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白无常与黑伞（还债ing）
男怕撞丧门，女怕逢吊客。
丧门者，岁之凶神也，主死丧哭泣之事。
吊客者，岁之凶神也，主疾病哀泣之事。
这是《协纪辨方书》中的描述。
简单来说，这二位是太岁手下主孝丧之事的凶煞。
常出没在办白事的人家,
并化作一男一女的模样，对着主人家笑。
虽然都是预示死亡的阴神，形象上也容易混淆，但人们对这两位的忌惮，还要远高于无常。
说到底，不管是看哪种来历传说,
七爷八爷都很忠义且嫉恶如仇,
人们对于这种品性都比较敬重。
可这二位不同，他们来历不详，所涉及的传说多少都有些晦气。
似乎只是谈及他们，都让人头皮发麻。
周川也是受此思路影响，制卡时刻意避开了这二位，没承想今天却在这枉死城里碰见了。
“您退远些，他们两个不好对付。”
黑无常说着，双臂前伸，紧扣住勾魂锁链。
随着锁链旋转，无形气场缓缓撑开，锁链两端像是有灵般活动过来。
只听一道极轻的嘀咕声：“什么破玩意儿，义兄拴狗都不用这种链子。”
下一刻，就见八爷猛冲而上，单臂发力，直接将丧门吊客面前的桌子掀翻。
菜肴于是升至半空，旋即化作纸钱、石头、白花、死蛤蟆之类的东西落下。
吊客却是笑容不变地默默撑起伞，双腿紧并缓缓升空，那只空闲的臂膀如刀般挥动,
掀起一条猩红缎带,
黄天血河都为之翻涌。
见此情形，八爷只是发出冷笑，真灵复苏后，无尽岁月里锤炼的战斗经验也尽数回归。
虽说受到诸多因素限制，还无法全部发挥出来，但要对付神智昏昏的吊客还是很容易的。
就比如这一击，看起来威势很大，实则漏洞百出，八爷很轻松就找到了其中破绽，只一甩锁链，便将其臂膀缠住，紧跟着就是一记萦绕阴气与心力的飞膝。
吊客于是躬身如虾，可笑脸不变。
黑无常看得有些心烦，又是一记重拳，虚空中隐隐可见无叶的红花凋零又盛发，而这朵美丽又致命的“花”却是砸在了吊客的脸上。
一时间笑容变形，吊客似乎也有些怒了，只抛出手中黑伞,
刹那间就听鬼神哀号的声音，此方天地都为之动荡。
远在枉死城主殿中的黑山鬼王也感受到了这威势，脸上不免露出一抹艳羡，配上那行血泪，显得无比诡异。
他伸手擦了又擦，生着漆黑指甲的手也染上了暗红的血。
显然请出这两尊凶神，饶是以他的实力，也并不好受。
或者说，御使神明的核心要素，从来都与实力无关。
说到底，你再强能强过他们吗？就是真有这么强，你自己都这么厉害了，驾驭他们还有什么意义吗？
为了玩？为了牌面？
综上所述，御使仙神这件事似乎从来都是一个伪命题，直到前些天才出来这样一个案例。
那就是周川。
作为一名白银制卡师，他竟然实实在在地打造出了【神】。
其实自卡牌时代开启后，也有很多优秀的卡徒自己制作或者从遗迹中带出了一些无比强大的灵卡，其中也有神、仙之类的称谓。
可这些卡强则强矣，却是少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就是站在九州顶点的高手也说不清，可要是见到，他们又能马上认出来。
这是镌刻在卡徒骨子里的执念。
多少年了，高人们为了寻找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舍弃了太多太多。
可就在前些天，数位大佬因“状元”争议观看记录视频时，却是在一张被称为“牛头”、“牛三爷”的紫色灵卡上看到了那东西。
那一天，神州震动。
这几位努力按捺住内心欣喜，开始查询那位考生的信息，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足足四张灵卡，全都带着他们所追寻的东西。
而他之后打造出的两张灵卡，根据小辈传回的消息也是如此。
老实说，陆陆续续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少，可时至今日，还没有几个敢找周川麻烦的人，原因就在于那几位下了死令。
【仙归】
这个计划在以让周川自行成长、不过度关注以防揠苗助长为核心的情况下，如一座大山压在了黑山鬼王等野心之辈的肩上。
黑山鬼王无比清楚，如果周川真的死在这里，那些老家伙怕不是拼着把横跨数省的黑山犁为平地，也要将他捏死。
可于他而言，周川又不得不杀。
枉死城，只为这三个字，他们就是生死仇敌。
“一个运气好的小孩罢了，几条老狗也是老糊涂了，竟会听信那个玩王.八壳的算命瞎子的话要将其放养，如今正好便宜了本王。”
“等孤堪破了那‘神性’的秘密，必杀你们以消心头之狠！”
黑山鬼王嘶吼着将手搭在雕镂凶兽首级的座椅扶手上，看向画面中八爷独斗丧门吊客联手、周川则在另三位阴神保护下双臂环抱的情景，却是发出一声冷笑。
这两个黑暗生物之诡异强大，就是他对上，也毫无办法。
区区黄金级心力与紫色灵卡，要能压住他们，传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嗬嗬。”
黑山鬼王单手抵腮，看向不远处的画面，丝毫不为落入下风的丧门吊客而担心。
与此同时，随着吊客抛出黑伞，八爷的动作也是明显慢了下来，可他还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逼近吊客身前，裹挟阴气心力的重拳接连轰出。
而始终守在周川身边的白无常，这时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正飞旋在半空中、不断降下诡谲符箓的黑伞，显得有些失神。
这一幕也被周川注意到。
他轻拍了拍脑袋，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黑白无常在传说中其实是有两种形象。
其中一种也就是现在这样，一者勾魂锁、一者哭丧棒。
另一种形象，却是被丧门吊客占有，也就是眼前这举着黑伞、横跨包袱的形象。
说白了，后两者也和前两者一样，都是针对鬼的法器。
包袱究竟为何，周川不知，可那黑伞却是有说道的。
早在最初打造【黑无常】、添加合理性的时候，周川就提到过：
七爷八爷来到南台桥旁，恰逢天降暴雨，七爷便要回去取伞，让八爷留在这里稍待。
可等他抓着一柄黑伞匆匆赶回的时候，河水已没过桥面，八爷也不见了踪影。
而此黑伞，正是彼黑伞。
请假条
状态太差了，和家人们请假一天。
明天回家。
我不会让支持我的人失望。
好梦。
第一百章 黑无常的无奈
周川远远望去，就见黑伞下闪出道道绿光，于半空中汇聚成一道符咒，朝黑无常镇压而去。
灵智得到恢复的八爷却在这时展现出极高的战斗智商，一手成虎爪紧扣住吊客的脖颈，另一只手却是拖过丧门，挡在自己身前。
伴随着一阵嗤嗤的声音响起,
丧门像是蛇一样自八爷手中滑落，仰躺在地面上，被符箓命中的胸口升起袅袅白烟。
可就在下一刻，他便直挺挺地立起身来，两只手前伸准备抓向八爷的脖颈，却被八爷一脚踹翻。
吊客却在这时远远指挥黑伞，使其慢慢收拢成枪形,
直冲向八爷的心口。
猝不及防之下,
八爷双臂交叉,
其上锁链缠绕交叠，组成盾的形状，巨大的轰鸣声随即响起。
挡在八爷身前的却是一个穿着惨白官袍的身影——白无常。
“拿我东西，打我义弟，二位有些过了。”
白无常握着伞尖，稍一用力便使伞身扭转，正握在他手中。
笑着拍了拍吊客的头后，他将伞重新撑开，伞身漆黑与其一身白衣形成鲜明对比。
紧跟着一道白光自他手心自伞身流淌而过，黑伞这才算物归原主。
“义兄，您也？”黑无常看着眼前一幕，冷硬的脸上难得透出一丝喜悦。
白无常却是回头看了眼周川后，笑着摇了摇头,
眼中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很快就又变成了那副略有些呆滞的模样，手上却是保持着将伞递出的动作。
黑无常见状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便从义兄手中接过撑开的黑伞,
无形的气场瞬间撑开。
按照华夏神话里面的描述,
这把伞某种意义上算是让他溺死并成为鬼差阴帅的因，与他的【羁绊】很深。
正因如此，在得到这把武器后，他的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
以周川作为制卡师的感官分析，其常态实力甚至已经超过了此前他手中最强的牛头马面。
“原来神话灵卡……也有这么大的进阶空间吗？”周川有些浮想联翩。
而场上战斗继续，就见勾魂锁链犹如毒蛇般缓缓缠绕在了伞柄上，八爷的身体也随之缓缓升空。
那漆黑到仿佛能够吸收一切光芒的伞底，此刻就如归墟一般，发出海潮澎湃的巨响，引动漆黑厚重的巨浪朝丧门吊客压盖而去。
这二煞见状周身战栗，仅存不多的灵智告诉他们要赶快逃，可不管怎么用力，他们就是无法挪动一步，好像脚下生了根，只能眼看着洪水朝自己猛扑而来。
无法躲避……
终于，战斗结束。
周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显然不是仅有黄金级心力的制卡师能够撑起的战斗。
总结来看，这场仗完全就是八爷凭着技术和意识,
强压住“蓝条”见底的劣势打赢的。
整场战斗下来，周川其实只是充当了一个台上观众和大腿挂件的角色。
“八爷厉害啊。”他大声称赞道。
“不敢当。”黑无常显得有些拘谨，却是忍不住吐槽道：“您现在日子过得很艰苦吗?”
