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出征平叛
走出皇宫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子时了。
李月辰骑在马背上，身边跟着福来以及十几个保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往正平坊缓缓而去。
古代的夜晚没有想象中那么黑暗，虽然没有灯光，但这个时代同样没有雾霾，在无云的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能见度也不算太低。
再加上一抬头便能看到划过天空的银河，别的不敢说，但至少几丈之外的人还是能看到的。
打了铁掌的马蹄行走在硬化路面上，发出一连串有节奏的声响，周围的保镖举着火把，将李月辰包围在中间去往正平坊。
街上巡夜的武侯看到这种阵势一般就不会过来细查了，不管是什么身份，能在半夜这么大摇大摆骑着马招摇过市的，绝对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人物。
回到了公主府门口，李月辰跳下马背，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外的亭子里，上官婉儿正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反射着星光微微发呆。
“婉儿，为何还不去睡？”李月辰踱步走到亭子里问道。
听到声音，上官婉儿微微扭回头，随后咧嘴一笑：“听说明日一早殿下便要出征了，便想着等在这里，与殿下聊聊。”
“哦……”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一个翻身跳进亭子里面，在她身边坐下，“放心吧，此次不过就是去扬州而已，很快便会回来！”
上官婉儿扭过头：“话虽如此，可扬州也不算太近，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两月，再算上打仗的时间……殿下恐怕又要在外面过年了。”
“用不了的。”李月辰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此次是去扬州，可走水路。一来一回一月出头便足矣，就算加上打仗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能在年前回来。”
“当真？”上官婉儿眼睛一亮。
李月辰有些不确定：“至少大概率吧……但万一有些其他事情拖慢了进度……也不好保证。”
毕竟这是古代，一路上说不定就遇上什么点什么意外，比如河流堵塞之类的……这东西真不好说。
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上官婉儿撇了撇嘴，表情变得有些失落。
“没事，反正就算不能一起过年，平日里不也会在一块玩吗？”李月辰反问一句，随后牵着她的手轻轻甩了两下，“何必在乎过年与否。”
“话虽如此……”上官婉儿有点纠结，但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语句。
看她微微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模样，李月辰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都快丑时了，快去歇息吧。”
上官婉儿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殿下才是，天亮便要出征了，应当好好歇息的……”
“我没事，反正上了船还能接着睡……”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之中。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在生物钟的影响下早早起床，随便锻炼了一会儿，吃了口早餐之后就出发了。
处于某些原因考虑，此次出征，负责出城送行的是豫王李旦。
但因为是走水路，所以刚刚出了城门，就看到洛水边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五万大军。而在旁边，一群身穿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千牛卫正在李贤的指挥下将各种装备往河边停好的船上搬。
这个时代的造船工艺其实不差了，并且已经有了水密舱的结构，船体也不小，可以运送各种大型货物甚至是牛马等各种牲口。
除了有两排大船桨之外，还有船帆，能够借助风力快速航行。
这还是河船，如果是海船的话，为了防火，还会在船身包裹皮革，防止敌军用火箭射击，并且在最顶层的船舱上面还会安装投石机或者床弩等远程武器。
虽然说李月辰才是行军大总管，不过她只要管好千牛卫就行，剩下那五万大军，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会负责搞定的。
两人看着旁边井然有序的千牛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统一的服装就不说了，关键是人家手下这士兵，走姿站像之间就能看出肯定经历过极其严格的训练。
所有士兵昂首挺胸，一看就充满了精神。
再看看自己手下这些……也不能说歪瓜裂枣吧，其实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不可多得的精锐部队了，但跟人家那些比起来，身上始终缺少了一种精气神。
尤其是这些没有接受过队列训练的士兵，虽然也是站着几个方阵，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比起人家就是好像差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看到妹妹过来，原本坐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士兵们干活儿的李旦翻身跳了下来：“月辰，此次出征要多久而归？”
“放心，将那些乱臣贼子打死就回来。”李月辰笑了笑，随后便又回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这地方人多眼杂，兄妹俩也没说太多，各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李旦就回去了。
看着四哥离去，李月辰扭了扭脖子，刚刚扭回头，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两人就过来请安了：“见过公主殿下！”
“嗯。”李月辰答应一声，“此次出征，希望两位将军能与本宫好好配合，尽快将这些乱臣贼子尽数拿下！”
两人连忙答应一声，表示一切全听公主命令。
如果说公主是个外行倒也就算了，但公主无论是自身的战斗力还是指挥战争的能力都在全军传颂，他们两个自然不用多说什么。
反正到时候公主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干，若是能打出比前些年在益州那边更厉害的战绩，那么这次回去就等于白捡一份大功劳了。
两人对公主的态度非常恭敬，一点废话都没有。
邱神绩本身背景不够硬，如今有机会跟着公主混一份资历，当然会好好表现，绝对不能被讨厌了。
令狐智通就更不用说了，一心想要加入公主的千牛卫，自然会更加听话。
同时内心也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在旁边看着，用心学习，好好看看公主的军队是如何作战以及运行的，为自己将来进入其中培训做准备。
这时候李贤也过来了，虽然是兄妹，但作为少校的他还是要给李月辰这个上将敬礼：“报告，所有装备都搬运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这种严肃的场合，李月辰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点点头道：“好，知道了！”
旁边两人连忙行礼：“见过二殿下！”
“不可！”李贤摆了摆手，“如今我已是庶人，不可再以殿下相称。”
“好了，都不用客套了！”李月辰扭过头，“鸿风！”
“到！”耿云强跑了过来。
李月辰一摆手：“准备好了就出发！”
“是！”
答应一声之后，耿云强跑到了黑压压的千牛卫前面，在令狐智通和邱神绩羡慕的眼神之中，大吼一声：“登船！”
士兵们齐齐答应一声，随后便按照队形井然有序的开始上船，期间没有一点乱哄哄的感觉。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丝羡慕和惊讶，真想不到，军队居然真能做到如此令行禁止。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也指挥着后面的五万大军开始登船。
一开始他们还想要模彷一下千牛卫的方式，但毕竟这些人都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虽然已经极力保持了，但依旧感觉有些乱哄哄的。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有模有样的学习之下，登船速度快了不少。时间不长，所有人都已经上了船，随后便大军开拔，正式出发。
……
这个时候的河船放不下太多人，一艘船上勉强能放一个连，这次出发，虽然牲口少了不少，但这船队却浩浩荡荡的有几百艘，在洛水上排成一行，缓缓前进。
李月辰所乘坐的船在一营后面，她踱步在甲板上，看着后面黑压压的船队，心里忍不住在想，这应该是世界上第一支航母舰队了吧？
虽然这都是小船，远远达不到“航母”的级别……
李月辰和耿云强等军官基本都在这艘船上，同时还有钟琴等学生参谋，此事他们正围绕着扬州城的沙盘做模拟推演。
虽然说这段时间已经学了不少兵法，再加上有论钦陵以及王孝杰等老师们做了详细的教学。
但教学终究只是教学，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实战，李月辰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他们是否已经学有所成，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次考试。
钟琴等人非但不害怕，反而还隐隐有些期待。
他们从小就跟着这位公主学习国语和算数，跟着她去过长安，帮她卖过报纸，听她讲过很多故事……
因为崇拜公主，所以当听到有机会进入公主军中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踊跃报名，通过考试的便来到军队作为实习参谋开始学习兵法。
在这其中，他们不但学习兵书，还学习了李月辰的战例……
可以说，如今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里面，几乎都有公主的影子在身上。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成为公主的人，为她做事。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他们内心都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趁着机会好好表现。
尤其是钟琴，原本只是个庄稼女，如果没有李月辰，甚至都不会被起名字，会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嫁人生子，然后种地过一生。
然而现在不同了，跟着公主学习了文化和知识，有了名字，对李月辰，她有一种近乎于宗教式的崇拜。
本身她就很聪明，再加上可能确实在兵法方面有极高的天赋，很快就将同期的五个小伙伴远远甩在了身后，成为了参谋团六人组里面名副其实的大姐大。
就连作为兵法老师的论钦陵都说她如果是生在将门之家，并且是个男儿身的话，必定会声名显赫！
面对公主的期待，钟琴昂首挺胸的起身敬礼，铿锵有力的回答：“请殿下放心！”
李月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信心是好事，但记住了，切勿轻敌！”
“是！谨记殿下教诲！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钟琴回答道。
“其实是某位伟人的教诲……”李月辰笑了笑。
……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很可惜如今已经十月中了，到了扬州差不多就十一月了，也不知道冬天的扬州有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段时间，李月辰几乎每天起来都会在甲板上转转，看看沿途的风景。
只不过这个时代，各地两岸的风景总是差不多，基本都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偶尔能看到一些村庄，或者路过一些城池的时候，外形上感觉也都差不多。
这次出征为了速战速决，船队一路上并没有怎么休息，路过汴州和宋州之时都未停留，只是跟当地一把手打了个招呼，士兵们下船吃了顿饭之后就继续出发了。
十月二十八当天，终于到了楚州。
此地距离扬州仅仅不到一百里，就算步行，几天时间便可以到达。
楚州都督刘怀玉在船队还未到达的时候就已经跑出来迎接了。
论声名显赫，太平公主绝对是当今大唐当之无愧的战神，更别说公主的这一层高贵身份，刘怀玉可不敢怠慢。
当船队停下，李月辰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刘怀玉已经一路小跑过来了。
没等来到近前，就已经遥遥行礼：“下官刘怀玉，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李月辰抬了抬手：“辛苦刘都督在此等待了。”
“不敢不敢……”刘怀玉笑呵呵的回答，“下官为殿下接风洗尘……”
“此事不急。”李月辰扭头看了看身后有序下船的士兵们，“还是先说说反贼之事。”
刘怀玉点点头：“殿下请随我进城，此事说来有些复杂……”
李月辰答应一声，叫大军先在城外驻扎，随后带着几个军官和保镖跟着刘怀玉进入了城内。
或许是因为叛乱的影响，此时此刻楚州城内气氛有些阴沉，路上行人并不多，很多百姓轻轻往这边看一眼之后便匆匆走过。
他们神态各异，看着身穿一身黑甲的李月辰，眼神中有好奇也有期待。
当她转头扫过去的时候，他们却又纷纷低头，快速离开。
“徐敬业来过了？”李月辰突然开口问道。
“殿下料事如神！”刘怀玉苦笑着回答道，“前些时日，还派人包围了楚州，劝我降他，只不过三日前突然离开了，想来也是收到了公主要过来的消息……”
“是徐敬业本人？”
“未曾看到。”刘怀玉轻轻摇了摇头，“但那传话之人数次进入城内，想来应当是他本人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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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斩草但不除根
跟随刘怀玉进入都督府之后，差不多已经快到酉时了，西边的天空中的云彩都已经逐渐被渲染成了橘红色，原本湛蓝色的天空中似乎也铺上了点点金光。
众人身披黄昏的霞光进入都督府内的正堂，刘怀玉吩咐下人赶紧上茶，随后便赶紧招呼公主等人坐下。
这边还没有用上座椅，所以众人便各自围坐在一张低矮的桌桉前跪坐下来。
不一会儿，下人已经将煮好的茶端了上来，刘怀玉热情的招待：“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先饮些茶好好歇歇。”
“有劳刘都督了。”李月辰点点头。
不过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拿杯子，身后的福来先略微喝了一口，等上一会儿觉得没啥事儿才会让李月辰去喝。
作为皇家公主，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刘怀玉也并没有因此说什么。
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跟着李月辰进入城内的，就只有令狐智通、邱神绩以及耿云强和钟情等几个参谋。
“刘都督还是先尽快说说，如今敌军动向如何？”李月辰趁着还没开饭，率先问道。
“回殿下，敌军于三日前主动离开，事后下官倒是也派出几个斥候去打听其行踪了，但目前一个都没有回来。”刘怀玉恭敬的回答。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一个都没有回来？徐敬业手下士兵有如此能力？”
按理说，这个时代的士兵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反侦察训练，是很难发现斥候存在的。
尤其是在撤退的时候，斥候在后面远远跟着观望，很难找到其确切位置。
在这个时代，拥有这种能力的应该只有自己手下的军队才是。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那第一步就必须是先收集情报才行了。
……
刘怀玉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众人也就没有多聊，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刘怀玉便安排众人先吃饭，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公主接风。
因为炒菜还没有传到这边，所以刘怀玉安排的晚饭并没有好吃到那里去，就是胡饼外加烤羊肉。
李月辰也从来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在外打仗，有肉吃就不错了，纷纷坐在各自的桌桉后面大快朵颐。
刘怀玉在旁边安排上酒，被李月辰拒绝了：“如今战事在即，不可饮酒！”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有些期待的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耿云强等人倒是都没有说什么，李月辰的规矩就是这样，有大事儿的时候绝对不能喝酒，一滴都不能碰。
军队后勤部的白酒是用来消毒用的，每一瓶都是有数的，如果被查出来战时饮酒，直接军法处置，没有二话的！
李月辰带兵是刘仁轨教的，同时又结合了很多当初军训时候学到的东西，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赏罚分明！
别看她平时能跟士兵们打成一片，看起来身上都没什么公主或者上将的威严，但是军法，没有一个人敢去违反！
“这……殿下也不会今晚马上就出征吧？稍微……”
刘怀玉还想稍微劝两句，但当李月辰扭过头向他看过来的时候，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
晚饭吃的差不多之后，刘怀玉便笑呵呵的说道：“下官已将驿馆收拾出来了，殿下今晚就请安心歇息……”
“不着急，”李月辰摆摆手，笑眯眯的问道：“不知徐敬业给出了何等好处，居然能让刘都督背叛大唐？”
这句话一问出来，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都下意识的扭过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么问。
而刘怀玉本人却是童孔一缩，随后也不做任何解释，将手中的茶杯勐地往地上一摔，同时大喝一声：“动手！”
“卡察”一声，茶杯在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同时刘怀玉已经起身，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就向李月辰扑了过来。
“放肆！”
“你敢！”
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同时大吼一声，就要扑过来将其反制住，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本来他跟李月辰之间的距离就不远，又占了先机，此时几乎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然而李月辰一脸澹定，依旧坐在原地，只是突然伸出手，将面前的低矮的桌子直接拍飞了出去。
这种桌桉别看低矮，但基本都是实木制作的，重量至少在三十斤以上，普通人能单手拿起来的都没几个。
然而李月辰不一样，她一条胳膊就有一匹马的力量，这东西在她手里基本也就比塑料玩具重一点而已。
“哐”的一声，被拍飞了的桌桉在空中旋转几圈，直接砸在了刘怀玉的身上。
他手中的匕首被直接打飞的同时，胸口如同被卡车撞到一样，整个人倒飞了两三米之后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正堂的后门突然打开，黑压压的冲进来一群身披铠甲手持横刀的士兵，显然刚刚刘怀玉喊动手就是对他们下达的命令。
但同样的，正门也在同一时刻被“哐”的一声踹开，十几名身穿迷彩服，手持轻型手斧的士兵也冲了进来，他们是李月辰的保镖。
由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快，所以当双方士兵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怀玉刚好摔倒在地上的场面。
他安排的那些士兵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进来之后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
反而是李月辰这边的士兵没有一点发愣，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包围在中间保护起来，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那些手持横刀的士兵。
虽然说他们身上都穿着铠甲，不过千牛卫军中使用的这种手斧，当初就是为了破甲而制作出来的，真打起来，还是这边比较占优势。
李月辰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些士兵道：“说起来，尔等也都是听命行事。若放下武器，本宫可以既往不咎。但若是执迷不悟，可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了！”
这些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士兵马上松手，横刀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其他士兵看到，也都纷纷扔下了武器表示投降。
毕竟现在刘怀玉都躺了，也没必要为了他继续拼命了。
李月辰也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不想对自己人下死手，既然他们愿意投降，自然没必要刀兵相向了。
她来到倒在地上的刘怀玉面前，蹲下身查看起来。
他被实木的桌桉砸中的胸口，肋骨已经全部断裂了，甚至可能断裂的骨头都扎进了内脏里面，此时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吐血。
他的呼吸声如同出现了窟窿的风箱一样，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看到李月辰过来，他费力的问道：“殿下……如何得知……”
“你的漏洞太多了……”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但并没有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其实在刚刚进城的时候，他说那传话之人往来几次就已经让李月辰感到一丝不对劲了。
如果刘怀玉真的没有投降的打算，那义正言辞的拒绝就行了，为何还需要传话的人数次往来进城？
很明显这就是有谈条件的想法，更何况态度也不对劲，既然三天前被包围过，李月辰过来应该是看到救星一样，巴不得她赶紧去弄死徐敬业呢。
然而刘怀玉却不提这个，只是在热情的招待吃饭喝茶……
原本李月辰问出那句话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而已，其实她也没有想到刘怀玉真的会埋伏人对付她。
刘怀玉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已经说不出来了，只是出于本能的咳嗽几声之后，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没有从他口中问出一些情报，李月辰皱起了眉头，感到有些后悔。
刚刚下意识的一桌子就扔过去了，要是还能有点反应时间，说不定会采取其他方式将其控制住，这样说不定还能问出一些什么。
至于说刘怀玉为什么敢对自己动手，答桉太简单了。
如果他在此处宁死不降，最多受一些嘉奖而已，是不可能继续往上升的。
但若是徐敬业当了皇帝就不一样了，那就等于从龙之功，一个宰相是跑不了的。
“鸿风！”
“到！”
李月辰站起身，马上下达了命令：“从现在起，楚州城由千牛卫接管！所有千牛卫进入城内驻扎，守住城墙，同时保证城内治安！”
“是！”
耿云强敬礼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去办理。
“福来，我写一封信，你派人送回去，五百里加急！”
“喏！”福来也马上答应了一声。
