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画皮
清晨，罗峰村外忽然起了一阵大火，对于罗峰村倒是没什么影响，然而却将村外一处竹屋烧了个精光，连带方圆百米都烧了个干净。
而在百米之外，则是一点儿火苗都没有，火势到了那便自然而然的灭了，让紧张半天的罗峰村人啧啧称奇。
继私奔的书生和富家小姐，朝廷通缉的犯人之后，又有人猜测这两人得罪了神明，不然这火怎么这么古怪。
而在之前一点，后山一处山洞先是着了一把大火，紧接着山洞垮塌。
顾笙将竹屋和山洞都清理的干干净净，顾笙才带着颜如玉离开。
虽然这样走也会留下气机，但和竹屋、山洞之类每日接触的地方比起来可差多了。
若是打比方的话，行走留下的气机就相当于监控镜头拍到身影，然而竹屋山洞里的东西若是不处理，就相当于被人拿了身份证、血液样本，加上监控留下的影像。
掌握了祝由术之后，顾笙在这方面越发小心了。
毕竟邪门的术法多得是，比如厌胜之术，若是被对方拿中，一不小心就是身死。
顾笙二人消失，罗峰村的村民该做什么便继续做什么，不过七天之后，又有人找到这个村子。
两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加上个邋里邋遢的干瘦道士，抓住几个村民询问一番。
“他们果然在这停留不短的时间，不过那小子也真够奸猾，也不知道怎么察觉到危险，竟然又跑了。”麻涞恨声道，追了一个月了，好不容易在海边找到对方留下的一丝气机，结果又被对方跑了。
“不过他也跑不了多远，既然被我摸到尾巴了，要不了多少日子便能将他拿下。”
倒是抱元和抱阳两位道人的脸色不好，从村民口中得知的消息，是只有顾笙和颜如玉两人，而大风则是没了踪影。
抱元道人问：“这一路上确实没有大风的踪迹？”
麻涞直接道：“不用想了，他们必然分开了。想想也是，大风哪怕被裂尸裂魂，也是顶尖的大妖，又怎么会跟两个小辈混在一起？”
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脸色更加难堪，大风的那个头颅和残魂才是他们的目标，两个小辈只是附带的而已。
看出他们的想法，麻涞笑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两个小辈而已，等我抓到好好折磨一番，再交给你们。三个夜游境的追杀两个小辈，他们倒是好大的脸。”
麻涞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的厌胜之术也不算完整，之前他就发现顾笙掌握巫蛊之术，等抓到人后他要把这部分问出来，起码能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层。
“既然如此，就有劳了。不过一定要留那两个小辈活口，若是找不到大风的踪迹，还得从他们口中问出来。”抱元道人想了想道。
“放心，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我一定将那两个小辈抓来，别忘了该给我的东西便行。”麻涞说道。
“自然不会忘记。”
说罢，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又匆匆离开，要去发动人手查找大风的下落。
而麻涞则是一路向北追到三元江，做法查探一番，发现对方竟然留下两道气机，分别是向东北和西北方向。
麻涞捋着胡须冷笑，显然又是和之前在海边一样的手段。
既然知道了，他又怎么会上当？
“那两个小辈既被那些牛鼻子道士追杀，又被朝廷海捕，自然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也不敢留下气机让我抓到，必然是走的水路。
那小子多半是要去西北之地，等突破到了通脉境武者后拜入天门宗，只有这样才有活路。不过走的却不是陆路，而是顺着三元江沿江而上，再越过蒙山，再转向西北。”
麻涞心中盘算一下，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这么走的，毕竟要是换成自己，也会这么走。
往东走，沿岸人口密集，那二人走不了多远便会暴露身份，到时连跑都没地方跑。
麻涞随即向着三元江上游而去。
……
而此时在三元江下游，一艘长十米左右，带有客舱的商船可以说是乘风破浪，跟撒了欢的哈士奇似的，以两岸百姓和其他船只目瞪口呆的速度一路东下。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风在后面推着这船一样，而且只推这艘船。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船上竟然看不到人，偏偏遇到其他船却能准确躲开。
如果不是大白天，不少人都要以为是鬼船了。
而此时在船舱内，颜如玉正在磨墨，又往里加了点神砂。
“公子，磨好了。”颜如玉在一边说道。
顾笙回忆一下，提笔在纸上画了个水上大汉，皮肤有些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面跑的，神色凶恶。
这是顾笙在江边看到的一人。
不过仔细看，却能发现顾笙画的并不是人，那人皮下面仿佛是空的一样，血肉骨骼全都没有，显得整幅画有些诡异。
片刻后，顾笙从纸上往外一抽，便抽出一张人皮来，跟画中的一模一样。
软搭在手上，仿佛是刚从人身上扒下来一般。
“看看能不能穿上。”顾笙展开这张人皮笑道。
这两天在船上看书，恰好看到一个故事——画皮，跟聊斋中的颇为接近，倒是让顾笙心中起了念头。
既然鬼物妖物可以画皮，那自己为什么不行？
“公子真要把这个穿身上？”颜如玉抽抽着脸。
“试试看，就当是件衣服，如果能行，就方便多了。”顾笙笑着说道，一边脱下衣物，然后展开这张皮的背后，那面留着口。
片刻后，顾笙将人皮套在身上，颜如玉抽抽着脸帮顾笙处理了褶皱不平的地方，然后一跳三尺远。
先是嫌弃，随后惊叹：“好丑。不过看起来真像见到的那人一样！”
顾笙拿出镜子照了照，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站在镜子前。
又做出各种表情，然后哈哈一笑。
“果然能行！”
随后又做出各种拔刀出刀的动作：“透气还行，就是有点儿紧，不过习惯就好。这些日子船上一直看不到人，肯定让人觉得奇怪。有了这件人皮，就方便多了。”
“虽然遮蔽不了气机，有道行的修士也能看出破绽来，但起码能瞒得过普通人了。”
“但太丑了，公子。”颜如玉继续嫌弃。
“海捕文书画的不怎么像，我身高又过于显眼，只能在脸上做文章，差别大一点儿，免得被人认错。”顾笙摇头，这点他是没办法了。
顾笙已经看到自己的海捕文书了，赏金还挺高，有消息就一百两银子，若是抓到自己，直接赏赐爵位，可见朝廷对自己这个凶徒的重视。
顾笙穿上衣服，去船舱外面走上一圈，看着两边穿梭而过的内河船，以及船头那些人，顿时心情大好。
回去后又拿出纸：“你想要什么模样的，我给你也画一张。”
“不要！都丑！”颜如玉立刻拒绝，哪怕画出青胥公主来，她也觉得丑。
一直以来所见的人力，在相貌上还没有比得上她的。
顾笙思索片刻，抬头看向摄提。
摄提眉眼其实没有颜如玉精致，但那淡漠的气质，倒是让她极其出众。
可惜长的太小了。
“不要，丑。”颜如玉再次拒绝。
摄提扭头看了一眼颜如玉，面无表情的飘出船舱。
“好像生气了！”颜如玉笑嘻嘻道。
“也许！”顾笙觉得摄提应该不是在意相貌的人……神。
不过也难说。
只要是母的，似乎都在意。
不管是人还是神。
“要不公子画一副你以前的面孔吧，就是瘦瘦小小的，跟海捕文书上完全不同，肯定没人能认出来。”颜如玉说道。
顾笙想了想，点点头，这倒是可以。
回忆一下自己以前的相貌，然后再次画出一张人皮。
等颜如玉将衣服脱了，露出一身如同凝脂一样的肌肤，顾笙要帮她穿人皮的时候，颜如玉又躲出好几步，愁眉苦脸道：“你这张脸，我总觉得怪怪的。”
第七十五章 战场
顾笙在船头摆了一张躺椅，这个世界没有，自然是他画出来的。
不时画出一道狂风，推着船只快速前进，引得两边船上的人都惊呼不已，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则是顶着自己以前那张脸，在船舱里忙活准备吃食。
反正俩人互相看对方都别扭，这还亲热没几天，就变成互看两相厌了。
毕竟顾笙对着一张自己以前的脸，实在热切不起来，他又不是什么变态。
颜如玉也同样，对着一张不认识的丑脸，恨不得躲出八丈远，哪怕明知道这是自家公子。
船只向着下游又走了半天，便是一路关卡，层层收税。
两人虽然船上没什么东西，但自己那张脸却是不能见人，这倒多亏了顾笙画出的人皮。
不然遇到关卡两人就得将船散了，晚上从岸上穿过，然后再画出一艘船来。
过了几道关卡，途径滨水之时，顾笙便转入滨水向西北，走了一日后又转向东北，半日后总算进入怒龙江之中。
又走了一日，距离洞阳已经不远，再往北百里便是。
还没到洞阳，北边沿岸几乎就看不到多少人烟。
先是大旱，接着大水，连着两天大灾，要不饿死，要不就起义当了贼军，如今哪怕水讯过了，也是十里见不到人烟，偶尔在河畔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就连摄提都飞到船头上来。
“此处灾殃虽然已经开始消散，但仍然浓厚。我能察觉到，灾殃正在向着那个方向去。”
摄提望向东北方向。
顾笙想了想，东北方向应当便是新常府、青阳县等地的方向，按理来说新常府已经被贼军打下来了，灾殃怎么会向那个方向涌动？
顾笙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莫非是朝廷平叛的大军？
这个可能倒是挺大，洞阳的贼军闹的不小，波及几个府，朝廷大军自然要来清剿的。
顾笙抬头就看到摄提定定的看着自己，虽然没开口，但眼中的意思非常明了。
对于这个人肉预警机，顾笙还是很看重的。
摄提在战斗上派不上用场，也是因为实力太低，仅仅是个初生神灵，若是实力提升的话，以她降灾的诡异手段，倒是能派的上大用。
更不用说祝由术还要向她借取力量。
不提这两点，摄提一路上几乎都没需求，难得这么渴望，顾笙也要考虑一下。
虹桥府伤亡几万人，灾殃之气都极其浓郁，让摄提收获不小。新常府那边起码数十万大军的战场，灾殃之气更加恐怖，只呆上几日，也能让摄提有不小的收益。
“我身上的灾殃之花如何了？”顾笙询问。
“已经凋零，未再生长。”摄提回道。
“也就是对方追错方向了……”顾笙点点头：“那便往新常府那边走一趟，你若见我身上灾殃之花生长出来，便提醒我。”
又向东走了五六百里，顾笙与颜如玉将东西都塞进乾坤袋里，便从船上跳下来。
身后客船便如梦幻泡影一般消散。
此处是乱石滩，前面便是荒山，不过也不影响赶路，两人贴上神行符，速度飞快，仅仅一天时间便赶到新宁府附近。
刚到平原地区，摄提便在空中飞舞，顾笙总觉得她在画8字。
只见摄提从空气中抽取灰色灾殃之气，在手中编织成一只只蝴蝶，在其周围飞舞。
“向那边走。”摄提指向东北方。
“走！”顾笙带着颜如玉继续赶路，越走越是心中发凉，此地已经是青阳县区域，却完全看不到人。
期间路过一个村子，只见里面到处都一片凌乱，房屋破损，还有几具腐烂发臭的尸骸，活人却一个都没有。
路过青阳县时，顾笙远远看了一眼，只见大片黑色乌鸦在城上盘旋，顾笙心中顿时一跳。
“完了！”顾笙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脚下飞快赶到青阳县，直接跃上七八米高的围墙，然而入目所见却让顾笙心头更凉。
整个城池之中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儿活人的迹象，路边随处可见堆积的腐烂尸骨，空中乌鸦盘旋。
就连空气都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这青阳县已经是一座死城。
“怎么会？”颜如玉看到这一幕，脸色也是惨变。
顾笙心中几乎被愤怒填满，不管怎么说，前身都在这里生活十几年，而那些记忆都留给了他。虽然他仅仅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却对青阳县各处都无比熟悉。
哪怕之前已经听说乱军打到这，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惨景。
书上再怎么描写，脑海中再如何想象，也不如眼前所见的有冲击力，更不如眼前所见的可怕。
感觉到颜如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顾笙渐渐平下心绪，沉声道：“人没死光，一部分人应该被裹挟进乱军里了。”
“走吧。”
顾笙不想再看，转身跳下墙头。
“摄提，借我一些力量。”顾笙说着话，拿出纸撕出两个小人，然后贴在自己胸口往外一拔，只见一个小人上已经染上些许黄绿色泽。
这是瘟疫。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便是死人无人掩埋造成的。
顾笙又在颜如玉身上如此施为，随后将两个小人烧掉。
接下来的路上，顾笙不时能看到小股的乱军，到处找村子搜索抢掠，可以看出那些人原本都是农夫，在地里刨食，如今却跟最残的恶狼没什么区别。
顾笙每次只是远远看着，并不靠近，便转身离开。
他想，青阳县还活着的人，大概也变成了这幅模样。
赶了大半天路，穿过青云观所在的区域，最后在宁河附近停下。