“八爷何出此言？”周川被问蒙了。
“就是见您还有我兄弟几人用的穿的都有些穷su……落魄，不免有些奇怪……您是在磨炼我们吗？”
黑无常说得磕磕绊绊，显然以他老人家的性格，说出这么一番文绉绉的客套话来，无比之艰难。
而比他更艰难的，其实是周川。
听到八爷这番话，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富裕。
看上去手头宽裕，可那些素材实际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回去后还是要尽快转化高考状元所带来的红利。
“经济状况……的确有些困难。”
思考过后，他如是说。
“果然如此。”
八爷沉默一阵后微微颔首说，随即便转过身拖来身形飘散的丧门、吊客二凶神，耐心道：
“您面对的对手似乎颇有些手段，您不妨把这俩家伙也给收了。别看他们现在被我按着揍，正常情况下，我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可……”
说着说着，八爷忽然间沉默了，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痛苦，可随即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继续说道：“您开始吧，我来辅助您。”
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周川猛地打了个寒战，心中生出些许冷意。
正说着话呢，突然就停下，然后自动串到另一个话题，这副情景就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都无比诡异，更何况他面对的是八爷这副尊容？
不过作为老阴间人的周川却是不会被这些吓到，能够让他感到不适的，还是些不可言说、无限恐怖的隐秘。
“烦劳八爷帮我护法。”
周川轻说着盘坐下来，默默将手中空白卡牌递交到八爷手上。
不大一会儿，八爷便将两张紫色边框的素材卡牌递了回来。
周川见状将其默默放到一边，却是不打算现在就将这两位拾掇拾掇，让其以灵卡的形式成为自己手上的力量。
而是先去打造另一副至关重要的卡，等到心力恢复些后，再来请这两位帮手。
他无比清楚，一进到枉死城中，黑山鬼王对他的动向其实就一清二楚，可他却是半点也不了解枉死城的地形。
即便是有灵智渐渐恢复的八爷指路，也很难取得先机。
倒不如以这座判官庙为据点，先布一个局，如钉子般扎在这里。
他并不是一个蠢人，虽然存在信息差，但通过一些细节以及身边人的态度，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东西，深知自己“消失”后，现世八成翻了天。
这种情况下，着急的可不该是他，而是黑山鬼王。
“八爷，这座庙我可以用吗？”略微思忖一阵后，他开口问道。
“这种小事您决定就行，别说老陆有几十套呢，就是只剩一套，您要用，他也会同意的。”顿了顿后，八爷又补充道：“他很大方。”
“几十套？”周川感觉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
“是挺穷酸的，像这些没有用的身外之物，我和义兄都数不过来。”黑无常脸上带着些许追忆之色，语气不免有些唏嘘：“当然，那都是以前，现在我跟您一样，也是个穷光蛋。”
“咳咳。”
周川闻言默默转过身，试图用制卡来掩饰尴尬。
耿直的八爷却是有些苦恼地搓了搓手，以往碰到这种事情，都是和善圆滑的义兄白无常顶在前面说话，他只需迎合几句“我也一样”，也就罢了。
而到了如今，他却是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人际交往的复杂。
“大人物可真难伺候。”八爷有些无奈地想道。
而周川却是开启了步入黄金后的第一次制卡计划：场域卡【兰若鬼刹】。
第一百零一章 场域卡打造
“场域卡，有难度啊。”
周川从心海中取出绘卡笔、灵液、草稿纸等物件，一一放在身边。
经过这几天的恶补，他对场域卡的制作流程也算有了充分了解。
总的来说，场域卡就相当于领域卡和灵卡的集合，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可谓缺一不可。
而制卡师就是要通过“故事”，即为合理性添加,
将这三大要素连接起来。
这也是最难的一点。
要知道，打造灵卡和领域卡所需的合理性，不过针对一角色、一场景，而场域卡却是要求完整的人物情节、故事逻辑。
两者对于【知识】的要求，可谓天壤之别。
不过对于周川这个开挂选手来说，这两者其实都差不多，甚至因为场域卡能够直接以素材为蓝本进行绘画的特性,
制卡的繁琐程度相较领域卡还要小一些。
于他而言,
真正的难点,
也就是某些特定素材难寻。
这个时候就要学会转换思路。
老话说得好啊，制卡牌如烹小鲜。
当你肚子饿到不行而手上恰好又有西红柿和鸡蛋的时候，哪怕不爱吃，也最好先做一道番茄炒蛋；而不是饿着肚子去搞食材，做自己喜欢吃的鱼香肉丝吃。
说白了，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开始吧。”
周川心说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次他准备以【天地为炉】，化遗迹为心海，现场打造卡牌。
毕竟以他当前的心力，还无法对这诡庙进行封装，不如拿来就用！
“【诡庙】、【人面槐】、【槐妖】、【白衣女诡】、【诡画】、【坟茔】……”
周川在心海中翻找着素材卡牌。
不得不说，朱厌悲这个学长对他确实不错，临走的时候除了一些防身用的东西，还大手一挥把身上的素材都送给了他,
很有富n代的风采。
而这些素材虽然没有橙色及以上品质的，但紫色对现在的他来说倒也完全够用。
有意思的是，朱厌悲本身并不擅长鬼道，因此他手上的素材也是品类复杂，帝王将相儒释道仙应有尽有，就是太过散乱，很难以合理性逻辑串联起来。
“【好酒的剑修】、【落魄书生】……”
周川轻抚了抚下巴，看着这两张素材卡牌陷入深思。
以他现在的制卡技巧，打造一张仅以树妖姥姥和众女鬼为核心的场域卡牌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但当他在朱厌悲的馈赠中看到这两张素材，就开始迟疑起来。
要知道，他要打造的这张场域卡牌，其核心就是《倩女幽魂》这个故事。
而抛开聂小倩，这故事里最主要的人物就是燕赤霞和宁采臣！
前者法术高强、剑法超绝，是个酒剑仙人般的飘然角色；而后者，除却亡灵骑士这个身份外，还在剧情后几年考中了进士。
单拎出来，都是品质不低的卡牌！
而要把他们加到这张场域卡中，其制作难度也会呈几何倍上升。
思考一阵后，周川长出一口气，只将那两张素材，放在了早前挑好、堆成小山的素材堆中,
显然做好了决定。
深呼吸几口气后,
他最后一次运转心力、调整状态，而后取来几张空白卡牌悬于虚空,
提起蘸取完灵液、吸纳过素材的绘卡笔写下【兰若寺】三个大字。
见其隐隐有消散的趋势，便开始为其添加底层逻辑：
“兰若寺，坐落于郭北县城郊，为树妖姥姥管辖之地。”
“庙外环绕着由树妖姥姥打造的幻境诡林，寺庙的外沿建筑也遍布着大量由过路人尸体化成的僵尸，寺庙的深处更是潜藏着无数妖魔厉鬼。”
“树妖姥姥就通过控制这些貌美女鬼来吸引过路人，吸取他们的阳气以提升自身修为。直至燕赤霞到来，才因制衡关系稍微收敛了一点……”
设置完场域卡的底层逻辑，周川又开始进行事件添加，好把这些素材都联系起来：
“宁采臣，浙人，性慷爽，廉隅自重。每对人言：‘生平无二色。’适赴金华，至北郭，解装兰若。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荒坟累累。”
“宁心中戚戚然，奈何城舍价昂，思便留止，遂散步以待僧归。日暮，有士人来，燕姓，字赤霞，与之相谈甚欢。既而相对词竭，遂拱别归寝。”
“榻上，宁以新居，夜不能寐，闻人言，忽觉有人至寝所，却为姿容女子，名曰‘小倩’。”
写到这里，周川却是停下了笔。
场域卡的核心便是在具体的时间、地点，出现具体的人物和事件。
如今这寥寥三段已然将倩女幽魂中的核心人物引出，完全“够用”了。
这样做也是给自己留个“活结”，方便日后获得新素材时，为这张场域卡添加新的事件和人物，好让卡牌进阶。
“接下来就是绘画了。”
周川心说着伸出手指，只轻轻一点，便引得血河翻涌、黄天震动，一个书桌大小的诡庙影像旋即投射在虚空之中。
他就像是造物主一样，手指轻移将角色和物品素材摆放到他们应该在的位置，做完这一切后就开始提笔修改。
首先，诡庙本身是判官庙，跟兰若寺这个佛庙压根就不是一个体系，建筑风格有着诸多差异，需要修改过来。
其次就是聂小倩、宁采臣、燕赤霞、树妖姥姥这四个核心角色。
聂小倩和宁采臣算不上强，只需针对【白衣女诡】和【落魄书生】这两张牌做些外貌调整，再加入一些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物品素材就行，并不算费力。
而后两者，要是用来制作灵卡估计都有紫色品质，实力个顶个的厉害。
可以说，接下来能不能打黑山鬼王一个措手不及，都要仰仗他俩。
想了想，周川便以打造灵卡的待遇来对待这两个人物。
不但为其额外添加了合理性，还在存货中选出几样上好素材加了进去，当初八爷都没有这个待遇。
功夫不负有心人。
几番操作过后，两个角色的威势确实得到了很大提升，甚至就连那尚未点睛的空白双眸都溢出了些许微光。
周川见状赶忙熟练地连续落笔，随着灵性注入，他所身处的诡庙也开始发生变化，就像被人转动的魔方。
第一百零二章 场域卡：【兰若寺】
原本的判官庙其实算不上大，可随着一道血光划过，庙宇迅速扩张，现出了许多壮丽的大殿宝塔。
紧跟着，又有修竹、池塘、野藕、僧房、蓬蒿等意象现出。
寺庙外无数棵树冠张扬的老槐树也是随风轻扬，犹如漆黑的海浪，其间传来阵阵吼声,干涩而压抑。
“啪。”
随着周川一个响指，这方小天地瞬间暗了下来，唯有他面前的寺庙虚影闪烁着幽幽绿光。
在黑无常的注视下，他提笔轻落，勾花描影，点缀灯光。
于是片刻后，整座大庙都变得灯火辉煌，搭配上这壮丽的建筑，显得清幽而盛大。
见状，他又是几笔落下，引得鬼影幽幽潜藏庙中。
本该刻画佛陀菩萨的高墙，也出于某种考虑，换成了暗蓝与血红交织的女鬼飞天图。
下一刻，寺庙上空缓缓浮现出魁伟恐怖的老槐树，其枝干缠绕白缦，下方却是摆放着许多破罐，缝隙中隐隐可见一双双猩红眼眸。
画面点缀到这里，已然是阴间至极，就连见多识广的八爷此时都颇有些震撼。
的确，永远环绕着鬼神哭号的阴曹地府已经可以代表华夏人心中的终极恐惧。
可俗话说得好啊，恐惧有多种形式。
黑无常就觉得周川打造的这个场域很是清新脱俗！
“的确不错，但少了点代入感。”
周川初中时也沉迷过一段时间灵异题材,深知纯粹的恐怖只会让人感到恶心，必须添加些代入感，才能叫惊悚。
而有关代入感的添加,诸多相关题材的优秀作品，已经给出了公式：
有主角光环的大腿挂件＋正气凌然却性格古怪的前辈高人＋可能有问题的花瓶＝惊悚主角团
比较经典的例子就是九叔、文才秋生还有任婷婷。
放在这个故事里,自然就是燕赤霞、宁采臣还有小倩喽。
于是在他的刻画下，一个穿着素衣、背负书箱的书生便从庙外迷雾笼罩的槐树林中走出。
在敲了一会儿庙门仍没有得到回应后，他只得推开虚掩着的庙门，小心翼翼地探查起周围环境。
这个角色的加入一下就给阴间十足的场景增添了些许人气。
可仅是这样还不够，于是乎，一个形如钟馗、面带酒气的剑客便醉醺醺地躺在了大殿正中的槐树叶上，怀里还搂着一个古朴残破的剑匣。
按照某些作品的设定，里面装着的其实是轩辕剑，不过周川条件有限，只是加了把名为【云从】的紫色品质剑类素材，凑合能用就行！
另外，按照场域逻辑，这兰若寺既为寺庙，即便里面的僧人已经因为某些原因不见踪影，可总是要留下些许痕迹以待世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庙里其实还藏有一本《金刚经》，后被燕赤霞找到，多次发挥了大用场。
文武双全、释道皆通。
也就只有这样的开挂选手，才能拼得过修为极高的树精姥姥和黑山老妖。
“呼。”
绘画至此，制作场域卡的全部流程都已结束。
周川于是收起工具,双手缓缓靠近，那墨绿幽幽的寺庙虚影也就开始缩小，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前制卡不同，这一次他的作品并没有化作卡牌回到他的手中，而是继续运行，却也在第一时间向他传达了卡牌的基本信息。
首先，由于缺少要素，该卡牌的品质仅为紫色。
可别说只要收集到某些特定素材其马上就能进阶，只说现在，凭着场域卡“单卡成卡组”的强大特性，其价值就要超过相当一部分橙色卡牌。
其次，就是布置场域卡时，其中的角色都将按照故事逻辑行动，说话做事严格遵循【合理性】，比之领域卡是要强一些，可其本质还是提前设计好的程序。
而且，虽说这场域卡中角色的进阶性并不弱于独立灵卡，但在其他方面上，却是受到了诸多限制。
简单来说，除非有极特殊情况发生，不然的话，他们的灵性永远无法突破“生”与“死”的隔阂。