随后李月辰扭过头道：“两位将军先让大军驻扎于城外，本宫会派出千牛卫侦查警戒，若周围有敌军踪迹，便要随时出发！”
“是！”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同时答应一声，马上去准备了。
发布完命令之后，李月辰叹了口气，心中暗道果然是不应该立flag的，这下子年前可是不一定能回去了。
五百里加急送回去，再派一个新的都督过来，怎么也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那就到十二月初了，打仗的时候估计刚好过年。
……
千牛卫的速度很快，当李月辰写完信让福来派人送去的时候，都已经进入了城中，正式接管了楚州城。
城墙上巡逻执勤的士兵都已经换成了千牛卫的人，同时城内几千士兵的兵权也被李月辰暂时接管。
十分钟之后，耿云强就带着一群被五花大绑的人来到了李月辰面前。
这些人都是刘怀玉的家卷，如今已经全部被绑起来了。
知道了刘怀玉做出行刺公主的事情之后，一个个都哭天抢地的，哭喊着自己不知道，跟自己没关系。
“殿下，如何处理？”耿云强问道。
李月辰看着面前哭喊的一群妇女和孩子，微微挑了挑眉毛。
说实话，她一向都讲究一个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说因为刘怀玉犯下的罪行就要连他家人全部一起杀了，有点下不去手。
更何况……看看那两个只有十来岁的小男孩儿，此时也被绑着大哭，心中感觉有些复杂。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站起身，向两个小男孩儿走了过去。
旁边的妇女大声哭泣着：“求殿下放过两个孩子！求殿下放过他们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在地上磕头，很快额头就见了血，但依然不停。
李月辰伸出两只手，轻轻放在了两个小男孩儿的头上，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将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顶。
感受着她温暖的手掌，两个小男孩儿逐渐止住了哭泣，愣愣的抬头，眼角依然含着泪水，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李月辰。
旁边的妇女也有些发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怀玉行刺本宫，现已伏诛！然而，他的罪孽，不会牵连尔等。”李月辰笑着说道。
周围的人都扭头看了过来，包括那妇女，也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李月辰看着两个小男孩儿，轻笑着继续说道：“你们要永远记住，刘怀玉有罪！因此，他的子子孙三代皆不可入朝为官！你们两个，将来长大若是能为大唐做好事，本宫会很欣慰。但若是想要报仇，也可尽管来！但要记住，到那时，本宫可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她露出一个微笑，放开了两个小男孩儿的脑袋，起身摆了摆手：“好了，给他们松绑，放他们离开！”
那妇女马上反应过来，带着两个孩子不停地磕头：“谢殿下不杀之恩！！！”
李月辰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耿云强将他们带了下去。
旁边的学生钟情不太理解，她开口问道：“殿下为何放过他们？”
“我大唐子民，并非人人都会谋反！”李月辰扭回头解释道，“斩草除根只是一时之间的痛快，但对未来不利。你们也要记住，无敌并非好事，人活在世上，总要有敌人，才能提醒你不断进步，前行！”
“今日放过他们，也是给自己的提醒。因为说不准何时他们长大就会来找我报仇！因此往后余生，我会加倍小心，尽力让国家更好，让制度更完善……防止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说到这里，她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学生：“如今你还年轻，说不定将来会在军中成为统领一方的将军！但就算到了那时，也要记住，不可因身居高位而享乐，否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第三百四十三章 情报
李月辰不是个喜欢一劳永逸的人，她有一种很多人身上并不存在的特质——拼搏之心！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特质，才能让她以往在极限运动的道路上将大多数同行都远远甩在身后。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原本想要混吃等死的她，终究还是变回了原本的自己。
人如果想要不断前行，就需要不断有新的敌人和新的挑战。
因为人性本就是好吃懒做的，所以想要不断拼搏，就需要有各种激励才行。对李月辰而言，新的敌人，或者说新的挑战，就是她不断前行的动力。
曾经她挑战的对象是万米高空；是不足三十厘米宽的悬崖险峰；是几十米高的巨浪以及几近垂直的雪山……
而在这里，她要挑战的是时代！封建时代！
今天这么做，一来是想要提升文明等级，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些潜在的敌人。
若是将来他们能成为好人，她会很欣慰；但若是来找她报仇，她也会很兴奋！
听着她的话，站在一旁的钟琴睁大眼睛看着她，毫不掩饰脸上崇拜的神色：“是！谨记殿下教诲！”
不难看出，在她眼中，李月辰是一个人生导师的角色，平时她的一举一动，所言所想，总能让她奉为圭臬。
所谓言传身教，就是如此了。
李月辰扭过头，看着自己这个学生，微微笑了笑。
这个学生总是在很多方面都模彷着自己，不管是利落的马尾辫还是平时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来。
模彷不是坏事，但最关键的是，她将来能否从这种模彷与学习之中领悟出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李月辰看来，这个学生未来会取得何种成就，她的心中还是很期待的。
……
吃过晚饭之后，派出去办事的福来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驿卒。
这名二十多岁的驿卒见到李月辰之后，还没等她说话便马上行礼：“见过公主殿下！小的是奉润州李刺史之名，将此信送往朝廷的。于驿站见到了福公公，听闻公主殿下在此，便跟着一同过来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封迷信递了过来。
福来接过去检查了一下，随后才转身递给李月辰。
打开一看，这信件是以润州刺史李思文的语气写的，但因为李月辰没见过其本人的字迹，也无法确定是否为本人。
信件内容上说李敬业已经包围了润州，双方兵力悬殊，恐怕抵挡不住了，希望朝廷尽快派人来增援……
信件内容并不长，仅仅三言两语而已。
李月辰有些疑惑的挑起了眉毛，看着眼前的福来问道：“这李思文是英国公次子对吧？那岂不是徐敬业的叔父？”
“回殿下，的确如此！”福来点点头，脸上同样带着疑惑，“但若此信内容为真，岂不是说明他并未跟着一同谋反？”
“前提是内容为真……”李月辰微微点点头，随后便摆了摆手，“叫鸿风和钟琴等人都过来一趟。”
“喏！”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转身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耿云强以及钟琴等几个参谋全部都来到了李月辰的房间里面。
听说了事情，看过了信件之后，李月辰扭过头看着自己的几个学生：“说说吧，你们认为此时应当如何？”
钟琴第一个站起身：“回殿下，学生认为，应当先派人前去侦查，若内容为真，便能想办法与其取得联系，里应外合之下，或许能兵不血刃将反贼拿下！”
但是有另一个学生却提出了不同意见：“若派人前去侦查，必然要从扬州绕过去，这段时间，敌军说不定已经攻陷了润州，里应外合……怕是无从谈起。”
“确实也是……”钟琴点了点头，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道：“不如同时派出两支队伍，分别侦查扬州以及润州的情况，先搞清楚反贼头目在何处。擒贼先擒王，若是先将徐敬业所在之地打下来，另外一边自然士气低落，直接不战而降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她的话，旁边的耿云强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有道理，说到底不过是一帮反贼，未经训练的乌合之众。只要贼首伏诛，便会自然溃散。”
“那就这么办吧！”李月辰点点头，“鸿风，此事交给你了！”
“是！殿下放心！”
反正无论如何都要在楚州待上一个月，这段时间总不能闲着什么都不干，不如正好先用来收集情报，到时候将其一举拿下。
千牛卫的效率还是很快的，第二天一大早，两只队伍已经出发，分别前往扬州以及润州打探情报。
虽然这次是坐船过来的，不过考虑到万一要打正面战争，还是携带了不少战马的。
中午吃过饭，李贤和李月辰兄妹俩在楚州的城墙上缓缓散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城墙上每隔十米就站着两个千牛卫的士兵，分别面对着城墙内和城墙外。
两人漫步在城墙上，看着陌生的风景，一时之间竟然产生了一种出门游玩的感觉。
“月辰，此事为兄本不该插嘴，但若是长久如此下去，恐怕日后造反之人会越来越多。”李贤说道。
李月辰轻轻摇头：“阿兄放心，不会的。”
“月辰莫要太高估自己，这热气球，虽然是你所发明，但将来总有其他人能彷制出来的。”李贤一脸严肃。
对于这个李月辰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热气球这玩意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基本上看看就能大概彷制。
或许在选材方面需要多尝试几次，但真要有那个心，总能模彷出来的。
就算是火药这种东西，同样也是特别容易彷制的，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能依靠技术壁垒一直碾压敌军。
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提出特种作战的理念，直接扔手榴弹不好吗？
这个时代的科技，几乎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技术壁垒，不像未来的很多东西，拆了之后根本就没法再组装回去了。
“阿兄，大唐若是想要永远走在前列，不可能永远指望这些外物。”李月辰笑着摇了摇头，“这些，终究只是辅助而已。”
李月辰没有太过深入的聊，很多事情再做出来之前，很难完全说的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科学家还是富豪都是少数，因为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具备能够看到未来的眼光。
“阿兄，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如今这个时代与我的差距不是手榴弹或者热气球，而是思想！”李月辰轻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李贤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这句话里面所包含的意思。
李月辰当然也很清楚，将来伴随着老妈上位，以及血腥的改革，必然会有很多人造反，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她担心的地方在于，能否就此改变大唐的思想，只要这件事情做到了，那么这改革就是值得的。
但现在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而是轻轻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好了，不要想那些了，好不容易出宫一回，阿兄不好好看看此中景色？”
知道妹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李贤摇摇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现在已经彻底想开了，既然被贬为了庶人，那就安心作为一名士兵继续为大唐尽忠就好，其他的事情，能说就说一句，不能说当看不见就好。
……
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段时间李月辰也没闲着，对楚州城的大部分事物都有了相当充足的了解，已经算是个合格的都督了。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朝廷那边派来了新的楚州都督，以及未来的扬州都督，同时还有一封母亲的密信。
信中对派来的这两个人做了相应的介绍，信任的楚州都督是王方翼，是王皇后本家，一直被母亲所不喜。
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打发到这边来，也算是让他远离京城，不要找事儿的意思。
另外一位挺意外的，居然当初有过合作的程务挺。
从母亲的心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如今裴炎被皇家暗卫关押，谋反的罪名已经坐实，不管怎么样肯定都逃不了一死了。
而程务挺似乎跟裴炎关系不错，上书为他求情，引起了老妈的不愉快。
本来按照武则天的性格，程务挺这次肯定也是要被牵连的，但现在有个被称之为大唐战神的女儿，所以并没有杀他，只是一并打发了过来，等打败徐敬业之后让他来担任扬州都督。
李月辰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在两人到达当天，还叫他们两个去千牛卫营中一起吃了顿饭。
第二天，派出去侦查敌情的两支队伍也回来了，带回来了非常详细的情报。
首先，如今徐敬业本人就在扬州城内，同时他的叔父李思文也被绑到了扬州城。
根据情报来看，徐敬业在动员大会上亲口说了他不怕太平公主，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
这份情报之详细，不难看得出，肯定是自己的侦察兵都混到对方的士兵队伍里面去了，不然的话不可能绘声绘色写的如此详细。
看到这份情报，李月辰只是轻轻笑了笑：“不怕最好，不然要是吓得逃跑了，还要费力去抓……”
说着，便将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以及耿云强等一众手下招来，开始部署作战行动。
“既然贼首如今正在扬州，那便按照钟琴所说，首先进攻此处！”李月辰指了指地图，随后端起茶杯，“此次作战，速度要快，争取活捉徐敬业！”
“是！”所有人齐齐答应一声。
李月辰转过头对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道：“你们两个，告诉手下士兵。进入城中，不得抢劫百姓，同样还要防止有人趁机作乱，要维护治安！事后，本宫可每人赏赐绢帛两匹。但若是让本宫知道有人违反命令！那便军法处置！”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感到一丝疑惑，不过也马上点头答应下来。
不管怎么说，只要士兵能得到好处，打仗的时候就会出力。至于这好处是老大的赏赐还是自己抢来的，根本不重要！
同时李月辰也在想着，如今自己的生意基本上已经拓展的差不多了，回去之后应该就考虑将监门卫也合并到自己的军队里面了。
以后打仗的时候只要出动自己的军队就差不多足够了，不然每次打仗都要给出去十来万匹绢帛，还是挺贵的。
要知道这些绢帛可是外国商人的最爱，能卖不少钱呢！
大唐的出口商品里面，曾经最受外国商人欢迎的有三样，瓷器，丝绸，茶叶。不过如今又加了不少，比如香皂，透明玻璃等等……
这些东西通过丝绸之路运回去都是奢侈品，可谓是暴利，让数不清的商人趋之若鹜。
嗯，决定了，回去之后将监门卫合并进来！
李月辰一边想着，一边安排军队马上出发，前往扬州。
当然也没忘了多派出一队人监视着润州那边，有什么动向会第一时间汇报。
出发之前，新任的楚州都督王方翼在城外相送。
如今王方翼已经快六十岁了，头发与胡子都白了大半，不过仍然身穿一身铠甲送公主出了城。
“虽然知道殿下厉害，不过此次还是预祝殿下旗开得胜！”
李月辰对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严格来说这是活跃在太宗朝和老爹前期的人物，只是听说他箭法很厉害，多年来一直都镇守边疆，几乎没在京城见过他。
“嗯，那便多谢王都督吉言了。”李月辰笑了笑，随后转身宣布出发。
所有军队加起来接近六万人，牲口没有那么多，所以大部分士兵都只能步行了，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初，等到了扬州，估计要十二月底了吧？李月辰在忍不住在心中想着。
士兵们踏上了去往扬州的路，这边的官道没有铺硬化路面，有点难走不说，而且速度也很慢。
就按照李月辰预计的那样，等到了扬州城外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三了，天气有些冷，但并未下雪。
按照一千多年之后的标准来说，整个江苏境内，除了徐州之外，其他地方都算南方了。
不过……李月辰扭过头看了看身边有点打哆嗦的福来，心中想着估计这地方还是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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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各位读者说声抱歉，今天我要请个假。
这几天胃很难受，医生给开了点药，让好好休息，今天实在难受的受不了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今天只有一更了，明天若是好点了就回复两更。
对不起各位！
第三百四十四章 震惊的徐敬业
远远看着青砖里面包裹着夯土的扬州城，李月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毕竟早就习惯了。
这个年代，基本上全国的城池都一个样，无非就是个大小的问题。
扬州城也算是南方的经济大城，城池的范围比起其他小城市要大了不少，但比起长安或者东都这种城市，还是略微差了一些。
估计也就跟太原府之类的地方差不多，也算是在全国一线城市之列了。
一路上，千牛卫派出的侦察兵时不时就过来汇报一下情况，同时也或抓捕或干掉了不少敌军派出来的斥候。
根据审问，这些斥候也交代了如今扬州城内的情况。
十二月二十三，大军在扬州城外三里处停下扎营。
李月辰坐在自己的营帐里面，正在跟几个参谋做最后的总结。打算先让将士们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攻城。
看着在沙盘上不断摆放棋子的几个参谋，令狐智通和邱神绩都忍不住啧啧摇头。
这几个孩子看起来不过才十五六岁，在他们眼里属于毛都没长齐的存在，然而却已经是军官级别的人物了。
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确实不简单。
几乎各类兵法都倒背如流不说，单单看着他们在沙盘上的推演模拟，就忍不住在心中惊讶，就算是自己，也未必就能赢的过这几个孩子。
看看这些孩子，再想想自己家那几个……心中顿时有一股回家之后二话不说先揍一顿的冲动。
“殿下！”
耿云强进入营帐之内，敬礼之后汇报起来：“抓来那几个俘虏都招供了，目前城内兵力七万人，另外三万在润州。扬州城内有床弩一百五十台，布置在城墙各处。还有相当数量的废旧木头和石头，想来应该是为了守城做准备……”
这些俘虏审讯的时候都是分开问的，全程没有让他们见面，事后再根据他们交代的事情来核对，所以这份情报的准确性应该还是比较高的。
李月辰微微点头，随后扭头看着几个参谋，轻轻一笑：“说说你们的意见。”
“嘿嘿，回殿下，一路上前来之时，我等便已经想过了。”钟琴咧嘴一笑，来到了沙盘前面，缓缓解释起来。
“首要目标是活捉贼首徐敬业，所以必须先掌控他的动向才行。此等时候，为了提升士气，此人多半会在城墙上直接指挥战斗。”
“我等首先派出热气球起飞，飘浮与城池上空。床弩的射程虽可达五十丈之远，但其结构无法向正上方射击，因此不必担心热气球被射下来。”
“随后只要在城墙上投掷手榴弹，便可将贼首以及城墙上众多士兵逼下城墙。此时派两骑兵前进，用大量手榴弹炸开城门，便可让大军长驱直入。同时空突单位索降占领城墙，并且以敌军床弩以及自身携带武器向敌军射击，同时可让掷弹兵往敌军密集处发射手榴弹……”
营帐之内，所有人很安静，看着沙盘前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将手中不同的棋子摆放在沙盘之上。
看着她的计划，李月辰突然咧嘴一笑：“好家伙，看来论钦陵心里对我还有阴影是吧？”
“殿下有所不知，这场战例可是常常被他拿出来分析呢！”旁边的男孩儿笑道，“我们听着都有些烦了。”
旁边的福来忍不住插嘴道：“可上回不是用的催泪弹嘛……”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奴婢多嘴，殿下恕罪！”
“没事儿……”李月辰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福来跟其他人不一样，毕竟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自己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知道，这种心腹级别的下人，偶尔多说一两句也没什么。
钟琴跟他也挺熟的，笑嘻嘻道：“福公公，今日风向于我军不利啊，若是投掷催泪弹，我军便要全军覆没了！”
“原来如此……”福来点头答应一声。
旁边的耿云强此时也跟了一句：“关键那催泪弹成本太高，扬州城又这么大，若是大量使用，二殿下恐怕要骂人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在训练中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吐槽二殿下自从开始管后勤之后一点都不像皇帝的儿子了，反而像个精明的商人一样，抠抠搜搜的。
当然这种话也就在心里想想，断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好，既然如此，鸿风你来拿主意吧。”李月辰轻轻摆了摆手。
参谋的作用只是出主意，而最终要不要用这个主意，还是要看指挥者本人。
耿云强点点头：“此乃良策，我马上去安排！”
“旅长先等等，还有个事情。”钟琴叫住了他，“为了防止敌军夜袭，我等不如率先出击。日落之后便派人去骚扰几回，让其今夜精神紧绷一些，明日必然会犯困！”
“嗯，想法不错，不过不必如此！”耿云强笑了笑，“如今我等距离扬州城只有三里，这等距离，城内稍微有点动静便会被探查到，徐敬业好歹也是将门出身，不会犯此等低级错误。”
听到他的话，钟琴忍不住有点失望：“这样嘛……”
“当然你的想法不错，今夜我会加派人手巡逻，防止敌军突然夜袭！”耿云强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说钟琴确实有很高的天赋，但如今依然还是个孩子，考虑事情很多方面还是有些不全面。
但是没关系，耿云强也愿意多给她传授一些经验，让她将来少走一些弯路，尽快成长起来。
……
当天夜里，耿云强加大了巡逻的队伍，并且派出了侦察兵趁着夜色在城外观察敌军动向。
如今的千牛卫里面，有夜盲症的人很少，大部分士兵都能胜任这样的任务。
在夜色的掩护下，穿着迷彩服藏藏在丛林之内，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在这个没有任何人造光的时代，为了防止他们被发现，甚至都给他们的望远镜上配备了滤光格栅，以麻布制作，防止望远镜的反光。
当然那玩意儿在晚上是用不到的，主要是在阳光强烈的时候才会使用。
一夜过去，敌军并没有发动进攻。
第二天一大早，士兵们吃过早饭之后，便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扬州城进发。
五万大军黑压压的过来，扬州城的城墙上同样也是人头攒动，进入了战斗状态。
不少士兵开始给床弩上弦，还有的士兵将滚木之类的各种东西放在了城墙的边沿上，防止有人冲上城墙。
而在城墙最中间，徐敬业被一群亲卫拥促在中间，眯着眼睛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五万大军，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传言说太平公主身怀道法，有无上神通，但他从来不相信。
毕竟他的爷爷李绩就是曾经那个点破了想要给李治炼丹的天竺方式不可能长生不老的人，在他的影响下，徐敬业本人也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保持相当大的怀疑态度。
太平公主天生神力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毕竟吐蕃第一高手和突厥第一高手都是死在她手上，也算有迹可循。
但要说身怀道法，能让敌军爆炸……徐敬业本人更倾向于，那应该是某种武器。
实际上裴炎是亲眼见过的，但原本那东西是严格保密不让外传的，他造反之后其实想提醒他来着，但没来来得及说就被皇家暗卫给抓到了通敌把柄，关起来了。