“便是这里了，这里的灾殃最为浓厚，会死很多人。”摄提飘在空中，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顾笙打量了一下周围，河这边有一片树林，除此外便是一马平川，另外一边倒是有些土丘小山。
“半渡而击？不对，是掘河放水？”顾笙仔细打量周围后，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河这边的地势较低，若是有人在上游蓄水，或者干脆有道术高手在上游求雨，大水一放，河这边立刻便会被大水淹没，哪怕不淹死也会变成泥沼，然后再划小船掩杀，那真如同杀鸡屠狗一样了。
当然，这也是顾笙知道这里会死很多人，才会有这样的猜测，并不代表他真的通晓兵法。
事实上他对于三十六计也只了解耳熟能详的那些。
比如美人计。
比如色诱计。
比如舍不得婆娘套不着狼。
“走，去那边的山上。”顾笙转身朝着东南边那座山走去，那里应该是属于战场边缘，适合藏身。
第七十六章 杀魔，生魔
接下来两天，果然有不少哨探在战场周围探查，随后朝廷大兵赶到河边，伐木造船过河。
远远看去也不知道多少人，反正人一上万铺天盖地，远远看去只能看到连绵起伏的营帐。
一到用饭的时候，到处都是灶台烟柱，壮观的很。
顾笙估计起码有十万大军在河另外一边。
而叛军派出数千士卒藏在林子里面，还有两三万士卒藏在顾笙藏身的那座山下。
大军则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赶来。
这样一来，顾笙反倒有些难受了，只能在山上隐秘的地方画个房子，藏身在里面躲避贼军的哨探。
好在以他的身手和道术，哨探想要发现他几乎不可能。
两日下来，顾笙躲避哨探之余，偶尔出来看河两岸双方哨探来回厮杀，打的不可开交。
又过一日，朝廷大军突然过河，然而才过了一半，藏在树林里那些贼军便分成两队杀出，直接来了个半渡而击，将朝廷大军杀的人仰马翻，起码死了数千人。
其他人纷纷争抢渡河逃命，又淹死数千人，算下来足足死了上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一时间整个宁河的水都是赤红的，水中浮尸无数。
而贼军大军也加快速度赶到河边扎营，与朝廷大军隔河相对。
贼军的数量竟然比朝廷大军还要多出几倍。
接下来朝廷大军又寻机趁夜在上下游过河，然而每次都被贼军打回去，连败数场，又死伤数千。
就连顾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朝廷大军不是演的废物，而是真的废物。
过河之战第六天晚上，顾笙靠在山巅上打瞌睡，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响声，借着月色以超出常人的目力，可以看到远处一条白线汹涌扑下来。
贼军大营顿时乱了起来，无数人亡命奔逃。
河水如同狂暴的蛟龙一般，将河岸，以及贼营全都淹没，淹死不知道多少，河的南方直接变成一片汪洋。
随后朝廷大军从山丘后面拖出无数小船，众多士兵拿着长枪，划船过河，见人就刺，当大水渐渐退去，只见田野上到处都是尸体，血腥味一直传到十数里外的山上。
当有风吹过，血腥气扑鼻。
“难怪说慈不掌兵。”顾笙站在山上，想起这两日的争战，难免有些感叹。
朝廷那边不知道是谁掌兵，为了引贼兵入瓮，足足扔了上万条人命，这手段可以说是狠厉。
而一战更是打的贼兵溃散，起码斩首十万。
想着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顾笙脑中一动，便蹦出两枚璀璨如钻石的念头来，其中一枚化作五彩的画魂念头，另外一枚则是变成赤色，化作一个浑身血红的魔头，神色狰狞，双眼中一片尸山血海。
顾笙静静体会良久，“这倒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在战场观摩几日，又得到两枚念头，其中一枚便是杀魔。
而画魂的念头用处也是极大，可以将念头融入到画中，增加威力。消耗念头越多，威力越大，甚至还能增加画中生物的智慧。
顾笙转头看向摄提，如今大战结束，也该离开这里了。
只见摄提正双手张开，身体舒展，缓缓的变大，不过一刻钟，便从二十公分长到了四十公分，这才停了下来。
从一个巴掌大小变成两个巴掌。
“你竟然还能长……”顾笙有些惊讶，还以为摄提会一直维持在二十公分的体型呢。
“你们人族从婴儿到幼年，少年，成人，神灵自然也会有这个过程。”摄提在空中抻了个懒腰，淡漠说道。
“神灵的体型跟力量有关？实力越强体型越大？”顾笙问道。
“成长期确实如此，不过到了一定阶段后，体型便随心而定了。”摄提回答道。
“原来这样。”顾笙说了几句，转头看向下方，发现竟然又有了变化。
数千古怪贼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个身形高大肥胖，动作虽然迟钝，但力大无穷，深到大腿根的水和淤泥对其也没太大影响。
顾笙眼看几个追在最前面的官兵小舟，被那些古怪贼兵直接掀翻，哪怕刀枪捅在身上，也没常人的躲闪，更不会失去战力。
甚至一手抓着刀枪，将船上的官兵直接拽到水里。
这只贼军的出现，如同一柄锥子扎了进去，立刻改变了场上的情况。
顾笙却注意到有两个高大肥胖的贼军扛着个道士，以与其体型不相符的灵敏和速度朝着这座山跑来。
顾笙皱了下眉头，走到角落拉画上的门，跟颜如玉走进去。
好死不死，那两个肥胖的贼军扛着道人在山上转了半圈，便站到顾笙刚刚所站的位置。
毕竟这个位置也算是顾笙精挑细选的，位置隐秘，但视野极好，可以俯瞰整片战场，在下面却又不容易看到这里。
而那道人稍微打量一下，确定这里没人，却没注意暗处岩石上的一幅画，便转头朝着山下看去。
而在他刚转身过去，画中的窗户后面多出一道人影。
顾笙仔细打量一下那道人，神色有些古怪，这道人穿的跟闲云观、青云观里的道士一样，尤其背后那把飞剑，几乎一模一样，让他心中有所猜测。
那两个贼军远看还差些，离近了看真的如同肉山一样。
身上的气血也极其恐怖，顾笙感觉起码比自己初入洗髓境时还要强。
不过神情呆滞木讷，仿佛傀儡木人一样。
片刻后，那道人便让一个贼军举起大旗摇晃几下，似乎是在下什么命令，却没注意角落里的话中伸出一架古琴，与一只手，紧接着又浮现出一张人脸。
手指在古琴上扫动一下。
三个念头顿时飞了出去，一枚杀魔一枚生魔分别钻入两座肉山体内，醉魔钻入那道士体内。
只见道士听到声音刚要转身，身形便是一个踉跄，仿佛喝醉了酒一样。
紧接着一个贼兵双眼变得血红，神色狰狞凶恶，仿佛想要杀戮破坏一切，伸出蒲扇大的巴掌直接将道士拍在地上，又撞在另外一个贼兵身上。
那道士哪扛得住这样的巴掌，当场被打碎好几根骨头，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昏过去。
而另外一个贼兵则是浑身皮肤多处裂开，长出一个个血淋淋的肉块，浑身疼痛难忍，又被攻击，顿时与中了杀魔的贼兵厮打起来。
与此同时顾笙瞬间从画中冲出来，一脚踩在那道士背上，将骨头又踩断几根，摘了飞剑，捏着脖子如同抓小鸡一样将他拖进画里，等外面的两个贼兵厮杀。
不过顾笙刚进入画中便感觉到画内空间剧烈颤动，仿佛随时会崩溃一样，心知这道士实力不弱，这画承受不住了，连忙将道士又拖出去，手起刀落，将道士两条胳膊全都砍了。
很快中了生魂的贼兵浑身上下长满肉块，估计就连体内都长满了肉块，连行动都困难，被中了杀魔的贼兵按在地上打。
顾笙直接出刀，一刀砍在中了杀魔的贼兵脖子上，仿若砍在硬木上一样，以飞鱼刀的锋利竟然也花了些力气才将脑袋砍下来。
接着又一刀砍在另外一个贼兵脖子上，哪怕脑袋砍掉了，那贼兵竟然还没死，脖颈伤口飞快愈合，长出一个肉球来，仿佛又长出个脑袋一样。
顾笙又将其脑袋砍两半，心脏捅了七八刀，那个中了生魔的贼兵才才散去生机。
第七十七章 神庭道
那道士之前被贼兵一巴掌打碎不知道多少骨头，差点儿昏死过去，顾笙接着一脚又踩碎不知道多少骨头，便真晕过去了。
然后砍了双臂又疼醒过来，再疼昏过去。
顾笙将人翻过来弄醒，那道士忍住疼看清面前的人，惊惧道：“是你！”
“哦？你认识我？”顾笙俯视他道。
道士环顾左右，自知没有生路，也不想受折磨，开口道：“你没杀我，肯定是有事要问我。我自知落到你手里必死无疑，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知无不言。”
“你说说看。”顾笙不置可否道。
“等我死后，到我家乡去看一看，我小时就被带走，这么多年也没回去过，也不知道家乡的桂花是否还开，我父母是否还在。我不奢求你将我尸首带回去，但你若能将我的首级带回去埋在家乡，我感激不尽。”
顾笙问了下对方家乡地址，倒是不远，便道：“此事可以答应你。说吧。”
道士这才道：“之前我奉命去抓你，自然知道你相貌。”
“那你怎么在这？”
“我追到新宁府后发现你已经跑了，之后又在河边遇到个先天神灵受了重伤，修养之时传来消息，大风毁了闲云观，因此便有高手接手此时，我便被派到此处。”
顾笙心想，对方遇到的先天神灵应该是河神无夷，想不到河神无夷还帮自己挡了一劫。
那时候自己实力可远不如现在。
这道士背着飞剑，必然是出窍境的道术高手，还带着两个洗髓境的打手，若是被他们追到，自己怕是讨不到好。
又欠了无夷一次。
“你们是什么人？”顾笙问道，这事说起来也挺莫名其妙的，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仇人是什么身份。
听到这话，那道士脸色极其复杂，苦涩中带着怨愤、懊悔，以及不可思议。
“一直是你们找我们麻烦，本来公子去青云观看书，那的贼道士给我们下药。”颜如玉在一边气愤道。
道士沉默了半天才开口：“神庭道。”
顾笙冷笑道：“神庭？真是好大的口气。难怪会养这么多香火神灵，还真想建个神庭不成？。”
“是谁替换你追杀我们？”
“抱元抱阳二位长老。”
“什么实力？”
“夜游境，不过两人还能召出赤虎元山真君，你若碰到他们必死无疑。”
“他二人谁擅长巫蛊之术？”
道士一脸惊愕，没想到顾笙连这都知道。
“是麻涞道人，是二位长老请过来的。”
“说说这麻涞道人。”
“我也不清楚太多，只听说过这人的名头，此人性格古怪，翻脸不认人，甚至前一秒还笑脸相向，后一秒就对你下手。据说此人极其擅长咒杀他人，实力倒是和两位长老差不多。”
“怎么个咒杀法？”
“不知道，据说有人得罪了他，刚离开没多久，便倒地死了，心脏处有个伤口，仿佛被钉子钉死一样。”道士提起这事，眼中有些许惧意，显然对麻涞道人极为忌惮。
顾笙心中有数了，擅长这种咒杀之法，是厌胜之术无疑了。
祝由术虽然也有咒法，却是咒病为主，杀人也不是这样的手段。
顾笙对那麻涞道人的传承倒是有些感兴趣，对于当初那个草人，他可是念念不忘，这手段太诡异了，也狠辣，只要被抓到机会拿了血液毛发，你连跑都没机会。
若是真遇到这人，必须一击必杀，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
“你们抓凤九……大凤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知道这种机密的事？”道人反问道。
顾笙又问了些神庭道的事后，转而问起刚刚那两个贼兵。
“这是通过秘法炼制的道兵，神智不高，但实力不错。这次出来追捕你，才交给我的。”
“下面那些呢？”顾笙看向下方，哪怕距离极远，他也能看出下面那些贼兵不似常人，体魄竟然与炼血多年的武者差不多，而且不畏生死，不知疼痛。
“那是力士，算是道兵的削弱版，你若想知道，我便将炼制方法告诉你。”
顾笙对这力士没什么兴趣，但也没打断这道士的话语，听着听着便皱起眉头，那些力士是选普通人中身体强健者用药液炼制，同时要服药抹掉痛觉和人性，十个人中才能炼制出一个。
下面这几千力士，耗费数万人命才能炼制出来。
从青云观下的妖怪，到这些力士，方法都差不多，手段同样的让人发指。
这神庭道，还真是一帮祸害。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都是从闲云观的道士身上弄来的：“这些药都是什么？”
“服气丸，疗伤丹，辟谷丹。”道士看了几眼就分辨出来。
“还有什么遗言？”顾笙想问的都问完了，就算还有什么疑问，也不是对方能回答的了。
“你看看我家人有没有什么需要，若是能照拂一下，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反正我要死了，这事告诉你也无所谓。”道士此时仿佛看开了，神色安然了许多。
“说吧。”
“此处地下有九根镇龙钉，吸收了十万人的死气，不但可钉龙脉，哪怕单拿出来也是顶级法器……”
顾笙冷着脸，直接抽刀斩掉道人的脑袋。
“公子，他说的是真的？”颜如玉问道。
“可能是真的，但这道人没安好心。”顾笙冷笑一声：“之前先是装作老实，然后又来了一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后就在这等着我呢。”
“镇龙钉，听名字就是了不得的东西，神庭道为此筹划了不知道多久，岂能不做手脚？若是贪心拿了，过不了多久就得被神庭道追上”
“公子说的对，我还以为他死到临头真变老实了呢。”颜如玉道。
“怎么可能？说到底他也是死在我手里，怎么可能不想报仇？之前只是为了麻痹你我，后面又主动说出镇龙钉，想要引起我心中贪念，借贪念杀我。”
“不过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贪。”