不过对周川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可不想有一天老槐树妖觉醒灵智，要吸他的阳气。
他还是年轻人，可遭不住这个。
“不错。”
周川环顾四周，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又感受了下消耗速度，也还在可承受的范畴。
对于这张卡牌，他表示相当满意，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
“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了吧，先把牛三爷召回来，好节省心力。”
周川轻说着，霎时间心海涌动，就见一道紫芒如陨石般划过黄天，直落到他的手中，边框映射出暗哑的光。
而在现世，原本倚靠在诡庙门口小憩的佟棋感受到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豁然睁开双眼，就见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白发女人正盯着他。
“黑山里都敢睡觉，不怕被山精野怪叼了去？”
女子的嗓音很是干涩，可佟棋还是瞬间认出了她的身份：“李院长？”
佟棋站起身，挺直腰板问道：“您怎么来了？”
“周川呢，你们刚在一块吧？”李清幽问道。
“川哥啊，他刚说要进一个遗迹，让我在这帮他看一下。”佟棋说着挠了挠头，恍然道：“哦，对了，他还留了张灵卡在这里看守，您看……诶，牛爷怎么不见了？！”
看着对方这副迷糊样，李清幽也是知道自己指望不上他了，但还是在轻叹一声后问道：“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嘛，有的。”佟棋轻声道：“川哥说完要进遗迹，紧跟着就钻到这个庙里了，遗迹入口.肯定就在这！”
“庙？你说的那庙在哪里？”李清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不就在这吗？”
佟棋回头一看，周遭哪还有庙的影子，他刚刚倚着睡觉的地方，也压根不是什么庙柱，而是一个石碑残破、人名难辨的荒冢。
受到暴雨冲刷，那坟茔的土包都被推平，现出了残破不堪的暗红木匣子，隐隐可见半个即将被腐蚀干净的骷髅头……
“焯！”佟棋忍不住惊呼出声，连退了好几步。
“你小子是在耍我？还是被诡异给迷了？”
李清幽一头白发无风自动，声音有些冰冷。
第一百零三章 过路人
“前辈，我……”
佟棋一时间百口莫辩。
谁料这时，却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前辈不要为难他了，这附近的确是有一座庙，我也看见了。”
紧接着，一道略显狼狈的人影从树林中走出，正是陈舟。
“哦？”李清幽看向他。
“就在几小时前,我正指挥灵卡与一个持戟鬼将对战，忽然感受有些烧心，下意识朝这边瞥了眼，就看见一棵大槐树通体都在燃烧，下面还有一座诡异的小庙。”
“可当我结束战斗，准备过来看看的时候，那槐树和小庙却不见了踪影,找了一圈也没有任何收获,再然后，就碰到你们了。”
陈舟一边解释，一边去触碰坟茔旁一棵槐树的树干，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两天黑山地带雨落不停，可这树木却没有半点湿润的感觉，反倒有些干燥炙热，就像是有火焰凭空燃在“树心”。
这种感觉，和他当时的情况颇为相像。
心思电转过后，他将心力灌注到树身之中进行探查，却是没有任何收获。
“陈舟？”
李清幽看着他单手拄树，不禁有些奇怪。
陈舟则转移话题道：“据说雷雨天气能够影响磁场，从而导致某些遗迹发生异变，我想那庙出现又消失，多半是这个原因。”
“确实是有这个说法……”李清幽说，“可要是这样,那庙可能一年半载都不会现世了,周川岂不是出不来了？”
“川哥？”陈舟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两个字，可还是将其咽了回去,转而道：“像这种大型遗迹，多半不止一个入口和出口，不是有很多人说那个隧道有问题嘛，我们不妨去那看看。”
听到这番话，李清幽终于冷静下来。
年纪轻轻就从父母那接手了九州五大院之一的她，多年来钻研制卡和心力修行，实力丝毫不弱于那些老家伙，心境也非比寻常。
可如今戴上这面具，战斗力得到增强的同时，却也受到了面具中疯狂情绪的【降智】影响，思维极其混乱，此时正需要一个军师。
于是乎，陈舟就被抓了壮丁，报酬却是足足1000点夏令营积分。
“院长，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佟棋开口道，“我刚目睹了川哥对战槐树妖的全程，也见过那个小庙，说不定能对你起到什么帮助！”
闻言,李清幽轻“嗯”了一声。
“有积分奖励吗？”佟棋小声问。
“看你表现喽。”李清幽说着直飞上天,随后便有两道黑影凭空生出，拽着榜眼、探花的脖领子紧跟而去。
佟棋有些“晕机”,陈舟却并未有半点在意，满心满脑都是那火焰的事。
“那究竟是什么？”陈舟捂住心口，神情困扰地喃喃说。
……
与此同时，黑山遗迹中。
调整结束的周川下意识抬头望天，就见那如黄河奔涌的苍穹之上，隐隐现出三个人影。
镜像浑浊、模糊不清。
他也懒得分辨，只唤来黑无常了解情况。
“八爷，这枉死城怎么会……”周川说着，忽然想到之前对话时八爷戛然而止的诡异场景，便转而问道：“那黑山鬼王是个什么章程？”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黑无常冷冷一笑，说：“这也就是现在，如果放到从前，本官单手都能拿他！”
可下一刻，他就看着自己的双手、衣袍还有兵器，低声说：“可现在，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拿下他。”
“如果那家伙只是以蛮力霸占了枉死城倒还好说，就怕他已经获得了这大城的权柄，倘若真是那种情况，除非是有大判出手或是我兄弟几人全部恢复灵智，不然这仗恐怕不太好打……”
周川闻言不禁陷入沉默。
连率直好斗的八爷都这么说，想来这黑山鬼王的底子比他料想的还要更厚实一些。
可受到各种因素限制，这仗只能由他来打。
那样的话，就要再多做些筹划了……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忽然在他脑海中闪过，周川不禁开口问道：“八爷，那黑山鬼王如果真有枉死城的权柄，早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出手了，又何必借刀杀人呢？”
“您有所不知，我们当前所处的地带毗邻血盆苦界，虽临近枉死城，却并不在其主管范围之内，那所谓的黑山鬼王就是获得了权柄，也无法隔空对这里出手。”黑无常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周川恍然道。
“您也不用过于担心。”八爷轻声安慰道：“依我看来，您做的布置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又有我们哥六个护着，要拿下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即便是出了什么意外，只要我没彻底变回原来那样，就能随时把您送回尘世。”
“用您的话说，打不过，还可以跑路。”
周川闻言不由一笑：“我想应该到不了那一步，鬼兽潮、假无常、槐树妖、丧门吊客，那黑山鬼王的手段估计都用得差不多了，再下一次，估计就要亲自出手了。”
“我们俩之间的事，要是用小说里的话来说，就叫‘道途之争’。只要我还在这里，且不论早晚，他终究会来。”
周川话音落下，八爷的反应却是有些激烈：“道途之争？他也配！”
眼看对方目光冷厉，周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活动了一下，耳边传来宁采臣和燕赤霞的对话声。
就像是有些人喜欢睡觉时开着电视一样，这两人的对话却是给这阴间场域添加了不少生气，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可就在这时，庙外却是传来了叩门的声音。
“过路人想来庙内暂住一宿，有人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进来，不需周川指挥，宁采臣和燕赤霞已经做出反应。
“我去开门。”
宁采臣拍了拍素袍上的泥土起身，就要去开门。
“慢！”
燕赤霞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眸光似剑如电：“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那么多过路人，怕不是什么山精野怪蛊惑人心，我去看看！”
说着，他便夹着剑匣走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黑无常的寻头之路
只听“嘎吱”一声，古旧厚重的庙门被燕赤霞单臂拉开一道缝隙，露出半边苍老的脸颊和一只浑浊的眼眸。
来人的年纪显然不小，身上还透着股干涩的草药味。
燕赤霞似乎看出些什么，笑了几声后，便将老者迎了进来，还顺手接过了那沉重的背篓。
“多谢大侠。”
老者轻咳两声,背弓着，头也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身形却是十分瘦小佝偻。
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他下颌那一把山羊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生活拮据的采药人或是古代乡间的土郎中。
“是人。”一旁的黑无常小声对周川说道，旋即补充一句：“但不完全是。”
“这老头身上散发着一种习练左道之术才会有的恶臭，他还试图用香草将其掩盖住,殊不知自己身上那味重得相隔百里都能闻到。”
“左道之术？”周川闻言不禁问道。
“就是不入正统的术法，其中九成都是些损身败运的脏把戏，我就见过用年少者鲜血换自己不老常青的妖人，五哥六哥还碰到过为延寿不惜拼得九州运颓、乱世前置的狠主。”
“放到以前，如这般手段，看起来隐蔽高明，却根本瞒不住生死簿；可现如今，旁门当道、妖魔乱舞……”
黑无常看向正与宁采臣交谈的老者，沉默一阵后方才说道：“我现在的职责也不是索命钩魂，而是保护您的安全。”
周川看了眼八爷，没有说话，却是猜出了老者身份。
黑山遗迹、采药人、旁门左道、是人又不是人……
这么多不加掩饰的线索摆在这，老者究竟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老家伙八成就是王老怪的祖先。
那个传说中在黑山遗迹获得大量鬼类灵卡，为祸一方，在被侠义之士击毙后,又通过“诅咒”类卡牌阴了对方一把的祖师爷级老六。
原来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死，而是以这样一副苍老的姿态苟延残喘下来。
那他到底是不是黑山鬼王呢？
按照周川的猜测，至少有八成可能。
仔细想想,“鬼王”并不一定是指强大的厉鬼，擅长制作鬼类卡牌的卡徒称一声“鬼王”也不为过吧？
前不久他还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因主打马类卡组，而获称“马宗”的高手。
其次，就是灵智问题。
一直以来，他对这点都比较存疑。
但若是给“黑山鬼王”安上人的身份，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然后，也是较为关键的一点。
如果对方真是王老怪的老六祖先，以他那吃了卡牌降临后第一波红利的深厚底蕴，要拿下无“老虎”的黑山、枉死城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其实就跟九州五大院的崛起是一个道理。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最后，也是最简单的逻辑问题，他们所处的地方可是枉死城，在这样一个阴间地界，怎么会有所谓的“采药人”出没呢？
“看来真的是他。”
周川轻声说着，对自己先前制定好的计划，忽然产生了些许迟疑。
他原本是把所谓的“黑山鬼王”当作“黑山老妖”来对待的。
但众所周知，黑山老妖是妖中之王，也是鬼中之王，以硬实力称霸一方。
可这老家伙,却是个实打实的苟道之王。
本身具备一定实力不说，还疑似存有能够在自己死后、给害了自己性命的人下必死诅咒的底牌。
这就有些棘手。
“八爷,这家伙是真身来访吗？”他忍不住问道。
“强大凝实的魂魄和早就该崩坏的躯体……是配套的没错。”黑无常轻抚着下巴，语气十分专业，紧接着又问道：“您是觉得，这家伙就是此前多次对我们出手的鸠占鹊巢者？”
“八爷也这么觉得？”周川说。
