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 论臣【第三更】
看到白名鹤的犹豫,兴安又说道:“你自己也说过,宁叫人人怕莫叫人人爱。可你真的作到了吗?你在怕什么?”
兴安连续的两问让白名鹤哑口无言。
“并不是杀人才会叫人怕的,让人怕的是势!”兴安很耐心的开始为白名鹤上课。“想岳王武穆,战场之外,军法之外,他有用自己的剑杀过人吗?”
“朝堂之上的文官怕他!”白名鹤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没有错,他们不是怕岳王手中剑,不是怕岳王那万军之中的晓勇。他们怕的是岳王那天地正气,那一腔热血,那赤胆忠心。杂家看得出,你和金监一样,忠的是大明江山,甚至你比他更过。”兴安的语气很慢,慢有一种山一样的压力。
白名鹤听到这话,感觉背后发寒。
兴安这话的隐讳意思就是,你没有忠心于当今万岁。
兴安微微一笑:“杂家什么也没有,这条命活到头就算了事。唯一的心愿就是死的时候有一个全尸,杂家只知道忠心于万岁爷。没有说你白名鹤不忠,你忠心的是汉人的江山,大明就是汉人的江山,大明是万岁的江山,当今万岁是明君,是勤政之君。杂家看得出,你对万岁的那份心意,有情份,也有一些……引诱!”
兴安用了引诱这个词,就是用小吕宋金矿来说话的。
而另一层意思就是,白名鹤你这种人,要是遇上赵构那样的货色,怕是早就死了。
只是作太监的人,绝对不会把那个皇帝不好说出来,死也不会说。
“万岁不想看到,大明傲视环宇吗?”白名鹤一字一句的问道。
兴安笑了,笑着摇了摇头:“太祖他老人家,只想看到小民既安!”
“强汉、盛唐……”白名鹤继续讲着,兴安却挥手制止了白名鹤:“杂家知道你想说什么,元末那些事情离现在不远。杂家只告诉你一句话,想活到老死,只在一条路。就是作一个宗臣。”
宗臣是什么意思,白名鹤还真不懂。从字面的意思来看,宗应该是指宗室。
“为宗臣者,必先为权臣,后为鼎臣,终为宗臣。”兴安又解释了一句之后,白名鹤明白了。这个宗臣此时的理解应该是,宗师流派的意思,按大明这个时代的说法就是,可以用思想引领一个时代的人。
看白名鹤似乎是领悟了,兴安又问:“在你心中,有那些历史上很特别的权臣。”
“曹操是天下第一权臣,治世能臣、乱世奸雄。是我白名鹤心中,权臣之首。当然兴督心中未必就认他这个第一。”白名鹤说完,兴安立即追上一句:“不,杂家也认这孟德公纵然不是第一,但能与他比的也不多。”
“那么,接下来呢?”兴安又问。
“诸葛亮,雄才传略、鞠躬尽瘁。他忠心于汉室,可惜……”
白名鹤与兴安倒是能聊到一起,白名鹤是从汉末说起,兴安有意识的回避了西汉时代的几位有特色的人物。比如霍光。
但兴安却特意提到了一位,西晋末年时的王导。这一位可是权臣之中一个很特别的例子,古时就有一句话王与马、共天下。这非但不是不忠,而是传世之美谈。
聊到最后,白名鹤问了一句:“那么,第一步当如何走?”
兴安当下反问了一句:“白名鹤你可知道,邓海龙为何对你行一跪之礼。”
提到这个,白名鹤心一下就揪了起来:“这件事情是我心中一个心结,邓大人是百战强将,又是二品官。给我一个七品官行了跪礼,而且他的年龄比我的父亲还大。我却没有办法问其中的原因。”
“想一想元时!”兴安引导着白名鹤。
白名鹤真的很认真在想:“元时,汉人贱如狗。”
“邓海龙的父亲至今没有立碑,他曾经上书弹劾了文官三百六十七人。他弹劾的理由之一个,因为文官软弱,失了大明国威。让他的父亲死在异族刀下,却因为十五不征之国而让他没办法报仇,这个恨杂家也无法形容他心中有多深。他跪你,因为他看到希望,给他父亲墓前立碑的希望。”
兴安没有什么亲人,可他也懂亲情。
白名鹤懂了,因为他不止一次流露出要让倭人见识一下自己的剑锋。邓海龙要的不是杀几个倭人的海盗,他要的是民族的尊严。
“这个,怕是没有十年办不到。”
“别说是十年,就是让他邓海龙的孙子等到了,他也愿意等下去。”兴安很认真的回答完,然后又说了一句:“白名鹤,这是杂家最后一次直呼你的名字。你站起来,站直了。”
白名鹤有些糊涂,可还是依兴安的话站了起来。
此时,兴安眼神之中闪出一丝决绝,离座单膝跪在白名鹤的面前。白名鹤吓了一跳,要去扶。兴安大喝一声:“站直了。”
白名鹤完全的蒙了,却是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老奴给驸马爷问安。刚才驸马爷问过,这第一步怎么走。老奴为驸马爷杀出这第一步!”
“兴督!”白名鹤惊呼一声。
这是怎么了,什么驸马爷,自己什么时候娶了公主了,难道要赐婚吗?可大明眼下那里有适龄的公主,这一切是为什么?
“兴督!”白名鹤可不管兴安怎么说,硬是扶起了兴安。兴安脸上多了一丝笑容:“驸马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心软的人成不了权臣呀。”
“我不懂,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白名鹤真的是糊涂了,心里一下子就全乱了,语气之间也有一些语无伦次。“我,我,我正妻是孙氏苑君。”白名鹤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一句话了。
白名鹤也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原则。
兴安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一个就是大明皇帝都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人,可能英宗会知道,但代宗绝对不知道。事实上,就算没有孙太后收孙苑君为女儿,白名鹤也是实实在在的驸马。
但,大明的附马可以说绝对是一种悲剧。不仅仅是附马,就是公主都是悲剧。
“驸马爷很紧张吗?”
“兴督,年轻美貌的时候陪着男人受穷吃苦的女人,功成名就守着自己结发妻的男人。这是我白名鹤作人的底限,怕是这一次我估计要下狱了,只是怕连累了妻儿。念在……”白名鹤心说,凭什么求兴安冒险帮自己呀。
想了想之后改口说道:“只求给苑君一个逃走的机会!”
兴安左手用力一握拳头,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可以看出白名鹤这是真性情,拉白名鹤又坐回到骑子上:“驸马爷可否听老奴讲一个故事。”
这也是兴安面对白名鹤,在明朝驸马是一个屁,随便一个人就敢踩几脚的杂草罢了。
“在二十三年前,那个时候我才是一个普通的管事太监。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万岁的玉杯,当时我已经绝望了,认为我一定会被乱棍打死。可当他们准备行刑的时候,有个人救下了我。”
兴安在讲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白名鹤虽然心中纠结不安,可依然耐心的听着。
“那是年少的常宁公主,成祖之女。她为我挡下了那棍,告诉万岁爷。一个忠心的兴安比一百个玉杯还要贵重。我却是知道,我仅仅是作一个奴才,为常宁公主摘过一次花,爬上树捡过一次风筝。”
白名鹤听得出来,兴安对这位公主的那种感激之情。
“后来,公主选驸马。那些个狗才竟然,竟然……”兴安身上的杀气一下就暴发出来了,双手紧紧的握在椅柄上,手上青筋暴起,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缓缓的恢复了平静。眼泪哗的就流出来了。
谁能想到,一个杀人如麻,任天下听到名字都害怕到颤抖的东厂厂督竟然泣不成声。
兴安的情绪极不稳定,可还是断断续续的讲完了这个故事。
原来是当是大太监王振收了大量的钱财,将常宁公主嫁给了一个病鬼。这病鬼父亲是一个早就死了小小候爷,有些家财罢了。后来,用兴安的话说,派给常宁公主的宫女,还有宫女的管事,全都是些几十年都没有见过男人什么样,疯子一样的妖妇们。
用现代的话就是,一群心理变态的老处女们。
她们问驸马要银子,不给银子就不让见公主,那驸马争论了几句,被打到吐血,三个月都没有下床。她们在驸马这里混不到好处,就开始价偷公主的首饰出去变卖。有一天被常宁公主发现,撕扯之间常宁公主摔倒,头碰到桌角。
可就这样,她们却还瞒报着,一直到发现公主实在病得不行了,才通知了太医院。
却依然不治。
终年二十三岁,嫁人多年,至死还是处子之身。
这些宫女下场白名鹤没有去问,兴安重掌东厂,怎么可能再给这些人活路。可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兴安心中的一个巨大心结。
“驸马……”兴安还是要称呼白名鹤为驸马爷,白名鹤却阻止了他:“兴督,不!兴叔。你要是再称呼驸马爷,我就和你绝交。你只当我是你的晚辈,叫我一声白名鹤。我白名鹤将来是外侄的身份,给你养老。”白名鹤心说,连这样机密的事情都讲给自己,这情义无价。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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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节 大明第一驸马爷【第四更】
“别担心,叔这次来是带着册封金卷的,孙太后收了孙氏苑君为女儿。!ybdu!至于理由你别问,眼下不是知道应该知道的,你还是你。应该作什么就去作什么。但有件事情你要答应,大明的公主,靠你了。”
白名鹤先是松一口气,可马上心中又一哆嗦,什么叫大明的公主靠我了。
兴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病,继续讲道:“大明害怕外戚专权,可大明的公主绝对不能再给悲剧,这是我在常宁公主墓前立下过的誓言。可立誓之后,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眼下有你,你可以改变这一切。”
白名鹤摸了摸脖子,自己的脑袋肯定是保住了。
孙苑君被册封为公主,难道也会有那变态的老处女们吗?
“宫女自然是会派的,但他们敢挡你吗?从你开始,既然是天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嫁给凡夫俗子,自然不能再有常宁公主所发生过的事情。这一切,从你作为权臣开始,大明很快会有两位公主要选婿。一位今年十一岁,太上皇长女重庆公主。另一位,长公主永清公主已经选好了夫婿,你能作到!”
兴安只是详细的介绍了重庆公主,却只字没提永清公主。这位永清公主是谁,就是历史那位记载不详,现名为……怀玉的小道姑!永清长公主。
白名鹤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要求,他会去拼。
无论是为了兴安这份交心的忘年交,还是为了常宁公主的悲剧。
(注:历史上真实发生的惨剧,是明朝永宁公主。而且是在1567年。很惨)
“按规矩,你应该受封驸马都尉。不过万岁御旨不准加封,因为等着你的是将是封候。所以小小的都尉你也别惦记着。孙太后金册,京城之中百官并不知道。所以你也别乱想,一切等你三年任期满,回京城再说。”
有阴谋,白名鹤冷静下来之后,感觉到这其中有阴谋。
孙太后可是太上皇,朱祁镇的娘呀。
“好了。这件事情就揭过不提了。说一说你在南海的事情吧,叔有兴趣听!”兴安丝毫也不客气的在白名鹤面前自称为叔,这个侄子收得不错,白名鹤是人中龙。
白名鹤先是取来了南海地图,然后一指小吕宋北港。
“这里,我打算建两座港。其实名义上都是为了金矿,这岛上四处都是金矿。可我真正在意的却是封锁海路,这里只有我们大明的船只可以通过,任何人想走。就要冒险绕这个大圈,在没有探明的航线上,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更何况,不超过三年,这边绕大圈的路我也要给封了。”
兴安一看地图:“这封的,只有倭国!”
“是,倭国现有大小海用船只两千以上。他们都把伸南掌、暹罗等国,证明海上的力量不会小。这封了他们的海路,就断了他们海上贸易的可能。要交易。只能和我白名鹤谈,更何况我还有一招绝户计。”
兴安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手珠。
“这封了海路的好处,还有坏处呢?”
“好处不算多,一年最多三五百万两银子。坏处就是可能会打仗,不把倭人打怕了他们是不会服软的。”白名鹤的语气之中,已经让兴安有一种感觉。白名鹤铁定会这么干了。
兴安感觉古怪,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很简单,倭岛就这么大。他们的人口也会增涨,而且每年都会有地震、海啸、暴风。任何一种都会死伤无数,只是一个岛。他们的资源有限,无论是铁矿还是别的,总是有个数的,就这一种环境下,他们一但人口达到一个极限数字,岛上的土地没有足够的粮食之后,会如何?”
“没饭吃,自然要找饭吃,找不来就是抢了。”
兴安倒是想明白了这层道理,接着说道:“所以,你的想法是在他们没有壮大起来之前,就把他们灭了?”
“灭了他们太残忍,大明多一个扶桑省不错。”白名鹤脸上带着调皮的笑。
兴安也笑了:“你这小子够坏,不过我喜欢!”
“至于他们什么天皇,邓海龙还有我大明海线上死去的百姓,总需要一个祭祀的物品吧。更重要的是,兴叔看这里……”白名鹤一指麻六甲。
兴安不解,示意白名鹤继续。
“这里,有许多宋时流落过来的汉人,就算不是我们汉族,也曾经是我中华儿女。所以有一天,大明的兵锋肯定要指向这里的,这里没有人熟悉,不知道的危险太多,总是需要先锋部队的,就象古时的陷阵营。”
兴安微微的点了点头:“怕是死人不会少!”
“不会让她们的女人没有男人的!”白名鹤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兴安先是一愣,然后在白名鹤脸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混账东西,在叔面前说这个。真的混帐话,不过你小子倒是心思远呀。你敢把大明水师控制在手中吗?”
“敢,而且还会扩军十倍,有海的地方就会有大明水师,不给万岁跪下的人,那就打断双腿。”白名鹤不是战争狂,但总要给大明皇帝一点许诺吧。
“那么,眼下的海贸?”
“总有一天,会交出去的。让商人们自由贸易,不过等商税正常化再说。事实上,大明的商税说是三十抽一,二十抽一。可各种杂税苛捐下来,十抽二都算是少的。这就是凭空在货价上,加了两成呀。”
“百姓还是苦呀。”兴安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太监,但却是一个正常的人。
有同情心,也有仇恨之心。
“一切等你成为权臣再说,最近帮你杀几个人。不过你也要作些事情,开始学会用势。从最初的程度开始吧,就是你不用动手,却有人帮你在清除你的对头。我会在这里待到新年之后,看着你走完这第一步!”
斗争永远是残酷的,白名鹤知道自己回避不了这种斗争。
那么,就只有开始了。
兴安其实并不关心海上贸易的事情,因为他不懂商。他只需要知道,白名鹤有才能,并且忠于大明皇帝就足够了。
“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北方有许多奴隶,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奴隶的事情白名鹤听到了,可心思却全部被占用在了兴安给自己所说的更麻烦的事情上。
自己不动手,连自己亲信的人也不能动手,让其他关系不是很大的人就会去杀人,这种高难度的游戏白名鹤还真的没有一点信心。这个游戏玩的实太是太疯狂了,白名鹤相信自己的脑细胞至少要死几百万个。
是离奸计吗?
白名鹤准备试一试,所以次日白名鹤大清早就去了码头,名义是看一看这批次货的质量。实际上自然是另有所图的。
一筐又一筐的椰子被排成长龙的小吕宋奴隶们背上了船。
实际上奴隶们很向往在码头上干活,因为在这里干活每天绝对能够吃得饱,而且还可以纵家里带一份,作的最好的,还可以得到一块糖。
远远的看着白名鹤到,陆期元与汪洋都迎了上来。
陆期元在前,汪洋距离还有几步。
听到脚步声靠近,白名鹤望着大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小吕宋的椰子也不错,还可以省三四天的船期,面且价格也是一致的。”
白名鹤说完后才回头,看到汪洋也在只是笑笑,立即就差开了话题:“陆师爷呀,这个分装一定要细心些。尽可能青老不要装在一起的,还是让他们多准备些老椰子的好。”白名鹤似乎忘记了刚才的话。
汪洋却听在心里了,不用多想,其实一开始他就发现这个问题的。
小吕宋与苏禄有着同样品质的椰子,而且运输的距离还短,凭什么同样的价位呢,眼下要么给自己涨价,要么给对苏禄降价,当然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把椰子收过来,然后这边交给大明的人。
可小吕宋收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没有大船,而且运输的成本也不低。
汪洋给白名鹤见了礼,借口去查看蕉麻的入库情况,然后就离开了。
陆期元看汪洋离开才问道:“大人,这怕是会引起小吕宋与苏禄之间的纷争的。”白名鹤没接话,只是反问了一句:“行首院测试过椰子果的保鲜期,还有出油率吗?”
