个巨大的威胁。
但她也不能明面上直接剥夺公主的军权，还是那句话，先帝遗命再身，她没那个资格！
所以在大臣们看来，让其他皇室子弟接受统一教育，进入军队，就是为了能够在将来分化公主的兵权，让千牛卫从内部瓦解……
关键是这诏书原本的内容是，年龄十五岁以下的皇室子嗣，无论男女，都一样！
也就是说，包括现在的皇太子李重照都要算进去！
这是明摆着想要让这些皇室子弟进去一小团体的形式分化千牛卫了！
况且，这么多的皇室子嗣都在京城，也算是人质，能大大降低各地藩王突然造反的几率……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太平长公主还没法拒绝！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她只能接受！
想到这里，大臣们内心感到既惊恐又佩服！
惊恐的地方在于这手段太毒了，几乎也同时断绝了朝堂士族搞事情的可能性。
毕竟士族想要找麻烦，只有两个方式。
要么再拥立一个姓李的换掉皇帝；要么就直接造反，彻底改朝换代！
但第一条路已经被堵死了，毕竟各个藩王家中子嗣都在京师作为人质，谁敢轻易不顾儿女死活轻易造反？
看起来只能选第二条路，完全造反改朝换代！
但这事儿不是那么容易的，在如今的礼法之中，是不可能这么干的。
权臣想要废皇帝，只能想办法逼他自己退位，不能直接将皇帝从龙椅上拉下来说一声“你滚蛋！”
因为他没资格，这么干就等于谋反。
当初董卓就是这么干的，结果呢？落了个遗臭万年的名声不说，还让全天下各路豪杰都有了出兵干他的理由！
当初隋朝末年，天下大乱，那种乱世之下，按理说得国够正了，但高祖李渊攻入长安都没有第一时间称帝，而是将杨广的儿子拥立为皇帝。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没资格，没有大势，更没有理由！
所以话说回来，现在大唐国泰民安，物产丰盈。在这种时候造反当皇帝，先不说能不能成的问题，就算最终成功了，这皇位也坐不稳！
因为师出无名，到时候会被全天下各路英雄起兵讨伐！
而让他们佩服的地方在于，天后的这一条计策可谓是一箭三凋，既分化了公主的兵权，还控制住了各地藩王，同时几乎堵死了士族造反的可能！
一时之间，不少大臣都在心里发颤，天后这招实在太厉害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恐怖了！以一己之力就能压的他们死死的！
哪怕很多平时根本看不惯天后的大臣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佩服，厉害！太厉害了！
……
不知道是不是天后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几天后的朝会上，突然宣布要给她自己改名字！
改什么目前还没想好，不过改名字之前决定先改个年号——垂拱！
旁边通道里面，李月辰双臂交叉在胸前倚靠着墙壁，忍不住撇了撇嘴。
说真的，从小到大老爹老妈就很热衷于改年号。
而老妈更绝，还喜欢给仇人改名字，并且比较偏爱爬行动物！
至于说还官名什么的也都是基操了。
本来李月辰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该习惯了，结果现在倒好，又开始给自己改名字了……
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这有没有可能是一种心理疾病？要不有时间了还是找老妈聊聊吧。
……
说干就干，第二天李月辰就借口有事汇报进了宫。
刚刚进入仁寿殿，就看到老妈在坐在桌前练字。
而裴怀义似乎正在汇报什么事情，一副恭敬的样子跪坐在旁边。
看到李月辰进来，裴怀义连忙行礼：“见过长公主！”
李月辰说声免礼，随后进入殿内，自顾自在桌前坐了下来。
因为有外人在场，武则天语气里面透露着一股不咸不澹的味道：“听说上元夜，辰儿微服出游，砍了他白马寺僧人的手？”
看着老妈三分讥笑，三分质问，四分神秘的表情和语气，李月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还别说，老妈这演技是真的够硬！几乎一句话就将不满，愤怒和高深莫测的威严表现的淋漓尽致。
老妈这么能演，李月辰也不能落后，有些硬邦邦回答道：“他纵容手下招摇过市，横行霸道。孩儿觉得，砍一只手已经算是轻的了！”
“辰儿好大的威风，我这做母亲的都不能让你退一步？”武则天问道。
李月辰面无表情：“孩儿只想要大唐安稳而已！”
看着母女俩话里带刺儿的争吵，裴怀义吓得冷汗直流。
万一母女俩吵出了真火，导致太平公主突然出手杀他的话，这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他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裴怀义心中清楚，别看他臂力强横打架也是一把好手，但在公主面前，恐怕连一招都走不过去！
想到这里，他连忙开口道：“天后，殿下！莫要因小人这微不足道之事而伤了和气啊！这小人可担待不起啊！”
说着，他扭过头道：“殿下放心，小人回去定然对手下严加管教，日后绝不对再对殿下的人……”
“不是本宫的人！”
李月辰突然打断了他，一脸严肃道：“那天本宫说的很清楚了，以后不准再欺压任何大唐子民！”
“辰儿，过了吧？”武则天挑着眉毛问道。
李月辰却摇摇头：“当初我与母亲和阿兄说好。不参与朝堂之事，听调不听宣！孩儿不想管别的，只想国泰民安，更不能允许有人横行霸道……”
武则天似乎有些生气，不过发怒的瞬间忍住了，扭过头对裴怀义道：“你听到了？”
“是！听到了！”裴怀义连忙行礼，“小人谨遵殿下指令！”
