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哪个天杀的攀咬我家王上
孙国瑞灰溜溜的带着徐老黑走了。
这次以后,他的行动利索了不少,虽然依旧跑在中央大道,但遇到人便直接喊着家兄乃坤王看对面让不让道。
让了最好,不让。
那自己让就是了,反正都让过一次了再让也没什么。
只是孙国瑞不知道他这么一走,坤国里有人坐不住了。
坤国王宫之中,因为坤王被皇帝诏命离国的缘故,丞相正在政事堂中与群臣商议国中政策,便听堂外有吏臣紧急求见。
宣进来之后才知道有坤王亲戚在北方驰道上一路横行无忌。
听到这里,丞相并没有什么反应,但黄有德却皱起了眉头。
丞相不了解坤王的情况,但跟坤王一同长大的黄有德还能不了解吗?
就连坤王的旧事都是他父亲打听出来告于坤王的。
坤王哪来的外戚?
“可知道那人姓甚名谁?”黄有德问道。
吏臣回:“听说姓常,父亲叫常永威,至于那人姓名下官还不曾打听清楚。”
说着,他把头转向丞相问道:“相国,这可如何是好?”
作为藩臣,自然是有从龙之心的,听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常家公子在大梁作死,他都要气的吐血了。
只是这常永威他也知道,肃王瑞的藩国吏臣,如今在大梁司卿任职,跟黄德胜一个职位。
对的,黄德胜现在也是司卿,作为藩王的外部势力自然是不能掌握实权的,他唯一的用途就是用来传递消息。
只是这些年来,黄德胜也不好过,孙家祥自从打定主意不争储位以后特意吩咐了黄德胜不必在花心思在朝堂上,跟常永威两人整一个难兄难弟。
是的,常永威收到了孙国瑞的命令,其他的人都不用理,跟孙家祥的势力打好关系就行。
总之,常永威虽然在大梁是个透明人,但在坤国,多多少少是知道有这么一位的。
丞相还未曾开口,黄有德便出言否定。
“不可能,常叔叔的两个孩子本官都认得,常大郎更是与我坤国多有走动,诸公,你们觉得那会是常青能做出来的事吗?”
众人摇头表示肯定,确实,常家老大给他们的感觉挺不错的,是个年少有为的年轻哦不,应该算中年人了。
至于常老二,那就更不可能了,常老二是肃王瑞的心腹,跟黄有德在坤王这里一个地位。
君不见坤王离国都把黄有德留下来左右大局,常老二怎么可能跑大梁来。
怕是肃王瑞来了常老二都不会来。
“那便是有人冒充,是谁派遣的人手污我王上清明。”丞相眼中寒光一闪定下了结论。
当即便有人附和:“听闻陛下对膝下皇子并不怎么看中,齿序于王上之后的,都有可能。”
他们并没有怀疑老大老二老三,若是坤王出局了他们也会出局,所以,只有可能是老六到老十二之中有人使坏。
“这不是重点,我等需先止住风波,丞相,请立马派人北上驰道。”黄有德出言道。
丞相也是一把能手,当即作出了反应,坤国虽然在十几年前的大战之中元气大伤,可过了这么些年也恢复了些许,不至于到无人可用的地步。
当即,他调用了狼族令,让新生的狼族战士立马去抓人。
这些被冠以狼称的特务功夫了得不说,心思还十分敏捷。
其中,还有不少狼头被坤王赐予了玄器,抓这么一个骗子确实有点大材小用。
但这事确实得这么着来,谁知道那些使黑招的会不会杀人灭口,动作必须得快。
(坤国丞相冲孙国瑞丢出了一大串肉包子并一脸凶狠的质问,你敢接吗?)
孙国瑞正在路上赶着,马上要过大梁边界进入介国了,驰道上风风火火的涌来一队人马,领头的那个更是高声喊到:“前面的两人站住!”
回头一看,好家伙,真的好家伙,几十匹骏马奔腾而来,看的人有点心慌。
不过孙国瑞没跑,大梁是他老家,周边又有徐老黑这种保镖护着,他倒是能够镇定的看着马队离自己越来越近。
是谁来找麻烦?孙国瑞自认得罪的人不少,但又不是后世那种环境,这年头信息传输慢的要死,谁又能专程来找自己的麻烦。
只是后面的发展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当马车临近,领队的黑太狼看见那张与自家王上一模一样的脸时,整个人都傻了。
对,他认出了孙国瑞,即便两人长的一样,但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王上没有蓄须,但给他们的感觉十分成熟稳重。
而眼前人虽然留了胡子,但给人的感觉却有那么分稚气未脱的意思。
是以,原本气势汹汹的黑太狼语气缓和了下来,对着孙国瑞抱拳问道:“可是肃王瑞当面。”
孙国瑞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要是传出去肃王绕道大梁去介国,北佬得翻天啊。
“什么?我不是,别瞎说。”
黑太狼笑笑,温和的道:“大王请放心,我等是坤王座下狼族卫队,此次也是奉丞相之命前来询问大王是否需要帮助。”
说着,他还出示了丞相手令给孙国瑞查看。
“丞相?怎么是丞相派你们来的,咱大哥呢?”一听是坤王的人,孙国瑞直接改口。
不信谁也不能不信大哥啊,孙家祥做事还是有保证的,所以他又问道:“大哥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咱的?”
“回大王,王上他不久前受陛下诏命离国回京了,怕是还不曾知晓您来大梁的事情。”黑太狼实话实说道。
“这样啊,父皇跟母皇还有赵君...”赵帝叫啥名来着?孙国瑞哼哧两声跳过后道,“召集天子入介国面圣,咱这是偷偷绕的大梁,你们...”
话都这么直白了,黑太狼还能不明白吗,当即回道:“请大王放心,大王在此地的消息除王上外,我等不会透露给任何一人。”
“这就好,这就好。”孙国瑞笑了笑,又打起了这些人的主意,“你叫什么名字?”
“末将黑太狼。”
“噗~咳咳。”孙国瑞一个没忍住,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叫什么名?”
黑太狼有点尴尬,解释道:“这是坤国职称,末将领黑狼族一队。”
坤国的狼族分别为,黑,灰,白,夜,刀,叉,拳七队。
其中,所擅长的领域也各不相同,黑太狼所负责的就是缉拿。
他们中个个都是擅长追踪的好手,这也是他们能够及时追上孙国瑞的原因。
可孙国瑞听来整个人就不好了,黑太狼,灰太狼,白眼狼,夜太狼,双刀狼,双叉狼,拳击狼,在配合一个统筹七狼的狼将军。
搁着大哥你是要重现青青草原吗?
等等,白眼狼,白眼狼。
他回想起了那一个夜晚,在黑太狼面前顿时有点心虚,原本还想拐着他们护送自己去介国的,现在巴不得这些人赶紧滚蛋。
“咱这马上要出大梁了,也没你们什么事可以帮的,回去吧,徐叔,咱们走。”
溜了溜了,做了亏心事在这里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黑太狼伸出了手,尔康挽留.jpg
“将军,怎么回事?”有一狼族上前小声询问。
黑太狼心里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他面上依旧一副了然于胸,道:“大王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这件事除了我等与王上,若传入他人耳中,你们知道后果。”
众狼神色严肃领命,等待下步指示。
黑太狼想了想,如果就此回国,丞相肯定会问他具体细节,所以这个国还不能回,得拖一段时间,在回国告罪。
“我们先跟着大王后边,等大王安全出国,我等对王上也有个交代。”
第十三章 问心
问心锁,问心锁,其实并不用把这锁交给肃天,云罗丹青自己就知道该怎么用。
只是她的心结在哪里她还能不清楚吗,这几日来云罗丹青时常把玩着问心锁发呆。
“王后,您既然想问为什么又不开口去问呢?”
珠儿疑惑的问道,她能看出王后这几日来心不在焉,有时候,总会对着这块玉锁发呆,以至于胃口都没有以前好了。
就拿近几日的情况来说,作息变得极其不规律。
就算有三阳同辉的影响,但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时辰,王后平常一日三餐,睡觉能有三个时辰,而如今,一日最多两餐,睡眠甚至不足一个时辰。
这能不让人担心吗?
而这事情的起因,只因为楚帝送过来的一块玉。
“孤只是觉得问不出什么罢了,算了,你退下吧。”
珠儿受命告退,云罗丹青将问心锁放在了枕下,倒头睡了上去。
或许,这块玉真能解决自己的心结,她没有打算把玉交给肃天,若肃天在场,孙国瑞也定然在场。
到时候,两人之间将再无秘密可言,她不想让孙国瑞知道自己前世的记忆。
眼下这个肃王瑞比圣父来说更得她的欢心,圣父是待她很好,可圣父太强势了。
只要圣父认为对的事情,自己根本阻拦不了。
孙国瑞跟圣父本就是同一个人,若孙国瑞得知了自己关于圣父的记忆,那他会不会转变成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慢慢的,云罗丹青进入了梦乡。
梦境中,她身处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前方是一团五彩的霞光环绕,里面似乎蕴藏着什么东西。
她看不清,因为她正在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这男人他也认得,是看大门的保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往常来进进出出总能见到他的身影。
这是她穿越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云罗丹青不知道为什么问心锁会把这件事翻出来。
她问的是自己跟孙国瑞两人的事情,又与穿越有什么关系?
别告诉我这保安是孙国瑞,长相不是问题,但保安大哥的善良跟孙国瑞的黑心完全不搭边啊。
云罗丹青自然而然的排除掉了正确答案,随后将目光看向保安身后。
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这保安憨憨的,认死理,因为认出了自己是业主所以才会选择护住自己,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前方的灾劫。
这片穿越的通道似乎不太稳定,无时无刻有罡风绕过那彩色的光晕向着两人袭来。
千刀万剐莫过于此,他都不知道就拿着几千块工资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拼命。
可是保安却说,他就是干这一行的,拿着工资就得保护业主们的安全,如果业主自己想死,他不会去拦,但若业主想活,他会竭尽全力的去保护业主。
憨,憨的可爱。
很难想象这个词汇会出现在一个胡子邋遢的大叔保安身上。
可惜那保安身死在那罡风之下,并没有撑到她穿越成功。
但也正是如此,保安的面容被她深深的刻在心里,即便百年过去也不曾褪色。
如今这场面被问心锁翻了出来,她的心隐隐有些作痛。
好人不应该如此。
她看向梦境里的保安,不由得已经双目含泪。
谢谢你,保安大哥。
将不舍的目光从保安身上移开,她再次看向前面那团光晕。
她知道,那是一切的起点,自己会穿越,完全都是有那团光晕所引起的。
光晕之中,辉光弥漫,亮的人睁不开眼睛,这一刻,从当初那无助的女人再一次变成了执掌天下的君主。
云罗丹青强撑着眼睛往里看去,里面,似乎是一个...人?
是孙国瑞吗?
她看不清面貌,太亮了,不,不对...这是孙家祥。
云罗丹青清楚的看到罡风每每接近光晕就会绕开,回想起自己的情况,再与之一对比,如果天玄大陆上没有第三个穿越者的话,那这人就应该是孙家祥无疑。
所以,问心锁的意思是,自己的心结并非是前世圣父屠戮儿女那件事吗?