顾笙取出两个口袋，将三具尸首都塞进去，又将现场厮杀痕迹毁掉，才朝着下方看去。
这时才注意到，那些力士身后还有些人用哨子指挥，而且那些人不时朝着山上看来，却看不到大旗，没多久那些力士大军便有些混乱。
可即便如此，那些力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一个个没有痛觉，不知惧怕，朝廷的士卒直接就崩溃了，被一直赶回河对面。
“走吧。”顾笙看了片刻后对摄提说道，山下已经派人来山上查看情况了。
这里接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大战了。
朝廷那面十万大军，如今伤亡起码两成，怕是无力再战。
贼军这边，直接被一场大水冲垮了，指挥那些力士的道士也被自己杀了，接下来怕是要等神庭道再派人来。
片刻后，三人便在山上消失，一直到百里外，顾笙找了个林子将尸体扔里，要不了多久就被野兽吃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一趟本来是因为摄提馋那里的灾殃，结果还有不少意外收获。
不但得知了一些神霄道的情况，还弄明白那些瓶瓶罐罐，还有从闲云观搜来的那些葫芦里的丹药究竟是做什么的了。
疗伤丹十几瓶，一共一百多颗。
辟谷丹的数量最多，足足十个葫芦，每个葫芦一百粒，一粒就能满足一个人一天所需。
服气丸，顾名思义，能提升体内气机，一粒相当于引气境修士采摘气机三天。
顾笙有着三葫芦加二十几瓶，一共有五百多颗，相当于引气境修士苦修五年了。
毕竟那么大一个道观的家底，供应上百道士所用，被顾笙一锅端了。
顾笙觉得自己真是坐拥宝山而不知，若是早知道这些服气丸的作用，之前突破到出窍境就不用那么难了。
服用了那么多天乳，才勉强突破。
若是被其他修士知道顾笙服用那么多天乳就是为了突破到出窍境，肯定骂他暴殄天物。
好在现在也不晚，引气境修士一天只能吃一粒，出窍境修士一天能吃五粒，顾笙便当糖豆吃了。
一天半以后，顾笙回到怒龙江边画出一艘客船，继续东下。
再往前一天拐入支流，便能前往河神无夷那里了，之前便说过会再去拜访她，总不能食言。
第七十八章 再访河神无夷
“公子，这里竟然也有书宝商行的船！”颜如玉站在船头眺望，指着远处一艘大船道。
“书宝商行又不是只走海陆，南方水路纵横，走内陆的一些府县自然有内河船。”顾笙说道。
书宝商行不止是卖那些稀少古籍，普通书籍同样是书宝商行的大项，因此商路遍布大半个赵国。
“不过倒是巧了。”顾笙笑道。“正不知道给无夷带些什么礼物。”
提笔在船舱上画上一道风，顿时有风卷起推着船高速追上书宝商号的商船。
那船上的水手船工被吓了一跳，这船明明就两个人，速度怎么这么快？而且明明没风，却好像有风推着这船一样。
顾笙脚下一点便跳到书宝商行船上，对方一看到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跳过来，来者不善，船工水手将武器都拿了出来，多是吴钩和钩子。
这些日子顾笙在江上见过几次厮杀，发现水上与陆地不同，那些船上汉子的武器多是钩子、吴钩之类，其次便是四米长的长竹枪。
两船交错便用长竹枪捅，然后跳帮近战便用吴钩、钩子。
“这位好汉，我们是书宝商行的船，一路上的费用都交过的。”一个掌柜的模样的走上甲板，一脸堆笑拱手道。
“老子又不是来抢钱的，书目拿来给老子看看。”顾笙一张口便将跑江湖粗豪汉子学的惟妙惟肖。
“书目？”那掌柜的都愣了。
“废话，你看老子像是缺钱的人？老子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书可以看。”顾笙骂道。
“我家公子可是读书人，还是童生呢，最喜欢看书。”颜如玉在船上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不过在别人看，就是个清秀少年。
船上众人再看看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面向凶恶的汉子，这是公子？读书人？还是童生？
您可真会说笑。
说是抢劫的还更可信点儿。
掌柜的心里琢磨，这又是什么新路数？
“这位好汉……”
顾笙脚下一踩，整个船都是一沉，甲板直接被顾笙踩个窟窿出来。
“什么破船……书目，还要我再说一遍？”顾笙神色更加凶恶，那掌柜的一头汗顿时冒出来了。
这汉子一脚能将甲板踩个窟窿，起码也是炼体大成的武者。
“马上，好汉稍等，我这就让人拿书目去。”掌柜的连忙道。
片刻后顾笙拿到书目，伸手一划“这些小说都给我来一本。”
“这几本游记和杂记都给我一本了。”
顾笙掏出四个大银锭扔给掌柜的。
对方这才相信这位好汉真是喜欢看书，不是来抢劫的。
片刻后顾笙将两大箱子书带回船上，在船舱上画上一道风，船又撒欢一样跑了。
看的书宝商号船上众人啧啧称奇，掌柜的见多识广，心想那船上恐怕还有个高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船跑的这么快。
……
半天后，顾笙拐入支流，一路上便开始磕磕撞撞，这一路上河道又窄又急，石头又多，三不五时便撞石头上了。
顾笙无奈，只得将船收了，跟颜如玉拍上神行符赶路，等水道顺畅时再架船，遇到瀑布再散了船赶路。
路上顾笙便与颜如玉将人皮脱下来，颜如玉见顾笙露出本来面目，顿时欢呼一声跳到顾笙身上，抱紧脖子。
“公子，还是这么看好看！”颜如玉眼神柔媚。
“这里山好水好，正是要看看大好河山。”顾笙抱着颜如玉，只觉得幽香扑面。
“无聊的人类！”——摄提。
接下来又走了两天，顾笙估计距离差不多了，拿出琴在河边弹了一曲，没多久河水便分出一条道来。
片刻后，顾笙与颜如玉、摄提来到无夷的府邸，便听到里面笑声。
进去就看到无夷与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紫色长袍，神色淡漠的女子坐在那里，见三人进来，无夷一脸开心，语气温和。“还以为好久才会再见到你们。”
随后又看向摄提笑道：“你竟然成长的这么快。”
摄提飘在空中，小脸上都是淡漠。
“这次路过，便来拜访一下。”顾笙笑道。
“你们来的正巧，这是我的朋友，尹余，你们叫声姐姐就好。很久之前就拜入天门宗了，都122年253天了才来见我，我还以为她都把我这个朋友忘了。
你们若是想拜入天门宗，倒是可以跟她打听。”无夷冲着二人眨眨眼睛。
“我也是身不由己。”尹余感叹道，目光打量摄提，竟然是个新生的神灵。
“原来是尹姐姐。”无夷给递了杆子，顾笙自然要顺着爬，不然就浪费了无夷的好意。
这尹余明明坐在自己面前，然而气息极为飘忽，仿佛只是梦幻泡影一般，让顾笙心中有些惊讶。
“尹姐姐。”颜如玉也老实见礼。
“武道道法双修，倒是个有机缘的。”尹余收回打量摄提的目光，便将目光放在顾笙身上。
毕竟颜如玉锻骨境的实力，和顾笙比起来就相差太多了。
“你二人今年多大？师傅是谁？”尹余问道。
“还有一个月便十七，她与我仿佛。没有师傅，主要是得了一些机缘，才有如今的境界。”顾笙道。
尹余面上沉稳散去，露出惊讶之色，武道达到洗髓，道术达到出窍境，三十岁前达到任一项，已经算是不错。
何况是道武双修。
而且还不到十七岁？
尹余瞬间出现在顾笙面前，拿住顾笙手腕查看，武道洗髓，道术出窍，没错。
年纪也确实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尹余回到座位上，神色有些惊叹。
这样的天资机缘，当真让人嫉妒，真是天之骄子了。
身边还有神灵相伴，她自然看得到摄提从进来到现在都飘在顾笙的肩头上。只是心中还有些拿不定两者的关系，要知道她从没见过神灵与人这么亲近。
无夷已经是神灵中的异数，可也仅仅是爱交朋友罢了。
尹余按下心中疑惑，忍不住又问：“你没有师傅？”
“是的。”
尹余回想自己，有师傅悉心教导，机缘也算不错，才在二十八岁达到夜游境，拜入天门宗。
还真是一言难尽。
“你天资惊人，不过天门宗招收客门弟子，必须要有通脉境或者夜游境的实力，这是规矩。”
“无妨，再有几个月，想必我便能达到了。”顾笙笑道。
尹余愣了下，看顾笙信心十足的样子，又一阵心中郁郁。
本来她想说，可以让顾笙二人先做自己的随从，与自己一同回山。等修炼到通脉境或者夜游境，再加入客门。
尹余拿出一块玉佩道：“若是这样，我也不必说其他了，天门宗的船还九个月才会到天府。到时你二人拿着这块玉佩前往，自然会有人照拂你二人。每个拜入天门宗的客门弟子，可带两个随从。”
“多谢尹姐姐。”顾笙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便定下来。
之前还担心颜如玉实力不够，到时让颜如玉作为自己随从便可以。
“你二人有什么想问的么？”
“不知道客门弟子和天门宗弟子有什么区别？”顾笙问道。
“客门弟子进入宗门，衣食住行都需要花销，资源、功法也需要贡献兑换。想要获得门内贡献点，便要执行一些任务。这些你二人不用担心，到时我自会照拂你二人。”尹余直接说道。
“而天门宗亲传弟子，衣食住行、资源功法方面自然不需要这些。不过亲传弟子的资源也有定量，若是想要更多，同样要想办法兑换。”
顾笙顿时明了，所谓的客门弟子倒是跟雇佣兵差不多。
对于这点，他倒是颇为满意。
只要有地方能兑换书籍就行，天门宗的书籍，自然不是此处可以比的。
而且听起来这客门弟子受到约束并不多，也颇合他的心意。
第七十九章 琴舞相伴
“那她是否可以随我进入天门宗！”顾笙又抬头看向摄提。
“果然……”尹余心中暗道，顾笙这么一问，便解开心中一个疑惑，这个神灵果然是一直随着顾笙。
她越发觉得顾笙是天之骄子了。
小小年纪便实力出众，而且连师父都没有，可以说天资、机缘、运气都是惊人，换个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身边还有神灵相随。
这样的人不是天之骄子又是什么？
尹余心中转动，口中说道：“在宗门之内无需担心，实际上宗门之内便有一位山君。人神有约，宗门内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人心诡秘，外出的话倒是要小心一些。”
“这样……多谢告知。”顾笙点点头，宗门之内能保证安全便好。
这里最重要的便是之前无夷告诉过自己的，人神之约。
因此像宗门内这样的地方，就算摄提到处乱逛，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接下来只要自己实力能快速提升，也就没人敢打摄提的主意了。
毕竟无夷在这里不也呆的好好的？
天下神灵多了去了。
山川河域多有山君水君，也没见谁敢去喊打喊杀。
顾笙又问了一些天门宗的事情，然后转而问道：“尹姐姐可知道神庭道？”
“你遇到他们了？”尹余没表现出惊讶，似乎早知道神庭道的存在。
顾笙点点头，没说太多，只是将镇龙钉的事说了一下。
“此事你不需要理会，这些日子好好修行便可。永州之事，我们宗门之人并不干涉。”尹余说道。
“知道了。”顾笙点点头，本想顺便给神霄道上点眼药，尹余根本无意理会这些人。
反正就是顺口一提的事，成不成都无所谓。
他也懒得说自己和神庭道的仇怨，毕竟这小事要是都要告诉尹余，未免太让人看低了。
见几人说完，无夷才温和笑道：“刚才我就想，若你在便好了，我想让她听听那首《流水》，自己又弹的不好。”
“此事好说。”顾笙道，从乾坤袋中拿出琴来。
“等一下。”无夷一挥手，几人便落到河面上。
顾笙感觉河水仿佛一只手在托着自己，衣服竟然也半点没湿。
“好了！”无夷笑道。
顾笙点点头，盘坐在水面上，指尖弹动琴弦。
此次与上次又有不同，上次心有所感，琴声中总有种恒古不变的岁月味道。
而此时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发，将河水的流动，欢跃全都展现出来，带有极其蓬勃的生命力。
就连水中的鱼都浮上来，一个硕大的胖鱼头露出水面，差点儿溅了颜如玉一身水。
两岸的小兽都循着声音过来，蹲在岸边。
无夷更是随着琴声在河面之上长袖曼舞，脚尖一点，便有水花溅起，在阳光下一颗颗晶莹剔透，宛若琉璃。
那身影舞姿飘逸，翩若惊鸿，宛如游龙，仿若随时会踏空而去一般。
与琴音相映，足以让人心迷。
顾笙莫名从无夷身上感觉到一种天真浪漫的味道，按理来说无夷经历的岁月不知道多悠久，然而此时却是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顾笙嘴角含笑，琴声越发的欢快起来，无夷的舞姿也越发飘逸灵动了。
转身时不时与顾笙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一种愉悦之感。
一种精神上的共鸣与满足。
尹余更是察觉自身都受到影响，浑身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体内生机被激发出来。若是自己有伤在身，在这琴声下，恢复速度都能提高一大截。
心中越发惊讶，暗道：“才情惊人，连我都受到影响，这琴艺已经近乎于道了”
若是再进一步，便要修成神通了。
有神通和没神通的修士，可是两个档次。
何况顾笙如此年轻，天资、机缘、运道、才情样样不缺。
心中对其越发看重了。
许久后琴声散去，无夷轻笑出声，笑了许久才道：“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你们来看我，我真高兴。”
看着顾笙道：“这一次比上一次还好听呢。”
尹余感叹道：“这琴声倒是让我想起一人。”
