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谢家大宅
“公子，有银丝糖！”“去买吧。”
“公子，有嘉应子！（一种蜜饯）”“去买吧。”
“公子，这里还有云片糕呢！公子，有卖蜜沙冰的！”
“买，蜜沙冰给我也来一份！”
片刻之后，颜如玉跟顾笙一人一碗蜜沙冰，在街上边逛边吃，颜如玉那张小脸上全是幸福，眼睛都眯的快看不见了。
蜜沙冰就是红豆粉加上粗糖和刨冰，算是夏天极其清热解渴的小吃了。
在新宁府还有卖酥山的，便是下面堆上冰，上面是蜜和奶油做的酥，再加上花瓣做的染料，插上花朵，跟现代的圣代差不多。
转过几条街后，就看到前面几乎看不到人，整条街都是空空旷旷，几个衙役守在路口。
还有些普通百姓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应该是这了。”顾笙跟颜如玉在街口吃完蜜沙冰，将碗一扔，找到这附近最高的一栋三层木楼，在角落里三两下便跳到屋顶。
“公子，你看！”颜如玉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顾笙一看，只见两个人蹲在两百米外一处二层房顶探头打量，正是刚才那两个青年。
看了一眼，顾笙又朝谢家大宅看去，谢家大宅占地极大，起码数十亩，不比之前的于家要小。
不过顾笙只看了片刻就皱紧眉头。
明明是夏日，植物繁茂生长，那谢家大宅里却是草木枯黄，树叶几乎掉光，一副冬日万物凋零的肃杀景象。
而且院墙上，每隔百米就插着一面小旗，旗子之间用红线相连，又系着铃铛，唯独谢家大门口没有插旗子，却是摆了个法坛。
而几个道士正围着院墙边走边查看什么。
“看样子酒楼里那些人的话未必是假。”顾笙看这番布置，显然是在防备院子里的东西冲出来，看样还真有什么在作祟。
至于是不是鬼物，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看这几个道士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这里面的东西实力不弱。
顾笙又想到本地弥漫的灾殃，不知道是不是和这里面的东西有关系。
实在是两者出现在一起，顾笙难免会联想起来。
“公子，要不要现在进去拿了东西？”颜如玉问。
“晚上再来，看这模样，这些道士是准备晚上动手，咱们趁他们打起来再进去找，或者干脆等他们处理完再进去。”顾笙说道。
“若是里面的东西太麻烦，我们便直接离开，不掺和这趟浑水。”
毕竟引魂丝和离魂草并非没有其他办法获得，为了这事冒生命风险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一路跋山涉水赶到这，此时看了一眼便离开，顾笙也心有不甘，这不白受累了？
干脆晚上看看情况再说。
顾笙将周围环境都记在心里，才开口说道：“走吧，先去找找还有没有在谢家做工的老人，问下藏书的位置，然后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再来。”
两人跳回这栋木楼背面的巷子里，随即离开。
半路上顾笙找了两个看似游手好闲的帮闲模样的，直接拎到巷子里，将刀架在脖子上，两人直接就跪了，一脸的冤枉：
“好汉饶命，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你们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在谢家做过工的老人，我要问点事。做好了，这个就给你们。”顾笙拿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锤形银锭在手上抛动一下，那两人顿时眼睛发亮，连害怕都忘了。
“我知道哪有，那人在谢家做了四十多年，后来腿脚不好使了，便被赶出来。”
“我也知道，那人叫王三，我知道他住哪！”
两人纷纷开口抢着回答。
“带路！”
没多久，顾笙被带到一条小巷子里，倒是跟顾笙以前住的地方差不多，平民偏下，周围的院子都颇为破旧。
除此之外，便是这里浓郁的鱼腥味让人有些不适，有的院子里还挂着正在晾晒的渔网。
“就这里了。”两人带到门口，然后开始咣咣咣敲大门：“老王头，死了没？赶紧开门，有要事找你。”
“谁啊？”一个年过六旬，一脸褶皱的老者拉开门，有些浑浊的目光直接越过两人看向顾笙和颜如玉。“两位公子和小姐是？”
“你看着他们。等我出来了再放他们走。”顾笙将一锭银子扔给两人，冲着颜如玉道。
“放心，公子。”
“好汉放心，我二人肯定不做蠢事。”俩人拿了银子，满脸堆笑，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顾笙这才迈步朝着院子里走去：“我有些事想问问。”
“关于谢家的？”老者问道。
顾笙点点头。“你倒是知机。”
“毕竟除了谢家，我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来找的了。”老者叹口气道。“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看我这里生活不易……”
顾笙走进屋，找地方坐下，然后拿出一锭十两的锤形银锭放到一边。
“您问吧！”老者立刻弯下腰说道。
“谢家藏书的地方在哪？”顾笙直接问道。
“藏书？”老者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谢家的书房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家主的书房，就在……”
老者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一边比比划划。
顾笙干脆拿出纸笔让他画下来。
老者先是吃了一惊，完全没看出对方身上哪带了纸笔，不过一句也没敢问，老老实实将地图画下来，指着两个地方道：“这里是家主的书房，平时只有族长用。这里是族里的书库，谢家人都可以到这里读书，借取书籍。”
“谢家谁爱收集古籍？你知不知道每次书宝商行到这里，是谁去购买书籍？”
“最爱收集古籍的肯定是家主了。至于去买书的，一般是谢三爷，不过古籍多半是在家主的书房里。”
“谢三爷住哪？”顾笙以防万一，又追问了一下家主和谢三爷的住处。
估计《符水广记》就在这几个地方了，这趟没白来。
随后顾笙问道：“你知道谢家这是怎么回事么？”
“这我哪能知道？”老者苦笑道，不过看到顾笙手中又多出一锭银子，顿时冥思苦想半天：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春柳园里面有个枯井。
春柳园很久以前就荒废了，一直没人住，甚至不允许人接近。听说那里经常有古怪的声音，以前还有人在里面疯了，然后一直说“井，井”，没三天那人就死了。
下人们都传，那枯井里死了人，冤魂不散，所以那里被荒废了。”
老者一边说，一边将春柳园的位置标出来。
“不错，还有没有什么？”顾笙将手里那锭银子也放到一边。
老者冥思苦想半天，最后摇头：“没了，我能想到的都说了。”
“嗯。”顾笙点点头，起身往外走，顺口说道：“这两天城里不太平，若是方便，便出城住两天。”
“啊！啊？”
顾笙也没再多说，出门招呼一声颜如玉，想了想又道：“过两天我要是还有什么疑问，便来问你。”
目光顺便扫了一眼那两个帮闲，两人顿时噤若寒蝉，原本心里有点儿什么想法，顿时消失一空。
这老者帮了顾笙不小的忙。虽然给了银子，但一句话就能救他一条命，顾笙也不至于吝啬。
“啊，好好好！公子慢走！”老者连声道。
第六十章 大变
晚上戌时过半，大概在晚八点，顾笙与颜如玉坐在酒楼二楼。
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下面的熙熙人流。
哪怕到了这个时间，这虹桥府也是热闹的很，到处都高悬彩灯，热闹之余也有些吵杂。
顾笙一边看着下方，一边倾听酒楼里的人谈话声，倒是听到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新常府没了。
青阳县就是归属新常府。
上次遇到张骑虎时听闻乱军挥军前往新常府，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之后没再遇到张骑虎，也没遇到张威，倒是在这里又听到了新常府的消息。
据说那些乱军不但抢大户，就连平民百姓也抢，整个新常府加上周围几个县都哭声震天，乱成一片。
听到这个消息让顾笙心中多少有些怅然。
“公子，等我们在这里办完事，回去将那些乱军的首脑都杀了！”颜如玉看到顾笙神色不对，握住顾笙的手说道。
“算了，一时心有所感而已。好好吃你的饭。”顾笙摇摇头。
“我都吃完啦！”颜如玉娇憨道。
“走吧。”顾笙摸出碎银子扔桌子上，带着颜如玉大步离开。
两人穿过街道，没多久来到之前那座木楼附近，倒是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声和女子调笑声，还有女子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
“公子，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颜如玉吐了吐舌头，眼中又带着好奇。“不过这琴比公子弹的可差多啦。”
顾笙白天时也没注意这栋楼竟然是烟花之地，走到背面三两下窜到楼顶，脚下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颜如玉在跳到三楼时还颇为好奇的探头往窗户缝里张望一眼，然后吐了吐舌头，身子一跃，伸手一拽便上了楼顶。
顾笙朝着谢家大宅看去，此时比白天果然有了变化。
谢家大宅竟然大半都被薄雾覆盖，朦朦胧胧，而那雾却止步于围墙，不知是被困在其中，还是不想出来。
法坛上已经点燃蜡烛，七个道士站在法坛前，不知在等什么。
“公子，这里好吵！”颜如玉脸颊发红的凑到顾笙耳边小声道。
顾笙：……
没办法，楼下哼哼唧唧的声音太大了，他和颜如玉又都是耳目聪颖，听的清清楚楚。
可他也不好让楼下小点声。
顾笙伸手帮颜如玉堵住耳朵，心里作用大于实际作用。
颜如玉就一脸满足的靠在顾笙肩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
没片刻，谢家大宅里的雾气越来越浓，然后如同开水沸腾一般。
“出来了。”谢家大宅门口几个道士顿时神色一凝。
“师叔神机妙算，那大风的一个头果然在这里，只是我们几人真能降住么？”
“九个头分散各处，又被镇压千年，这个头能有原本本事的万一就不错了，何况还有广泽大王相助！”一个道士说道，语气虽然轻松，神色却有些凝重。
“呖——！”
一声充满无尽恨意与杀意的鸟鸣响起，尖锐的仿佛要刺破天际，覆盖了整个虹桥府。
“出来了！”
“结阵！”
“煌煌神雷，降！”
浓雾滚动之中，渐渐形成一具大鸟一样的身躯，又伸出九个脖颈，其中八个都是空的，唯独一个脖颈上长了一颗和孔雀有几分相似的鸟头。
鸟眼之中尽是疯狂与暴戾，不见半点清明。
“轰！”
这大鸟刚刚形成，一道比人还粗的紫色天雷便自天空落下，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天雷，如雨一般。
“轰！轰！轰！”
“呖——！”那怪鸟，或者说大风，再次发出厉叫，眼珠凝在几个道士身上，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
谢府前院整个炸开，唯独一道清光牢牢挡住大风，让它不得存进，而围绕整个谢府的旗子全都散着微光飘在空中。
不过那道清光闪烁不定，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风轮广泽大王，前来助我！”其中当先一个道士双眼赤红，连连打出手印，低喝一声，一缕缕光华在他头顶凝聚，随后组成一个高达六米的人形。
随着光华完全凝实，只见一个赤发獠牙，浑身上下就一条兽皮，脚踏风火轮，手持一轮圆月的妖怪出现在空中。
“风轮广泽大王，还请助我降服这妖孽！”
“妖孽，你还不跪地求饶，莫非还要负隅顽抗不成？”风轮广泽大王暴喝一声。
“砾——！”大风厉叫一声，双翅一展，便是无数雾气化作的羽毛飞出。
“妖孽顽固不化，死不足惜！”风轮广泽大王一抬手便将手中圆月扔出，化作巨大圆球朝着院子里的大风砸落。
“轰！”
整个虹桥府地动山摇。
然而那大风却是雾气所化，被圆球砸散后再次合到一起，轰然撞在那道清光上，与此同时探头一啄。
“啪！”
仿佛什么碎开的声音，那一面面旗子上的光芒消散摔落。
那一道清光更是消散无踪。
“它出来了，退！”一个道士喝道，神色却是丝毫不慌。
原本计划之中，这一层禁制便禁不住对方多久，只要拖到风轮广泽大王赶到便行了。
“啊，杀，杀，杀！”一个道士退的稍慢，被雾气所染，顿时双眼变得血红，拔出背后宝剑朝着身边其他人杀去。
“定神！”一个道士将符纸贴在他头上，那道士神色出现一丝挣扎，恢复一丝清明，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飞快逃离。
“好厉害的杀意！”
……
而在远处，顾笙站在楼顶和颜如玉从大风出现时就是一脸吃惊，那是什么玩意儿？
“风轮广泽大王！”
看到风轮广泽大王出现时，顾笙低声道。
新宁府广泽观供奉的便是这个妖怪，此时竟然在这里看到了。
这个闲云观跟广泽观，供奉的是同一个神明，这两处道观和青云观看来根本是一路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势力，在赵国竟然布下这么多道观，同时收集香火愿力，所图必然不小。