“测过,眼下我们只收完全成熟的,带皮一个重五至六斤,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晃动能听到水声,听不到水声的就是水满,还不够成熟。这样的出油率最高,而且可以保存十八天左右。如果去了外皮,可以保存二十五天,而且重量上只有四成。”
白名鹤点点头,陆期元还是很用心的。
“你可以考虑一下给小吕宋加价的事情了。也考虑了去皮的椰子收购的新价。但……”
白名鹤说到但是就不再说下去了。
陆期元却是明白:“大人,学生明白。没有足够的好处自然是没办法继续谈下去的,但如果小吕宋这边对苏禄施压,学生应该如何处理。”
白名鹤伸手向四周一指:“这周边有多少岛,吕宋岛只占这一片五分之一,现在你懂了吗?”(未完待续。。)
ps: 第四更,第四更。
第215节 白名鹤的教科书
兴安不是文人,可大明朝能在司礼监作头领的人,那读得书也绝对不比进士差。作为司礼监二把手,兴安不敢说能和金英和成敬去比,但让他考过进士绝对有是自信的,至少也能中一个举人。
可这会看白名鹤这本书,越看越是有趣。
三角形的解法,可以说把算学知识发挥一个极高的程度。这四则运算就是兴安都需要用心去读,才可以感受到其中的玄妙。可接下来,小数的意义与性质,兴安就完全当天书看了,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问白名鹤。
“很简单,零点一就是十分之一,零点零一就是百分之一。小数点后面的部分,每位数就是以整十数分之一来计算的,这样更方便运算些。”
经白名鹤这一句提点,兴安马上就明白了,以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来说,确实是一个办法。
“那么,四又四分之一怎么讲?”兴安问了一个实例。
白名鹤脱口而出:“四点二五。”白名鹤是脱口而出的,因为这种简单的数学太容易了。兴安却先换算,变成了百分之二十五后,再根据那整十理论去分,弄明白之后,兴安用力的拍了拍这书本。
“好,极是好。白名鹤你从那里得到的。”
“我说了,兴叔别打我。”白名鹤心说,编假话不如说实话了。
兴安却是笑了:“无论是偷的,抢的那有什么,怎么可能让叔打你的呢?”
兴安想的确实是没有错,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西是白名鹤给自己没有出生的孩子,编写的十岁的教材。其中汉语言已经编到十二岁、绘画也编到了十二岁就是六年级的。
在白名鹤加了两道锁的箱子里,兴安还看到了一本名为中等一年级几何学。
以及一本非常古怪的,四年级的英语入门第一册。
在大明这个时期,拉丁语系的英语,也正从中古英语开始变成现代英语,白名鹤虽然不了解这段历史,但让懂几句外语也不是坏事。虽然他相信,将来肯定会人人学习汉语,可懂一点也绝对没有错的。
不说这个外语,仅说那几何学,兴安就惊为天人。
翻看了之后,兴安又问道:“这个,你那没有五与六年级吗?”
白名鹤这才把饭吃完:“有,在这里。”白名鹤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数学这个东西不难学,但编教材自然是循序渐进,这几天实在有些忙,所以也没有功夫顾上。而接下来,会越来越难,从中等一年级开始,没有几年时间,我都不敢说能够编完这套书。”
“你准备编到那一级?”兴安已经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了。
“先编到十八岁,就是高等三年级。再往后,还能再编,但难道就更大了。只能说,看我这个儿子或者是女儿,学什么比较强,就挑一个方向让他学吧。”白名鹤心说,大学的内容我也只知道经济学的。
而且大学的课本,可不比高中的,那地狱的三年,课本是印在脑袋里的。
大学的,逃课的次数多了,自然就忘记了多了。
兴安却不这么想,十八岁。白名鹤要为自己的孩子编写教材到十八岁,看这架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白名鹤这些课本无所不及,唯独没有就是八股文章。
不懂八股文,可就凭白名鹤这些东西,谁敢说白名鹤无才。
能编出来书也就证明了这些东西白名鹤全都懂。
猛然间,兴安想到了几个古怪的问题:“你说,这些你全都懂。那么这里许多东西你是从那里学到的。”
“书中都有,我只是将其总结出来了。还有一些民间的匠人,他们未必知道论语。比如在几何学他们研究的很深入,学会了再整理出来,就是这个几何学了。”白名鹤这话意思很深,也有捧民间匠人的心思。
兴安又问:“那么十八年,真的将这些学通了,与你比如何?”
“差远了!”白名鹤丝毫也没有一点脸红,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比我白名鹤差,但活到老、学到老。我的儿子如果在日常之中,不断的再学习,不断的吸收新的学问,或许在三十岁左右可以达到我的程度。”
三十岁呀!
兴安心说你已经是妖孽了,三十岁能达到你的程度也是妖孽,就是四十岁都不算老。
“这些我要了!”兴安当然想要,白名鹤立即就扑了上去,将所有的书收进箱子里去:“这个可不行,金子可以不在乎,这个绝对不行。”
“不抢你的,照抄一份!”兴安也知道,这东西白名鹤绝对看得极重。
白名鹤脸皮厚,立即就拒绝了:“照抄也不行。”
兴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名鹤,很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用桌上的纸笔写了两行字,然后将纸折了起来,问白名鹤:“说说,你为何不给,是不舍得吗?”
“实话是,我不想被文臣们吃了。”白名鹤笑着回答。
兴安将那张纸推到了白名鹤面前:“这个你收好。”
白名鹤打开折起的纸一看,上面写着,过上几年时间,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万岁会御旨要你献上,那些本厂督还死不了呢。
白名鹤盯着那纸看了好一会,不是那几个字难认,而是这里包含的意思很深呀。
“似乎是个办法!”
“错,是一个极好的个办法。你的顾虑没有错,等几年再说吧。想来太子到时候会需要的。只是眼下,确实是急了些。”兴安也明白,儒家这些人不是好对付的。
儒家,何止是不好对付呀。而且儒家思想来说也是一把双刃剑。不能不用,可用了却四处掣肘。光是一句以德服人,就把许多皇帝整得死去活来。
再看太祖、成祖。敬儒家,学儒家,可做起事情来却丝毫也没有半点儒家之风。杀,大杀四方,一但开杀,光死的儒臣就成百上千人,连带的足有上万人倒霉。
白名鹤不是儒臣,可他学的是那一家的思想呢。
兴安很感觉兴趣。
此时,汪洋已经把白名鹤的话传回到了小吕宋几位酋长那里。
吕宋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统一的王国,还属于最原始的城邦制,一个城邦的酋长就是这里的最高首领,几个大城邦为了利益会相互合作,也会有相互的战争。仅说吕宋这一个岛,相互之间的战争就年年都有。
为了更多的食物,更多的财富,更多的奴隶。
“大明为什么强?”有一个酋长开口问道。
汪洋几乎就没有思考,立即就作出了回答:“大明随便一个省拥有的人口就比小吕宋所有的人口多,大明拥有的士兵数量就足以踏平这里任何一个岛。而大明士兵所使用的武器,一个人可以对战小吕宋二十个人。”
“为什么?”
“因为大明将整个王国的力量集中在了一起,所以需要铁,那么大明的一天增加的铁是我们小吕宋十年增加的。”汪洋的话真真切切的吓到了这些酋长们。
看这些酋长们沉默,汪洋又说道:“莫龙大酋长,你有多少士兵?多少奴隶?”
“我有八百精锐的士兵。我有五万奴隶,我的莫龙拥有十万人口。”莫龙大骄傲一脸的骄傲,作为马尼拉湾最大的三位酋长之一,莫龙大酋长自然有着自己值得骄傲的成就。
莫龙,就是马尼拉港入口那个半岛。
在莫龙酋长的领地上,还有一个不算小的天然港,阿波港。
“大明有多大我给你们说了,你们也想像不出来。只说我们眼中的这一支舰队,只说我们都见过的这位大名的白公子。”汪洋的言语之间,已经隐隐的在开始为白名鹤说话了。
众酋长都点了点头,听一听眼前的这个最直观的,是有价值的。
“白公子手下控制的军队,听那位陆师爷讲。有二十万正规军。”
“多少?”许多酋长直接就站了起来,这个数字听起来真的很吓人。
“二十万,就是莫龙酋长领地人口的两倍。如果这位白公子需要发动一场战争的话,我估计他可以有一倍人数的军队。而他的船,那一种可以装三万只椰子的船,他拥有五百艘以上,装四万多只椰子的也有三百多,他自己乘坐的那种有二百多艘。更小的,数都数不清。为他作事的人,可能在百万人之上。”
莫龙酋长擦了擦额头的汗。“那么,大明多少人?”
“一百个,一百万人。甚至更多。”汪洋这个数字在他心中知道可能是夸张了一些,但事实上,这个时代大明的人口,也不差接近一亿人口了。
“码头上那位大明的将军。”汪洋指的是负责码头治安,一位正五品千户。
“他怎么样?”酋长们都非常的好奇。
汪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前些天,我和他一起巡视码头。似乎那天是发粮食与钱的日子,他抱怨了几句,说这他这几个月没有家里的仓库很空。”
事实上汪洋说了反话,那位千户原本的意思正好相反。
而汪洋却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的,所以继续说着反话:“他说,他这个月只有两匹丝绸,三十石粮食、十斤糖的进项,家里有几个女人,还有许多孩子要养活,大明很快要过新年了,他怎么也要给自己的女人,还有孩子,每个作一套丝绸的新衣吧。”rs
第216节 汪洋的效忠
小吕宋最大的几个酋长都不敢说,给自己所有的女人每人作一套新的丝绸衣服。他们是酋长,他们与大明交换的物资,并不代表完全是属于他们个人。
应该是属于整个部落的或者叫城邦的。
一个看守码头的领兵头目,就比他们富有的多,可还在叫穷。
“那位大将军呢?”
汪洋心说你们终于有反应了,当下就说道:“记得前些天,海面上那一支有上百条船的舰队吗?那位大将军,每天给这支舰队就是三十担丝绸的消耗。是每一天。”
每一天三十担,一个月就是千担丝绸,是大明的人有钱,还是吕宋的人太穷了。
“你曾经也是那边的人,你有什么好想法。”
汪洋摇了摇头:“我不算是,我祖上是元朝人。大明是击败了元朝才建议的新王朝,比元朝更强大。我只能说是中原汉人,同根。但与大明已经无关了。事实上,我在大明人眼中,也是外人。”
汪洋特意强调了这一句外人,确实是有深意的。
“不知道,怎么样成为大明的自己人。是不是成为了自己人,也能有几百担的丝绸,甚至几千担?”莫龙的酋长很关心这个问题。
“这个不好说。”
“快想想,有什么好办法。也让我们成为人上人?”许多酋长都问这个话。
汪洋还是摇了摇头,事实上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不可能立即就讲出来。所以退了一步:“我想不如这样,请白公子给我们一些船,我们借这些船控制这吕宋、米沙、棉兰。然后可以献礼,也可以给自己留下一部分。”
几位酋长的脸上明显就有些不自然。
在他们的心中凭什么得到了好处。要献给别人呢?
汪洋心中冷笑,就凭你们这些贪婪的笨蛋,不过汪洋却从莫龙酋长背后一位年轻人的眼中,看到了机会。立即换了一个话题:“好象跑题了,这次要说的是,棉兰的苏禄比我们远。可椰子果的价钱是一样的,这件事情总是要有个解决的。”
几位大酋长都没有说话,心思还在怎么样为自己得到更大利益上。
既然谈不下去了,汪洋只好表示,明天再继续谈吧。
回到自己的住处,汪洋也在动心思。他明白,白名鹤往这里伸手,而且小吕宋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王国,以十倍。百倍的兵力出动一次,只是因为苏禄那里有人建国了,从这里汪洋可以感觉到,白名鹤对这里有野心。
自己说是元朝人,可事实上也是大明人,心还是向着大明的。
汪洋正在思考要怎么样进一步的引诱这些什么都不懂的酋长,这里中原人的也不算少,这些人也好联合。但如何行动却要进一步深思了。
正在汪洋思考的时候,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一把钢刀,这刀还是大明的刀,可持刀人却是刚才坐在莫龙酋长身的那位年轻人。
“汪洋先生,这是我莫龙部落的诚意。”一颗人头摆在汪洋面前,莫龙酋长的人头,眼睛还是睁着的。血还没有凝固。
汪洋没有说话,那年轻人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叫莫龙。我已经得到了几位长老的支持,我们部落不再有酋长。我莫龙读过大明的书,在一千年前那里有一个身份叫家臣。我莫龙愿意从一个家丁作起。”
了不起呀,心狠,而且行事果断,比狼还狠的男人。
正在汪洋思考的时候,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全是年轻人。
“汪洋先生,三大酋长已经全部换人,马尼拉港周边十七位大小酋长,明天天亮之前也都会全部换人。眼下,请您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拥有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权力。过于贪婪的人是没有办法存活的,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从眼下的情况下,难道这一位莫龙已经控制了形势吗?
难道说,大明人一来到这里,小吕宋内部就已经有内乱了。
“见白公子,需要一个理由,包括这个!”汪洋指了指地上的人头。
莫龙回答道:“理由很简单,他独吞了交易所得,并没有分给部落的人。几位长老数次要求,他也没有分配下去。那一百担丝绸,原本应该分为碧瑶酋长的,但因为碧瑶酋长年龄小,所以他和其他两位大酋长将那些丝绸吞了,这件事情我们请大明的白公子主持一个公道,也给小吕宋这些城邦与部落制订一个公道。”
好理由,好借口,只是此事是真还是假。
从莫龙身旁一个只有十几岁,却有着酋长饰品的半大孩子眼中,汪洋感觉这事情可信八成。
“既然如此,我去求见白公子,你们处理一下码头的事情。装货的事情不能停,各地椰子果与蕉麻运输不能听。莫龙酋长等我的消息,如果白公子愿意见你,肯定是一件好事。”汪洋思考再三,也认为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对大明都是一件好事。
事实上,汪洋还真的给白名鹤找了一个难题。
别说是白名鹤,就是连兴安都有些吃不下晚饭了。
不能不承认,眼下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往这里伸手的好机会,可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让人没有一点准备。
“白名鹤,你怎么想?”兴安想了好久,也没有拿出一个主意来。
“两难!”
“白名鹤,这事情没有两难,你必须作出选择。你敢下南洋,敢出兵,这种事情你就必须要有一个决定,要有一个解决。”兴安绝对不会让白名鹤这个时候和泥的。
白名鹤叹了一口气:“接,就怕在这里落下恶名。谁敢就自己聪明呢,所以很容易被人怀疑我是野心巨大,摆明了就要吞并这里的。这个还不是主要的,最多狠一些。多杀一些聪明人。最可怕的在朝中,收家臣,建私兵,这是绝对的禁忌,没有万岁的恩准,这件事情就算这次过关了。难保以后不会是我白名鹤头顶悬的一把刀。”
兴安赞许的点了点头,白名鹤确实够冷静。
“可不接,坏处更多。当下就会影响到这里的货源,除非我兴兵灭了这里。但战争之后呢,我有足够的人手去采集那些椰子,还有蕉麻吗?很明显,这个汪洋是想在我这里立一功,也证明了他心系大明,骨子里还是我们中原人。”
“寒了人心。可是禁忌!”兴安又补充了一句。
“思考再三,我决定接。不但接,而且给他五百料到一千料海船一百。眼下,水师海用船已经不再用五百料了,这些船数量也不算少,原本我考虑是作为往来京城的运输船,眼下先调用一下,八百料海船两个月就造一条。多开船厂就是了。”
“白名鹤,杂家果真不能小看你。”兴安很满意白名鹤的说法。
接着。兴安又说道:“你是皇族了,代皇族收家臣。这个理由无过!”
“好主意呀!”白名鹤笑了,笑的很是开心。
白名鹤又找来了邓海龙商量,邓海龙打仗行,玩心眼他不行。可邓海龙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船给他们可以,但这些船不能白浪费了。每个船上安排一个副官。所有的船工队正全部由福建都司抽调,再调熟练船工一千人,分散到这些船上。”
“那么,如何用呢?”