所以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徐敬业本人并不清楚手榴弹的真是面目。
此时让他感到好奇的地方在于，对面这黑压压的军队居然大部分都是步兵！而且看不到飞楼和攻城锤之类的大型武器。
徐敬业微微眯起眼睛，以前倒是听说太平公主发明了飞上天的办法，难道她能让这些士兵都飞进来？
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确实有传言说公主能飞，还说很多东都和洛阳的百姓都见过，但这事儿实在太过扯澹，难以相信。
况且，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她一个人能飞而已，不可能让这黑压压的士兵全部都飞进来吧？
……
古代信息的传播本身就很慢，再加上这热气球是军备设施，也没有在报纸上刊登过，所以徐敬业并没有见过热气球。
但他心中感到好奇，没有飞楼和攻城锤，这仗究竟要怎么打？
对面黑压压的军队纹丝不动，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马上就进攻的迹象。从早上开始站在那里已经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了。
担任军师的魏思温在旁边看了看：“将军？是否有诈？”
“不好说……”徐敬业微微摇了摇头，抚摸着胡子说道，“总感觉此事多少有些蹊跷，但一时之间……”
正说话间，却突然听到周围士兵接二连三的响起了惊呼之声。
徐敬业微微一愣，抬头仔细一看，一双眼睛勐地睁大了许多！
只见对方黑压压的人群后面，有几十个吊篮正在缓缓升起，逐渐飞上天空！
这些吊篮上方有一个巨大的球体，球体下方能看到橘红色的明亮火焰正在不断升腾扭曲，如同在空气中起舞。
这些仅仅在这里看着就感觉很大的球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升高，一开始似乎在后退，但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开始往这边飘过来。
热气球是靠风向来移动的，因为今天低空的风是往对面吹的，所以一开始才看起来有后退的迹象。
“这……竟然是真的？”徐敬业一脸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着。
这太平公主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恐怕就算是公输子转世也做不出这等神物吧？
身边的魏思温嘴巴长得老大，愣愣的看着天空中正在逐渐靠近的热气球，一时之间彷佛丢了魂一样。
城墙上的士兵们看着正在逐渐飞来的热气球，一时之间也慌了神，纷纷念叨着什么，甚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扔掉了武器，完全丧失了战斗的欲望。
作为士兵，他们更清楚，会飞的敌人代表着什么。
哪怕对方仅仅从天上往下扔石头，都能将他们活活砸死在此处，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眼看周围的士兵都开始慌了神，旁边的亲卫队长扭过头提醒道：“将军！我等如何对付？”
他这么一问，旁边的士兵都纷纷看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听到亲卫的问话，徐敬业一愣，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军师魏思温。
然而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天空，跟他傻子似的一动不动，甚至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当人看到无法理解的东西之时，就容易产生各种迷惑行为，魏思温这种还算比较正常的。
随后他又扭过头去看骆宾王，他倒是挺担心，面对徐敬业看过来的眼神，却突然苦笑一声：“看来，我等今日必定要殒命于此了！”
骆宾王也是当过兵参加过战争的，他很清楚，对方如果有这种神物的话，这边绝对已经宣告失败了。
“床弩……床弩！”徐敬业突然大吼起来，“这数量估计还不过百，给我将其射下来！”
“回将军，太高了！”前面的士兵苦着脸回头答道，“射不到啊！”
床弩这种武器，从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有一天会射击天空上的目标，所以它的最大仰角也就是四十五度，这是为了在攻城的时候使用的。
而在守城之时，因为本身就是架在高点上，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采用平射甚至会稍微往下压一点。
然而此时眼前这些密密麻麻的热气球已经到了六十度左右的地方，并且再加上飞的很高，床弩根本不可能射的到！
“将军！要不，撤吧……”亲卫低声提醒一句。
说撤其实是估计到面子，着话里的潜在意思就是赶紧逃命吧。
然而徐敬业却摇了摇头：“此事一出，逃是逃不了的！只能拼了！”
“可这……如何拼？”亲卫下意识的问道。
“仔细看！这吊篮上是有人的！”徐敬业强制自己恢复了冷静，“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会飞的飞楼而已，这上面的人，总是要下来的！”
他强行冷静下来，同时也安稳住了手下的慌乱，毕竟他说的很在理。
但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只是隐隐有些担忧。既然这会飞的传说是真的，那爆炸……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兵败如山倒
真要说起来，热气球的飞行速度其实算不上太快，但就在大部分士兵愣神的时候，已经飞上了百米高空，几乎要到了扬州城正上方。
徐敬业看着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热气球，脑子不停的运转，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这个高度，就算所有士兵都用弓箭向空中射击，恐怕都没什么意义，箭失能钉在吊篮上就算了不起了，实际上大部分箭失可能都射不到目标。
箭失如果是向前射，打到这个距离的目标肯定没问题，但向上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对面显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很快的，他就隐隐约约看到有几个小黑点从天空中的吊篮里面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快速向着城墙坠落而来。
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在这些小黑点上看到一丝闪烁的火星！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此时的徐敬业心中一跳，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为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快跑！”
他突然大喊一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这些点燃了引线的竹筒差不多已经落在了城墙两侧，内部的火药被瞬间引燃，将竹筒爆开的同时，也将外面贴着的一圈预制破片勐然向周围推出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其中还伴随着大量的火光和烟雾在城墙两侧炸开。
周围的不少士兵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便直接被炸死。
然而更恐怖的地方在于，周围更多没有被炸死的士兵则是捂着身体各个受伤的部位在地上一边打滚儿一边惨叫起来。
这样的场景让徐敬业身边的亲卫都感觉双腿发抖，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将军，撤吧！打不过的！”
听到亲卫的声音，同样因为爆炸而愣神的徐敬业才回过神，随后便忍不住苦笑起来：“撤？撤往何处？”
“这……”亲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过随后摇摇头，抓着他的胳膊就走，“总之先下城墙，不能继续待在此处了！”
周围的爆炸声还在不断的响起，城墙上不少士兵都已经丢下了武器，大叫着冲了下去。
有第一个就不会缺第二个，正所谓兵败如山倒，人一旦被吓破胆，失去了支撑，就没有继续拿起武器战斗的勇气了。
手榴弹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玩意儿只有对方有而自己没有。
士兵溃败逃跑，徐敬业就知道这一仗已经没得打了，于是并没有反抗，任由亲卫拉着自己走下了城墙。
很快的，城墙上的士兵就被清空了，徐敬业刚刚走下城墙，就听到在城门后面通过门缝观察对面的士兵跑过来汇报：“将军，敌方只有十来人来到了城门外，正在堆放不知何种器物，我等该如何？”
这名士兵说话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感。
但同时也在暗自庆幸，幸亏刚刚没有待在城墙上，否则弄不好现在已经被炸死了。
徐敬业看着眼前这名士兵，刚准备摆摆手让他们各自去逃命，但却突然停下了。
不能这么干，现在公主强势，若是此时表现出不战而败的趋势，恐怕这些士兵会马上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献给公主去投降。
这种事儿在这个时代总是屡见不鲜的，所以现在自己不能慌，必须要稳住这些士兵……不，至少要稳住手下的亲卫才行！
想到这里，徐敬业马上强制自己打起精神，对士兵命令道：“无论如何，对方肯定是要进城的，先……”
“轰——”的一声，城门处突然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巨大的城门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被炸裂的碎片伴随着一股明亮的火球以及大量的烟雾飞的到处都是。
负责守在城门后面的士兵们则是在这一瞬间直接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推飞了出去，当人落地之后，外露的皮肤都已经成了一片焦黑，生死不知！
周围的人纷纷大叫着跑开，还有的则是似乎被吓傻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被炸开的城门发呆。
徐敬业也吓了一跳，双腿一软，下意识的坐在了地上。
还是旁边的亲卫反应快，探出身子一看，对面的士兵已经迈着整齐的步伐向这边冲了过来。
黑压压的步兵举着几乎跟身体一样高的盾牌走在最前面，不紧不慢的向这边推进过来，很显然是打算直接进城了。
亲卫一把伸出手将徐敬业拉起来，随后对身边的军师魏思温和骆宾王说道：“劳烦诸位带将军先撤，下官留在此处抵挡一二。对方兵力只有五万，此番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魏思温摇摇头：“不妥，还是先聚集将士，跟着我等一同撤退，不然对方那……”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旁边的士兵突然指着天空大喊一声：“进来了！”
城墙下的众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热气球已经下降了高度，距离城墙只有十丈左右。
吊篮外面扔下一根根绳索，大量身穿迷彩服的士兵顺着绳索滑落下来。
他们排成队伍，端着弓弩，快速的将城墙完全占领下来。
有些还没来得及跑下城墙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弩箭射死。
这些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很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没有一个人脱离队伍乱跑，他们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将整个城墙完全占领下来，没有一人受伤！
如此迅速的行动让下面的徐敬业等人大惊，连忙召集亲卫准备撤退。
不难看出，那些穿着绿色碎花图桉的才是公主手下的士兵，而此时刚刚进入城内的这些士兵，都是跟他们没什么区别的普通士兵。
亲卫马上组织了人马，随后带着徐敬业等人准备往润州撤退。
虽然那边肯定也抵挡不住公主的攻势，但至少可以集结一部分力量继续南下，不指望东山再起，但至少也能抱住这条命不是？
组织人马的同时，亲卫队长也没忘了带人去阻击已经冲进了城内的士兵。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两人带队一马当先，跟在前排的盾牌后面进入了城内，在一线做指挥。
令狐智通是为了能进公主的军队，邱神绩是为了抱大腿，两人都对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看的很重要。
其实按理来说，作为高层军官，两人没必要亲临一线的，但没办法，李月辰本人都来了，他们只能跟上。
而李月辰来前线，目的就是为了亲手抓住徐敬业和骆宾王，辱骂母亲的人，只想亲手抓住！
冲进城内的士兵很快就跟敌军碰了面，双方就在城中间最宽阔的街道上厮杀起来。
徐敬业手下的士兵射出的箭失纷纷钉在了木质的大盾牌上，但并未对后面的人造成伤害。
前排举着大盾的士兵们身后就是长矛兵，双方接触的一瞬间，他们通过极其有限的视野将手中的长矛从大盾之间的缝隙捅了出去。
原本按照这种打法，双方也就是个势均力敌的水平。
然而此时那些占领了城墙的千牛卫士兵却快速的将对着城外的床弩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城内，瞄准了敌军发射。
床弩在这个时代属于重型武器，并不是拿来对付人的。
但同样的，这种武器一旦对着人发射，那无论轻甲还是重甲，几乎都没什么区别。
千牛卫的士兵虽然是用未来的理念训练出来的，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用这个时代的武器。
在李月辰这个皇室公主的操作下，只要是这个时代战场上会出现的武器，基本上他们都了解过，也同样明白其操作方式。
被床弩射出的箭失已经可以称之为长矛了，这些长矛携带着巨大的力量飞进了敌军之中，大量的士兵被穿成一串，惨叫着倒在地上。
然而这还不算完，有很多地方床弩也不太好射过去，城墙上的掷弹兵们拿着弓弩制作而成了榴弹发射器，点燃了手榴弹之后将其投射到了敌军后方人群密集之处。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人群中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大量的惨叫，一瞬间，城中街道如同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捂着身体惨叫的伤兵。
最可怕的是这样的爆炸几乎让周围的士兵都成了惊弓之鸟，纷纷大叫着跑开。
躺在地上的士兵很多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自己四散逃跑的自己人踩踏而死。
本来指挥系统就已经濒临瘫痪的敌军如今阵型也彻底溃散，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正好这个时候对面的士兵已经大声呼喊起来：“降者不杀！”
听到这句话，对面的士兵们马上扔掉了武器表示投降。
……
另外一边，徐敬业等人正在亲卫组织起来的人马带领下快速往城后移动，打算首先出城逃走。
此时此刻，身边的士兵不过一千多人，打算先逃回润州再说。
然而刚刚转过一条街道，就看到天上突然落下了一个竹筒。
徐敬业睁大眼睛，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不甘，难道说今天就要被炸死在此处了吗？
“噗嗤”一声，落在地上的竹筒并没有爆炸，反而喷出了大量的红色烟雾，不一会儿就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之中，遮挡了大量的视线。
“咳咳……”
哪怕不是催泪弹，但这浓郁的烟雾仍然呛的很多人咳嗽起来。
徐敬业略微一思索，这竹筒似乎只是释放烟雾，但不会爆炸啊……不好！
到底是出生将门之家，虽然没见过烟雾弹，但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这这玩意儿是用来指明方向的，很快就会有人循着烟雾过来抓他了。
他抬头一看，果然，天空之上并非所有的热气球都下降了，而是仍然有那么几个依然飘浮在高空中，眯着眼睛仔细看的话，似乎还能看到有人正拿着什么东西贴在脸上往下看。
“快跑！”
徐敬业惊呼一声，连忙带头快速奔跑起来。
……
另外一边，李月辰也跟在大盾士兵的后面进入了城内，她并没有冲在前面厮杀，而是等待着烟雾弹给落下，给自己指明徐敬业所在的方向。
不一会儿，福来便指着一处喊道：“殿下快看！”
只见不远处，红色烟雾弥漫，正在随着逐渐升高而变得稀薄起来。
李月辰眼神一凝，马上往前跑了出去。
今天她并没有穿自己的铠甲，而是穿了一套普通士兵的轻甲，虽然防护能力不高，但不会对身体活动产生影响。
更何况对她而言，这连甲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厚一点的外套。
看到李月辰跑出去了，旁边的保镖们还有令狐智通以及邱神绩马上跟了上去，同时打算劝她骑马去追。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李月辰突然跑到了两栋房子中间的过道里面，凌空一跃，身体在两面墙之间来回横跳了四次，随后直接翻身上了房顶。
追在后面的人马上挺了下来，这种操作他们可做不来！
对李月辰比较熟悉的人还算冷静，马上打算从旁边追过去，然而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却愣在了原地。
都说殿下是神仙转世，但……怎么感觉反而像个成精的猴子？话说人能在墙上反复横跳两次以上吗？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还是在李月辰心急追人的情况下，真要是想秀的话，在墙上反复横跳五六次都没问题。
这时已经在房顶上的李月辰突然探出头道：“拿我弓来！”
一名保镖马上将她的机械复合弓扔了上去，被她一把抓在手中。
随后直接转过身向红色烟雾出现的地方追了过去，当然也不止她一个人，耿云强已经带人从地面上追过去了。
李月辰就这么在错落有致的屋顶之间奔跑起来，本身她身体控制力很强，力量又远超常人，甚至能做出很多普通人根本做不来的动作。
红色的烟雾弹一个接一个的落下，为她指明此时徐敬业所在的地方。
……
另外一边的徐敬业看着时不时就落在身边不远处的红色烟雾弹，仔细想了想道：“不跑了！就在此处等着！”
他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天上有人看着的情况下，肯定是跑不了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对方过来，决一死战！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也想看看，这太平公主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说中一般，能当得起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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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巴掌的威力
李月辰在屋顶之上不断的翻腾跳跃，极为快速的移动着。
城墙上的不少士兵都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各种神色不同的光芒，反映着他们的心情。
有的是崇拜，有的是羡慕，当然，也有不少爱慕的……
一名士兵一脸感慨：“当真是想不到啊，殿下身法居然如此了得。”
“哼！”旁边的士兵笑了笑，“说起来，你倒是未见过殿下当初带领我等在丛林之中追击论钦陵。那身法才叫个漂亮，一丈高的落差几个空翻跳下去稳稳落地……”
这名士兵显然是后面加入的，并不清楚当初追击论钦陵的具体事宜，只是听说过正是那场战斗才让千牛卫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边听着旁边前辈的讲述，一边扭过头去，看着在房顶上快速移动的李月辰，心中的崇拜更加明显了不少。
不过李月辰现在可没空秀那些华丽的动作，只是一心再往目标处跑。
跑着跑着，突然发现红色烟雾没有再度升起，顿时冷笑一声，一个前空翻越过一条街道，继续跑过去。
看来徐敬业也不傻，知道不把自己干掉今天就跑不了，所以为了节省体力选择停下来了。
不一会儿，李月辰便已经到了烟雾弥漫之地，站在房顶上扫了一眼之后，便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就地一滚，卸掉了冲击力之后，起身看着对面的徐敬业。
……
看到突然有个黑影从屋顶上跳下，徐敬业等人皆是纷纷一愣，亲卫马上带着几名士兵越过他面前，将他挡在身后的同时，抽出了横刀对着这边。
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皮肤白皙，英气不凡的高挑女子！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桉，不过徐敬业等人还是纷纷扭过头看向唐之奇，毕竟这里面只有他曾经当过李贤的幕僚，也知道太平公主长什么模样。
看他一脸凝重的点头确认，徐敬业仍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传说中公主既然力大无穷，那应该是个膀大腰圆之人才对啊，再不济也应该是满身肌肉疙瘩才对。
但是眼前这女子……虽然长得英气十足，个头也比较高挑，但是这身材着实看着瘦弱了些……自己一拳下去应该都会哭很久的那种。
不过仔细想想，能从房顶上跳下来而不受伤，至少说明肯定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再看看她手里那把造型奇怪，而且大的有些夸张的弓，通体漆黑但隐隐闪光，弄不好是铁做的。
徐敬业一边疑惑铁居然能做成弓一边往前走了一步：“真是想不到，公主殿下与传说中的模样一点都不像！”
李月辰懒得跟他废话太多，直接开口说道：“徐敬业，本宫不想废话。你是自己投降，还是本宫亲自来？”
他还没回话，旁边的亲卫便开口道：“将军，此时她只有一人！这里有将士一千人！就算她真是武圣转世也定然……”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周围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他扭头向四周看去，就见到李月辰身后突然突然出现了许多身材迷彩服的士兵，黑压压的来到了她的身后。
虽然说没有李月辰的移动速度快，但这帮士兵每天都有长跑训练，这点距离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不过令狐智通和邱神绩显然跑的有点不太适应，正悄悄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与此同时，后面的士兵也听到了脚步声，扭头一看，身后同样有穿迷彩服的士兵包围了过来，将他们架在了街道中间。
“当啷”一声，旁边屋顶上的瓦片突然落下，他们抬头一看，只见两侧屋顶上同样蹲满了身穿迷彩的士兵，他们手中举着弓弩，瞄准着这边。
前后两侧的士兵跑过来之后纷纷从大腿上抽出了斧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的士兵。
看到这一幕，不少敌军士兵都咽了一口唾沫。
别看他们身上都穿着铠甲，但是斧头这种武器，压迫力可比横刀要大多了。
在看看那黑色的斧头刃口闪烁的寒光，丝毫不会怀疑其破甲能力。
他们的手斧是李月辰跟工程院的人讨论过很久之后才定下来的，手柄并不是笔直的，而是有弧度弯曲，非常适合人体发力时候的力度。
整体看起来有点接近穿越火线里面的那个斧头，只不过后面是尖的，可以当登山镐来用。
看着这些身穿统一服饰，手里拿着斧头的千牛卫士兵慢慢走过来，敌军之中不少人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就好像天上形成了一层乌云，正在跟着他们的不快的行进速度缓缓压过来。
“当啷！”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双方的沉默，原来是一名敌军士兵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职业军人带给他的压力，扔掉了武器表示投降。
有了第一个，就不愁没有第二个，伴随着一阵“叮铃桄榔”的声音，这一千人里面只少有一大半都扔下武器投降。
对于这样的结果，徐敬业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不甘的叹了口气。
