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所谓‘文化商人’
田有良的办公室，他正坐在沙发上同一个人在边喝茶边聊天。
‘扣扣’
听到传来的敲门声，田有良这才转头看向了门口喊了声，“进！”
推门走进办公室，姜山首先打量了室内一圈儿，田有良他认识，之前邓朝彩排期间俩人也见过几面，倒是田有良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是他第一次见。
“你们俩都坐。”说着，田有良偏头看向了身旁的中年男人开始帮忙介绍起来，“郝总，我来给您介绍一下，我校98级表演班优秀学生代表—邓朝。”
田有良指着邓朝夸奖道，“在《夏洛特烦恼》的日常排练过程中，邓朝除了完成自身的表演任务外，也帮我们指导老师减轻了不少压力，是个很有想法也很有目标的学生。”
“邓朝，这位是BJ锦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郝永，郝总！”
一听到田有良的这番话，邓朝整个人在客人面前不由得绷直了腰杆儿，脸上露出了羞涩又认真的笑容说了句，“郝总，您好。”
中年男人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模样。
像中戏、北电这些艺术类院校，大一新生刚入学的时候可能还属于象牙塔懵懂的阶段，等到了大二、大三学校的约束力减弱之后，表演系、导演系等专业的学生都或多或少会生出接点儿私活赚点儿外快的小心思。
别人能靠着自己搞定学费生活费，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一般对于这种情况，老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也正因为如此，相比起普通全日制大学的学生，他们要更加早的接触到这个社会。
被歧视、被坑骗、被欠薪更是常有的事，好多时候剧本写完了，表演也演完了，最后到要演出费、稿费的时候整个剧组都找不到了。
本就是临时攒起来的草台班子，原地解散各奔东西，哪里还能找得到。
因为接触的早，踩过的雷多，所以像邓朝这样的大四临毕业大学生，这时候的小心思就挺多的。
现阶段的邓朝还处于临就业前的迷茫期，除开眼下有毕业大戏《夏洛特烦恼》要忙碌，他剩下的时间全在忙着给各个剧组、事业单位投简历。
田有良叫他过来同这一位老总见面，不说是不是和未来的工作有关，能够在这种圈内人士面前留个印象，让对方记住自己的名字，对于现阶段的邓超来说都是一件喜事。
介绍完了邓朝，田有良又将目标放在了一旁的姜山身上。
“这位是《夏洛特烦恼》的编剧—姜山同学。”
介绍到了自己，姜山顺势客气地同这位郝总问候了一声，心里仍萦绕着一圈儿疑惑，还是没能明白他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旁听着田有良介绍的这位郝永郝总一边着喝茶，目光更多的却是落在姜山身上。
锦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董事长是他对外的身份，公司的主营业务包括不限于会展设计、广告行销、舞美设备租赁、礼仪模特、舞台剧等方面。
因为公司主营业务的原因，平日里郝永就同北电、中戏、中传等诸多任课老师相熟。
昨晚他托朋友的关系搞到了一张中戏98级表演班《夏洛特烦恼》的试演门票，一开始是抱着观察学生演员目的去的，没曾想等到了之后却被这部话剧的剧情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当然中戏毕业班学生们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只是更令他在意的是整部话剧的剧本！
身处圈子这么多年，郝永自认自己看人看剧的眼光是相当狠准毒辣的。
文化商人有着天生灵敏的嗅觉，他一眼就叼中了《夏洛特烦恼》这部话剧，这不第二天又跑来了中戏，为的就是求购剧本。
‘商业话剧’的说法喊了这么些年，真正能够拿出来让市场检验的话剧却是半部都没有。
‘国’字头‘人’字头的话剧院到现在还是在演那几出，老三样。
虽说‘话剧常看常新’，但话剧观众们难道没有别的需求吗？
眼瞧着隔壁电影圈最近两年打着商业电影的概念混的风生水起，郝永这个文化商人也坐不住了，鼓捣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想要努力支起‘商业话剧’的大旗。
《夏洛特烦恼》就是他看上的其中一部，而且是相当看好。
成熟无须再次打磨的剧本、喜剧类型的话剧，再加上又临近新年，这都激发起了郝永想拼一把的决心。
人到中年，老当益壮一回不容易。
作为圈内不知名成功人士，在面对表演系在校学生的时候，郝永总是忍不住炫耀一下自己对表演和舞台剧的一些想法，成熟老男人、前辈导师的形象一般男女通杀。
尤其对女生来说杀伤力更大。
不过这次在面对姜山的时候却失效了。
老半天只讲空话套话，对上邓朝可能还有点儿效果，姜山就有些坐不住了。
“实在不好意思，郝总，因为下午还有课，不能陪你继续唠下去了，田老师我就先回去了。”姜山起身直言道，给足了田有良面子。
至于同这位郝永郝总再唠下去？