“从一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但若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这么个骗天延寿的老鬼，攒下来的……卡估计要比您多得多，数量上我们不占优。”
黑无常冷静分析，略加思忖后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硬拼肯定是不明智的。我的建议是，想办法得到枉死城的权限，借卞城王的余威压死他！”
“八爷有什么办法吗？”
周川一听立马正色起来。
别看八爷在华夏神话中算不上实力地位特别高的大神，可他毕竟在漫长岁月里见证了尘世间的生死离别、命运无常，面对危机场面的临场反应肯定比他要强！
这个时候，他的建议是一定要听的。
“这家伙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窃据者，只要您能够请到更高级别的阴神，就能从他手中夺回枉死城的权限。而要想撑起这座大城，最次也要是个判官。”
黑无常说到这里，与周川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了句：“老陆！”
“可现在我手头上还差点东西……”
“您是说老陆雕像的头吧？虽然之前我的头脑还有些混沌，却也能感知到您要找的东西并不在尘世，而是在这枉死城中。”
“漫长岁月里，我也曾多次来到这里，对这儿的一切都很熟悉，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老陆的头’给您找回来，八成还能带回点别的物件，用来提升‘请神’成功的可能性。”
“这边的话……依我看，您打造的场域已经十分完美了，就是这老家伙短时间内也要受您摆布，更兼有我那五位兄长从旁保护，坚持一段时间肯定是没问题的……”
话说到这里，周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说道：“那八爷就快去快回，能不能打赢这关键一仗可就靠你了啊！”
“定不负所望！”黑无常拍了拍袍服上的护甲坚定道。
“这一次要是成了，八爷就是我手下头号功臣，等我以后发达了，衣袍、兵器、法宝之类的东西，都拣最好的给你补上！”
周川轻笑着给八爷画了个大饼，谁知对方的神情却是有些异样，只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双足踏地、凌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黄天之中。
“奇怪。”
周川有些感到奇怪。
第一百零五章 场域卡的恐怖特性
周川有些纳闷地转过头，就见其他五位不知何时出现，默默守在了他的身边，个个庄严肃穆、威风八面。
那饱含神性的目光也是全都朝他投来，不禁让他有些发蒙。
他隐约意识到些什么，可就像是受到了“见知障”一般，半晌也没想出来。
“奇怪。”
周川有些头疼地蹙了蹙眉,也不再多想，转而开始观察那疑为“黑山鬼王”的老者，并未注意到五位阴司大神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与遗憾。
“老丈经常在此地采药？”燕赤霞开口问道。
“是。”老者微微颔首，头低得更深了。
“那你应该知道这附近鬼怪极多吧？”
说到这里，原本有些懒散的燕赤霞忽然挺直了身子，始终未曾放下的剑匣嗡嗡作响。
“知道，知道。”
老者声音微颤，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采药人面对凶相毕露的大汉该有的模样,紧张、无措、惊慌多种负面情绪一个不少。
恰在此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宁采臣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忽然开口，为其解围道：“燕大侠，老丈常年在这里采药，既然会来这里歇脚，肯定是有一套能够安全抵达这里的方法。”
说罢，他转头看向老者，和气一笑道：“您说呢？”
“这位先生说得对。”
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侧着抬起头颅看了眼两人，还是选择将怒火压下。
周川猜得没错，他就是黑山鬼王，也是王老怪那位老六先祖。
在看到丧门吊客都相继失败后，他坐不住了,终是选择亲自走一遭！
说到底,他是苟道之王，却非蠢货之王。
不可能眼看着自己使出的手段都被对方吃下，还要葫芦娃救爷爷给周川送人送装备。
他就是要趁着周川还未彻底站住脚跟的时候过来，哪怕受限于一些条件不能马上将其杀死，也能化作钉子，死死钳制住其发展势头！
在他看来，周川不过就是个气运逆天的幸运儿。
巧的是，运气这东西，他也没缺过！
说白了，接下来这场战斗，无非就是一个幸运了月余的小子对上一个幸运了几百年的老家伙。
孰强孰弱？谁胜谁败？这都不用说。
不过此时此刻，他确实不敢轻易出手，只因面前这大胡子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受到环境影响，他甚至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受卡牌效果产生的“灵”。
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一定与周川有关！
“地形、建筑、人物、气……全都改变了……一个只有黄金级心力的小子真的能做到这一切吗？”黑山鬼王不禁蹙起眉头，心中怀疑是不是有高人在借周川之手与他隔空斗法。
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说到底，若是真能找到进来的办法，那帮老家伙还不亲自过来把他挫骨扬灰？
单论实力，几百年间固守一地，心力不进反退、又因施展某些延寿之法而受到反噬的他尚不如一些“年轻人”，更不可能是老家伙们的对手。
“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还出来采药啊,您的子女呢？”
这时,那温柔阳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打断了黑山鬼王的思考。
“死了。”他说。
“您孙子也该长大了吧？”“宁采臣”又一次笑眯眯说道。
“都死了。”黑山鬼王侧扬着头，露出一只眼眸，死死盯着那一团和气的年轻人，只觉对方的笑容里藏着浓浓恶意。
“太遗憾了。”宁采臣轻声说着，笑容却并未收敛。
黑山鬼王死盯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燕赤霞也是觉得宁采臣的反应有些怪异，不过此刻支撑他的毕竟只是周川提前设置好的逻辑，他也因此并没有多想，很快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疑点重重的黑山鬼王身上。
和黑无常一样，他也嗅到了对方身上那潜藏极深的恶臭味道。
可曾当过判官的他，凡事都讲“证据”，只是知道对方练过左道术法，却是不能直接出手。
毕竟，他也无法判断对方那邪术，到底是伤害自己，还是有损他人，必须先观望观望。
“燕大侠是练气士吗？老头我在山里转了一辈子，也见过些稀奇古怪的事，总觉得大侠这种气概很像传说中的剑仙。”
“我不过一介莽夫，何谈练气、剑仙啊。”
燕赤霞说着，便将食指中指并拢，只轻轻一挥，剑匣瞬间展开，露出一把寒光潋滟的宝剑。
那仙剑周身泛着无色的涟漪，眨眼间缩小，如飞鸟般环绕着他的手腕转圈，显得极有灵性。
这一幕看得黑山鬼王不禁发愣。
他也曾见过从华山走下来的老怪一令既出、千剑随从，场面盛大而震撼，却要比燕赤霞这一手粗糙得多。
“见到高人了。”他心想着，无形的路障在他脑中生出，从根源上将一些思考方向堵住。
一刻的心神失守，却是导致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思维模式都要受【兰若寺】场域逻辑所影响。
这也是场域卡的恐怖之处。
折人于无形！
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忘却了自己正身处在遗迹之中。
明明几百年间，这里都只有他这一个生人，何来剑仙高人呢？
“有意思。”
黑山鬼王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反而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微笑。
可惜这枉死城中没有WiFi，他也没照镜子，不然就会发现，自己现在这副姿态，简直和马冠城、兰迎两位小同学一模一样。
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中了周川的圈套！
“我看老人家也不简单啊，一大把年纪了还健步如飞，又能躲开那么多妖魔鬼怪来到庙里，都说山河之间有隐士高人，今天算是见到了！”
“宁采臣”却在这时轻笑道。
黑山鬼王眼见着燕赤霞原本稍有缓和的目光，此刻又变得凌厉起来，不禁暗骂两声，侧头瞪了宁采臣一眼，却正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明亮眼眸。
那眼神让他十分不爽。
就像少年时，村中富户的儿子先他一步，跟自幼与他一起长大并立下结发誓言的春桃妹成亲，他过去吃席时，那家伙抛给他的眼神一样。
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藏着刀子！
第一百零六章 是人是诡
“呵呵。”
“宁采臣”轻笑了笑。
毫无疑问，此刻这个角色，正在受周川操控。
“……”
黑山鬼王眉头微蹙，恍惚间只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可受限于场域逻辑，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燕赤霞却在这时打了个哈欠，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回房后关好门窗，夜半无论谁喊也不要出来。”
“多谢大侠提醒。”
黑山鬼王闻言微微颔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勉强拎着腐朽药筐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看起来步履蹒跚。
“老人家，我来帮你。”
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川从后面跟了上来，伸手接过黑山鬼王的竹筐,只觉得入手极沉、触感冰冷，也因此与其对视一瞬。
却是发现，这黑山鬼王，竟只有一只眼！
“一只眼睛！”
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周川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些什么。
按照已知的情报，整个大黑山以隧道为中心进行对称，就像人体一样，两边地形地貌几乎完全相同。
唯一出现差异的地方，就在于黑山北多了个鬼门客栈，另一边却是没有与之相对的建筑。
仔细一想，和黑山鬼王“一只眼”的设定却是有些相像。
“该不会……鬼门客栈就是黑山鬼王的眼睛吧？”
周川忍不住蹙了蹙眉，越想越觉得可能。
这本身也不是多复杂的逻辑，此举就类似于moba游戏中，玩家在重要节点“插了个眼”,配合其他手段,整个地图都在其掌控之中。
倘若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周川自己来插这个眼，都已经付出这么大代价了，插的眼肯定不只有“开阔视野”这一个功能，诅咒、法攻什么的都得安排上。
这样一想，自己此前要取代王老怪当鬼门客栈店长的想法幸亏没有实现，不然到了现在，底牌估计都被人摸透了，仗还怎么打？
周川心思电转间，就听王老怪幽幽说道：“我这筐是重了点，先生拿笔的手，哪能干这种糙活。”
“老人家言重了。”
周川轻说着，拎着竹筐去推一扇房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惨白的鬼影一闪而逝，似乎是有什么散发幽绿萤火的小虫在床头跳动。
看着这阴间一幕，周川只将竹筐放在门口，并跟黑山鬼王打了声招呼后，便匆匆退了出去。
“嗬嗬。”
黑山鬼王见状冷笑两声，只觉得这个让人不爽的后生也就不过如此。
他三两步来到床前，盘膝而坐,以修炼心力代替睡眠。
“我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这个疑问忽然在他脑中生出。
深厚的心力积累之下，周川场域卡的逻辑影响效果开始渐渐失效。