顾笙心思急转之间，就听到破空声传来，只见两道人影从下面翻上来，四人大眼瞪小眼，对方看到顾笙和颜如玉二人后有些尴尬的小声道：“这么巧！”
“是挺巧。”颜如玉横眉冷对二人。
正是白天那两个青年。
“那我们去别处转转。”两人尴尬的笑了一声，又跳了下去。
就在这时，谢家大院那里的情况突变，原本飞起的旗子全都摔落，那怪鸟与风轮广泽大王撞在一起，轰然装进后面一片大宅之中。
“轰！”
一整片建筑全都化作废墟，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不过片刻，怪鸟与风轮广泽大王分开，怪鸟鸣叫一声直奔天空，风轮广泽大王双眼满是血红，神色暴戾的咆哮：“死，死，都该死！”
不知道从哪摸出两把大刀，脚踏风火轮便追了上去。
“铎铎铎！”
无数羽毛自天空射下。
顾笙眼睁睁看着那些鸟羽穿过房顶，不少宅子里都穿出惨叫声，随后便是嘶吼声。
“不对劲！”顾笙耳朵动了动，眼看着一缕缕雾气从鸟羽落下的地方飞上天空。
没过片刻，就看到有人从房子里冲出来见人就杀。
“去死，让你们平时欺负我，我要你们全都去死！”只见一人拎着菜刀冲进旁边的房子里，顿时传出惨叫声。
“你平时辱我就罢了，凭什么我儿不能读书？我儿就是庶出，也是老爷的亲生子！”一个院子里，一相貌清秀的女子双眼血红的扑向另外一个女子。
下面的情况让顾笙脸色一变。
“那些羽毛，或者说那些雾气有问题！”
第六十一章 到手
怪鸟和风轮广泽大王在天空不停颤抖，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整个虹桥府都乱了起来。
“轰隆！”风轮广泽大王再次砸落，刚好落进谢府之中，掀起大片碎石，两栋房屋轰然倒塌。
“草！”顾笙都要骂人了，他们这么打下去，怕是虹桥府都要没了，更不用说谢家了。
他终于知道这虹桥府的灾殃是怎么来的了，完全就是池鱼之灾。
同时心中也有些惊叹对方的破坏力，起码也要通脉境、夜游境的高手才能如此强悍。
甚至通脉、夜游境的高手也未必比得上。
风轮广泽大王从砸碎的院落中起身，咆哮一声，将手中圆月抛出，化作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圆球轰然砸下。
“轰隆！”
组成怪鸟的浓雾散开大半，圆球轰然砸落在城池之中，整个城池如同地震了一般，大片房屋倒塌。
无数人惊慌奔逃，哭嚎。
而空中又落下一片灰羽落地后化作浓雾将风轮广泽大王包裹起来，甚至有几缕就在顾笙所在小楼周围。
楼下原本的人早就逃掉了，此时顾笙闻到一缕薄雾，顿时心中沸腾起一片杀意：“杀，杀，杀！”
“欺辱我的人该死，逼迫我的人该死！”
“天下无不可杀之人！”
仿佛心底的火药突然被点燃了一样。
“公子！”颜如玉勉强拉住顾笙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只见颜如玉神色间片刻清明，片刻间又布满杀意，反复挣扎不停。
顾笙心道不好，这哪是雾气，分明便是杀意凝成实质。
伸手一拍便将琴盒中的春雷琴取出架在膝头，略一定神便弹动琴弦，顿时潺潺流动的琴声响起，仿佛来自深谷幽山的小溪，在人世间荡起阵阵涟漪。
仿佛一道清泉冲刷在心灵之上，不但洗去了尘埃，还洗去了沾染在心中的是非。
颜如玉瞬间就清醒过来，神色间有些后怕。
琴声如泉水湍湍，传出极远，附近几条街上原本或者混乱，或者充满杀意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不远处一栋房顶，两个男子正盘坐在上面，艰苦抵挡心中杀意。
好在二人功法同为一部，修成之后却各不相同，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勉强抵挡住了心中杀意。
此时听到幽幽琴声，顿时清醒过来，一个个眼中都是后怕。
“差点儿就栽了！”国字脸的青年心有余悸道。
“是那两位。”秀气青年看向一栋三层木楼顶部，隐隐可以看到一人盘坐上方，低头抚琴，衣袖随风飘荡，琴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厉害，不但侍女国色天香，琴艺竟然如此厉害，哪怕我这个粗人听到这琴声，心头都安静下来。稍后一定要结识一下。”国字脸青年一脸羡慕。
对方的血气比自己二人还厚重，实力非凡，琴艺惊人，相貌也是英伟，还带着美貌侍女，这样的人没哪个男人不羡慕。
“我们还去不去谢宅？就怕天上那俩妖怪掉下来，把咱俩砸死。”
“现在这城中哪不一样？要不就现在离城，要不就过去看看。”
两人商议一下，便起身朝着谢宅冲去。
顾笙弹了一曲，手指未停，却又皱眉看向天空，香火神灵本就受到各种杂念所染，性情冲动暴虐，此时又被这杀意所激，完全失去理智了。
那一轮圆月也不知是法宝还是什么，不时化作巨球砸落，每每砸空，却是将虹桥府砸的损伤惨重。
顾笙考虑一下，还是先离开这虹桥府再说。
等那两个家伙打完再去谢府，能找到《符水广记》最好，若是被毁掉也就算了。
“走！”顾笙翻手将琴放在箱子里，拉着颜如玉便要离开。
然而琴声刚停，那怪鸟便直奔两人飞来，身上阵阵威压让人觉得仿佛是在面对绝世凶兽。
唯一的脑袋上一对漆黑眸子中全是杀意，口中却发出生涩的人声：“琴！”
顾笙顿时错愕。
“琴声！”
怪鸟眼中杀意更甚。
顾笙看着对方越发狂乱的眼睛，心中有些明了，一拍盒子将琴取出，琴声响起，那怪鸟眼中恢复几丝清明。
一展翅膀转身看向追来的风轮广泽大王，瞬间扑上去，双爪直接抓在风轮广泽大王的胸口，撕下大片皮肉，不过转瞬间那些皮肉就化作光斑消失，而风轮广泽大王胸口的伤势快速恢复。
怪鸟八条没有头颅的脖颈化作长枪，一时间漫天都是枪影，铺天盖地，与那风轮广泽大王厮杀起来，房屋倒塌，大地撕裂，人体在这样的伟力下如同纸糊。
那怪鸟似乎有意护着顾笙这里，其他地方几乎毁灭得一片狼藉，唯独顾笙这里没受到什么损伤。
双方又斗了一盏茶，眼看那风轮广泽大王也有些清醒过来，看了一眼顾笙，随后看到顾笙肩头漂浮的摄提，目光顿时一凝。
然而那怪鸟却引着他越斗越远，风轮广泽大王很快便再次陷入癫狂，两人斗了片刻便越来越远，渐渐出城去了。
顾笙手指一按，琴音一颤便戛然而止。
反手将琴塞进箱子里，环顾周围，只见整个城内都一片残破，如同遭了天灾一般，伤亡更是不计其数，街道和倒塌的房屋边缘，随处可见血肉成泥。
到处都有哭嚎之声，这一会儿城中伤亡起码数以万计。
尤其是远处被风轮广泽大王砸到的地方，死伤最为惨重。
顾笙微微摇头。“走。”
与颜如玉二人跳下街道，下方就连地面都化作齑粉，只留下一个个深深大坑。
片刻后一个穿着官服的武者跳到这房顶查看，方才琴声传出的方向便是这里，那怪鸟也在此停留过。
然而此地已经人去楼空。
……
顾笙二人钻入谢家大宅，按照绘图找到家主书房，却看到房子塌了一半。
残留的半个房子，能看到一个书架垮塌，不少书匣散落在地上。
还有大量的书被压在废墟之下。
顾笙二人拿着夜明珠在地上查看片刻，并没有找到《符水广记》，又开始清理废墟。
数百斤的粗大木梁，在顾笙手中如同普通一块石头一样被掀到一边。
倒塌的木墙同样掀开。
“公子，找到了！”没过片刻，颜如玉抬头兴奋道，从一块碎木头下面抽出一个书匣，上面正是写着《符水广记》
顾笙接过来打开查看，一共四本。
将书匣塞进乾坤袋，又将几套刚才清理时放到一边的书籍一起塞进去。
“拿到手了，走吧！”顾笙心情好了许多。
顾笙跟颜如玉走出十几步，便感觉到心神又一股杀意翻涌上来，不过这次没有之前强烈。
“不对劲！”
顾笙拉着颜如玉跳到房顶，只看到地上又出现一层薄雾，仿佛流水一样正从某个方向流淌过来。
这次的薄雾与之前不同，反而贴着地面漂浮，不超过两米。
顾笙心中疑惑，拉着颜如玉在房顶跳跃，片刻后便看到一个已经完全破损的院子，院子中间一个大坑，深不见底。
那股杀意凝成的薄雾正是从那大坑里流淌出来。
顾笙对照一下周围，便知道这里正是那个老者说的春柳园了。
虽然有些好奇那大坑里是怎么回事，不过顾笙一点儿查看的想法都没有，拉着颜如玉便要离开。
“那俩人在呢。”颜如玉拉了下顾笙的袖子，只见两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似乎刚拼杀过一场。
这一晚上竟然遇见这两人好几次，顾笙也觉得跟这两人真是有缘。
看两人胸膛微微起伏，还有呼吸，顾笙取出琴定下心神弹了一曲，那两人片刻便睁眼清醒过来，一脸惊惧的打量周围，飞快爬上房顶。
从动作上看，两人伤的不轻，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凭着生命力强大倒还能坚持。
两人呲牙咧嘴冲着顾笙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必有厚报！”
“无妨，顺手而为。”顾笙微微摇头，拉着颜如玉便踩着房顶、围墙离开。
只听后方传来声音：“对于阁下来说是顺手而为，对于我兄弟二人便是救命之恩，而且是救了两次。日后相逢，必然相报！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顾笙懒得理会，赵国这么大，日后未必会有机会再见。
倒是颜如玉扭头娇声笑道：“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第六十二章 祝由术
“公子，他们好可怜。”到城墙的时候，颜如玉回头看一眼，一个时辰还一片繁华盛世的城池，此时已经满目疮痍。
一些普通百姓失魂落魄的站在街边，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笙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没有力量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深以为然的点头。
摄提飘在空中，一缕缕灰色气息被其吸入体内，身周围绕着数个灰白蝴蝶飞舞。
“嗝！”
顾笙和颜如玉同时看过去，神色有些怪异，也有些新奇。
这事儿发生在摄提身上，就挺让人意外的。
“若是能停留一段时日便好了，这里的灾殃还没有散去。”摄提的声音中似乎有些遗憾。
“那个大坑里的雾气？”颜如玉吃惊道。
“应当是如此了。”顾笙微微点头，想了想道：“那便再停留两日。”
那些化作雾状的杀意，对于他来说还造不成什么危险。
此地弥漫的灾殃，对摄提却大有好处。
“甚好！”摄提微微点头，动作幅度极小，她周围的灰白蝴蝶似乎受她的情绪影响，飞行速度都快了不少。
“走吧，找个空置的院子。”顾笙跳上房顶，在靠近城门这个坊里转了一圈，便找到一处空置许久的无人院落，此处也没受到之前战斗的影响。
进入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先将窗户打开，顾笙在墙上画了几道风，风从墙上吹起，席卷房间内的灰尘从窗户吹出。
颜如玉又将木榻、桌椅擦了下，两人便先在这里落下脚。
而摄提则是飘在院子中央。
“若有危险便叫醒我。”顾跟摄提打了个招呼。
一路赶路，此时总算能休息。不过顾笙还是吃了两块蛇肉，先洗髓，然后才躺木榻上睡去。
迷迷糊糊间就感觉到一个身体钻入自己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呼吸就平稳下来。
第二天一早，顾笙醒来时，颜如玉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不知道她从哪弄了些木柴，正在生火。
顾笙到院子里练了半套刀法，院子太小，伸展不开，便转而入定采摘气机。
吃完早饭便拿出《符水广记》翻看。
这套书看起来像是名人轶事和神鬼怪异故事全集，一共四卷十二部。
分别为名贤部、文章部、义侠部、诡诈部、卜筮部、医部、天部、地部、宝部、花木部、毛羽鳞甲部、妖妄部。
四卷十二部包罗万象，不过涉及都不算深入，当做故事看倒是不错。
顾笙看得津津有味，从早到晚才看完第一本：名贤部、文章部、义侠部。
“吧嗒”一个小玉瓶倒在桌子上。
顾笙拿起瓷瓶拔开盖子，便问道一股清香味让人神清气爽，似乎魂识都有些飘飘欲仙之感。
“竟然是天乳！”顾笙有些惊喜。
在《符水广记》第一卷的名贤部中有个故事，前前朝高辅要上书太宗切陈得失，太宗特赐天乳一剂，言：“卿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相报。”更赐金背镜一面，以表其清鉴。
而天乳在《修行浅谈》中有记载，永州最高山天目峰上，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有个凹处，每隔一个月凝聚三滴乳白色的液体，如同石乳一般。
这便是天乳，是天地精华所聚。
服用天乳，对于道术修行大有好处，一滴便相当于采摘灵机半个月的苦功，更能巩固魂识，使出窍境修士在出窍时安全大增。
后面这个作用比起前一个作用还要重要的多。
要知道出窍境修士刚刚出窍之时，必须要在密室之中，要点燃凝神香来护佑魂识，不然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魂识受到极大的伤害。
比如说你刚刚出窍，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一阵风吹进来，整个魂识都被吹散了。
甚至遇到雷声，都能将魂识震散。
因此出窍之时必须在无雨无雷的夜晚，还要有极其亲密之人在外面守护。
而天乳就有巩固魂识的效果，哪怕魂识被风吹了，被雷声震到了，也只是受伤而不会散掉，及时钻回肉身，再调养一些时日，便能恢复过来。