“压制这周围一切力量,然后将所有的物资汇集在马尼拉。没时间犹豫了,在这里建生料坊,所有的原料的粗加工改在这里,减少船运物资的数量,提高运力。”邓海龙讲的战略。
兴安也补充了一句:“杂家在福州的时候,见过一个商人,倒是个吃苦能干的人。招他过来,在这里建一个棕垫坊,仅是这椰子外皮,就是上等利!”
白名鹤却在这时候,嘟囔了一句:“我想回广州城。”
“你能放下,就尽管回去。”邓海龙笑着顶了一句。
白名鹤无奈,他很清楚自己眼下上走不了的。这里的事情没有定下来,绝对不能轻易回广州城,而且这边形势越来越好,也越来越需要操心。
当天是晚上,白名鹤写了十几封信。其中有十二封都要送到京城去的。一封是家书,给孙苑君的,却没提到公主金卷的事情,只说自己很忙,要再晚一些回广州城。还有三封是给广东、福建两个商帮,最后一封是给行首院总院的。
白名鹤在次日,在自己的大白鲨号上见了汪洋与莫龙。
莫龙会说一些汉话,但不精准,汪洋临时作了翻译坐在两人之间。
“莫龙呀,本公子身为大明皇族。不能私收家臣,但可代皇族收臣族。我的皇兄是当今大明皇帝,你作为臣族,自然是皇兄的臣子。”白名鹤已经以皇族自居了。
旁边陪着邓海龙吓的脸都白了,这白名鹤什么话都敢讲。
可转念一起,也不对。白名鹤还没有疯到这种程度,而且东厂都督兴安就在旁边的暗室里听着,白名鹤要是大不敬,不用等京城有反应。现在兴安就会拿下白名鹤。
兴安没有动,就证明了白名鹤这话不假。
可白名鹤又凭什么称呼万岁为皇兄呢,这个道理何在,古怪的很呀。
汪洋也在一旁用当地的语言给莫龙解释白名鹤这话中的意思,汪洋心中也是暗自吃惊,这白名鹤果真来头不小,原来是大明皇族。
莫龙却是狂喜,他已经知道大明皇帝代表着什么?那是一怒千里血光的大人物。(未完待续。。)
第217节 封海
“给你四个月时间,用心学习汉话。学习掌兵领军的能力,腊月十日我会派人来接你,至于到时候你是否有资格随本公子一直去大明京城,就要看你的这四个月时间够不够努力了。”白名鹤的话很慢,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大明京城!
莫龙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不用语言的回答,他的态度就已经是回答了。
白名鹤一指汪洋:“你很好,接下来你应该更努力。”
“是!”汪洋长身一礼。
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之后白名鹤又对陆期元说道:“去办两件事情。第一件写一封信给倭王,告诉他们勘合之礼提前,放在今年的十月初十。本官在广州城等他们来,切记你是上国天朝的臣子,注意书信用语。然后请邓将军来。”
按理说,陆期元应该能够理解白名鹤的意思,事实上他确实理解了。
可还是又施了一礼:“学生怕把握不住这个尺度。”
“一,上国之臣,言语之间不可失礼。二、上国之臣,不怒自危。当然你想听粗俗的也行,就是话说软、事办硬!”
“学生告退!”陆期元施礼退下。
啪啪啪,兴安拍着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好一句话说软、事办硬。越发的欣赏你了。”
“我们回广州?”白名鹤笑问了一句。
“这里你作主。”兴安也笑着回答。
邓海龙到,却不是为了说什么回广州的事情。而是和白名鹤在海图上画线。
邓海龙一直都在摇头,不断的摇头。
“小白,你有些胡闹了。你知道这要付出多少军费吗?”邓海龙从原则不支持白名鹤的作法,因为每增加一个水师卫所,所需要的钱粮物资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水师卫可不比陆上的卫所,圈一块地,住上人就行了。
水师卫,第一需要的是码头、第二需要的至少可以修船的船坞,其次才是住人的地方。接下来,必须还有钢铁、木匠、火药等各种不同的小工坊。可以说,一个水师卫所说,就算只有三十条船,也是要好几千人呀。
“邓将军,你有算过利润吗?”
邓海龙还是摇了摇头:“我还就不信了,这些建成了你还能生出金子不成。难道说,建了卫所就变成金矿了?”
兴安一直在默默的听着,他也在不断的学习着白名鹤的理论。
他已经从白名鹤给自己儿子的教材中看出来,白名鹤当年那一种狂妄的言论,想我关中白名鹤,饱读诗书,讲的是一个‘博’字。果真是学识渊博呀。
“邓将军,倭人一直求的勘合是什么?说白了,就是银子。他们想用极小的物资来换我大明极多的物资。可大明断了倭人勘合的路子,他们就去欺压南掌,暹罗。因为什么,因为他们的战力强过了南掌与暹罗。如果不是我们出现,可以想像一下,我们在南掌与暹罗得到的银子,如果他们得到了这笔银子,用来武装水师呢?”
邓海龙一挥手,打断了白名鹤的话:“别扯这些,眼下只是说,你要多建几个水师卫所,值当不值当?”
“好,倭人也想海贸。我就是要断了他们的路,他们想交易就只能找咱们。我会给他们一个天大的好处,也会挖一个天大的坑。”
“本督想听听!”兴安这时插嘴了。
白名鹤点了点头,在海图上一指:“这里,我们以前一直没有完全占领过。现在也不需要,先占一些,只要北边一座天然港就好了。当地土人也可以与我们一起交易,慢慢的同化,并且占领全岛。”
白名鹤所说的,就是澎湖大岛(台-湾)。
“这里建鸡笼卫,福建水师至少在这里安插二十条战船,再建一座巨大的仓库。这岛有多少值得交易的东西实话说,我也不怎么看好这里的生意,但这必须是大明国土,那怕中种田,或者开茶园。”
白名鹤手指一动,往外又划了六寸,六寸就是六百里。
“这里有两座岛,距离有一两百里之间,大小就是十几万亩地大小。这里不需要种什么,只要建一个水师卫所,任务就是挡死倭人海船南下之路。然后这里……”白名鹤手往下划:“小吕宋北部拉瓦格,这里要建一个至少可以有五十条战舰的军港,一来是可以支援北边的挡下倭人船队,二来可以控制小吕宋。”
(白名鹤所说的两个小岛,分别是石垣与宫主两岛,绝对是战略要地!)
邓海龙双手撑在桌上,心说白名鹤这还是真的断了倭人南下的海路呀,这很可能会引发倭人不顾一切与大明水师开战。眼下大明水师可以一战,但损失过大呢,这个影响有多大,倭人开战的机率有多大。
邓海龙在思考,他也知道自己现下想的是空想,因为他不了解倭人。
想来想去,邓海龙又问了一句:“白名鹤,那么断了他们南下的路之后,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是绝户计,太毒。我要回广州先找个高僧,念上十天半个月的经文,洗刷一下我心中的罪恶感。”
邓海龙与兴安都笑了,笑有些无奈。
突然,邓海龙猛的一拍桌子:“小白,你赶紧说了。否则今天不用再谈了。”
白名鹤耸耸肩:“其实很简单,我会向他们采购一样东西。无限量的采购。”
“什么?”邓海龙与兴安异口同声的问道。
白名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生丝!”
采购生丝算什么绝户计,这东西能支援倭人的根本吗?说不定,只能增加倭人收入罢了。
白名鹤没有再解释,不是他卖关子,而是这需要一个很复杂的计划。
“罢了,杂家看好白名鹤,就依他的办法。”兴安支持白名鹤,他可以感觉到白名鹤对大明之外的异邦,绝对是称得上心黑手狠,而且没有丝毫的仁慈之心。
四天之后,广州春晖园。
出海一个多月的白名鹤回家了,就在白名鹤进家门后的半个时辰之内,求见白名鹤的帖子在门房那里堆了四大筐。广东这里但凡是有脸面的士绅,有些身份的官员,比如布政使的参政、参议都送上了拜帖。
白名鹤人已经在后园了,却是没有见到孙苑君。
准确的说,是他现在不能见孙苑君。
孙苑君身边,来自皇宫内院的四个管事宫女,正在从内到外,从礼仪到服色给孙苑君换装,孙苑君实在是不理解,已经是第三次开口了:“这是内宫礼节,难道我有资格进宫谢恩吗?”
为首的宫女在进春晖园之前,差一点就被金杰给暴打了。
她总算是懂了,这位白名鹤不是她们这些人能摆脸色的,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动手,就有宫内权势太监把她们扔进海里喂鱼。
可孙苑君提问,她不能不回答,可又不能回答。
只要说:“小婢只是下人,只是按命令行事。”
这边,给孙苑君拿来的新衣服,一看上面绣的花纹,孙苑君赶紧就要躲:“这绣着是真凤,金线绣凤。我那里敢穿呀。”
“小婢只是下人,只是按命令行事。”那为首的宫女依然还是这么一句话。
白名鹤就站在园子里,依礼他现在不能进去。这是兴安说的,所以他也不好说这礼太古怪,可屋内说话的声音白名鹤却是能够听到,无奈的看了坐在旁边品茶的兴安一眼,兴安微微一笑:“也罢!”
说完,兴安起身往屋内走。
四位宫女不认识兴安,却认识兴安身上的衣服,这是司礼监大太监的服色。
“老奴兴安,现司礼监总管太监,掌东厂。她们身份低微,自然是在册封之前不能讲太多,而白名鹤也不能在册封之前见殿下。也就是这两天的时候,后天就是吉日。”兴安讲的,孙苑君还是没听懂。
兴安倒是不急,一字一句的说道:“皇命,太后旨,封白孙氏苑君为清苑公主。不要问,也不要多想。这个册封会在小范围内进行,殿下要问什么,当完成册封之后,白名鹤都知道,只是眼下,这个礼那怕只在后院不对外公开,可也是公主册封大礼,一切安心就好。”
孙苑君捂着嘴,她作梦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白孙氏苑君还能是谁,就是在说她自己呀。
清苑公主!一个实实在在的公主封号,可为什么又不让人知道呢?
孙苑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这些,那怕兴安已经明确的告诉她白名鹤知道一切,后天就会把细节让她知道,可孙苑君还是有些受不了刺激,一下就给昏死过去了。
兴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把脉,然后一按人中穴,孙苑君缓缓转醒。
兴安写了一封养神的药方,示意两个宫女立即去准备,想了想退出了房间,叫金杰去找来了怀玉,也不知道兴安给怀玉说了些什么,怀玉先是惊讶,然后是一脸喜悦,最好竟然脸上通红的跑进了孙苑君的房间内。rs
第219节 超越大明智慧的圈套
兴安改了一套打扮,贴上了胡子,戴着的是师爷的帽子。樊良穿着一身劲装,软甲之内光是飞刀就藏匿了几十把,他知道这是一次洪门宴,而兴安需要一个对广东商帮动杀招的借口,他不怕自己有危险,而是担心白名鹤这个不会半点功夫的人。
倒是兴安,樊良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击败兴安这个几乎不会与人动手,却有着不亚于大内高手的大太监。
在普通人眼中,这是兵行险招,可在兴安了解兴安的人眼中,一切掌握中的险,就不是危险了。
凭空对商人下手,会寒了百姓的心,也会引发不必要的官员哗变。
身后跟的八个人当中,白宏穿的是自然是小跟班的服色,那位用毒高手则是一副管家的打扮,另外六个人清一色的家丁服。可就是在家丁服之下,却是隐藏着六只野兽,他们的功夫肯定没有花无期这样的人高,可保护要员的经验却远高于一般的武者。
进入正堂,方书请白名鹤上座后恭敬的施了一礼。
“白大人,小老儿有眼无珠,不敢求一个宽恕,只求白大人那几万商帮子弟一条活路。小老儿这里给白名鹤大磕头了。”方书的神色之间,倒是多了一份悲壮。
白名鹤心中微叹,忠仆呀,可惜选错了主人。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如果只是一跪,就能让本官不再追究,那这一跪未免太轻了。”
“小老儿愿捐出所有的家产,就是小老儿自己也甘心作一个老工。”
“这算什么?你心善,以自己的一切换你门下,还有广州城内各商号一个平安。或许是你心中另有所求,天下间没有凭空得来了好处,也绝对不会凭白的付出。以你的身家,带着你周边的人远走高飞,就算是坐吃山空,也可保持百年富足。”
白名鹤的语气让方书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
这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紧张。原本自己的孙女提到白名鹤是一个顶天立地之人时,他还有些不信,可能挡信财富诱惑的人,无一例外是人中之杰。
自己有多少身家,方书相信白名鹤非常的清楚。
如果按白名鹤的习惯,黄金用石来计算的话,他的全部身家至少值三百五十石之上。加上田产,店铺、存货等等,接近五百石也不为过。
流汗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方书感觉自己错了,献出这么多却提出一个大义的要求,白名鹤被财富迷了眼也罢,可白名鹤却是非常的清醒呀。
白名鹤心说:老头,你怕是和广东的官员用钱打交道太久了,眼中只有银子了。
正在尴尬的时候,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二八女子走了进来。这条裙子,以及身上的打扮,让白名鹤几乎以为是万雪儿到了,直到看到脸才意识到这是其他人。这张脸,不能与万雪儿相比,却有着一种独特的清雅。
注意到白名鹤看自己那一瞬间的眼神,方琴相信自己已经入了白名鹤之眼。
那首诗已经名冠广州,素裙泼墨,也已经成了广州城最有品味的长裙之一。方琴脸上带着一线浅笑,施礼之后开口:“白大人,小女方琴,酒宴已经备好。”
“好,入宴!”白名鹤心说,这里能少待一会就少待一会,早早了事自己也安全。
让白名鹤有些意外的是,方琴竟然主动站在自己的旁边。方书这时开口:“我这个孙女作些粗活还行,自然是比不了白大人身边那么可人儿。端茶倒水还算过得去。”话说到这份上,白名鹤也不好赶人了。
可方琴身上的香味让白名鹤不安。
虽然说大明的女子身上会用香粉,也会带着香囊,但这个香味却有些古怪。
坐在席上之后,白名鹤拿起那在大明非常珍贵的琉璃杯说道:“本官喜欢内壁纯白的瓷杯,劳烦琴姑娘为本官换一只可好。”
“是!”一个换杯子的要求,方琴没有半点拒绝的理由。
在方琴离开白名鹤身旁后,白名鹤立即小声问那位用毒高手:“她身上的香味很古怪。”
“那是雄黄、香叶、沉香以及另外三种混合的。这个味道,应该是雄黄占了七成左右,主要是用来驱赶蚊虫所用,这样的配料南方很多见,特别是广西极为流行。”那位师爷也很小声的回答着白名鹤。
末了,这位用毒高手又补充了一句:“雄黄忌加热,有毒。”
白名鹤微微的点了点头,话说到这里他就明白了,如果加热肯定屋内有味道,瞒不过这位用毒的高手。
这屋内,更多的却是清淡的檀香味,雄黄的味道不是清淡的檀香可以压住的。
很快,杯子换好,也开始上菜。既然是海边,多是海珍,有比椰子还大的螃蟹,还有三寸长的海虾。自然也有一些山珍。
“白大人请!”
白名鹤作了这里身份最高的人,不动筷子的话其他人是不能动的。
白名鹤夹起一个虾放在了自己的盘中。方琴立即用早就准备好的水碗洗过手,帮白名鹤将虾剥好放在白名鹤的小碟之中。
樊良、兴安也有丫环在旁边帮着。樊良却是喜欢自己动手,兴安扮的是师爷,自然也要自己动手,这样才显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他是北方人,这南方的水产还真是有特色,特别是这大螃蟹,就是皇宫之中都见不到。
要来工具,兴安带着乐趣在对付着那巨大的蟹螯。
白名鹤吃了两口后笑道:“以本官的俸禄,这样的一餐怕是需要两三个月不吃不喝才行。本官这这里谢过了。”
白名鹤一开口,兴安的手明显就停了一下。白名鹤倒真是一个人物,这是在作戏,还是真的在问话。
方书为白名鹤倒满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大人说的极是,我等商人低贱。却锦衣玉食,这让辛苦为民,为朝廷作事的父母官们情何以堪。虽然许多大人身份高贵,可那俸禄真的可以养活家小吗?”
方书心说反正今天就要死了,有些话在心里不如说出来的好。
“你认为,胡布政使没错吗?”白名鹤这话就相当的危险了,如果不兴安了解白名鹤,换个人敢说这种话,直接就送进刑狱之中了。
方书淡然一笑:“有没有错,自然是朝廷法度说了算。小老儿拼上一死,却有一句话不吐不快,广东欺压百姓的官员,和别的省比起来,怕是连零头都没有吧。官员们的俸禄不足以养活家小,作官为什么,无非就是权财。大人以为如何呢?”