不过这件事也确实是她的一个结,如今清楚了,那她就要专门找孙家祥问清楚,光晕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是,为什么还要带上自己跟保安大哥。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庇护自己硬抗罡风的人叫什么名字。
了却一个结,剩下的那个结依旧还在,云罗丹青在心里默默的问着问心锁。
可眼前的场景却无丝毫变换,这让云罗丹青泛起了迷糊。
难道问心锁失灵了,不应该,她确实很想留在梦里在看看保安大哥,可她也清楚的明白这只是个梦。
只要知道这一点那云罗丹青就不会被困住。
研究了半天无果,云罗丹青打算先静静。
醒来。
她在心底默念。
睁开迷茫的眼神,这梦的后颈有点大,此时的她浑身疲惫。
而一睁开眼,就听到珠儿兴奋的大喊,“王后醒了,王后醒了。”
不多时,只见苍老了些许的孙国瑞快步入殿,神情也十分激动,“太好了,后,你终于醒过来了,咱可真担心坏了。”
云罗丹青看到孙国瑞神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从刚刚珠儿的反应云罗丹青内心就有所不安,在看到孙国瑞的模样,心里的不安更添几分成色。
“别紧张,别紧张,后你先躺下听咱慢慢给你说,御医的,都死哪去了!!还不进来给王后看看身子。”
孙国瑞一边安抚云罗丹青,一边又在那里吆五喝六。
云罗丹青:“???”
御医有什么用,天女的事情御医能看出什么。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
云罗丹青察觉到了异样,但没有发作,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可身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原来我已经昏迷十五年了吗?一念至此,云罗丹青猛地起身,将围着的众人吓了一跳。
她下榻后快步走向外面,天空中虽然依旧是三颗太阳,但这三颗太阳却在进行有规律的运动。
我竟然被问心锁困住了整整十五年?
云罗丹青有些不敢置信,这实在太荒谬了。
第十四章 问心之能
肃国王宫之中,兵部侍郎孟树光正急急忙忙的求见王后。
在一路通传之后终于见到了珠儿。
“孟大人,王后已经歇下,大人请回吧。”
“劳烦珠儿姑娘通传一声,事关南水局势,下官需立马见到王后。”孟树光神情严肃,低声对珠儿道:“事态紧急,下官已经派人前去请内阁六老。”
珠儿心领神会,内阁六老这话题一出来珠儿就知道事情大条了,故而也没为难孟树光,回到坤宁宫。
慢步走到云罗丹青床榻前低声道:“王后,兵部尚书孟大人紧急求见。”
等了半晌,床上的人没有都没有传来丝毫反应,珠儿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她家王后睡眠很浅,一般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立马醒来,可眼下的场景让珠儿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
“王后,兵部尚书孟树光紧急求见。”珠儿将声音放大了些许,可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王后!!!”
一时间,坤宁宫大乱,王后因不知名的原因昏迷不醒,珠儿率先命人封锁了整个坤宁宫。
天女如此模样,她的想法除了中毒以外没有其他可能。
当即,她命人拿下了守值的女官与宫女,随后急急忙忙的派人去请云罗恭余。
她是不敢离开王后的,珠儿依稀记得,在天玄大陆上有那么一位天子就是先中毒昏迷随后再被人必杀身死。
她已经打定主意,在王后醒来之前寸步不离。
不多时,还不知道具体变故的云罗恭余急急忙忙来了坤宁宫。
内宫一般是不会让男人进入的,但非常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
“族老,您快看看王后。”珠儿见到恭余就如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将恭余请入内殿。
恭余看着沉睡的云罗丹青双眉一皱,将手搭在脉搏上输入玄气游走了一圈以后,阴沉着的脸慢慢转为疑惑。
气息平稳,气态悠长,这不像是中毒的迹象啊。
随后又上手翻了翻云罗丹青的眼皮子,更是奇怪了。
这...怎么感觉像是睡着了。
昏迷的人,瞳孔对光亮是不会作出反应的,但睡着的人却不同,观其变化,恭余觉得云罗丹青的情况似乎跟坤梁王故事里的那位睡美人有点相似。
“这几日来,王后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恭余对着珠儿问道。
珠儿也如实回答,包括楚帝到来以及云罗丹青这几日来拿着问心锁发呆的情况都一一告知。
恭余顿时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锁呢?”
珠儿一脸迷茫,随后想起了什么:“族老问的是问心锁?”
“废话,除了这玩意儿还能有什么,王后八成是被问心锁的幻境给困住了。”
就像施展玄术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一样,问心锁是能回答人心中所有的疑问,但也会因为问题的难度而产生相应的幻境。
若能走出,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就得在幻境中永远沉沦下去。
云罗丹青不虚问心锁,那是因为她前世贵为圣母也曾用过问心锁寻求答案。
而如今,她只是一阶天女,这两者之间差异何其大,她以错误的经验去使用问心锁当然会不出意外的被问心锁困住。
楚帝为何提点要云罗丹青将问心锁交给肃天,不就是想让肃天做个保障,及时拉一把吗。
珠儿这下子倒是镇定了不少,既然是陛下安排,那王后想必也无大碍。
“不知王后何时能够醒来?”珠儿对着恭余问道。
云罗恭余摇了摇头,叹息道:“问心锁我也不是很了解,但凶名之下又岂会浪得虚名?”
他也只是了解这么件东西,但却并未接触过,问心问的是己身,它能够告诉你的答案定然是你自己知道的答案。
打个比方,就像你问个稚童五加四等于几,他拿着手指头数了半天,结果告诉你等于八。
但如果稚童问问心锁,问心锁便会将你曾经的记忆中寻找答案,或许你会看见长辈教你算数的场面。
一切的答案都在记忆里寻找,这是问心锁的本质。
它不含任何情感,永远会理性的告诉你对自身最有力的结果。
但问题也在这里,最有力的结果并不一定是对人来说最好的结果,所以这件玄器名气虽大,但也就这样了。
更别说它还有极其严重的副作用。
女官跟宫女找遍了寝殿,也没有发现问心锁的痕迹,虽然明知这是楚帝的安排,可她也有点担心。
“这...不会出什么事吧?”珠儿对恭余轻声问道。
恭余摇头:“不好说,当下之急是找到问心锁,若是能找到问心锁,或许我能助王后一臂之力。”
“族老,宫中我们已经翻遍了,并没有发现玉锁,而唯一没有找的地方,那就只有...”一位女官上前回道,说着,她将目光投向了床榻上的云罗丹青。
珠儿跪下对王后拜了拜,道:“王后,得罪了。”
站起身,又对恭余道:“请族老回避。”
云罗恭余是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这是咱家闺女,我回避什么。
不过一想到孙国瑞的德性,算了算了,不跟娘娘腔一般见识,转身便出了坤宁宫。
珠儿对恭余歉意的行了一礼,他们得考虑王上的感受不是,若是王上回来了,知道了今儿的事情指不定得发什么脾气。
随后,珠儿便在云罗丹青的枕下找到了那块问心锁。
她连忙唤人去请族老进来,又给云罗丹青盖好被子。
“族老,您看。”说着,把手中的问心锁递给了云罗恭余。
恭余接过锁,锁上顿时泛起一阵乌光。
“王后陷的很深,怕是已经着了道。”若是其他颜色的光亮,恭余或许还有些法子,但乌光,说明云罗丹青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
他若想破开幻境将云罗丹青接出来,面对的可不是问心锁的力量,而是整个肃国的力量。
天女拥有的底蕴是仅次于皇帝的,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什么!”珠儿一惊,本以为是楚帝的安排云罗丹青应该无事才对,可一听恭余的说法,她被吓到了。
恭余拿着问心锁解释到:“问心锁产生的幻境光辉应当是纯白无暇的,随着人越陷越深,光辉的颜色便会不在纯洁,当问心锁的光芒彻底转黑之时,困在里面的人也将彻底沉沦。
王后现在的情况很危险,珠儿,你立刻去把玄天正礼观的所有方士请来。”
第十五章 讨法子
这或许是坤宁宫在立国以来阳气最足的一次,足足八位男子在王后寝宫之中商讨对策。
恭余没有丝毫犹豫的问向戴平:“你怎么看?”
不是恭余瞧不起别人,而是其他人真不值得他瞧得起,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地方上的野路子,肃国成立以后特意把人从地方上请来的。
但戴平不同,他是正儿八经的辉朗将出身,是有正经道统的。
说是叫珠儿把所有人请来,只不过是让他们出出体力,靠脑子的事情还真没指望他们。
戴平蹙眉不语,这事很棘手,他们要面对的可不是正儿八经的玄术士,而是整个肃天。
就这么点人,别说突破肃天的防御了,让肃天意识到他们的存在都玄乎。
恭余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复,不由得追问道:“你行不行啊,有没有什么办法突破问心锁的封锁。”
戴平没好气的回复道:“老夫要是行的话还杵在这里干嘛,早就动手了。”
“唉我说你这人....”被呛声的恭余当场就撸起了袖子。
戴平看了看自己还没好利索的左手,当即就躺了下去:“你别动,我自己来,让我先想想。”
恭余的嘴角抽了抽,随即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戴兄,戴兄,你这人做什么呢!赶紧起来,王后的事可不能马虎。”
还别说,这一躺就宛如灵光乍现,戴平悠悠开口问道:“老恭啊,你说,如果集合咱们这么多人的力量能够让肃天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吗?”
恭余摇了摇头,目光中略带鄙视。
还以为想到了啥呢,就这?
“难,上天的威能不是我们能够揣摩的,但我曾经观测过祭天典礼,知道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伟岸存在。”
“可如果...我们造反呢?”
恭余:“....”
嘴上不说话,心里妈卖批,我倒是没什么,毕竟不是肃国人,造反的话肃天估计意识不到自己。
戴平身份不清楚,可能跟自己一样也不是肃国人,那这份重任只能掉到这六位野路子手上。
戴平这是要坑死这些人啊,有你这么当头儿的吗?
但,这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恭余隐隐有些意动,若他六人造反,肃天的目光绝对会降在这里,那它也定然会知道王后被问心锁困住的事情。
越想越是心动,恭余连忙拒绝止住了这个念头。
“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倒不是恭余有多么爱护自己的小弟,若是肃天的目光降下,他的处境将会很尴尬。
作为大楚的玄术士却伺候着肃国的天女,估摸着王后这个坎儿一过他就得被肃天踢回大楚。
至于以下犯上者,十之有五会在肃天的震怒下灰飞烟灭。
是,上天基本不会管地上的事,但那不是肃天,肃天本来就是特殊的存在。
是由上的父,后的母共同开辟的天穹,谁也无法保证肃天是否会像其他天穹那样实行不干预政策。
毕竟哪家天父天母会向肃天这样催着自己的儿女赶紧生娃?
对肃天的操手,恭余是持有待定意见的。
剩下那五成,则是会受到王后的重罚。
哪怕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以下犯上是事实,就算王后不想罚都不行。
除非她也能向王上那样跳出自己的规矩胡来。
扯远了,恭余不是不认同,只是觉得实属下策。
对此,戴平表示:想你妈,那是肃天,肃天,能想到一个办法已经很不错了好不?
戴平差点要爆粗口了,只是看到恭余身上那一身肌肉。
我忍....
“那个...戴公...我听说王上在至藩肃国之前先是去平定了一场大梁的内乱?”
在两个老家伙斗气的时候,一个很是腼腆的声音响起。
戴平向着来人看去,他叫施朝虎。
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性格比较内向,平时也不怎么说话,跟观里其他人也没什么交集。
戴平道:“是有这回事。”
“我还听说,当时王上在平乱的时候遇到了上天显现?”
戴平想起来了,当时在湖阳城外感受到的那股惊人的压迫。
起初只以为是叛军玄术士跟自己这边玄术士的交火也没在意。
直到那一缕青光划破夜空,他感受到了来自天空中的注视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却有此事。”戴平一脸严肃的回道,他看着施朝虎等待着下文。
“戴公可知,他们是如何做的的?若是我等能够引入其他天穹的力量,或许能够让肃天将目光投向王后。”
好家伙,你这上来就是王炸啊。
他提议的造反跟施朝虎提议的引天入国真的跟糯米团子一样无害。
上天这东西是能随便引的吗,知不知道两国交战以后如何算是真正占领了对方的土地。
引其他天穹进入肃国,你心咋这么大呢!