就见无色的浪潮在黑山鬼王周身荡漾开来，心海激荡之下，他的“见知障”也被逐步破开。
“周川，我是来找周川的！”
猛然间，他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喃喃道：“除了我那不争气的后人，枉死城上百年都进不来一个生人，这宁采臣和燕赤霞又是怎么回事？遗迹空间乱流？”
“还有那周川那小子，此时又在何处，明明以我对遗迹的掌控，哪怕那小子不在枉死城中，也该有所感应才对。”
心想着，黑山鬼王豁然睁开双眼。
正常思维的回归，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下了套。
可他实在想不通，能够拿出“神话知识”来培养棋子的大人物，何必来搞他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家伙。
又或者……从始至终都是周川本人在做局？
黑山鬼王脑中闪过这个想法，自己都觉得滑稽：
在他看来，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哪来的底气、智慧孤身一人闯鬼域，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是为了【仙归】吗？这是把我当成垫脚石了啊。”
黑山鬼王心中冷笑两声，忽然有些愤怒，原本已经衰竭的心力也再次澎湃起来。
“几个老东西还想让我给一孩子当踏脚石，本王今天就把你们的投资全都嚼碎咽进肚子里！”
黑山鬼王狠狠攥拳，可随即又想到眼前处境：“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出去，不能在这庙里浪费时间！能够在短时间内蒙住我的意识，绝对不是黄金心力能有的手段，这里八成是跟周川无关，我怕是碰到遗迹乱流了！”
他心想着，就要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幽怨清冷的琴音。
这琴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却是让黑山鬼王当场愣住。
一曲奏罢，久久都没缓过来。
短短几分钟时间，原本已经脱离场域逻辑影响的他，再次变成了那副混沌模样，拉开门闩就走了出去。
循着再次奏起的琴声，他越过一片竹林，就见塘上亭中、仙子拨弦，血红的月光下，透着一种诡谲的美感。
以他的道行，哪怕意识处于混沌状态，也能看出弹琴的仙子其实是个女鬼。
可谁让他纵横鬼道四百年，就好这一口呢！
见到这位“仙子”，他沉寂了几百年的心可谓是重新注入活力，疯狂跳动起来。
“竟然真成了？”
角落里，周川看着老汉模样的黑山鬼王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一幕，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黑山鬼王毕竟不是黑山老妖。
他本以为【聂小倩】＋【冥府魔道吉日】这一对王炸，只能对付后者，很难在前者身上生效。
此番“午夜琴音”也不过半夜睡不着，试着玩玩而已，却不料真的奏效。
他也是有些搞不懂：这小倩同学到底是有什么魅力，竟然连黑山鬼王这个老鬼都能钩住？
“嘣！”
下一刻，在周川的操纵下，琴弦发出了一声锐鸣。
就见聂小倩“终于”看到了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的黑山鬼王，面露惊恐状，掩面缓缓退去。
原本呆愣着的黑山鬼王却是开口道：“小姐请留步！”
“老人家，您是人是鬼啊？”
聂小倩抱着琴缓缓退出几步，轻声细语。
而她这一问，却是让黑山鬼王有些发蒙。
“老人家，她叫我老人家？”黑山鬼王先是念了几句，反应过来后说道：“她自己不就是鬼，还问我是人是鬼？这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零七章 鬼王思维
“害，不管她了，此女与本王有缘，可为一地之后。”
黑山鬼王心想着，向前走了几步，而聂小倩却是在周川的操纵下向后退了几步。
“老人家……”她略带惊恐地说道。
“不要叫我老人家。”
黑山鬼王说着，原本佝偻的身子忽然间高大起来,皱纹横铺的面孔也迅速变得年轻。
就见天地间凭空生出一件黑红色的袍服落在他的肩上，伴着那长约半米的苍白胡须，倒是很有些威仪。
就是其面上双目，一者猩红诡谲，一者只剩下黑暗空洞的眼眶，在这威势中增添了几分邪气。
“姑娘这点小手段,诱骗些凡夫俗子倒还好用,只是孤王纵横鬼域几百载，要是连这些都看不穿，早就被手下精怪妖鬼掀翻了。”
他缓缓迈步，在地上留下一串黑红交织的脚印，来到聂小倩身前站定。
“你也不过是个孤魂野鬼，与其在这里吸食人类阳气夹缝求生，倒不如做我鬼城之后。”
聂小倩似乎是被黑山鬼王连续几句说得有些发懵，颤颤巍巍道：“老人家……”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应该称我为……王。”
黑山鬼王说这句话时，胡须随夜风而动，可谓逼格十足，而隐藏在暗处操纵一切的周川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本以为，苟了四百年的黑山鬼王早应该没了世俗的欲望，却未料到，这老家伙不但喜欢貌美女鬼，还愿意在美女面前装逼,一副古早都市爽文男主的模样。
“龙王一笑生死难料是吧，老家伙挺会玩啊。”
周川心说着，远程操纵聂小倩说道：“姥姥要把我嫁给一位大人物，让它知道您的心思，您会……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亲姥姥？”黑山鬼王背负双手、声音冰冷。
“姥姥槐树得道，修为极深，周遭一带的鬼魂野鬼、山精树妖都受它驱使。”
聂小倩像是一个引导玩家的npc，极耐心地说道。
“槐树妖？哈哈哈哈哈哈！”黑山鬼王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发出干涩尖锐的笑声，就像一台破旧的鼓风机。
就这样笑了良久，他方才说道：“我纵横一地，手下山精野鬼无数，最多的就是这槐树妖，你那姥姥说不定就是我的手下。”
聂小倩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连连退后几步，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远远望着他。
黑山鬼王一笑后继续说道：“你且说说他要你嫁的那位大人物的名号，说不定也是我的手下。”
“那位大人物的名讳……”聂小倩顿了顿，轻声细语地道：“妾身一孤魂野鬼，怎敢……”
“说！”黑山鬼王发出一声暴喝。
“黑山……”聂小倩像是被这突然一声大吼吓到，极小声地说道：“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黑山鬼王闻言先是笑了笑，旋即说道：“你可知我的名号，正是黑山鬼王？”
“姥姥只说过，那位大人纵横妖鬼二道,如今雄踞枉死城。”聂小倩继续引导。
“哈哈哈哈，你那姥姥还想着把你献给我，倒是有孝心，好啊好啊。”黑山鬼王轻拢长须，霸气一笑，下一刻却是冷声说道：“不过一码归一码，该赏赏，该罚罚。”
“早在两百年前，孤就曾说过，手下凡有灵智者，皆要称我为王，黑山老妖是个什么狗屁名号？”
“放在以往，只这一条，孤就该一剑削了你那姥姥！不过现在念它献你有功，且饶它一命，小惩大诫，以示群魔！”
聂小倩闻言似乎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口出狂言的老家伙真是个大人物，无比恭敬道：“叩见大王。”
“这些虚礼都免了吧，带孤去见你那姥姥！”
黑山鬼王大手一挥。
“是。”
聂小倩则小声应了一句，那张无比惊艳的面孔却是夹杂了些许恐惧。
黑山鬼王看在眼里，却未曾言语，只是打算等待会儿见到那所谓的“姥姥”后，狠狠将其惩戒一番，也好在美人面前树立威严。
几百年了，他的直系后人都只剩下一个，还因中了朱家的造畜技能卡而不知死活。
对于此，他其实并不在意。
一是几百年间，对于生死之事，他早就见惯；二是作为长生者，只要自己活着，又何必在意“后人”死活。
就像现在这样，只要他活着、实力还强，随时都有美人随身。
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趣味”。
不错！
不管是要击杀周川，获得更强实力；还是不惜此身也要用左道技能卡换取伪·长生，他都是为了“趣味”。
说白了，就是有趣。
在凡间赤脚郎中出身的他眼里，如果不是为了有趣，那变强和长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而就现在来说，狠狠打那“姥姥”的脸以博美人一笑，于他而言就非常有趣。
卡牌难收、心力苦修，长生这么乏味，总要找点乐子，不是吗？
“前头带路。”
聂小倩闻言默默点头，身形飘忽地朝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黑山鬼王则默默跟在其身后，手指翻转间露出一张橙色边框的卡牌，下一刻就化作一把包裹在血红剑鞘里的黑柄长剑。
除却那枚在枉死城主殿寻到的未知存在所铸印玺，这就是他手上最强的武器牌。
作为吃了卡牌降临第一波红利的幸运儿，像这样的卡牌，他捡了不少，其中尤以技能卡居多。
要知道，那个年代可没有制卡师的事，卡牌遍地有，谁捡到是谁的。
培养羁绊度总比收集知识素材后自己打造要简单得多。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他积累了无比深厚的底蕴。
即便因性格原因，心力修为平平，但在手段齐出的情况下，纵横一地还是轻轻松松的。
也正因如此，他表面上对杀周川一事无比急切，心底里却是认为自己吃定了对方。
正是这种心态，让他一介高手，连续两次中了场域卡的逻辑陷阱。
如今，更是要步入真正的鬼穴。
“你们看看，还是小倩有孝心。”阴暗的大殿里传来一道不男不女却恢宏至极的话音，“不过像这种事，以后你就……”
姥姥话没说完，黑山鬼王倏地一声暴喝，将其打断：“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王是谁！”
第一百零八章 【孽龙】
只听“仓啷”一声，黑山鬼王抽出佩剑。
巨力之下，剑尖微颤，直指无限漆黑的大殿深处。
“小倩，这是谁啊？”
不男不女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语气低沉，可任谁都能听出里面潜藏的暴怒。
封闭的大殿中也凭空卷起一阵阴风,
引动两侧幽蓝灯火颤动。
显而易见，姥姥发怒了。
巧的是，黑山鬼王也一样。
“本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还是说……”黑山鬼王独目中闪烁血光，朝前走了几步，边走边说：“你也想在这城外划地为王啊？”
“自称本王？你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一声尖锐的咆哮响起，黑暗中忽然杀出无数道遍布狰狞诡脸的枝干。
黑山鬼王却是不闪不避，长剑一挥，伴着鬼神哭号之音,
瞬间掀起猩红剑气,
将袭来的枝干一并斩断。
“造反？！”
他暴喝一声，一手挥剑，一手翻转。
就见两张紫色边框的卡牌自他那只空着的手掌浮现，下一刻，便有两道魁伟的身影护在他两侧。
灵卡一出，心力涌动之下，黑山鬼王的理性逻辑短暂回归。
他单手仗剑，眉头皱起，并未轻举妄动。
树妖姥姥也没有继续出手，而是朝着黑山鬼王侧后的方向发问：“小倩，这是你找来对付姥姥的帮手？”
“姥姥息怒。”
聂小倩跪倒在地,
娇脆嗓音中透着浓浓的恐惧。
黑山鬼王下意识一瞥,
正对上一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眼眸,
那目光仿佛在说“老人家，你怎么骗我”？
不得不说，长时间的阴间操作下来,
周川对于情绪的把控已经相当到位。
远程操控之下，只靠姥姥一问、小倩一眼神，就再次点燃了黑山鬼王的怒火，侵吞其理智。
就见黑山鬼王大手一挥，一猩红一幽蓝两道身影便朝着大殿深处杀将而去。
他是玩苟道的没错，可苟也分在哪，面对“前手下”，他还是很能窝里横的。
怎奈同样的品级也有强弱之分，他随手扔出的两张紫卡，面对本身品质在紫色中也算中上的姥姥就不是很够看了。
虽说有着他那一身强悍心力加持，但姥姥也有场域加持，足以抵消这一劣势。
于是短暂的交锋之后，他这两个鬼将相继倒退而出，各自武器竖插在大殿石板地面上，留下好长一道刻痕。
“我手下还有这么厉害的槐树妖？‘人面’也没这个本事吧？”
这个念头在黑山鬼王脑中一闪而逝，不过他已来不及再多思索，原来就在两个鬼将被击退的瞬间，十几个女鬼从黑暗中袭来。
他正要挥剑将其尽数斩杀，脚下却是倏地一沉，背上也像是坠了万斤巨物,
让他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伏在了石板上。