“一千五百年前有一琴师，琴艺堪称绝世，据说他还自创一门琴技，叫《念生琴解》，以琴音入天地大道，听者无不赞叹。便是世间高手，也无不以听他一曲为幸；灵州大夏的皇帝，也邀请他到宫中演奏。”
顾笙心中一动，没想到在这听到关于《念生琴解》的消息。
“此人叫什么？如今在哪？”顾笙问道。
“白子期，就连我都听过他的名字呢。”无夷笑道。
“不错。”尹余点点头，也笑了起来。“据说此人风姿绝世，妖仙白玉晶倾心于他，大夏的两个公主见到他便都要将他抢回去做驸马。
可惜此人一心琴道，无心男女之情，被大夏公主吓的落荒而逃，远走海外，又有海外巽国公主非他不嫁。
后来此人便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顾笙听闻之后，心中佩服有加。
他都有点想看看这位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姿了，简直是男人典范。
白子期是一千五百年前之人，自己的念生琴解是从《西入凤溪》这本书中得到的，书写年代距离如今大概八百年。
不知道白子期如今是否还活着，或许还在哪里纵情山水。
无夷一挥手，众人又沉入水中，回到无夷府邸。
尹余呆到晚上，便离开，她此次出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临走前又叮嘱顾笙，来年六月之前一定要到天府，到时找到天门宗的船，拿出玉佩。
而顾笙、颜如玉则是在无夷府邸又住了三日。
无夷又让顾笙将刚刚改过的《流水》教她。
看着两人并肩而坐，一个教，一个学，颜如玉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整整三天，寸步不离。
一连呆了三天，顾笙方才告辞。
“若有时间，再来拜访。”顾笙说道。
“不要像尹余那样，过了百余年才来。”无夷神色怅然。
“有机会便来。”顾笙道。
“对了，还有礼物送你，之前忘拿出来了。”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三箱书来，除了两箱子小说，还有不少顾笙自己看过的杂记、游记，一并送给无夷。
倒是让无夷心情好了不少，将两人送到岸上，看两人离开，方才返回府邸。
第八十章 天心果
“公子，咱俩身家更高了啊。”颜如玉看着前方张挂的海捕告示小声说道。
“确实”顾笙点点头，之前有人提供两人的消息便是100两，捉到人有爵位封上。
这才几日，竟然涨价了。
提供消息便是200两，捉到人便封赏实爵，良田万亩，白银万两。
要知道爵位和实爵可是两个档次，爵位就是个空头名号，实爵却是有封地的。
更不用说良田一亩就要七八两银子，加上这白银万两，又是十万两的封赏了。
“良田万亩，白银万两，啧啧，要是我找到这两个逃犯就好了。”旁边有人看着海捕文书感叹。
“你？算了吧，这钱是这么好拿的？到时再被人一刀砍了。”旁边的人呢笑骂道。
“说起来要是提供消息也有两百两银子，够在置办个小院子安家了。”
“这两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连郡主都敢杀，别说，这小娘们儿长的还挺好看的。”又有人道。
颜如玉冷冷看了几人一眼，便被顾笙拉走了。
那几人只觉得脖子有些发凉，左右张望，也没察觉到什么。
“不过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顾笙顶着一张凶恶的丑脸，跟颜如玉走在新宁府的码头区，也有些感叹。
两人从无夷那里出来一路向东入海，又驾舟一日便到了新宁府，穿上人皮，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除非遇到广泽府的道士。
不过一来道士很少会来港口这片区域，二来有摄提看着两人的灾殃，也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干脆上岸采买一些东西，尤其是食物、酒水，再买几身成衣，颜如玉也要买些东西装点船上。
“不知道书店怎么样了，公子，要不我们去看看？”
“估计还封着呢。”顾笙回道，不过心中也想去看看。
毕竟这小店可是他的梦想。
这么一想，顾笙立刻觉得这书店沉甸甸的了。
两人闲逛到书店附近，顾笙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那书店竟然开了，不过名头换了个，叫“四海书店”
“进去看看。”顾笙和颜如玉两人进去，布局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唯独柜台那换了人。
顾笙还听到楼上有书生大声言谈，仍然是在抨击朝廷，不，抨击国师。
一瞬间他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顾兄？”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
顾笙没回头，听到那脚步声绕到身边，顾兄才扭头看去。
“抱歉，认错人了。我认识一个人也像你这么高大。”陈秀轩说道。
顾笙点点头，没说话。
陈秀轩走出去数米，又回头看到顾笙和颜如玉的身影，眼中有些疑惑。
身材、身高、气质都太像了。
身边那人和颜如玉的身高也差不多，但却是个男子。
陈秀轩摇摇头，将念头扔到一边。她曾经对顾笙倾心许久，可惜没什么结果，顾笙就杀了青胥郡主潜逃，便连罗信都差点儿受了牵连。
陈秀也有些后怕，那些心思自然没了。
此时突然遇到个人，背影与顾笙极其相像，倒是让她又想起某些事。
片刻后，顾笙拎着几本书跟颜如玉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罗信把这里又开了起来。”颜如玉道。
“确实没想到。”顾笙说道，他也不知道罗信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钓鱼。”
“我觉得罗信不是那样的人。”颜如玉道。对于罗信，顾笙二人倒是有些好感，这书生颇有一股任侠气。
“好了，看也看了，走吧。”顾笙不再去想，新宁府这里已经画了终止符。
到港口两人买了不少调料、食物、饮水和酒送到床上，酒是必须的，因为保质期比水要长得多。
成衣也买了几套。
另外颜如玉还买了一卷布，准备做成窗帘挂在船舱的窗户上。
当天晚上，两人便起航向北。
之前是一路向南，这次准备一路向北看看。
……
两人不急着赶路，大多数时候便是随意在海上飘着，随着近海的洋流和季风而动，只有距离海岸较远的时候才会画出风推着船只回到近海。
白天的时候练刀看书，顺便把服气丹当药丸吃。
晚上如果天气允许，顾笙便在船舱下方的密室中出窍，顾笙的魂识渐渐开始清晰，已经能隐约分辨出相貌了。
出窍采摘气机，加上一天五枚服气糖，体内气机增长更是飞快。
而颜如玉也转练碧海潮生刀，而且进度颇快。有大量的药物支撑，如今连虎豹雷音都练了出来，估计再有十天八天便能稳稳踏入洗髓境了。
其他书都看完了，几乎都化作练武的药材，顾笙在换血完成，内脏也大有变化，比起以前更加坚韧有力，心跳更加蓬勃，甚至能够一定程度控制身体机能，比如在极短时间吃掉大量食物来补充气血和体力，或者在缺乏食物的时候控制自身减少消耗。
距离通脉境，也只差半步了。
如今就剩下《永州地志》和《博物记》，而《永州地志》中倒是有个东西顾笙是极想要的。
不仅仅是顾笙，那东西对于驱物、日游境的道术高手也极为珍贵。
天心果。
这果子只有一个用处，让人感悟某一种天道，有极大几率获得神通。
历史上，永州岛只出现两次，每次都会引来不少修士争夺，若是传出消息，就连海外百国的修士也会赶来。
《永州地志》的作者本是来采摘一些药材，顺便记录了永州的山川地貌，结果赶上了天心果出世，差点儿被卷入乱战之中，后来负伤逃离。
神通，顾笙之前便从无夷那里了解过，是对某一种天道的感悟极其深刻后，所获得的能力，有些类似神灵的特殊能力。
比如有人对灾难、灾祸感悟极深的话，便有可能获得类似摄提的能力。
有神通和没神通的修士完全是两个档次。
可以说有神通的修士，无一不是同阶之中最为顶尖之辈。
因此看到天心果的描述，顾笙立刻就心动了。
“摄提，赐福给我。”顾笙招呼一声，飘在船舱顶部的摄提头也不回，那枚铜钱便落到顾笙头顶洒落辉芒。
实际上摄提赐福之后，也不是百分百成功从书中抽取，之前也有过不少抽取到其他东西的时候。
顾笙曾经约略估算一下，成功率大概60%左右，这个数字并不低，甚至已经是极高了。
要知道那些天材地宝，哪个不是再人迹难寻之辈？若是消息传出，还会惹来众多人抢夺，又有几人敢说自己有60%的机会夺到？
顾笙只是看书，加上摄提赐福，便有60%的机会获得，已经极其恐怖了。
“天心果！”顾笙心中念念有词，希望老天保佑。
不对，是摄提保佑。
摄提似乎感应到什么，扭头看了顾笙一眼，又转头继续发呆。
第八十一章 神通
“摄提，干得漂亮！”顾笙直接从躺椅上跳起来，颇为兴奋道，这无数人争夺的天地奇珍，这么简单就拿到手了。
摄提扭头看他一眼，眼中写满了“关我什么事？”
只见顾笙手中是一颗如同心脏一样的红色果子，上面带有一条条极其细小的纹路，组成一个个花纹。
“不知道会是画魂还是念生琴解。”顾笙一边打量手中的果子，总觉得果子上面的花纹充满神秘和美感。
这天心果，最容易领悟到的便是自己熟悉的类型，比如用剑高手更容易领悟到剑道，用刀高手更容易领悟到刀道。
顾笙最熟悉的，便是画魂的画道，和念生琴解的乐道了，在这方面的感悟远远超过他对刀法的认知。
按理来说实力越高，越容易领悟。
不过顾笙也懒得再等了。
也不用焚香沐浴，直接咬了一口，口感倒是和西红柿差不多，不过什么味道都没有，如同嚼蜡一样。
顾笙将天心果吞下，只感觉轻飘飘的，魂识仿佛离体出窍飘起来了一样，顿时让他心中一慌，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魂识并没有离体。
现在可是白天，以自己的实力，魂识刚离体就被太阳烧的魂识消散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世界本来面貌一样。
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这一片白色上抹了一笔，接着又一笔，一座山便这么出现了。
那只看不见的手毫不停歇，不断在这片白色世界上勾勒着，山，大地，森林，水，大海，鸟兽，生物，逐渐浮现出来。
这世界本来就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却生生勾勒出来，逐一出现。
顾笙的目光完全被那一笔笔所吸引，那一笔笔好像蕴含了天地间某种至理，将他的心神全都吸了进去，他有种感觉，只要他能完全领会那一笔笔的勾勒，明了其中蕴含的奥秘，便也能如此画出一个世界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笙只觉得魂识仿佛在坠落，眼前一切全都消失，看到的变成了船舱、手办，圣光，甲板……
顾笙闭上眼睛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笔笔勾勒，描绘，回忆那一座山浮现，水开始流动，花朵绽放，动物奔跑，还有那一笔中蕴含的意味。
过了许久，顾笙方才醒过来，再看向面前的一切，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天地间仿佛是已经绘好的画卷。
一只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一枚五颜六色的念头染在笔锋上，仿佛是墨水一样。
顾笙向着前方空气一点，在这已经绘好的画卷上又填了一笔。
而那一点墨便如同点在纸张、木板上一样停留再空中。
顾笙飞快勾勒出一只海鸟，那鸟在空中渐渐变得立体，颜色也自然而然的丰富起来，一拍翅膀便展翅飞起。
“呀，公子！”颜如玉的惊呼在一边传来。
“怎么？”顾笙转头看去。
“公子好厉害！”颜如玉两只眼睛都带着星星。
“不过下次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你这一次站在那好久，我都担心死了。”颜如玉道。
“好久？多久？”顾笙微微愣了一下。
“五天。”
“这么久？”顾笙极为意外，感觉像是没过多久，也就十几分钟，最多一个时辰，竟然过去了五天？
“是啊，你一动不动，都要吓死我了。还是摄提说你有了收获，让我别动你。”颜如玉道。
“抱歉。”顾笙笑了笑，这才发现自己头顶竟然支了个棚子，是用之前做窗帘剩下的棉布做的，一头绑在桅杆上，另外一头则是绑在桌子上。
起码能够遮挡太阳和小雨。
“有心了。”顾笙又道。
“那是肯定的！”颜如玉颇为得意的笑，又颇为好奇问道：“不过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儿收获，这天地便是画卷。”顾笙说着话，又陷入沉思。
“这就是神通？”
感受到的那些东西，他现在只领悟出来一部分，以及一个可以随意作画的能力，不再拘泥纸面、木板，倒是方便不少。
日后若是能进一步领悟，自己的这个能力还能再进一步。
顾笙提笔又在空中画了起来，脑海中的念头不时飞出，染在笔锋上，蜜蜂，蝴蝶，飞鸟纷纷在空中凝聚后飞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猛虎”跳到地上发出一声震天虎啸。
“吼!”