“说话之前先过下脑子,别尽说些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戴平开口呵斥,不行就闭嘴,也没指望你们有什么主意。
“戴公,我有一个想法。”
戴平才刚呵斥完施朝虎,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便响起,转头看去,他叫培杰,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国中最为年轻的一位玄术士。
对于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戴平并不抱有什么期望。
年龄跟阅历挂钩,而玄术一道是十分吃阅历的。
但他还是对着培杰点了点头,先说再骂,毕竟我不是恭余这种蛮子,不会不给年轻人开口的机会。
培杰面色认真的对戴平问道:“戴公,王后是天女吗?”
“你放肆!”
众人脸色一变,分分开口指责的指责,喝骂的喝骂,就连戴平跟云罗恭余这种老成的都变了颜色。
“诸位稍安,请听我一言。”培杰的脸色还算镇定,他缓缓解释道:“诸位,咱们先拿身旁的宋国举例,宋王淼跟现任宋王是什么关系?”
“自然是父子。”
听到有人回答,培杰又问道:“那宋王淼是宋天之子,宋王新也是宋天之子,不应当为兄弟才对吗?”
戴平似乎是抓住了什么,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戴公,我听闻天子薨后灵魂将进入天界陪伴天父侧旁,但天子的身体在其薨后将有明火燃尽,又何来升天一说?”
戴平琢磨其中的古怪,确实,天子陵只葬衣冠,躯体的归宿只有在烈焰中烧成灰烬这一条途径。
这本就不合理,诸侯王甚至皇帝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为何天子必须得被挫骨扬灰?
戴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培杰继续讲下去。
第十六章 一试问心锁
“王上曾言,他与我等一样不过肉体凡胎,可天子却有其神异之处,故下官斗胆猜测,会不会王上体内的玄魂才是肃天之子。”
戴平抽了抽嘴,如果他没记错的的话,王上的原话是:
瞧瞧,咱跟你们一样也不过是肉体凡胎,可为什么咱能成为天子而你们只能当臣子?
还不是因为你们德浅行薄,寡人却气度非凡又德高望重云云。
总之,都是些贬低他人夸耀自己的话,搞得他如果不是梁帝子也能当上肃王一样。
但不得不说,培杰的猜测也有几分道理,众所周知天子薨后会去侍奉天父,肉体被焚毁,那侍奉天父的天子还能有谁?
“有几分道理,你想如何做?”戴平问道。
“戴公,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情,问心锁困住的到底是谁?若是王后,便想法子引动王后的玄魂去助力,若是玄凤...我等再寻其他方法。”
戴平看向云罗恭余,示意可行性。
云罗恭余有些暴躁的抓着自己脸颊上的胡子,脸色有些泛红,跟个猴一样。
“我看行,老戴,你觉得呢。”
觉得自己有用的时候叫戴兄,没用的时候叫老戴,你可真行啊你。
戴平思索一阵,若非必要,他还真不想让肃天介入。
所以哪怕是培杰的一切举动都立足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上,他也愿意试一试。
“那我等该如何分辨?”戴平向着培杰问道,照着他想来,既然提出了问题的人自然也有解决的办法。
“我只有一个猜想,未必正确。”说着,他看向了在一旁台子上放着的问心锁。
好家伙,这是要自己这把老骨头去拼命啊。
戴平并不指望这些二三十岁的小年轻有多少见识,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恭余道:“王后蒙难,云罗兄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云罗恭余一把抓起台子上的问心锁,“为我护法。”
梦中世界
云罗丹青总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切,可事情却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她真的昏迷了十五年,看着脸上已经不再年轻的自己,她隐隐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失落的炸裂的那种程度。
重活一世,本来就已是不可思议,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南北的对立你是怎么解决的?”
感慨过后,她伸手按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向着身后人问道。
“通婚,咱下了死命令,一户之家,必须有半数子女另房起家,如若不然,鞭三十,择偶另房。”
“这都没出乱子?”云罗丹青震惊了,还能这么玩,她想都不敢想。
孙国瑞浑不在意道:“能出什么乱子,后你昏迷不醒,群臣失去了庇护连个敢跟咱对着干的人都没有,事关自己的脑袋,你不知道他们办的有多用心。”
说着,还随便举了两个例子,讲得头头是道。
“不,不对。”云罗丹青很敏锐,但她无法从孙国瑞的故事中找出任何逻辑漏洞,她隐隐有种预感,如今的肃国,怕不是已经彻底没戏王后党的力量了。
“有什么不对的。”孙国瑞将身子靠近了些,将云罗丹青搂在怀中,对着她的耳边轻生道:“后若是不信,你大可出去看看,咱们国家虽然比不上圣贤治世,但跟周边的那些歪瓜裂枣比起来,咱这儿就是圣地。”
面对孙国瑞的挑逗,云罗丹青并没有什么情意上涌,反而是一股彻骨的寒意席卷而来。
要知道,她与孙国瑞之间从没有这么亲密过,两人最亲不过手拉手,而相处这么亲密,又这么自然的那个人是....圣父。
心中震惊,心脏更是紧张的跳个不停,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开口之时都这有颤抖:“苍丹在哪?”
“苍丹?”孙国瑞愣了片刻,随后回道:“咱已经派人去统治她了,从东宫来这有些路程,应该快到了。”
云罗丹青听后没有丝毫与女重逢的喜悦之情,整个人,整颗心,冷的发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发生的那一切又是什么?黄粱一梦吗?
她迷茫了,若真是如此,那在她昏迷不醒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云罗丹青彻底迷茫了。
不多时,瑶华宫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位桃李年华的美丽女子跑了进来,“父帝,母帝。”
她先是对着二人行礼问安,随后,便小步到了云罗丹青跟前。
“母帝,儿臣可担心紧您了。”
看着这位熟悉的女儿,云罗丹青的记忆已经开始混乱,醒来之后的一幕幕不对劲的地方,在这混乱的记忆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摸着女儿的脸颊,不知为何,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这一哭,苍丹也红了双眼,猛地扑进云罗丹青的怀中抽声而泣。
“我的丹丹,这是我的丹丹。”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搂住苍丹,总觉得,一放手,苍丹便会从她身边消失。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拥抱母亲的行列,都是她与孙国瑞的子女,每一个,她都能够叫上名字。
每一个,都是由她身体孕育。
在瑶华宫一片温馨的时刻,突然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糟老头子,他被排排人群挤在外面,高声呼喊,可声音却被众人的哭声阻碍不得寸进,只能一个人焦急的再外面跳来跳去大声呼喊。
“都闪开。”云罗恭余火气一上来,冲着前方的人就是一扒拉。
只是还没等他多少用劲,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转过头去,迎面撞上了孙国瑞威严的目光。
还不等反应,便察觉胸口一痛。
一把利刃透体而出,鲜血顺着天子剑的剑身缓缓低落。
噗嗤一拔,云罗恭余失去了浑身力气软倒在地。
“哎哟!!!”
一声痛呼将坤宁宫的众人耳朵都要震聋了,他们看着突然跳起来搓着自己胸口的云罗恭余目瞪口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云罗公,您目前的形象跟我们认知中的楚人可真一点儿也不像。
第十七章 二试问心锁
恭余确实被吓到了,但并不是被自己的死给吓到的。
孙国瑞如何模样在他这里有着很刻板的印象,把孙国瑞跟之前遇到的那个孙国瑞一对比,这就不是同一个人好吧。
哪怕只是短短的那么片刻接触,可梦境中的孙国瑞依旧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种肃穆威严的感觉仿若让他见到了楚帝发怒的时候。
戴平一脸疑惑的问道:“老恭,情况如何?”
能不疑惑吗,云罗恭余拿着问心锁都还没捂热乎呢,就这么被踢出来了。
云罗恭余摇头道:“我没见到王后,不知被困住的是王后还是玄凰。”
随后,他便将自己的遭遇说出,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你竟然被王上给一剑干掉了。
众人吃惊的睁大眼睛,王上的剑术....属实一言难尽。
而且王上从不锻炼己身,他自身的力气也好,功夫也罢,与那些平常干农活的泥腿子都没什么差别。
而问心锁的幻术是趋向于使用者的认知的,总不能王后把王上想象成飞天遁地的剑仙了吧。
不现实。
云罗恭余显然也知道这点,面露苦涩,他也不知道梦里那个王上究竟是个什么鬼,手脚干净利落的一看就是惯犯了。
可据他所知,孙国瑞善于射术,不喜近身,至少,他没听说过孙国瑞拿刀剑杀过什么东西。
“若不能除掉王上,我等想接近王后难如登天。”云罗恭余面色有些潮红的补充了一句。
戴平面色有些嘲讽,不就是一个王上吗,没有肃天的庇佑,对他来说不过手到擒来。
既然知道了虚实,他大手一挥,道“将问心锁拿来。”
虽然在恭余将问心锁交给自己的时候说了很多“体己”的话,但戴平却不甚在意,知道了最外层的防护具现是王上,那就好办了。
只是,当戴平将玄气引入问心锁,连接梦境以后,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有些发懵。
天空之中,三阳同天是不错,但那金乌却时隐时现,仿若存在与存在与不存在的夹层之中。
宫院门落,更是透露着一种诡异的色彩。
颜色上黑红相间,却是那种不规则的兼容,就像是被生拼硬凑的一般。
墙落更是如此,高低不平,却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虽然有片刻愣神,但戴平还是发现了端倪,这好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建筑拼接。
不对,这是哪?
戴平豁然间惊觉,王后的梦境应当是与王后息息相关,他认出了其中那种红色风格的建筑正是他所处王宫的样式,可那黑色的建筑,却十分离奇。
据他所知,好像没什么人会把墙面洗刷成黑色的吧。
戴平隐隐感觉,这处地方很可能是症结所在,若让他猜想,他会猜测这是问心锁演化的牢笼,所料不差,若红色被黑色覆盖,王后将彻底被自己困住。
不怪他这般联想,问心锁的黑与圣夏皇宫的装潢太具有欺骗性了。
戴平借着周围的场景想要分辨自己身在何处,但他没有来过肃国内宫,对此地也没多说头绪。
只能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很奇怪,偌大的王宫竟然空无一人。
戴平不知道走了多久,隐隐间,似乎听到前方有什么动响,跑过去一看,之间错乱复杂的宫殿之中跪着一排身影。
他们穿着黑色的龙凤服饰,王上,王后,也在其中。
只是诡异的是上后的服饰也不对劲,王上穿着黑色赤龙服,王后穿着黑色金凰服,这让戴平驻下了脚步,躲在一旁观望。
他不知道那二人是不是上后,天玄的贵人喜欢将玄魂纹在衣服上,而王上王后的玄魂是苍龙,玄凰,可不是眼前这俩玩意儿。
偷摸的看去,只见王上手中正持着一柄剑,剑上还时不时的有鲜血滴落而下。
他的双眼有些泛红,转过头对着云罗丹青问道:“还要继续吗?”
云罗丹青的双目含着泪花,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是自己生下的孩子,为什么要杀掉,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自己。
只有杀掉他们,才是对皇朝最好的结果。
她觉得自己疯了,与孙国瑞商议。
谁曾想孙国瑞却认同的她的想法。
他告诉自己,这些孩子存在对大夏来说是个不稳定的隐患,如果自己动不了手,下不了狠心,他愿意帮自己除去。
可那都是自己生养的孩子啊,都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子女,当母亲的...