因此这种天乳极其珍贵。
顾笙晃了晃小瓶，里面大概有十几滴到，起码是五个月的产量，堪称无价了。
没想到《符水广记》第一卷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将一滴天乳滴入嘴中，顾笙吧唧下嘴，完全没感觉到什么，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气机从胃部浮现，融入到体内的气机循环之中，短短时间增加了接近一半。
至于巩固魂识，他倒是没感觉到，只觉得神清气爽。
……
第二天，顾笙再次服下一滴天乳，体内气机再次增长一截，短短两天时间体内气机增加近一倍。
随后便拿起《符水广记》第二卷，诡诈部、卜筮部、医部。
诡诈部主要便是讲人心诡诈。
比如东海郭真丧母，每哭则群鸟集结，当地衙门验证后确实如此，便赏赐其孝道。后来得知，此人每次哭的时候就撒饼，群鸟争抢吃食，这么几次之后，群鸟每次听到他的哭声就以为要喂食了，纷纷凑过来等着投喂。
至于卜筮部和医部，一个讲术数占卜方面的故事，一个是讲一些名医的故事。
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故事并没有太让人在意的。
一整天过去，顾笙将书看到最后一页，随后一点清光钻入顾笙脑海之中。
“嗯？”顾笙神色不动，片刻后睁开眼睛：“倒是有点儿意思。”
“公子，什么有点儿意思？”旁边颜如玉好奇问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顾笙笑了笑，从乾坤袋中拿出把小刀在手背上一划，鲜血顿时流出来。
顾笙在左手背上一抹，手背上的伤口顿时消失不见。
右手在桌子上一抹，桌子上却多出一道与手背上大小相同的划痕。
“这是？”颜如玉抓过顾笙的左手，看看左手又看看桌子，一脸的吃惊。
“祝由术，前朝太医院禁术科，前前朝太医院祝由科，本朝倒是将这祝由术取缔了，也禁止学习。若是发现有人学习祝由术，立斩无赦。”
“为什么啊？”颜如玉觉得这祝由术极为神奇，伸手一抹就将身上伤口转移到桌子上了。
这么好用的道术，为什么要禁止？
“因为祝通咒！祝由术实际上是咒由术。”
第六十三章 从天而降
顾笙正说话间，原本飘在院子里吸收灾殃气息的摄提飞进屋子，那张小脸蛋上满是疑惑：“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刚才做了个尝试，祝由术需要向神鬼借力，我便向你借力了。”顾笙似乎想到什么，也有些意外。
“你并没有借力给我？”
“我的力量直接被引走了一丝。”摄提那张小脸蛋更加疑惑了。
祝由术，或者说巫术，可以说是早期人族抗争自然与命运的重要手段，那时候人们只能通过寻求神鬼的庇护，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而巫术也是道术的前身，后来道术从巫术中发展起来，成为如今的主流。
巫术虽然也借鉴道术有了些变化，比如一些不需要向神鬼借力的手段，但主流还是借力施展。
因此顾笙尝试了一下，向摄提借力。
哪想到这里出了问题。
正常是通过咒语与神鬼交流借来力量，重点在借。这也是修习祝由术最大的难点，如何联系到一个可靠的神鬼，或者鬼神，与其沟通借来力量。
而顾笙直接便将摄提的一丝力量引来了，压根没经过摄提的同意，就跟明抢没什么区别。
难怪一直不理外事，淡然的跟咸鱼一样，悠然吸收灾殃的摄提都会急冲冲跑进来询问。
顾笙将情况说了一下，摄提皱紧了眉头，小脸都抽抽到一起，最后说道：“下次告诉我一声。”
“好的，下次我先高喊一句，摄提借我力量！”顾笙笑着道。
摄提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飞出去了。
顾笙先是失笑，又思索起来。
巫术包罗万象，其中便包括厌胜术和祝由术，而他获得的是祝由术的一部分。
祝由术中也有关于草药、生物血肉方面的内容，但核心是祈福和驱病。
在祝由术的体系中，病是由病气带来的，而祝由术便是沟通神鬼之力驱除病气。
从这点来看，这祝由术跟摄提的灾殃很相似，一个是灾，一个是病，借助摄提的力量施展祝由术倒是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还包含一些咒术，不过都是利用病气来下咒。
小到感冒，咳嗽，痔疮，大到痔疮血崩、恶疮，重疾。
顾笙想想自己要是和人战斗，打的势均力敌，然后对手突然血崩了……
那画面……让顾笙差点儿笑出声来……
不过自己掌握的道术越来越多了，可没有一个是用在开正面战斗上的。
不是完全不能用，是用起来繁琐，或者需要种种条件，或者需要提前准备。
“公子，怎么这么开心？”颜如玉抱着顾笙的胳膊在那晃。
“没什么，就是想到点儿好玩儿的事。”
“该洗髓了。”顾笙起身抻了个懒腰，从乾坤袋里拿出蛇羹，揭开外面的符篆，拿出蛇肉吃掉，然后洗髓。
片刻间身体便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通过肌肉的特殊颤动来震荡骨髓、血液和内脏。
而颜如玉也在旁边开始锻骨。
……
第二天一早，顾笙和颜如玉吃完早饭，招呼摄提一声：“走了，出发了。”
“可惜了，这里的灾殃还能持续一段时间。”摄提满是遗憾，身周的几只灰白蝴蝶，这几日大了足足数圈，甚至比摄提还要大。
这些便是她在吸收灾殃的时候，抽空炼制的，相当于她的储备粮。
“海捕文书从海上走的话，今天就该到了。”顾笙说道。
再不走，怕是就要变成满城围捕他了。
“我们先去河神无夷那拜访一下，之前她送了一份大礼，怎么也要回些礼才行。”
“之后沿河而上到怒龙江，再转向北能到新常府附近，那里乱兵众多，灾殃应该不少。倒是可以在那里呆一段时间。”顾笙开口说道。
新常府附近如今已经被乱兵占据，自己到那里倒是不用担心朝廷追捕。
倒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让摄提吸收灾殃，之后再到西北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练武，练道术，等武道达到通脉，便去加入天门宗离开永州岛。
……
事情如顾笙所料那样，当天中午随着一艘海船靠岸，海捕文书便送到虹桥府衙门。
虹桥府如今焦头烂额，之前的灾祸死伤无数，谢家大宅那又出了问题，不过还是立刻将海捕文书贴到全城。
两个青年正走在虹桥街头，身上脏兮兮的。
国字脸青年看到海捕告示，立刻拉了一把另一人：“徐少，你看。”
“咦？是那天那人！”清秀青年叫做徐凌，另一人叫做孔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乞丐出身。后来机缘巧合得到一本武道功法，之后辗转多地，机缘巧合下练成了一身功夫。
“顾笙，颜如玉，好名字。难怪那天我问他们名字，他们说过两天就知道了。”
“这两人胆子真大，竟然杀了青胥郡主。听说青胥郡主年纪才十四，生的国色天香，名满帝都，真是辣手摧花啊！”
孔绉感叹道。
“走吧！”徐凌拉着孔绉离开，低声道：“别说我们见过他们，不然肯定要被追问。你我还欠他们两条命，必然不能把他们供出来，到时候我俩就倒霉了。”
“是四条命！”孔绉伸出三根手指道。
……
顾笙等人走了一天，足足走出去数百里，晚上则是找个能躲风避雨的地方休息。
休息之时顾笙便拿出《符水广记》卷三，准备这几天看完，尽量将引魂丝拿到手。
正在看书之时，顾笙听到空中传来破空声，拉起颜如玉瞬间退出去十几米。
“轰！”
只见一个破败巨大鸟头掉在两人之前坐的位置稍微往前一点，直接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琴，琴！”鸟头发出生涩的人言，双眼忽明忽暗，忽而杀意十足，忽而迷离。
“告辞！”
顾笙拉着颜如玉，脚下一点便窜出数十米，然后脚踝一紧，只见一道白线将顾笙脚踝缠住。
随后难以抗拒的大力传来，直接将顾笙拉向鸟头。
“琴声……”
鸟眼之中杀意沸腾。
顾笙叹口气，在这休息一下，天上都能掉下麻烦来。
看样走不掉了。
会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将颜如玉背后的琴盒取下来，顾笙盘坐在地上，凝神后开始弹琴。
随着琴声流淌，鸟眼渐渐恢复清醒，一团灰雾将其包裹，等雾气散去后，地上却多出一个羽毛包裹要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性与危险味道的女子。
女子双眼狭长，目光锋锐，如同刀锋一般，鼻梁高挺，眉目间带着一股英气。
而女子背后还背着两把银白相间的长枪，长枪散发着无尽杀意，哪怕靠的近一点都要受其影响，心中杀意澎湃。
第六十四章 凤九
看到面前的女子，顾笙心中就是一跳，对方的实力已经高到他无法想象了。
仅剩一个头颅跟人厮杀两天有余，仅剩一个头颅便化成人形。
这怪鸟原本的实力，不知道要高到什么程度。
“我，杀敌，你，弹琴，静心。”女子开口说道，声音一顿一顿，显然很少说话，或者很久没和人说话，显得非常生涩。
“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迷茫了一下，想了数息才回道：“凤，九。”
顾笙听到这名字，再想到那杀意形成的怪鸟共有九条脖颈，只有一条脖子上有着脑袋。
该不会这位是第九个脑袋，所以叫做凤九吧？
这倒是够热闹的。
打麻将凑两桌还有的剩，平时一个想睡觉，两个想蹦迪，一个想出去玩，一个想上厕所，一个想吃饭，一个想高歌，不知道她们该怎么分配……
“何必将我们卷进来？他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帮你凝心定神，若是我死了，你上哪再找个帮你压制杀意的？”顾笙倒是猜出凤九目前的情况了，毕竟那目光忽而清明忽而杀意沸腾，实在太明显了。
凤九恐怕是一直在承受那杀意的侵蚀，本来就剩个脑袋，还要一直抵抗杀意，十成实力连一成都发挥不出来。
若是被杀意完全侵蚀，恐怕就要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不过这和顾笙有什么关系？
虽然那些道士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凤九也不是什么好妖怪，死在她手底下的人也不少。
他选择跑路。
唯一不明白的，是凤九怎么准确掉到自己面前的，他可不认为是巧合。
“不如我们先走一步，你杀了敌人后再追上来？”顾笙觉得这妖怪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试探开口。
“不，行！”凤九听到顾笙要走，双眼顿时寒光冒起，杀意逼人，一摆长枪对准颜如玉和摄提。
一阵锁链哗啦声响，顾笙这才发现那两杆长枪后面牵着一条锁链，锁链尾端则连在凤九身上。
“走，杀！”
顾笙几人只觉得遍体通寒，仿佛有刀锋在身体表面一般，全身上下都传来刺痛感。
就像普通人面对张开血盆大口的霸王龙，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下一秒就会被吞掉。
“好好好，就是跟你探讨一下。你这样还得对敌，还得保护我们，对你很不利啊。”顾笙叹道。
凤九眼中杀意散去，陷入深思，深思许久，深思了个寂寞。
“不许，走。”
“不走就不走，你可得保护好我，我若死了，就没人能帮你压制杀意了。”顾笙继续叹气，心中倒是不慌。
一来这妖怪有求于自己，二来这妖怪看起来不是太聪明。
不过生死完全掌在其他人手里，也让人颇不舒服。
这一耽误，没等多久，顾笙抬头朝着远处看去，只见两只纸鹤迅速飞来，上面下饺子一样跳下来八个人。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跟我回去跪在神灵前认罪？”一个浩大的声音响起，如同雷鸣一般，声音充满威严。
“琴！”
凤九脸上杀机毕露，目光暴戾。“杀，杀，杀！”
双手一摆银枪，整个人杀气冲天，顾笙仿若看到尸山血海一般，鼻息间都能闻到恐怖的血腥气，然后眼前一花，凤九整个人瞬间消失在顾笙面前。
“小心，她来了！布阵！”
“还敢负隅顽抗？若是乖乖跟我们回去认罪，再受奴役百年，便放你自由，如今竟然不肯束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一点银光亮起，化作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直接撞了过去。
“轰”！
大地震动，地面撕裂，草木岩石被席卷冲飞。
“不好，她的实力又强了！”
“她抵挡住杀意侵蚀，恢复清醒了！”
七个道士结阵，被冲击的连连后退，根本站立不稳，一个个脸色大变。
“杀！死！”
凤九双手一扬，两把长枪如同展开翅膀的大鸟，然后刺出无数枪影，锁链哗啦作响，几乎每一枪都能在地面上撕裂出一道沟壑。
“她坚持不了多久！”
“天雷煌煌！”
一道道雷霆自天空劈下，若是之前凤九全凭本能硬抗，此时身形却是闪烁不定，不过片刻便撕开对方的阵法，一枪下去便将个道人刺了个穿，向着空中一扬，又是数百枪刺出。
漫天血雨洒落，均匀洒在方圆百米。
这让剩下六人脸色极其难看，疯狂将身上的符篆扔出来，天雷、火焰布满狭小的空间。
“疾！”两把小剑飞出，斩出一道道剑痕。
然而一道银光却从无数攻击中刺出，又将一人挑飞到空中。
凤九一把长枪舞成一团，将飞剑、火焰都抵挡在外，另外一把长枪在空中又搅成一片血雨。