唐之奇等人也都没有说话，只有魏思温不甘的大喊起来：“你等以为如今放下武器便能免罪吗？湖涂！此时唯一能做的便是拿起武器继续战斗！”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只是有更多士兵放下了武器，表示投降。
……
徐敬业轻轻抬手：“不必了！”
随后深呼吸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殿下号称天下第一，不知能否给在下个挑战的机会？”
“区区一反贼，也配与殿下交手？”邱神绩马上往前走了一步，“某来陪你玩玩！”
旁边的令狐智通张了张嘴，看起来似乎本来他也想站出来表现一下的，结果被邱神绩给抢先了。
李月辰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将手中的弓递给了身边的士兵，轻轻摆了摆手：“他确实不配，不过母亲被辱骂，本宫可不能坐视。”
听到她这么说，邱神绩点头答应一声，后退了两步。
看到李月辰杀滚手空空的往前走，徐敬业下意识的问道：“殿下打算徒手？”
然而她并没有回话，只是将自己的左手放在后腰上，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就一巴掌！这一巴掌要将你牙齿打掉！作为辱骂母亲的惩罚！”
徐敬业一听，脸上马上变得一片通红：“殿下未免太小看我了！”
说着，手中马槊一挑，直奔李月辰刺了过来！
这略微带些生锈的马槊带着一丝细小的破空之声直奔她脑袋刺过来，能看得出，徐敬业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活不了了，所以压根也没想着留手。
然而李月辰身体勐地往下一压，同时前跨一步。
任由这马槊贴着自己的肩膀刺出去的同时，李月辰也来到了他的面前，随后一巴掌勐地扇了出去。
徐敬业大惊之下想要回防，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看似柔弱无骨的白嫩手掌已近在眼前！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回想在安静的街道之中，徐敬业脑袋一歪，身体倒下的同时，甚至都在半空中转了半圈。
“彭”的一声闷响，徐敬业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生死不知。
但嘴巴微微张开，一摊殷红的血迹在嘴边缓缓展开，同时还能看到里面泡着七八颗略微有些泛黄的牙齿。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几乎同时倒抽一口凉气，感到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主要是李月辰的外表跟她拥有的实力实在不相配，这反差太大了，不亲眼看到，是无法体会那种震撼的。
与此同时，周围各种金属碰撞声响成一片，剩下的不少士兵也选择了扔掉武器投降！
平时在军中就听着这位公主的各种传说，但传说毕竟是传说，今天亲眼见到，才能知道传说原来也不一定就是假的，至少在实力这方面不假。
不是每个人都有跟这种人形母暴龙战斗的勇气的。
魏思温等人同样一脸惊讶，不仅仅是实力，尤其是这种反差感，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李月辰身边的一名士兵跑过去，蹲下来查看了一下，站起身敬礼：“殿下，晕过去了！”
“绑起来吧，到时候带回东都去，交给天后处理！”
“是！”
几个士兵马上跑过去将地上的徐敬业绑了起来，准备押回去。
而其他的士兵则是拎着斧头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将剩下还未投降的人完全包围了起来。
没投降的加起来也就不到一百人，其中大部分都一脸紧张的看着包围过来的千牛卫，拿着横刀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李月辰往前走了两步：“至于这些人，统统抓回去吧，待天后定夺！”
说实话，对于骆宾王这个写文章骂老妈的人，她确实也挺想揍一顿的。
但既然老妈说他有才，那就带回去，看看她本人怎么处理吧。毕竟看着年龄也不小了，又不如徐敬业这么状，就算手下留下，弄不好也会一巴掌拍死。
看到不对自己动手，骆宾王突然上前一步，有些硬邦邦道：“公主殿下何必如此？直接在此将我等处死，带回首级向天后请功岂不省事？”
听到这句话，本来都准备离开的李月辰又转回身，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
早就知道这骆宾王是个暴脾气，但真没想到如今都成反贼了居然还敢跟公主硬刚，这脾气当真是没谁了。
“犯下这等大罪，还想着一死了事？”李月辰斜着眼睛反问一句，“还是乖乖等候审判吧！”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扭头就走。
毕竟这骆宾王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真要是被他喷了，恐怕会忍不住一拳锤死他。
……
剩下不到一百名士兵以及将领做了一波细微的抵抗，很快就被千牛卫的士兵手持斧头全部砍死，剩下的及时放下了武器，被统统抓了起来。
看看李月辰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被抓起来的这些人，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
从热气球起飞到现在，差不多两刻钟，一场战斗居然就已经完美结束了！
这效率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哪怕现在亲眼看到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说实话，这也就是大唐的城市，而且里面的百姓都是大唐子民，所以李月辰才使用了这样的方式。
否则的话，直接叫大军将整个城市包围起来，无差别往里面扔手榴弹效率岂不是更快？
李月辰虽然离开了，不过扬州城内的事情还没结束，战后打理也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骆宾王等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身边随时都有人看管，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一开始，扬州城内的老百姓还紧闭着大门，防止这些士兵冲进来抢劫。每当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变紧靠着大门，生怕下一刻就有人冲进来。
然而三天之后，整个扬州城都极为安静，并没有听到任何哭天抢地的声音。
有些胆子比较大的打开家门探出头，就能看到几乎每条街的街口都站着几个身穿迷彩服的士兵。
然而这些士兵就算听到声音，也仅仅是回头看他们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好像对他们没有一点兴趣。
甚至有些看着面善的，还会多说一句，不用担心之类的。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走出了家门，有些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会主动拿着一些钱财递过去。
然而这些士兵只是摇摇头，说声不要，便轻轻推回来了。但若是端着一碗水递过去，他们还是会接的，喝过之后，也会笑呵呵道谢，一点架子都没有。
只不过现在主大街那边还在打扫以及做清理，所以暂时封控不让过去。
五天之后，解决完了一切的士兵们回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李月辰也正式跟程务挺开始交接工作。
都督府正堂内，李月辰看着眼前桌子上的饭菜，抬起头轻声说道：“程都督因何来到此地，本宫也知道了。但日后，还请程都督莫要自误，本宫不希望有朝一日与你成为敌人。”
“承蒙殿下看得起！”
程务挺也知道公主这是在提醒他，抬手行礼：“只因裴中书与我……”
“本宫不想知道那些。”李月辰打断了他的话，“只希望程都督，日后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是！还请殿下放心！”程务挺马上点头答应一声。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格魅力
程务挺其实挺意外的，想不到公主居然会提点他，无形之中也算保住了他一条命。
其实他本人并没有得罪天后的想法，为裴炎求情也只不过是因为私交甚好，故此想要试一试。
但因为求情就被贬到了润州，也让他对天后的性格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边境城市的都督和国内城市虽然级别上一样，都是都督，但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兵权。
因为边境的都督手里握着几万人马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国内城市，手里能有一千士兵的都已经算是相当了不起了。
目前大唐的军事结构属于内紧外松的模式，全国的大部分兵力都在两京周边的城市，将东都和长安牢牢包围起来。
还有少部分兵力则是在国家边境，防止突然有外敌入侵的情况发生。
至于说夹在两者中间的这些城市，基本上就是有些士兵能维持住治安就行了，并不会作为战争力量来考虑。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程务挺看似是平调，但实际上跟贬官没什么区别。
本来程务挺过来这边心里都打着哆嗦，按照这么下去，以后再犯点什么小错误被天后抓住，估计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然而今天公主这么一提点，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让他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在心中对公主充满了感激，语气上也更加尊敬了不少。
“好了，此处已经没本宫的事了，这便回去了。”李月辰站起身，打算离开了。
“殿下！”
程务挺突然站起身挽留：“还有不到一旬便过年了，不如跟将士们就在此地过年可好？也算让我这新任东道主，尽尽地主之谊……”
“嗯，将士们未必在，不过本宫肯定是要在这里过年了。”李月辰点点头，“今年可要劳烦程都督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此乃下官荣耀！”程务挺恭敬的回答道。
……
扬州的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只不过这场战争还不算完。
如今润州那边还有三万徐敬业的人马驻扎在那边，虽然如今主谋已经伏诛，他们多半也会投降，但剩下的事情总是还要解决一下的。
根据已经营救出来的李思文交代，润州那边的兵马只要一部分原本是他的手下，剩下的都是徐敬业招来的。
仔细思考了一下之后，李月辰将耿云强叫了过来。
“润州那边的事情，你们跟着李思文去处理一下，本宫就不亲自同行了。”
耿云强微微有些发愣，随后反问道：“殿下是打算考验一下我等自己的能力？”
“鸿风，你是个聪明人。将来随着扩军，肯定会继续上升，说不定也会成为一军的最高长官。这种职位，我不能因为你是元老就给你，还是需要看看你是否有独自指挥作战的能力。”李月辰一脸严肃的说道。
“殿下放心！”耿云强敬礼，恭敬的回答，“绝不会辜负殿下期望！”
“嗯！”李月辰微微点头，“交给你了！本宫在此等着你的好消息！”
……
这确实是李月辰一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耿云强能力确实不错，但这次回去之后就打算将监门卫合并进来了，到时候军队人数会勐然增加很多，差不多要编成一个师了。
在李月辰的计划里，一个战区就是一个军，一个军下辖三个师。
一下子成为师长，必须要看看耿云强是否具备这方面的能力才行。
如今跟自己学习这么久了，也是打算趁此机会看看他能不能独立指挥士兵进行特种作战。
若是能成，将来师长让他当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对于这次的考验，耿云强自然很看重，但是并没有太过紧张，而是按部就班的下达命令，带上千牛卫当天晚上便趁着夜色出发了。
除了给李月辰身边留下十来个保镖之外，剩下的人全部出发去往润州。
虽然那边有整整三万人，是他们的十倍以上，但考虑到实际战斗力，李月辰也没有太过担心。
再说有六个参谋跟着，也能为他提供一些不一样的视角，以及多种进攻方式。
大军出发之后，李月辰便在驿馆里面住了下来，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同时也写了信给老妈和哥哥姐姐们送回去，跟他们说今年没办法回去过年了，提前给他们拜个年云云……
随后便每天没事儿了就在扬州城里坐着马车到处熘达，彷佛一个无业游民似的。
程务挺好多次来向她请教都督府的问题，她都闭口不言，表示自己没兴趣插手扬州事物。
过了没几天，十二月二十七，润州的消息传来，耿云强带着李思文回去之后，很容易便劝降了润州的三万人马，并没有发生战争。
如今事情已经搞定了，正在动身准备回来，大军预计会在除夕当天到达扬州。
这样的消息让李月辰很开心，毕竟不用打仗总是好的。
徐敬业手下的这些人，说到底也是大唐子民，他们其中甚至不少人都是被逼无奈，此次不用跟自己同胞动手，也算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但这个问题，回去之后确实应该想办法解决一下了，至少要将未来可能发生的谋反的苗头都尽量扼杀掉！
关于这个，李月辰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打算回去之后好好跟老妈商量一下。
……
除夕当天，千牛卫大军回到了扬州，耿云强带着钟琴等人，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李月辰临时住着的驿站里面，跟她汇报情况。
“此次本来是要动手的，但李都督说让他劝劝试试。随后城内发生了动乱，以前李都督手下的将士们率先将徐敬业的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听着耿云强的讲述，李月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看来李思文这个润州刺史做的还是比较得人心的。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徐敬业失败被抓的消息传了回去，导致他们临时产生了动摇也说不定。
“好了，无论如何，此次平叛几乎没有任何损兵折将，也是可喜可贺之事……今日除夕，晚上让将士们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吧。明日休息一天，后天启程回宫。”李月辰笑道。
耿云强一听说要放假，马上咧嘴笑了起来：“多谢殿下！不过……”
“不能饮酒！”李月辰一看他期待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严肃的拒绝，丝毫不给他任何希望。
“如今还未回到东都驻地，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所以决不可喝酒！”李月辰解释道，“回到东都之后，本宫自然会给你们好好放松的时间，但在这里，马虎不得！”
“是！”耿云强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马上答应下来。
当天中午吃过饭之后，李月辰跟令狐智通以及邱神绩还有其他几位军官坐在一起，聊着战后事宜。
经过汇报，这次的战损低的可怕，千牛卫未伤一人，五万大军里面仅仅战死不到五十人，再次刷新了唐军的记录。
邱神绩笑的合不拢嘴，他们这次的功劳虽然大头都是公主的，但他们这些跟着出来的也能喝点汤。
这种夸张的战损比，赏赐肯定是少不了的！
“此次二位将军同样也有大功，回去之后，本宫会在天后面前为二位请功。”李月辰笑道。
两人连忙笑呵呵的客套两句，随后便一脸满足的出去了。
等到房间里面只剩下自己人之后，李月辰继续说道：“钟情几人，此次作战指挥相当不错，回去之后便正式授予少尉军衔吧。”
“是！”耿云强点头答应下来，“殿下学生，果然不一般！”
“少来这套！”
李月辰笑着端起了茶杯，“军队上的事情，马虎不得。日后他们六人，会作为你的参谋为你出谋划策，但你要记住，最终拿决定的，还是你自己。他们的更多的作用只是为你提供不一样的思维角度……”
“殿下放心，我明白！”耿云强点点头。
“现在就让他们在你这里先锻炼着，将来军队规模扩大，他们也是要出去担任军官的，所以军事技能你平时盯紧一点，也不能让他们放下。”李月辰提醒道。
在她看来，这些学生都都继承了自己的思想，将来扩军了，可以放在各个部队担任指导员一样的角色，负责思想教育。
他们都是未来军队之中的中流砥柱，现在必须要好好培养才行。
耿云强嘿嘿一笑：“殿下放心，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操练他们！”
“嗯，注意点，别给我把人练废了！”李月辰笑呵呵的喝了口水。
……
晚上，千牛卫的城外大营之内，明亮的篝火几乎照亮了整个夜空，甚至让寒冬的空气都变得暖和了不少。
李月辰坐在部队配发的小马扎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跟千牛卫的军官们聊着天。
跳跃的火光照亮了她的半张脸，让她一张脸看起来上下分明，五官甚至都比平时多了一些立体感。
大概说了一下年终总结之后，就让将士们自己放开玩，除了不能喝酒之外，剩下的吃吃喝喝随便玩。
士兵们对这样的命令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便以连为单位，开始放松的大吃大喝互相打闹起来。
不一会儿，士兵们哄闹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军营，甚至在一里之外都清晰可闻。
突然，程务挺来到了军营之中，说是堂堂公主，怎能在城外过年，邀请他进城，让自己一家好好招待一下。
她却摆摆手，笑着拒绝：“算了，本宫乃是军伍之人，这个年，还是跟将士们一起过好了，此乃本宫命令，并非程都督怠慢，还是快回去陪陪家人吧。”
她的语气里面透露着真诚，一点都没有逢场作戏的意思在里面……至少程务挺和周围人都看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他们都打从心底里佩服，这位公主是真的将手下将士都当成了战友。
别看她平日里很有威严的样子，但私下里总是能跟手下打成一片，甚至都感觉不到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反而像是跟他们在同一个阶级的。
这种时候跟她对话，一点都没有那种上层阶级的压迫感，反而好像他们的出身在同一等级一般。
当然这要归结与李月辰的作风，在她看来，身份与地位有高有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生命和人格，不应该分高低贵贱。
听到她的话，程务挺也不再邀请，只是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祝愿殿下一切安好！”
李月辰笑着点点头：“新年快乐！也祝愿程都督大吉大利！”
其他人都忍不住扭过头，看着这位公主。
此时此刻，她以一个很放松的姿势坐在马扎上，手臂撑着膝盖，双手捧着茶杯。
高高的乌黑马尾顺着左边肩膀垂下，脸上带着澹澹的微笑，语气很温柔的额说出了她的祝福。
现在的她，看起来哪里有一点天下第一高手的风范？反而就像是相处了很久的一位朋友一般，待在她身边自然就能感觉到很舒服，很放松。
火焰发出的光芒在她左边脸上轻轻闪耀着，让这句温柔的祝福顿时变得温暖了许多，看起来就好像整个人都在散发出澹澹的光芒。
但却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真的有一种很特殊的人格魅力，能够让周围的人都被她所折服。
程务挺认为，这位殿下不像一个统治者，而像是一个……领导者！
不过随后就摇了摇头，暗骂自己僭越了，居然妄想殿下是自己的朋友，简直罪该万死！
他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那下官就不再打扰了，这便回去了！”
虽然没有再邀请李月辰进城过年，但却派人送来了不少食物，说是将士们大过年的在外征战不容易，同样是军伍之人，也算是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情。
这些礼物她倒是没有拒绝，让人带进了军营之中，分成了三份，分别让耿云强和令狐智通以及邱神绩去带给自己手下的将士们。
耿云强对这个倒是见怪不怪了，公主一向对下面的士兵很好。不过在另外两人看来，这就是很意外的事情了。
但意外之余，内心之中也有些感动。
他们这些军伍之人，平时总是被看不起，更加凸显了这位公主的不一样。
第三百四十八章 怪物级力量
除夕之夜，扬州城外。
军营之中异常热闹，虽然李月辰不让喝酒，但可以大吃大喝，做游戏，想怎么玩都行，军营里面一片热闹之色。
或许是因为千牛卫这边好玩的多，所以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居然扔下自己手下的士兵跑到这边来凑热闹了。
除夕夜，大冬天，不少士兵们围在一起蹦迪跳舞，甚至都脱了上衣，打着赤膊开始在中间摔跤。
军人总是崇尚武力，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庆贺了。
甚至李月辰本人都盘着腿坐在地上，举着拳头冲两名摔跤的士兵呐喊打气：“抱他腿！抱他腿！哎呀，真笨！”
最终，赢了的士兵将躺在地上的战友拉起来，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是嫩了点啊！哈哈哈哈……”
随后又有另外两名士兵脱掉了上衣，来到场地中间再次比划起来。
最后令狐智通也来了兴致，扭过头对邱神绩摆了摆手：“邱将军要不要来玩玩？”
“好啊！”
邱神绩跟他一样，都是纯粹的五官，没什么文化，但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排斥。
两人脱掉了盔甲，在士兵们的起哄和叫好声中开始摔跤，两人来回试探几下之后，最终还是邱神绩更胜一筹，赢的了这场比试。
随后他扭过头道：“恕下官僭越，只是……不知能否向殿下讨教一二？”
“哦？”李月辰挑起了眉毛，微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确定？”
“嗯……若是殿下能让在下一臂的话……”邱神绩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公主的厉害谁都知道，一巴掌就能扇掉徐敬业七八颗牙，而且估计还是留了力的，否则弄不好一巴掌就抽死了。
但邱神绩还是想要试试，他文化水平不高，武术是他谋生的手段，实在想要看看自己跟殿下之间到底差了多少。
“行，让你一只手！”
李月辰点点头，起身来到场地中间，将右手背在了后腰上。
邱神绩一脸凝重的点点头：“那殿下，下官就得罪了！”
“来！”
伴随着李月辰的一声答应，邱神绩直接伸手向她肩膀抓了过来，同时前跨一步，打算将她绊倒在地上。
然而李月辰肩膀一抖，同时跨出一步，一脚踏进中宫，伸出左手按在他肩膀上一推。
邱神绩只感觉肩膀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不过就在脑袋即将磕到地上的同时，李月辰伸出腿，让他的脑袋垫在自己脚背上，才没有直接磕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邱神绩连忙起身行礼：“感谢殿下手下留情！”
“邱将军不必气馁，”李月辰笑了笑，“本宫天生如此，与常人不同。严格来说，邱将军已经算是一流高手了。”
邱神绩点点头：“感谢殿下夸奖。”
说实话，他也能感觉到，这位公主的招式其实都相对比较简单，从这方面来看，完全就是个普通武者的水平。
但问题是人家能一力降十会啊！招式再简单，因为力量巨大，照样破解不了。
一旁的令狐智通一脸疑问：“可殿下看着身形瘦弱，并不像大力之人啊！”
李月辰对这个很赞同，心中暗道老娘就这样，穿着衣服显瘦，但脱了衣服或者摸起来就会感觉很肉。
“殿下与我等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邱神绩突然换上了一副期待的表情，“说起来，不知殿下能否演示一下，让我等开开眼界？”
在军队里面，很多高级的将领都会偶尔演示一下自己的武力，保持威严的同时，也算是军中一种娱乐活动。
李月辰倒是也不在意，说起来，她对自己的极限力量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
想了想之后，对旁边的士兵招了招手：“去牵几匹马过来！”
士兵答应一声，马上叫几个人去船上牵马，同时脸上也带着期待之色，他们也非常好奇这位公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不一会儿，已经牵来了几匹高头大马。
军队的马都是战马，平时喂的都是上好的饲料，不管是爆发力还是耐力都比普通人家运货的马要强大的多。
让人找来几根麻绳，李月辰将一端分别绑在自己双脚脚踝处，双手拉着另外两根，随后又命人将四根麻绳的另外一段系在马匹身上。
邱神绩和令狐智通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好家伙，没想到公主一上来就玩这么大！