“说的好,本官认同你的话。”白名鹤端起杯子:“这一杯敬你直言!”
“折杀小老儿了。”
方书回了一礼,心中却暗暗吃惊,难道白名鹤真的以为自己所说的没有错吗?
白名鹤心中想的却是,兴安坐在这里,让他听一听民间真实的声音也好,方书敢说,正好让兴安多听一听,能传到万岁耳朵里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为将来自己进言打一个基础。
打了个哈哈,示意大家多吃,也对方琴说道:“方姑娘不用自贱,你是这里的主人。请动筷子吧,请!”方琴谢过,旁边有丫环也为方琴剥好的虾,还有取出的蟹肉,以及其他的海鲜。
酒过三巡,桌上的美味也减少了一半。
白名鹤这才继续开口。
“方老以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有可能让好官的比例上升,当然,全是好官根本不可能。如果方老要回答,圣人言可以让官全是好官的话,那就不要开口了,那是骗傻子话,就是喜欢扒灰的朱熹老家伙,也只是满嘴圣人言,干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白名鹤这句话,可是把樊良吓到了,手中的那螃蟹壳直接掉在盘子里。
兴安同样,心中被白名鹤这句话惊的差点心跳都停了。
在有大明太祖要兴儒之训,眼下官员靠的就是朱熹注解过的论语而为正统,考的是八股文章。白名鹤这句话,被乱棍打死也不过份。
方书更是心头巨震,白名鹤是凭着八股文作的官,竟然能说这样的话。
方琴一双美目盯着白名鹤,她原本就通过白名鹤的事迹说过,白名鹤为人绝对是顶天立地的。此时,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了。
“怎么,本官说错了吗?就是礼部的胡大人在此,他能说以尼姑为宠妾、儿媳不夫而孕、占故人家财是圣人气节吗?”白名鹤说到这里,话也就不往下说了。
再往下说,就一句话。
朱程理学的之所以被再次推起,理由只有一个,这东西太好了,好在可以创造方孝儒这种人,这种忠诚到了极致的人,这是统治工具。
方书吓的满头是汗,这样的话题他可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不是因为害怕这些话能引起什么,而是害怕节外生枝,自己如果违心的回答被白名鹤看穿,或者自己应对不利白名鹤一生气离开了,那么自己的计划就没有意义了。
方琴银牙轻咬,对身旁的丫环说道:“将商帮从广西带来的珍品拿来给白大人的品尝。”
很快,送上来了两个托盘。
一份果子摆在桌上,然后就是每人一只大杯,杯中是有着奇异香味的果汁。
“这是在广西深山之中所生长,极为稀少……”方琴正开口介绍,白名鹤就看到樊良抓起杯子就往嘴里倒。白名鹤闻到这个味道之后,猛的站起来一把将樊良手中的杯子打落,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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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节 忠仆
看到白名鹤打翻了樊良的杯子,樊良一下就跳了起来,立即从靴子里拿出了匕首。
兴安的视线也放在那位用毒高手上,可那位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方书强自镇定。而方琴却是一脸从容的站了起来:“大人莫非以为这中有毒,是信不过我们方家,还是欲加之罪!”方琴倒是刚烈,拿起一只杯子放在手上。
白名鹤一脸平静的看着,其实心中却是作着强烈的斗争。
当看到方琴将那杯子放到嘴边之后,白名鹤将眼睛闭上了,心中一痛。开口说道:“也罢,这样的死法对于你来说是一种幸运,至少不用受辱。去吧,这世上本也没有你立足之地了,与其在万般凌辱之中苟活,不如此时留着一腔忠义死去!”
方琴惊的全身在颤抖,坊间传闻,白名鹤知识广博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来不假,白名鹤已经看穿了这一切。
银牙一咬,方琴猛的将那一大杯果汁灌进了嘴里,也没有擦嘴直接开口:“白大人,求给小女子一个明明白白的机会,这个方法小女子敢说天下间无人能知。”
“也罢,砒霜最早上道门炼丹师所制,但食物之中也有合成砒霜的办法。你为了增加成功率,这桌上无论是是虾,还是蟹,原本就含有一种少量的物质。这物质与水果之中的另一种对人有极大好处的物质合在一起,就是致命的砒霜。”
方琴笑了,脸色苍白的笑了。
“坊间传闻,白大人见识巨世无双,小女子服了。白大人是好人,可我们方家却有不得不杀你的理由。小女子本打算黄泉路上给白大人为奴为婢,可惜……”
“你很高明,这虾与蟹,你事先用雄黄水养过,就是为了增加那种物质的含量。而你选的这种水果,名为刺梨。是抗坏血的上上之品。本官最喜欢的水果之一,这刺梨之中那种物质的含量,是苹果的数百倍。可以说这两种按今天的量吃下去,就是我也无解。”
樊良吓的脸色苍白,他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道。
毒在胃中还有一个中合的过程,方琴此时距离死亡至少还有半个小时左路。
白名鹤开口问道:“想给你家人一个安乐的死法,账本交给本官。本官为广东百姓问你们讨,而且保证此事不再追究下去。这府中的仆役本官也不会再追究,但此事却是公布天下。毕竟你们对本官下的死手。”
“白大人,如果早知有你这样的英杰。我愿付出一切。账本就是在我床下,挖下五尺深,就有一个活板门。”方琴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兴安身旁的一个武者要动手,却被兴安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兴安知道,有账本比下狠手抓一堆人好多了,这一套账本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抓人却未必。甚至会引出一些小麻烦来。
“到你了。”白名鹤的语气平静,可心中却在滴血。
他这是在杀人。实实在在的杀人。
方书跪下磕了一个头:“谢白大人!”说罢,也端起一杯喝了下去。
此时,让白名鹤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服侍的几个丫环疯了一样扑上桌,抓起桌上的虾还有那果子就往嘴里塞。还有的将自己的香囊解开,将雄黄直接吞下的。
白名鹤背过身去,他不忍心看这一幕。这几个丫环是在求死。
兴安叹了一口气:“都是忠仆呀。给他们准备几口棺材,还有你,看清楚了。”兴安最后一句话是给那位用毒高手讲的,那高手有几份尴尬,因为他想不到还有美食产生砒霜的办法来。
白名鹤这时已经出去了。往方书的书房走去。
兴安身旁的一位武者已经发出信号,大量的人马正在包围方府,樊良也发出信号,叫自己的人过来,可樊良却没有离开这屋子,而是与兴安、还是有那位用毒的高手一起看着,看着方书慢慢的死去。
“都督,是砒霜的毒性。几个丫环也一样,而且从死去的状态看,服下去的量不算少。”
兴安抬手就给那用毒高手一记耳光:“废物!”
“属下……”那位用毒高手连辩解都不敢,如果不白名鹤,樊良已经是尸体了,就是兴安也有危险,还好兴安不喜欢果汁这一类的东西。
站了起来,气呼呼的给那用毒高手又是一脚:“再出错,杂家废了你!”
兴安来到书房之后,白名鹤正将笔放下。
“白名鹤,你果真不凡!”兴安也是感慨呀。
白名鹤指了指桌上:“我很喜欢吃,但有些东西确实不能随便吃。我把记忆之中,不能混吃的食物写了出来,造成了结果也写下了。其中必死的只有三种,其余的会伤人,但肯定不致死。”
兴安快速的看了一遍,拍了拍手。立即就有一个东厂的武者进来。
兴安将那几张纸往桌上一拍:“拿给那个废物,让他学着点。”
白名鹤这时又开口了:“兴叔如果要找人去试,别用大明的人,那怕是死囚也不好。这有违天德,不过……”白名鹤没再说下去,以他的性格而言,今天已经是够残忍的了,今天的事情等于是他亲手杀人了。
“听到没有,知道怎么作了?”
“回厂督,白大人。南京那里关押着一些倭寇。”那位回答之后,得到了兴安赞许的笑容。兴安知道,如果是对倭寇下手,白名鹤肯定不会再有什么意见了。
之后,白名鹤与兴安都没有再说话,各自默默的想着心事。
半个时辰之后,八只巨大的铁箱子抬了进来,原本白名鹤以为是财宝,可打开一看,却全是账本,当下脸色就变了。这么多账本,难道真的整个广东上下所有的官员都牵连在内吗?
别说是白名鹤,就是兴安都吃了一惊。
“这一次,或许是我们给自己找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吧!”白名鹤随手翻开了一本账册,心都在颤抖呀,这要牵连多少官员呀。兴安也是脸色沉重,原本就把广东这里的事情想的极为可怕了,可眼下显然自己的想像只是冰山一角。
翻看这些账本,白名鹤心中想到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就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第二就是只有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胡袁氏是一个女人,她有本事,也有想法。而她的老仆人方书,更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但是,他们只是向文官们伸手,却没有向军方伸手。
为什么?
白名鹤很好奇这其中的原因。
“来人,温些果酒过来。”兴安有点心烦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心烦过了。
“不如回春晖园再喝酒吧,天黑之间应该可以赶回去。这里有些冷!”白名鹤感觉到冷,不是因为气温底,而是他闻到了血腥味。这里有许多方家的护院、家丁誓死不降,他们自然不是早有准备,并且装备精良东厂番子的对手。
东厂番子的来源,是从原五军都督府之中挑的精锐之军。
在回春晖园的路上,白名鹤一言不发,兴安也一样。原本以为可以借账本压住广东这些官员,将首犯拿下,再给一部分人戴罪立功的机会,可眼下事情却更加的复杂了,连两位按察使都被牵连了进来,案子连兴安都不敢说可以掌握得住。
与此同时,京城,南书房。
大明皇帝朱祁钰的御案上一字摆开了放着十二封信,第一封朱祁钰都至少读过三次。
“大蔡呀,你说白名鹤为什么在同一时间连写十二封信呢,十二封信提到了十二件事情。他为什么不写在一封信中,却是分开来写呢。”
“回万岁爷您话,奴没看过信,想来怕是白大人生怕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所以一件一件的写,又或者是,这信万岁您或许另有用处。”蔡公公用心的在猜测着。
朱祁钰轻轻一拍手:“高明。”
“奴只是胡猜,当不得万岁爷您的赏。”蔡公公心说自己估计猜得不错。
朱祁钰哈哈一笑:“不是说你高明,而是说白名鹤高明。他如果只写一封信,那么这一封信朕不可能拿出来给人看,因为这其中的内容太多了。可他写十二封信,那么这信朕就大用处。”说罢,朱祁钰拿起手上的一封信:“去,给孙太后送过去,这是白名鹤的感恩信。信中所提及的贡品,你挑出来就是了。”
“是,奴这就去办!”蔡公公双手接过信。
朱祁钰又说道:“宣于谦入宫!”
于谦这会手捧着饭碗正在发呆,以他的智慧都为难的连饭也吃不下了,就因为一份战报。这份战报于谦一不敢呈上去,二不敢让百官知道,三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赏赐。于谦有一种要发疯的感觉。
原本以为,白名鹤的计谋可以给河套那里的部落找一些麻烦,让河套变成一个混乱的地方,作为战前的缓冲区。
可眼下呢,上到将军,下到士兵,再往下就是那些辅兵、杂役、车夫们都象是闻到血腥味的蚂蝗,更象是看到了肉的狼一样。对就是象狼一样的凶残,以前怎么没有见到大明的士兵有这么疯狂呢,战力也没有这么高呢。
为什么?
于谦思考的时候,却听到自己的老仆人进屋来对自己说道:“老爷,万岁宣召,急!”(未完待续。。)
第221节 被逼疯的于谦
于谦手中的碗落在地上,他心中第一反应就是,万岁已经知道了北方的战报。
需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于谦放下筷子,在老仆人的帮助下穿好的官服。
皇宫,南书房。
于谦一进屋就跪下了,高呼万岁之后却没有站起来,就跪在地上很严肃的说道:“万岁,臣以为,纵然大同有胜。可却是非正道之战,却是非仁义之战。臣以为,此事应当从长计议,此风不可长,我大明军士不是强盗!”
朱祁钰硬是没有听明白,于谦在讲什么。
可自己是皇帝,朱祁钰也不是头一天当皇帝了,微微一笑:“于少保平身吧。”朱祁钰不动声色:“来人,赐座,再把福建进贡的那个叫……”
蔡公公在旁边小声的提醒了一句:“乌龙茶。”
“对,赐茶,备上些点心。”朱祁钰没有接话,因为他不明白于谦讲的是什么?北方的战事出了什么变故,先听于谦再完再说话不晚。
于谦谢礼,几个深呼吸之后将茶放在嘴边浅尝。
再好的茶此时也没有味道了,于谦心乱如麻。可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开口:“万岁,古受降城已经被拿下,因为此城被瓦剌作为前锋要塞所以修备的极佳,光是存下的肉干就有五万石,粮食三十万石,各种物资不计其数。”
“这是大胜呀,当赏。”朱祁钰心中很惊讶,这怎么打下来的:“于少保说说一细节。”
“三百游侠,以及二百军士伪装成的商队。在瓦刺人没有半点防备的情况下就进了城,此城虽然是要塞,但驻军却是不多,一共不过五千驻军。近五十年来,都是瓦刺攻,大明防。所以瓦刺人没有想到我们敢进攻,此要塞城门大开,显然就象是一个市集。”
讲到这里,于谦虽然将瓦刺人大意作为主要的原因,但事实上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
“万岁,接下来才是臣要讲的。三百游侠与二百军士,这五百人不但打开了南北两道城门,而且斩杀了足有八百敌军。接下来涌入明军,战力同样惊人,仅仅一刻钟时间,整个古受降城,没有一个再敢反抗之人。”
一刻钟!
朱祁钰终于有些动容了,要知道光是跑,一刻钟都不一定能够从北城门跑到南城门去。
于谦起身:“万岁,军士们高喊着,一颗人头两石米的口号。”
“于少保的意思是,重赏之下,军兵士气高涨。这是好事。”朱祁钰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可于谦却说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想说的是,军兵们固然高喊着赏赐之事,可入城之前,整个城被分成了十二块,分给了出兵的十二个卫所。战前抽签,攻入城之后,各卫所依所分的区域……”
“如何?”看于谦停下了,朱祁钰立即追问。
“万岁,按所分的区域……”于谦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咬了咬牙,心一横:“万岁,按所分的区域,他们面前的一切不是人,也不是物。只有两样,一个是功分一个是米。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清扫。无论瓦刺男女老少,全部被打了奴印,所有的财物被装车。在两个卫有争义的区域,以军士比武来划分。”
讲到这里,于谦站了起来。
“万岁,这不是军队征战,这是盗匪分脏!”于谦气的牙关紧咬。
朱祁钰没说话,这样的情况让他也有些意外。
于谦上前几步:“万岁,眼下另外大同、宣府两位总督已经整军备战。臣可以感觉到,一但他们出兵,整个河套除了土地,在他们眼中只就有米了。”
“臣,弹劾自己与白名鹤。”
“拿回河套不好吗?我大明子民被瓦刺抓了去,受尽欺辱。难道我大明就不能让瓦刺为奴了吗?他们手中的财物,难道不是劫掠我大明的。难道不是用我皇兄换来的,难道于少保你忘记了土木堡之战吗?”
朱祁钰多了几份激动,在他眼中,杀光瓦刺也不为过。
“万岁,可战,却不可抢。军兵心中有匪气,将来平定瓦刺之后呢?匪气难压,必会哗变,请万岁三思。再者,我大明以礼治国,以孝定天下,军兵无礼,心中无仁这是大错,请万岁三思。边关军士,一但养成盗匪习气,出战只讲利益,不讲孝义,为兵家禁忌。请万岁三思!”于谦跪地,连着三句请万岁三思。
朱祁钰听到这里,感受似乎有些麻烦。
可转念一想,这麻烦也要等瓦刺灭了才是,能用钱粮刺激军士拼命战斗,也是件好事。消耗一些钱粮总比战败强。
“于少保所奏有理,这些麻烦让白名鹤去想办法!”