之前追杀了凤九两天，几人对凤九的情况早就熟悉，对方明明神智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凭借本能战斗，此时却突然完全恢复清醒。
而且在不去控制杀意的侵蚀后，爆发出来的实力更是强了一大截，杀的几人胆寒不已。
第八人准备许久，大喝：“风轮广泽大王，还请出来相助！”
一道道流光涌动，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人形，风轮广泽大王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空中再次传来一声惨叫，又一个道士被凤九用枪撕碎。
“你敢！”风轮广泽大王双眼如同铜铃，脚踏风火轮便迎了上去。
目光扫到顾笙几人的位置，顿时双眼一亮，目光中满是贪婪：“你们去抓住那几个，别被那个小东西跑了，是我的！”
然而没等他话说完，凤九虚晃一枪，身形一动出现在个道士身边，一枪将其脑袋扎碎。
道士身上的金光像纸糊的一样。
凤九转手长枪如同大棍一样劈过去，另外一道士身形急退，然而才退出数米便看到那枪越来越大，大到让他绝望，如同山峰倾倒一样将其砸在地里。
风轮广泽大王大怒，将抬手将圆月法器扔过去，如同陨石自天空砸落。
“琴！”凤九目光一阵迷离，随后迅速清醒过来，高声道，声音如若凤鸣一般清亮。
转手便是无数枪影仿若一堵墙一样迎上那砸下的陨石。
轰然之声不绝。
……
顾笙微微摇头，盘膝坐下，弹奏琴曲，琴音明亮，在夜色下传出极远，让听到的人都心中一静，整个人都安宁下来。
仅剩的三个道士脸色一变，难怪大风竟然摆脱了杀意控制，恢复了神智。
“杀了他！”
三个道士心中充满恨意。
若不是这小子在其间捣鬼，大风根本不可能恢复神智，要不了多久就无力再压制，成为只凭本能行事的凶兽。
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这样的大仇让人恨不得生吞其血肉。
然而怎么恨不起来？
心中的安宁渐渐取代了恨意，然而丝毫不影响几人必杀顾笙的决心。
第六十五章 不摸尸比丢钱还难受
见到三个道士目标转过来，顾笙倒是还没担心，颜如玉却一闪身站到顾笙身前，铮的一下将刀抽出。
“不用担心。”顾笙抬头看了一眼，那凤九显然仍有余力。
之前在虹桥府，凤九与那风轮广泽大王是势均力敌，此时凤九化为人形之后，速度和灵活上比起风轮广泽大王高上不少，力量却也不差。
只见凤九一对银枪撼天，生生将砸下来的陨石挡住便知道。
果然，三个道士中一人祭起飞剑，朝着顾笙方向斩来，速度奇快无比。
然而一个人速度更快。
凤九瞬间出现在那道人身后，一枪捅了个贯穿，然后一抖，那人顿时四分五裂，连魂识都散了。
那把飞剑才到了近前就无人控制，被颜如玉一刀挑开。
另外两个道士本是冲向顾笙，察觉身后异变之后，飞快窜向两边，凤九一枪甩出，长枪甩出两丈多远，锁链绷的笔直。
然而距离了那道士还有接近五尺。
然而就在此时，那长枪延长了一倍，从两米长变为四米长，直接将那道士刺了个穿。
仅剩一个道士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狂奔，一点儿都不敢停留。
顾笙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化作醉魔弹出，那道士脚下一个踉跄便摔下去，在地上打个滚跳起来继续奔逃。
凤九本想将这个道士也杀了，却被追上来的风轮广泽大王拦住，两人又斗到一起。
此时风轮广泽大王可以说是暴怒，吼声连连，如同雷声一般布满整片原野。
然而凤九一对银枪上下纷飞，根本看不到枪影，只剩漫天银光，以及声声空爆之声，不时可以看到风轮广泽大王身上破碎一块，又渐渐恢复。
不过顾笙倒是发现这风轮广泽大王的体型似乎小了一点。
二者在天上斗了十几分钟，眼瞅着风轮广泽大王的体型缩水一圈，怒吼一声，一对大刀一卷，狂风席卷，顾笙等人在地上几乎站不稳。
只见空中出现一道龙卷风，并且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然而凤九两枪便将龙卷风戳破，狂风四溢，又一连十几枪刺在风轮广泽大王的脑袋上。
风轮广泽大王几乎气疯，暴喝：“你这妖孽，便是逃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你！”
扔下一句狠话，那风轮广泽大王竟然脚踏风火轮逃了。
凤九双眼杀气十足，冷着脸一言不发，一直追出十几里，只见那风轮广泽大王竟然渐渐虚幻，然后消失。
气的她在空中对着四周疯狂刺出数百枪，方才冷哼一声回返。
然而当她回来后，却发现顾笙几人没了。
凤九先是大怒，随后疑惑，目光在附近转了下，然后找到附近一个刚才战斗留下的大坑，坑内泥土被压的严严实实，上面画了个门。
凤九一枪刺出，顿时将那门刺破，顾笙、颜如玉、摄提顿时从里面弹出来。
“战斗结束了？”顾笙仿若无事一般问道。
“我看你离开，又怕跑掉那个道士找回来，便先藏起来。你果然能够找到，跟我预料的一样。”
心中暗叹，还是没躲过去。
双方实力太大了，自己就算动了什么手脚，也会被她察觉到。
“被，跑了。”
凤九紧紧盯着顾笙，眼中杀意十足。
盯！
顾笙倒是知道凤九眼中的杀意不是针对自己，自己距离她几米，都受到那对银枪上杀意的影响，能闻到一阵阵血腥气，心中杀念升腾。
“那就麻烦了，这些道士只是一部分而已，他们回去了，肯定还会有不少人追上来。”
顾笙这次说的倒是实话，他本来就杀光了青云观上下，加上这事，是得罪死了。
这次还跑了个道士，回去他们一上报，到时候发现是自己，估计得孜孜不倦的来追杀自己。
更不用说还有风轮广泽大王对摄提的窥觑，那语气中的贪婪，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来，杀！”凤九冷冷道。
“我知道他们一个老巢，不如趁他们还没将消息传出去，把他们老巢里的人杀光？”顾笙提议。
凤九盯着顾笙半响，才微微点头：“好。”
“等一下。”
顾笙摊开一卷纸，让颜如玉磨墨，然后画了上百只蝴蝶，一只只蝴蝶从纸上飞起，在空中盘旋。
上百只蝴蝶在周围飞舞，场景极美。
凤九有些好奇的伸手抓住一只，啪，那蝴蝶如同泡沫一般消散。
“这些小家伙可扛不住你抓一下。”顾笙笑了笑道，开口道：“去吧，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顿时上百只蝴蝶飞向远处。
这八个道士实力不弱，起码都有出窍境界，甚至可能还有夜游境，身上必然有不少好东西。
这种尸不摸，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刚才好几个道士都均匀洒落在一片区域，自己去找又麻烦还恶心，干脆让这些蝴蝶去，找到了再通知自己。
“有趣！”凤九看着上百只蝴蝶飞走，生涩的开口。
“琴！”凤九又盯着顾笙道。
顾笙冲颜如玉示意，让她去把那几个尸体比较完整的搜刮一下，自己则是坐下弹琴。
随着琴音，凤九眼中的杀意渐渐减少，双眼越发明亮。
等一曲弹完，颜如玉已经搜罗到不少东西，一把飞剑，二十多张符篆，四瓶丹药，一把银票，一袋碎银子。
“公子，就这些。”
“那面也有结果了，过去看看。”
顾笙将东西塞进乾坤袋里，又朝之前爆发战斗的地方走去，一些地方有蝴蝶在盘旋。
顾笙踢开那蝴蝶找到的靴子，又踢开好几只蝴蝶找到的头盖骨，在第三个地方倒是有了收获。
乾坤袋。
顾笙接过来打开看了一圈，竟然比自己之前那个还要大好几倍，长宽起码有一米五，三个多立方。
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最让顾笙在意的便是那两只纸鹤也在里面。
“看来这人就是带头的人了，估计是夜游境的道术高手，在凤九枪下连几个回合都挡不住。”
顾笙倒是没什么可惜的，反倒心情大好，连被人绑票的郁郁都散去许多。
这个乾坤袋能把琴盒和刀都放进去了，以后总算不用背着琴盒到处跑了。
两人翻捡了小半个时辰，清点一下收获，乾坤袋一个，飞剑两把，木剑一把，符篆上百，丹药十一瓶，银票一沓，乾坤袋内乱七八糟东西一堆，其中不少都是用来布置法坛的，需要回头找时间再清点。
还有不少东西被毁掉了。
顾笙就看到两把飞剑的碎片，还有木剑碎片，一个破碎的玉佩，还有一些散落在周围一时也找不出来了。
顾笙也懒得再找，冲着一直站在那盯着自己的凤九点点头：“走吧。”
从凤九将他从画里翻出来到现在，凤九的目光几乎没移开过。
第六十六章 怎么又是你们
往回赶的路上，顾笙将书从原本的乾坤袋里拿出来，塞到新的里面，然后将原本的给颜如玉。
“公子最好了！”颜如玉拿到乾坤袋，抱着顾笙的胳膊摇了好几圈。
“这……是哪？”一直沉默的在背后盯着顾笙的凤九突然询问。
“永州，永州岛。”顾笙回道。
“是……哪？”凤九眼中有些迷茫。
“你来自哪？”顾笙转而问道。
“灵州……吾……乃……灵州……大凤。”凤九便思索边说道。
“没听说过，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顾笙摇摇头。
“伏华！”凤九口中蹦出一个名字，面孔陡然狰狞，整个人都暴怒起来。
“伏华！”
凤九抽出长枪向着地面一砸。
“轰！”
整个地面裂开一道近百米长的裂缝！
“伏华……分我……身躯，裂……我……魂识，杀！杀！杀！”
一对长枪在空中上下飞舞，长枪所指方向无论草木还是岩石，全都化作齑粉。
顾笙见状不好，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琴，琴声湍湍，凤九喘着粗气停下来，从牙缝里往外蹦字。
“伏华，必……杀！”
顾笙暗暗将凤九的话记下，这凤九被人分尸，裂魂，竟然还没死，可见强横，估计日游境的高手肯定没这么强，说不定她原本是天地桥或者雷劫境的高手，甚至更高。
如今只是一个脑袋，以及部分残魂，实力估计也就剩驱物境。
即便这样也足够恐怖，要知道夜游境在永州都是顶尖高手了，除了那三大宗和一些神灵，驱物境已经能在永州横着走了。
难怪这凤九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估计裂魂对于其智慧也有一定影响。
脑子不好使，实力还强横，那可操作余地就多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和对方有太多瓜葛，对方可还有个实力恐怖的大敌。
那伏华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能把凤九分尸，实力必然更加恐怖。
“那地下有什么？”顾笙又问。
“杀……生台……伏华……用……我镇压……杀生台……千年……”
凤九说话很慢，很生涩，听着让人着急。
不过这里面牵涉秘闻和顶尖强者，顾笙还是耐着性子听，片刻后有些愕然。
封印凤九的地方，竟然是被打开一条缝，凤九才能跑出来。结果刚出来就有人要抓她。
这让顾笙有些猜疑不定，那些道士一心一意要将凤九抓回去，该不会是他们将凤九放出来的吧？
如果那样，虹桥府死的几万人，那些道士作孽不小。
不过再想想青云观的见闻，顾笙觉得这个可能不但有，而且极大。
心中对那些道士更加厌恶。
心里盘算等拆了虹桥府附近的闲云观，要不要再带凤九去新宁府转一转？
自己在新宁府还有间书店没处理呢，听说还有自己的海捕文书？
至于杀生台，则是当初人族崛起之时，其中最大的一个部落打造而成，专门用来斩杀其他部落的香火神灵。
否则香火不绝，神灵不灭。
那个部落一共打造九个杀生台，斩杀神灵无数，方才建立了第一个国家。
而那九个杀生台由于斩杀神灵太多，杀意、怨气、恨意凝成了实质，实力差一点儿的人，哪怕靠近就会被侵蚀，因此这九个杀生台最终被镇压封印。
即便被镇压封印，杀生台的杀气也不时会泄露，每次都会造成一场灾劫。
然后此处杀生台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伏华斩掉大凤一个脑袋，撕下来一部分魂识，用其镇压杀生台。
从大凤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顾笙组合出这个真相，顿时心惊不已。
若是这么说的话，这大凤怕是阳神、人仙那一级的高手，只是不知道妖怪是否也这么划分。
顾笙越发觉得这大凤是个麻烦了，可惜自己想甩都甩不掉。
……
花了一天时间又赶回虹桥府，然而还没到虹桥府就发现不少百姓拖家带口的往外奔逃。
所有衙役捕快都守在城门附近。
一看到这景象，几人顿时知道城中出事了。
实际上只要看到摄提那张小脸蛋上的满足感就能知道了。
只有灾殃弥漫的地方，她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颜如玉去打听一下，回来便道：“地下流淌出的那些杀意散开了，普通人接触到便被迷了心智。百姓都不敢在城内呆了。“
“另外闲云观的位置我也打听到了，往北走十里就是。”
“估计闲云观附近避难的人也不少。”
顾笙说完看了一眼凤九，此时凤九倒是穿上一身衣服，是在他强烈要求之下的。
不然只用羽毛遮挡了要害和重点部位，大片肌肤和姣好身材都露在外面，放到前世还没比基尼露的多，不过在这个世界实在太挑战人的三观。
此时凤九穿着顾笙的袍子，背着两把银枪，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顾笙，仿佛怕他跑了。
顾笙看了看天色，道：“找地方休息两个时辰，然后便去闲云观。”
“去，我杀！”凤九开口道。
“闲云观中不知道还有多少道士，加上风轮广泽大王，我两个还是恢复一下体力比较好。”顾笙摇头，虽然凤九是主力，但也不能全指望凤九。
否则若是凤九被拖住，几十个道士朝着两人杀过来呢？
还是养精蓄锐，恢复体力比较好。
……