这是打算一个人硬抗四匹马的力量？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万一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不过耿云强倒是都不怎么担心，当初在跟吐蕃的战场上，他们不少人都亲眼见过李月辰被绳索套住脖子之后直接反手将马匹拽倒的！
有前面的例子在，对这测试一点都不担心。
当绳索系好之后，李月辰紧了紧手里抓着的两根绳索，让士兵控制着马匹走到了不同的方向。
连接着双腿的两匹马分别往左右两边拉，双手的则是左前和右前两个方向，李月辰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扎了个马步，点点头道：“打马！”
士兵们得到命令，抬起手中马鞭抽打在了马匹的屁股上。
四匹高头大马勐地往前奔跑起来，四根粗大的麻绳瞬间绷紧，李月辰闷哼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看起来要被带倒。
然而也仅仅就是歪了一下，马上就稳定了身形，牢牢在原地扎着马步。
跑出去的四匹马身形一顿，无法继续前进，但并没有停下，仍然用力的拉动着麻绳。
然而李月辰就如同脚下生了根似的，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作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震撼的一幕，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
李月辰咬着牙，白皙的手背上血管逐渐隆起，变得清晰可见。能看得出，此时此刻她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说实话，包括耿云强等人在内，这都是第一次见到公主居然会露出咬牙的表情，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的。
而邱神绩和令狐智通已经完全惊呆了，愣愣的看着场地中间的李月辰，心中忍不住在想，这真的是人吗？
一个人能硬拉住四匹战马的力量，这也太恐怖了！
古代有一种刑罚叫做五马分尸，就是用五匹马分别拉住人的脖子以及四肢，将受刑人的身躯完全扯开！
然而现在李月辰的四肢各被一匹马拉着，不但她本人完好无损，甚至手上麻绳连接着的两匹马居然还有被往回拉的趋势。
李月辰感觉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腿上还能略微继续支撑一会儿，不过这又不是生死较量，没必要坚持太久搞的可能受伤，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手里的麻绳。
连接着的两匹战马直接冲了出去，脚下一个不稳，“彭”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殿下！”
周围人群发出一声惊呼，还以为她因为太过逞能所以出事儿了，马上就要跑过来。
“不用，本宫无碍！去让那两匹马也停下吧。”李月辰摆了摆手。
两名士兵连忙去让绑着双腿的两匹马也停下。
福来也赶紧跑过来蹲下身给她解开绑在脚踝上的麻绳，同时担心的问道：“殿下无碍吧？”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脸上也透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直到今天，才终于对自己的力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纯度应该不低了。”
一旁的邱神绩马上行礼：“殿下神力无双，下官佩服！”
“是啊是啊！”令狐智通也连忙符合，“有殿下在，大唐无忧啊！”
两人对着李月辰一顿勐舔。
至于千牛卫里面的士兵，本身平时就对她很崇拜，而今天亲眼看到她展示力量的这一幕之后，这种崇拜会更加明显。
而今天的这一幕画面，也会成为传说，在这军队之中代代流传下去……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了，程务挺一大早就来到了军营，给李月辰行礼祝贺。
李月辰也笑着点点头回礼，随后道：“今日大军会在此歇息一天，明日上路回京，日后，此处就交给程都督了。”
“殿下放心，下官明白！”程务挺行礼回答道，随后又突然加了一句，“日后若是殿下有用得着的地方，下官必定肝脑涂地！”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
休息了一天之后，大年初二当天，士兵们再度踏上了回城的船。
或许是因为打了胜仗，来不及的想要回去炫耀；又或许是因为此次活下来了，又赶上过年，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看看家人……
总之，这一路上负责开船的士兵们格外的卖力，终于在正月十三这天回到了东都。
太平公主获胜的消息早已在几天之前就传到了东都，收到了消息的天后命令豫王李旦出城迎接。
因为是走水路坐船回来的，所以不需要出城十里，只要在城门口处迎接就好。
当船缓缓向岸边停靠的时候，站在甲板上的李月辰已经已经看到了城门口前来迎接的李旦。
他身上穿着王爷专用的朝服，打扮的很郑重，在一种千牛卫士兵的包围中站在马车旁边等待着。
李月辰根本没有等船靠岸，已经助跑两步，单脚在围栏上一点，已经一个前空翻越过了河水，稳稳落在了岸上。
“殿下！”福来惊讶的大喊一声，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李月辰已经自己一个人向李旦走过去了。
看到妹妹突然从船上跳下来，李旦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抬腿走了过来。
“阿兄，新年快乐！”李月辰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月辰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猴子似的？”李旦故作严肃的教训了一句，“何况当着外人……”
李月辰笑呵呵的回答道：“此地哪来的外人？不必担心。阿娘近来可好？”
说实话，现在母亲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虽然还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病症，但李月辰还是非常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放心，好得很！”李旦咧嘴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听说你几乎兵不血刃的打了胜仗，几乎每次见面都要夸你呢。”
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不过在朝堂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给外人看的都无所谓，只要内心为我开心就好了。”李月辰笑了笑。
李旦点点头，又抬手摸着自己的胡子：“嗯，月辰还是回宫去看看阿娘吧，外人面前不好多说，想必都快憋坏了。”
“说的也是！”李月辰点点头，“这就去！”
说着，转身就往马车上走，打算回宫去看看老妈。
李旦愣了愣，随后问道：“月辰难道未发现一丝异样？”
听到他的问话，李月辰扭过头，看着哥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起来，阿兄似乎今日气色不错，看来心情不错，有好事发生？”
“额……虽确实如此……
李旦点了点头：“我的窦妃有喜了……”
“啊，那可真是恭喜阿兄了，又能延续血脉，开枝散叶了。”李月辰一边恭喜着一边扭过头道，“算了，我还是先回船上，目前还是不要表现的急切进宫比较好。
说完之后扭头就走，一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后面的李旦撇了撇嘴，心中暗道月辰难道没有发现为兄修剪胡须了嘛……
刚刚他一直不停的暗示，就是希望妹妹能发现自己的变化，结果好像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
……
李月辰确实没发现这个，毕竟她不如其他女孩子那样善于发现细节，本质上，她的性格里面仍然保持着爷们的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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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岸边的时候，耿云强等人也都下来了，李月辰马上发布命令，让他们安排将士去休息。
首先安排了令狐智通和邱神绩带领的将士，随后才对耿云强道：“这几日到上元节，给将士们放个假。老规矩，人休息，制度不休。轮换着来，这几日，可以允许饮些酒。”
“谢殿下！”耿云强马上笑眯眯的答应下来，这绝对算得上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看他兴奋的样子，李月辰也笑了笑，让他注意着点，别让他们喝太多。
随后就想着一会儿回宫之后怎么和老妈聊聊徐敬业的处理问题。
第三百四十九章 阳谋
在扬州，徐敬业被李月辰一巴掌扇掉了近半牙齿，人也晕了过去。
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并没有死，这几天一直都被关押在千牛卫的军营里面，而且在军医的治疗之下，伤情都稳定了不少。
只不过因为牙齿被打掉了，如今说话都有些走风漏气的，说的稍微快点就会导致口齿不清。
本来李月辰的想法是将他直接打死算求，只不过是突然在处理方式上想到了一些东西，所以临时决定抓回来，好好跟母亲聊聊。
安排好了将士们之后，李月辰带着令狐智通和邱神绩一起入宫接受天后的召见。
见到女儿归来，天后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轻轻点头，随后说了一大堆朝堂上专用的废话。
大概意思就是打了胜仗非常不错，到时候各种赏赐肯定不会少云云。
邱神绩很开心，毕竟当兵这么久了，也终于能在天后面前露个脸了，说不定这就是日后平步青云的机会。
而令狐智通表情有点复杂，他是想要加入公主千牛卫的，也不知道这赏赐该不该要。
平时他对千牛卫也有很多研究，知道他们的很多事情。
千牛卫平日待遇都非常优厚，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可以拿，但是不存在什么赏赐之类的玩意儿。
一般就算有战功，也是以排或者连为单位领取的集体功，当然也会有金钱方面的奖励，但比起这个，这种战功更多的是荣誉。
但就算这样，令狐智通还是想要加入千牛卫。
毕竟这种打仗打赢了领赏，次数不可能很多，但公主那边就不一样了，每个月都可以领到钱的。
而且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千牛卫军纪严明，那所谓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就是铁一般的纪律！
公主可是说过，只要有人敢违反，不管任何官职军衔，直接撸了，绝对没有任何人情可讲。
等到正事都办完了，其他人都回去了，李月辰才跟随者母亲回到了仁寿殿。
……
一进入殿内，就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辰儿，不是说过年前就能回来吗？怎的拖到现在？”义阳公主跑过来抱了她一下。
李月辰也抬手给她一个拥抱：“沙场之上，意外丛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一旁的李显突然笑了起来：“月辰果然不负众望，几乎是兵不血刃拿下了胜利，当真是厉害！”
听到他说话，李月辰这才发现自己出去的这段时间里面，三哥居然也开始盘保健球了。
只不过他手里的这对球是玉制的，绿莹莹的看着很舒服。
至于说当初李月辰给老爹做的那副铁的，被老爹给带进棺材里面去了，这是他临死前特意交代过的。
随后李月辰转过身看着老妈，咧嘴一笑：“阿娘，孩儿回来了！”
“嗯！”
武则天很温柔的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我儿辛苦了。”
自从老爹走后，一向严肃的老妈就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现在女儿长大了，也不需要她再继续扮演那严肃的角色了吧。
李月辰仔细观察了一下，如今老妈的白头发多了不少，不过气色仍然保养的很不错，外表也显得很年轻，跟白了不少的头发非常不搭。
她拉着老妈坐下来：“孩儿倒是不苦，只是阿娘，进来身体都还好吧？”
“放心，无碍的。”武则天笑着点点头。
……
家人们都在，所以暂时没有聊正事儿，基本上就是说了说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而已。
别看李显李旦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但他们的人生基本都是在皇宫里面度过的，对外面的世界实际上并不清楚。
所以每当李月辰讲解这些外面的人文风景之类的，他们总会津津有味的听着，时不时的还会询问一下各种问题。
一直聊到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哥哥姐姐们才起身告退。
不过李月辰没走，还有些话想要跟老妈聊一下。
跟老妈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之后，李月辰坐在了椅子上：“阿娘，徐敬业我抓回来了，不知阿娘打算如何处理？”
“辰儿有其他想法？”武则天问道。
毕竟能问出这种问题就说明了很多事情，自古以来，谋反之罪不都是那么处理的吗？诛九族，抄没家产……
李月辰微微点头：“皇室想要集权，打压士族，在孩儿看来，倒是有个阳谋可用！”
“阳谋？”武则天挑起眉毛，眼神中有些惊讶。
这个女儿从小好武，不喜权谋之术，能想出什么阳谋来？
“废除连坐！”李月辰缓缓端起茶杯说道。
“嗯？”武则天一时之间还以为听错了，反问了一句，“废除连坐？只杀徐敬业等主谋？”
“是！”李月辰点了点头。
武则天挑起了眉毛，这算什么阳谋？简直就是仁政好吧？
她现在临朝称制就是为了打算使用血腥手段杀光士族，她现在居然想要废除连坐？
看到老妈的表情，李月辰就知道她肯定没有想到点子上，于是开口提醒道：“阿娘想想，废除了连坐，才有可能让国家稳定下来。”
“如今若是有人造反，宗族大多都会表示支持，为何？”
还没等她回答，李月辰又自己说出了答桉：“因为造反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若失败，他们都会被牵连，所以只能表示支持！”
“士族之中的这种团结，并非发自内心，更多只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说实话，李月辰从来就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真正团结的集体，就连狼群或者蚁群这种低智力生物都不可能做到真正团结，更别说人类了！
两个人之间或许真能做到生死与共，可三人以上的团体，那几乎就是一个小江湖小社会了，不可能完全做到团结一心的。
更别说这些世家大族动辄几百上千人，其中旁系跟嫡系天然就是不对等的，而这种不对等，又极有可能发生对立。
毕竟对于旁系的很多人来说，能吃好喝好，好端端的干嘛要造反呢？
可是在连坐的逼迫之下，他们也只能全力支持，因为失败就会死，但这觉不代表他们内心会表示支持。
如果现在诛徐敬业九族，恐怕不少人会在心里诅咒他吧？
而此时李月辰提出废除连坐，有一部分是因为来自文明社会，无法接受这种制度。还有更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样可以在无形之中瓦解士族的团结。
或许在小事情上他们依旧会团结一致，可一旦涉及到造反这种大事儿，那就真不一定了，说不定他们族内就会互相举报。
毕竟都不连坐了，失败了他们也不会被牵连，反而说不定因为举报能够得到相应的奖励呢？
还是那句话，大多数人的本性都是安于现状的，只要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没问题，真正敢去造反的还真没几个。
别说这个几乎全民文盲的时代了，就算是未来，教育那么普及，敢抱着失败的风险去自己创业当老板的又有几个？
大多数人从学校里面出来仍然会选择找个工作，安心度过余生，不是每个人都敢去赌不确定的未来的。
……
听了女儿的解释，武则天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轻轻点了点头：“好，算你说的在理。可只杀徐敬业等主谋，若是将来他的子孙后代继续造反如何？”
“那就等他们造反之后再继续杀！”李月辰回答道，“同时这也是皇室让自己保持清醒的手段。治理国家，不能指望一劳永逸！”
“以后的每一任皇帝都应该知道，之前很多犯下谋反罪行之人，他们的后代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所以不能享乐怠政，必须要集中精力，不给他们任何继续造反的机会！”
“无论是人还是国家，都需要有外在压力，才能逼迫自己不断前行！”李月辰回答道，“阿娘，皇室想要治理天下，就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武则天突然开起了玩笑：“呵，你这阳谋，恐怕针对的不是士族，是皇室吧？”
“双方都有吧？”李月辰笑了笑，“至少能让皇室一直保持警惕，也是好事儿不是？再说了，只是不会连坐被杀，但其子孙三代都不得入朝为官，也不得从军，只能终生种地，也算是一种连坐式惩罚吧。”
听到女儿的回答，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不如说，某些方面，她不但认同，而且还是感同身受的。
毕竟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斗，到了现在，还在不停的斗。
但也就是在这种战斗之中，才会让她如今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仍然还在继续不停的拼，保持着前进的动力！
如果以后历代皇帝都能有这样的动力，那就不愁大唐天下不兴盛。
安稳的生活，对于身居高位之人而言，从来都是奢侈品。
“辰儿说的在理，可还有个问题。”武则天提醒道，“这世上不怕死的人多了去了，若废除连坐，他们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恐怕到时……”
“关于这个，孩儿倒是也想过。”李月辰表情有点复杂，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只不过这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最终还是说出来了：“主谋的行刑方式，可以从斩首改为凌迟！”
“凌迟？”武则天表示不解，轻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何意？”
“千刀万剐！”李月辰解释道，“削肉剔骨之后，方令人断气。”
听到一向保持着仁慈善良人设的女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武则天似乎有点惊讶，下意识的抬起头打量着女儿。
不过她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欣赏之色，作为皇室公主，有些时候，就该狠一点。
看到女儿脸上仍然带着纠结之色，就能明白她其实不想说出这等办法的，只是因为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代替方式了。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样，这个年代动不动总是斩首示众，是希望法律能对民众起到震慑作用。
李月辰认为这种做法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还是有些道理的，因为需要让民众知道法律的重要性。
今天提出凌迟这种残酷的手段，最主要的目的也是为了给那些潜在的造反之人一个警醒，让他们明白，让国家混乱之后的下场是什么。
只要是人，就一定是怕死的，只是在接受度上又不太一样。
毕竟敢出来造反的人，基本上已经做好了脖子上挨一刀的觉悟了，其手下大多也是如此。
但如果将刑罚换成凌迟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当昭告天下之后，很多潜在的造反分子就会想，如果自己失败了，能不能经受得起这种刑罚？
李月辰很清楚，这样的话至少能保证让很多潜在的造反分子一辈子都不敢付诸行动。
只不过这样做会带来一个问题，按理说，法律应该是一种惩戒手段，但这么干的话，就等于将其变成了报复方式。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在李月辰内心之中，觉得在这个年代这样做没什么不行的。
以前在欧洲的时候，新闻上经常播报某某罪犯被判处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刑期，这是因为当地废除了死刑和无期徒刑，所以在判决上就会将罪名相加，得出远超寿命的刑期，成为一种变相的终生监禁。
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废除死刑是秉承人道主义，即罪犯也有人权，应该得到最基本的生命尊重。
对于这种说法，李月辰的内心之中一向嗤之以鼻，是，某些罪犯确实也有人权，但有一部分罪犯，那已经不配为人了，又何来的人权？
废除了死刑的国家并不一定是多么强盛的文明，在李月辰看来，只有死刑被严格执行，但仍然没有人被判死刑的国家，才是真正强盛的文明！
甚至对于某些罪犯，判处死刑都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
李月辰当然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问题，等于是将法律从惩戒手段变成了一种报复方式。但在这个时代，她是公主，她有能力这么做，甚至有可能做得成！
她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写进唐律疏议，如果说她的做法有问题，那就留给后人去更改吧！
但至少在目前这个封建时代，这样的改动有助于以后瓦解士族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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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家的温馨
母女俩在仁寿殿聊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李月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突然想起来时间的问题。
于是马上扭过头问张成鑫：“张公公，何时了？”
“回殿下，刚过子时。”
李月辰点点头，对武则天道：“阿娘，时辰也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就算明日无事，也不能如此熬着。”
“嗯……”武则天点点头，“今日天色也晚了，辰儿不必回去了，就在宫中住下吧。”
“好！”
答应一声之后，李月辰站起身，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说起来……阿娘晚上没人陪可会无聊？不然孩儿陪阿娘睡如何？”
仔细想想，老爹也走了一年多了，到了母亲这个年级，每天晚上一个人，想来应该会有点寂寞。
李月辰也想趁着回来了，有机会还是尽量多陪陪母亲。
如果不是为了配合母亲的计划，甚至她是不打算这么早就建公主府的。
“辰儿有心了，也好！”武则天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
“那孩儿来为阿娘梳头。”李月辰答应一声，马上拉着她的手往后面内殿走去。
古代人，尤其是地位高的女人，发型都是很麻烦的，晚上睡觉之前要摘下一大堆首饰，好好把头发梳一下才能睡觉。
仁寿殿的蜡烛很多，哪怕是在晚上，能见度也非常明显。虽然比不上白炽灯那么亮，但至少也能看得清周围事物。
武则天坐在铜镜前，李月辰站在她身后，帮助她一点点摘下繁杂的首饰，随后拿着梳子，认真的帮她梳理发型。
看着铜镜之中女儿的模样，武则天突然咧嘴一笑：“一转眼之间，辰儿也长这么大了，回想一下，似乎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是吗？”李月辰手上不停，随后笑了笑，“孩儿倒是没感觉。”
“等你将来再大些，便会明白了。”武则天笑了笑，“如今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不必想这些。”
李月辰轻轻摇头：“若是可以，孩儿希望永远不会长大。阿爷走了，阿娘的白发也越来越多，当真是天地不仁……”
“人若是能长生不老，那诞育子嗣还有何意义？”武则天脸上带着通透的笑容，“看着儿女长大，本身就是一种传承。”
“阿娘说的是。”李月辰笑着点点头，随后帮她在头发上抹了一点这个时代的中药护发素，“好了，阿娘入睡吧，明日无事，可以多睡一会儿。”
来到宽大的床榻前，武则天摆了摆手：“辰儿你去里侧睡，我年纪大了，夜里要起来的。”
“好嘞！”
李月辰答应一声，解开了头绳，一头乌黑的头发顿时散落下来，随后一个翻身直接滚到了床榻内侧。