“万岁,白名鹤作事太邪!”于谦用邪字来给白名鹤下了定义,这次的事情连他都上套了,邪门的让人匪夷所思。
朱祁钰哈哈一笑:“正好,白名鹤有封信给于少保。”
蔡公公当下就捧着信送了过去。
朱祁钰这时说道:“白名鹤认为,于少保过得有些清贫了。所以找了一个金矿献上,朕就依了白名鹤的奏本,将其赏赐给你。这个金矿依白名鹤所言,每年好好经营,有一百石黄金的产出,至少可以挖上百年。”
金矿……,于谦感觉大脑有一种要死机的感觉,一座金矿,一年一百石黄金。这就是二百万两银子,是给自己?光是听到金矿,于谦都顾不上看信了,心里一下就乱了。
“万岁,这是给兵部的?”于谦实在不敢相信,万岁真的被白名鹤蛊惑了。
“不,朕以为白名鹤讲的有理,这个就是赏赐给于少保你个人。你看信中所写,白名鹤还发现了另外的几个金矿,十一大边镇,给他们定下了一个任务,明年夏天大操军,胜的一个卫将会得到一座金矿,一年可以挖出三十石黄金的金矿。”
提到金矿,朱祁钰对白名鹤的信任就象是放在开水中的温度计,狂飙飞升呀。
白名鹤说有黄金,出兵就弄来了黄金,而且小吕宋内乱。最大的几个部落联合要给白名鹤作家臣,白名鹤倒是极聪明,让他们给自己这个大明皇帝作家臣。那么,那小吕宋正如白名鹤曾经预料的,就会改姓朱了。
那里拥有数之不清的金矿呀,朱祁钰心态已经开始在产生一些变化了。
于谦要疯了,赏赐自己一座金矿,这可不是赏赐一点银子。那金矿年产一百石黄金。就是一年发给自己二百万两银子,这个敢要吗?不敢,打死也不敢。真的收下了,朝中的文官们能把自己给咬死。
这还不算完,自己这一个派系的人,会有如何反应,于谦连想都不敢想。
“金矿归你,这是圣旨。你怎么用,不用给朕汇报。白名鹤信中说的明白,金矿要你自己派人去守,去挖。探矿的人他有,但挖矿的人他没有。这是圣旨!”朱祁钰根本就没有给于谦一个反对的机会。
于谦心中那个苦呀,这怕是天下间头一次,万岁赏赐万金,比给几碗毒药还难受。
“臣启万岁,臣不敢私用,请建新军。”
“建新军呀,什么样的新军呢?”朱祁钰很有兴趣的问了一句。
“臣以为,火器将大兴。大明国库一直不宽裕,如果有这个金矿的收益,可以尝试建一支以火器为主要兵器的军队。臣计划先招募五千人,其中五百人用于炮手,三千五百人作为火统兵,还有一千人为骑兵。”
于谦详细的讲着自己的计划,朱祁钰也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说道:“写一份详细的奏本,朕看看。至于这个金矿,你新年前必须见到金子,要知道那金矿一年的是要给小吕宋五百担丝绸作为地皮租金的。”
“臣!领旨。”于谦知道没办法拒绝,只好应了下来。
心说,这笔钱用于新军建立也是好的,猛然间于谦回过神来:“臣……,万岁你说是五百担丝绸,金矿在小吕宋?”
“没错,白名鹤已经查出,那里大小有几百个金矿,你这个产量算是中上,小金矿一年也有几石金子的。白名鹤信上有写,于少保要多加小心,那里还是有人会去偷矿石的。还有,山上的树是归白名鹤,你要用先和他商量,砍一棵树,至少要复种五株树苗。”
于谦真想大骂,白名鹤你果真很邪,你竟然明抢小邦的金矿。
“万岁,臣要弹劾白名鹤。五百担丝绸就一百石产量的金矿一年开采,这与明抢有何区别。小吕宋非我大明国土,难道我大明要去硬抢小邦财货不成。白名鹤不是儒官,他心有邪念,他这个强盗作风。”
于谦很激动,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这种与强盗没两样的作风他接受不了。
朱祁钰哈哈一笑:
“朕这里有一份白名鹤与对方的协约。原本商定是所有的投入都有白名鹤出,人工等一切都归白名鹤支付,当地分成三成纯利。可对方认为三成不好把握,把价值提高,要五百担黄金的等价货物,这是公平的交易,于少保莫要多心,此事朕心中有数,你只需关心给你这个金矿就是了。”
于谦卟通一下跪下。
“臣启万岁,臣请求南下广东。”于谦要亲自去见一下白名鹤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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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节 小人乱政
福州、广州等地详细的数据,并没有报上来。,ybdu,不是没有统计,而是变化太快,快到了来不及统计,这会正是两地经济的井喷期,以大明现在的统计能力,让他们迅速的统计出来那才是难为人的。
“正好东厂有一份报告送上来,是大兴在路过福州时的见闻。”
朱祁钰示意蔡公公找出并念。
三十两一桶清如水的上等椰油,成本只有原本三分之一的,质量好了数倍的细麻布。以及,数不清的上等香料。福州城外专门有五千士兵负责巡视,因为商人们停在这里的银车就有超过千辆,他们拿着现银在等着白名鹤不要的二等货物卖给普通商人。
“白名鹤不要的!”胡濙重复着这一句话。
“胡大人,这个倒是有过说明。白名鹤对椰油分为三等九品,以及超品。超品自然是贡品,产量极低。然后只有新鲜椰果冷鲜榨的头道油中的精品,才是一等上。一等上是可以吃的,然后再榨就是二等,北方军士涂在身上可以防风沙,三等可以再与其他的香料再加工,制作成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蔡公公在旁边给了一个解释。
“那么,白名鹤不要的是指?”胡濙又问了一句。
“三个等级的上品白名鹤要,其余的他都不要了。根据兴督的信中意思,每个油坊都有要求,每年低于多少上品,那么原料采购资格就会下降。”
胡濙知道自己已经跑题了,刚才追问更多的只是好奇。
这会心中反倒更加的疑惑了,立即改口:“万岁,不知道白名鹤所说的真实答案是什么。在臣以为,这财货之利怕就真实的答案了。”
“真实的答案就是。想让土木堡之事不再发生,就让大明周围不再有敌人。”
朱祁钰提到这话的时候,语气却是极平静的。
“万岁,这不可能。就算疆土扩大,依然会有新的敌人……”话问到这里,胡濙都闭嘴了。他猛然间意识到,如果换一个人提出这样的想法来,那么他这话还在理。可白名鹤这种如妖孽一样的人,他的作风就是,一直打下去,打到没有敌人可打为止。
“很意外吧,朕最初听到这话也很意外。”
“那万岁的意思是,白名鹤作的没有错?”胡濙与何文渊是一个意思,问完之后还看了看于谦。于谦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显然于谦已经吃亏了。胡濙与于谦是对头,但不代表他怀疑过于谦的人品。
于谦,不是一个金矿就能动摇的人。
朱祁钰没有回答,倒是陈循说道:“有错吗?老夫真心不知道怎么给他定罪。国库丰厚他有一功,内库丰厚万岁会有赏,百姓富足人人给他立了长生牌位,军士有钱粮赏赐也会为他拼命。那小吕宋的贵族们怕是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后也在感激他,就是蛮夷的普通百姓也因此而更加的富足。他们懂得什么叫国破吗?更重要的是,白名鹤兵不血刃,军士没有死亡,反而有巨利。要给他定罪,只有一条理由,违了海禁的规矩。可这规矩也不止一个人破坏了。三宝太监七下西洋,难道当海禁是回事了。再说,你说他犯下十五不征国之罪,可他打仗了吗?”
陈循一口气说下来。
只有两句话他没有说,一就是白名鹤怕是已经说服了当今万岁。
而第二点就是。白名鹤眼下手上的控制的财富,估计超过了大明国库数倍。
“白名鹤是一个识文断字的强盗。”于谦末了补充了一句。
胡濙、陈循这些人精,那个不知道于谦这次肯定会噎得不轻。
都是人精,谁会相信皇帝会把一个每年收入相当于一个富省赋税的金矿赏赐臣子。这其中必然有着古怪。
蔡公公将一封信放在于谦面前:“有劳于少保给毛将军看看,这是白名鹤给万岁爷的奏本!”于谦点点头收了起来。
“顺便说一句,白名鹤有份奏本上来。他告诉朕,倭岛的倭王自称天皇。朕也记得,在前隋的时候,倭人有国书写过他们是日出之皇,中原是日落之国。白名鹤告诉朕,他很不喜欢倭国,所以对倭国要用计。朕也不喜欢,因为朕受命于天,小小倭奴之国竟然自称天皇,这件事情朕生气!”
在场的那一个不是饱读诗书的人。
隋、唐之时,倭国就把尾巴翘的很高,后来元时,大军征倭却遇到了风浪。这让倭国又有些不可一世,自称天皇这件事情是有的。
这件事情谁也不能劝,谁敢说倭奴之王就是天皇了,而大明的皇帝是普通的皇帝。
高谷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万岁,白名鹤只是廉州府钱粮主薄,这军国大事他操的心也有些多了。如果将其调任兵部,他也没有领兵之权,难道仅凭白名鹤一封奏本,就要挑起国战吗?”
“哈哈哈!”朱祁钰很开心,放声大笑着。
作为一个皇帝,这样笑肯定是有言官请谏了,这种笑的方式就是失仪。
“朕会等一个兵不血刃!”
胡濙、于谦、陈循三人几乎在此时是一个心思,都认为高谷很可笑。
白名鹤此时正得圣心,那怕作错了都会是好事,可何况白名鹤一直作得很好,作了一些让人想像不到的大事,甚至不可思议的成功了。
高谷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
“臣启万岁,臣再请南下!”
“准了,你绕道大同,从大宁卫出海南下吧。”朱祁钰说完,打了一个眼色,又是五封信摆在托盘上,上面有朱批,分别是给三位总督与两位巡抚的。
看蔡公公捧着信去找于谦,朱祁钰直接拿出了最后一封给官员能看的。
“胡老呀,你辛苦一下。白名鹤恳求你选一万士子,去小吕宋教化蛮夷。这件事情上,白名鹤倒是懂得,只有象胡老这样的大儒前辈,才能负责起这教化蛮夷之事。白名鹤的信中言辞切切。”
胡濙亲自上前,双手捧过信:“臣以为,教化蛮夷是大明上国天朝对苍天的义务,臣也请南下,并请万岁让杨宁在礼部主事。”
“准了,不过胡公就不要北上了,在天津卫出海。”
“是,谢万岁!”胡濙也打算南下了,能说白名鹤是有文化的流-氓就绝对不相信白名鹤会要发扬儒家,这其中肯定有巨大的阴谋。
小朝会结束之后,胡濙挡下了陈循:“陈公,一起走走!”
陈循指了指于谦,胡濙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向于谦那边走去,其余的几位大员看到这情况,也都各自出宫,无论是于谦一派,还是胡濙的人也罢,这个时候明显不需要他们插言。只有高谷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为这三人无视了他的存在。
高谷知道这三人肯定要讨论关于白名鹤的事情,他这边派系的人数眼下已经京官的三成半,可却被无视,这让高谷心中多了许多不痛快。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快步的往宫外走去。
远远的看着与高谷拉开了距离,胡濙才说道:“于大人这边似乎很不高兴。”
“唉……”于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陈公刚才对白名鹤的点评没有错,真要弹劾白名鹤还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至少他不是为私利。请问二位前辈,谁当初想到白名鹤主动要求去合浦,却是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呢?”
胡濙还不知道白名鹤是主动要求去合浦的。
这会于谦一提,他细心一想,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白名鹤当初选了合浦,老夫的想法是他想远避京城,却自然也有一些图谋。却是谁想,图谋之大。老夫更是意外,白名鹤所作之事一环套一环,似乎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样。只是想不明白,白名鹤走出的第一步?”
于谦又叹了一口气:“此事还要从我说起,是我写信让廉州卫对白名鹤照顾一二。白名鹤起步的第一单生意,不是别的,是女子月事用的方便巾,只能说白名鹤极高明呀。让广东见到了真金白银,然后白名鹤以二十条船一夜起家!”
“一夜?”
“是,就是一夜起家。白名鹤胆大心细手狠,屠了倭人船队,那一笔生意可能就得到上百万两的巨利。两位前辈,想一想白名鹤在金殿之上摆起成堆的金条之时,就是我等都有些心动,这毕竟富国之路。”
于谦这么一解释,胡濙却是不明白了。
“三宝太监七下西洋,虽然有些交换的好物件回来。可前后算起来,国库投入了上千万两银子的亏空,白名鹤为何出了海就有银子进账。”
“因为白名鹤是读圣贤书的妖孽。不过要真的说,三宝太监是亏空,白名鹤却挣到钱了。怕是只有白名鹤自己来解释了。”于谦说的是真话。
不过,于谦心中依然有上国天朝的心思,他不懂市场。
更不懂什么叫垄断经营。
胡濙这时说道:“请二位慢行就是想聊一聊,白名鹤这样作,是对还是错。我们应如何?”(未完待续。。)
第224节 逆流初现
“胡老不是也打算下广东吗?去了,或许就有结论了。!ybdu!”于谦心说在这里猜,不去亲自去看看。白名鹤狂妄,但还不是一个失礼的人,也不会把自己这些人不放在眼里。
胡濙点了点头:“就是想问陈公是个什么意见!”
陈循摇了摇头:“不如让我猜一猜。今天回去我手书一封,胡老你带上。然后与海上与于大人汇合之后,再打开信,看看我猜得对不对。如果我猜对了,那就听我一言,这信也就没有白写。如果猜错了,那么就打开第二封信如何?”
“也好。”于谦同意了这个说法。
胡濙也是明白,陈循不想自己影响到于谦往北方三镇去的想法,一但先入为主了,那么在想法上就会有错失。
于谦出发自然还需要一些准备了。
皇宫之中,白名鹤的信中还有一封,不是给官,也不是给大明皇帝的,而是给皇后的。一是许多谢恩的话,在朱祁钰眼中那全是废话套话。接下来却是重点了,白名鹤竟然主动要求,要作重庆公主的引婚使。
为什么?白名鹤干什么想插手这种事情呢。
朱祁钰想不明白,就一个公主罢了。可这个公主却有些不同,因为她的父亲还被软禁在南宫之中,正统七年出生的重庆公主,现年十一岁,距离结亲还有时间。不过说到选亲,依大明朝女人出嫁的年龄。
重庆公主明年就要开始选亲,然后十四岁订亲,十五出嫁。
朱祁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名鹤为什么想插手管这个,他是太闲了吗?或者有什么想法,可信中却只简单的一句话提到这件事情。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似乎……”朱祁钰分析到最后,这件事情对自己好处多,以白名鹤行事的风格,总会给自己这个皇帝一些得到民心的方法。自己这个侄女出嫁,本身就是一件风头浪尖的事情,既然如此……。朱祁钰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这件事情就算皇后有想法,自己也要说服。
而孙太后,对于自己这个孙女也是疼爱的,肯定不会拒绝。
朱祁钰思来想去,也从来没有想过,白名鹤是打算用这件事情来回报孙太后收了孙苑君作女儿的恩情,不写在信上,那肯定有什么不能明讲的原因。
先答应他,然后新年回京的时候再问。
另一边广州城。春晖园。
广东商帮方家宴请白名鹤,果汁之中有剧毒的砒霜,至少这是东厂对外公布的,而方家爷孙两人,也是中了砒霜而死。方家的家产不充公,为了避嫌,所有的家产一分为二,大约三成用于给穷苦百姓施药之用。
还有七成。包括方家的宅子修成一个书院,设教习。
广州城内依然繁华。那些原本关了店铺的商家重新开业。生意差了些,可人心却稳当了许多。至少官方表示,不会追究他们这些小人物的责任。
到底出了什么事?