顾笙越画，眼睛越亮，心中的感悟越深，每一笔画出，自然而然将周围的天地灵机引入其中。
“自己以前是注入气机为骨，再以念头点睛，将画由虚转实。”
“如今却是以念头为墨，为骨，再引天地灵机为血肉表皮，自然而然的就转虚为实，一分力便能发挥出十分效果。”
顾笙伸手要画，却发现念头画魂的念头竟然已经消耗光了，一时半会儿并没有生出来。
顿时停下笔，闭上眼睛继续感悟。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脑海中三枚画魂念头恢复过来，顾笙才睁开眼睛，以念头为墨，毛笔在空中飞舞，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
顾笙一连消耗了两枚念头才将这个人形画出来，接着又将一枚念头点入其中。
顿时一个巴掌大小的颜如玉从空中跳下来。
只见那个颜如玉的相貌不说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就是太小了点儿，而且穿着一套极其肥大的裙子，好像小孩儿穿大人衣服一样。
颜如玉二号提着裙子，然后费力的爬到顾笙的脚上，奶声奶气道：“公子！”
颜如玉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公子！这是……这是什么？”颜如玉真是大惊失色。
“开个玩笑。”顾笙哈哈一笑，一挥手，颜如玉二号便消散，一枚念头飞出来，钻回顾笙识海。
顾笙看向空中，又在空中画了起来，然而这次在顾笙身前却什么都没有。
顺着他的视线朝远处看去，才能看到百米外的空中有一枚陨石由虚变实，随着顾笙将一枚念头点入其中，那陨石彻底成为实质，轰然砸进海中。
若是有其他人看到，这手段已经跟神仙没什么两样了，实在太过骇人。
“这才是画魂！”顾笙点点头，闭目又回忆刚才作画之时的感觉，忍不住赞叹：“简直是夺天地造化，难怪说会与不会神通的修士完全是两个档次。”
第八十二章 鬼物
“公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颜如玉虽然好奇顾笙展现出的新能力，不过很快思路就转到别的地方了。
“不过船上只有鱼了，最后一棵白菘被我昨天吃了。”
“咱们是到哪了？”顾笙先是问道，然后就觉得问了也是白问。
颜如玉没辜负顾笙的期望，一摊手，脸上写着：“你在问我？”
“算了，我吃两粒辟谷丹，这几天如果没飘过头，咱们离乔山港应该不远，等到乔山港后补给一下。”
顾笙摆摆手，之前已经吃了很多天鱼了，他现在听到鱼就头疼，恶心，反胃，病情很严重。
“那好吧。”颜如玉耸耸肩，躺到顾笙旁边的椅子上。
从新宁府往北，一路上有宽城，乔山、铜川、刺桐、安州、戍平、罘港等几个大型港口。
两人在海上也不急着赶路，飘了许久，之前的位置是在宽城和乔山之间。
顾笙随手在空气中画了道风，推着船不断前进。
之前花费一分气机能画出一分风，如今以念头为墨，引天地灵机，一分气机画出，便是十分风。
“唯一的问题便是念头不足……”顾笙心中思索。
画魂在战斗上算不上出众，但在功能性上却堪称强大。
如今最主要的限制便是念头了，以念头为墨、为骨，画智慧生物时还需要念头来点灵，因此念头数量越多，画魂的威力越大。
念头是自魂识中诞生，受到魂识强度限制，引气境能诞生两枚念头，出窍境能诞生四枚。
不过不知道是顾笙穿越过来，魂识比常人强大，还是因为画魂与念生琴解这两门功法，他在引气境便修出四个念头，画魂与念生琴解各两枚。
出窍境后，又诞生两枚，顾笙估计自己在夜游境之前，还能诞生二到六枚念头。
要在这方面多花些心思了。
“目前为止，一共诞生了三次念头，两次是因为念生琴解的感悟，还有一次是服用人面疮提升魂识强度时自然而然诞生出来的。”
“也就是说，感悟和提升魂识强度，这两个方法都能诞生新的念头。”
“可惜提升魂识强度的奇珍太过少见，自己到现在也只获得了人面疮一种，天乳是巩固凝聚魂识，两者作用完全不同。何况天乳现在也没了……”
顾笙微微摇头，书看完了，奇珍不好找，自己只能在感悟上多下功夫了。
不过书也不能落下。
“市面上常见的书籍，怕是找不到自己要的了，乔山港的书店和新宁府的差别应该不大。
等到了乔山港，要到当地大户人家走一圈了。
还有后面的铜川、刺桐、安州、戍平、罘港，也要走一圈。”
若说藏书最多的地方，便是帝都，皇家藏书不需多说，书宝商行的总部也在那。
不过那帝都那地方鱼龙混杂，想想就算了。
……
第二天一早，颜如玉练刀之时，体内雷鸣之声轰然不绝，自然而然便突破到了洗髓。
这倒是比顾笙预料的还快一点儿。
颜如玉又练了两趟刀，熟悉一下洗髓的感觉以及身体的变化，便将刀扔到一边，一脸欣喜的跳到顾笙身上腻声道：“公子……”
“这船扛不住……”顾笙表示对颜如玉突破很开心，不过这船真的扛不住了。
“那……公子要不要游泳？”颜如玉贴着顾笙的耳朵道。
不等顾笙回话，双腿夹着顾笙的腰，身体向后一翻，腰肢如若无骨一般，双腿却极其有力，直接将顾笙甩出船。
顾笙在空中便掏出笔向下一划，一块木板突然出现在水面上，顾笙稳稳落在上面，然后便看到颜如玉扑了下来。
“噗通！”
船舱上方的摄提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飘的又高了点儿。
然后便看到船下水面翻涌，还有飘在水面上的几件衣服。
一直到了中午，两人才爬上船，顾笙躺在甲板上便一动不想动。
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几本双修功法、房中术之类的？
顾笙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下午两人遇到一艘船，问了下松山港的方向，只有不到五十里。
傍晚两人便走在松山港的港口上。
“海上飘了这么久，走在地上还有点儿不习惯。”颜如玉笑嘻嘻道，身体左右摇晃一下，仿佛在海面上一般。
“是有点儿不习惯。”顾笙点点头。
走上港口没多远就看到两人的画像贴在告示栏上，两人远远看了一眼便离开。
一开始两人看到自己的海捕文书还有点惊奇，凑上去听听别人怎么说。
不过看多了就开始习惯了。
“先去采购，然后找地方吃饭。”
两人采购了一堆水果蔬菜，还有几桶淡水，找个没人的角落便塞进乾坤袋，又去药铺买了些药材，搭配那株仙半夏能给颜如玉配出一副洗髓的药剂。
然后找间酒楼改善伙食，顺便打听了一下本地藏书多的大户人家。
一共五户，有四户都是诗书传家的，甚至族中如今便有人在朝中为官。
还有一户是个海商，据说早年考上了秀才。后来屡考不中，便回家继承家业。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和记载奇闻异事的书籍。
深夜，两人跃入一间大宅之中，花了片刻便找到书房，进去后见到有勉强看得上眼的，便直接塞进乾坤袋。
一连走了四家，竟然就找到三本游记，十三本杂谈是没看过的，让顾笙颇为遗憾。
能看的书越来越少了。
至于第五家，也就是海商那家，顾笙觉得在这应该能有点儿收获。
刚上墙，顾笙就感觉这宅子有点儿不对。
阴气比其他地方重的多，都快形成阴风了，然而在外面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一眼看去，顾笙起码看到好几道身影飞快逃向远处。
“这地方怎么这么多鬼物？这里还能住人？”
哪怕顾笙对这方面不擅长，也能看出这地方不是一天两天变成这样的，而且还用了什么手段遮掩，不让外面察觉到这宅子有问题。
若不是顾笙道术也达到出窍境，对此颇为熟悉，怕是要进了院子才会察觉不对。
顾笙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或者是这家被雀占鸠巢，或者是这家人本身有问题。
“走，进去看看。”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若是遇到其他东西，顾笙说不定还要想想。
不过鬼物这东西，见到武者就如同见到火炉，尤其是顾笙和颜如玉这样的洗髓武者，更是连靠近都做不到。
因此顾笙两人刚上墙头，院子里的鬼物便一拥而散，就跟活人见了鬼似的。
第八十三章 妈耶
顾笙脚下落地，便知道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
整个大宅都是阴气逼人，简直是一处鬼地，只是用了手段将内外屏蔽，才没被人察觉。
顾笙扭头打量一下，只见每隔十米，墙下便有一根半米高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诡秘的纹路。
而这石柱上的阴气，比起宅子里还要厚重的多。
“看样子是在养鬼。这里是一处养鬼地！”顾笙若有所思道。
“这里给人感觉不太舒服。”颜如玉一手抓刀，一手抓着顾笙的袖子。
“无妨，一些鬼物，掀不起什么风浪。”顾笙笑道。
鬼物也就是害一下身体虚弱之辈，对军阵、气血澎湃的武者都是避而远之。
见到此地情况，顾笙也不遮掩行踪，拿出夜明珠来照明，朝着里面找去。
没走几步，顾笙心有所感，转手将颜如玉向着自己身后一拽，哪想到颜如玉被自己拽动的同时一刀劈了出去，一道雪亮刀光划破夜色，然后躲到自己身后。
一个身高两米，浑身阴气腾腾的鬼物刚出现便被颜如玉劈了个正着，扭曲了几下又恢复原样。
只见那鬼物双眼之中尽是凶暴之意。
“还真有敢出来送死的？”顾笙倒是有些诧异对方突然出现的手段，而且这鬼物的实力竟然不弱。
若是普通鬼物，只要靠近就如同雪遇火炉，直接消散了，更不用说还敢出来。
刚好有些想法想要尝试一下，破碎一枚念头附在笔锋上，抬笔向前画一勾，一团火焰直接在那鬼物身上燃起。
那鬼物顿时凄厉叫了起来，火焰对于鬼物来说如同硫酸一样，伤害极大。
一阵阴风吹过，那鬼物便要钻进地里，然而这时颜如玉突然从顾笙背后跳出，手中刀光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浑身气血激发，头顶都冒出蒸腾的热气。
更是如同火炉一般的灼热之气夹杂在刀光之中。
第一次遇到这种鬼物，颜如玉差点儿被反应过来，不过短短时间便想到应对方法。
那鬼物顿时如同遇到太阳的雪一样，身上被斩开无数伤痕，腾腾冒着黑气，甚至隐约有些融化，直接一头钻进地里就消失。
“难怪……”顾笙看到那鬼物钻入地里，顿时明白对方是怎么冒出来的了。
“公子，我做的不错吧？刚才被它吓了一跳，看还敢不敢吓我。”颜如玉得意洋洋道。
不过顾笙可没看出她有半点儿被吓到的模样，自己抓她的瞬间，她刀都劈出去了。
这种应激反应也着实吓人了点儿。
“做的不错！”顾笙笑道，心中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画魂用于战斗倒是可行，不过画的还是太慢了，需要想办法改进才行。”
两人又往里面走了片刻，一路上一个鬼物没见到，转过一个院门只见一团光照亮一小片区域。
一个人打着灯笼站在那里，是个四十多岁，一身青衣，有些文雅的男子。
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倒像是文采风流的文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竟然还有活人？”顾笙有些意外，冷笑道：“便是你在这里养的鬼物？”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有些文雅的男子，闻言也不惊怒，只是道：“此事乃是我家事，与你等并无关系。反倒是你二人深夜闯入民宅，不知道意欲何为？”
“听闻此宅主人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和记载奇闻异事的书籍，我来此借书看看。”顾笙开口道。
男子脸上浮现一抹潮红，显然是被气到了，讽刺道：“将主意打到我江家头上，还如此理直气壮厚颜无耻的，你倒是第一个，真当我江家好欺负不成？”
哪想顾笙竟然点了点头。“你若是就指着这些鬼物的话，确实挺好欺负的。”
男子神色有些愤怒，不过很快就按捺下来，沉声道：“你们要书？”
“不错。”
“跟我来吧。不过这里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拿了东西就走。”男子神色冷漠，眼底却是透着一丝墨绿。
“公子，这人眼神狡诈，不是好人，不如一刀砍了。”颜如玉凑到顾笙耳边轻声道。
“我觉得不错。”顾笙点点头。
顾笙话音刚落，颜如玉猛的窜出，如同海啸一般猛烈的刀光直接扑下。
对方脸色一变，刚才他养的头鬼一交手便被伤的不轻，他才不得不出面。
看二人年纪不大，还想要哄骗二人，连说辞都想好了，等把二人引到后院后再借助之前布下的手段将二人除了。
本来以为对方应下了，心中还暗喜，哪想这两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男子顿时被黑风卷着后退出十几米，刀光直接贴着鼻尖落下，将他惊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答应你们了？”男子一脸怒气，一抬手便有一阵阵阴风将其包裹在内。
“养这么多鬼物，你这人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先杀了再说。等杀了你，我们再找。”颜如玉笑意盈盈的说道。
“欺人太甚！”男子神色更怒了。
“本想一会儿再收拾你们两个，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唯独可惜江家诸子还未养成，若是再给我三个月……可恨！”
男子神色阴沉，双手扬起，只见一道道阴气凝成的绳索浮现，一端连在他袖子里，而另一端则是连向远处。