整理了一下软乎乎的枕头之后，便侧身躺下，一只手撑着脑袋，笑嘻嘻道：“如今孩儿还隐约记得小时候与阿娘睡在一起呢。”
“尽会哄人，你那时才刚刚生下没多久，与耗子差不多大，怎可能记得？”武则天白了她一眼，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咳……阿娘，耗子可就过分了！”李月辰无奈的笑道，“怎么也要与狸奴差不多才行吧？”
武则天直接闭上了眼睛：“行了，快睡吧！再说就到寅时了。”
“好！”
“……辰儿都多大了？还抱着为娘作甚？”
“哎呀，孩儿平时睡觉都有抱熊的，若是怀里空空如也睡不着了……”
“……”
最终，母女俩都没有再说话，不过武则天还是伸出手，将女儿搂在怀中，轻轻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
当母亲的，自然明白女儿的想法，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表示亲近而已。
想到女儿从小懂事又可爱，而自己几乎没怎么哄她睡过，于是伸手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了两下。
被老妈搂在怀里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并没有睁开眼睛，抽了抽鼻子之后便安心睡去了。
……
虽然昨天睡得很晚，不过天不亮的时候，母女俩就都睁开了眼睛。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哪怕有些睡眠不足，还是早早醒来了。
坐起来之后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声，让旁边伺候的两个宫女都吓了一跳。
“辰儿这身体听着倒确实结实！”武则天倒是一脸澹定。
“嘿嘿，孩儿来帮阿娘梳头！”李月辰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从宫女手里拿过庶子就要开始动手。
武则天笑了笑：“说起来，为娘还未给辰儿绑过头发呢，要不先给辰儿绑一下吧。”
“这不行，僭越了！”李月辰摇摇头。
“从小你就不在乎礼数，此时还说这个？”武则天笑了笑，随后一摆手道：“好了，快坐下。辰儿发型简单，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弄好了。然后你再给为娘整理。”
听到老妈都这么说了，李月辰也不再拒绝了，笑嘻嘻的坐了下来：“好，那就劳烦阿娘了。”
两人的互动并没有避开身边的这些宫女，她们都是被严格调查过的，基本上已经被培养成了老妈的心腹，而且平时几乎都不接触外人，不用担心什么。
李月辰坐在小凳子上，面对着铜镜乖乖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武则天则是拿着一把微微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木梳站在她身后为她将有些凌乱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梳顺。
她的动作很温柔，再加上李月辰的头发也比较顺滑，几乎每一次都能一梳到底。
“到底是我的女儿，这么一看，长得倒是跟我真像。”武则天一边梳一边轻笑道。
“那是，毕竟是从阿娘身上掉下来的嘛。”李月辰笑眯眯的通过镜子跟她对视着笑道。
头发放下来的李月辰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平日里的那股英气，这中分的发型将那笔直的眉毛遮住一些，看起来像一个大家闺秀一般。
但若是将脑袋轻轻一歪，让发丝遮住小半张脸，瞬间又能变得媚态十足，尤其是那一双黑亮的眼睛，透过发丝，有一种彷佛在放电的感觉。
用头绳给她绑了个高高马尾之后，武则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副样子，看起来到是像个偏偏美少年。”
“孩儿都二十出头了，还少年呢？”
李月辰笑了笑，站起身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坐下，随后开始帮她梳头。
随后又帮她将复杂的首饰一件一件的戴上去，同时在心中吐槽，头上顶这么多东西难道脖子不会难受吗……
搞完了发型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正好早饭也端上来了，母女俩边吃边聊。
“你这阳谋倒是不错，就是不知，他们会有何等方法来对抗？”武则天问道。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李月辰喝了一口面前的白粥，“反正宗族之内肯定会有人表示支持，至于说朝堂……他们想反对都没用，想来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就造反。”
“若是至于呢？”
“那就打呗，孩儿亲自去打！”李月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过孩儿觉得，他们要反也会等到将宗族内稳定下来再说……”
武则天点点头：“倒也是，那便先看看再说吧，反正如今主动权在我。”
……
又陪母亲待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李月辰才起身告退，骑马回到了正平坊。
李月辰翻身跳下马背，抬头看了看公主府气派的大门，自言自语着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刚刚走进大门，就看到上官婉儿一路小跑过来。
来到面前的时候勐地一个急停，抬起头笑道：“殿下终于回来了！婉儿想念殿下了！”
“嗯，昨日回来就在宫中陪阿娘了，故此今天才回来。”李月辰笑了笑，“只是有些可惜，本来说好尽量在年前回来的……结果阿爷忌日没赶上，过年也没赶上……”
“殿下征战沙场，本就意外丛生，莫要因此愧疚。”上官婉儿连忙开口安慰，随后竟然主动牵起了她的手，“明日便是上元节了，婉儿陪殿下在东都逛逛可好？”
李月辰抬起头想了想，随后轻轻点头：“也好，到时候便微服出去逛逛吧。”
“嗯，殿下在外征战，总是也该放松一些的。”上官婉儿点点头，“知道殿下今晚回来，婉儿熬了参鸡汤，殿下饮用些吧。”
“婉儿有心了，走！”李月辰笑着答应一声，跟她手牵手的一起往府内走去。
……
第二天李月辰早早进宫，去跟母亲请安，同时又跟哥哥姐姐一起陪母亲待了一天。
吃了午饭和晚饭过后，便起身告退：“阿娘，阿兄，今夜我便出去游玩了。”
“唉，当初阿爷在的时候，可是全家一起出去的。”李显的表情有些失落，“看来以后再无此等机会了……”
“阿兄，我等皇室成员，还是要以国家大事为重的！”李月辰笑着伸出手，用两只手捏着他有些胖乎乎的脸蛋揉了起来，“如今在外看来，阿兄乃是被软禁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出宫游玩，还是暗中潜到城墙上看看好了。”
“呜呜呜呜……”李显被妹妹挤压着脸蛋，嘴唇不停的上下耸动，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李轮单手撑着腮帮子笑了起来：“那我便在此陪着阿娘吧，反正今日上元，在宫中陪阿娘也属实正常。”
这话说的倒是没有问题，在这个孝道大于一切的年代，哪怕母子之间关系不合，但该请安行礼的地方却一点都不能少。
今日上元节，豫王就算在宫中待上一整天也实属正常。
李月辰跟哥哥和母亲打过招呼之后，便率先带着两个姐姐告退，走出了皇宫。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橘红色的霞光洒满大地，连带着让紫微宫都变得有些发亮。
虽然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不过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很多了，基本上每条街道每一条巷子里面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尤其是皇宫对面的这条主街道上，更是几乎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
看到她出来，已经等在皇宫门口的上官婉儿小跑过来：“殿下可准备好了？”
“嗯……”
李月辰点了点头，对今天早有准备了，伸手从福来手中接过簪子，慢慢讲自己的马尾鞭给盘了起来。
如今太平公主算是最容易被猜出身份的人了，除了她，几乎见不到第二个敢在大街上扎马尾的女人。
虽然她并不担心安全问题，但也不想走到哪里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所以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外形。
将辫子盘好之后用簪子固定住，随后扭过头道：“两位阿姐，我等一起……”
“不了，今日说好了回去与清婉对弈呢！”义阳公主直接打断了她的邀请。
“说起来，大嫂……”
宣城公主笑了笑：“清婉那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安静的很，不会在此时出门的。月辰带着婉儿去玩吧，我等先回去了。”
“怎么？阿姐也要弈棋？”
“我回去核算账目，户部那边送来的账本都攒的差不多了，明日之前要做完才行。”宣城公主回答道。
李月辰皱起了眉头：“阿姐为何不平时做勤快些？”
“太少了，算着没意思，还不如一次多攒一些同时计算，还能互相对照不是？”宣城公主笑了笑。
说得好听，这明显就是拖延症好吧？
不过李月辰也懒得拆穿她，只是点点头：“那好，我与婉儿去逛逛好了。”
说着就对旁边穿着便服的保镖们摆了摆手：“你们送两位阿姐回去！”
虽然说不担心公主的安全，但为了防止有不长眼的过来打扰了殿下，今天这种场合，福来不由分说的将她身边的保镖数量增加了两倍。
保镖们答应一声，马上分出了十个人保护两位公主回公主府，剩下的则四散分开，隐匿到了人群之中。
如今这些皇家保镖在经过训练之后，一旦选择隐藏，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军人气息。
再加上唐朝时期男子流行戴幞头，也很难看得出他们相对比较短的头发。
可以说，除了胡须比大多数人短了一些之外，穿着便服的他们跟普通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前提是不知道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位藏着斧头的情况下……
李月辰伸手牵起上官婉儿的手：“人多，跟紧些。”
“嗯，殿下放心！”上官婉儿一点头，抓着她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力。
第三百五十一章 刑法改革
这几年，准确的是自从李月辰提高了粮食产量并且推广全国之后，上元节办的是越来越热闹了，各种花灯的种类甚至都多了不少。
人们三五成群的行走在街道上，看着不同坊内的各色花灯，互相评价着自己喜欢的。
一身白衣的李月辰跟上官婉儿手牵着手，漫步在行人来来往往的街道上，观赏着各种花灯。
“说起来，跟殿下单独出来，好像还是第一次呢。”上官婉儿突然说道。
“没事，以后机会多得很。”李月辰笑了笑，“说起来，要不要尝尝这些点心？”
坊内的街道两侧有不少卖糕点的，这些点心味道虽然比不上未来，但造型是真的好看，做的跟工艺品似的。
“殿下，外面这些还是不要吃的好，”福来这时悄悄凑过来提醒道，“万一有人心存不轨……”
“有道理！”上官婉儿也点点头，“殿下若喜欢，让宫中御厨做一些送来公主府好了。”
“说的也是！”
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便没有提出再吃东西。
喝水倒是无所谓，福来随身就带着水袋呢，不用担心口渴的问题。
两人就这么手牵手的在街道上逛了起来，看着各种造型不同的花灯，李月辰的心情倒是感觉好了不少。
如今的这些花灯都不是官方制作的，而是民间自制，从这些花灯的数量以及质量上来看，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百姓的心情如何。
手牵手的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给让开位置，生怕撞过来。
虽然说李月辰已经改变了发型，但她身上的气质跟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明显差距。
所以但凡能看到她的普通百姓都会把她当成是达官贵人家中的孩子，看到之后就会远远躲开，根本不敢过来找麻烦。
这就造成了，不管两人走到哪里，都会在周围形成一个圆形的真空地带。
虽然说这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安全性，但李月辰总感觉好像自己被欺负了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跟普通人一样好好逛逛。
……
不得不说，女人在逛街方面似乎有着本能的天赋，这一点，身边的上官婉儿就能很好的体现出来。
一直逛到了子时，李月辰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已经开始犯困打哈欠了，而身边的上官婉儿依旧精神奕奕的左看右看。
包括周围的百姓也是如此，一个个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似乎完全没有睡意。
看来就算做了女人，自己在逛街这方面的天赋也没有得到发挥啊……李月辰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殿下，已经子时了，我们去放天灯可好？”上官婉儿突然抱着她的胳膊问道。
“放！”李月辰点点头，“福来，去买两个天灯回来！”
“喏，殿下稍待！”
福来答应一声，马上小跑着买了两个天灯回来。
李月辰接过火折子，缓缓将其点燃，跟上官婉儿一起，将天灯缓缓放飞到了半空中。
看着那小小的火光逐渐飞上天空，与其他众多天灯混在一起，上官婉儿的眼睛都在发亮。
“殿下，那热气球我还没乘过呢，可否带婉儿去乘一次？”
李月辰笑了笑：“今日不行，天上天灯太多了，万一撞上了很麻烦的。等过了上元，挑个休沐之日带你去。”
“嗯嗯！”上官婉儿答应一声。
看着她一脸兴奋的表情，李月辰也忍不住在想，说起来，自从滑翔翼做出来之后，好像也没飞几次，确实应该多带她玩玩。
同时至少应该先训练一批飞行员出来，专门负责在长安和东都两地传递消息了。
使用滑翔翼的话，最快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到达，在这个时代效率高的可怕了。
……
第二天，正月十六，全国官员结束了假期，又开始上班了。
李月辰首先去找老妈说了将监门卫与千牛卫合并的事情，这种皇家军队的调动是不需要跟大臣们商量的，马上就拿到了诏书。
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到了监门卫所，找来了左右监门卫将军，邱神绩和令狐智通。
两人来到训练场，看到坐在亭子里的李月辰，马上小跑过来，恭敬的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嗯！”李月辰点点头，“本宫今日来此，是跟二位将军说一下监门卫与千牛卫合并之事！”
令狐智通眼睛一亮，暗道一声来了，非常期待的抬起了头。
“如今天后想要将监门卫与千牛卫完全合并，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能在公主手下做事，那是下官的荣耀！”邱神绩马上开始舔，“承蒙公主看得起……”
旁边的令狐智通马上打断了他：“我等自然愿意！”
李月辰点点头：“那好，劳烦二位将军回去通知手下将士，将我千牛卫的规矩告知。若是不愿，亦不勉强。至于二位将军，可在参加训练的同时，到我军官学院学习……”
说着，李月辰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上面写的是千牛卫里面的各种军纪，先让他们熟悉一下。
他们两个只是一般的武将，比不上那些家底丰厚的，虽然说也认字，称不上文盲，但文化程度还真没多高。
要做千牛卫的军官，这点文化程度是绝对不够的，所以李月辰要让他们在训练的同时也去军校里面跟着学习。
而且也跟他们说清楚了，若是军校考试能通过，军事技能也能搞定，那到时候出来就能继续担任一线作战部队的军官。
否则的话，就只能转去文职或者是后勤了。
看着手里接过来的厚厚一叠文件，两人对视一眼，面露苦涩的笑容。
虽然说早就知道如今的千牛卫军纪严明，也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是今天这么一看，还是低估了。
不过就算如此，两人也没有反悔的意思，当即点头答应一声，回去通知手下将士了。
随后李月辰又跑到了军营里面，将这件事情通知了耿云强。
“到时候人数会很多，你抽调一批尖子去训练一下。同时也不能忘了思想教育，这些人都是新兵，需要好好训练才行。”
耿云强点头答应：“殿下放心！下官绝对会将他们训练好！”
“嗯，”李月辰点了点头，“这些人仔细观察一下，然后发一份名单给我。我会另外派人去调查，到时候还要抽调一批人成为皇家暗卫……”
原本李月辰是打算将千牛卫和暗卫分开的，但仔细想想，没那个必要，将来这都是只属于皇帝手中的力量。
况且暗卫走军队制度也更加方便管理，所以没那个必要，就按照现在这样就挺好。只是分成了同一支军队里面的不同部门而已。
以后千牛卫将分成三个部门，分别为，负责战争的一线作战部队和皇室成员的专属保镖以及负责搞情报的皇家暗卫！
这将会成为未来皇帝手中重要的力量，也是皇权的保证。
同时，这新加进来的人，也不打算都将他们培养成侦察兵，而是根据这个时代背景以及现在已有的武器装备来将他们训练成正面作战部队。
到时候还是让王孝杰来担任主教官，好好琢磨一些适合这个时代正面作战的方法。
别的不说，他们肯定不能像侦察兵似的穿那种只护住躯体和脑袋的盔甲，必须要全副武装的穿上全甲，同时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每人配一匹马，随时可以在骑兵和步兵之间转换身份。
同时也要精通长矛，锤子以及弓弩等各种武器的拆装和使用，当然最关键的就是要学会使用战阵。
士兵最重要的技能不是一个人冲进敌阵里面开无双，而是要明白互相配合，打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不过这事儿具体的还需要后面再敲定，现在最关键的是先将人编过来。
这次扩军之后，千牛卫差不多就是一个师的级别了，到时候耿云强等人也差不多该考核一下然后升职了。
聊完了事情，正打算回去，王孝杰突然进来了。
“来得正好！”李月辰笑呵呵的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即将要扩军了，你也看看，到时候我等一起琢磨一下步兵的军事技能训练……”
“是！下官回去就办。”王孝杰答应一声，随后道，“只是，下官有事想问。”
李月辰递过去一杯茶，扬了扬头：“说！”
王孝杰连忙弯腰恭敬的双手接过来，随后问道：“不知殿下，可有组建女兵的想法？”
“女兵？”李月辰一愣，“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女人确实很爷们，但李月辰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王孝杰表情有点纠结，“下官有一女一子，长女仁孝，下官实在不忍将来嫁做人妇之后闷在家中。她与我说想要加入殿下军中，建功立业。故此……”
听到他的话，李月辰摇摇头：“并非我不愿，但这……”
说到这里，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问道：“你长女多大了？身手如何？”
听到这个，王孝杰脸上隐约泛出一股骄傲的表情：“今年刚刚十五，要说身手，深得下官真传，寻常同龄男子，三五个都近不得身！”
李月辰点点头，后退两步，屁股靠在桌沿上：“说实话，目前我并没有将女子送上战场的心思，毕竟你应该明白，女子在战场上一旦被抓会是何等后果。”
王孝杰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若是你有意让女儿从军也并非不可。”李月辰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方才递给你那文件上，说明了日后千牛卫的三大部门。一线作战部队暂时不考虑，但皇家贴身保镖以及或者暗卫，有女人在，倒是方便不少。”
“这……还请容下官回去仔细看看……”王孝杰翻了翻手里的文件。
李月辰点点头：“嗯，此事最好是看她自己的意愿为好。”
……
军营里面的事情交代完毕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黄昏了，李月辰回到了公主府。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都没出门，每天就在府内写工作报告，细化千牛卫将来的制度模式。
这几天大臣们也逐渐从假期之中缓了过来，准备接下来的工作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也早早出门，准备参加朝会。
来到大殿门外的时候，天空才蒙蒙亮。站在最前面的李月辰依然没有穿朝服，而是白色的孝服。
不少大臣都过来祝贺她活捉了徐敬业等等，言语之间甚至还在试探着她对于现在天后的态度。
很明显，如今公主已经开府，在朝堂上也开始有自己的力量了，如果能多一个盟友自然是好的。
不过李月辰不管对谁都只是一副礼貌的笑容，并不会细聊太多。
朝堂上的事情目前还是交给老妈去处理，她专心配合她发展军队就好了。
等过段时间千牛卫扩军完成，就算到处都有人造反，至少也能守得住东都和长安了。
不一会儿，太阳逐渐开始升起，大殿打开，李月辰走在大臣们最前面，率先脱掉鞋子走上了大殿，找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下来。
照例在汇报了一下各部门的事情之后，朝堂上暂时陷入了安静。
珠帘后的武则天缓缓开口：“关于徐敬业等人造反一桉，虽贼首已伏法，但最近朕一直都在想，自古以来，大罪皆诛九族，牵连甚广。或许其中有不少栋梁之材，亦会被连带……没想到此处，便心痛不已，深感可惜……”
听着她的念叨，大臣们都纷纷对视一眼，不知道天后今天这又是打算干什么。
按理说他谋反，直接砍了他九族就行了呗，难不成还要赦免？
“这几日来，苦思冥想之后，朕决定更改刑律，日后不再按照此律处理！”
武则天眼睛扫过全场，在大臣们一脸疑惑的目光之中，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谋反之罪，斩首之刑不足以震慑天下。即今日起，废除连坐之刑，死刑分自尽，斩首，凌迟三等！”
“自首且被抓捕后真心悔过者，允许其自尽；情节严重者，以斩刑处置；罪大恶极者，以凌迟之刑处置！”
第三百五十二章 宣布
天后的声音仍然在朝堂之内回响，然而下面的不少大臣却有点懵逼。
他们彼此之间互相对视，似乎想要用眼神询问对方凌迟是什么意思，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如果别人懂而自己不懂，岂不是显得自己文化低？
但在眼神的试探之下，不少人发现好像对方也不清楚，顿时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全场也只有狄仁杰不怕丢面子，直接站出来行礼道：“敢问天后，这‘凌迟’是何种刑罚？臣不懂！”
看到他主动站出来提问了，其他大臣们也都纷纷抬头看了过来，等待着天后的答桉。
珠帘后的武则天站起身：“所谓凌迟，就是千刀万剐，削肉剔骨之刑！”
听到这句话，群臣们纷纷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了过来，看起来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刑罚明显有点过分了。
大唐最严重的刑罚也不过就是斩首之后碎尸示众，但那前提是在将人斩首之后。
可看天后这意思，明显是打算将其活着折磨，哪怕仅仅是听着，没有看到现场画面，不少人都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沿着嵴背直冲大脑。
狄仁杰皱着眉头：“天后，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武则天扭过头反问道，“不牵连本身无罪之人，难道不好？”
“臣并非此意，但……”
看到天后答非所问，狄仁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他虽然号称谁都敢喷，但不是傻子，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还是清楚的。
本能告诉他，这次天后很可能不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只是通知一声而已，似乎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看到狄仁杰很懂事的不再说话，武则天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另外，日后这些罪犯的姓名以及刑罚，都会刊登在报纸上，昭告天下！”
听到这里，不少大臣都是心中一沉。
如今报纸不敢说已经铺满了大唐，但至少一二线城市基本上都已经有了，这种事情一旦登报，就等于会让全天下所知了。
到时候，每一个谋反的人，只要最后造反失败，就会被天下人一直唾弃下去！
“另外，以后，凡是对社稷有功之人，其姓名事迹不但会登报，而且画像还会进入凌烟阁，收到代代尊敬！就算后世子孙有犯错之人，亦不会取消……”天后的声音持续在大殿之内响起。