知道一些皮毛的让自己选择忘记,知道内情的为了脱罪也将手上的证据交到了春晖园。至于普通的百姓,眼下广州城用工的价格已经涨了一倍,那有功夫去操心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小家的吃喝才是大事。
那几大箱子的账本被封存,交给赵芳安排可靠的人手保管。
白名鹤则与兴安、杨能、揭稽从春晖园那里上船出海,绕海路去廉州府,然后在北上灵山。灵山原本就是廉州府属下的县,这里一大半都是军户。县令管民不管军,所以灵山县分南北而治。
南边是廉州卫灵山千户所管。北边是灵山县令管。
白名鹤到廉州府的时候是清晨,接到通知的廉州府钱无眼出城十里迎接。
钱无眼给揭稽、杨能施礼之后,白名鹤上前:“钱大人,下官……”没等白名鹤施礼,钱无眼全身一哆嗦,脸色苍白赶紧先一步施礼:“白大人,你就放过我这条狗吧。这些日子……”钱无眼哭了。
白名鹤这才注意到,钱无眼瘦了,而且是瘦了许多。
“从作官的角度上讲,你其实还不错。修海防的银子你一个字也没有粘,还自己出钱修了两个渡口一座长度十五丈的石桥。这些都是在本官来广东之前你作的,所以你在民间的官声不错,只是……”
白名鹤没有提珠民的事情,因为在大明,珠民是真正的贱民。
军籍是贱籍,但也是贱籍之中最高的等的,有军功的军户家中子弟还可以参与科举,珠民则不行。所以白名鹤也不好为珠民多说些什么,似乎最早的珠民全是流放的罪名,几十代下来,他们一直无法翻身。
钱无眼张了张嘴,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接话,自称下官吧,他明明比白名鹤官职高,自称本官他感觉自己应该是会死的很快。
“去年,你分到了多少银子?”白名鹤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这……”钱无眼有些犹豫,偷偷的看了一眼揭稽,却发现揭稽似乎根本就没有观注他。一咬牙,开口说道:“去年领到了八百两银子。”
六千两!白名鹤心说不算多,后世的清朝一个二品大员的养廉银子一年是二万八千两,从二品是二万六千两。以这个比例算,一个正五品的知府,一年至少应该过三千两左右。当然,明清两代的银子购买力也有所不同。
而且也会视地方富足与艰苦程度有所浮动。
比如甘肃苦,江南富,就会比其他的地方高一些。
白名鹤与钱无眼闲聊着,知道内情的自然也和钱无眼一样,紧张的都不知道手要放在那里。不知道内情的,满脑袋的疑惑,白名鹤这是个什么官,怎么自家的大老爷是这副态度。
有人就小声问身边的同僚:“那位是京城里来的?”
“小声点,那位是廉州钱粮主薄白大人!”有经历过珠民造反时,见过白名鹤的官员小声的回答着。
“啊,钱粮……”下面的话噎在嘴里了,廉州钱粮主薄……
坐上小船,两边各有八个桨手快速的划着,再借助风帆的力量,比陆上步行至少能快一倍不止。走了约二十里水路,水道上有一条四桨的快船就在水路上等着,上面打着合浦县令的旗号。
与白名鹤不同,成凯上了这边的船后,依礼给各位上官见礼,就是见到钱无眼也非常的恭敬。
最后才来到白名鹤面前:“白大人,借一步说话。”
白名鹤点了点头,跟着成凯来到了船头,旁边的人都自动退到了一旁。
“白大人,如果按大明律来讲,钱大人可以是死罪。但真正去了大理寺,未必会重判,除非白大人动用自己的影响力。毕竟珠民是贱民,而且收珠之事是宫里的意思,谁敢断了贡品。万岁没有旨,不代表那些娘娘们没有旨!”
白名鹤默默的点了点头,成凯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降一级调任。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允许给自己忠心办事的人,因为事情办了而被问了重罪。所以白大人无论是否出面,宫里都会有人。除非撕破脸,当然,钱无眼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换个人呢?”白名鹤问道。
“白大人难道不知上一任合浦县令吗?换句话说,就大人在京城仓库里的沉香,如果不是那仓库写着白字,谁能保得住?”成凯的父亲就是成敬。
虽然父子不相认,但有些话成敬还是会告诉成凯的。
特别是成凯来合浦这样一个风头浪尖的地方上任,一些话肯定会交待。
白名鹤笑了:“也就是说,许多人眼着我那仓库,眼睛里发绿,和草原上的狼一样了。”
成凯却没有笑:“比这个更严重,成大监管内库。已经有几位放过狠话了,当然也有几位比如杭贵妇就派人私下说过,那怕用银子换,一个月也要八两上等沉香。这些事情,可能让万岁知道吗?”
“你说有理,不过成供读却没有给我讲过这些。我原本以为,会有些压力。却没有想到压力这样的大!”
白名鹤自然知道杭贵妃是谁,那是当今太子的娘,而且开口只要半两确实不多。
成凯笑了笑:“宫里除了那两块极品的大块沉香没有动之外,在我出京的时候,账本上的只有不到一百斤了。宫里上下有品阶的妃子、太妃有多少人。从上往下:皇后;皇贵妃;贵妃;贤妃、淑妃、庄妃、敬妃、惠妃、顺妃、康妃、宁妃;德嫔、贤嫔、庄嫔、丽嫔、惠嫔、安嫔、和嫔、僖嫔、康嫔;昭仪、婕妤、才人、选侍、淑女等等。”
“合浦仓库里有多少香料?”白名鹤追问了一句。
“堆积如山!”成凯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装船运精油,先送一批进京。就说是……”白名鹤在思考理由。
成凯在旁边笑着应了一句:“就说是新品,请万岁、太后、皇后、皇贵妃、贵妃娘娘点评。两成进内库,八成还放在你京城府中的小库之中。至少从眼下看,就是太后都不敢对你的仓库下手。”
“成,就这么办。”白名鹤心说成凯作个合浦县令,真是上上之选。(未完待续。。)
ps: 明天要去考试了,紧张的头发稍都在颤抖。
都这把年纪了,还想去读研究生,我是不是疯了。
趁还还不算太老,再疯狂一把了。加油,明天加油准备小抄。
第225节 钦州茅尾海
于谦轻车简从,身为兵部尚书的他并没有那几百人仪仗的排场。。ybdu。只有一辆马车,一个老仆,以及护卫他的十个百战精锐。
来到大同之前,于谦也没有派人通知过,他只想看到一个真实的大同。
大同城门,为首的护卫亮出兵部的令牌,甚至没有说兵部尚书于谦到了,只说兵部来人,请往总督府通报。
进城之后于谦下了马车,身穿一件北方常见的水蓝色棉布长衫,外面套着一个棉马甲。此时已经八月,北方天气忽冷忽热的。
城门内,于谦放眼望去,似乎整个大同都在大兴土木。
可仔细一看,却不是在盖房,而是在拆房。
许多青砖的围墙被拆掉,许多院落之中也在拆房。青砖被整齐的堆在那里,一根根的木头也被摆得整齐。
“老人家这是要盖新房吗?”于谦走到一户看起来还算富足的老人家面前,拱手一礼之后问话,这位老者赶紧回了一礼,也在同时打量着于谦。然后才说道:“客人必然是远道而来,老朽家中有房六间,围墙也是青砖墙,这拆了自然会盖新,却不是现在。”
“为何?”于谦有些疑惑。
“客人不知漠南大胜?”老者反问了一句。
“有耳闻,漠南打下了古受降城。”于谦回应了一句后,却是等着下文。
老人双手突然伸向天空:“这是苍天开眼,这是我大明列祖列宗的保佑呀。”感慨之后,老者这才继续说道:“老朽家中人少,留上两间屋就可过冬,青砖与木料会装车运往漠南,老朽两个儿子五个孙子。一个要上战场作杂役,另外六人也会架车运这些青砖与木料过去,重筑西城!”
“是总督府的命令吗?”于谦追问了一句。
就这一句追问,那老者突然提起一根长棍,大喊起来:“你是何人?”
于谦不解:“老人家怀疑我,可老人家刚才却是讲了许多军机大事。反倒不是军情外泄。此时却在怀疑我,真是让人不解。”
“这一切是我等普通百姓自发组织,昨日演武场点兵,三位总督要拿下西城。你不是我大同人,却是知道的不少。”老人家说罢,又冲着旁边大喊着,很快许多年轻人都围了上来,手持棍棒。
于谦真是哭笑不得,这老头怕是真糊涂。先是他开口主动说,自己只是问了一句就这么紧张的。真不知道,这老人家是不是老糊涂了。
刀出鞘,于谦的护卫挡在于谦身前。
“退下!”于谦轻声吩咐之后,拿出了自己的印信:“本官大明兵部尚书于谦,不是奸细。我在这里等,等总督府来人证实本官身份,也好让你放心。”
老者放下手中的长棍。靠近于谦后低头看了一眼那枚金印:“当真?”一个年轻人轻声说道:“爷爷,怕是假不了。大同府周围守得如铁桶一般。许进不许出,来历不明的人怕是进不了大同城。”
说完,年轻人跪在于谦面前:“大人,我祖父年龄大了,有时候常常连自己是谁都记错。认错我们兄弟几个更是常事,小人给您磕头了。若您真是于大人。必然不会与一个年迈的糊涂老人计较,如果犯上需要打板子,小人替祖父受下。”
“读过书?”于谦笑问。
“回大人的话,读过。原本想今年考个秀才,可军情如火。应招在后勤营作一个书吏。负责记录核算。不过小人并没有讲军中事情在家中讲过,军中的条令记得清楚。这些日子各家拆房却是一片真心,只为打下西城,能够守得住。”
年轻人说话倒是有条理,于谦满意的点了点头:“起来说话,百姓们却是如何想?”
“大同这里较之前有许多变化,首先是军田外放。大片的军田被晋商包下,然后从关内接人过来种田,小片的大同城内各户都有包田。以小民之心,往大了说,大明战胜瓦刺是国威,是百姓之福,往小了说。三位总督大人拿下西城、古受降城,中城。大同就不再是前线,百姓可安居乐业。”
说得好,于谦心中称赞了一句。
这话讲的有条有理,也表达出一个普通百姓对大明荣辱之心。
“大人,前些天古受降城归来之军,人人身上带伤。以少胜多之战,我等百姓上不得战场,尽绵薄之力。至少让西城得胜之军,有一个暖屋可过冬。”
于谦心中暖暖的,百姓纯朴,得一分就会十分回报。
“于大人!”最先赶过来的是李秉,得到了李秉认定,百姓们再也不怀疑这个官是假的,当街跪倒一大片,于谦在民间的名声却是极好的。
“都起来吧!本官来到大同就是尽可能给大同提供足够的帮助,拿下西城,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于谦说罢,周围欢呼声一片。
李秉看到于谦只是轻车简从,却也不怀疑于谦真的能够带来帮助。
“于大人,三位总督在校场,三日之内就要出征,此次容不得半点闪失。年富年大人在府库,打算将上次的赏赐先发下一部分,同时组织大同、宣府三百儒生给军士们讲兵之仁道,只怕的滥杀无辜的行为。”
李秉的话于谦信,好在把李秉与年富放在这里。
“有李大人在,本官就安心了。这几日吃不下,睡不安。好在不是白名鹤在这里,如果他在宣大的兵怕是就成了强盗了。”于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李秉脸上一红,小声说道:“其实这一次已经算是强盗了。”
“怎么讲?”于谦心中一紧。
“古受降城一战,城中所有物资,无论是公产还是私产,全部被各军抢了回来。说的严重一些,连一只碗都没有给留下。唯一让我心安的就是,没有一个士兵私下藏那怕一件东西。所有的都有账册,都入了公库。军士们相信,总督府肯定给他们有一个公道的赏赐,毕竟有白名鹤那百万石精米发到他们手中,他相信白名鹤超过了兵部。”
李秉说的是实情,于谦真是有些尴尬。
没进巡抚衙门。直接就进了总督府。战时,巡抚与总督合在一起办公,就是为了提高处理各种紧急事情的效率。
于谦坐下之后,拿出了五个信封:“白名鹤从广东送到京城的。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封,我只是知道每一封都是重资。这是万岁让我带给你们五人的,打开来看看吧。”
李秉打开了朱批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一封。
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正中写着五个大字,银壹拾万两。壹这个字源自唐周皇武曌,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更改。两旁有字。一边写着,十大商帮与京城白府可通兑,另一边写着广东廉州主薄白名鹤,然后落印。
最上面是一串数字,这一张编号是加了字母的零四号。
最下面还有字,写着:本票可背书转让两次,背书要求写明原持票人并落印,以及受票人落印。最终受票人可到广东换现银或者等价物资。
“我出京城前。找过两个商帮的驻地,他们已经证实凭票可换取任何的物资。或者是现银。只是现银需要时间准备。简单点说,这就是十万两,可不是大明的宝钞,这张纸在商帮被称为鹤信,就是白名鹤的信用。”
于谦说完,示意李秉拿起这张纸对着光亮处看。
在逆光下。一只展翅的仙鹤徐徐如生。
“这怕是白名鹤那夫人的手笔,这只鹤是女子所画,倒是极细致的。只是不知道如何能出现在这纸中,曾经有人在捞纸之时在竹帘上加过铁丝编成的图案,会出现印记。却是极明显,这种在逆光之下才可见的,想来白名鹤是有手段!”
李秉读书不少,倒也不骨过于惊讶。
于谦笑笑:“白名鹤是有手段,怎么制作出来白名鹤肯定不会外传。这一张就是十万两,宝钞还有人作假,这个是他白名鹤的信用,一张只能用两次,上面印有的这一串符号,是阿拉伯数字与罗马文字书写,普通人也看不懂。用过就会销毁。”
于谦不知道,白名鹤为了这张纸下了多大的功夫。
“另外四封也一样,两封用于民生,两封用于赏赐军兵。白名鹤已经说动万岁,要的可不是三城,而是整个河套,接下来怕是陕西、甘肃也会有所行动。”
“白名鹤倒成了你我的上司了。”李秉笑着说道。
于谦摇了摇头:“你在北方,你不知道白名鹤的可怕之处。我的信中是一份产契,年产百万石黄金的金矿。还有一份放在万岁书案上,新年之后北方十三边镇大比,最强的一个镇可得到年产十万石金矿一座。”
“金矿,大明的金矿……,不!”李秉摇了摇头:“这金矿是那里的。”
李秉明白,白名鹤不是一个狂到没边的人,他还不可能把大明的金矿随便用来给人。
“小吕宋,千岛之国。陆地面积是广东的两倍,海域也是广东的两倍。白名鹤在那里,我估计一年……”于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年怕是不下千石的黄金呀。而且带给福建、广东两省民间的财富,也不低于一千万两,是一省千万两。”
“这……”李秉不敢相信了。
“你不用怀疑,万岁已经说了。十一月前,会有十万匹细麻布送到大同与宣府来。我现在只怕,怕军士心中只有财货,没有品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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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节 被逼出来的士兵教育体系
“白名鹤给我讲过三战。!ybdu!一是士兵不得不战,不战就是死罪。二是遇死地,不战亦是死,所以死战。三是为领军之将而战,如古时岳飞,岳家军战力之强,却让朝廷为之忌惮。”于谦讲到了曾经他与白名鹤讨论过的一个话题。
李秉也说道:“在我出京之前,白名鹤告诉我。想让士兵好管,让想士兵忠心知礼,其实方法也不难,让士兵们饱读诗书就好了。”
看着李秉,于谦明白这个可能之前李秉认为是一个笑话。
可现在似乎是应了这个想法。
“那么,这个成本会有多高?”于谦突然有一种感觉,没有银子作什么事都不容易。
倒是李秉没提银子:“白名鹤讲过一个方式,就是秀才无限量,只要达到标准就行。而且,除了秀才之外,再增加一个更低级的考试,叫蒙生。就是完成了蒙学教育,但还没有考秀才的。”
“可行?”于谦反问。
李秉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一次漠南之战。我与三位总督商定了一件事,识字可自已写军报者,才可升队正。也就是说,正八品之上的,至少会写军报。而达到正七品的,要会写军案。百户至少读过一本兵书,并且可以运用。”
“朝堂之上呢?”于谦心说,这个投入不小呀,光是书本纸张就不知道需要多少。
“胡公与陈公都表示支持,但眼下限定在大同、宣府两地。至于所需的书本纸张,正准备向兵部申请,这不……”李秉抖了抖自己手上的信封:“五十万两银子呀,这笔银子如果只是用于赏赐,军兵们会再往北打出百里来。”
“不。不!”于谦急忙摆手:“拿下三城已经是极佳的战绩,守住!三城互为停靠,再有宣大两地的支援,却是可以守住。”
李秉也跟着说道:“虽然我不懂兵,可却是知道此战大明有数次都是与敌人兵力相当,甚至有两次还少于敌人。却是无一例外的全部大胜而归,损失几乎可以不计,军心可用。”
于谦摆了摆手:“不仅是军心,白名鹤巨额赏赐在先,后有铁、皮、药材等,军械更佳,粮草充足。打仗打的不光是士兵,更多的则是国力。三年前,白名鹤如果在这里堆下这些物资。怕是就没有土木堡之变了。”
“未必,还有王振之样的……”
提到王振,李秉却是咬牙切齿。
“我在这里,只停留两天。奉旨南下,而且胡老会在天津卫等我,一同南下广东。东厂都督兴安人已经到了广东,那里有个案子,万岁没有公布出来细节。只是我与胡公去广东。却是另外的事情。”
于谦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告诉了李秉。
李秉追问之下,于谦实话实说:“刚才提到。白名鹤的金矿来历,事实上比这个还严重。白名鹤不动刀兵,已经控制了那里。甚至还让几个二品三品大叫,降为四品五品的低等官职,去小吕宋作一个小官,可官名小。权势却不低,依然还是布政使与总督之职。白名鹤已经把吕宋当自家的花园了,每天从小吕宋拉回来的物资,一天五万石。”
“五万石!”可是把李秉吓了一跳。
“这还不算米,米单独计算。这是大米之外的物资。”于谦说到这里,无奈的一笑:“说错了,仅福州港一天五万石,广东听说分了三个港,有多少还是一个未知数。白名鹤又在建新港,似乎是认为码头太小了。”
嘶……
李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白名鹤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却是这么大手笔。
“万岁特旨,连首辅都不知道圣旨的内容是什么。这是给白名鹤的御旨,我与陈公、胡公猜测,有可能是授权,白名鹤便宜行事之旨。白名鹤心太野,已经狂妄到要灭了倭国,而万岁给了特旨!”