正悲伤呢,一道灵光像是闪电划破黑夜,云罗丹青看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发的子子女女,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这里近百位子嗣,如果全都由她来生的话,每胎双胞都要生个五十年,以她如今的年岁,就算没有十五年的昏迷,从娘胎里开始生娃都生不出这么多。
隐隐之中,她感受到了什么。
只是还不等有多少明悟,原本一脸灰败的子女们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母帝,救我!”
“父帝,母帝疯了,我是...”
“疯了,都疯了,哈哈哈...”
哭喊声,求救声,吵作一团,让原本有些许明悟的云罗丹青又变得恍惚起来。
戴平躲在远处偷窥,众人嘈杂的声音对他来说似不可闻,他能听到的只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只有哭声,但他很肯定这些人定然说了什么,为什么会听不到呢?
见上后的目光被跟前众人吸引,戴平往前凑了几步,他觉得若能听到这些人说的内容,或许会有所帮助。
果然,在他几步而来之后,终于在哭喊声中听到了他所好奇的话语。
与此同时,王上王后的目光随之跟了过来。
......
“卧槽!!!”
戴平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太哈人了,他是辉朗将出身,怎么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可王上那种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眼神,虽说谈不上多么威严,却有一种刺骨的寒意。
就是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王上看他的样子甚至都不是在看一个死人,一只蝼蚁。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
随后,他便步了恭余的后尘,被王上干净利落的抹了脖子。
第十八章 有东西来了
孙国瑞张大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就感觉特别疲惫,十分想睡觉的那种。
撇了眼跟在一旁的徐叔,孙国瑞强打起精神赶路。
他已经快到介国都城了。
主要还是黑太狼撵的好,孙国瑞刚与黑太狼分别没多久就发现黑太狼一行人远远的跟着。
心里有鬼的他那里还敢磨蹭,一口气没喘的赶了一路。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疲惫的。
咪咪在孙国瑞怀里动了动身子探出一个脑袋,“爹爹,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很不舒服。”
孙国瑞勒马停下,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喵,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尾巴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咪咪不舒服,他也困的要死,正巧前方有一座荒废的庙宇,想了下,反应马上就要到都城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徐叔,咱们先进去休息下吧。”
徐老黑点点头,他先下马进入庙宇搜查一翻,确认安全以后便将孙国瑞引入其中。
一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庙宇在路旁的缘故,其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脏乱。
只是...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死狐狸。
孙国瑞凑前看了看,顿觉一阵恶心,死狐狸他不是没见过,但死的这么恶心的狐狸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大小便失禁拉脱而死的嘛,也忒特么脏了。
此时此刻他困的要死,让他换个地方歇脚那是想都别想。
环顾四周,他发现了角落里有一堆茅草,索性用茅草将这尸体盖住眼不见为净。
自个儿则找个角落里眯去了,至于咪咪,暂时没空搭理,睡醒再说。
反正它是所有喵咪共同的梦,出不了什么事情。
在孙国瑞睡去以后,怀中的咪咪越发的感到不安,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朝着它们快速涌来。
而随着孙国瑞的入睡,它能感觉到这股力量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就应该跟它们照面了。
咪咪犹豫了下,看向一旁的徐老黑:“大胡子,咱有事跟你商量。”
徐老黑低头看去,咪咪已经从孙国瑞怀里跳了出来,此时正坐在他的正前方昂着头看着他。
徐老黑倒是有些意外,一路上,这只猫对自己一向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像这样主动凑上来的情况...
“什么事?”
“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们靠近,你不是修玄术的吗,能不能查查来的是什么东西喵?”
徐老黑眼一闭,全当没听到,玄术施法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他没察觉到危险之前绝不会轻易动用。
见徐老黑不理会自己,咪咪在原地转了几圈,“它马上要到了....”
徐老黑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他也感觉到了,而且如果没感觉错的话,这是咒术,而对象是...
徐老黑看了眼孙国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人这么牛逼敢用玄术去诅咒天子?
一道灰蒙蒙的雾气自上而下将孙国瑞笼罩其中,徐老黑没有出手阻拦,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而咪咪,看到这道黑气先是疑惑,而后吐露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睡梦?”
......
刺目的阳光照在孙国瑞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是哪?
环顾四周,是一片被雾气笼罩的环境,打量其中的建筑,孙国瑞发现自己竟然在肃国王宫之中。
“不对啊,我怎么会在这里。”孙国瑞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在王宫里才对。
正发呆愣神,眼前朱红色的墙砖上突然开裂,吓了孙国瑞一跳。
待回过头看去,只见所有裂缝不规则的拼接成了
“梦...上.....后...”
这都什么跟什么,书写用的是梁文,中间还有其他字,但以孙国瑞的水平来说,认识的字就那三个。
墙壁似乎不堪重负轰然间倒塌,随后,雾气散去,孙国瑞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所处的地方,好像并不是自家的王宫。
黑,一眼望去无限延展的黑,墙面,砖瓦,栋梁,门窗,全部都被染成了黑色。
还别说,挺好看的。
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已经不重要了。
孙国瑞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遇到这种情况,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站在原地,等待救援。
所以,他就杵在出生点不动了,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随着时间的一点一滴流逝,原本空无一人的宫殿之中,人影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有宫女,宦官不时走动,还有侍卫巡逻,看着还有模有样的。
只是这些人似乎都看不见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身穿迥异风格的服饰竟然无人理会。
敌不动,我不动。
咱有的是耐心,等。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涉及到生命安全,孙国瑞一向十分稳健。
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有稀疏的人影等到夜深寂静,迟迟等不到救兵,孙国瑞开始犹豫了。
是接着在原地等待还是找个地方落落脚?还别说,这乌漆麻黑的还真有点吓人。
孙国瑞咽了口唾沫,孤身一人的他安全感十分匮乏,左右看了看,他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息,等明早儿在回来接着蹲点。
选了一条道路,孙国瑞迈开了步伐,这一刻,他身上的朱色苍龙服迅速被墨色染黑,只是身处暗中,孙国瑞自己也未曾发觉。
左晃右晃,终于找到了一处亮着些许烛火的地方,有烛火就等于有人,有人就等于有安全感。
孙国瑞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一回头,就见一名面容秀丽的女子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若不是孙国瑞知道这些人看不到自己,还真会觉得她看的人就是自己。
打量了下屋内的环境,收拾的十分干净利落,不见一处尘埃,女子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一本本子。
孙国瑞好奇的才刚上前走上几步,女子便站起身来上前两步拱手拜道:“儿臣拜见圣父,愿父皇万寿无疆。”
孙国瑞:“???”
第十九章 心解
见到苍丹郑重的行礼,孙国瑞只觉得背后一凉。
这世上怎么有人走路都不带响的,诚心吓唬人不是。
他往侧边走了几步同时转头看去。
好嘛,空无一人,感觉更阴间了。
忽然有点开始怀念黑夜不会降临的时候,等等,什么时候黑夜不会降临了。
昼夜交替是天地间运行的常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父皇?”
见孙国瑞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女子向孙国瑞投过来了疑惑的目光。
“你...是在跟咱说话?”孙国瑞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一抬手,忽然发觉自己的衣服变了颜色。
漆黑的袍子配上赤色的龙纹,在经过二十年的审美变迁,虽然心底觉得挺好看的,但也打心底的认为这配色真土。
“您不在瑶华宫里歇息反而来了东宫,可是国中出了什么变故?”女子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开口询问。
地名,总算听到了个熟悉的。
瑶华宫,天子天女的寝宫,只是瑶华宫建立以来,天子天女未曾入住其中。
上居乾清宫,后住坤宁宫,所以....
联想到了这些,又听女子对自己的称呼...
所以,这么大个女儿是怎么出来的???
孙国瑞虽然也受到了能虚无缥缈概念的干扰,但他跟云罗丹青的处境不同,他是被人施法强行拖入梦中的,所以干扰有限。
在这短短两句话之间,记忆便如同春笋一般长出。
他记起来了,他因为皇帝诏命的缘故早就离开了肃国,而在他有意识的情况下做的最后一件事是...
睡觉???
难道这是在梦里?不太现实,他又不是没做过梦,身在梦中除非醒来的那一刻根本发觉不了之前所在的是不是梦境。
孙国瑞更加倾向于他落入了幻境之中。
这很好理解,梦是不可控的,而幻境,对身为天子的他来说是可控的。
为什么天子不怕玄术,不管是咒,是法,只要是针对天子的超凡力量,面对的对手不是天子本身而是整个天穹。
在确定自己所面临的环境以后,孙国瑞也不等待徐叔的救援,当即就是一声呵斥:“放肆!”
金口开,肃天至,一道目光穿过万千空间落在了孙国瑞身上。
这一刻,孙国瑞身上的袍服有黑色转变为赤色,赤龙转变为苍龙,脑袋上也传来了一份沉甸甸的压力。
孙国瑞双眉一皱,眼前的景象如潮水一般褪去,渐渐变得虚无,恍惚中,星光点缀。
身处的环境开始变得熟悉,这是他祭天之时面见天父的场景。
只是未曾祭祀,他面见不了天父,也看不见天父,但他知道天父就在这里。
在星河的角落处,一个人影坐在地上,孙国瑞走上前去,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头问道:“怎么了?”
云罗丹青抬起头颅,一双眼睛哭的有些许微红,跟以前的若即若离不同,此时的她猛地发力,一把抱住孙国瑞,勒的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瑞哥,我误会你了,原来是我,原来是我,我也想他们死,我也想他们死。”一边说着,还勒的更加起劲。
云罗丹青口中的他们是谁孙国瑞不知道,但要在这么下去孙国瑞就得被勒死了。
想拍着她肩膀让其松松手,可手抬但一半心里又软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好像是个好消息呢。
脸憋的通红,但孙国瑞并没有作出粗暴的举动,手掌轻轻抚摸着云罗丹青的后背。
也许是安抚起了效果,云罗丹青勒脖子的力道轻了些许,转过脑袋,四目相对,很突然的,云罗丹青就啃了上来。
孙国瑞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拍开。
在二虎的灌输中,接吻这场面可以说被扭曲的面目全非。
二虎告诉他,人吃东西的时候难免会留下些许食物残渣在嘴里,若是嘴对嘴亲在了一起,那不就是去吃人家嘴里的残羹剩饭吗。
所以,在云罗丹青贴上来的第一时间,他是想向摁咪咪那时候一样把云罗丹青摁回去的。
可当他抬起手,余光所见是那梦幻般闪烁的星光,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在现实中与云罗丹青一道。
所以在短暂的愣神以后,孙国瑞反客为主,直接把云罗丹青推倒在地,手才刚刚触碰到衣带,就被云罗丹青重重的拍了一下。
“天母在旁看着呢,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在做。”
问心锁却是解开了云罗丹青的心结,她所恨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圣父,是她自己。
因为她流露出了这个想法,但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去实行,所以在圣父处决了他们的子嗣以后,云罗丹青有了可以寄托的对象。
但说到底,她只是动手慢了而已,多年以来的自欺欺人在问心锁面前被赤裸裸的揭开本来的面目。
经历过这一切以后,她看开了。
我或许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但作为圣母的我,问心无愧。
念头通达了,那条隔阂在两人中间的阻碍自然也不复存在,眼下,她只想把这些人自己推开的人紧紧的笼在身边。
云罗丹青伸手抚摸着孙国瑞的脸庞,轻声念叨:“天母,请带我们回去。”
意识回归的刹那,耳边传来的是各种大老爷们的惊呼。
“醒了,醒了,王后醒了。”
“我就说这法子可行吧。”
“老恭,恭喜你瞎猫撞上死耗子。”
在一堆恭贺声音中突然冒出来一句似是而非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又开始了吗?