两个时辰后，顾笙准时睁开眼睛，亮起一道精光。
然后便感觉有双眼睛一直在看自己，顾笙连看都懒得看。
一开始被人一直盯着看觉得浑身都别扭，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就跟那些老师刚下海时多少有些别扭，放不开，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差不多。
伸手在颜如玉脸上拍了拍。
“公子……”颜如玉翻个身抱住他，口水都流脸上了。
“起来，走了。”
半个时辰后，远远望到山脚连绵一片巍峨庄严的道观，而道观外到处都是来此躲避的百姓。
这些普通百姓却不知道，被他们视为救星的闲云观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那边了，道观外的人不用理会，穿道袍的就是他们的人。”
“琴！”
凤九留下就，身形一晃便跳到空中，整个人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夜空，闪烁着银色的璀璨光芒，轰然撞向道观。
“轰！”
整个山脚都震动一下，道观正门碎成齑粉，两边的院墙轰然倒塌。
道观外的民众纷纷慌乱的左右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杀！”凤九发出一声宛若凤鸣的喝声，手中双枪化作道道银光向前。
“轰！”
一座又一座大殿轰然倒塌。
“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
“简直找死！”
“啊——！”
一声声厉喝纷纷化作惨叫，一个个冲出的道人化作漫天血雨，闲云观如同被血铺了一层。
“你这妖孽竟然敢来这里？”
风轮广泽大王刚刚飞起，便被凤九一枪抽下去。
“轰！”
……
顾笙盘坐在闲云观正门的废墟上，手指弹动琴弦，一股有些幽寂，让人安心的琴声渐渐传开。
原本道观外慌乱奔逃的百姓，突然间心神就安定下来，一个个愕然转头望过去，只见月光下，一个高大男子盘坐在废墟之上，微微低头弹琴。
而在他身后连绵的道观之中，一座座宫殿倒塌，轰然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受到琴声影响，心中的惧怕和慌乱渐渐消散，然后快速朝着远处散去。
只有两个人不但没离开，反倒上前一步。
颜如玉有些惊奇：“怎么又是你们？”
“怎么哪都是你们？”
第六十七章 保持本心
“顾兄，颜姑娘！”徐凌跟孔绉上前一步抱拳。
“看来我们的海捕文书果然贴到这了！”颜如玉眼珠子一转道。
“无论如何，顾兄都救了我兄弟二人的性命，我二人绝不会说出顾兄和颜姑娘的行踪。”
“说不说有区别么？”颜如玉反问。
“也是！”看着后面正在强拆的闲云观，徐凌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顾兄、颜姑娘与这闲云观有仇？”孔绉上前一步皱眉问道。
“没仇，是别人来寻仇。你们上来询问，是要替闲云观讨个公道不成？”颜如玉冷笑问道。
两人顿时尴尬起来。
“而且你们也别把闲云观当做好人，这次虹桥府的事就是他们弄出来的。”颜如玉又道。
两人都是一惊：“怎么会如此？”
“一会儿抓两个道士问问就知道了。不过估计实力低微的不能知道，得抓个实力高的才行。”颜如玉说道。
徐凌和孔绉二人都有些神色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信这话。
虽然这二人救过自己两人性命，但对方还是杀了青胥郡主的凶徒，再加上此时的场景，看起来对方倒像是大反派。
两人正犹豫间，就听到远处传来咆哮声：“你这妖孽，说起来还是我等放你出来，给你改邪归正的机会，哪想到你穷凶恶极不知悔改，竟然毁我道观，今日必诛杀你。”
“放我？抓我，不安，好心，杀！”
徐凌和孔绉两人脸色大变，若是没颜如玉那段话，两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毕竟没人看清撞进道观的是什么，只看到一道流星自天而降。
可如今一结合颜如玉的话语，两人顿时明白过来。
就连颜如玉都没想到里面的道士竟然自爆了，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我说的没错吧？”
“竟然真是他们？”
“虹桥府死伤五万有余，竟然是这闲云观的道士做的？”两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心中又惊又怒。
“抱歉，我兄弟二人差点儿误会了顾兄和颜姑娘。”
“哼！”颜如玉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两人。
“铮！”的一声拔出长刀，站到顾笙身前，看向远处奔跑而来的一群道士，老老少少都有，足有数十人。
不等对方开口，脚下一踏，人如母虎一般扑出，直接将一人削首，转身一刀又砍死一人，娇喝：“滚回去，此路不通！”
“跟他们拼了！”有人想要反击，有人却崩溃而逃。
尤其是那些小道士，都被今天晚上这一幕吓傻了，疯狂逃窜。
对于那些从两边逃走的小道士，颜如玉也懒得理会，仅仅是不让人靠近顾笙。
一张燃烧的符篆突然从人群中飞出，随后化作一条火蛇直扑颜如玉面门。
颜如玉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身体向后一仰便躲开，然后脸色大变，她背后不远便是顾笙。
“公子！”
颜如玉猛的转身，却看顾笙指尖弹动之下，空气波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气剑自琴弦处飞出，与那火蛇撞到一处。
顾笙手指在琴弦上一扫，气剑一道接一道接连射出，直到那火蛇爆开，化作一团火星。
“还想跑？”顾笙抬头朝着人群中一个年轻道士看了一眼，心念一动，那道士身形摇摇晃晃，直接扑倒在地。
徐凌和孔绉二人看的目瞪口呆，互视一眼，眼中都带有一丝惊色。
原本以为自己二人也算是高手了，哪想到根本连对方怎么出手都看不出，就看到那火蛇仿佛被什么接连撞上，便凭空陨灭。
而那个道人更是晃一晃就倒了。
这手段堪称神乎其神。
颜如玉咬牙切齿，跳过去一刀将那道士削首。
这才回来扭扭捏捏的喊道：“公子！”
“没事。”顾笙一曲弹完，将琴一收，冲着徐凌和孔绉微微额首算是示意，扭头看了一眼道观，朝着里面走去。
“顾兄！”徐凌上前一步，说道：“我能问问这闲云观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想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若是被一些人知道了，怕是不会放过你们。”顾笙扭头说道。
徐凌和孔绉面现犹豫之色，互视一眼，点点头。“想知道，刚才已经听颜姑娘说了，不知道这闲云观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风轮广泽大王本就是恶神，那些道士暗中也没做什么好事。”顾笙摇摇头往前走。
“风轮广泽大王是恶神？我看这海边几府都供奉风轮广泽大王……”孔绉先一步问道。
“因为这种香火养神，既然受了凡人的香火，便要受凡人杂念的影响，无数人的杂念影响之下，这些香火神贪婪，自私，嗜杀，残暴……”
顾笙越说，两人的神色越是惊骇：“怎么会如此？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供奉这种恶神？”
“为了满足人心私欲。”顾笙淡淡道，也不再理两人，直接朝着道观里走去。
这一番话实在打破了两人原本一直以来的认知，此时心神都有些不定。
颜如玉又道：“我们还见到有的道观为了让人信奉这些香火神，故意将人变成妖怪，又用人来喂食，那场面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哼哼，要我说这些道士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都没有无辜的。”
说完就跟着顾笙离开了，仅留下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顾笙踩着废墟和血肉，一路穿过七八间大殿，竟然一个活人都没看到，只剩一地血肉残尸。
凤九下手不但快，而且狠。
“公子，这个不错，公子，这里有把飞剑，公子，这里有这么多银票！”
就看颜如玉那喜笑颜开的模样，顾笙一阵摇头，颜如玉好像越来越喜欢摸尸了……大概这是种开奖一样的快感？
“我们是来惩恶扬善的，不是来打劫的，一定要保持本心。”
顾笙提醒道。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深以为然。
顾笙点点头：“不过来都来了……”
掏出笔墨在墙壁上画了上百只蝴蝶，一只只蝴蝶从墙壁上飞起，围绕顾笙飞舞。
“去吧，找找书库和藏宝库之类的地方。”
这闲云观太大，占地起码数百亩，还是这些小东西用起来方便。
等蝴蝶散去，顾笙才带着颜如玉朝着最里面走去，按理来说道观主持和一些高手的住处都在后面。
若是要找收获，那里才是最多的。
这闲云观可不是青云观能比的，单单面积就大了上百倍，更是高手众多。
很快顾笙就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不少葫芦，里面装着一颗颗丹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不过药香扑鼻，先收起来。
一堆药材，顾笙看了看，忍痛放弃。
乾坤袋没那么大地方，还是留着装些好东西。
没片刻两人在最里面找到两排独院，估计是道观中高手的居住之地。
第六十八章 麻烦了
转了几间独院出来的顾笙有些皱眉，这几间独院里竟然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有几个摆件还是值点钱的，不过飞剑、符篆什么的全都没有，就连符纸和点神砂都没有。
“该不会是人晚上才死，白天就被人把住的地方给清空了吧？”顾笙只觉得这闲云观里还真是凉薄。
“砰！”
一个人影从空中落到院子里，顾笙看去，只见是凤九，神色有些恼：“又，跑了。”
“没事儿，我还知道他一个老巢，去那再抓他出来打死。”顾笙安慰道。他觉得这个风轮广泽大王还是打死比较好，就算不能打死，也要把他的祭坛毁了，灰给扬了。
凤九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显然对风轮广泽大王和这些道士恨意不轻。
此时凤九又是那一身羽毛遮盖重要部位了。
至于衣服？什么衣服？
最后总算在最大的那个院子，估计是闲云观主持的房间里找到几本书。
前面三本顾笙不但有，而且都看完了。唯独最后一本顾笙没见过，拿起简单翻看一下，随手扔进乾坤袋里。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叁星剑》价值极大，是出窍境才能使用的驱剑术。
不过顾笙如今也不是当初那样什么都不懂了，略微翻看一下就发现这驱剑术极其粗浅，单论威力远不如自己的《碧海潮生刀》，其他方面也不算出众，唯一的优势便是能在出窍境驾驭飞剑对敌。
顾笙如今道术有好几种，虽然都不时正面应敌的，但论精妙远远炒超过这本《叁星剑》。
因此对这门粗浅的驱剑之法就有些看不上眼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等出窍境后有时间可以看看，倒也能增加一点儿对敌手段。
“公子，这里没有密室。”
“确实没有。”顾笙点头道，他方才也查看了一圈，可以确定这一点。
“看来是在外面哪里。”
顾笙能确定这闲云观肯定有密室，最起码也有个密室布置法阵，这样才能通过那些被信众请回家的神像收集香火愿力。
顾笙又回到之前转过的那些房间，挨个墙上踹一脚，尤其是有香炉供桌或者其他什么遮挡物的地方。
“轰！”没一会儿，墙面便破开一个大洞。
“找到了，果然还是在地下。”
进入密道没几步，顾笙耳朵一动，似乎听到有人开启其他密道门跑掉了。
不过他也懒得追，就算跑几个小道士也无所谓。
沿着楼梯下去，拐入一条地道走到尽头，顾笙推门便听到小声抽泣的声音。
入目只见一排排铁笼，铁笼里却不是人造妖物。
而是一个个赤着身体的女人。
顾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朝着里面扫去，只见一个个女子相貌清秀，身上也还算干净，年纪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都有，一共二十多人。
不过大多都是呆呆傻傻的，身上也多有抓咬、鞭子留下的伤痕。
只有几个似乎被抓进来的时间短，此时还没疯掉，看到顾笙后顿时扑到铁笼前哭道：“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肯定会报答你！”
“那些道士真该死！”颜如玉脸若寒霜。
拿出一把飞剑，一剑将旁边铁笼削断，里面的女子却只知道傻笑，看到这一幕颜如玉心情更糟。
“那些道士被杀光了，你们可以回家了。”颜如玉安抚几个嚎啕大哭的女子，不过大多数人压根不理会她，早就疯了傻了。
倒是凤九看到这一幕后没有任何反应，在她看来，大概跟人类圈养牲畜差不多。
顾笙不去看后面的混乱情况，一直走到头发现里面是一间刑室，结合这里的用途，这间刑室是做什么的也不需要多说了。
一直转了小半个时辰，顾笙从密室离开，这里并没有前往法阵的通道。