听于谦这么一说,李秉不解:“倭国是太祖十五不征之国呀。”
“白名鹤更有理,他说倭王自称天皇,没把大明皇帝放在眼里。不征,不代表不教训。当然,如果他们反抗,那么……”于谦苦笑着摇了摇头。
眼下这件事情他阻止不了,因为大明皇帝是铁了心支持白名鹤的。
李秉也明白,于谦与胡濙这两尊大员亲赴广东是为什么了,他们真的怕白名鹤无法无天,谁都管不住了。
于谦又说道:“大同与宣府就交给你们了,白名鹤会不断有物资运过来。”
“不如去校场?”李秉问于谦,于谦点了点头:“正好,去看看也好。”
于谦与李秉到校场的时候,这里大半个校场都如同一个巨大的沙盘,用木头制作了几个城池的样子,上面插有旗,旗上写着城池的名字。杨浚的皮鞭正落在一个四品参将的身上,那参将没躲,硬生生挨了几鞭子。
“再问一句,截击救援快骑,用什么阵。”
那个参将半跪在地上,满头大汗。不是疼,而是急。刚才他认为自己的回答已经很出彩了,却是被杨浚打了几鞭子,这会继续再想,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你作后队!”杨浚作出了选择,正要点选另一位参将的时候,这位参将大声的喊着:“将粮车推到前面,结成车阵。然后长矛兵守粮车,弓弩手负责射马。等敌军冲到百步之时,火统齐射,先射马。如果敌军冲到近前,冲到近前……”这位参将不是犹豫,而是在下决心,之后大喊:“以火油烧粮车,阻敌。矛兵刺马,刀盾再上前,压住敌军锐之后,骑兵再出。”
杨浚点了点头:“刚才为何不作如此选择。”
“都督,我大同的粮食什么时候够吃过。任谁都知道,车阵阻击敌军比拒马更好,放火烧粮车,纵然他有一万骑兵,我两千人也能一战留下他一半。”
“是呀。都督。马匹不够,谁忍心去刺马,能活捉一匹马,就多一个骑军!”另一个参将说道。
于谦这时上前:“烧粮草是好战术,粮草可以再备,人死不能复生。白名鹤在广东给万岁有奏本。又准备了二百万石大米,正托魏国公南京水师帮着运到京城来。保下命,才能够享受军功。”
于谦真的是很感动,这些是将军,不是小兵。
大明也有一些喝兵血的将军,但却有更多爱兵如子,同甘共苦的好将军。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粮食是他们必须要保障的。
至于二百万石,纯粹就是于谦自己说的。根本就没有这一份奏本,不过他有信心让白名鹤把这二百万石大米给拿出来,甚至更多。
“于大人!”这位参将一声轻呼,呼啦啦周围的将校们都围了上来。
于谦心中一边是高兴,另一层是无奈,当然还有一种感觉就是越来越讨厌白名鹤了,因为白名鹤的银弹战术,越来越深入人心。而这个时候,他却不得不用白名鹤的银弹来刺激这些将校们的士气。
一封信交在杨浚手上。上面杨浚两个字还是朱批。
要知道在大明,能用红笔来写的只有大明皇帝,这个叫朱批,其他人不可能用。
杨浚打开看了一眼,真是吃了一惊,然后将这张纸给众将校传阅。没有人怀疑这张纸换不来十万两银子。白名鹤的信物区区十万两算什么,白名鹤的信用值,在这些将校心中,那至少是一百石黄金的级别。
“为什么先打西城?”于谦这时问一个参将。
这里三座城,分别是古受降城。就是大汉朝时公孙傲所建,也叫东城。然后大约在包头的位置,是中城。再往西百里,就是西城。三座城也合称受降城,是大汉朝对匈奴的光辉战绩。
“回大人,先打东城。如果中城出兵来援,我们正好在野外以兵阵阻止,消弱敌军战力。更重要的是,先拿下东城之后,中城最大,他们想逃也难了,一举包围,拿下中城。不是我等贪心,无论是士兵,还是牧民。放他们回去又是瓦刺的战力,留下就消弱了整个瓦刺。今年冬天,怕是他们来不及南下了。”
众将都笑了,他们就是在赶时间。
赶在瓦刺打算南下打劫之前,先拿下这三座城,那么宣大就会有直接面对敌人。
“八月十五前,拿下西城。九月之前结束战斗,十月如果瓦刺南下让他们好看。”许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于谦只作了一个动作,同样的一个信封交到了许贵手上。“这笔钱可不全是让你发赏赐了,一部分是白名鹤资助宣大两地,军户子弟读书,考功名。”
钱已经给出了,怎么用就于谦心说他还是能作主的。
又是十万两,校场上已经有吞唾沫的声音了。
于谦又拿出两个信封在空中晃了晃:“拿下三城,本官再给你们向万岁请赏。”
“拿下三城!”校场上欢呼声一片,士气确实达到了极致。
于谦明白,这样的士气,这样的部队。未来一个月时间内瓦刺是无法面对的。如果土木堡之变时有这样的士气,三万骑兵保证一个都回不去。
只怪,无能的贪婪之辈,太监王振之流,一锤打死他太便宜他了。
于谦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只为白名鹤。讨厌白名鹤这种作风,可却不得不用,眼下大战在即,于谦不敢有任何的意外。士气是首先重要的,一但弱了士气如果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好在瓦刺人还想不到大明会主动进攻。
这一战,先收一些土木堡的利息。(未完待续。。)
ps: 赶紧发了睡觉,天亮之后继续考试。
真的怀疑,自己当初是发疯了。
哈。
第229节 问罪
于谦在大同按计划停了两天,原本他来之前想过许多,可来了之后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至少眼下大战在即,就算有心改变他也不敢轻动。、ybdu、
怕是唯的成果就是敲定了让大军将校先开始读书,低层军官开始识字吧。
于谦来的时候是轻车简从,走的时候却是带着大批的奴隶,以及押运的士兵一起去大宁卫,那里已经开始陆续的有船在运输奴隶往广东去了。
两天,就在于谦出发准备去大宁的时候,白名鹤已经回到了广州城。
是广州城,不是春晖园。
终于到了需要杀人的时候了,兴安穿回了他东厂厂督的衣服,出现在了广州城内。
“你们可知罪!”坐在按察司使的正堂之上,兴安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连看都不看两位按察使一眼。手上拿着一只茶杯,只是用杯盖去滑着浮在上面的茶叶。
是辩解,还是认罪。要下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两位按察使汗如雨下,那怕他们是正二品,而兴安只是一个小小的正四品,可在兴安这位东厂都督面前,他们连腰都挺不直。按察司衙门内大小的官员在他们身后跪了一地,大半都和他们一样,汗如雨下。
“有罪,但无错!”右按察使杨善一咬牙,反驳了一句。
“有趣,杂家倒是听一听,你这个无错何解。”兴安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他身旁一位档头立即翻开一个本子,大声念道:“杨善,秀才功名。苦熬三十年升为鸿胪寺正卿,土木堡之变随军。战后出使瓦刺,口才了得。”
这位大档头只讲了两个事实。一个是秀才功名,另一个是口才了得。
兴安阴冷的笑着:“那就让杂家听一听,这个口才是如何了得。”
杨善,就是闻名明初的一位极有趣的人物,史称杨大秀才。景泰初年,原本给了他一个都御史之职。可这个官职却如同踩了猫尾巴一样,而且这一踩还是三只。于谦不喜欢说空话,只会玩嘴皮子的人,杨宁讨厌这种没有功名的人,而且还只是一个秀才。高谷更讨厌他,因为他即没有功名,又过于圆滑,可偏偏还是一个有几分正直的人。
所以,他这个都御史的位子。就象座位之下有三排铁刺一样。
一个聪明人,一个以秀才身份为官,经历了多少磨难,多少坎坷呀。非常懂得取舍,所以自请来了广东,这已经快两年了,在广东也站稳了脚跟。
可让他意外的是,一个白名鹤就象是从石头跳出来。一个举人就把整个广东整得天翻地覆。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没有圣旨。没有钦差之职,没有后台,却真正作到了见官大一级,一句话之间,就抄了胡家。
心中已经思考了对话的内容,杨善准备讲一个故事给兴安听。
说到讲故事的才能。连瓦刺人都被他忽悠了,他相信兴安也一样能被他说服。
啪……,这是扇子展开的声音,一个穿着丝绸青衫的年轻人从后堂走了出来。
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兴安站了起来。这一站,让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跪着的都紧张了一下。兴安这迎接这位。
不仅仅是相迎,而且是将首位让给了这个年轻人,兴安坐在旁边的次位上。而这个年轻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坐在首位之上。
“杨大秀才,几起几落,机巧的灵变之人。”年轻人开口了,倒是在替兴安作出反应。
没见过,不代表没听过。在广东的年轻人,谁有这么强的气势,谁敢蔑视整个广东呢。
杨善惊呼一声:“白名鹤!”
“正是本官,杨大人你也别在这里和本官卖弄唇舌,你懂的都是本官玩剩下的。不过,你这张嘴本官喜欢,从现在开始你无罪。”白名鹤说完,扇子一合:“来呀,给杨大人安排一个座位。”
杨善被将的不轻,这坐下了就等于与广东按察司形同陌路。
可不坐,他没有信心可以同时对付兴安与白名鹤两个人,心中当真上犹豫不决。
“你的才能也就仅仅如此吗?面对生死只在一瞬间,有多少人给你犹豫的时间。那怕一死,也不能犹豫,纵然是选择错了也不能没有反应。你进到这屋内之时,难道没有数一数自己有几张牌吗?”
白名鹤几句话说的杨善的脸一下就红了。
他非常清楚白名鹤说的没有错,口舌之争的要点白名鹤全部抓住了。
“坐下吧。”白名鹤很平淡的一句话,象是在命令,杨善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方书作为一个商人要杀我,他赌上自己全部的身家,而且自己与孙女也一起服毒,是与本官同归于尽的决绝。那么,他背后是谁指使的呢?这要杀起来,没有百十个官怕是止不住,是冤狱吗?纵然是冤了,你们收了银子也是同谋之罪。”
“白大人。”
一个年轻的官员从后面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前面。
“纵然是一死,有些话也要说出来。白大人一个从六品官,你买得起这身衣服吗?纵然白大人你家资丰厚,银子的来路无话可说。大明多少官员呢,这俸禄就是在逼人贪黩,苦读十年,只为一个粗茶淡饭吗?”
白名鹤没有说话,倒是那位档头又翻开了自己的本子。
“岳正,家中世代武职。正统十三个会试第一,殿试第三。探花。因打碎了宫中的一盏佛灯,虽然没有被问罪,但南放广东正七品刑案书吏。”
“圣人言中,你的话在理吗?”白名鹤一句反问,岳正哑口无言。
圣人言,就是为君上付出,不求回报,廉洁奉公。
而君所赐,不是义务,只是恩。正如往后还有一句就是,雷霆雨露均是圣恩一样。
杨善顺着白名鹤的话往下想,如果是他可以说的更好听,至少不象白名鹤这样说的赤果果的,也不会把人噎的想翻脸,杀白名鹤的心都有了。
“兴督!”白名鹤欠身一礼。
兴安微微点头:“来呀,赐毒酒四杯,斩一十七人,二百三十四人为普奴,七十五人为苦奴发配矿区。”兴安根本就不需要审,也不需要辩护等,直接就作出了结果。
当下,好几个心态不好的,立即就晕倒了。
几个东厂番子接过名单后,许多人心中是绝望,就是岳正心中都一些不甘。
可这些番子拿到名单却是往外走,并没有对这里一个官员下手。
“岳正,你也算是一个人才。接管方氏账册,之后按三月为一季支银,名为养廉银,重新拟定一个标准出来,每级官员分为上中下三等,再增加当地生活所需要银两不同,有浮动增加的补贴,苦寒之地再一份苦补。新到任的官员,九品以上,一品以下。最初半年没有,半年之后视政绩而发。”
岳正蒙了,白名鹤胆子也太大了。
原本方家作为管理账本之人,一切都是秘密行事。
白名鹤将这一切放在明面上,他就不怕诛九族吗?
“你怕,还是认为自己干不好?”白名鹤追问了一句。
“白大人,政绩如何定?”岳正一咬牙,认命了。
“在京城的时候,最近一批次新官上任要写一份名为从政纲要的文书。以一个县令而言,你人口增加多少,新生儿死亡率降低了多少。田地有多少亩,亩产有多少!区域内盗匪有多少,刑杀等重案有多少?难道没有一个想法,没有一个计划吗?”
白名鹤这话已经很外行了。
刑杀案是按察司的职责,出生率是布政司,盗匪是都司下巡检的。
可不管怎么样,岳正却是听懂了。
“请白大人允许调用一些人手,仅凭下官一人无法完成。”岳正听得出,白名鹤的办法在之前那胡袁氏理想主义的色彩之下更为实用。
“调人是小事,只是告诉广东所有的官员,贪黩是大罪,除了贪黩之外渎职也是大罪。谁犯下了,本官不介意让他体现一下重刑。”
那位拿着本子的档头这时接口说了一句:“东厂有一种刑,将人皮活剥了,然后给人皮充上草。被剥皮的三五天也死不要,让他自己看看自己的长像。”
一股子冰渗的寒意从这些官员脚下往上涌。
“陈文升任右按察使,杨善为左。原左按察使,本官给你一个机会,远赴小吕宋,让那些吕宋人懂得什么是大明律,作得好了,加你一个太子少保,作不好就回家种田去吧。其余各人,依本职不动,年底之前完成第一次广东所有官员的考核。”
白名鹤说完站了起来。
正有官员不服,想反驳之时,杨家两兄弟,杨虎、杨豹分别摆着一只盒子。一只盒子里是一个金色的卷轴,就象没有见过却也听过,那是圣旨。只是这圣旨的内容,没有人敢开口去问了。
另一个盒内,是一把剑。
众官员只当这就是尚方宝剑,先斩后奏之权。
更何况,东厂都督兴安还坐在这里,谁也有疑问。
“杨大人,许大人、陈大人,岳大人。随本官来后堂。”白名鹤说罢,转身离开。(未完待续。。)
ps: 二连更,赶紧。
第231节 白名鹤的克星到
兴安与白名鹤约见广东按察司上下各级官员已经过去十天了。、ybdu、
这十天时间整个广东的官员有紧张,有不安,也有欢喜。
一位知府在看到衙门附近那些,只差打上旗号明说自己是东厂,却摆出一副我们是暗中监视架势的东厂番子撤退之后,坐在衙门正常之上哭了。
倒是他的师爷在一旁劝说:“老爷,总归是一个好结局。还是抓紧时间把那份从政纲要写出来吧,以学生的意思我们府内两州六县多是平原,眼下出去作工的人多。不如从府库里拿出一些银子,支持新农具的改良,一来是份政绩,二来听说还会有赏赐发下来。”
“不!”知府大人一把擦掉眼泪:“这不够,你去召集人手出点子,要多一些实用的,而且能被布政使司看重的点子。”
“大人,还有一个点子有些大胆。就是向上司借贷,给每一个村三五架织机,也可以为百姓增收,这个用于贩卖的麻布府里可以抽四分税。不过,依咱们府的情况,怕是要再投钱修路,这个需要长远计划。”那个师爷又提议道。
“整,马上就整。”
织麻布是一个好营收,麻布也分为三六九等,眼下大明物资缺乏,就是九等麻布也能卖出去。就算普通的富足百姓不要,运往辽东、甘肃、甚至更偏远的地方,也是有销路的。
麻布是好事,可以说广东上至布政使,下至最普通的百姓都知道细麻布。
一队运细麻线的船正在广州虎门码头排队准备入港。
两位大人物就坐在这船上,他们原本是坐了去白名鹤在大宁卫拉奴隶的船,可这些船却不直接去广州,除非于谦硬性要求。
而于谦听说这船是直接去小吕宋的。现在开金矿需要大量的人物,所以在福州换了船。
福州过来的船是一队拉细麻线的,眼下广东这边人工已经非常紧张了,这种初级的粗话白名鹤就算留在广东,也没有足够的人手用。更何况,福州那里建成了有一千五百台纱机的巨大的纱厂。成本也远低于在广东这边。
首先广州根本就划不出那么大片的地皮来。
“两位大人,那边有旗号过来。我们的船队在半个时辰后,进虎门七号码头。现在准备派小船先入港,通知广州这边派人来接两位大人。只是不知道两位大人是先去广州城,还是先去春晖园。”
“春晖园?”于谦追问了一句。
“是,十大商帮、广东三司、以及行首院、行市院都在春晖园周边建了院子。春晖园侧园小白一家人就住在那里,主园眼下几个内园已经修建一新,来往这里的贵客都会住在那里,下官上次来到这里。听闻南京魏国公就住在这园内。”带队的百户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于谦。
胡濙在一旁也问道:“那么杨都督与揭布政使两位呢?”