在戴平被孙国瑞咔嚓以后,云罗恭余自然是少不得一阵嘲讽。
随后众人轮番上阵,更是惨败而归,谁也不清楚那个王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为什么这么强大。
他们连王后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探查被问心锁困住的究竟是王后还是玄魂。
众人在这条路上撞得头破血流之后见到那越来越黑的问心锁心底一阵发毛。
无奈之下,打算强闯问心锁,引肃天介入其中。
这时候,培杰又提出了一个猜想。
王后身处肃国之中得肃天庇佑,这是天女自身最为强盛的时候,他们冒然去破问心锁估计是十死无生。
可王上不是在国外吗?
肃王一体,若是王上出了事情肃天会不会斜眼看看王后的处境呢?
第二十章 柿子要捏软的
所以,这群人还是造反弑君了。
只不过相对于身在肃天底下的王后,还是不在肃天身下的王上更好拿捏。
所以,他们对孙国瑞下手了。
取来草人,祭上香炉,用鲜血在草人身上写下孙国瑞三字,随后将问心锁放置其旁,用玄术将问心锁上面的力量向草人身上导去。
肃王同源,引导起来倒是没什么难度,直到到达了某个临界值。
反噬的力量猛然间增大,猝不及防之间,施术者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众人见状也不马虎,知道这是术法触碰到了天子引发的反噬,随即合力施为,戴平更是写了一段话将其捎给孙国瑞,希望孙国瑞能够看到话语配合他们引来肃天。
但问心锁的防御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当他们将问心锁引导向孙国瑞的时候,不知道受何影响,它的力量猛然间爆增。
以前他们会说集合众人之力或许能让肃天注意到这里,但现在,可以很负责任的说:
即便他们全都因玄术反噬死在这里,肃天都不会知道自己被人攻击过。
强大的反噬力道自草人身上传来,无形的力量震荡,众人倒飞而出,原本年轻的道人头发露出些许银白。
而戴平与云罗恭余,更是枯萎了不少,原本还算强壮的皮肤干瘪下去。
有道人上前将其扶起,“戴公,云罗公,眼下该如何是好?”
戴平运气将自己体内的玄气引导出体外,因为出的力越大,反噬的力量自然也就越大,他此刻只觉得阵阵疲惫感涌上心头,很困,很困。
只是一想起肃国群龙无首,只能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朝着云罗恭余看去,瞬间脸色一变。
“尔等先助我护住云罗公。”还没彻底从反噬中走出来的众人再次施法,一道道青白色的光晕随着手诀落下进入云罗恭余体内。
云罗恭余的脸色渐渐好了不少,随着众人收工,这才谈起了刚才的变故。
云罗恭余讪讪的开口道:“我一直知道肃天很强,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明白这种强大并非是人所能想象出来的。”
仅仅是一个昏睡咒去诅咒远离肃国的肃王,都能受到这么大的反噬,若是去诅咒在肃国之中的肃王,那恐怕在反噬出的那一刻,他们会直接毙命。
云罗恭余也有些庆幸,更是有些后怕,若不是培杰及时发言让他们挑了个软柿子,恐怕肃国玄术士在这一刻会伤筋动骨。
“王后的情况如何了?”云罗恭余开口询问。
珠儿摇头叹息:“依旧不见起色,族老,若实在不行,你有没有什么法子禀明陛下。”
云罗恭余摇了摇头:“陛下有古耀护身,万术退避。他又看了看在场的众人,脸色大多不怎么健康,尤其是戴平,看起来更是衰老了十年的模样,我等需要想出万全的法子,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在用玄术试探了。”
他感觉自己的情况最多在施法一次,一次施法过后,不论结果如何,他都必死无疑。
这时,有女官匆匆从门外赶来。
“鲟珠,虎大人来了。”
珠儿朝着殿门外看去,见到等候在外的身影连忙上前问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俺知道了。”二虎看了看殿门,随后对着珠儿道:“藏在肃国之中的那只手被俺抓到了,本想禀告王后,不曾想先听到了王后昏迷的消息。
只是俺想不出来,他们是怎么在宫里下毒的。”
二虎看着殿中,神情有些阴冷。
王后都能中毒昏迷,那王上呢?若是这些人针对的不是王后而是王上他有没有能力防备住王上不受其害?
珠儿听后一阵尴尬,她是知道源尾的,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只随口说了一句:
“王后昏迷一事非他们所为。”
二虎转过头来:“你知道缘由?”
珠儿低下头,微微的点了点头。
二虎平淡的回答道:“知道了。”
他也没多问,这么大个事儿是瞒不住人的,在他入内宫之前听到前殿集结了六部官吏以及六位阁臣,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绝对是出事了。
他将前殿的事情跟珠儿一说,顺便问了下王后大概何时能够醒来,只听得珠儿浑身冒汗,心里一阵焦急。
二虎不知道缘由,她还能不知道吗?
孟树光当时过来就说南水的局势紧张,要请见王后,还知会了内阁六老。
眼下她在这里折腾了半天功夫,外臣怎么也收到了些许风声,这时候必须得有人去安抚人心才是。
“二虎,王上给了你多大的权限。”珠儿对着二虎问道,当然,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可不成想得到的答案竟然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丝丝羡慕。
“持天子剑。”
简单平稳的四个字,就能够听出王上对二虎的厚爱以及看中。
珠儿虽然心底有些许羡慕,但她也明白王后对自己的厚爱其实并不少,虽然没有到达王上这种程度,但宫里谁人不知她与王后情同姐妹。
虽然虽有些许羡慕二虎被王上倾心托付,但她并没有感到失落,她对二虎言道:“请武勋侯持天子剑到前殿安抚群臣。”
说完,对着二虎郑重一拜。
“俺知道了。”
二虎离开后,珠儿返回殿内,看着一群大老爷们唾沫喷子乱飞,而王后依旧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便独自走到榻前蹲下。
王后,您可一定要醒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罗丹青的眼皮微微跳动,珠儿一惊,失声开口道:“王后!”
榻前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走到近前看着王后的睡颜,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王后的眼皮子抖了抖,顿时一阵欢呼。
“醒了,醒了,王后醒了。”
云罗丹青彻底清醒以后恭余又为她把了下脉。
这时候,云罗丹青才见到恭余那枯燥干瘪手臂,“族老,你们这是?”
恭余将前因后果一说,云罗丹青心里便一阵自责。
“此番是孤意气用事连累到各位了,请受孤王一拜。”
说着便要起身而拜,恭余连忙阻止:“太女,使不得,使不得,你是他们的君母,亦是我云罗氏族的太女,子为母,臣为君,父为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云罗丹青听闻便不在起身,对着众人道:“是这个理,但诸位受我牵连我心难安,况且君为臣纲,没有让我的过失而让臣子付出代价的道理,卿家们身上的玄术反噬孤没能力解决,只能从别的方面补偿你们。
若卿家愿意,孤愿赠美玉一块,忘卿家不要推辞。”
一听到还有玉拿,原本几个神情萎靡的顿时泛起了红光。
卧槽,发达了!!!
第二十一章 一个梦
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孙国瑞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香甜了。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几乎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睡眠带来的享受。
“梦到什么了,哈喇子留了一地。”
徐老黑可以说从头盯到尾,即便心知毕然无恙,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思自是不敢松懈。
若是孙国瑞露出了痛苦或者别的什么负面情绪,他第一时间就会把人拖到介天子眼皮子底下。
孙国瑞摸了摸嘴边,好像还真有些干瘪的印记,随后便用袖子对着嘴巴擦了擦。
别说,麻的还真好用,要是原来的丝绸还真不一定能擦的掉。
“咱刚刚...”话到嘴边,一下子就掐住了,他很肯定刚刚确实是做了个美梦,可具体内容却想不起来。
但他很肯定是一个美梦。
孙国瑞摇了摇手摆道:“没事,徐叔,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打听这个?”
“那我想大王定然也不知道是谁对你施展了咒术吧。”
“什么,咒术?咱刚刚中了咒术?”孙国瑞一惊,他知道自己不惧咒术,可若是能够意识到有人对自己施展咒术,那他就能够让肃天把施展咒术的人揪出来。
平白错失良机,可这咒术也太拉夸了吧,他只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仅此而已。
徐老黑见孙国瑞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猜想多半没错,咒天子,人才啊。
孙国瑞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诅咒过。
“大王准备入城把。”说完,对着门外招了招手,海孝驶一脸狗腿的碰着孙国瑞的衣物走了进来。
刚一跪地,还没怎么哭诉,一股十分冲鼻的味道差点把他熏晕过去。
这啥味...也太上头了吧!!!
海孝驶强忍着不适,硬挤出了几滴眼泪,随后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担忧。
他已经发现这味道是从王上身上传来的,虽然不知道王上这些时日经历了什么,但他敏锐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万一人家掉粪坑里了,自己在询问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为了衬托狗腿子的心里,他非但对气味闻所未闻,还十分贴心的帮王上置换好了衣裳。
穿戴整齐后,将王上请上了马车,空气瞬间清新了。
海孝驶长长的吐了口气,随后,驾着马车向介国都城而去。
马车内,孙国瑞抱着咪咪十分好奇的问道,“你啥时候跟徐老黑这么好了?竟然让他抱着你。”
咪咪歪着头,回道:“刚刚?喵。”
“咱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孙国瑞联想到了一个可能,接着问道。
“也没什么,人族的睡梦到来,我就跟老徐一起把他赶跑了。”咪咪浑不在意的回道。
孙国瑞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人族,睡梦”。
他看向咪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你是灾兽?”
灾兽,顾名思义,就是因为灾难诞生的生灵。
在这个世界上,妖魔鬼怪近乎只能在书本上看见,可灾兽在世界各地却都有传闻。
皇朝所处在的地界不算,因为三阳同天外加皇帝威势,灾兽在皇朝里近乎绝迹。
但王庭之中就不同了,他们多多少少会经历些灾兽的危害。
跟寻常的妖魔鬼怪不同,因灾难而生,又带来灾祸,其本身就不属于生灵一侧。
像刚刚猫咪提到的人族睡梦,很容易联想到的就是梦灾。
在灾兽的活动范围内,所有人都会陷入无尽永恒的睡眠,有传闻说梦灾是所有人类梦境的综合体。
在上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追溯到了神话时代,最广为流传关于梦灾的结局是说被天神封印了。
怎么梦灾会出现在这里?
孙国瑞十分严肃的对猫咪问道:“你确定那是所有人类的睡梦吗?”
咪咪眯起眼想了想,摇头道:“咱只能说那肯定是人类的梦,喵。”
人类的梦,猫咪的梦,看着眼前的白毛猫咪孙国瑞不由得心想是不是以后还会冒出些别的什么梦。
“爹爹你不用担心,那人族的睡梦不是咱的对手,就算是咱一只猫,也能把它拿捏了。”咪咪昂着脑袋,一脸自信的对孙国瑞说道。
“咱担心的不是这么。”孙国瑞把头别过去看向窗外,梦灾发生的背景是上古神话时期,那时候还在妖魔鬼怪的夹缝中艰难求生,所以,梦灾的名头能流传下来定然是不容小嘘的。
孙国瑞担心的是介国会不会突然爆发梦灾,他毕竟只是个国外天子,如果被梦灾给卷进去后果如何真不好说。
不过这份担心只担心了片刻就被孙国瑞抛在脑后了。
介国里还有三位皇帝呢,不管赵帝,就拿梁帝楚帝来说,应该不会坐视自己出事吧?