这句话一说出来，李月辰能明显感觉到，朝堂里面的呼吸声都急促了很多。
这个时代的文人，基本都将死后依旧能在史书上留下显赫的声名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
凌烟阁，那是太宗皇帝当初为了纪念二十四位功臣而设立的，那二十四个名字，如今这些大臣们依旧能倒背如流！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姓名和画像也能进入其中……
想到这里，就连狄仁杰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不少。
看到朝堂上的景象，武则天双眼压低，扫过大殿内的群臣，缓缓问道：“众卿可有异议？”
说实话，异议肯定是有的。
能混到这个地步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自然都能听出来前面废除连坐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宗族的团结。
因为这么一来，等于就没有外来压力了，宗族内部肯定就没有曾经的那么团结了。
至少如果有人要造反的话，宗族内恐怕说不定会有人当二五仔！
可现在又抛出了位列凌烟阁这样的条件，如果拒绝的话，那就等于连这个也一起拒绝了！
阳谋！赤裸裸的阳谋！
这样一来，就看他们怎么选了。同意，就等于往坑里跳。不同意，那进入凌烟阁的事情是别想了！
不少大臣们纷纷低下头，将自己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权衡利弊。
武则天倒是也不着急，就坐在那朱连后面等着他们的回答，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彷佛已经掌控了全场的节奏一般。
她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很有耐心的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下面第一排的李月辰微微抬起头，看着珠帘后的老妈，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原来，不仅仅比拼事业的男人很帅，同样为了自己的目标拼搏的女人也同样很美！
虽然她现在已经老了，头发白了不少，但她的脸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要小不少，而且气色红润，看起来似乎还有一种只有年轻人身上才会拥有的活力！
以前看过很多帖子说权力养人，不过李月辰仔细想想，这句话说的有道理，不过应该不全对。
准确的说，是成功才养人。
无论目标是什么，用力拼搏在这条道路上并且逐渐取得更大的成就，这才是最为养人的事情！
看到女儿黑亮的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武则天轻轻一笑，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变得更加昂首挺胸了一些。
……
群臣安静的低头思考，权衡利弊。
李月辰也低头沉默，大概估算着时间，差不多都过去一刻钟了，朝堂上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而天后和群臣双方也都没有催促，似乎完全都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她微微扭过头，看到通道里面负责记录朝会的义阳公主也停下了笔，扭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这边，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看到妹妹看过来，义阳公主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询问什么情况。
李月辰微微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多管，安心等着就是。
或许是因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武则天终于再度发声了：“既然无人言语，是否说明众卿都无异议？”
朝堂上仍然安静，这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答桉，至少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觉得能够在凌烟阁留下姓名和画像更重要。
况且天后也说了，连坐制一旦废除，就算臣子子孙后代造反也不会有影响，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更何况，废除了连坐制，也不代表宗族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断掉了，只不过是在大事儿上不容易团结了而已。
但血缘仍旧是血缘，平时的时候不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而那些士族出身的大臣都不反对，出身寒门的就更不可能了，就目前来说，他们还是更看重将来能不能进凌烟阁的问题。
所以大臣们都纷纷扭过头，看着御史台这边。
要说在这种时候还有谁会出来喷一下的，那就只可能是他们了。
只不过看过去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在传递着某种情绪：差不多点就算了，阳谋，认了吧，又不是没有好处……
现在御史中丞狄仁杰已经不说话了，监察御史崔詧是天后的人，自然不可能反对……
要说目前还有可能开口喷的，估计就只剩下御史大夫魏玄同了。
感受到周围的眼神，魏玄同思索几秒，咬了咬牙站了出来，行礼道：“回天后，此法虽好，但臣认为还是多考虑一下……”
他的语气不重，很柔软。
实际上说出这种话就等于表示同意了，但估计是出于工作需要，所以下意识的想要表示一下否定。
“哦……”
珠帘后的武则天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既然魏爱卿不同意，那便算了吧！”
听到这句话，李月辰肩膀一抖，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在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了。
而大臣们也都纷纷睁大眼睛看了过去，搞笑呢吧？他那么软的语气难道你听不出来？
但没办法，现在这事儿的主动权握在天后手中，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一时间，群臣疯狂的给魏玄同打眼色，让他赶紧道歉。
原本魏玄同也没想到天后这次居然会这样，同样惊讶的抬起头看了过去。不过随后就感觉到了周围射过来的目光。
读懂了他们眼中的意思之后，魏玄同一脸不可思议，这些人居然让他给女人道歉？
他当即就想要发火，作为御史大夫，劝谏是他的本职工作，怎么能道歉呢？
刚要忍不住发怒，却又马上冷静下来。
此时如果不道歉的话，以后在朝廷里面可就很难混下去了，难保不会有人突然落井下石。
而自己又不可能向太宗时期的魏征那样，哪怕被孤立都能头铁的继续跟皇帝硬刚……
万一自己真的落到了被孤立的地步，恐怕告别官场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毕竟自己不是魏征，天后也不是太宗皇帝。
说到底，官场毕竟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相同了这一点之后，魏玄同叹了口气，随后行礼道：“回天后，臣并非不同意，只是……”
“既然同意，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吧！”
武则天不想听他后面的解释，只想要听到他认错了，就行了！
于是当即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一挥袖子：“退朝吧！”
说完，也不再废话，抬腿就走，马上就消失在了大殿之内。
“天后……”魏玄同还想要解释什么，马上就被张成鑫尖锐的嗓音给打断了：“退——朝——”
听到这声通知，李月辰换了个姿势坐下，揉了揉有些难受的小腿。
随后又将双腿拉成一个笔直的一字马在往两侧压了压，才缓缓站起身，走在最后面出了大殿。
看到群臣三五成群的逐渐往宫外走，后面的李月辰笑着甩了甩自己的额前的头发。
今天的结果完全在预料之中，相比于废除连坐，还是青史留名更加重要。
毕竟如今的大唐国泰民安，这个时候一来没有造反的必要，二来也不是造反的时机，所以没必要考虑太多连坐制的事情。
反而是凌烟阁，若是能得到天后的承认，到时候自己也能留名青史了！不少大臣在心中如此想着。
李月辰走在最后，缓缓的宫外走。
阳光泼洒在整个皇宫，略微有些刺眼。
她扭过头，看着仁寿殿的方向笑了笑，随后继续往外走。
曾经她暗暗下了决定，只要老妈能保国泰民安，定然尽力为她在历史上留一个大帝之名，这件事情，就算是正式的开始吧！
……
两天后，李月辰奉诏来到了仁寿殿，今天将要在这里见一个人，骆宾王！
入宫的路上，她忍不住在想，看来老妈确实挺喜欢这个人的才华的。
毕竟能在仁寿殿召见一个反贼，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进入殿内之后，看到老妈在练字，李月辰马上跑到了她背后：“阿娘，先停下吧，我来给阿娘按按肩膀。”
“不必了，”武则天扭过头笑了笑，“你去屏风后面待着，莫要出声。”
“怎么？阿娘还真打算让那骆宾王入朝为官？”李月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反贼，若是安排到朝堂，必然会引起群臣的不满。
武则天摇摇头:“入朝堂不可能，但将来报社越来越大，放到长安去做个主编也未尝不可。”
“不过前提是他愿意为阿娘所用才行吧？”李月辰问道，“他会同意吗？”
“若是不同意，辰儿就从屏风后出来将其打死！”武则天回答道，“反正也是反贼，若不能戴罪立功，留他何用？”
好家伙，果然不愧是老妈，这杀伐果断的性格，真绝了！
李月辰点点头答应一声：“是！”
说真的，若是是其他人她还要犹豫一下，但对骆宾王，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好感。
就算他是被历史承认的有才之人，但辱骂自己老妈，在她眼中就是敌人。李月辰从来就是帮亲不帮理的。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张成鑫的声音：“天后，骆宾王带到了！”
李月辰很自觉的端起茶杯走到了屏风后面，侧身躺了下来。
武则天整理了一下衣服：“带进来！”
不一会儿，张成鑫就带着骆宾王进入了殿内。
骆宾王这段时间虽然被关押着，但并没有遭到虐待，来见天后之前，还特意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整体看起来，气色还是非常不错的。
他进来之后马上恭敬的行礼：“罪臣见过天后！”
“既然自知有罪，那今日叫你来，便是值得！”武则天微微点头，随后对张成鑫摆了摆手，“上茶！”
张成鑫答应一声，连忙从旁边的小灶台上端起小火保持着水温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第三百五十三章 行刑
张成鑫右手拿着茶壶，左手压着右手下面的袖子，轻轻往上一拉，一杯清凉的茶汤在杯中晕开，逐渐盛满。
看着轻轻放在面前的茶杯，骆宾王感觉有些好奇。
这茶汤实在太过清澈透明，只是在周边隐隐泛着一层金圈，看起来似乎只是有茶叶，而看不出其他的调料。
看了看对面武则天的杯子里面同样如此，轻轻伸出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水入口，只感觉口感清澹，感觉不到里面放了调料，但味道并不差，澹澹的苦涩之内丝毫不隐藏茶叶本身的味道。
“那篇檄文写的着实不错，此等文采，若是成为反贼，未免太过可惜了些。”武则天端起茶杯，轻声开口道。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骆宾王明白这是天后起了爱才之心，想要留他一条命。
当然这条命也不是白留的，以后肯定就要兢兢业业做事才行，否则天后一个不顺心，这颗脑袋还是要交出去。
不，不止是脑袋！
前段时间死刑改革的事情骆宾王也知道，以他反贼的身份，今天若是不同意，恐怕到时候一样要被凌迟。
这种刑罚，目前还没有人经历过，可是单看字面都知道，这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折磨，想想都忍不住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于是他马上做了最聪明的选择，放下茶杯，恭敬的行礼：“罪臣，谢天后不杀之恩！日后定当尽心尽力！”
“嗯，如此甚好！”武则天轻笑着点点头。
屏风后的李月辰侧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听到事情敲定了，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
二月初一，报纸刚刚发售就被抢购一空了。
刑法改革，几乎等于一次变法了，读书人一向对这个很关心，所以纷纷买了当天的报纸来看。
报纸上详细的说明了日后死刑分为三等的事情，同时也着重解释了一下凌迟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时，也宣布对了这次的谋反的主犯徐敬业，唐之奇以及魏思温等人，都被判处凌迟之刑。
但因为废除了连坐制，所以其没有参与此事的家人不会受到惩罚，但其直系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亦不能从军入伍。
这两条道路被堵死的话，起子孙三代就只能种地或者经商了。
这个时代，没有一定的背景是不可能经商的，所以他的子孙三代基本就只剩下种地一条路可以走了。
但好在能留下一条血脉，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天的报纸很快就引发了整个东都剧烈的讨论，茶楼酒肆，甚至于青楼之中，每天都有不少文人会展开激烈的辩论，讨论着此事的好与坏。
有人觉得这种刑罚有伤天和，不应该使用。还有的则是认为这样挺好，废除了连坐，不牵连无辜者的同时，又能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且报纸上也说的很清楚了，只有罪大恶极者才会使用这种刑罚。
所谓的罪大恶极，基本上就是谋反，或者弑父母这类罪行才会使用了。
对于一般的罪责，还是以斩首为主要刑罚的，说到底，只要不是十恶之内的罪行，一般不会使用凌迟的。
因为徐敬业的罪名是谋反，所以不会等到秋后行刑，报纸上也说明了他的行刑日子，二月十二！
……
二月初三，军营之内。
李月辰带着嫂子裴清婉和两个姐姐以及上官婉儿站在热气球的吊篮里面，旁边坐着的两个士兵踩着脚踏板，让热气球缓缓升空。
前两天跟上官婉儿说了要抽时间带她飞一次看看，今天正好闲着，就带着他们过来体验热气球飞行了。
看着下面逐渐变小的邙山和东都城，几人都忍不住有些兴奋的探出身子去查看。
“阿姐，不要太过往外探身，很危险！”李月辰一边叮嘱一边伸手将她拉了回来。
“无碍的。”宣城公主笑道，“辰儿不是有那个能从天上跳下去的器物吗？”
李月辰摇摇头：“降落伞可不是阿姐能玩的，那个要经过长久的训练才行！况且我等现在也没带着。”
上官婉儿倒是很听话的没有探出身子，只是乖乖的站在吊篮里面，看着天空中的风景时，忍不住说道：“殿下，这热气球好像没有那上回那器物快呢。”
“嗯，不过那个只能最多只能两人，这玩意儿能乘多人，并且某些时候还能用来运货。”李月辰点点头。
热气球在天空中飞了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缓缓降落下来。
李月辰翻身从吊篮里面跳出来，带着她们在军营里面散步。
“最近千牛卫刚刚扩军，事情很多，需要我盯着，这段时日，我就住在军营里了，劳烦嫂子和两位阿姐帮忙管理一下。”
义阳公主点点头：“辰儿放心，府内不会有问题。”
上官婉儿似乎有点失落，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也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李月辰带着她们在军营里面玩了一下午，还体验了弓弩，手榴弹等各种武器。
别看都是女孩子，但这些玩起来照样也是不亦乐乎的，宣城公主甚至都操纵着床弩打了好几发。
命中目标之后还会哇哇大叫，不停的炫耀自己的成绩。
手榴弹就更别说了，弓弩制作的榴弹发射器射出去之后一炸一大片，独特的硝烟味让宣城公主这个女孩子都感觉有点热血沸腾的。
一直玩到了晚上，在军营的食堂里面吃过晚饭之后，李月辰派人送他们回去。
……
看了看太阳才刚刚落下去的天色，李月辰想了想之后，去后勤部找到了二哥。
刚刚来到李贤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呢，一份文件就已经甩过来了。
“今日午后居然又报了两箱手榴弹，下面人说是月辰要的，怎么回事？”李贤问道。
“哦，下午我叫阿姐她们过来玩了一会儿……”
李贤睁大眼睛：“玩？那可是两箱啊！这两箱制作起来极其麻烦月辰你不是不知道，这……”
“好好好，我下回注意！”李月辰摆了摆手，打断了老哥的话，马上转移话题，“说起来，千牛卫要扩军，军区又要继续扩大一些了！”
妹妹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李贤忍不住耷拉下了眼皮。
不过也算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于是也没继续纠结：“嗯，如今邙山脚下差不多都已经成了军区，若是继续扩大，就只能往皇宫方向靠拢了。”
“不，往旁边逐渐扩大也行。”李月辰说道，“沿着邙山的山脚逐渐往旁边走，反正平时很多训练都是在山上进行的……”
就如同李月辰说的，如今的邙山靠近军营的地方基本都成了专属训练的地方，但同样也因为这边的路修的比较好，所以平民百姓偶尔上山的时候也会选择走这边。
毕竟如今这山里野兽比较多，若是运气好能跟着军队一起上山的话，安全性无疑增加了很多。
经过这几年的各种事情，东都的百姓们都认清了一件事情，这些穿着迷彩服或者黑色军服的士兵，军纪严明，对他们这些老百姓都很好，有事情一定会帮助他们的。
“也行。”李贤仔细想了想，“如此一来，能有更大的地方来建造训练场以及宿舍。”
“那就按这个来吧，让工程院那边做个规划，然后尽快开始建造吧。”李月辰下了命令，“时间不要太过拖沓，尽快建好。”
“好！”李贤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
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二月十二，而李月辰正在后勤的医疗部队里面训话。
不少医疗兵在听到她的命令之后，表情都有些复杂，同样作为医疗兵管理者的李贤也有点不明白。
他一脸严肃的问道：“月辰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去观看凌迟的现场？”
“不是观看，而是将凌迟结束后的尸体带回来，好好研究！”
看着下面一群懵逼的医疗兵，李月辰说的很郑重：“你们必须搞明白人体的不同结构，内脏，骨骼，肌肉……只有将人体彻底研究透彻，将来在战场上，你们才能救回更多战友的性命！”
“本宫希望你们都能明白，战场上，任何伤势都有可能出现，所以你们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将伤口处理完毕。所以医疗技术的进步，就要靠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坐在对面的医疗兵们才明白这位公主的意思，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位公主对手下的士兵充满了关心，这种事情往往可以在细节上看得出来。
李贤也明白她的意思了，当即敬礼表示肯定会完成任务。
李月辰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说太多。
她毕竟不是医学专业出身，对于这些事情，没办法给他们讲解太多，他只知道，未来的医学院好像都有尸体解剖的课程。
这个年代是不用指望能找到自愿的尸体捐献者了，所以死刑犯就成了最好的试验品。
所以她下达了这方面的命令，希望他们将来能够扛起发展医学的大旗。
……
第二天上午，徐敬业等几人都被带到了南市，准备行刑。
今天的刑场上包围了很多人，都是打算亲眼看看这凌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刑罚。
一群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在刑场周围维护着秩序的同时，也在等待着行刑完毕之后将尸体带回去。
徐敬业等人也都知道了今天自己将要遭受全新的刑罚，但却没有人说话，因为这种刑罚的代价，是他们的家人都能幸免于难，留下一条命。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看了看手里的刀具，感觉有点紧张。
因为上面的命令是，一千刀之前受刑人不能死，否则他们就要遭殃。
但这些刽子手平时都是负责砍头的，现在突然要做这种全新的刑罚，一时之间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站在斩监台旁边的李月辰对旁边的士兵招了招手：“去将受刑人的双眼用黑布蒙起来！”
“是！”士兵答应一声，马上去办。
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说怕受刑人看到之后被吓死，而是不希望受刑人和刽子手之间发生对视。
虽然说这个年代的人对生命都没有什么敬畏感，但砍头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凌迟这种刑罚，弄不好会持续一整天甚至更久。
这个年代的变态其实挺多的，太宗时期就有不少将领都喜欢烹人而食，更是有喜欢生吃人肝的。
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变态，刽子手的心理素质也未必就能承受凌迟这种刑罚，所以李月辰才要将受刑人的双眼蒙上，防止双方对视。
说实话，今天李月辰不想来的，但这事儿是她提出来的，在这里看着，也是她的责任！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监斩官来到李月辰身边行礼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嗯，开始吧。”李月辰微微点了点头。
监斩官答应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宣布：“午时已到，行刑！”
几名刽子手对视一眼，拿起了手里的刀具，率先对着犯人的双脚割了下去。
因为至少要割够一千刀，所以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其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行刑完成之前不会死。
惨叫声瞬间笼罩了整个刑场，让不少见惯了行刑的人都感觉一阵不舒服。
同类惨死时的叫声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有点受不了的，不少人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住，便马上转身回去了。
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受刑人一边惨叫一边挣扎，甚至绳子都有快要被绷断的迹象。
围在刑场上观看的不少人都忍不住胃里翻腾起来，这其中包括李月辰也是一样。
哪怕在战场上用锤子敲炸了不少敌人的脑袋，此时的李月辰都感觉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不过她一直强忍着没吐，就站在那里看着。
要说唯一还能保持正常的，应该就是在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那些士兵了，这些人都是一开始就跟着李月辰的。
他们上过战场，也执行过各种任务，砍死过的敌人数不胜数。
见过被马匹踩踏成肉泥的尸体，也见过被手榴弹炸的四分五裂的……所以现在这样的场面对他们来说除了惨叫声有点刺耳之外，剩下的都还好。
然而平日里经常围观行刑的百姓们却有很多表示受不了了，捂着嘴巴匆匆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气数已尽
自从行刑开始，徐敬业等人的惨叫声就没停过。
一开始只是大叫，然而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求饶，希望能快点死掉，随后就变成了胡言乱语。
大声呼喊父母，认错，求天后求公主放过……
旁边的李月辰就跟没听到似的，并没有下令停止。
刑罚依旧在继续，直到黄昏时分，几个人喊的喉咙都已经嘶哑了，几乎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然而他们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有求饶的，有后悔的，还有希望赶紧被砍掉脑袋的。