“找死！”
黑山鬼王咬紧牙关，掌中不知何时,
出现了一橙一绿两张卡牌。
橙色的是技能卡，名为【孽龙门】，可让特定生物，在一段时间内打破生命枷锁，进阶为橙，维持时间受心力而定。
绿色的则为灵卡，名为【脏河泥鳅】，物如其名，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绿.卡。
两者一橙一绿，价值看似天壤之别，却是能迸发出强烈的“化学反应”。
按照某些民俗中的说法，泥鳅是六道轮回之畜生道中最尴尬的物种之一。
它们有着跟鲤鱼类似的命格，却没有足够的根性。
同样的修行，鲤鱼一跃龙门可成真，它们却因为空具龙骨、无龙神，只能修成孽龙。
不过众所周知，世间万物只要名字里带了个“龙”，就不可能简单。
就像《神奇宝贝》中的御龙渡，即便好多人都在调侃他满队“假龙”，不应该叫龙天王，而应该叫飞行天王。
可假龙再怎么样也沾了“龙”字，这一点从他的实力和地位也可以看出。
孽龙也是同理，虽说无有真龙之威，但总不至于弱于姥姥这个千年树妖。
这也是黑山鬼王的底牌之一，上百年不曾示人。
今天祭出来，显然也是动了真火。
就见其将两张卡牌抛出的瞬间，场域都被微微撼动，庞大的黑色虚影自大殿之上浮现而出。
隐约可见蛇形于空中环绕，连带着黄天之上都生出了一道旋涡，其下一道狭长的黄沙龙卷，旋转着直击大殿。
“老家伙终于出狠货了啊。”
周川轻声说了一句，面上丝毫不慌。
他总不至于在自己的主场怕了对方。
“只凭树妖一个恐怕力有不逮，燕大侠也一起上吧。”
他心说着，为燕赤霞打入逻辑。
于是就在下一刻，那满脸络腮的大汉便从睡梦中惊醒，单臂搂着剑匣，从寺庙主殿中飞掠而出。
仰头看天时，就见一头通体漆黑、体型庞大的“黑龙”在天上游荡，时而张开那张血盆大口，喷吐出紫黑的光柱与树妖姥姥的攻势对撞。
其间产生的气浪，引动着兰若寺周遭的槐树林发出浪潮般的巨响。
“小倩，你到底带回了什么？”
树妖姥姥放声咆哮，此时它的本体已显化而出，除小倩外，其余所有女鬼都被它吸入腹中，形成一个类似于巨型蜥蜴的人面怪物，却仍是树木的质感。
“姥姥，这位老人家说，他是黑山鬼王。”小倩略带哭腔地说：“妾不敢不带。”
“黑山？”姥姥先是一惊，旋即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山鬼王道：“你敢冒充那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本王冒充了谁？”黑山鬼王在两位鬼将的护持下，与树妖姥姥遥遥相对：“倒是你，区区一树妖，也敢跟孤呲牙，已是取死之道。”
“你应该庆幸，这不是枉死城，不然孤一掌就能把你拍死，哪有这么多时间陪你‘慢慢玩’呢？”
“枉死城？虚张声势。”
自有一套逻辑的树妖姥姥朝着孽龙继续发起攻势。
黑山鬼王却是再次召唤出两张紫色灵卡，与之前那两张，合计四鬼将。
另配上一张名为【四鬼抬棺】的紫色技能卡以及一张叫做【怪精棺】的蓝色武器卡，在下方配合孽龙袭击树妖。
谁料这时却有一飞剑旋转着倒插在了怪精棺的盖上。
“孽龙、鬼将……老丈不简单啊？”
第一百零九章 燕赤霞战鬼王
“燕大侠，这事跟你没关系。”
黑山鬼王一挥长剑，独目中映射血光，就像一块上佳的琥珀。
“哈哈哈哈，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燕某得先辈传承,
怎能眼看着妖魔出世而无动于衷呢？”
燕赤霞手指微勾，原本斜插在棺材盖上的云从剑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像你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在说书先生嘴里，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活不过去！”
黑山鬼王一甩长剑，遥遥指向燕赤霞,
手掌翻转间再次抛出两张蓝色边框的卡牌。
其一为【生人棺】，与【怪精棺】同属一个系列卡组,
只是应用对象有所不同。
其二为【阴巢冥乐】，能够降低敌方单位的战斗状态，有一定概率施加某些负面效果。
品级不高，可彼此关联，组合即成，足以四两拨千斤。
就听一阵深沉哀怨的乐音响起，无数暗紫色的符箓从地砖缝隙爬出，直钻入燕赤霞的耳中。
燕赤霞踉跄着往前跌了几步，不过很快就重新定住身形，抬起头时眼里再无醉意，尽是些剑气流淌。
“树妖在此处作祟，你不管。我放自己家孩子出来溜溜,
你倒管起来了。”
黑山鬼王缓缓前行，边走边说道：“给脸不要,
那就死呗。”
周川闻言略有些汗颜。
按照正常逻辑,
燕赤霞此时应该在护住“宁采臣”的情况下坐山观虎斗，而不是直接跳出来对黑山鬼王喊打喊杀。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周川才是这场域的主宰。
场域里面的人物可以有自己的逻辑，可归根结底，还是要先看制卡者的利益。
总不能打造出一张【僵尸先生】场域卡，还要先等九叔拿了僵尸才能对敌方出手，那是什么狗屎逻辑。
直接九叔、僵尸王一起上，正邪混合双打，二倍心跳，双重打击。
玩的就是刺激！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燕赤霞也不答话，只低声念诵道诀，浅蓝色的涟漪随之泛起，瞬间便将阴巢冥乐带来的负面效果涤荡而出。
而在这短短一瞬，抬棺四鬼将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前。
分别穿着血红、幽蓝、惨白、漆黑四色袍服的他们双脚飘忽，以脚尖点地，看也不看燕赤霞，犹如虚影般掠过他的身体，只激起道道波纹，形容惊悚地继续朝前飘去。
显而易见,
抬棺状态下的他们，并不存在实体。
可他们抬着的棺材却是实打实的东西,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来不及躲闪的燕赤霞与生人棺对撞。
下一刻，他便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狭小漆黑的空间，好在手里还握着仙剑。
“剑归须臾！”
随着燕赤霞低吼一声，游离于天地间的剑气慢慢汇集于云从剑上，成巨剑模样，只轻轻一动，便使得生人棺几近破碎。
黑山鬼王见状怪笑一声，再次抽出一张蓝色边框的配套卡牌，光芒一闪，使其化作七枚骨白的长钉。
就长度而言，这七个物件与其说是“钉”，更像是“剑”。
它们像是有灵般环绕在黑山鬼王身边，待其来到生人棺前，主动钻到他的手中。
黑山鬼王也是顺势将其钉在棺材盖上，只听“当啷”一声，却是骨钉与被燕赤霞挡在身前的云从剑发生碰撞。
黑山鬼王也不去管，旋即松开手，继续去落剩下六枚骨钉。
周川岂能让他如愿，当即将心力灌注到燕赤霞体内。
“心力？”
看着自棺材缝隙中散逸出的心力波动，黑山鬼王忍不住蹙眉。
但当前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有了周川的心力加持，燕赤霞的力度又一次增大，只凭肉身力量，他很难再用骨钉压制对方。
黑山鬼王灵机一动，只听“咚”的一声，棺材落地，四鬼将重新化为实体，双手交叠分别置于四根骨钉钉帽，骤然发力之下，棺材盖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燕赤霞此刻要面对的却是一“人”四鬼，足足十只手。
一时间难以脱困的燕赤霞，在设定好的逻辑下，自由发挥，默默念动法诀，原本护在他身前的巨剑旋即化作一道剑光，顺着骨钉刺破棺盖留下的缝隙直飞上天。
伴着“剑化万千，龙啸九天”的唱颂声，剑芒如雨直落，万千道剑光拖拽着赤红烈焰，朝着一“人”四鬼直飞而来，还有部分落在生人棺上。
这剑气来势汹汹，黑山鬼王远看着这一幕，脑中快速闪过四百年前被正道卡徒追杀时，曾被华山来人唤出的【沉沙折剑】命中，数不清的断剑虚影，在他身上留下了上百个窟窿。
如今几百载过去，身体上的伤是痊愈了，心上的阴影却从未清除。
这也是他在察觉到燕赤霞是剑客后，如此客气的原因。
不是打不过，是看到这玩意儿就害怕啊！
“王一！地缠！护住我！”
近乎本能的一声呼喊，两位鬼将当即松开交叠下压的双手，转而唤出两面斑驳的方盾，挡在黑山鬼王身前。
而就是这刹那的松动，外加剑气对生人棺接连不断的打击，已使其濒临破碎。
燕赤霞骤然发力之下，直接破棺而出。
看着黑山鬼王狼狈的背影，他右手伸出，接住一道自天心落下的剑光，反手旋转，直刺而去。
黑山鬼王却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身子都未转，就背着手扣住了他的腕骨。
这时，孽龙与树妖姥姥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长空中，孽龙身形夭矫，庞大雄健的体魄与龙的骨骼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它时而潜入漆黑云从，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喷吐着漆黑致命的光束。
树妖姥姥倒也不是吃素的。
在周川的心力加持下，它抽冷子也能放个大招，也就是名为【灵邪显威循环不息】的手段。
要想施展这个技能，首先要满足阴雨天气这一前置条件。
其次，这雨还要足够“阴间”。
血雨也好，黑雨也罢，总之足够邪门就行。
这样，它就可以通过操纵阴雷和阴风来攻击敌方。
客观来说，这个技能的条件虽然苛刻了点，但效果确实相当不错。
在低端局里，能够掌控风雷这样的元素，已经相当bug了。
奈何黑山鬼王这头孽龙也不简单，虽没有真龙施云布雨的能力，却也能在遗迹这一亩三分地上搅动云天。
就像人饿了要吃饭，这玩意儿对“龙”来说就犹如本能一般。
树妖姥姥这个凭着歪门邪道的控雷法子，的确比不过人家。
连压箱底的大招都被人克制，它又怎能不落入下风。
“不过看样子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周川又看了眼正与黑山鬼王及其手下四鬼将站在巨棺上对砍而不落下风的燕赤霞，旋即拉低兜帽，离开庙门朝着枉死城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费心拖延的这段时间里，八爷已经寻到了目标，此时就在城中等他。
不错，他其实是玩了一手“调虎离山”。
这样说其实不太恰当，毕竟这虎是自己离山的。
不过道理相仿，此刻黑山鬼王被缠住身子，他正好趁机偷塔。
开玩笑，他区区一个黄金心力的制卡师硬碰硬的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黑山鬼王这样的老怪，必须得玩些手段。
“路已清，您且来。”
“嗯。”
第一百一十章 【陆之道】
“我这就过去。”
周川心中回应一句，旋即拉低兜帽，穿过兰若寺外那一片极繁盛的槐树林。
林中游荡着些许僵尸精怪，并设置了类似【鬼打墙】的迷障。
可作为这片场域的主宰，当他想要出去的时候，两侧树木都自动避开，让出一条路来。
穿过林带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游于半空中、不断喷吐龙息的孽龙以及树冠张扬、枝干狰狞的树妖姥姥。
它们都属于那种以体积为主战力的“巨型灵”，打起架来没有那么多华丽的“特效”，却是压迫感十足，不断掀起的澎湃气浪直带起周遭地面的尘沙。
这就让本就浑浊的环境，更添了几分肮脏，可见度愈加差了。
本就逻辑混乱、地处偏僻的黑山鬼王,此时视线也受阻,就更察觉不到他心心念念的“死敌”已经出发去摸他的老家。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走了很远，直到回头看不见兰若寺的影子，周川这才把二哈马召唤出来，乘着它赶赴枉死城。
早在前些天，他就曾在马四爷的【三更】状态下，闯进过枉死城。
虽然从头到尾不过两三分钟，但也足够记忆力超群的他记下周遭路况以及内城结构。
如今又有八爷在内接应，更是稳妥至极。
“快跑几步，咱这波估计是要一波肥了。”
周川说着轻砸马腹，二哈马似乎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撒着欢朝大城猛跑。
书上说，枉死城毗邻奈何桥及血盆苦界,可这遗迹似乎只覆盖了城池和周边一小块地带。
周川往远看时,也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血雾,似乎这里只有枉死城、兰若寺以及下方这条小道。
不过当他看久了,也能透过这血腥的雾气,看到一些如梦似幻的景象。
那是一条血河，广不数尺，流向西南，其中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
其上几千丈，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道看不到尽头的青石桥。