颜如玉在那引导那些神智还算清醒的女子到道士的住处去拿些衣服，给里面那些早就疯了的也穿上，回头再让人来把这些女子送回家。
人选她都想好了。
那俩傻子不是正义感挺爆棚的么？
顾笙又转了一圈，最终来到一处塌陷大殿的后面，数量众多的蝴蝶正在这里飞舞。
若是没猜错，法阵就在这下面了。
然而顾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开关，只得扭头求助凤九：“这下面有些东西，你能打开么？”
凤九一言不发，反手抽出长枪，向下一刺。
“轰隆！“
地面多出个直径一米大洞来。
听到泥土掉落到下方的回音，顾笙就知道找对地方了，冲着凤九拱拱手：“多谢！”
顾笙直接跳进洞里，拿出夜明珠照明，沿着甬道找了过去，没多久就找到两个石室。
推开一间，只见不少架子摆在两边，不少架子上都摆着木头箱子、盒子。
顾笙随手打开最大一个，只见是一箱用来雕刻神像的木料。
将其他的也挨个打开，大量的符纸和点神砂，制香材料，一箱箱蚕丝，甚至还有一箱闪烁着星点的星钢钢锭。
其中价值最高的便是那一箱星钢，顾笙在《修行浅谈》中看到过，据说是用来打造飞剑等法器的材料，不算特别贵重，但扛不住量大。
这一小箱起码有三百斤了。
能卖多少钱，顾笙不清楚，这东西的价格根本不能用黄金来衡量，是用来跟其他修行中人交易的。
不过用来炼制法器的材料，哪怕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去。
顾笙心道果然人无横财不富，以后若遇到其他修行者，这箱星钢能换来不少修行资源。
顺手将那箱星钢塞进乾坤袋，又将品相最好的两箱上品点神砂也收了，这东西虽然没有星钢珍贵，但用处不少，画符篆、祝由术都用得上，甚至画魂也能使用。
如果将这种上品点神砂混到墨里，画魂之时起码能减少两成的气机消耗，威力也能提高两成。
这个石室的收获总算让顾笙心中满意，这趟闲云观没白来。
推开另外一扇门，只见里面对方了大量的石料，同样是用来雕刻神像的。
顾笙转头朝着甬道深处继续走去，推开尽头的大门，露出后面的大殿，大殿四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神像，而正中央便是个法阵。
“果然是这里了。”顾笙抽刀上前，上前要将神像毁掉，然后感觉身后似乎有些不对，凤九身上杀机疯狂往外冒。
“什么情况？”顾笙心中一跳，飞快转身的同时右手已经摸到乾坤袋。
只见凤九手中抓着一个比巴掌大些的骨质罗盘，眼中的煞气几乎能将人淹没，身上杀机几乎凝若实质了。
这罗盘他刚刚看到了，就随意扔在大殿里的地上，他也没在意。
顾笙拿出琴来便盘坐到一边开始弹奏琴曲，帮凤九凝神静心。
“啊——！”凤九嘶吼一声，一手扯着银枪尾部的铁链，使劲往下拽。
“草，真发狂了？”顾笙心中暗暗心惊，他可是知道，这锁链实际上并非实质，而是杀生台的杀意，另一端则是连在凤九的魂识上。
当日凤九与风轮广泽大王大战一场便分开，然后找地方将那缠绕全身的杀意凝聚成这一对银枪，以及那两条锁链。
“啊——啊——！”凤九凄厉嘶吼，顾笙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绷断的声音。
然后就看那锁链的尾端，竟然生生自凤九体内拽出，而凤九的整个身躯都开始扭曲。
凤九一直凄厉嘶吼了足足两刻钟，竟然生生将一条锁链连带着一片魂识撕裂下来，随后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暴戾，狂暴，以及强横。
少了一条锁链，杀意对她的侵蚀立刻大减。
凤九抓着罗盘，倒提银枪，轰然一声消失在顾笙面前。
上方的地面则出现了一个大洞。
“怎么回事？被刺激的陷入疯狂，然后壮士断腕撕下来一块魂识，然后就跑掉了？”顾笙心中猜测那白骨罗盘，怕是凤九的骨头制成的吧？
也不知道她通过罗盘感应到了什么，或者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发狂暴走了。
“公子，怎么了？”颜如玉从刚破开的大洞跳下来，匆匆忙忙查看顾笙，眼见顾笙安然无事才放下心。
“凤九发狂了，然后跑了。”顾笙说道。
“太好了。”颜如玉顿时喜笑颜开。
“确实是大好事。”顾笙点点头，随后又叹口气。“不过也有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我们刚刚跟凤九来砸了闲云观，大大小小的道士杀了无数，还打了风轮广泽大王好几顿，如今凤九发狂跑了，那些人找不到凤九，就只能找咱们了。”
顾笙说道。
本想让凤九拉仇恨，日后那些人就算要找也是先找凤九。
哪想到凤九发狂后跑了，如今麻烦的成了自己了。
如果说之前毁了青云观，是跟某些人结仇。
如今已经变成血仇了，杀父之仇都比不上的那种。
颜如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公子说的对。”
第六十九章 误导
如果说之前对方的仇恨度是10，现在起码也是90了，双方仇恨程度完全不同。
之前对方也许会派出三五七八个人来找顾笙的麻烦，但也不会派出太多人手，顾笙对于他们只是个小虫子而已。
如今却不一样了，若是被对方查到顾笙的行踪，怕是连神灵都会动用。
比如风轮广泽大王。
顾笙觉得这事麻烦了，但也没多后悔，毕竟这些人当真是罪大恶极，死了都算是便宜他们。
“那怎么办？公子？”颜如玉小脸都抽抽起来。
“先把这毁了，然后跑路。”顾笙抽刀砍掉旁边的神像，反正仇已经这么大了，也不差多结一点儿。
而且能削弱对方一点实力就削弱一点。
看颜如玉拿出飞剑挨个毁掉神像，顾笙盘坐在地上开始思索，若是对方寻找自己会通过什么手段。
之前自己在新宁府呆了那么久，对方也没追过来，说明对方想把握自己的行踪不容易。
不过很快顾笙脸色就微微一变，自己在新宁府用过的东西可不少，若是对方有人擅长奇门术法，说不定能凭借自己用过的东西追到自己。
以前对方未必会这么做，然而以如今的仇恨程度，对方必然会这么做。
顾笙之所以想到这点，因为他刚刚掌握的祝由术便能通过人的血液头发，甚至贴身使用的东西，来抓取对方的气机，并且用来下咒。
顾笙心中有些庆幸，多亏自己在《符水广记》中学到了祝由术，不然怕是死定了。
想到这，顾笙到之前装了大量材料的石室之中收了一箱用来雕刻神像的木料，这种乌木不但可以雕刻神像收集香火，也可以作为祝由术的施术凭借。
顾笙拿出两块巴掌大小的木料，又拿出飞剑将其削成人形。
顾笙看着手中两个奇丑的人形雕刻……不好看，但好用就行。
“走吧。”
到了地面上，穿过一个院子，只见摄提正飘在那吸取灾殃。远处一群女人畏畏缩缩在那里，徐凌和孔绉站在一边发愁。
“顾兄，颜姑娘。”见到两人过来，徐凌和孔邹顿时眼前一亮，上前还没等开口就被顾笙堵住：
“这些可怜人就拜托两位了。”
“顾兄放心，我二人义不容辞。”两人顿时脸色一正，认真道。
“有劳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先走一步。”顾笙点点头，身形一动便跳到墙上，然后就消失不见。
“她们可就靠你们了！”颜如玉站在墙头冲两人笑笑，随之消失。
见顾笙二人都消失，孔绉挠挠头：“徐少，接下来怎么办？”
“先将她们的住址问下来，能送他们回去的就送回去。”徐凌叹口气，别说目前虹桥府的情况，就是虹桥府平安无事，这些人能有多少送回家乡也不好说。
而且她们的经历，家中之人也未必会接纳她们。
更不用说大部分人都疯疯癫癫了。
“不能送回去的怎么办？”孔绉看了看那些疯疯癫癫的女子，心中痛恨不已：“那些人真是该死。”
“之前竟然还怀疑顾兄，这些人哪怕杀上一百遍都不能解恨。”
“要不然你辛苦一下，都娶了吧。”徐凌幽幽道，想要将这些女子安置好，确实是个大麻烦。
不过既然答应下来，就一定要将这些女子安排好。
……
顾笙一路来到海边，磨墨，混入点神砂，然后将一卷纸铺平在一起，在上面画出一艘七八米长的小船。
接着单手用力，将小船从纸中拽出来，放到海面上。
“公子，我们要出海？”颜如玉疑惑问道。
之前在新宁府就听说，海中有不少巨兽，除非是极其坚固的大海船，否则根本没法在海中航行。
“不，是去解决一点儿麻烦。”顾笙将纸收起来，拉着颜如玉跳到小船上，又画出一阵狂风，顿时推着小船往海中行去。
“摄提，借我一些力量。”顾笙抬头说道。
摄提点点头，眼中多少有一点委屈，自己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吸收一些灾厄，增长了一些力量，又要被抽走了。
心疼的感觉。
顾笙取下自己和颜如玉的一缕发丝，缠在木人上，口中轻轻念了几句，然后低喝：
“引！”
先是在自己身上一抓，仿若在抓取什么，又向木人身上一扔。
接着对颜如玉也如此施为，在她身上一抓，将气机抓来，与木人连在一起。
颜如玉看不懂，只觉得好玩，在那咯咯直笑。
顾笙又在船上画了一只海鸟，那只鸟扑腾着翅膀从船上飞起来。
顾笙将两个木人拴到飞鸟脚上，然后指向远方：“飞吧，越远越好。”
那飞鸟顿时带着两个木人直冲云霄，然后朝着远处飞去。
“公子，那鸟能飞多远啊？”
“一千里左右。”顾笙估算一下自己注入的灵机说道。
“公子……”颜如玉轻声哼哼道。
顾笙知道她不明白，解释道：
“青云观、闲云观背后的人，可能会通过气机来找咱们两个。我刚才将气机缠在那木人身上，再将咱们两个的气机阻断一会儿，那些人若是寻着气机，便会一直找到海里去。”
“另外若是在地面做这些，在地面同样会留下气机踪迹，就像是脚印一样，对方还有可能顺着找到咱们两个。”
“这样，可咱们不能一直在海上飘着啊！”颜如玉又问。
“到远点儿的地方回到陆上就行了。而且这么做了也不是安枕无忧，过段时间还要如此施为，避免被对方追踪到。”
顾笙又画出几道风，狂风卷着船朝南方而去。
如此施为十几次，两人离开之前的位置足有两三百里远，顾笙体内气机几近枯竭，再也坚持不住了，这才靠岸。
两人刚刚上岸，那船就如泡沫幻影一样的消失。
在海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两日再次画船下海，一路向南再次两三百里之后，两人上岸，之后一路向西。
一连走了十天，顾笙站在山峰之上，看着山间若隐若现的村庄，开口道：“便在这休息一段时间吧。”
实际之前两次路过县城，顾笙压根都没进。
虽然海捕文书还没发到这，不过等海捕文书到了之后，立刻就能有人认出来，到时两人的行踪立刻便暴露了。
反倒是这种深山里的村庄，压根没有外面联络的渠道。
顾笙准备在这休息一段时间，争取道术早日进入出窍境。
第七十章 引魂丝到手
事情如同顾笙所想的那样。
广泽观在风轮广泽大王逃回去后，立刻求援，并且严密戒备，防止大风（大凤）残存魂识来袭。
与此同时把顾笙和颜如玉的身份也扒出来，正是之前砸了青云观，毁了神像法阵的顾笙，如今这两人又是朝廷海捕的通缉犯。
结果广泽观严阵以待了七天，都没等到大风来袭，反倒等来了强援。
两个头发全白，仙风道骨的道人。
抱元道人与抱阳道人，神庭道中的两个夜游境高手。
见到来援之后，广泽观的主持顿时松了一口气。
关键不在于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而在于两人能够唤来赤虎元山真君，再加上风轮广泽大王，足以挡住大风残存魂识了。
随后他们又等三天，仍然没等到大风来袭，顿时察觉到大风恐怕不会来了。
“一定要将大风魂识捉拿回来，否则无法压制杀生台。还有那两人一并拿回来投入火窟之中，日日夜夜受火烧之苦，我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抱元道人恨道。
闲云观经营了不知道多久，如今就被这么毁了，损失不小。
死的那些道士还好，唯独是法阵被破，风轮广泽大王的实力也随之受损不小。
“那两人身边还有个先天神灵，也必须要抓到手。风轮广泽大王若是吞了，实力不但能尽复，还能多出一个神通。这样说来，这次倒也不是坏事。”
“可他们如今无影无踪，不知道该去哪找他们？时间过去太久，原先的引路蜂也失效了。”广泽观的主持皱眉说道。
“无妨，可还有他们用过的东西？老道知道一人最擅长寻人，无论他跑到哪都能将其找到。”抱阳道人抚须笑道。
“哦？”抱元道人猛的想起一人，也笑道：“你说的可是麻涞？”
“正是麻涞，他擅长厌胜之术，性情又古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偷偷咒你，一般人都避而远之。不过我和他倒是有几分交情，花上些许代价，请他出手必然能将大风和那两人抓出来。”
“如此最好。”
“我这就给他去一封书信，然后我们到虹桥府去等他。”
……
罗峰村，因为背后的山便是罗峰，这村子正是在山林深处，几个月才有人出去一次，走上半天去最近的苗家村换盐。
因为驮马行商每次只到那里。
而苗家村到最近的县城，需要在山道走上两天，可见此处的偏僻。
人口只有二十余户，都是早年躲避战乱之时躲进山中，然后繁衍下来，到现在也不过一百人左右。
这么大个村子，几乎没有秘密，一点儿小事就能全村都知道。
何况村子里来了两个外人这样的事。
更不用说男的身材高大，相貌俊朗，女的更是美的如同画中走出来一样。
两人出现的第一天就直接轰动了。
何况顾笙还拿出盐来雇了几个人帮他在村外盖了个竹屋。
要知道盐在这里可是贵的厉害，就靠着在山中打猎、采药，每次也换不到多少，而且换来的盐杂质极多，又苦又涩。
而顾笙拿出来的还是精盐，这么一袋盐在这种地方，都可以换条人命了。
不过轰动之后，村民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就是有些汉子白天晚上回家时总要远远往那看上一眼，想要看看那个美的跟画里出来一样的姑娘。