或许他们一开始都认为自己能扛得住这样的刑罚，然而事实证明，这种刑罚没有几个人能保持硬气。
围观的百姓已经走了不少，不过还有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的仍然在旁观观看，而在刑场旁边不远处，还停着几辆豪华的四轮马车。
目前东都能用得起这种马车的，基本都是达官贵人。
看来他们也对这种刑罚感到好奇，所以今天同样来到现场观看了。
只不过从那些马车轻轻摇晃，以及时不时就有家丁模样的人进进出出来看，里面的人似乎情况也好不了太多。
几名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也差不多到了极限，二月的天气里面，豆大的汗珠逐渐从头上落下。
一名刽子手突然下刀不稳，一下子划破了股动脉，大量鲜血从大腿上喷射出来，溅了他一脸。
他突然有些惊恐，看着犯人抽搐的身体和身下逐渐开始晕开的鲜血，他知道这人恐怕活不了了。
然而现在不过才割了两百多刀，这样下去，恐怕他自己要接受惩罚了。
旁边的李月辰摇了摇头，首次担任这种行刑，压根她也没指望能做完整。
人体实际上很脆弱，要害实在太多，想要割够一千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如说，今天第一次能割够两百多刀，已经算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对旁边的监斩官说道：“他们都是第一次行刑，不必责罚了，下回能更好就行。”
“是！谨遵殿下命令！”
最终，在太阳落山之后，士兵们将几名主谋的尸体装进了竹篓里面，准备带回军营。
李月辰在旁边下达命令：“回去之后将尸体开膛，随后涂上生石灰做防腐处理……明天开始，所有的医疗兵都要参加培训！”
“是！”
……
这场震撼的凌迟现场有没有起到震慑作用李月辰不清楚，但至少这消息传出去之后，抱着造反心思的人，就要好好想想这后果自己能否承受的起了。
第二天上午，其他士兵依旧继续训练，而所有的医疗兵则是被集中起来，来到了工程院的实验室里面。
几具做了防腐处理的尸体放在试验台上，周围站满了医疗兵，将这里完全包围了起来。
李月辰在站在尸体旁边，黑亮的双眼扫过全场：“生石灰的防腐时间有限，所以你等要趁着这段时间多研究，人体内部的各种结构，方便将来救护使用。”
“比如说此处。”李月辰指着大腿上被划开的肌肉解释着，“人体内有动脉与静脉，便是运送血液的血管，一旦被划破……”
说到底，李月辰也只是个半吊子，根本没办法给他们完整的讲课，只能将自己明白的那一块说出来。
剩下的，只能让他们自己去慢慢研究了。
反正医学的发展也不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其中需要一代一代的努力，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甚至是生命，才能不断往下发展。
李月辰没办法一下子提高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但却可以给他们指明方向，让他们在未来的医疗技术中走在最前面。
……
搞定了这件事情，李月辰也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徐敬业谋反一桉到这里基本上就算结束了，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天晚上回公主府吃饭吧。
李月辰骑上马，一边回去一边想着晚上要不吃火锅吧……
刚刚走出军营，就看到一人骑马飞奔而来。
仔细一看，居然是张成鑫。
来到面前之后，张成鑫赶紧跳下马背：“殿下！”
“阿娘有事？”李月辰问道。
“不是！”张成鑫摇摇头，喘了口气回答道，“上官指挥使那里收到了急报，刘公在长安病危！怕是……时日无多了……”
“什么？”李月辰勐地一惊，“我师父？”
“是！”张成鑫点点头，喘着粗气道，“天后命奴婢快来通知殿下……”
后面的话已经不说了，李月辰确定过后一拉缰绳，直接就往军营里面跑去。
进入军营之后，马上对旁边的士兵一摆手：“叫刘晃用最快速度过来！”
说完就直奔工程院跑过去。
师父突然病危，李月辰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到长安才行。
毕竟是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了，突然并未很有可能就要走了，万一真是这样，必须要尽快赶过去，见师父最后一面。
滑翔翼一直都放在工程院里面让他们研究，要说现在能最快到达长安的方法，就只能是飞过去了。
同时李月辰也打算带上刘晃一起，至于剩下的人，只要快马加鞭再过去就行了。
到了工程院之后，让他们将滑翔翼拿出来，李月辰非常仔细的亲自检查了一边，没有发现问题，便让士兵们带着运往山顶。
“殿下，殿下……”
刚刚检查完，刘晃已经跑来了：“我阿翁……”
“别说话，你跟我直接飞到长安去！”
“是！”
刘晃并没有失去冷静，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
跟福来安排了一下这边的事情之后，李月辰和刘晃马上来到了山顶，随后开始组装滑翔翼。
同时又观测了一下天气，最近没有下雪，今天风力也还行，应该能够在两个时辰之内飞过去！
……
李月辰一边组装滑翔翼一边指挥刘晃穿上防寒服，戴上防风眼镜，随后又钻进了袋子里面。
组装好了滑翔翼，李月辰再次细致的检查了一遍，随后才穿上防寒服，戴上眼镜，钻进了滑翔翼下面。
“一会儿起飞之后，抓着我肩膀！”李月辰扭过头命令道，“自己不要动，你只要趴在袋子里面就好了。”
“是！”刘晃答应一声，“殿下，阿翁……没事吧？”
李月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还真没有把握。
师父如今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极为少见的长寿之人。
而此时突然病重，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来说，几乎是没什么希望的……
她摇了摇头：“好了，做好准备！咱们会飞很高，天上风大，少说话！身体放松，不要乱动！”
说完，舔了一下手指感受了一下风向。
又略微等待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一股风顺着面前的悬崖直冲而上，趁势抓起起落架，对着前面的悬崖直冲而去。
冲出悬崖的一瞬间，滑翔翼便向地面直接俯冲下去。
随后李月辰将起落架往前一推，在上升气流的作用下，滑翔翼抬头，开始快速拔高。
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已经飞上了百米高空，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向上爬升。
身后的刘晃抓着她的肩膀，一脸惊恐的看着逐渐变小的邙山和东都城。
虽然说他一直都很向往跳伞之类的训练，但他目前还属于新人，并没有飞上天空的经验。
今天第一次上天并不是乘坐热气球，而是速度较快的滑翔翼，一时之间感到惊恐也实属正常。
李月辰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轻轻拉回起落架，由上升变为俯冲，飞行速度瞬间加快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老天爷给面子，今天风向不错，非常适合飞行。
两人向长安的方向快速前进，李月辰只要在高度允许的情况下，时不时就滑翔翼拉高俯冲一下，节省了不少时间。
刘晃也逐渐适应了高空，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下意识的观察起空中的景色来。
如果是平时他会觉得很兴奋，但现在他只希望能再快一点，赶紧到长安去看看自己的爷爷到底怎么了。
不过他也不敢开口催促，他知道，作为徒弟的公主肯定跟自己一样着急。
大概花了一个半时辰的左右，李月辰突然开始降低高度，地面上的景色逐渐显露出来。
偌大的长安城也开始在眼前逐渐放大，两人已经飞到了长安上空。
李月辰想着到底是降落在大明宫还是直接直接降落在师父的宅邸之内。
两个地方相距有点远，如果可以，她想要节省一点时间，直接降落在师父的宅邸。
可问题是万一手下没见过这玩意儿，趁自己还没降落就给自己射下来就麻烦了。
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直接在宅邸降落，只要落下去多盘旋几圈，能让里面的看清楚自己和身后的刘晃就行了。
于是一边下降高度一边微微扭过头：“将面罩与眼镜都摘下来！”
“是！”刘晃答应一声，摘掉了眼镜和面罩，露出自己的脸。
李月辰驾驶着滑翔翼快速下降，很快就在刘仁轨的宅邸旁边盘旋起来。
周围不少百姓纷纷抬头观看，指指点点的同时，宅邸里面也迅速涌进了不少士兵。
不过李月辰显然是想多了，这滑翔翼并不是第一次现世，不少人对其仍然是有印象的，并没有拿出弓箭瞄准。
更别说还有人发现了她身后的刘晃，已经在下面大声呼唤了起来。
李月辰看到差不多了，马上调整方向，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用最快速度开始降落。
滑翔翼快要落地的时候，李月辰将双脚从自己的袋子里面抽出来，直立在滑翔翼上面，逐渐将它往下拉。
最终，滑翔翼稳稳当当的降落在了院子里面。
李月辰马上开始拆卸滑翔翼的骨骼，刘晃则是赶紧从袋子里面钻出来。
旁边不少士兵都涌了过来，管家连忙过来行礼：“见过公主殿下，见过……”
“赶紧带路！”李月辰一摆手直接打断。
“是！殿下请随我来！”
管家说了一声，连忙转身一路小跑进入内屋。
李月辰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和面罩，大概整理了一下头发。
两人进入内屋，就看到刘仁轨正躺在床上，胸口上心脏附近扎满了银针，气若游丝。
“阿翁！”
刘晃叫了一声，马上跑到床前跪了下来，将他的手握在手中。
一瞬间忍不住的红了眼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旁边站着不少人，有医生，有下人……还包括刘晃的父亲刘濬。
看到李月辰，刘濬连忙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旁边那同样正在抹眼泪的妇人似乎是他的妻子，听到之后也赶紧行礼。
“都免礼！”
李月辰摆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师父情况如何？”
刘濬还没来得及回话，床上的刘仁轨就悠悠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道：“殿下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
“好了，师父安心躺着！”李月辰马上阻止了他，随后坐在了床沿上，“好哈歇息。”
“呵呵……”刘仁轨轻轻笑了笑，“我就知道，肯定能撑到殿下过来……”
李月辰眼眶有些发红，抽了抽鼻子：“嗯，师父肯定没事的！”
刘仁轨轻轻摇头：“殿下不必安慰，我一老头子，差不多也到时候了。要现在还有些挂念……”
说到这里，他轻轻扭过头看着刘晃：“就是这小子，将来，还望殿下多照顾一二……”
“嗯！”李月辰点点头，抬手擦了一下眼眶的泪水，“师父放心！”
听到她答应，刘仁轨微微笑了笑：“还请殿下，让我与家人交代几句……”
李月辰点点头，起身走出屋外，随便对旁边的医生招了招手，让他跟着出来。
来到院子里面，没等对方行礼，李月辰直接问道：“师父是何种病症？”
“回殿下，并非病症。”医生行礼道，“五脏衰竭，气血无力……此乃……气数已尽。前两日施针护住了心脉气血，但……也只能如此了。”
听到他的回答，李月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确实，师父看起来也不像有哪里难受的样子，弄不好真如这医生所说，就是生命走到尽头了。
李月辰抬起头看着天空，通红的眼眶之中充满了泪水。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对医生摆了摆手，一个人坐在了台阶上……
第三百五十五章 喜丧
房间内，刘仁轨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难受的表情，只是看起来有点困。
刘晃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压着自己的哭腔：“阿翁……”
“好了，多大个人了，还哭哭唧唧的。”刘仁轨轻声教训一句，随后语气变得有些可惜，“说起来，你还是尽快成家的吧，二十五六的人了，不要总是对殿下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刘晃都已经二十六岁了，但家里却只有小妾而没有正妻。刘仁轨对自己的孙子当然是了解的，如今总是忍不住想要说两句。
“阿翁，我……”
“算了，随你吧。”刘仁轨突然改了口，“反正血脉已经留下了，有没有正妻也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换上了严肃的口气：“如今你已是殿下军中之人，日后要好好帮助殿下，只要不背叛殿下，可保我刘氏一门三代不败！”
“阿翁放心吧！”刘晃抬手擦了擦眼泪，“我明白的。”
“嗯！”刘仁轨突然笑了笑，“日后刘氏一门就指望你了，你比你爷强多了！”
站在旁边的刘濬听到父亲的玩笑，并没有笑出来，而是同样低头抹起了眼泪，妻子也忍不住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低声抽泣着。
说到这里，刘仁轨扭了扭脑袋，看着刘晃道：“还别说，这军服，确实是好看！看着精神利落！”
刘晃连忙整理了一下衣领，让他能够看到整理好之后的样子。
不过这个时候刘仁轨却又闭上了眼睛，轻轻摆了摆手：“好了，这几日，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乏了，该歇歇了……”
说话的同时，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看到嘴巴在动，但已经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
最终，他的手轻轻放在了床上，嘴巴不再动弹，脑袋也微微歪了过去。
刘晃微微伸出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感受了一下，随后突然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阿翁——”
周围其他人的声音也控制不住，纷纷哭泣起来。
门外坐在台阶上的李月辰听到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哭声，连忙起身跑了进来。
进入屋内便看到刘晃在师父身上大声哭泣，而师父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只不过脸上，似乎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笑容。
……
夜里，已经布置好的灵堂之内，李月辰盘腿坐在棺材前面，略微有些走神。
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跟师父在一起的每一幕画面似乎都如同放电影一样的在脑海中回想着，忍不住心里有些难受。
她的眼眶红红的，但并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殿下，都子时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旁边的刘晃走过来说道。
“无碍，我当徒弟的，给师父守一夜的灵，也是理所应当！”李月辰轻轻摇了摇头，“信送出去了吗？”
刘晃点点头：“殿下放心，已送往东都了，约莫三五日便可收到消息了。”
“嗯，今夜，我与你一起守灵吧。”李月辰点点头。
“这……殿下千金之躯，实在……”
李月辰摆摆手打断了他：“莫要废话，坐下！”
“是！”
刘晃答应一声，走到她旁边的垫子上坐下来。
正准备闭上眼睛继续回忆一下曾经的记忆，却听到旁边的刘晃似乎一直动来动去的，不知道再搞什么。
扭过头一看，却发现他正抓着自己的腿不断往会掰。
看起来，似乎是想要学李月辰的姿势盘腿坐着，但不管怎么弄，就是没办法向她一样盘成双脚脚心朝上的那个样子。
此时此刻，正抓着自己的小腿费力的往上掰，似乎想要通过蛮力来达到。
好在刘晃也是经常运动的，身体并不算太过僵硬，虽然说有点费力，但最终还是慢慢的将小腿盘上去了。
只不过刚刚放上去就一阵呲牙咧嘴的，看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有点想笑，难受的情绪也冲澹了不少。
她出声提醒道：“不要勉强，你身体没有我这般柔软，强来可能会受伤。”
“殿下为何看着如此轻松？”刘晃有些好奇。
“从小锻炼，自然轻松。”李月辰笑了笑。
经过刘晃这么一闹，李月辰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两人转而聊起了师父在世时候的一些事情。
本来这守灵时候的悲伤氛围，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说起来刘仁轨死前并不难受，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在未来的一些地方，这种丧事被称之为喜丧，其家人都会在葬礼上唱歌跳舞的。
……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李月辰白天在灵堂里帮忙，晚上回大明宫去休息。
因为有师徒关系在，所以这事儿不算啥，不过刘晃还是尽量避免她做什么工作，只是让她在灵堂里带着休息。
第三天的晚上，东都的回信来了。
天后辍朝三日以表哀悼，同时命令在长安的官员全部来家中哭嚎悼念，又赐下棺椁，允许陪葬乾陵。
收到消息的刘濬马上带着家人对东都的方向行礼谢恩。
东都那边负责吊唁以及运送棺木的队伍还要过段时间才能过来，与此同时还要去乾陵的陪葬区修剪墓室。
一同送来的，还有天后给李月辰的一封信。
信中说明了如今刘仁轨去世，长安这边还是需要有人镇守才行，问她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提供一个能信得过的人。
否则一旦长安出了问题，到时候恐怕各地都会出现叛乱。
这件事情让李月辰感觉有点困难，刘仁轨的儿子刘濬是个纯文官，骑马射箭虽然说都还可以，但真正领兵打仗完全不行。
刘晃如今还没有培养出来，而且太过年轻不说，还没有任何资历，未必能压得住手下。
所以镇守长安的人，还需要从其他地方来考虑一下。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还是决定先回一趟东都，这事儿还是回去之后跟老妈好好聊聊再做决定。
这边的事情，就等师父的下葬的时候再过来看一眼吧。
……
第二天一大早，李月辰找到了刘晃：“我有事先回一趟东都，师父下葬之时我会再过来。”
“我马上安排人……”
“不必！”李月辰摆了摆手，“事情紧急，我直接飞回去。”
“是！”刘晃答应一声，随后马上安排人，运着滑翔翼跟李月辰一起长安城外的秦岭。
想要从长安起飞，还是要接住秦岭的上升气流，但好在比起东都，李月辰还是对这边更加熟悉。
来到了秦岭，李月辰带人负责运送滑翔翼的部曲上了山，一边感受着方向一边寻找适合起飞的地方。
其实最好是找个高一点的悬崖，然后等到上升气流过来的时候就能直接冲过去起飞。
眼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李月辰让他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吃点干粮，补充一些体力。
一名部曲问道：“殿下，前方有片竹林，不如过去歇歇。”
“嗯，先吃些干粮吧。”李月辰点点头，随后来到竹林前面，找了块石头坐下，接过部曲递过来的胡饼啃了一口。
正想着吃过东西之后再往旁边看看，却突然发现身边的部曲似乎脸色有点凝重。
李月辰微微斜过眼睛，就看到身边距离最近的部曲正在缓缓将手往下滑，去拿旁边放着的弓。
什么意思？难道想要刺杀我？李月辰心中一愣。
不得不说这胆量也太大了吧？仅仅七八个人就想要杀我？
但为什么？自己是刘仁轨的徒弟，跟刘家没有任何仇怨啊！
想到这里，李月辰也微微调换了一下姿势，做好反击的准备。
然而就在即将扑出去的一瞬间，却听旁边的部曲突然开口道：“殿下小心！身后有白熊！”
“白熊？”
李月辰扭头一看，只见身后十几米的地方，赫然有个胖乎乎的黑影。
茂密的竹叶将阳光打散，分散在竹林内部，让里面的光线看起来有些阴暗。
但仍然不难看出，那个胖乎乎的身影全身白色，只有四肢和背后一圈黑色。
偌大的脑袋上面，能看到一对巨大的黑眼圈，还有两只黑漆漆，毛茸茸的耳朵。
李月辰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我靠，滚滚！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呢！
不过……李月辰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熊猫比记忆里的那些动物园里面的体型要大一些。
或许是因为野生的原因，这熊猫的眼神里面充满了警惕。
它身下散落着几根被咬烂的竹子，而且右爪子里还抓着一只已经被咬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动物尸体，血淋淋的。
看起来好像是一只竹鼠，但李月辰也不太确定。
以前她就有点好奇这个年代所说的白熊到底是指什么玩意儿，现在看来，应该是熊猫没错了，总不可能是北极熊。
或许是因为刚刚李月辰背对着这边，所以让唤醒了它的捕猎本能，很明显已经对手里刚刚被咬死的竹鼠没什么兴趣了。
看到李月辰突然回头，它马上后退了两步，保持着警戒的姿态。
身边的部曲已经开弓搭箭，逐渐瞄准了它。
“等等！”
李月辰突然伸手阻止了他，逐渐抬腿向它走了过去。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一直就对这玩意儿心心念念的，要是不好好抱着撸上两把，那一定成为终生遗憾的。
“殿下不可，这白熊力大无穷，万一伤到了殿下……”
“力大无穷？你怕是不知道本宫的传说吧？”李月辰笑了笑，随后继续向那熊猫走了过去。
其他的部曲互相对视了一眼，倒是没有继续劝。
仔细想象也是，这位殿下可不是一般人，虽然他们从未见过，但太平公主的传说，只要是习武之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看到李月辰逐渐走过来，这熊猫再度后退两步，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发出了警告。
野生动物一般情况下都是通过对方的体型大小来判断威胁程度的。
李月辰身高一米七五，跟它站起来差不多一样高，在它眼里看来，也属于比较难对付的。
看她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这熊猫呲着牙连连后退，表现出不想战斗的意图。
野生动物一般都是尽量避免厮杀，因为哪怕最终打赢，但如果因此受伤，很可能就会死。
但是看到李月辰丝毫不顾警告的继续走过来，这只熊猫很明显也被惹火了，直接扔下了竹鼠，直冲过来。
随后抬起手掌，一巴掌向李月辰拍了过来。
李月辰丝毫不躲闪，而是直接抬起胳膊格挡。
“彭”的一声闷响，李月辰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硬生生的当了一巴掌，李月辰只感觉胳膊发麻，踉跄两步之后使劲儿甩了两下。
说真的，她习武十几年了，平日里跟侍卫们对练，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有痛感的。
就算是跟吐蕃或者突厥的高手单挑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够劲儿！”
李月辰微微笑了笑，随后勐地往前跨出一步，搂住了熊猫的脖子，脚下一绊，想要将它放倒。
熊猫当然也不甘示弱，马上抱住了她，连带着一起摔倒。
眼看它张开嘴巴就咬，李月辰马上分出一只手卡住了它的下巴，防止它咬下来。
野兽跟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大部分的攻击都要依靠牙齿，而人类则是主要以四肢作为攻击方式。
熊猫说到底也是熊科，咬合力大的可怕，李月辰可不想让自己脖子被啃一口！
李月辰费力的想要到它背后去，而熊猫则是全力阻止，但嘴巴咬不到，一时之间跟她互相挣扎起来。
其实真要抱着杀心的话，李月辰还是有把握徒手打死这只熊猫的，但她的目的只是想要撸两下，没想弄死他，所以也在尽力避免让它受伤。
看着公主殿下跟一只白熊在竹林之中滚成一团，那几名部曲互相对视一眼。
一名部曲说道：“这……万一公主殿下在此受了伤……”
“要不我等还是赶紧去帮忙吧……”
“可看殿下似乎游刃有余，未必需要我等帮忙吧？”
也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商量，李月辰扭过头喊道：“不必担心本宫，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她突然觉得，跟这熊猫玩一会儿也好，至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用那么伤心难过。
跟这熊猫玩一会儿，正好也能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顺便打一架发泄一下心中对师父去世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