“衙门还是在广州城,逢五会到春晖园。不过是否有变动,下官也不知。”
于谦与胡濙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去春晖园。”
从虎门下大船,换小船,再到春晖园从沙湾水道,还有一百五十里水路。不算远,但是……
于谦坐在官船上。这边陪同只是一个小旗。
“两位大人请见谅,眼下布政司使与按察司使的官员们每天要作事六七个时辰。有的衙门口八个时辰都忙不完,实在抽不出人手来陪同两位大人,如果抽出一人,可能商户就要多等三天。”
“都是为公,这等小事本官不会计较!”于谦倒是大度。
胡濙却问了一句:“那么为何不征招一些吏员呢?”
“回大人的话,小人只是虎门负责码头治安的小旗。只知道本份内的事情,大人所问小人也只有听说,万一说错了大人别怪罪。”
“只是闲聊,何来怪罪之说!”胡濙的语气很轻松。
那小旗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回答:“听闻全广东举人以上的全部被征招,年过四十岁的秀才也被征招。可小人却没见到那些文官们闲了,似乎更忙了些。小的还听到一个传闻,这可不是小的在说小话,而是人手实在不足。”
于谦却是笑了:“看来这个传闻很可怕呀。”
“是可怕,但估计是真的。百姓们都说白大人是好官,因为白大人让会算学的伎者可以从良,专修算学。负责账目核算,这样就可以为广州省下五百个文吏可以调用在其他地方,还听闻老学政大人也亲赴春晖园,称赞白大人有教化之功。”
伎不同于妓。
一个是艺术类生涯,出卖的是笑容与音乐、歌舞。后者才是皮肉生意的,这有着质的区别。而大明的教司坊并不是青楼,是否有进一步的接触,只凭伎者自己作主,不会出现青楼那种高价卖红丸的事情来。
胡濙笑了:“看来白名鹤真的声势不小,这人手不够用了,可惜京城那里还有几十个进士等人分派,整个大明还有不知道多少举人进等着大考。”
于谦没有回答,却是一指前方。
水道内开始变的拥挤起来,一条八桨快船上面挂着大明广东都司水道监察旗子的船,正在穿梭于水道之上,一支箭后面连着绳子的突然从船上射出,钉在一条商船上。
“大人,那是水警,水面上警示船只的。大人请看,每条商船上都有白漆写船号。那一条应该是隆圣商号的船,他们这次可能要被罚银三两,水道有规矩,一律靠右行。他是上行船,走到了下行船道上。”
听这位小旗解释着,于谦也看到那边船的船主在船头连连作揖,然后取下箭在上面按了手印,并且撕掉了那纸的一半,另一半重新放回箭上的竹筒内。
水警船上一扯绳子,箭被收了回去。
一个穿小旗服色的军士,用了个竹制的喇叭大骂着:“你们这条船,本月已经坏了三次规矩了。再有一次,就让你们一个月进不了水道。”
听不到那船主说话,只见连连作揖。
“没有规矩,不成方园。这水道上船只极多,有个规矩也不会乱了章法。极好呀!”胡濙称赞了一句。
小旗又在旁边说了一句:“老大人你说的是极是,广东现在规矩多。陆上就是马车也要按规矩走路,停车也必须在指点的地方,谁敢在街上乱停挡了道,可是一百大钱的罚金呢,上次小的去衙门交差事,心急了点,将马匹随便绑在街边的树上,不但交了一百大钱,还被记了两下板子。”
于谦一指前面的那船:“追上去。”
那隆圣商号的船看到有军用快船在追上来,也放慢了一些速度。
两船一靠近,拉上勾、加上板。在两个军士的帮助下,胡濙先到了对方船上,于谦才五十岁,身手还不错,自己走了过去。
“刚才是被罚了一两银子?”于谦尽可能表示的亲和一些。
可那船主却是一脸的戒备。
“莫怕,我们只是随便问问,只当是闲聊。我们二人从京城来,这是头一天到广东。”
船主听懂了,先是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一句:“是二两银子,因为小的这个月已经连续三次犯错,刚才差一点撞到了上游下来的船,小人的错。”说到这里,这位船只声音提高了一些,语速了也加倍:“不过,这都是小人的错,小人认罚。这河道上的罚银,每个月在广州城都司衙门前都有公示,会用于整修河道。广东各位大人都是好大人,体恤百姓,为了我等商人常常中午之时,连一餐热饭都吃不上。”
“这是你的真心话?”胡濙笑问。
“绝对真心,小人敢对天发誓。如果大人不信,可跟着小人去领一次货就可以看得清楚。今个中午的时候,那位大人一手拿着卷饼,一边在还在清查货物呢。”
“信你!”胡濙笑着点了点头。“你是作什么生意的?”
“我们隆圣号原本是作丝绸生意的,眼下开始作麻布生意。小的是负责肇庆府南岸各县村织户的,小的这一船纱有二百六十担,也仅仅只够五天之用,这一次小的去虎门,就是想多要一些纱的。”船主说到自己的业务,脸上明显有一种兴奋的神情。
听他这么一解释,他只是大商号负责某一个区域的大掌柜。
“本官于谦。”于谦作了自我介绍,很显然准备问一些很严肃又重要的问题了。
谁想,那位船主一听到于谦二字,眼睛一亮,立即就给跪下了:“给于大人磕头了,于大人您是咱大明的脊梁呀!”于谦可不敢把自己放这么高,立即就介绍了身边的胡濙:“这位是胡濙胡大人。”
“给胡大人磕头,您老身为四朝元老小人听祖父就讲过您老的功绩。”
果真是商人,很会说话。胡濙只是笑笑了。
于谦语气放缓:“白名鹤还年轻,也是我于谦的忘年交。这次来广东,就是担心他这边事情作过大,也作的有些急。怕有什么不稳定之外,特别请了胡老来给年轻人把把关,民间的声音我们也是很在意的。”
“您老要问白大人,小民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好!”
“好?如何一个好?”于谦笑问。
“不敢说全广东,就是广州东南西北五百里,那一家没有白大人的长生牌位。谁家屋里没有十石以的存粮,谁家敢说自己每个月吃不上五餐肉,只就能说这一家是懒汉!”(未完待续。。)
第232节 打了左脸
于谦挡了许多船,问了许多问题。!ybdu!
甚至于在许多船上都供有两个、三个、甚至是四个小像,或者是长生牌。
有竹木的,也是香木,甚至还有木镶金的,在一条五百料大船上,于谦见到了纯金的四个长生牌位。
无论是立两个,三个,四个小像,绝不会少的就是白名鹤的。
立两个的,一般另一个会是大明皇帝的,上书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侧会写佑风平浪静,佑风调雨顺之类祈祷的话。自然是摆在最上面。行船的人都忌鬼神,这种长生牌显然当神像摆了。
另一个则是邓海龙的,虽然没有直接写名字,却写着南海龙王威泽南海,两侧会写神鬼退散、海兽避离之类。
立四个小像或者长生牌的,最后一个多是当地的父母官,或者是与这些人息息相关的官员。
唯独少不了就是白名鹤的,白名鹤的长生牌最简单,只有中间一句话。
白氏名鹤公长命百岁。
这个公,不是爵位封号,而是对有名望长者的一种尊重,白名鹤只有十八岁,连字号都没有,竟然被称为公。于谦不由的看了看胡濙的反应,却见到胡濙只是微笑,心中想些什么,于谦猜不到。
看一这些生长牌,于谦不是为白名鹤高兴,而是心中已经多了一些怒气。在于谦心中,白名鹤你既然为国为公,却在广东不断的为自己立名立望,你还知道谦字自己写吗?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如果只是一两个,于谦也就罢了,但凡是见到就有你白名鹤的长生牌。
于私,于谦心中不悦。白名鹤太过张扬。于公,白名鹤你这样置大明百官何在。
胡濙只是笑,他知道于谦为什么会生气,也理解于谦生气。只是胡濙心中想说:你于谦虽然与白名鹤交情在百官之中最深,白名鹤也最敬重你于谦。可你于谦对白名鹤的了解,甚至不如陈循。更不如我胡濙。
一百五十里水路,加上于谦在路上的耽误,次日中午才到码头。
这个码头比起大明京城通州码头还大,先不说上百个泊位,码头岸边整理出来的平地就有上千亩大,往远处看还有连绵不断的院落,听码头上说这是各商号在这里的仓库。出了船泊位,可以看到一队队铠甲明亮的军士在来回的巡逻。
“这里,莫不是会广州城?”于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听到于谦北方口音。呼的一下围过来上百人。于谦身边的护卫紧张的将于谦与胡濙挡在中间。因为没有穿官服,所以于谦与胡濙的护卫也不方便佩刀,只是用手中的短棍准备将人挡开。
更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这些人丝毫不乱,就象是排队一样,每个人飞快的往围在四周的护卫怀中塞一张纸。
几百人一会就全部散开了。
胡濙依然是一脸的笑容,拿过一张纸来随意的看了看。
上面写道:宁波帮十六商号联展,宁波细麻布。展厅位置在春晖园东园十一号展厅,为期十天。再往下就是具体的日期了。以及十六商号的名字写在下面。
“这个有趣!”胡濙的笑容更盛。
于谦也在翻那些纸张,暗赞最初使用这个的人绝对是心智高深的人。这比在码头上大喊要识礼,而且在角落还有写着,请勿乱扔,码头出口处有回收箱。
当翻到第六张的时候,于谦脸色一变:“可恶!”
“啊!”胡濙凑过来看了一眼,放声大笑着。他真的是开心极了,这个白名鹤还真是有趣呀,而且胆子不小,什么都敢。
这一张写着是花满楼迎天下名媛迎天下客,倭、吕宋、暹罗、占城、南掌、安南、大食、天竺。各地美貌姑娘期待贵客临门。
“走。去见白名鹤。”于谦脸上多了一些怒气。
于谦、胡濙并没有派人作正式的通知,虎门码头的官员真正赶来这里通知,速度也比于谦快不了多少。
白名鹤知道于谦到,还是东厂的人报告的消息。
正在与杨能、揭稽、陈文、许义、杨善、邓海龙开会的白名鹤,听到兴安身边的人来报告,说于谦与胡濙两位大员已经下了春晖园码头,没有官轿,也没有列队,是租了码头上的马车往春晖园而来。
“于、胡两位大人到广东了。”揭稽第一个起身:“我等应当出迎,纵然是没有表露身份,也要在园外相迎,这礼不可废。”
“自然当迎。”杨能看了看身上又问:“要不要换上官服。”
“不必,两位大人亦是便服到访,换官服所费时间太多,先去迎接是好。从码头到这里,只有七里远,而且修有直道转眼既到。不如立即出迎!”许义也跟着说道。
几人赶紧就往门外走。
却不知道,于谦坐在马车上脸色虽然恢复了平静,可心里却越发的不平静。
这边水道纵横,码头上租马车的人告诉他,去春晖园有直道,全青石板路,路宽三丈速度快。如果不急,可以走水路,换上小船可以到春晖东、西两码头。如果有准许通行的牌子,可以直接入春晖园内。
白名鹤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春晖园听广东这边的人介绍,那是比江南几大名园也不差的地方。你白名鹤有何资格住,你难道当都御史全是瞎子不成。
再说,为了你一个园子,这三丈宽的青石路,一个半月硬是给你修了出来。
你春晖园东西、以及园内的码头,同样是一个月给你修出来,你知道大明律吗?
马车靠近了春晖园,就已经有春晖园的护卫过来引路,正门外广东的大官都在这里。普通的百姓一看这迎接的架势,于谦与胡濙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绝对是同级别的大员,这是来了贵宾了。
于谦与胡濙面对微笑,与各位广东的大员一一施礼问安。却唯独没有理白名鹤,白名鹤心说我什么时候得罪于谦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一直到所有人进了正门,走进园内之时,于谦看着这足可比皇家园林的春晖园,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白名鹤!”
“于……”白名鹤一回头,却见于谦抬手向自己打来。
白名鹤自信可以躲过,可他却没有躲,硬生生的受下了这一记耳光。
打完,白名鹤指了指自己右边的脸:“于大人,不在这边再来一下,打完了消消气。”
于谦一抬手真的想再给白名鹤一下,却被胡濙给拉住了。
一众官员惊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倒是杨能过来劝说:“于大人,白名鹤年龄还小,有什么得罪之处看着我老杨的面子上别太计较。”说罢,又冲白名鹤摆手:“小白,赶紧给于大人赔罪。”
杨能这一开口,所有人都来帮白名鹤说好话。
白名鹤却是一脸苦:“我也不知道那里错了。”
“好,那我就告诉你。白名鹤,先说你第一错,你这个园子比得上皇家园林了。重奢华,你心中可有万岁,可装有百姓。再说你第二错,三司衙门在广州府,三司的诸位大人却来你春晖园议事,你以为你是谁?再说你第三错,为人在世重义而轻名,你白名鹤小小年龄,我一路而来百姓称呼你什么?名鹤公?”
于谦几句话说的是自己气喘呼呼的,显然是生气不轻。
听到这番话,众官员非但没有再帮白名鹤解释,反而都退到了一旁。
这是爱护,真正的爱护。于谦对白名鹤这是真性情,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教育。正好,众官员也想看一看白名鹤的反应。
白名鹤心中暖,真正的暖。长身一礼:“于公,这边再打一巴掌后,容我解释几句可否!”
“你还是第四错,第五、第六……”于谦当真抬起手了,可想了想又把手放下:“姑且听你解释,解释的好则罢,反之……。”
“于公,请园内坐!”揭稽拉着于谦先入园。
胡濙走在后面看着白名鹤,却是笑个不停,指了指白名鹤却什么也没有说,同样被请入园内。
站在远处的护卫,还有樊良与花无期几人也只是笑。
既然知道是于谦打了白名鹤一记耳光,那就是白名鹤的私事了。于谦为人,大明就算是他的政敌都要说一句好,真正顶天立地的好官,好人。江湖中人也极为敬重于谦,况且白名鹤曾经说过,于谦就是大明的岳飞。
“小白遇到克星了。”陈阿大将手中的新刀用衣袖一擦:“大樊,再过几招。看这刀还能撑多久。”樊良也将自己手中刀一抖:“再来。”
花无期却把手中的刀往石桌上一放:“我先去看看那鲨鱼皮硝制的如何。”
正堂内,分宾主落座,胡濙作为四朝元老自然是坐首席了。
这里有一张后世长会议桌那样的桌子,两位受过严格训练的茶女正在摆弄着茶具。
于谦也没什么心情品茶,随便给嘴里倒了两杯之后,瞪着白名鹤:“现在解释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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