跟咪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们一路行到了都城门下。
介国的都城叫绥都,因为只有一郡之地的缘故,都城位于介国正中心,城防也不咋地,即便作为中都,城墙也就七尺高。
孙国瑞对尺度没什么概念,他早就记差了,但由于不久前下过一条半尺的小道,也能估摸出这城墙的高度。
确实低矮了些,他记得自家长安的城墙有三十六尺,眼前这玩意儿,只能说是个堡。
城门处有两列卫兵再侧,孙国瑞走下马车抱着咪咪向着城门口而去。
城确实不咋地,但城上的风景倒真没有见过。
只见城头侧挂着一排排人影,底下更是有几位身未着甲,又形似军人的身影把手。
孙国瑞靠近瞧了瞧,好家伙,这些人还都是活的,这也太残忍了吧。
要知道换作是他,都是把人皮剥了再填上稻草挂长安城上的。
这人活着就挂上去,简直比自己都要残暴,这介王真不是个东西啊。
当然,孙国瑞此时是作为有正义之士的义愤填膺,绝不是看城头上那女子穿的华丽又长的好看。
还没等孙国瑞询问下缘由,后面噗的传来的飞快的脚步声。
海孝驶当即抽出腰间的佩剑,转身喝问道:“什么人!”
只见一老叟在海孝驶的喝问声中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大王,求您救救我家王上吧。
大王,求您救救我家王上吧。
......”
孙国瑞打量老叟的模样,他自认虽然记忆不行,但看过的人大概都有个印象,但这老叟他真没有印象,便开口询问道:“你认得咱?”
“认得认得,大王您刚到介国的时候王上前去拜会,小人就跟在王上身侧伺候才能有幸一睹风华。”老叟连忙开口接道。
孙国瑞:“???”
老子他娘的才刚到介国,你搁这搁这呢!!!
第二十二章 屋要倒
南水要反,云罗丹青早有预料,毕竟这件事是她与孙国瑞一手推动的。
这件事两人没有名言,彼此间心照不宣。
肃国就像是一所房屋,男方盖了一半,女方盖了一半,彼此间的亲人在这个屋子里间居住。
矛盾自是不可避免,削减矛盾的方法有很多,但两人却直接选择了最彻底清除矛盾的方法。
屋子不适合人住怎么办?当然是推倒了重建。
但推倒这个屋子的人不能是屋子的主人,虽然房屋是他们的,但屋里住着的人各有利益。
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屋主人把房子推了而后压伤自己,即便是孙国瑞,也没这个能力。
孙国瑞行事残暴没错,臣子惧他也没错,但他只是肃王之一,王权并不完整,所以孙国瑞也做不了这个事情。
那还有谁能够推倒房屋?
只剩下了大环境之下的被压迫者,这是一股很强的力量,对抗天子自然不够看,但天子若是袖手旁观,那带来的变故将是翻天覆地的。
唯一超出两人预料的也只是三阳同辉与肃王瑞离国这两件事情。
但肃国众臣却没有一丝丝的防备,突然就冒出来个地方反了的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愚人节过到异世界了呢。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拿什么反?
虽然天子没有皇帝那种威势,可天父的威势不比皇帝弱啊,当天子禀明天父以后,除非能够建立国家引入天穹摆脱肃天的影响,否则被平叛难道不就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眼下肃国大多郡县的情况都差不多,因为与璃纱连年作战,兵力集中在了西北前线,地方上也只有数千郡兵把手。
别看数量不多,但这数千的郡兵可都是着甲的啊,什么样的反势能够让地方向中枢告急。
内阁之中,已然吵翻天了,处处透露着不合理,但事实却发生在眼前。
虽有二虎带着天子剑及时入场,可一点儿也安抚不了众臣逐渐暴躁的心里。
毕竟天子剑给了二虎待天子行事的权力,可没有给二虎沟通天父的权力。
他们现在急得的摸清楚状况,而最清楚情况的人莫过于天父。
“虎侯爷,本官敢问一句,王后何时能够引见我等。”
“南方可还有消息传来?”二虎平淡的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摇了摇头。
“尔等是国家中枢,地方情况未明便已自乱阵脚,成何体统!”二虎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本侯待上行事,若尔等已有腹案便呈上来,本侯自会决断,若没有,就再此静想腹稿,等候王驾。”
二虎一开口就主动把锅揽下,众人心里安定了不少,他们其实担心的并不是南水局势,而是担心南水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再场的人无一不是中枢大员,多多少少能跟南水搭上点关系。
君不见北系自入殿至今都是一副看戏的架势?
除了三位北派阁老,其余人北党静坐一副旁观像,等着看笑话。
飞鸟青雀上前一步对二虎询问道:“我等至此已有个把时辰有余,不知王后何时能够召见我等?”
“王后自有要事处置,等她处理完了,自会召见阁老。”
飞鸟青雀看着二虎,与二虎四目相对,似乎想从二虎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再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虽然还没收到王后出事的风声,但从短短的话语中隐约猜到了什么。
只是他们来的早,还不知道内宫召见玄天正礼观术士一事,否则也不用猜了便能直接下定结论。
有了猜想,便难免人心惶惶,即便是二虎手持天子剑在侧,也不好使。
内阁中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的心却早就从南水飞到了肃国的未来上。
唯一庆幸的是肃国的武将大多不带脑子,否则眼下真可能要乱了套。
时间一点一滴的磨去,再一片沉寂之中,文臣担忧,武将烦躁,不知道过了多久,珠儿的到来打碎了这份沉寂。
“诸位大人,王后有请。”
肃天殿中,文武在列,见王后无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云罗丹青看过南水传过来的折子以后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南水确实出乱子了,而且还是超出她掌控的乱子。
疫灾。
她知道百姓过的苦,所以想加把劲让百姓反抗自己,随后把民心凝聚起来。
即便心之所向不是肃王,那也好过现在肃民内斗。
可不曾想百姓难到了这种程度,连疫灾都来了。
“王后,南水郡守武宗俊所言,灾兽已经诞生,其势覆盖半个南水郡,甚至连接临的詹阳,北江都收到了影响。
北江郡守言有疫气沿北河流入,詹阳郡守也道郡中发现不少人感染疫情,此事刻不容缓,我等必须再灾兽未壮前将其消灭。”
飞鸟青雀出列禀道,只是话音刚落地,就见徐天佑出言反驳。
“王后,臣有禀。”
见云罗丹青点头示意,徐天佑接着道:“王后,南水郡有乱民起兵谋逆,灾兽一事恐怕与乱民脱不了干系,我国中兵力大多在前线与璃纱军焦灼,若是对灾兽不能一击而中,臣恐乱民会因此越滚越大。”
“郡兵何时能够平叛?”云罗丹青对徐天佑问道。
“这...”徐天佑一时语塞,武宗俊只在折子里说乱民反叛,灾兽横起,向自己求援也只是为了针对灾兽,可若当真如此,为何又在折子里多嘴提那么一下乱民的事?
这怎么看都像是没有多少信心的样子,想求援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见徐天佑回不上来,云罗丹青接着问道:“灾兽是为何诞生的?”
又是答不上来的题目,灾兽因灾情诞生,疫灾,说明当地得先爆发难以控制的疫情才能孕育出灾兽。
可这疫情的源头又是哪里来的呢?
徐天佑答不上来,除非武宗俊是个酒囊饭袋,不然不可能会在治下捣鼓出这么大的灾情,甚至连灾兽都孕育了。
但这并不现实,武宗俊他认识,可以说是个年轻有为的后生,不然也不会在不惑之年被提拔到郡守的位置。
可偏偏就是这个一位年轻有为的后生,其治下爆发了灾情甚至还发生了民乱。
“有什么难回答的,从巡检遇害,巡抚遇刺的时候开始,徐大人还看不出南水是个什么德行吗?”鹈岭狐势先是撇了一下徐天佑,随后出列对王后一礼,便开口向徐天佑问道。
第二十四章 本王爷心善
“你家王上是...?”
孙国瑞肯定自己从来没有与其他天子会过盟,但老叟认得自己就说不通。
这是介国,介国与肃国之间的距离在这个时代对大多数来说算是海角天涯。
受到交通运输与地理环境的影响,在各国之中流通的只有两种人。
商人跟使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作为一国天子的心腹,怎么可能会认出远在长安的自己?
这是孙国瑞好奇的。
“回大王,我家王上乃同国天女,只因在绥都之中帮衬了一位民妇,惹得靳赵王不快,快言说了两句便被那恶王羞辱...”
老叟一面流泪,一面诉说着缘由。
原来,是同王娜来介国途中见一男子肆意打骂妻女不说,还要将小女儿卖给当地的员外当陪房抵债。
同王娜看不过眼,帮扶了妇人一把,收了妇人与其女做随身丫鬟,惩治了一番恶夫。
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滴,传到靳赵王耳朵里去了,大赵的人大男子主义特别强,他们国家的女子抛头露面都不能便可想而知当靳赵王知道此事的态度。
自打他们来了肃国以后,靳赵王便一直寻他们的麻烦,无奈之下只能来找他“孙国瑞”帮忙,这才让靳赵王稍微安分了些。
不成想就在两天前,靳赵王在食忻楼中堵住了主仆众人,故意找茬,借机发难,他们卫队敌不过大赵强军,除了老叟以外所有人都被挂在了这绥都城上。
至今为止已经两天了。
这可是太阳不会落下的两天,老叟看得出,墙上大多数人已经死于非命,只是绥都城内,众天子视他如恶虎,而“孙国瑞”又恰巧不再不在城中,他这才会到绥城门下碰碰运气。
孙国瑞已经听迷糊了,老叟的话语倒还算清晰,但他这才刚到绥都啊,为什么老叟的话给他听过来的感觉是自己早就在绥都里了?
那我是谁???
不过对同王娜的所为孙国瑞并没有多少意外。
作为天玄仅有的几位贤明天子之一,孙国瑞对同王娜和同国还是有点了解的。
抛开同王娜的贤明不说,对同国,孙国瑞只有一个看法。
畸形。
同国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女权国家,或者说是性转国家。
不是孙国瑞看不起女人,君不见就连大楚这样强盛的皇朝都是男子在外打打杀杀,你让女子从政也就罢了,从军是怎么回事?
生理上的构造就不适合女子从军,从个人方面的月事,到关系到整个社会的生育,一旦女子大量的被消耗掉,那新生的力量将很难注入血脉之中。
可偏偏同国就是这样,女子跟男子的关系就像彻底翻转过来了。
男人在家相妻教女,女人在外拼搏奋斗。
这样的大女子主义碰到大男子主义当然是谁弱谁倒霉。
孙国瑞抬头往城上望去,大多数人嘴唇干裂,面上也是被晒的褪去了皮肤,仅有那中间的华贵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孙国瑞能感受到那女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威势,不出所料的话,她就是同王娜了。
一想到自己因为同王娜不得不绕道大梁,现在在看同王娜被挂在上面心里隐生出些许不忍。
怎么说你也帮了我的忙,本王爷心善,见不得天女受苦,那就只能...
孙国瑞将手伸到额头挡住了上方的视线,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咱们进城。”
老叟一听孙国瑞的话,心里那是哇凉哇凉的,连忙哭声而泣,用脑袋狠狠的砸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巨响:“求大王救救我家王上吧,求大王......”
孙国瑞可没空搭理这些个破事,不管同王娜与靳赵王如何纷争,自己做个局外人便是。
他是不惧靳赵王,在这个世上,能够让他所畏惧的人只有三个。
但不惧也不等于自找麻烦不是,连介天子都不来招惹的麻烦自己为什么要惹一身骚。
然而,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孙国瑞是不打算理会此事,但靳赵王不知道啊。
一听守候看刑的探子来报他点起人马就往南城门来了。
见到孙国瑞,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双虎目睚眦欲裂,连说话都忘了经过大脑:“死太监,你以为粘上了胡子就能改变你生不出儿子的事情了吗?”