“不好！”颜如玉瞬间一刀劈出，刀势却被旋绕在男子身周的阴风扯到一边，轰然将地面劈出一条缝来。
“小儿，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男子冷笑一声，手臂一扯，每一道绳索都扯着一只鬼物飞回来，每一条绳索都拴在一只鬼物的脖子上。
“不要啊，爹爹，不要啊！”一个小女孩儿被拽入男子体内。
“老爷！”
“孽子！”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二哥……”
足足七八十个鬼物，或者痛骂，或者乞求，纷纷被他拽入体内。
顾笙二人甚至看到那个身高两米刚刚被颜如玉伤到的鬼物也被他拽了进去。
“妈耶！”颜如玉顿时惊了：“公子，这么多鬼？而且都是他族人？”
顾笙也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展开。
他刚刚就是觉得这人不对劲儿，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颜如玉也是如此，所以才要把他砍了。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不对了。
这人也就表面看着像人，内里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更可怕的是江家老老少少都在这了，有他儿子女儿，有他发妻，父母兄弟……
看这模样，恐怕都是他杀的，然后又将众人变成鬼物，不可能整个江家上下这么多人都变成鬼。
能将亲族全都杀了变鬼，养到一定程度再吞噬，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可怕来说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
只见男子浑身阴气更甚，双眼都变成墨绿色，皮肤苍白如纸，一张张面孔在他脖颈、手背等地方浮出哀嚎。
第八十四章 千魂丹
“爹爹！我好疼啊！”“你这个孽障！”“老爷，饶了我吧！”“二哥，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张张面孔浮现在男子皮肤表面，发出痛苦的哀嚎。
只见男子的脖子上浮现着一张小脸，正是男子的女儿，正不断的喊着爹爹。
这一幕让人心底发寒。
然而更让人心底发寒的，是那男子身上浮现的一张张面孔随着痛苦哀嚎，逐渐将目光转向顾笙和颜如玉，每双眼睛都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我好庝啊……”
“我好庝啊……”
数十张口发出同样的话语，声音重叠再一起，让人一阵阵心悸，头痛欲裂。
“公子，好像不太对，我头好疼！”
顾笙皱着眉头，他也感觉头有些疼，甚至体温都在升高，这玩意儿竟然还会声音攻击？
一抬手，春雷琴落在顾笙手中。
顾笙凝心静神，指尖勾动琴音，一阵安宁祥和之音传遍整个院落，颜如玉立刻感觉好受了许多。
而那鬼物身上一张张面孔上的恶毒都有些减缓，似乎没那么痛苦了，几张脸上明显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下一秒又变得充满怨毒与绝望，然而几秒后又变的平和下来，几秒后再次充满痛苦。
仿佛有两只手在他们体内互相拖拽一般，一会儿满心平和宁静，只想沉沉睡去；一会儿又痛楚绝望。
男子身形一动不动，面色变幻不定，似在与顾笙争夺对体内鬼物的控制。
颜如玉看到这一幕，激荡起浑身气血，气血如海浪奔涌，直接将周围的阴气驱赶一空，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脚下一点，整个人出现在男子身前，如同海浪一般的刀光扑下。
“轰隆！”
整个院落仿佛被炮弹犁了一遍，道道刀痕遍布在地上，四周院墙垮塌，假山碎成无数碎块。
然而男子身周的阴风依然没被突破。
“我不信！”颜如玉眼中几乎冒火，这男人绝对没有那么强，她不信破不开这一层阴风。
漫天刀光顿时一收，化作一道银线，仿佛自远处奔来的海潮，仅仅一瞬间便到了男子面前。
甚至有海浪拍击之声响起。
“轰！”
男子身后的房子被这强烈的冲击震的处处裂纹，然后轰然倒塌。
“喀！”男子身上似乎有什么碎裂之声，男子眼中猛的闪过一丝惊色，身形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一直退到身后的废墟顶端才浮现出来。
只见他竟然少了一条胳膊，一缕缕黑烟自他断臂处飘散出来。
“你真该死！”男子面孔扭曲，双眼开始发红，眼中的恶毒几乎能凝成实质。
若不是那琴声干扰了融入体内的江家众人，导致他需要消耗不少力气去镇压疏导体内众人，怎么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一只鬼物从他断臂处钻出半个身子，张口便冲颜如玉突出一道黑烟。
颜如玉也不硬接，身子一闪便躲开，只见之前站立之处后方的地面被那黑烟喷到竟然毫无声息的被腐蚀出一个坑来。
这一幕顿时吓了颜如玉一跳。
不过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面孔似是恢复清醒，破口大骂，不断在其身上挣扎，似乎想要挣脱出来？
“畜生，你害了我江家满门！我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你们都是我的血亲，为什么不帮我？我都是为了你们，为了江家，你们竟然反抗我？你们也该死！”男子神态癫狂，抓住皮肤表面那张脸，将其扯出来扔进嘴中不断咀嚼。
就在这时，顾笙抬头冲男子笑了笑：“倒是我想差了，早知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顾笙原本就发现这男子并没压制住被吞下的那些鬼类，因此便想办法压制那些鬼类，想办法使它们清醒过来，此时见到那老者挣扎反抗，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何必要让那些鬼类清醒？只要让它们反抗便行了！
指尖飞快在琴弦上扫过，琴音顿时一变，从之前的安宁平静转为杀气腾腾，仿若两军阵前对垒。
接着便是战场厮杀，金鼓之声、人喊马嘶，剑弩大作。
与此同时，杀魔念头在指尖粉碎，融入琴声之中。
不过数息，男子身上的诸多鬼物面孔纷纷陷入疯狂，用力挣扎撕咬，甚至互相撕咬起来。
男子脸色大变，卷起无数阴风化作一道道长枪朝着顾笙刺来，想要打断顾笙。
然而一枚枚气剑自琴弦上飞出，不见剑型，只听到不断的破空之声，漫天剑雨与那些长枪撞在一起。
颜如玉正要寻找机会一刀将这男子砍了，便看到他身体便不断扭曲，一只只鬼物从他体表爬出，转头就开始撕咬，不过片刻便如同一个球一样。
体内江家诸人全都造反，再无余力去提放顾笙与颜如玉两人，那个球在废墟上不断蠕动，任由一枚枚气剑射入其中，爆开一团团黑烟，如同雨滴打入水面溅起的涟漪。
而在那一团鬼物纠缠的黑球之中，男子嘶吼之声不断传来。
顾笙这才提笔在空中不断勾勒，一团团火焰出现在那些鬼物身上，不过片刻便将其点成了火球。
那些鬼物遇到火焰，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开始消散，火球不断缩小，那男子的嘶吼声却越发痛苦，最后只见到一个火人从地上挣扎起来想要跑掉。
刷！
一道雪亮刀光斩过，那火人的头颅顿时飞起。
缕缕黑烟从体内飞出，遇到火势便纷纷消散。
无头的尸体又挣扎片刻，方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火焰灼烧。
“公子，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不过这一番动作估计惊动不少人。”
顾笙只听到外面一片嘈杂，飞快朝着后院走去，片刻后找到书房，打眼一扫，也不管看没看过，直接将诸多书籍都塞进乾坤袋里。
临走之时没忘了将书桌上两本书也收走。
顾笙寻了个没人的方向，与颜如玉翻墙而出，连夜赶回船上，解开绳索，画出几道风。
船只便悄然离开码头。
……
第二日，顾笙躺在躺椅上，翻看从书桌上拿到的那本书。
【永光七年六月，去肃云赶考秋闱，夜宿破庙，有鬼怪吃人。危机之时，有一虎脸神明自天而降，将那鬼物打杀。】
【七月，到了肃云府后在客栈中见到一虎脸神明雕像，正是我看到的那一位，据说叫做赤虎元山真君。】
【七月，无心读书，我前往元山宫，据说此处有得道高人。高人未见我。不过此处便供奉着赤虎元山真君。】
【七月，去青楼也觉得没有趣味，再去元山宫，想要拜师，被拒绝了。”
【八月，去青楼也没趣味，打听了一些市井奇人的传闻，不过多是骗子。】
【九月，去青楼也没趣味，身上盘缠花了大半。快要秋闱了，但无心读书。】
【九月，考完了，感觉考得不错，等以后当了官，说不定可以借助朝廷来寻找奇人拜师求道。】
【九月，榜单出来了，我竟然没中。】
【永光八年一月，人生苦短，不准备再考了，我要去寻仙访道。】
【永光十年三月，我决定接手家中海上生意，顺便寻仙访道。】
【永光十一年五月，看到一本书，是讲海外仙人的，心向往之，可惜海上危险重重。】
这本桌子上的书，是一个叫江舟的人留下的日记，记录了他从一个普通士子，到见识到神灵之后，对那种力量极其向往，因此开始寻仙访道。
若是顾笙没猜错，这个江舟便是那个男子了。
永光正是如今的年号，永光七年距今有二十三年了。
另外这书中竟然还记载了赤虎元山真君的消息，那是神庭道的又一尊护法神灵，据说实力比风轮广泽大王要高出不少。
从永光七年到永光十一年，江舟没少打听世间奇人、奇闻的消息，甚至跑了不少道观去求道。
不过一直没有收获。
到了永光十一年，他开始收集一些记载世间奇人、仙人妖怪的书籍。
接下来整整四年时间，还真让江舟有了收获，在某地找到一处古墓，并且从中得到两本书，为此欣喜若狂。
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不适合修炼，还是体质的问题，江舟按照书中记载来修行，但进度极其缓慢。
接下来江舟按照另外一本书收集各种珍稀材料，打造一处法坛，据说可以增加修行速度。
两年前，法坛建好，江舟修行速度果然快了一大截，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永光十八年二月，法坛建好了，修行速度胜过之前十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我得长生，我江家再不是凡俗。】
【永光十八年七月，修行速度又慢了下来。】
【八月，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东西，是有仙人梦中教给我么？我果然还是受天命垂青。】
【九月，脑海中好像有人在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好久没睡好觉了。】
【十一月，父亲斥责我痴迷修行，他根本就不懂，生意再怎么做，也不过是凡人而已。】
【永光十九年五月，梦中神人又传我一门鬼神之法……醒来后发现一张金纸就在床头，上面便是那门《万鬼千神道》】
【引家中先人的亡魂进入法坛，日日祭拜，百日之后便会成为鬼神，之后再与鬼神融为一体，抹掉鬼神的智慧，我便可以获得鬼神之力……】
【家中先人的亡魂怎么找不到？莫非他们死后就消散了么？看来要想些别的办法。】
【八月，想要脱离凡人，总要付出代价。】
【永光二十年一月，三叔真的成为鬼神了。这方法果然没问题。】
【我感觉到了，力量是如此的美妙，我终于找到成为仙人的路。】
【六月，三叔一家都成为鬼神了，不过府中的氛围似乎有些古怪，他们好像在怕什么？】
【父亲找了道士来做法事，不过是骗子而已。我比那些道士厉害多了。】
【我成全了大伯一家，让他们变成鬼神。谭儿看到了，他似乎不认同我的做法？他很害怕？他害怕我？忘了他笑的时候是谁每天抱着他了么？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害他？】
【只要他体会到了掌握力量的感觉，就不会在意人身还是鬼神了。做孱弱的凡人有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顾笙叹了口气，他看到了一个普通人追寻仙道逐渐陷入疯狂的过程。
后面的内容不用说，他将全家都杀了个精光，并且变成“鬼神”。
当然，所谓的鬼神都是他脑海里那个声音告诉他的，实际上只是一些强大的鬼物而已。
顾笙想了想，又翻回去看了几页，显然江舟脑海里那个声音有问题。
顾笙心中有个猜测，江舟脑海里那个声音恐怕是某个道术高手死后的魂识，不知道怎么保存了下来，并且寄在他的身上。
江舟后来性情越来越偏激，怕是也跟这脱不了干系。
顾笙摇摇头，这江舟也是可悲可怜可恨可叹了。
什么万鬼千神道，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一直将这本书翻完，一张金纸落在顾笙身上。
“万鬼千神道？”顾笙愣了一下，拿起金纸看了一眼，果然是这个。
不过上面的字迹飞快变换起来，不过片刻万鬼千魂道的内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千魂丹》
顾笙扫了几眼，脸色飞快变换。
这《千魂丹》是一张丹方，效果便是大幅度提高魂识强度。
而千魂丹所需的材料，便是强大的魂识。
夜游境以上道术高手的魂识，用特殊手段蕴养后，加上一些药材，通过特殊手法可以炼成千魂丹。