“公子！”颜如玉挽着头发，蓝色上衣，青色长裙，一副农家姑娘打扮，可惜怎么看都不像。
见到顾笙练完刀，便递上毛巾。
顾笙一点儿汗都没出，还是接过来在脸上随意擦了擦，将刀递给颜如玉，拿出装着天乳的玉瓶。
之前每天赶路，几乎没多少时间看书，但修行却是一天没落下，天乳也就剩最后一滴了。
换来的便是体内气机突飞猛进，若说一天只能算是山间小溪，现在起码也是条河了。
一滴天乳就相当于半个月的苦功，这十六滴，便是接近半年的水磨工夫。
“不过还是不够！”
半个时辰后，顾笙采摘灵机结束，睁开眼睛后思索片刻。
这天乳的主要功效还是凝聚魂识，如今他魂识极其凝聚，如果说之前只是松散的一把稻草，风一吹就散了，现在就是把这一把稻草给用绳子系上，压实，勒紧。
顾笙有信心，哪怕现在自己的魂识被风吹一下，最多受伤，而不会直接被吹散了。
这便少了出窍境初期最大的风险。
然而体内气机还是不够，他估计现在也只是过半而已。
若是每日采摘灵机，还要大半年才能出窍，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已经极快，甚至有的人采摘数年灵机才能摸到出窍的边缘，但对于顾笙来说便太慢了。
虽然他用祝由术施法，误导对方，但他也不能肯定对方就一定找不到自己。
以对方展现的实力，若是被对方追上自己，怕是有死无生。
而且他还要尽快将武道、道法提升到通脉境和夜游境，这样便能直接去西北等船拜入天门宗。
拜入天门宗之后，他就不用担心青云观和闲云观背后的那些人了，也不用在乎朝廷的海捕通缉。
回到竹屋之中，顾笙将乾坤袋中的书都拿出来。
如今还有从店里带走的游记杂记二十多本，从书宝商会那个道术高手那里摸到的《永州地志》《博物记》，两卷《符水广记》卷三和卷四，从新宁府于家拿到的十几本书，还有在虹桥府谢家收了八本，闲云观得到的一本《叁星剑》……
顾笙整理一下，将书都归纳好，然后拿起《符水广记》卷三继续看。
这卷是花木部、毛羽鳞甲部、妖妄部，这些日子他抽时间看了大半，如今只剩下最后几页了。
对于想要的东西，他自然早就有了目标。
片刻后，顾笙招呼道：“摄提，给我个赐福！”
自从离开虹桥府，吸收不到大量灾殃，就连蝴蝶都被她吃掉后，每日都百无聊赖的摄提抬手便将铜钱扔出来，在顾笙头顶洒落金辉。
大概是之前吸收了大量灾殃，摄提的力量有所提升，如今铜钱上洒落下的金辉比之前多上一倍。
然后顾笙神色肃穆的看向书页最后部分。
然后抬头看向桌子，只见一道轻飘飘的蛛丝自空中缓缓飘落，看起来与蛛丝没什么不同，甚至一阵风就会吹走。
顾笙拿出个盒子，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将蛛丝挑到盒子里，然后伸手触摸，顿时感觉浑身发麻，几乎动弹不得。
好半天他才勉强抬起手指头，脸上都是喜色。
没错了，是引魂丝。
刚才不是身体发麻，而是魂识发麻，食魂蛛便是利用引魂丝来捕食人的三魂七魄。
有了这引魂丝，便能牵动魂识离体，出窍就没有阻碍了。
否则以他如今的武道修为，魂识与肉身紧密合一，根本做不到出窍。
如今有了引魂丝，接下来便要看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提升道术修为的天材地宝了。
顾笙冲着摄提竖起大拇指：“厉害！”
摄提的赐福和自己的能力果真是绝配。
拿起《符水广记》卷四，心中颇为期待，这一卷的内容是天，地，宝。
第七十一章 进步神速
顾笙看了片刻，发现这一卷中有不少竟然是关于道术高手的描写。
比如天部下面有个故事叫做雷斗，开元末，东海上有雷公与鲸相斗，鲸身出水面上，雷公数十，在空中上下飞行，或纵火，或雷击，七日方才结束。海边居民往水上看，不知二者谁胜谁负，只见海水赤红。
这显然是数十个道术高手与海中巨兽相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离岸不远，被普通人看到，并且记录下来。
这么多道术高手，又是东海，估计是飞羽门的人。
除了这个，还有个前朝开国之时，太祖与敌大战，适逢雷雨。大将陈元基见太祖位于战车上，便道：“雷将至，立于车上，恐遭雷击。”
“这个时候的人就已经认识到雷雨天，人站在金属战车上会被雷劈了。”
太祖大笑道：“我与雷公乃是兄弟，怎么会劈我？”
大将陈元基便道：“若与雷公乃兄弟，为何不让雷公相助破阵？”
太祖道：“此事易。”
随后念念有词，紧接着一道雷霆劈到对方阵中，将旗倒，敌军大乱，挥军攻击，大胜。
……
这一卷中尤其是天部和地部，关于这种修行中人的故事不少。
不过顾笙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道术高手擅长风火雷电，飞剑杀人，在普通人看来如若仙人一般，当成传说故事记录下来倒也正常。
里面还有个关于天女下凡的故事，顾笙猜测也是修行道术的女修。
心中琢磨，若是让摄提赐福，自己是不是能把那女修抽出来？
顾笙抬头看了看颜如玉，只见颜如玉头发挽起来，正低着头盘算乾坤袋里还有多少米面粮油，晚上又该吃什么。偶尔抬头看上一眼，见顾笙看过来便甜甜一笑。
顾笙心中微动，毕竟极静思动。
然而看到飘在窗户那的摄提，又觉得摄提过于碍事，简直是工程探照灯级别的。
顾笙微微摇头，将杂乱念头扔到一边，继续看书。
地部不像顾笙所想的那样有什么天地奇珍，反倒多是各种奇景，包括钟乳洞之类都有，还有黑水，顾笙怀疑那是石油。
将地部看完，其中最有价值的竟然是“天乳”。
没错，天乳在这本书中同样有记载。
可惜没有自己想要的能快速提升道术修为的天材地宝。
顾笙翻开宝部，看了片刻，微微摇头，冲着摄提道：“摄提，赐福，有劳了。”
随着金辉洒落头顶，顾笙拿个碗放在桌子上，然后翻看最后一页。
片刻后，一滴滴乳白色的液体滴落在碗中。
《符水广记》卷四，写着天部、地部、宝部，给顾笙极大的期望，可其中内容还不如上一本的花木部、毛羽鳞甲部、妖妄部。
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这天乳了。
除非他想抽出来那个天女。
“一滴，两滴……十八滴……”顾笙心中数着碗中的天乳，心情好了一些。
十八滴，相当于六个月的苦修，加上自己修行，倒是也勉强能摸到出窍境的边了。
若是这些日子能从别的书中抽到可以提升道术修为的药材，倒也够了。
而且这十八滴天乳喝下去，怕是自己的魂识要凝练到相当程度了，数倍于普通修士，在出窍境的进展应当极快。
这么一想，顾笙心情又好了不少。
将天乳装进之前的玉瓶里，顾笙抻了个懒腰，看看外面天色也快黑了。
天气闷的很，看样子要下暴雨。
“公子，下午我听到他们聊天，偷偷说咱们是私奔的书生和小姐呢。”片刻后，两人坐在饭桌上，颜如玉眉开眼笑的学着话：“那小姑娘长得跟瓷做的似的，肯定是哪个大官家里了，然后跟人私奔了，要不然怎么跑到咱们这来了？”
接着又换了个语气：“说不定是犯了大罪，然后跑进来的。”
实际上这种犯了大罪跑进山里，时有发生，哪怕这么偏僻的地方也听说过，所以才这么猜测。
不过顾笙有些哑然，倒是让她们猜对了。
实际上偏僻的地方未必民心淳朴，反倒多得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更不用说话语如刀，那些妇人的舌头比刀子还厉害。
毕竟在山里没事做，每天就蹲墙角嚼舌根了。
顾笙以前有个同学，家里有个长辈就是被闲言碎语逼死的，从那以后他就对一些农村改观了。
因此听颜如玉在那学话，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说道：
“别像他们一样的。也别跟他们说什么，呆上一段时间咱们就走。”
“那当然了。”颜如玉扬着小脸道。
暴雨如约而至，两人刚吃完饭没多久，暴雨就噼啪打下来，甚至顺着竹墙往里打。
颜如玉洗完碗就坐到顾笙身边，抱着他的胳膊。
这样的暴雨，两人这些日子也遇到不少次，有时躲不及就浇了个透。
哪怕这竹屋透风透雨，也让人心里格外踏实。
而且有夜明珠，风吹进来也打不乱烛火。
夜听风雨，秉珠夜读。
接下来一些日子都是如此。
早上练刀，采摘灵机，服食天乳，然后便是看书，晚上临睡前则是炼体。
有天乳的效果，顾笙体内气机仍然水涨船高，可惜能提高气机的天材地宝一样都没有，反倒是补充气血，锻骨，甚至洗髓的药材不少，武道修为突飞猛进。
实际上倒也不是没有，有两本书里是有的。
不过这两本书中记载的好东西太多，不少都是出窍、夜游境能用得上的，顾笙一直没舍得看，转而先看其他普通书籍。
好在那些普通书籍之中不是没有收获。
顾笙看着手中小孩拳头大小，长着一张人脸的肉块，一脸厌恶，这东西太丑了。
思索一下在桌子上画出一个药罐，画出一个木捣，然后拿出来。
将肉块扔进药罐里，用木捣一点点捣碎。
“公子，你做什么呢？让我来，你看书好了。”颜如玉探头道。
“不用了，马上完事。”
这是人面疮，说是疮，实际上是一种虫子，寄生在人体后会依附在体表，吸收人的三魂七魄生长。
普通人面疮只有黄豆大小，吃掉一个人的三魂七魄后会变成指甲大小。
这小儿拳头大小的人面疮，起码要吃上百个人的三魂七魄才能形成。
捣碎服用后可以增强魂识，而魂识增强，采摘灵机的速度也会变快。
再加上其他药材，便能增长气机，大概相当于一个月的水磨工夫。
顾笙将人面疮捣碎，又往里加了点神砂，以及一种叫做“胶藤”的药材，全都磨成粉后叫来颜如玉。
“加三碗水，煎成一碗。记得多放点儿糖。”
一个时辰后，颜如玉端着一碗药进来：“公子，喝药了！”
顾笙仔细看了两眼颜如玉，总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头。
再低头看着那一碗散发着诡异墨绿色的药汤，心中暗暗叹口气，捏着鼻子将药汤灌下，然后迅速凝神入定。
只见魂识中那个与自己相貌相同，周围围绕着天地二魂与七魄的人形迅速壮大，短短时间内竟然壮大了二分之一。
意味着以后摘取灵机的速度快上一大截，每日能摘取的灵机也增加了不少。
与此同时一股气机在体内流转，使得原本体内气机又壮大了一圈。
与此同时，两枚念头自魂识中分出来，一枚五彩斑斓，另外一枚璀璨如钻石一般。
“竟然一次分出来两枚念头？而且其中一枚直接便化为画魂的念头，倒是另外一枚需要弹琴感悟，转化为魔头”
顾笙心念一动。
“增强魂识果然好处极多。如今画魂有两枚念头，倒是提升不小。而念生琴解的魔头，也同样好用。”
“如今体内气机也差不多了，等将那些天乳服食完，便可以试着出窍了。不过在那之前，倒是要准备个安全的地方才行。这竹屋四处透风，怕是刚刚出窍，魂识就要被风吹伤。”
……
接下来一些时日，顾笙每日便到山中找了个山洞。
然后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将山洞洞口削平，再将里面挖深扩大一些。
又给洞口装了个门，将门缝全都用一种粘土给堵上。
几日后，顾笙看着自己的杰作点点头，虽然丑了点儿，但好用就行。
如今地方已经准备好了，再过几日便可以尝试出窍了。
第七十二章 出窍
虹桥府。
此时虹桥府早就没了当日繁华的模样，整个虹桥府都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只要有人靠近被雾气所染，立刻就会陷入疯狂，六亲不认。
而在虹桥府北方十里处，七八个道人正在海边等候着。
“回来了！”有人看着天空喊道。
“总算回来了。”
“不知道抓到大风还有那两人没有。”
“有两位长老出手，肯定手到擒来。”
大风在神庭道的计划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因此神庭道的人绝不肯放弃。
而顾笙和颜如玉，神庭道的人将两人恨的要死，恨不得拔皮吃肉。
只见一只纸鹤在天边飞过，随后有些歪斜的落下。
正等候的道人们顿时一惊，匆匆上前，就看到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脸色发白，身上也有伤痕。
而另外一个干瘦邋遢的野道士，脸色则是黑的难看。
“抱元长老，抱阳长老，则是？”有道人大着胆子问道。
“妈的，被耍了。”抱元道人脾气最暴躁，黑着脸道：“跟海兽打了一架，差点儿就没回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被耍了？
“那两人一妖中也有人擅长巫蛊之术，用抓取气机之法让我们以为他们出海了。不过他们既然没出海，那就肯定是沿着海岸线走了。我沿海岸寻找，必然找到他们的踪迹。”干瘦的野道人冷着脸，手中喀吧将一个木人捏碎。
“麻兄不如先休息一下？”抱阳道人说道。
“不用，我必然会找到他们。”麻道人说完就朝着南方而去。
对方之前在北方新宁府停留过，还被海捕，此时自然不会自投罗网，在南方的可能性更大。
之前麻道人只是被人所邀，与顾笙没什么仇怨。
不过却被顾笙耍了，在海上差点儿就没回来。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被人耍了，他此时心中恨不得立刻抓住顾笙。
……
又过几日，顾笙将天乳用完，体内气机已经澎湃的如同一条大河，比起之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
而魂识更是无比凝聚，比起普通修士的魂识凝聚程度强上数十倍。
“差不多了。”顾笙看看天色，是个大晴天，看样子晚上没雨。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些枯草揉成的绳子，这是梦神草，吃了以后能安抚魂识。出窍之时燃烧，也可以增加魂识的安全性。
更不用说他在里面还掺了少许养神木的粉末。
为了第一次出窍，他可做足了准备，下足了血本。
等到天色黑了下来，他便与颜如玉出发，前往山中准备好的那个山洞。