靳赵王可以说是忍了“孙国瑞”很久了,只因大梁出了个贤王,他们这些大赵的藩王亲王处处被皇帝拿开与之比较,再加上之前袒护同王娜又添了几笔仇恨,看到“孙国瑞”的一下子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只以为此时“孙国瑞”已经命人把同王娜放下来了,说话自然不留任何情面,以至于大庭广众之下作出辱骂他国藩王这种事情来。
孙国瑞当场就给听懵了,这谁啊这么大排场,也不知道谁要倒霉了。
正准备让开道路看戏,结果发现这人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尼玛,老子生不出儿子关你屁事。
而且老子的胡须是货真价实的真货,你他么眼瞎么。
孙国瑞斜眼瞅了瞅靳赵王,“你哪位?”
靳赵王一听更添几分火气,这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啊,一甩手,身后的将士们长戢触底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靳赵王开口言道:“同王娜是孤王让人吊上去的,你不经过寡人的允许就私自把她放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孙国瑞知晓了来人身份,转头看向身后的徐老黑。
若是他人直接莽过去就是了,可人家毕竟是大赵来的,万一打不过,那可就惨了。
见到徐老黑点头,他瞬间就安心了,“寡人没什么意思。”
说着便起身一脚向着靳赵王踢去。
突然发难,靳赵王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也就是孙国瑞疏于锻炼,这一脚没有踹实惠。
“给咱狠狠的打,这个带头的不能死,其他人随便杀。”
孙国瑞一发话,海孝驶就带着众人跟靳赵王的卫队火拼在了一起。
也许是肃王卫队对孙国瑞的举动早有预料,也许是靳王卫队还在震惊与突如其来的变故。
总之,打杀是一面倒的。
绥都北城门下,喊杀声震天,刀兵交接声响起不足一刻,靳王卫队便死的死伤的伤。
孙国瑞心情大好,拍了拍还在懵逼的靳赵王脸颊,大声笑道:“本王爷心善,见不得同王娜孤零零的在墙上挂着,来人呐,把这人也给挂到墙上去。”
靳赵王这才如梦初醒,惊叫道:“你不是坤梁王!!!”
第二十五章 平疫将军
一阵无言。
南水连三品,四品的中央大员去地方巡视都有生命危险,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哪一个看不出南水背后的问题。
可看出来是一回事,像鹈岭狐势这般挑明了又是另一回事。
国中兵力空虚,这事没挑明大家相安无事的过着,可一旦挑明了,中央所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地方毒瘤。
是的,他们借着清泽侯入南水的东风把南水给摸透了,个个都在瞒着,生怕消息传到了王后的耳朵里引发巨大的动弹。
换句话来说,把南水所有的官吏拉出去砍了或许会有无辜的,但十个官吏里砍一个,漏网之鱼甚多。
这南水,简直就是个翻版小朝廷,除了没有天恩加身,郡守在南水的地位与天子无异。
这次南水又是反叛又是闹灾兽,对南派的这些人来说是个清平南水的好时机。
只要趁着王后未察觉之前把南水的事情给搅混了,到时候就追究不到自己的头上。
他们这些人里还有许多大梁来的老臣,自然而然的也带点皇朝行事的作风。
南水这样的情况发生在大梁,皇帝会怎么做?
很简单,先分锅,然后派出军队一路平推,将地方上的权力中枢彻底打乱,杀死一切有关联的叛军,以及老弱病残,再借着平叛的民意让中枢权力重新瓜分地方。
肃国没有这个实力,但灾兽的出现恰好弥补了中央力量上的不足。
只要借着灾兽的风杀死南水郡所有百姓,他们在杀死灾兽,那空出来的地方不就任由他们划分了吗?
当然,涉及利益,有些人这么想,有些人自然是反着来。
徐天佑身为阁臣,地方出事他自然脱不了干系,若是不能妥善处理了这件事,他就完蛋了。
鹈岭狐势旧事重提,他恨得牙痒痒,但身居高位者还不至于让他因为几句话就失了理智。
“王后,令狐大人遇刺一案王上已派清泽侯入南水扫荡山匪还南水海晏河清,而今南水疫生灾兽,民心反叛,里面恐有内情。”
云罗丹青点了点头,确实有内情,只是怕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次的反叛是肃王一手谋划的。
鹈岭狐势直言道:“内情如何暂且不论,疫兽与谋反难道要置之不理吗?”
徐天佑故作惊诧:“王后,臣可没有说过这句话。”
鹈岭狐势还要在驳,云罗丹青便开口接道:“卿家稍安,徐卿所言不无道理,国中因战事兵源不足,若要对付灾兽得一击毙命。”
说着,她将头转向徐天佑,“不知卿家可有人选?”
听明云罗丹青的意思,徐天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王后知道自己的意思,可她并不认同。
明明让南水自己玩自己的才是最好的结果,他们安心等着做黄雀就行,但云罗丹青却只说灾兽,不谈地方与叛军,这是要当冤大头啊这是。
徐天佑还没开口,就有几位感受到风向不对的老臣跪下请求王后三思。
“卿家勿虑,孤为天女,自不会放任地方生乱。”
“王后自当尊贵,但升斗小民有眼无珠,若是因此事而冲撞王后,我等亦无颜侍奉天父。”
有老臣开口道。
“王后,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平灾一事失利,长安又在南水侧旁,叛军若携带无知百姓北上而来,长安还有谁能护佑王后您的安全,臣恳请王后三思。”
一句句关怀的话语响起,一位位大臣跪下磕头,至直无声后,飞鸟青雀站出来对云罗丹青禀道:“王后,灾兽之所以是称之为灾兽是因灾而生,因灾而壮,南水的情况若不能及时阻止,地方灾情向着外郡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又有女官上前接话道:“王后,臣有禀,百姓愚昧,只知随众,无论百姓因何起事,罪不在百姓,南水之地皆为肃民,臣请王后降下天谕,调动天兵以解南水之困。”
北派与南派的区别这就来了。
一般来说,如此局面是不会由阁老直接开口的,小弟们缠斗,说错了话,当老大的也有斡旋的余地。
可老大一旦开口,那便是表决心了。
南派想要让地方内斗,消耗有生力量随后一击毙命,这想法没错。
北派想要先解决灾兽之患,在联通郡兵平复起义,这也没错。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只在取舍而已。
但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早就已经成了定局,百官们以为云罗丹青对南水一头雾水,殊不知,早在孙国瑞入长兴寺更早之前,她就已经开始关注南水了。
甚至连田均,若不是有她扶照一二都到不了长安。
云罗丹青止住了下方的争讨,“卿家所虑孤心里明白,只是孤身为一国君母,若治下子民过的困苦而反抗发难,岂非孤之过也?”
“王后仁慈。”众大臣对着云罗丹青拱手一礼。
“徐爱卿,你说此次该由派遣何人入南水平疫?”云罗丹青接着对徐天佑问道。
徐天佑想了想,目光从一众武将身上扫过,他们肃国能打的将军是有,但对付灾兽,不仅要能打,阅历还得足够。
好巧不巧,这种将领都跑去璃纱练手了,剩下的这些个人,一头的花发让徐天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不仅如何,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这些家伙一个个脾气暴躁的很,要让他们去对付灾兽,感觉是去送人头的。
武将们则不同,一个个用希意的目光看着徐天佑,就差没把快选我,选我这几个字刻脑门上了。
“王后,若要派遣一人带军,臣推武勋侯。”在一众武将吃人的目光中,徐天佑说出了缘由:“武勋侯虽未领过兵马,但其代执天子剑,若配合几位略懂军阵的副将,拿下灾兽应该没有问题。”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徐天佑没说,对付灾兽的将领怎么也得了解些许玄术,而二虎是镇龙卫指挥使,若是由他出马,哪怕是名义上的带军,那你镇龙卫总不好意思不出人吧。
青龙随着清泽侯走了,玄武又被孙国瑞带走了,剩下的朱雀跟白虎在被二虎那么一带,压在他们胸口的石头不就被挪开了么。
算盘打得很好,但云罗丹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是可以调走二虎,但二虎一走孙国瑞回来了以后怎么办?
孙国瑞的疑心病有多重她在清楚不过,经过了问心锁一事她心结已解,眼下是时候要向前看了,云罗丹青不愿意再生波折。
徐天佑叹了口气,道:“臣不知何人还能领军平叛。”
“王后,臣愿往。”
徐天佑话音刚落,便见一人气宇轩昂的走了出来,正是鹈岭狐势。
徐天佑还没说话呢,青雀就忍不住反驳道:“胡闹,狐势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你一个文臣,懂得带兵吗?”
“下官虽不敢言精通兵法,却也略有涉猎,何况此乃灾疫,下官略通几本医书,自认有一技之长。”
鹈岭狐势的生平青雀怎么会不知,只是灾兽凶猛,可不会管你是阁老还是百姓,一旦染疫,生死有命。
“哦?谁人所写的医术?”云罗丹青上首问道。
“乃是坤梁王所著,名为《温疫论》,《伤寒杂病论》,《八十一难经》...”
鹈岭狐势每说一本,云罗丹青的眼角就微微抽搐一下,大部分医术她并没有听过,可她却知道这些书坤梁王是怎么写出来的。
“那就辛苦爱卿了,孤自会为你选几位副将与玄术士,爱卿定要平复此疫。”
“臣必不负王后所恩。”鹈岭狐势跪下郑重叩首道。
第二十六章 找呀找呀找弟弟
孙家祥与孙国瑞是同一天受到皇帝诏命的,区别在于,孙国瑞被皇帝诏去是挨训的,而孙家祥,则是作为皇帝的替身。
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与另一位皇帝会盟就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若不是梁帝跟楚帝肯定了对方手里拥有同一本天书,他们也不会见面。
太危险了,一旦皇帝有失,那皇朝面临的动荡可就大了。
三皇会盟自是更不可能,但在三阳同辉的情况下,这却是可能的。
只是三阳的力量分别掌握在三个人手里,皇帝若亲自去会盟,一旦另外两位达成了什么联系来上一出关门打狗,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即便会盟,皇帝也不会亲自过去,而是从膝下选取一位皇子,等到了时间,以大神通将意识降临到皇子的身体上。
这样,即便是有人心怀妥测,打散了三阳同辉的局面,那皇帝所面临的也只是神通失效以及一个皇子而已。
孙家祥就是来当替身的,梁帝深知孙国瑞的秉性,其他皇子来怕是制不住这个家伙,所以在决定了介国召见天子的那一刻他便去了趟坤王宫将事情安排了。
两人一母同胞,长相自然也十分相似,若非如此,黑太狼也不会认出孙国瑞,若非如此,靳赵王也不会认错人。
在绥都南门发生的事情孙家祥自是不知,他眼下正在外面漫山遍野的找弟弟呢。
来了介国以后,就眼巴巴的等着跟弟弟重聚,结果左等右等等来了弟弟走丢的消息,孙家祥哪里还坐的住。
那些刚来的天子都是什么模样他可清楚的很,个个要么在恭房里蹲着,要么抱着虎子过日子。
他弟弟一向没吃过什么苦,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孙家祥心里着急的厉害。
尤其是梁帝亲来告诉了他会程延期的消息,他在这绥都城里根本就待不下去了。
不仅命人往上丘国去打探消息,自己也出了城门,带领着人马沿着绥都至上丘国的路线一路找寻。
这些天来,孙家祥已经翻过了两座山,越过了三条江,忽然,有一队人马策马疾驰而来。
身边的护卫自是作出警戒,孙家祥认出了领队的人抬手示意。
领队的黑太狼到孙家祥跟前翻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参见王上。”
“你为何会在此地?”孙家祥疑惑的问道。
狼族是坤国的特种部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用的。
就像此次前往介国,护卫孙家祥安危的也是皇帝亲派的人马而非坤国国中的兵马。
“回王上。”黑太狼抬头看了看立在孙家祥身侧的护卫,想死孙国瑞的嘱托,回复道:“我等是护送二爷来的。”
“二爷?”孙家祥疑惑了,老二来这里做什么,难道皇帝又有新的指示?