天后都忍了，他能怎么办？再不认怂恐怕公主真敢一拳打过来！
“先下去吧！我们母女聊聊！”武则天摆摆手。
裴怀义早就想走了，马上起身行礼告退。
走出仁寿殿，裴怀义仍然心有余季，眼神之中还有些许惊恐之色。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在笑。
虽然害怕，但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他忍不住在想，太平长公主，实在来厉害了，居然能让天后退步忍让！这手里得是握着多大的权力？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手中也能有如此大权……想到这里，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
仁寿殿内，李月辰一下子扑进了老妈的怀里：“阿娘，孩儿表现如何？”
武则天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一般。”
原本还有些骄傲的李月辰马上垮下了脸：“哪里不好了？”
“表情不够自然！”武则天笑呵呵的点评一句，自顾自的走到桌前，欣赏自己的字。
李月辰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宣纸上写着一个“曌”，发现自己不认识。
“这是什么字？”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曌！”武则天轻笑一声，“为娘打算给自己取的单字名。”
啊？你不是应该叫武则天吗？武照是什么鬼……李月辰心中发出了疑问。
而且这字……
李月辰疑惑的抬起头：“这字，孩儿没见过啊。”
“嗯，”武则天点点头，“取日月凌空普照之意，为娘自己造的字！”
“咳！”李月辰突然咳嗽了一声。
好家伙，我还以为是自己没文化不认识呢！原来是您老自己造的……果然够中二！
“阿娘为何突然要给自己改名？”李月辰突然想起了今天自己进宫的原因。
“自然是为称帝做准备，”武则天缓缓坐下，“光有军队，最多是能武力镇压。但若想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则还需从思想文化入手。”
说着，她缓缓倒了杯茶：“就普通那秦始皇书同文，车同轨一般……这么说，你可明白？”
明白是明白，但为啥要搞的这么中二呢……李月辰忍不住想要问一下。
不过最终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算了，中二就中二吧。
在这个时代，这说不定是好事儿。
第三百七十章 新世界的大门
天后的新名字没过多久就已经满朝皆知了，为了避讳，以后的同音字几乎都不能用了。
就连皇太子李重照的名字都被李显连夜改成了李重润。
与此同时，命令各个皇族宗室将子嗣送来京师的招数也悉数发出，去往各个藩王的属地。
这种事儿是没办法造假的，皇族有宗正寺，专门负责登记皇室成员族谱，每一个皇室成员家里有子女几人，是男是女都记得清清楚楚。
诏书发下去的同时，李月辰的学校那边也马上调集人手了。
文化课的老师主要还是由卢照邻和宣城公主来分别担任，至于思想品德的课程，目前只能是由李月辰亲自上了。
目前教材的编写只完成了大纲，具体细节还需要更加完善才行。
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去找老妈商量一下。
来到了仁寿殿，李月辰面色严肃：“阿娘，孩儿有事相商。”
“说！”武则天端起茶杯，自顾自的看着奏折品了一口。
“孩儿打算将太宗的《帝范》放进思想品德课程里面。”李月辰语出惊人。
听到这句话，武则天也直接愣在了原地，正要放下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她抬起眉毛，一双依旧明亮的眼神盯着女儿：“为何？”
李月辰缓缓说道：“这些皇族子弟，有朝一日会成为连长，旅长甚至是将军，百年之后，孩儿也会老去，到时候皇族商业也需要他们来接管……作为管理者，他们都应该学会帝王般的思考方式……最关键的是，应该让他们从小就明白，做皇帝是一种责任，而不是享受。”
她的意思很明确，还是希望这帮皇室成员从小就明白一件事情——当皇帝，压根不是什么好事儿！
至少能让一部分人从小就绝了当皇帝的心思，省的将来搞事情。
如果说明确了这一点如果还想当皇帝，那至少将竞争摆在明面上，良性竞争总比恶性竞争要好的多。
听着女儿的解释，武则天有些疑惑：“这……为娘也不知行不行，辰儿可有把握？”
李月辰点点头：“自然有。”
把握她确实有，因为一千多年之后某位伟人写的书也并没有屏蔽，不然的话民众也不可能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这种话不是？
所以有些东西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不如就完全展现出来，让他们全部都明白，随后再做出自己的选择就好了。
“那好，此事辰儿自己决定吧。”武则天点点头。
在这一点上，她自觉自己比不上女儿。
作为古代人，或许她的眼光能看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但跨越千年的另一套制度，她是不可能看得到的。
但女儿不一样，她似乎能够看到这套制度完整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将件事情交给女儿定夺，自己的能力，也就只到这里了。