第八十五章 为他人做嫁衣裳
上品是用夜游境道术高手的魂识炼制，杂质最少，效果最好。中品是用鬼物炼制，所需要的辅药更加复杂，需要去除阴气。而下品是用大量普通人来炼制，杂质最多，要上千人才能炼制一颗，所以叫做千魂丹。
光看这些内容，顾笙就觉得这药过于阴间，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炼制的。
让他去用普通人炼制千魂丹，他根本做不到。
饲养鬼物炼制，他也不屑去做。
不过夜游境道术高手的魂识……顾笙若是没猜错的话，江家便有一个。
那人的名字也被江舟记下了，叫做水郁。
当初死后将魂识保存下来，一直呆在墓穴之中，直到江舟去挖了他的墓，他便寄在江舟身上，后来又通过种种手段诱惑江舟炼制千魂丹。
江舟却以为自己练的是《万鬼千神道》，准备抛却人身，与鬼神相合，成就鬼神。
那日日祭拜鬼神之法，倒是和香火神灵有些像。
顾笙思考的是，水郁到底是什么实力？夜游？驱物？如今到底是什么状态？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顾笙倒是有把握对方绝对不是日游境的道术高手。
日游境的道术高手已可以夺舍。
书中就提过。
日游高手或者重伤难愈，或者大限来临之时，便找个还未出生的婴儿，然后夺舍其身。
这种夺舍之法与转世投胎几乎没什么区别，毕竟婴儿魂魄还未诞生，如此与投胎差不多，甚至日后还能给父母亲族带来好处。
而且魂识入体后与肉身一同成长，没有丝毫排斥，日后也不影响修行。
顾笙看到这一段时，还有些好奇自己是什么情况，想来想去只能推到穿越的特殊性上。
因此江府上那个水郁，绝对不是日游境。
顾笙怀疑他是出窍境，想要借千魂丹增强魂识，以求投胎夺舍。
不过他现在的状况应该很糟糕，否则会直接控制江舟，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而不是在梦中想办法诱惑江舟去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昨晚更是连面都没露。
思索片刻，顾笙将页面翻过来，背后还有些东西。
顾笙看了几眼后，眉毛一挑，先是意外，随后又觉得有些好笑，水郁机关算尽，怕是也没算到自己的下场。
当即抬笔向侧面画了几道风。
“公子，风向不对啊！”颜如玉立刻探头喊道。
“调头，回去。”顾笙道。
几年的心血被颜如玉一刀给斩了。
“回去做什么？”颜如玉降下船帆后问道。
“江家还有只大鱼，之前把他漏过去了。”
“咦？”颜如玉更加诧异，要知道顾笙可不是喜欢麻烦的人。
顾笙扬扬手中的金纸，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种祸害，确实不该留着。”颜如玉深以为然。
顾笙打量手中金纸，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颇为坚韧。
而且一侧还有几个孔，是穿书留下的，看样是某本书其中一页。
随手将书页放进一个盒子里再扔进乾坤袋，拿出另外一本书翻看起来。
……
傍晚，顾笙和颜如玉将船停进码头，中间没有任何波澜，显然江家的事波及并不广。
毕竟江家那满院子的阴风，稍有见识就知道江家肯定有问题，自然不会当做寻常凶案来办。
找地方吃顿饭，顾笙又到江家院子附近转了转，连个捕快都没留，只有大门上贴的封条，从这就能看出本地衙门的态度了。
两人如同猫一般轻巧跃入院中，一路奔着后院找去。
从江舟留下的记录，那个法坛是在一个严禁其他人进入的空屋之中，顾笙估计衙门的人找到也看不出什么来，应该还安然留在原处。
事实也如同顾笙所想那样，顺着方向找了两个院落，就找到一个屋子，里面一切都拆除，只留下一座直径六米的法坛。
法坛倒是不高，周围却里里外外围了三圈石柱，跟墙下将江家围起来的那些差不多。
为了这个法坛和那些石柱，江舟暗暗掏空了大半个江家。
若是江家其他人察觉此事，估计早就炸锅了，自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公子，怎么把这家伙弄出来？”颜如玉用眼神询问，却没开口，生怕被里面的水郁听到。
只见顾笙提笔在六根石柱上画了几笔，那法坛顿时震荡起来，一个人影从中飞出，一身长袍，须发皆白，相貌清晰可辨，与生人竟然没什么分别。
顾笙心道，果然是夜游以上的高手，在坟墓中藏了不知道多久，又被江舟挖出来数年，魂识竟然还如此清晰。
水郁飞出来后震怒道：“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法坛的秘密？”
“瓮中捉鳖常见，把自己关进瓮里的倒是不多见。”顾笙笑道，又补充一句：“千魂丹。”
这个法阵本就是用来炼制千魂丹用的，水郁诱骗江舟建立这法阵，便是要将江舟炼成千魂丹，在那之前他也寄身在这里。
哪想到顾笙竟然掌握了千魂丹的炼制方法，这处法阵反倒成了他的牢笼。
水郁更加震惊：“你是万法门弟子？”
又否认道：“不对，你不是！”
“为什么我不是？”顾笙倒是没想到水郁和万法门还有关联，说不定还是万法门的弟子。
飞羽门、天门宗、万法门，其中万法门是最神秘的，就连无夷知晓都不多。
“万法门弟子你见了就知，你身上没那种味道。”水郁说道。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我无冤无仇，我将我知道的秘闻、功法告知于你，你放我离去。”
“不必，我对你的秘闻和功法不感兴趣。”顾笙抬手打出一道印诀，那三排石柱上竟然亮起一道道符文，然后缓缓旋转起来。
“我知道的秘闻绝对远超千魂丹的价值。”水郁见顾笙竟然要炼化自己，顿时大骇，飞快喊道。
“你这人心思诡秘，我可不敢放你离开。而且千魂丹正合我用，对于其他的东西我倒不怎么在意。”顾笙打完印诀之后便停下手，转身将旁边一处柜子挪开，墙后露出一个洞来。
几瓶药液、一瓶玉汁，都放在这里。
江舟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为此还花了血本，那瓶玉汁对引气境的修士都小有作用，价格极其昂贵。
不过他没想到，这些药液和玉汁确实是为他准备的，只不过用处和他想的不一样。
如今江舟和法阵里之人都是为顾笙做了嫁衣。
水郁见顾笙丝毫不动摇，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直接破口大骂。
然而随着三排石柱不断转动，一股大力将其牢牢锁在其中，并且不断挤压消磨。
不过片刻，水郁沉默下来，长叹一声：“终究为他人做了嫁衣。”
便不再开口。
不过片刻，便被法阵中的大力给扯碎挤压，化作一团散发着清光的雾气飘在空中。
顾笙将瓷瓶里的药液和玉汁洒入法阵中，与那一团雾气融成一团，渐渐一股药香飘了出来。
哪怕闻到那药香，就觉得精神一振，魂识似乎也有所增长。
第八十六章 一只脚踏入夜游
“公子，好香啊！”颜如玉抽抽鼻子，精神奕奕道。
“确实，就是原料有点儿骇人。”顾笙点头道，仔细观察那法阵炼制千魂丹，这玩意儿竟然还是半自动的。
可惜这技术没用在正地方上。
若是用在民生上，说不定这个世界都开始第二次工业革命了。
不过那些道术高手，自然不会去考虑这种事。
随着法阵渐渐停止，一枚淡青色丹丸飘在空中，丹丸上有着种种花纹，外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氤氲。
仔细看那丹丸，便能发现它竟然还在一胀一缩，仿佛是在呼吸一样。
顾笙取出个瓷瓶，一招手那丹丸就飞进去，将瓷瓶塞好，小心放进乾坤袋中。
打量了一下周围，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顾笙才道：“走了，办完了。”
“公子，要不要把这个法阵搬回去？”
“没必要，这次也是机缘巧合，加上这人的手段也颇为恶毒，才收了一回庄稼，以后估计没这种事了。让我杀人炼丹，我还做不出这种事来。”
顾笙淡淡说道。
“这些东西都不能用了？看样子似乎是好东西。”颜如玉东摸摸西摸摸，总觉得这法阵是个好东西，这么扔了太浪费了。
“想什么呢？这个法阵也就能用这一次，一次之后，里面的重要材料也就报废了。至于那些普通材料，取了也没什么意义。”顾笙在颜如玉脑袋上拍了下，便往外走去。
“公子背我！”颜如玉立刻将法阵的事扔到脑后，直接跳到顾笙背上，双手抱着他脖子。
“别咬我耳朵！”顾笙伸手往后拍了一下，脚下一点便越过围墙，背着颜如玉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夜色下，不时响起颜如玉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
片刻后，两人回到船上，便趁夜开船离开。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顾笙调整好状态，见天色不错，便让颜如玉守在外面，自己进入船舱下的密室之中。
密室中有个铃铛，若是天色有变，颜如玉拉动铃铛，顾笙便立刻回到本体之中。
顾笙闭上眼睛，用力向上一跃，如同突破一层屏障一般，立刻感觉浑身轻飘飘的，仿若风吹就走。
低头看去，只见身躯正盘膝坐在脚下，体内如同燃烧着熊熊之火，江河冲刷之声更是极其响亮，还有一声声战鼓声，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自身的血气，却不会对魂识造成伤害。
此时顾笙的面孔已经能看出五官，只是还有些虚幻，五官也不够清晰，比起水郁差上不止一筹。
将瓷瓶打开，药香传出来，顾笙顿时感觉整个魂识都传递出饥饿和贪婪之感，与之前肉身闻到药香之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这千魂丹是魂识服用的，而不是肉身吞服。
顾笙将千魂丹取出后塞入体内，千魂丹迅速化作一道道氤氲融入顾笙魂识。
顾笙只觉得魂识在飞速变化，他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强大，强横，魂识甚至有一种厚重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肉身中一样，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轻飘飘的。
原本还有些虚幻的形体迅速变得清晰起来，发丝、眉毛也从隐隐一个轮廓变得每一根都清晰可见。
两枚如同钻石一般晶莹的念头从魂识中蹦出，一枚化作五彩斑斓的画魂念头，另外一枚却没有丝毫变化。
紧接着又是两枚。
一共蹦出了六枚念头，其中三枚化作画魂的念头，画魂念头数量翻了一倍，从三枚增加到六枚。
而另外三枚虽然没有变化，顾笙却随时可以将其转为生魔、醉魔、杀魔等已有的魔头。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魂识强度增加到一定程度，便会获得念头，不过一次获得六枚，仍然出乎我的意料了。”
“怕是这一枚千魂丹直接让我的道术修为达到出窍巅峰。”
过了片刻，千魂丹内的药力被顾笙吸收，一些残渣自顾笙魂识内排出掉到地上。
顾笙抬手看去，掌纹、指纹都清清楚楚，与肉身并无任何不同。
顾笙捏了下拳头，竟然也有实感，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力量感。
“好强的药力。这千魂丹虽然炼制手段让人发指，但效果着实强悍。”顾笙心中有些惊叹，不过他也觉得魂识似乎有些许不妥，似乎有轻微的违和感。
就像是哇哈哈纯净水里滴入了一滴康师傅矿泉水一样。
顾笙估计是千魂丹的副作用，哪怕有法阵粉碎魂识再提炼，又有药物中和，自己的魂识仍然受到了些许影响。
接下来一段时间随着修行，应该能将这种“杂质”排出去。
顾笙伸手抓向空中一丝丝天地灵机，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数倍。
原本采摘一根灵机的时间，如今竟然能采摘三根。
以魂识采摘灵机，多次之后会有一种疲倦感，这也是道术修士不能一直采摘灵机的原因。
然而顾笙用了同样的时间，采摘了三倍的灵机，却丝毫疲惫感都没有。
这让顾笙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看向密室门的时候有所心动。
犹豫片刻，顾笙轻轻拉开一点儿密室门，一道微风从外面吹拂进密室之中。
虽然是微风，不过在顾笙的感觉中却如狂风一般，甚至刮的浑身上下都有一点疼痛之感。
不过顾笙脚下如同有钉子一样，牢牢站在原地，片刻后便开始，那一丝疼痛也渐渐消失。
“果然，这一枚千魂丹让我一只脚踏入夜游境了。”顾笙双眼亮的厉害，嘴角咧开，露出一抹笑容。
片刻后，顾笙将密室门关上。
虽然他很想走到外面去，不过今天不适合，之前采摘灵机已经花了不少力气。
若是出去后被自然界中的风吹拂导致受伤，便得不偿失了。
顾笙又采摘了片刻灵机，感觉有些疲倦之后便回到身体之中。
顾笙睁开双眼，双眼绽放两道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两颗夜明珠一样，亮的吓人。
哪怕没有丝毫光线，密室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甚至包括地上的灰尘。
顾笙知道这是魂识增长太快导致，过上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会恢复。
片刻之后，顾笙拉开门走出去。
“公子，你的眼睛好亮！”颜如玉看到顾笙后就吓了一跳。