可不像啊,皇帝现在的能力他在清楚不过,连自己体内拥有系统的事情都能一眼看穿,前往世界各地更是随心所欲。
若派遣淮亲王过来,怎么也会知会自己一声。
“王上,是另一位二爷。”黑太狼小声提醒道。
“难道是..”孙家祥惊呼声戛然而止,他明显是猜到了内情,再看到黑太狼如此模样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关键。
这小王八蛋胆儿真肥,他是怎么敢从大梁过来的!!!
因为弟媳妇是穿越者的原因,他怕自家弟弟吃亏,所以肃国的国情他一直都有所关注。
肃王绕道大梁的举动有着十分明确的政治意义,这事若爆了,肃国朝堂得闹翻天。
知道如此,孙家祥及时止声,这里人多口杂,不宜谈此事。
不过孙家祥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但事实显然不止如此,正当孙家祥兴高采烈的返回绥都,才至半道,便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可是绥都城中发生了什么变故。”看清来人相貌,孙家祥脸色一变。
这人,正是自己留在绥都的亲卫。
“王上,大事不好,肃王瑞在城门口与靳赵王起了冲突,现在,大王已经被吊到城门上去了。”
“什么!”孙家祥脸色大变,“靳赵王如此欺辱孤的弟弟,你们就在一旁看着。”
说着,也顾不得处置亲卫,一驾马往绥都使来。
在到绥都门下前,孙家祥想过很多,哪怕靳赵王身份特殊,但他也不打算善了。
总有人把自己的避让当成软弱,寡人的弟弟寡人都舍不得打骂,你敢把寡人弟弟挂墙上,就算你这次是代表赵帝来的,寡人也得出这一口恶气。
只是,等到他来到绥都,人有些麻了。
城头上的那个身影左看右看都不像是自家老弟。
“怎么回事,谁把靳赵王挂墙上的,还不快点放下来,还有那同王娜,一国天女岂能如此受辱,快快放下。”
靳赵王被放下以后还是不敢置信有人敢把自己挂在城墙上羞辱,见到正主来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坤梁王,你教养的好弟弟,寡人受教了,今天这事你若不能给寡人一个交代,寡人必要你好看。”
孙家祥和颜悦色的安抚:“一定给,一定会给,靳王你也老大不小了,何必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孩子?你见过一上来就命人屠戮了寡人大半卫队的孩子,此事寡人也不难为你,将肃王的卫队交给寡人处置,这事就揭过了。”
靳赵王其实还是想把孙国瑞也挂到城墙上去的,只是坤梁王护短的名声太大了,大到远在大赵的他都有耳闻,眼下卫队损失大半,他只能暂退一步。
孙家祥的脸色冷了下来,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不就是把你挂在了城墙上吗,一点肚量都没有,你是怎么做大赵藩王的。
只是终究是弟弟有错再先,孙家祥只想把事情揭过可不想付出什么东西。
肃王卫队后面还是得护送弟弟回国的,要是把卫队交出去了,介国跟肃国搁这五六个国家,弟弟怎么回去?
“过了,过了,靳赵王您看这样如何,寡人让国瑞亲自来向你赔罪。”
一听这话,靳赵王气的脸都要绿了。
这种做法脸面是保住了,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惩治那恶王,靳赵王哪里甘心,随即厉声喝道:“寡人言尽于此,坤梁王若是不允,自有陛下为我做主。”
孙家祥一听,心里有点愤恨,但手上可一点都没有闲着,连忙拉住靳赵王的手道:“不至于,不至于,寻常琐事何须劳烦几位陛下。”
“你在威胁寡人?”靳赵王瞪着眼道。
孙家祥这口中的几位陛下不是威胁是什么,谁不知道那恶王是梁帝的儿子,楚帝的女婿。
不然,是谁给他的那么大的胆子敢把自己这个大赵的藩王挂墙上的。
“靳王稍安,孤只是觉得,陛下们日理万机,用如此琐事劳烦陛下不是为臣当做的。”同时,他小声的靠近靳赵王道:“孤想,大王也不想这等丑事被传回国中吧。”
孙家祥正与靳赵王扯着皮,另一旁的同王娜终于算是缓过了劲来,到孙家祥身前恭正行礼道:“小王见过坤梁王。”
孙家祥又是一阵头大,一个苦主没应付完,另一位苦主又来了。
弟弟啊弟弟,你是怎么做到才来介国就把一位天女跟一位藩王给挂墙上的。
第二十七章 突破口
国都之中的兵力并不多,因为常年战争的缘故,长安城内只留有四军守备。
分别是长安禁卫,上镇龙卫,后梧桐卫以及王城兵马司。
其中,禁卫负责王宫的安全,镇龙卫负责王上的安全,梧桐卫负责王后的安全。
这些都是不能轻易调动的,若是平常,这次鹈岭狐势就要在王城兵马司中挑选人手带军去平叛。
但眼下却不比平常,王上去了介国,镇龙卫刚好空悬了出来,若是能够把朱雀带过来协助平叛,自是再好不过。
而镇龙卫的负责人是平进伯,这位伯爷也是王上的心腹,但相对于武勋侯来说,这位伯爷要好对付的多。
徐阁老若是从这位伯爷入手要比从武勋侯入手有成效的多。
只是鹈岭狐势虽然也想要朱雀协助,但作为肃臣的他自是明白朱雀留在长安要远比外放出去作用来的大。
镇龙卫是百官的一层枷锁,青龙,玄武不在,白虎得坐镇诏狱,只有朱雀能够镇的住的这些官吏。
所以他在向云罗丹青行了一礼之后,便告退去拟草名单以及方案。
云罗丹青接着谈起了另外一件事,如果说地方的作乱隐隐有超出掌控的迹象,那眼下这事是完全超出掌控的。
二虎不愧是二虎,这么几天时间还真让他把幕后的黑手给挖出来了。
这件事本就是无头苍蝇,奈何镇龙卫的爪牙遍布长安,只要是进了长安,那绝对逃不过镇龙卫的眼睛。
突破口是一家伪装成客栈的据点,那里的客栈老板正是镇龙卫的眼线,因为依托森长相怪异,肤色黝黑,还不穿衣服的缘故,普通人见了都不一定能忘记更何况镇龙密探?
二虎从客栈老板这里得到了线索,顺着一条线索一路摸索,这才知道了个大概的情况。
大部分信件都被烧毁,即便是二虎突袭,也无法从魏氏余孽的手上夺得多少有用的信息,就好像他们早有预案一样,若非此次是二虎亲至,恐怕一点儿信渣都得不到。
东拼西凑,也只知道他的上级姓魏,是家主的直系。
而家主,正是挑起这些是是非非的幕后黑手。
这个结果跟云罗丹青猜想的一样,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中。
这些人前世并没有跳出来,也许是在三国猛然的巨变中被打散消灭,若不是此次二虎查出她还真不知道有魏氏的血脉存活人间。
孙,宋两家的家主是怎么搞的,连背后捅刀子都能捅出漏网之鱼。
虽然云罗丹青不清楚魏氏要做什么,但她可以大胆猜测,无非就是与两百年前的旧事有关。
多半是来复仇的,原本,孙,魏,宋三家合伙想要瓜分圣秦,结果圣秦公主偷偷带着古耀跑了,魏氏什么都没捞到,又被盟友痛打落水狗。
看着盟友成了至高无上的皇帝,而自己却因为手慢了一步遭到盟友的背叛牵连甚广,魏氏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们不敢入皇朝,皇朝之中有皇帝坐镇,三阳的伟力带给了皇帝至高无上的权柄,而三阳照耀不到的地方,只有夹在在三朝之间的遍地王庭。
魏氏若想生事复仇,也只能在王庭之中起事。
他会怎么做呢?难道是统一王庭?
不,这现不现实先不说,单单是王庭一统的力量也无法对付皇朝。
但若非一统,魏氏又为何不遗余力的在王庭之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云罗丹青将二虎调查到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当然,她隐去了镇龙卫的部分,只道是二虎偶然所得。
一时间,人心惶惶。
能不惶恐吗?一想到朝夕相处的同事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调了包,那有没有可能有一天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见此,云罗丹青抬手示意,珠儿便厉声呵斥道:“肃静。”
云罗丹青适才开口:“诸卿莫要慌张,请武勋侯入殿。”
在女官的宣诏声中,二虎捧着一物进入到了肃天殿中。
珠儿从云罗丹青的身后走到二虎跟前,指着二虎手里捧着的不明液体道:“诸位大人,这里面是鸡蛋壳,碳粉,八角,砂仁以及一些草药所熬制的药水,名为黄泉水,取抹在脸上就要步入黄泉之意,诸位大人谁先来?”
吕扶皱眉拱手问道:“不知珠儿姑娘所说的黄泉..是说抹完以后会死人吗?”
液体虽然看上去有些混浊,但那扑鼻而来的香气怎么闻也不像有毒的样子。
“丞相大人要试试吗?”珠儿微笑询问。
吕扶一时无言,正尴尬不知怎么回呢,鹈岭狐势高声道:“本丞来。”
说着,他出列对王后行了一礼,见王后没有反对,走到二虎跟前伸出两根手指头沾了点黄泉水,随后对着脸上一抹。
一时间,一种炽热感随着药水一点点刺入皮肤,但还能忍受。
众人向鹈岭阁老看去,只见刚刚被涂抹的脸皮红了一小块,云罗丹青对鹈岭狐势行礼问好:“看来黄泉路不收阁老,阁老请回。”
鹈岭狐势一回到位置上,原本还在犹豫的一众阁臣分分请缨,不多时,众阁臣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红晕。
有点灼烧感,但还可以忍受。
阁臣往下是六部尚书,随着一层层的往下检验,脸上泛起红晕的人也越来越多,众人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
王后说的那事本来就玄乎,怎么可能是真的嘛,易容术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短的一天两天还行,像他们这种常常聚会的都是熟人,若是易了容貌怎么都得被瞧出端倪。
毕竟,分辨一个人的身份条件不要太多,容貌,气质,体态缺一不可。
然而,就在此时,惊变突起,原本的兵部侍郎也像同僚一样伸出手沾了点黄泉水往脸上一抹,跟同僚不同,他感觉整张脸几乎都燃烧了起来。
炽痛感让他猝不及防之间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只是叫声还没完,二虎将手里的药盆往珠儿手中一放,啪的一下就将这位兵部侍郎打晕了过去。
众人向着这位侍郎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侍郎的脸便烧的一片乌黑,血肉隐隐可见,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众人不由得一阵反胃,看向兵部侍郎的眼神也有些愤恨,随即,他们就将目光移向了另外几位兵部侍郎。
兵部负责的是军械的贮备调动,军饷的流通记录,兵源的正调调整,边防的动向预测,以及武官的升迁调动。
兵部共有一位尚书,六位侍郎,侍郎南北各三,军械,军饷一位侍郎管着;兵源,边防,一位侍郎管着;最后一位侍郎主要与吏部打交道,负责武将们的升迁调动。
刚倒下的这位是掌管南方军械,军饷的兵部右侍郎,正儿八经的兵部二把手。
这一下,孟树光整个心都提起来了,他看向两位自家侍郎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
左侍郎与中正侍郎脸色隐隐有些苍白,被这么一大群人盯着的感觉,都快赶上被王上盯着了。
二虎厉声喝道:“带诏狱去!”
云罗丹青的神色隐有冷意,刚刚的变故让她将众臣的神态一收眼底,对二虎招了招手,再二虎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
就见二虎重新退下,一脸冷色的从珠儿手中接过药盆,“诸位侍郎,上前来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