洞口是三尺厚木板拼出的木门，只要将门一关，半点儿气都不透。
山洞里深十几米，宽不到三米，算得上宽敞。
一个蒲团正放在靠里的角落。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顾笙对颜如玉道。
“公子放心。”颜如玉点点头：“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好，开始吧。”顾笙坐在蒲团上定气凝神，进入观想状态。
颜如玉则是打开个小盒子，一根筷子上缠绕着一段细蛛丝，拿起筷子向前一扬，颜如玉紧紧盯着蛛丝眼见就要糊到顾笙鼻子上，颜如玉顿时抬手将蛛丝收回，然后再次一扬。
一直到第三次，只见蛛丝在空气中慢悠悠落在顾笙头顶，颜如玉轻轻松口气，然后挑动筷子向外轻轻一拽，再松开，再拽。
没错，就跟钓鱼一样。
要将顾笙的魂识从头顶钓出来。
不能用力太大，否则就会像凤九那样，生生将魂识撕裂下来。
顾笙可不是凤九，若是出现那种情况，便会魂识永久受损。
然而顾笙武道修为已经到了洗髓，魂识与肉身牢牢结合在一起，连撼动都难，更不用说将其拽出来了。
颜如玉只能一点点拽动，让顾笙的魂识松动，没片刻颜如玉额头上的汗水就自鼻尖滴落。
而顾笙此时的感觉更加糟糕，整个魂识都是麻的，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偏偏还如同一条鱼一样被人钓来钓去，那种撕裂感可比肉身要疼多了。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颜如玉和顾笙身上都被汗水打透，颜如玉拽动筷子的幅度越来越大。
最终颜如玉感觉差不多了，先点燃一根梦神草揉成的绳子，然后拿着筷子向上一挑，一团白色如雾一样的光团自顾笙头顶拽了出来，颜如玉连忙再拿一根梦神草揉成的绳子将引魂丝前端打开。
那光团刚刚被拽出来的瞬间，身周围绕的七魄便飞快钻入其中，光团迅速变换形状，虽然还是模糊，却隐隐能看得出是个人的轮廓了。
顾笙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一样。
而前方的颜如玉完全就是一个大火球，那灼热感烧的顾笙浑身刺痛，连忙退到墙角。
他此时终于明白气血如炉的真正意思了，那些游魂野鬼看到气血鼎盛的武者时便是这种感觉，只要靠近了，就会被那灼热的血气给烧成灰。
颜如玉察觉不对，一直退到洞口，顾笙才感觉好了不少。
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多亏自己服用不少天乳，这出窍果然处处都是危险，若是普通修士，怕是刚才便被颜如玉的气血给烧伤了。
抬头看向摄提，却发现此时的摄提是一个金色光团，照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并没有什么不适，反倒让人觉得舒服与亲近。
顾笙就又往摄提身边靠了靠，然后打量周围，能看到一根根“丝”飘在空气之中，这便是灵机了。
每日采摘灵机，便是采摘这些空气中的丝，不过以前从未这么清晰过，顾笙伸出手指将灵机卷起来，不过片刻灵机便融入手指之中，好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出窍境采摘灵机比起引气境要快上十倍，然而魂识脆弱，离体采摘的风险也是成倍增加。
突然一道天雷，都能震的魂飞魄散。
顾笙觉得天气预报在修士界肯定很有市场。
顾笙在山洞最里面随意逛了逛，采摘了不少灵机，才钻入体内，立刻感觉到身体沉的如同灌了铅一样，多少有些不适。
“恭喜公子。”颜如玉笑颜如花。
“只是走出第一步而已。”顾笙心情也是不错。
不过话也没错，确实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每日出窍练习，锻炼魂识的强度，将魂识练的如同肉身一样，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能接触一点儿微风，然后走出密室。
这个过程就是从出窍到夜游，到了夜游之后，仍然要小心翼翼，一阵大风就能把魂识吹跑，若是被吹到远处，天亮之前回不来，那便危险了。
更不用说若是吹到下雨打雷的地方，就必死无疑。
道术修行可以说步步都是危机，能修行到夜游境已经是艰难，再往上更是难上加难，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等到了驱物境，情况才会好转一些，可以魂识驾驱法器，只要不遇到天雷，安全性便大增。
“好了，今天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顾笙冲颜如玉笑道，颜如玉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倒是让他多看了两眼。
颜如玉还挺了挺胸口，眼中如水波流转。
……
接下来几日，顾笙每日晚上都到山洞中练习出窍。
之前服用了那么多天乳，此时便见到功效了，顾笙在出窍境的进展奇快无比，体内气机更是快速壮大。
不过十天，魂识出窍后已经彻底成了人形，甚至能看到眼耳口鼻，只是还模糊不清。
顾笙估计自己在出窍境的进展，恐怕比在引气境还要快得多，等到魂识看起来与肉身相同之时，便能尝试接触微风，若能抗住不受影响，便能进入夜游境了。
第七十三章 大胆的颜如玉
除了道术修为进展奇快，顾笙的武道修为同样突飞猛进。
那些书籍中大部分都能获得提升武道修为的药物，反倒是能提升道术修为的，仅有天乳和人面疮。
在山村修养了一个月后，顾笙洗髓几乎完成，若是切开顾笙的骨头，便能看到红骨髓之中夹杂着不少宛若星光一样的辉光，这便是从凡人的骨髓，向着更高阶段变化。
等到了神藏境，骨髓更是向着金色转变，等打通天地桥之后，骨髓就会完全变成金色，不再是凡人。
而骨髓的变化，自然也使得血液开始转换，再进一步推动内脏越发强大。
武道、道术方面突飞猛进，顾笙每一日都宛若新生，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勃勃生机，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
这日顾笙中午到山上弹琴，周围围满了各种动物，如虎豹狼群，野猪兔子，这些食物链上下游的生物全都围在顾笙百米之外，安静聆听着。
就连鸟儿都不再鸣叫，安静的落在树上。
一股勃勃生机自顾笙的琴声，传递到所有动物身上，肉眼可见一只狼身上被野猪刺穿的伤痕正在缓缓愈合。
其他动物身上的一些伤病也在逐渐好转。
这一幕若是在普通人看来，宛若神迹。
不过顾笙心中清楚，这都是它们体内的生机被琴声引动。
就像没有琴声，它们的伤势也会愈合，不过速度会慢一些罢了。
顾笙此时并没有在想这些，而是低头感悟着春雷琴中生意和雷意的变化，把握每一处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顾笙突然若有所悟，“春雷，春雷！”
以前他以为生是生命，是生长，是生机，而雷是毁灭，与生完全相反，如今却渐渐有了新的感悟。
就像琴名一样，春雷响，万物生，雷并非是生的绝对反面，甚至在某方面雷与生是能相融相辅相促进的，春雷不但是毁灭，同样是新生。
顾笙在领悟到这一点之后，对于生的认识顿时提高了一截。
脑海中的一枚璀璨如钻石一般的念头，顿时化作一团蠕动的，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怪异存在。
“这是……生魔？”顾笙手指下的琴声戛然而止。
之前服用人面疮将魂识提高了一大截，同时诞生出两枚新的念头，一枚当场转为画魂的念头，另一枚却一直毫无动静。
如今却是在领悟到生机之后，直接转化为了生魔。
顾笙抬头看向周围那些动物，那些动物极其聪明，立刻感觉到不妙，四散而逃。
顾笙心念一动，生魂钻入一只兔子体内，那兔子浑身顿时开始不断蠕动，生魂刺激着兔子体内的生机不断狂暴生长，眼见那兔子身上好几处皮肤破开，竟然长出几个肉瘤来。
其中一个肉瘤破开，又从中伸出一条腿。
整个兔子看起来已经和怪物差不多了。
顾笙微微摇头，指尖在琴弦弹动一下，一枚气剑将兔子刺穿。
即便这样，那兔子竟然还一时没死，又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浑身四处冒出肉瘤，最后几乎将兔子包裹进去，这才不动了。
看着这一幕，顾笙眉头直跳，心中倒抽一口凉气。
这生魔的能力实在是恐怖，使目标体内的生机失控狂暴，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比起醉魔可是强大多了。
不过感悟难度也是天上地下，醉魔自己那天喝点酒就感悟了，而生魔的难度就高太多了，自己这些日子突飞猛进，身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自然而然透出朝阳初升的那种生机。
加上手头还有春雷琴，感悟生和雷之间的奥妙，方才感悟出生魔来，可以说是机缘巧合。
如若不是有这样的条件，自己根本不可能感悟出生魔。
将琴收回乾坤袋，顾笙向前一跃，落下数十米后踩上一块石头，又向着下一个落脚点跳去，动作比猿猴还灵敏，不过片刻就从山顶到山底。
“公子！”正在院子里练刀的颜如玉看到顾笙后立刻欣喜迎上来，抱住顾笙。
“我炖了鸡汤，公子再不回来就凉了。”
这些日子顾笙获得的那些药物，半数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她的武道修为倒也突飞猛进，不但脊椎和四肢锻骨完成，就连肋骨都完成了近半。
“我这就去喝。”
顾笙笑道。
喝完鸡汤顾笙拿起一本《岭表异录》，是在书宝商行买的手抄本，压根就没发行过。
这种没发行的杂谈笔记，多是一些读书人甚至是世家子所写，然后留给后人的，里面什么内容都可能有，有可能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也有可能包含某些秘辛，就和张威的那本手记差不多。
顾笙翻看片刻，摄提飞到他头顶落下，小脚踩在顾笙的头顶上，说道：“你的灾殃之花长出来了。”
“这么快？”顾笙有些怅然的放下书，此时长出灾殃之花，就说明有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了。
当然，未必是发现自己在这里的踪迹，可能是发现自己在海边上岸或者其他地方留下的踪迹，会一路循着找过来。
算算时间，自己用祝由术误导对方追踪方向，然后从海边上岸走了半个月，又在这呆了一个月了。
这时间已经不短了，说明对方一个多月才找到自己的踪迹。
不过顾笙仍然有些遗憾，以自己目前的道术进度，若是再呆上几个月，说不定就能摸到夜游的边了，武道也能达到通脉，到时就是对方追上来，自己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可惜……”顾笙微微摇头，出窍境修行最重要是有个安全的地点，自己离开这里之后，出窍境的修行要先放下了。
顾笙拿起《岭表异录》继续看了起来，倒是在上面又看到了天乳的记载。
几乎不用再做选择，到了晚上顾笙将书看完之后，让摄提给自己赐福，再次将天乳抽出来。
这次的数量倒是比之前少，只有十二滴，不过也足够让人欣喜。
十二滴天乳，又能让自己在出窍境上提高一截。
如今越是修行，越能发现天乳的好处，不愧是天地奇珍。
晚上吃完饭，顾笙跟颜如玉道：“一会儿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了。”
颜如玉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和顾笙两人住在这里一个月，让她对这里颇为留恋，此时听到要离开，难免不舍。
顾笙若有所思道：“你我二人到海上住一段怎么样？”
“啊？”颜如玉有些没反应过来。
“海中虽然有巨兽，但近海却没那么多危险，只要绕岸航行就可以，而且在海上，他们倒是追不到咱俩留下的气机。”
顾笙下午看书之时，也在考虑赶路太过耽误时间，影响修行。
然后便想到乘坐交通工具不就行了？
陆上不行，但水里完全没问题。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用力点头，想想和顾笙两人在海上乘船漂泊，顿时觉得这也不坏，心情又好了起来。
“而且路过岸边府城县城之时，还能补充一下书籍。”顾笙心中琢磨，若是有机会把书宝商行船上的书借走，那就更好了。
等我看完我再还你们！
……
夜，收了夜明珠休息，颜如玉窸窸窣窣脱掉衣服钻入被窝，眼角带媚意的看着顾笙，如同小猫一样哼哼：“公子……”
顾笙只觉得手上触碰之处都是软腻，心中顿时有些火气。
之前这些日子虽然也是常常抱着颜如玉睡觉，不过颜如玉都是穿着里衣，哪有今天这么大胆？
这是马上要走了，想要在这留个纪念？
扭头看到飘在窗口发呆的摄提牌探照灯，心中暗骂，不管她了，她是神，懂个屁。
顿时一翻身将颜如玉抱住。
两人相处这么久，一切都水到渠成。
摄提听到身后如同猫叫一样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一脸莫名。
无聊的人类。
……
半个时辰后，轰隆一声。
竹屋塌了一半。
顾笙灰头土脸的从抱着颜如玉从一堆破碎竹子中爬出来，心中暗骂一声，用的力气太大了。
颜如玉则是抱着顾笙的脖子，眼中如水一样，哼哼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