桥边有一土台，台边站着一略显佝偻的身影，左臂揽筐，右手端碗，远看上去像是一耄耋老妪。
那老妪虚影似是察觉到了周川的注视，缓缓转头，回望一眼，却是让他下意识打了个冷战。
“那是……孟婆吗？”
周川本能地紧了紧外套。
早在打造黑白无常时，他就曾将心海化作黄泉奈何的模样，以达成“天地同力”的效果，对于其中景象自然不感到陌生。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心海中的河与桥，都是他根据记载和想象塑造出来的，说白了就是他一家之想,又怎么会与枉死城中的奈何虚影一模一样？！
“暂时就当是在‘阴间’呆久了产生的幻觉吧,先不去想……”
周川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可“孟婆”那一个眼神带给他的震撼却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仅是一道虚影，就有那样的意志，倘若这位神仙尚在，怎会任由黑山鬼王这个老六霸占枉死城呢？
“难搞。”
周川轻说着，脑中有些混乱。
不过他也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先拿下枉死城，便继续促动二哈加速。
作为点滴积累的制卡师，他的底蕴没有黑山鬼王那般深厚，并没有Buff类型的技能卡。
因此二哈的速度始终停留在一个并不高的数值，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一开始就在视线里的枉死城。
“看来这次回去得补充一下卡组了。”
周川轻拍了拍马头，将其收起，此时高大的城门已经被人暴力破开，旁边倒着两头牛妖。
显而易见，马四爷刺杀事件让黑山鬼王对“马”相关形象都产生了阴影。
这不，看门的都换成了牛妖。
“看起来……品质也还不错。”
本着不拿白不拿的想法，周川从心海中取出两张空白卡牌，随手便将两只牛妖封装起来，蓝色品质，只能说聊胜于无。
于是他继续朝城里走去。
上次来时，他是抱着尝试刺杀黑山鬼王的目的，直接破城闯入大殿，哪有时间细细查看城中风景。
此时放眼望去，只觉得这枉死城和他想象中的古代凡人城池并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城中各处设置有各种刑具，以及高校教学楼那么大的黑锅……
“也不知道是黑山鬼王后搭的，还是这城里本来就有的。”
周川心想着，迈步朝主殿走去。
一路上遍布黑血，到处都是被锁链洞穿的山精野鬼。
真·杀出一条血路来。
灵智恢复后的八爷简直不要太凶残。
“您终于来了。”
大殿门口，八爷双手交叠微微一躬，一条崭新的勾魂锁链犹如毒蛇般在漆黑的大殿地面上摇曳着游动，很快钻到了他宽大的袖口中。
“一点小收获。”黑无常解释说。
周川则是略带无奈地咂了咂嘴。
成了我这种穷鬼的灵卡，还真是委屈了啊……
“本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把老陆石像的头找了回来，您看。”
八爷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主动转移话题，并转身回到大殿中，搬出一个石质头像来。
周川仔细看了两眼，就见这头像做得栩栩如生，明明并未用什么涂料渲染，只是灰突突的色调。
可那对眸子却像是闪烁着炯炯电光，透着凛然不可侵.犯之态，细看之下，却又透着股豁达仗义的江湖人情味。
不得不说，能在阶级分明的华夏神话中，不顾凡人“冒犯”，甚至以其为友的陆判，的确很有些风采。
“八爷觉得这像和陆判有几分相像。”周川问道。
“大差不差吧，神似形也似。”黑无常十分认真地说。
周川闻言微微颔首，从心海中取出那张无头判官像的素材卡。
随着一道紫橙变幻的光芒闪过，石像稳坐大殿正中，周川见状亲自搬起头像，落在了无头像的脖颈上，却是严丝合缝。
紧接着，他又看到头像与身像分离的地方，凭空生出道道无比细密的“针脚”，就好像世上最好的医师和裁缝在努力将雕像的头身重新缝合起来。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原先断裂的脖颈处便严丝合缝。
“不愧是老陆啊，小小一尊像都有这般手段。”
八爷简单评价道，随后便从大殿角落拉来一个口袋。
这口袋鼓鼓囊囊，装的尽是些文官行头，官袍、官帽、印信、牙笏、魁星笔、善恶簿等物件可谓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周川还在里面找到了一柄尖刀、一把短斧以及针线若干。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判那一手【移花接木】应该用不上阵线吧？”周川问道。
“我跟老陆算不上太熟，只是一起喝酒时曾听他提到过这个本事，具体的也不大清楚。”黑无常解释道。
“这样。”
周川轻轻点头，旋即挥了挥手，召唤出其他五位爷。
正好地府F6齐聚，便让他们守住枉死城主殿的各个方位，以防黑山鬼王杀回或是其残存手下赶来。
自己则盘坐在大殿中，整理着八爷搜集来的材料还有自己手上的素材，准备制卡。
“果然是橙色品质的素材吗？”
最后看了眼头身相合后的石像素材卡，周川很快调整好状态，取来空白卡牌和若干素材卡，叠放置于手心，使其化作一道极盛的流光，附着在早蘸取过灵液的绘卡笔上。
旋即挥毫提笔，在虚空中写下【陆之道】三个大字，紧接着便是最为重要的添加【合理性】环节，这也是最让周川头疼的一步。
这位大神虽被民间广泛供奉，常出现在十王殿中，可其生前事迹却并未流传下来。
八爷虽跟他喝过好多次酒，但由于阴曹的一些规定，大家都绝口不提轮回转世和前世今生，对其身世也不太清楚。
不过周川转念一想，【合理性】本身就是为了印证这个角色“曾”存在过，现在雕像和牌匾都出来了，再写太多反而麻烦又矫情。
于是回忆着脑中介绍，简单书写：
“陆判，本名陆之道，宋时人。”
“因其刚直不阿和大义凛然的性格，深为阴神敬佩与亲近，故被酆都天子封为【察查司】，位列四大判官，职责是让善者得善报，好事被弘扬；恶者得惩处，冤者获申冤。”
“而这样一个威严的阴司大神，同样有着人性的一面。”
“传说明时有个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名唤朱尔旦，以豪放胆大闻名，因此一日喝酒时，就有人问他：‘你要是敢在深夜去十王殿，背回一个判官，大家就请你喝酒。’”
“朱欣然允诺，不到一会儿，便将陆判的木像背回放在桌上，连敬三杯，并说道：‘学生粗鲁无礼，谅您不会见怪！我家离这不远，您有兴致了可以去喝两杯，千万不要见外！’”
“这话一出口，第二天陆判果然应邀而来，朱尔旦也不怕，与之对答如流，几次三番下来，便成了好友，于是时常把文章拿给对方看。”
“陆判文官出身，是极有学问的，自然看得出那文章稀烂，于是就在一天夜里，给朱开膛破肚，换了一颗文心，其果然中了举人。”
“之后朱请陆判喝酒，醉意朦胧时，又玩笑似的向陆判说，可不可以给自己的妻子换个美人头，第二天一觉醒来，妻子果真变了个模样。”
“这个传说流传下来，有文人评价道：‘陆公者，可谓媸皮裹妍骨矣。明季至今，为岁不远，陵阳陆公犹存乎？尚有灵焉否也？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写到这里，卡牌真名彻底稳固，周川转而开始描绘陆判的形象，只心神一动，便在心海中将其身形勾勒而出。
说白了，就是照着石像的样子刻画，只不过上了个色。
按照《聊斋》中的记载，陆判是绿面赤须、貌尤狞恶。
如此填色，再为他加上一身红袍，就算是成了。
至此，灵卡打造已经来到最后一步，看着眼前挺拔的身形，周川扬臂提笔，浓墨点睛！
下一刻，巨大的风暴便在心海中涌起，甚至影响到了现实。
兰若寺中，正与燕赤霞激战的黑山鬼王一个踉跄，肩膀便被云从剑豁出一个口子。
他怔怔地望着枉死城的方向，忍不住怒骂一声。
而周川这边也并不好过，之前倒还好说，最后这点睛一步，几乎将他的心力尽数掏空。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
他的第一张橙卡……成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夺城
不同于之前六位出世时的狂放张扬，文官出身的陆判面相虽凶恶，却透着内敛豁达的文人风骨。
“恭喜了，老陆。”
就守在周川不远处的八爷祝贺道。
陆判则是微微颔首以作回应，眼眸中还透着些许茫然，显然灵智还未彻底恢复。
他就这样凝视着周川，好一阵后,
方才化作一道橙光，落到其手上。
“图案还不错。”
周川仔细打量着有生以来第一张橙卡。
就见卡面之上是一处类似于古时县衙的大堂，堂上高悬着“察查司”血字匾额，其中木制屏风皆画蛇犬花鬼彩绘，可谓栩栩如生。
其后则布置有审案暖阁，阁内木制高台摆着一张三尺法桌,
绿面赤须、著红袍服的陆判就坐在桌后那张太师椅上,
提起魁星笔在善恶簿上勾画着什么。
堂下那只被两位鬼差押着的恶鬼，却是死盯着陆判手中魁星笔蘸满红墨的笔尖,
脑袋耷拉着，就像是被抽走了脊柱。
整张卡牌看下来，诸多细节，可以说是十分到位。
即便是以周川这位曾参与过卡牌设计工作的前程序员的眼光，也没法在这鸡蛋里挑出骨头来。
“橙卡就是橙卡，图画都这么不简单。”
周川感慨一句，旋即翻转卡面，去看灵卡详细介绍：
真名：陆之道
品质：橙
分类：灵卡（鬼仙）
介绍：媸皮裹妍骨，于恶罚也足。
特质：
【豁达】：陆判性情豁达、不拘俗礼，极富人格魅力，参与战斗时,
有一定概率吸引敌方单位加入我方阵营。
【判官】：陆之道参与战斗时,
敌方阵营鬼类灵卡的战斗意志将会快速下降（战斗意志下降到某一阈值时，将会触发【逃离战斗】效果）。
【察查司】：作为阴司四判之一,
陆判对符合【阴司】、【冥土】等属性的单位拥有一定权限,
并可在更高级单位不显时,
临时获取完整使用权。
【移花接木】：陆之道携带刀斧、阵线，参与战斗时,
有一定几率触发被动效果【剜心换首】，可随机取下敌方单位身体部分进行胡乱缝合，由此产生未知负面效果。
【赏善罚恶】：陆之道参与战斗时，有较小概率触发【善恶审讯】效果，该效果激发后，敌方单位将被强制拖拽进【察查司】中，经【杆秤】评判后，施加未知负面效果。
羁绊：
1.与【朱尔旦】同时出场，可激活效果【无问人神】。
2.与【魏征】、【钟馗】、【崔珏】同时出场，可激活效果【阴司四判】。
“朱尔旦？”
看着这个名字，周川猛然想起，自己刚刚添加【合理性】时所写的故事，只不过是有关陆判的部分。
只看那一段，朱尔旦其人，似乎就是大雄翻版，只不过运气好，傍上了阴司小哆啦—陆判。
可实际却是，这人性情豪放，胆大敢当，善良敦厚,
重情重义，虽生性迟钝，但胜在刻苦。
而这一个缺点，也被陆判以换心手段修正。
按照古代的价值观来看，这人算是相当不错了，更兼有能耐和人脉，完全可以在死后打出一片天。
事实也正是如此，却说这朱尔旦死后，便被陆判推举掌管文书，有官有爵，而他也没有辜负陆判的期望，短短十几年，便被任命为太华卿。
所谓“太华”，又称“西岳”，是华山的雅称。
而太华卿这个官职，说白了就是华山山神，哪怕上面还有一堆大神压着，这职位的含金量也是肉眼可见！
有句老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用在这里虽不是十分恰当，但意思大抵相当。
这朱尔旦的背后……可是有神的！
“太华卿……华山……没记错的话，那里似乎还有一个叫【问剑】的学院，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敏锐捕捉到发财新路的周川轻轻一笑，在将除黑无常外其他五位爷尽数收回后，将陆判重新召唤了出来。
期间，他仔细感受了一下。
陆判现世消耗心力速率，大致等同于地府F6其中三位出场。
也就是说，橙色灵卡对心力的需求，大概是紫卡的三倍。
当然，这个数据也是介于陆判与六位同属一个系列，如果换成其他方向或卡种，可能还要有所不同。
“老陆，恢复的怎么样了？”
黑无常上前拍了拍陆判的肩膀，如是问道。
“脑袋还是昏昏沉沉，以前给小明（朱尔旦的字）改文章都没这么难受。”迅速调整好状态后，陆判正了正官帽，朝着周川的方向微微一鞠：“但请吩咐。”
“陆判的神性恢复了吗？”周川忍不住问道。
“不瞒您说，我现在这个状态只是暂时的，一旦离开枉死城，可能马上就要回归【混沌】。”陆判说着，饱含羡慕地看了眼黑无常：“我可不如老范命好。”
“你这家伙一睡醒就满嘴酸味，什么命不命的，别忘了，在冥土可不兴说这个。”八爷大笑道。
“冥土阴司，昨日故事矣。”陆判轻声说着，又看了眼周川，方才笑着说道：“年纪大了就爱长吁短叹，等我彻底恢复了，做东请你老范喝酒！”
“这才像个样子！”八爷冷硬的脸上难得充满笑意。
而周川看着眼前这一对如凡人故友久别重逢般寒暄的阴司大神，心里也是充满了暖意与安全感，虽说这两位的尊容实在不敢恭维……
“正事要紧，老陆，这位想借你之手，夺得枉死城权限，能做到吗？”八爷忽然正色道。
“待我看看。”
陆判闻言微微颔首，随即走出主殿，直飞上天，以俯瞰的姿态去看下方的大城，几秒钟后才重新落回地面。
“怎么样？”周川忙问道。