“魂识增长太多，身体不太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顾笙说道。
“刚才我听到密室的门响了，公子你是达到夜游了吗？”颜如玉有些兴奋的问道。
“一只脚踏入夜游，接下来两天巩固一下，然后再尝试一下。”顾笙笑道，心情极好。
“公子十七岁夜游，真是天纵奇才！”颜如玉一脸的佩服。
“你这家伙，就会挑好听的说。”顾笙捏了捏颜如玉的鼻子。
第八十七章 夜游境，法身
顾笙坐在甲板上，手中拿着一把现代人非常熟悉的东西，左轮手枪。
眯起一只眼睛瞄向天空，扣动扳机。
“啪嗒”
清脆的金属击锤撞击声。
然并卵。
顾笙随手将枪扔到一边，枪的结构没问题，也很简单，无非是枪管，弹巢，扳机，击锤。
子弹的结构也简单，无非底火，弹头。
然而却失败了，子弹打不出去。
这两日白天顾笙便在船上画画，考虑如何将画魂用在战斗上，在他看来画魂潜力很大。
第一个想法自然就是枪械了，虽然画风不太对，威力对于这个世界的高手来说也很小，但足够隐蔽快速，而且还有升级版——手炮——导弹。
可惜在枪械这一步就卡住了。
画魂便是将脑子里的想法用绘画表达，再具现出来，一切都是思想的延伸，所以念头对于画魂来说至关重要。
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顾笙猜测应该是规则不同，导致火药无法发挥作用。
既然枪械不行，顾笙也不在上面费心思。
实际上这个世界的道术更加诡异，威力也更加强悍，没必要舍近求远。
顾笙提笔在空中勾动几下，一团火焰在空中燃起。
“威力不够……除非是面对鬼物，否则这种火焰造不成什么伤害。”
电光，刀剑，锥子，顾笙一一尝试，不过效果都不尽人意。
威力最大的反倒是陨石，借着重力往下砸。
可惜距离太近，顾笙目前只能在直线两百米内作画，而且陨石体积也受到念头的限制。
“还是实力不够，真正的画魂不应该是这样，应当是以世界作画，以山海作画，方能一笔开山，一笔破海，我如今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怕是真正的阳神才能有如此威能吧。”
顾笙心中一边琢磨，一边画出一条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蛇，又点了一枚念头上去，这个念头便是画龙点睛。
火蛇顿时活了过来，在空中上下飞舞。
“这种点了神智的，如同活物一般，效果倒是还可以。”
“飞剑、飞刀似乎也可以这么施为！”顾笙在空中画出一把飞剑，又点了一个念头上去，顿时也如同活物一般，没片刻便于那火蛇打成一团。
“果然可行，不过硬度不如真正的飞剑，好处是不需要花心思操控，而且我如今六个画魂的念头，可以画出三把。”
“想要将画魂用在战斗上，还是要多收集强大凶兽的血液，就像之前赤水将军的血液那样，以这种高手的血液作为染料，配合念头，便能大大增加威力。”
顾笙理清思路，在甲板上又躺了会儿，把仙半夏从乾坤袋里拿出来，又拿出一些辅助药物，配好后交给颜如玉。
这一支仙半夏，能够提高颜如玉洗髓的速度。
不过除了这支仙半夏外，也没什么其他能派的上用场的药材了。
……
夜，海风徐徐，顾笙见天色不错，便进入密室，心神向上一跳，便跃出身体。
顾笙打量一下自己周围的两个圆球，那是天魂和地魂。
人有天地命三魂和七魄，命魂便是魂识的核心。
刚刚出窍时七魄便融入魂识。
想要踏入夜游，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将地魂纳入体内。
等将天魂纳入体内三魂合一之时，便能踏入日游境。
道术修行，就是一个本命回归自我，三魂七魄融合为一的过程。
顾笙略微打量一下，便拉开房门，顿时感觉外面的风吹进来，刮在魂识之上。
顾笙连动都没动一下。若是魂识强度不够，这个过程宛若凌迟。
站立片刻之后，顾笙方才迈步朝着外面走去，越往外，越能感受到海风吹入船舱，刮在魂识之上，便如同一把把钢刀一般。
顾笙一直走到船舱门口，想要深吸口气，可惜自己没这个功能。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后顾笙笑了笑，若是自己的魂识强度不够，怕是其他道术修士在这一步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一步走出船舱，顿时感觉到侧方吹来的海风，如同无数利刃切在魂识上。
对于肉身来说算不了什么的微风，对于魂识来说便如同狂风一样，让他差点儿站立不稳，一伸手把住船舱才没被吹走。
“公子！”一个浑身灼热如同火炉一样的身影站在船舷处，虽然那道身影挡不住海风，却让顾笙顾笙感觉好了一点儿。
“不用担心。”顾笙摆摆手笑道，又往外走了一步。
顿时感觉狂风自四面八方卷来，更有一把把钢刀夹在狂风之中不断在身上切割，那种痛感让顾笙头皮发麻。
哪怕现在没有肉身，魂识的天灵盖也在发麻。
“难怪说这一步风险极大，而且都是在山林等地方出窍，这海风可比被树林阻挡的微风要厉害多了。”
“我服用了那么多天乳，还吃了千魂丹，魂识的韧性和强度远超他人，在这样的海风中也能坚持，若是换成其他道术修士，怕是魂识坚持不了多久就被吹散了。”
顾笙眼角扫向地魂，自己受到海风吹拂，地魂同样如此，不过仍然在自己附近乱转，完全没有融入本我的意图。
顾笙干脆坐下来，细细感应身上如同凌迟一般的痛楚，若是此时有肉身，怕是浑身早就被汗水打透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笙感觉吹拂到身上的风势更大了，魂识也虚弱了不少。
不过顾笙丝毫不为所动，片刻之后，一枚念头自魂识中飞出来，化作一个浑身流淌着鲜血的古怪人形，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它的痛苦。
痛魔。
顾笙心头一松，这是他之前便有的打算，念生琴解需要各种感悟，没有什么比此时更能感觉到疼痛了。
果然如同自己所想那样，成功化出了一个魔头来。
哪怕今天晚上没能突破到夜游，也算是小有收获了。
将目光转向地魂，只见一直在周围一米多的位置乱转的地魂，此时距离自己只有一尺多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归本我。
不单单是自己被海风吹拂，而地魂同样受着影响。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地魂始终贴着顾笙的腿打转，就是不回归本我。
顾笙若是伸手抓，它便飞快躲开，那速度连顾笙都远远不及。
就在此时，一阵大风吹来，顾笙整个人都被吹的要飞起，若不是一只手抓着船舱，怕是都要被吹走了。
而地魂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扎入顾笙魂识中心，与命魂融合为一。
顾笙感觉仿佛有什么自魂识中心扩散开来，充满了魂识的每一处角落，整个人的魂识都开始发生变化，好像新生了一样。
就连狂风刮在身体上，那种凌迟一般的痛楚都开始减弱，直至消失。
“成了。”
顾笙心中喜悦，立刻回到密室之中，细细感应魂识的变化。
在融合了地魂之后，魂识仿佛凝聚成一副身体，能够保护自身，不再受到外界那么多干扰。
修行如渡苦海，肉身是筏，可以承载自身。
如今的魂识，便成了另外一个筏。
肉身被风吹雨打，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然而夜游之前的魂识如果被风吹雨打，风吹如凌迟，雨打如刀枪穿身。
如今魂识结合了肉身，虽然不如肉身坚固，风吹雨打也不会受到影响。
顾笙理清了自身的变化，心中有魂识夜游虽然有着极大的缺点，但也有极大的优势，可以乘风而起夜游八百里，还可以做到许多肉身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想想就被他按下，太过危险。
若是被风吹到远处找不到回来的路，等到天亮时便必死无疑。些跃跃欲试，想要出去真正夜游一番。
第八十八章 行踪
接下来几日顾笙都在熟悉夜游境后的变化，尤其是法身与魂识的不同。
除了法身不再惧怕自然界的风雨之外，采摘灵机的速度也再次提升数倍。
初入夜游境，以法身采摘灵机的速度是初入出窍境采摘灵机速度的十倍以上。
而且还有极其重要一点，便是法身可以容纳气机，施展道术，正因为如此才称作法身。
法身对道术更加敏锐，操控道术也更加的得心应手，没有了肉身的阻隔，法身甚至能直接引动天地灵机，使得道术威力大增。
不过极少会有夜游境的道术修士会这么做，相比肉身，法身还是太过脆弱。
“公子，你看起来像是真人一样。”颜如玉摸摸顾笙的手，又摸摸顾笙的脸，只觉得新奇。
“不过触感跟肉身不同。”
“别乱摸！”顾笙将颜如玉的小爪子打掉。
“那我去摸那个！”颜如玉贼笑着，跑到船舱里去了。
“这家伙！”顾笙无奈摇头，伸手在空中飞快画了几笔，噼里啪啦一堆竹子落到地上。
“还是不行！”顾笙微微摇头，又在空中画出一把飞剑，那飞剑顿时飞出去，只见寒光一闪，飞剑便消失不见，海面上多出一道深深的斩痕，随后两边海水倒塌进去。
采摘了片刻灵机，等念头恢复，顾笙又开始画飞剑。
用法身来画，确实比肉身更加敏锐，他在尝试如何缩短画飞剑的时间，战斗之时，速度自然越快越好。
如此过了半个月，顾笙倒是抽空将那本《叁星剑》读了，这种飞剑之术需要养剑，如此才能如臂指使，远没有自己画出几把剑来的方便。
不过顾笙还是翻出一把品相最好的飞剑每日温养，建立联系。
加上画魂的三把，一次便能出四把剑，顾笙觉得自己可以学学合击之法、剑阵之类的，也能提高不少战力。
这样一来，有飞剑、念生琴解、画魂，他用刀的时候更少了，便将飞鱼刀给颜如玉，让颜如玉颇为欢喜。
除此之外，之前在松山港拿到的书，倒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顾笙倒是随意抽出不少蔬菜水果，甚至还有一种狼牙米，据说是某地特产。
倒是在江家的带回的书中抽出一套能修炼到通脉境界的《六合枪》；以及一块双鱼玉佩，有着滋养魂识的效果，枪法顾笙看完便扔到一边。
倒是那玉佩的效果还不错，直接给了颜如玉。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这也让顾笙明白，凡俗间的书籍，对于自己有用的已经很少了。
普通的世家藏书，大多都是本朝印刷的书籍，游记和杂记数量有限，该看的自己也都看了。
除非能花大力气去寻找一些前几朝的古籍，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有价值的。
可惜顾笙现在上岸的机会都不多，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前几朝的古籍。
接下来的铜川、刺桐、安州、戍平几个港口，顾笙每到一地，便到各大家族的书库、书房转一圈，有没看过的游记和杂记就带走，偶尔也拿些小说。
又收获了不少瓜果蔬菜。
毕竟，那些炼体、锻骨境补气血的药物，对他和颜如玉也没什么意义。
……
顾笙在海上飘着的时候，某地一处大宅当中，一个手持长刀，身穿黑色劲装，不怒自威的男子扫向面前几人。
几人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头。
“这么久了，还没找到那两人的踪迹么？”
“侯爷拿我是问，那我就拿你们是问。既然办事不利，到时候就别怪我田某人心狠。”
“田大人，我有一些发现。”一个男子抱拳开口。
“哦？有发现不早说？莫非还要等刀架在脖子上才说？”田参将冷道。
“并非如此，只是这条消息我也刚刚汇集完，有些猜测，还需要去确定一下才行。”
“说吧，是什么消息？”
“一个多月之前，松山港一个海商家里出了事，这本来也没什么，不过当晚周围有人听到他家之中传出琴声，而他家书房的藏书被人一扫而空。
除此之外，那两天松山港方家家中丢了几本游记杂记，为此还打死一个下人。这本来是件小事，不过和那个海商家的情况赶到一起，就有些意思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田参将有些不耐烦道。
“大人，那人之前便在新宁府开书铺，最喜欢读书，尤其是游记、杂记之类的杂书。还专门为了一套《符水广记》去了虹桥府，露了踪迹。可见此人对书甚为喜爱，就如同普通人痴迷金银美色一样。
而此人在新宁府、虹桥府也都展露过琴艺，据说近乎于道，远非常人能及。如果说一点是巧合，但这两点都吻合。”
“你是说那人在松山港？”田参将心中一动问道。
“卑职一开始也是如此想的，那人不知道如何隐匿身份，始终没有半点儿消息。不过十天前，安州港的一个大户人家，也丢了书。”
“卑职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派人去安州港几个大户人家询问，有两个大户人家都丢了书，而且都是杂记、游记、小说之类。”
“卑职心中有了些猜测，便派人又去刺桐港打探，果然也有大户人家丢了书。如此一来，对方十有八九是走的海陆，而且每到一处港口都会停留。”
“这倒是有意思了。这种蛛丝马迹也能被你抓走，也不枉我从隐卫把你借来。”田参将弄明白对方的意思，顿时笑了起来，颇为欣赏道。
“你有多少把握？”
“七成。”
“七成也够了，反正目前也没有别的线索。”田参将问道：“他们接下来会到哪？”
“大人，不管他们下一步会到哪，他们目前是从南一路向北，最后必然会到罘港，我们便在那里等着便是。不过此人实力不弱，不止是锻骨境，很可能是洗髓境的高手。
为了防止他跑掉，最好能调动罘港的青蛟营。”
“如此一来就万无一失，只要他出现在罘港，就是插翅也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