“那既然阿娘同意了，不如有空的话帮孩儿将帝范注解一下可好？”李月辰笑嘻嘻的问道。
对于小孩子来说，帝范还是有点难懂，所以需要注解，降低教学难度。
武则天挑起眉毛：“此事既然是辰儿主动提出，为何要为娘来注解？”
“哎呀，阿娘就帮帮忙嘛，孩儿不擅长做这种事情的！”李月辰抱着她的胳膊轻轻甩了两下，随后又站在她身后给她轻轻按摩肩膀。
“哼……”武则天冷哼一声，“行了行了，莫要在此耍滑头，为娘有空了帮你就是！”
李月辰嘿嘿一笑，低头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多谢阿娘！”
“去去去……都多大了你还来这一套……”武则天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顺便拿起手帕擦了擦脸。
“好嘞，那孩儿就先告退了！”说着，又在她另一边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才起身一熘烟似的离开。
身后的武则天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继续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
一转眼过去了三个月，六月酷暑到来之际，各地藩王基本都乖乖的按照诏书的内容将家中的子女送过来了。
虽然明白这多半是为了控制他们，但没办法，不敢不从。
送来的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来岁，最小的只有五六岁，第一次离开父母来到京城，都感觉有些不太适应。
年龄大一点的还好说，那些只有五六岁的，基本都跟在哥哥姐姐身边不撒手，要么就是与跟来的下人呆在一起。
孩子们先都被安排到了专门接待官员的驿馆里面去居住，但并没有限制他们的活动。
所以这几天里面这些从未见过面的亲戚也开始互相熟络起来，再加上都是小孩子，很快就玩到一起去了。
他们讨论着这里的美味的饭菜，还有几乎每天都能分到的酥山，以及那些在驿馆附近站的笔直，如同假人一样穿着黑色军服的士兵们。
时间不长，各地藩王送来的孩子们都到了东都，随后李月辰马上安排他们进入了军营里面的学校。
考虑到这些孩子的安全问题，李月辰特意将专属于他们的学校迁进了军区里面。
……
数辆豪华的四轮马车行驶在灰扑扑的硬质路面上，一群孩子坐在马车里面一脸惊奇的互相聊天。
他们讨论着这马车的稳当程度，坐着一点都不颠屁股，还时不时的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景色。
虽然从未来过东都，但也从父辈口中听说过不少，原本幻想着这里应该是非常繁华的地方，然而现在亲眼看着，却感觉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坐着在地方并没有见过的四轮马车，行走在坚硬无比的路面上，周围有身穿黑色军服，精神抖擞的人保护着他们。
几个胆大的孩子探出头去观看路边的景色，看到有些人脚下的鞋子上居然有轮子，速度飞快的从街上滑过，一群下人跟在后面跑。
不过要说最惊讶的地方，应该就是平民对那些士兵的态度了。
这些孩子都出生上流社会，从小就明白阶级的存在。在地方上，士兵保护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那些平民都是一副惊恐的模样。
而在这里，路边的百姓看到那些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只是礼貌性的让开，但眼神里不但没有恐惧感，反而甚至隐隐有些羡慕。
而且这里的女子上街都不戴帷幔，大大方方的露出自己的容貌，甚至有些大胆的会拿着水果给那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递过去。
反而是那士兵有些害羞的摆摆手表示拒绝，然后低头快步往前走，引起一阵笑声。
这样的氛围是他们在地方上绝对见不到的，普通人百姓看到士兵一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马车缓缓行驶出了城，在邙山脚下的军营门外缓缓停下。
孩子们都有些好奇的探出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
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便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骑着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狂奔而来。
来到面前之后，李月辰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利落的转了个身，站在军营门口看着眼前马车上的一帮小孩子们。
虽然没见过面，但李月辰的身份还是很容易猜出来的，几个年龄大一点的孩子已经下了马车，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李月辰抬抬手，“现在，所有人都下车！”
公主发话了，孩子们都下了车，乖乖在军营门口站成了一排，恭敬的行礼。
随后便好奇的打量着她身后那一条笔直的硬化路面，两侧的行道树随着一股微风轻轻摇摆。
树枝上挂着的那些牌子上写着不同的名字，风一吹，互相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挂在树上的这些牌子，是千牛卫的烈士，他们都是为了大唐而牺牲的士兵！”李月辰大声介绍道，“记住，以后走过这条路的时候，不准嬉笑打闹！”