“问题不大。”陆判笑了笑，容貌略显狰狞，语气却意外温雅：“依我看来，这窃据枉死城的宵小之辈应是寻得了卞城王的印玺。”
“然后通过某些手段，勉强借得上面残留的部分神力以镇压此界，思路倒是对的，手段却粗糙的很。”
“在我看来，他这些布置就像是小明的文，尽是漏洞，毫无逻辑可言，随手可破。”
“那就麻烦陆判了。”周川客气道。
“不敢。”
陆判微微一鞠，再抬起头时，眼里闪烁出雷电一样的光芒。
就见他伸手一挥，天地忽然换了一个颜色。
诡谲压抑的黄天血河都被无尽黑暗所取代，而这黑暗中，却又有着星星点点，彼此连接成线，又勾出图形……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某些fps游戏开了热成像，明明是仙道手段，给人的感觉却是科技感满满。
而那悬于半空中、十指虚空连点的陆判，若是把那一身华夏风格的暗红袍服换成黑西装，都能去客串黑客帝国了。
“道与道，殊途同归。”
似是察觉到了周川的心思，黑无常忽然开口说道：“老陆是文人，很多方面都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强得多，以后您要是参加科举，就把他带上，保准拿个状元！”
周川闻言幽幽道：“可我已经是状元了啊，八爷。”
“这……”黑无常沉默一阵后说道：“那老陆也可以帮您完成一些课业，这样您就可以省出时间去做更重要的事，老陆可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呐！。”
周川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他远远看着老陆争夺枉死城权限，可作为门外汉，却是一点也看不懂，只能像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八爷闲聊，气氛轻松且融洽。
而此刻远在兰若寺中的黑山鬼王就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几乎就在陆判出手的一瞬间，他便一口鲜血喷在了几近破碎的生人棺上。
所谓竞争权限，具体来说，就是争夺卞城王印玺的使用权。
而此刻，那印玺就藏在黑山鬼王的心海之中，乱窜着无比躁动。
他终究不是这大印的主人，即便是通过卡牌控制了其一时，也不能握它一世。
如今印玺主人的“同事兼下级”要来拿这样东西，他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伸手夺取，四百年积累布局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
这时，始终抱有“玩”心态的他终于急了。
他近乎嘶吼着双脚发力，在踏碎生人棺的棺盖后，直飞上天。
就在快要跌落之际，孽龙快速赶来，恰到好处地将他稳稳接住。
“想跑？”
燕赤霞见状，马上念诵起御剑飞行的法诀，踏着化作巨剑的云从紧追而去。
四鬼将也紧随而至，只是它们并不具备高空作战的能力，即便能够悬浮于空中，可在精通御剑术的燕赤霞眼中，就是皮糙肉厚的活靶子。
短短半分钟，就一一跌落，又被黑山鬼王快速收回。
与此同时，扎根兰若寺的槐树妖也瞅准时机，连续操纵阴雷狂风，不求重创鬼王孽龙，只为干扰他们视线，与我方火力输出燕赤霞默契配合。
于是乎，只一个恍惚，黑山鬼王便被燕赤霞一剑命中左臂，以卡徒之躯硬接紫色灵卡全力一击，饶是黑山鬼王实力不俗，也险些从孽龙背上跌落下来。
“找死！”
他握着左臂转过头，充满怨恨地看着越来越近的燕赤霞，抬起手，两张紫色品质的技能卡便如袖箭一般自他宽大的袖口飞射而出。
燕赤霞本能地挥剑去砍，谁料其中一张卡牌忽然化作道道墨绿虚幻的绳索，如蛇般顺着剑身游动，快速攀上了他持剑的左臂，瞬间收紧。
而另一张卡牌，则于黄天旋转个不停，很快化作一团赤红云朵，下起火雨，飞火流星似的朝着地面上的槐树妖狠狠砸去。
感受着体内力量愈发衰竭，燕赤霞也停下了动作。
他终究只是场域卡内的“灵”，而非单独一张灵卡。
享受了场域中获得加成这个好处，就要付出制卡师不在的情况下，无法离场域太远的代价。
此时已飞出很远的黑山鬼王已然超过了他的追击范围，他也只能停下，转过头，唤出万剑齐发去斩那半空中的火雨。
至于黑山鬼王？
其实那家伙从始至终都该由周川来对付，他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小贼！孤必杀你！”
黑山鬼王大声嘶吼，离了场域，他的逻辑再不受影响。
当然能意识到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他一个混迹遗迹四百年的老江湖，竟然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用场域卡给套路了。
这其实也怪不了他。
毕竟场域卡这东西放眼天下都没有多少，谁又能想到，会有制卡师可以以不到二十的年纪打造一张出来？
这猜测简直太越界了！哪个正常人能想出来！
“该死！”
黑山鬼王忍不住怒骂道，他独目直勾勾地望着远方的枉死城虚影。
他座下孽龙穿行云中，速度当然要超过周川的二哈马。
不过他和孽龙都刚经历大战，状态都不在巅峰，没个十几分钟，也休想赶到。
真到那时候，周川怕是都坐上他的王座了，那会儿可真是黄瓜菜都凉了。
“必须保住枉死城，断子绝孙也无妨！”
黑山鬼王无比急切地在心中嘶吼着，动作飞快地从心海中取出一张卡牌。
这又是一张橙色品质的技能卡。
与【鬼龙门】的作用类似，这张名为【血迹罗刹门】的卡牌可以让持卡者已经死去的至亲化作如傀儡僵尸一般的橙色品质“灵”。
这还是在持卡者亲人只是普通人的情况下。
而他那个被世人称为“王老怪”的不知几世的后人，虽说已经被他传授的各种“秘法”折磨得似诡非人，但也正因如此，其跨过【血迹罗刹门】后的实力也将非同凡响，未必不能与神一战。
这也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后手之一！
对于长生者而言，只要自己活着，后人又有何意义。
反正其灵魂已经被朱家那小子用造畜卡变成了一条狗，空剩下一具躯壳也没什么用。
想来他老王家的子孙个个孝顺，定能理解他！
“来吧，小子，我看你怎么接下我这招！”
黑山鬼王暗暗发狠，手指一弹，那卡牌便化作一道流光，直飞往枉死城的方向。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陈舟的发现（遗迹篇马上结束）
枉死城主殿。
黑无常环顾四周，轻嗅了嗅，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您闻没闻到一股怪味？”他向周川询问道。
“怪味？”
远望着陆判破解枉死城的周川闻言反应过来，仔细分辨一番，果真在空气中嗅到一股腐朽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是受潮后堆放多年的粮食，又仿佛游于水面的浮.尸。
由于这味道是突然袭来,
就导致其在原本死寂无味的阴间大城中显得极为突兀。
这也让周川和黑无常戒备起来。
“估计是黑山鬼王的后手要来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手段。”周川说。
“恐怕不大好打啊。”黑无常无比认真地说道：“您的状态恢复得如何了？”
“五成以上。”
周川检查了一下心力储备，大概还有一半左右的样子，倒是可以一战。
“那就好。”黑无常闻言轻鞠一躬，说道：“还请您把我五位兄长召唤出来，以防万一。”
“好。”
周川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在这种关键时候,
他也顾不上心力损耗,
直接让地府f6再次齐聚。
身处在枉死城这块冥土之中,
另外五位的灵智似乎也恢复了不少。
不需吩咐，他们便将周川守在中间，同时各自朝往一个方位，眼里尽是谨慎与戒备。
主殿就这样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直到半分钟后，黑无常忽然喝道：“来了！”
下一刻就见一道无比魁伟的身影从黑暗中杀出，其整个躯体都化作一道猩红的流光，带着蛮横的气力压盖而来。
牛头马面见状一左一右顶在最前，钢叉长枪齐出，抵住其来势。
刹那间就见光焰冲天，牛头马面被推动着朝后撤了几步，于地面留下一道极深的印痕，而那来袭的身影也于空中连续翻滚，方才卸去气力,
稳稳落地。
不待他调整好状态，周川心念一动,
金枷银锁瞬间出动,
一跃至那怪物身后,
与牛头马面形成包围圈。
黑白无常则借着灵体优势，一入半空，一入地底，伺机而动。
一时之间，那怪物被团团包围，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可他只发出两声狞笑，不顾六神杀势，朝着周川杀将而来。
周川自然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只心念一动，【黑暗桃花源】瞬间发动。
可由于是在遗迹中，领域卡并不能完全发挥效用。
因此只禁锢了那怪物几秒钟，便使其逃脱而出，可借着这会功夫，地府f6早将他按住，一顿爆锤。
周川也看清了其面目，却是他久寻未果的王老怪躯体无疑！
此时他周身筋肉如龙，呈一片暗紫色，体型完全不亚于常态下牛头马面,
已不是初见时那瘦小佝偻的模样,
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怪物。
“这是拼着断子绝孙也要杀我啊。”
周川轻说着，远程微操牛三爷一记重拳将王老怪砸得深陷入地面之中，八爷趁势用阴气凝聚出万千锁链，将其洞穿。
可王老怪这副受过强化的躯体，恢复力也是相当惊人，竟能强忍着伸出手死握住阴气锁链，悍然发力，试图将黑无常甩飞。
灵智恢复后、战斗智商爆表的八爷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这个意图，也不跟他角力，当即撒开手，同时示意一旁的金枷银锁上前补刀。
的确，本身有着橙色品质的王老怪很有东西，可地府f6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至少不会在单纯肉搏，并是多打一的情况下，逊于毫无神智可言的王老怪。
除非……他还有别的手段。
“嗬嗬。”
被白无常反手一棒抽倒在地的王老怪勉强爬起，喉咙中发出阵阵古怪的声音。
他就像是电影里那些老旧的机器人一样，无比僵硬地转过头朝向周川，两个漆黑孔洞的眼眶忽然闪烁起一道血光。
“小心！”
黑无常大声呼喊，近乎本能地挡在周川身前，单臂一勾唤出一面阴气盾牌，两道猩红射线紧随而至。
这射线并不炽热，反而给人一种阴冷至极的感觉。
就像是某种诅咒，迅速侵蚀黑无常临时汇聚起的阴气盾，眨眼间的功夫，就要突破其防守。
可就在这时，五道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闪了过来，已经被侵蚀到只剩最初一半大小的阴气盾瞬间壮大起来，甚至将那射线抵了回去。
“您往后退退，让我们哥俩来收拾他。”
这是一道极为陌生的声线，可谓冷硬至极。
周川抬头一看，却是银锁转过头朝他说道。
“锁爷你也恢复神智了？”
周川下意识问道。
“暂时而已，身处冥土之中，我们的状态都有所恢复，可一旦回归现世，恐怕还是要被打回原形。”
银锁十分冷静地分析道：“您且往后退上几步，这家伙不好对付，就在刚刚这几个呼吸间，他的状态又发生了改变。”
“好。”
周川闻言朝后退了几步，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紧跟着守在他身前，金枷银锁则如雨燕般冲刺回旋，分别从两个方向攻击王老怪的侧肋。
刹那间，就见光焰冲天，汹涌的火焰自王老怪胸口处炸燃。
那蛮横的火势几乎在一瞬间摧毁了王老怪经过加强的身躯，旋即又化作两道火蛇对其缠绕撕咬。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环绕在整个空间。
……
“呼。”
黑山隧道中，正在寻找遗迹入口的陈舟猛地打了个冷战，瞬间瘫坐在地上几乎不能动弹。
佟棋见状赶忙上前搀起他：“什么情况？”
“就是突然间心脏有点难受。”陈舟捂住心口，额头上冷汗横流。
李清幽这时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挥手间散出心力对其身体进行探查，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后只能归咎于心理问题：“你小子不会是怕黑，或者有幽闭恐惧症吧？”
“我自幼在水边长大，曾睁眼看过极暗的湖底，没那些毛病。”
陈舟这时也缓了过来，看着隧道的某个方向说道：“我觉得，刚刚那一下与其说是心悸，倒不如说是‘心海’在告诉我什么……”
“我想，我大概知道遗迹入口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