听到她一脸严肃，孩子们也马上都变得严肃起来。
李月辰摆摆手，负责站岗的士兵马上挪开了拒马，孩子们跟着李月辰进入了军营之中。
他们有些人抬头好奇的打量着树上的木牌，嘴里轻松念叨着那些名字。
或许有那么几个，也会思考着他们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公主会说他们是英雄……
穿过军营，孩子们一脸好奇的看着偶尔路过的士兵，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迷彩服，排成两队，走的整齐划一。
几个孩子眼中马上露出一股好奇的神色，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是想要模彷他们的步伐试试。
李月辰也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嘴角轻轻露出一个笑容，果然小孩子是最容易塑造的。
一路来到了军营后面的校区，李月辰带着他们进入了其中一个教室里面。
这些孩子总共有几十个人，到时候也会根据年龄分成不同的班级，不过今天还没正式开学，先让他们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比较好。
让他们每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李月辰站在讲台上，朗声道：“我等身为皇族宗室，是最大的幸运，因为我等一出生便高高在上；但日后，身为皇族，同样会是我等最大的不幸！因为我等将全部失去自由，只能为了大唐，献出自己的一生，甚至包括性命！”
“你们，日后会在这里学习，生活。到了一定年龄，会进入军队，成为一名守护大唐的士兵！将来，你们有人会成为将军，有人会成为先锋官，还有人可能会战死沙场！”
说到这里，对面的孩子们明显一愣，显然并没有想到他们的未来居然会是这样。
年龄小的可能不理解，但是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明白了“死”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日后你们在这里生活，没有下人的伺候。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你们要学会照顾自己，以及彼此之间互相照顾！”李月辰双手撑在讲台上，微微笑道，“你们需要适应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我保证，你们一定会适应的。”
……
就这样，一帮皇室子弟正式进入了适应期。
第一个星期并没有马上让他们开始上课，而是给他们分配宿舍，告诉他们宿舍楼的设施怎么使用等等之类的问题。
同时让他们适应一下每天听到鼓声就起床的作息生活，然后带着他们参观一下。
本来这些孩子们对千牛卫还仅仅是一种好奇的态度，甚至在所有的下人都被带走之后，没人伺候都感觉很不舒服。
第一天晚上光是让他们自己洗袜子就让不少人都哭了出来。
然而军队从不相信眼泪，三天之后，所有人都会自己洗袜子了，并且在其他个人卫生方面都做的差不多了。
第一个星期快结束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掷弹兵和炮兵的联合训练，孩子们站在山头上，感受着山脚下闪烁的火光以及震耳欲聋的爆炸，纷纷睁大了眼睛。
最先开口的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李令晖，她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姑母，我等日后也会操纵这等武器吗？”
她的父亲是李月辰同父异母的哥哥李廉，故此称李月辰为姑母。
李月辰点点头：“有可能，具体也需要看你们擅长何种工作。”
不少孩子们都睁大眼睛，感受着脚下隐约传来的震动感，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愣愣的站在原地。
彷佛有一扇巨大的双开式大门，在他们的面前缓缓打开，门缝之中有明亮但并不刺眼的光芒喷射而出，门的后面，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
李月辰这边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天后武则天那边也没闲着。
最近趁着工作间隙，将帝范注释好了给她送了过来，同时也没忘了安排上官婉儿好好注意哪些皇族宗室的动静。
上官婉儿表示目前暗卫还没训练出来，只能得到一些粗浅的情报，但仅仅是注意动向的话问题不大。
武则天也不着急，他们就算造反，肯定也要有密谋，计划，招兵买马等等步骤，这绝对不是一拍桌子就能马上行动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天后在逼着他们反，更不可能提前有所行动。
甚至最终到底会不会反都不好说，还是那句话，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造反的勇气的。
尤其是现在，刑罚改变，造反可不是砍头那么简单，是要凌迟的！更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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