那还是算了吧。
如果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圈内大佬，别说是老谋子那种级别，就是老贾、老娄这些师兄在自己面前，姜山都能同他们唠上一整天。
至于说这种混在圈里多年自以为是的‘大佬’，姜山还真有点儿看不上眼。
文化商人，说穿了他本质上还是商人。
自己到现在拢共抄了两本书，一本《鬼吹灯》，一部《夏洛特烦恼》，《鬼吹灯》的影响力远没有辐射到BJ，所以这位郝总的目的无外乎是看上了《夏洛特烦恼》。
云里雾里绕一大圈儿，该说的不说，也就诓骗一下涉世不深的学生。
姜山可不吃这套，都不需要听他继续侃下去，卖肯定是不会卖的。
听到关门声，一向无往不利的郝总呆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面子上多少有些搭不住了。
“田老师，他是哪个班的学生？王老师那个班的吗？”他的语气有些恨恨道。
一旁的田有良解释了一句，“人家校外的，不是我们中戏的学生。”
嘴上这么说，田有良心里也有些看不惯这位郝总，架子摆的太高太端了，如果不是因为朋友关系介绍，他根本就不会邀请郝永过来。
听到田有良这么一说，郝永也傻眼了，还想着给人家穿小鞋呢，没曾想人家根本就不是中戏的学生。
第五十八章 阴魂不散【求推荐、求收藏】
托室友两个大嘴巴的福，从中戏回来后的姜山迎来了隔壁几个寝室同学的围观，自己则坐在床边就跟动物园猴山里的猴儿似的，让人老不自在。
刚刚大一！
中戏的毕业大戏！
BJ电影学院的学生！
这几个关键词合在一起就是令人‘骇人听闻’的程度。
大家同为大一狗，怎么到你这里就那么吊呢？
说是看猴儿，其实大家更想看看姜山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是不是那个会喷火的哪吒？
他们看得倒是开心，被围观的姜山就不这么想了。
“我说哥们儿，差不多得了，我不是那托也不是哪吒，没有三头六臂，就是赶了个巧，没你们想的那么玄乎。”
说着姜山朝他们竖起了友好问候的中指。
“有你们围观的时间，回去都能在本子上写几百字了。”
对此大家也没吃亏，中指同样回敬给了姜山。
面对姜山表现出来的成绩，同为一个寝室的李嘉和王志勇自然感受到了无比大的压力，现在俩人正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书啃呢。
托两个大嘴巴的福，这几个寝室的男生也都听说了《夏洛特烦恼》这部话剧有多逗乐。
姜山寝室的隔壁几个宿舍属于文学系和摄影系，按理来说这里面出编剧、导演的概率也不低，他们也想亲眼看看自己同姜山的差距。
“老姜，今天晚上还能去看吗？听老李说话剧挺好看的，能弄两张门票吗？”
对此，姜山摇头，“没了，昨晚是首次试演，接下来还是转入封闭排练，至少一个月内不可能。”
“嗨！这搞得人心一上一下的，还以为今天还有演出呢！”
“可不是！”
眼下这一幕还只是小场面，真正闹开的大场面还是第二天上午表演班、导演班的联合大课上。
昨天只是听说这件事没能亲口向姜山证实的导演系同学，趁着老师还没过来这下都围在了姜山身边。
“我说老姜，你这藏的也太深了吧。”
“行啊，你小子，给咱们01导演系长大面子了！”
虽然只是编剧，而非中戏98级毕业大戏的导演，姜山提供的剧本相当于把演员和导演放在了他框定好的舞台上，这里有台词有剧情，剩下的才是他们的自由发挥。
虽然不及亲自下场指挥演员，但在话剧中编剧的作用同样重要。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渐渐进入到尾声，电影这个世界的大门才刚刚向他们打开，转头一看自己的同伴早已顺着门缝溜了进去，将自己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嫉妒羡慕肯定是有的，更多的是想从姜山口中套出点儿有用的东西来。
导演班几个同学的动静自然也吸引到了隔壁表演班的注意。
“他们导演班干嘛呢？”
表导楼阶梯教室，王洛丹看着不远处热闹哄哄的景象，不免开口和自己同桌黄圣艺讨论起来。
“不知道……”黄圣艺摇头。
其实表演班和导演班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一周下来也就两三节大课的样子，更多的时候两个班的大家伙儿都是分开各上各的。
等到下半年开学两个班应该就会分开上课了。
教他们《艺术概论》这节课的是位挺严肃的老太太，五十多身子骨格外健朗。
虽然人比较刻板严肃，但教学水平还是很高的，所以大家也都挺喜欢上她的课。
老太太一进门便看到众人还没坐在自己座位上，不免大声呵了一句，“都干什么呢？”
“跟同学讨论问题呢！”
老太太走到讲台放下手里教案，抬头看了眼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生，微微一笑，“你来跟我说说，你们刚刚讨论什么呢？”
男生不敢再继续搭话。
老太太打开了教案和电脑，开始了今天这堂大课。
“大家翻到第七章，今天我们来学习这章的内容——中国审美经验。”
老太太一边翻着课件，一边由浅入深同大家的介绍中国文化史上受儒、释、道三家影响所诞生的三种截然不同的审美，‘沉郁’‘飘逸’‘空灵’。
因为是之前从没接触过的知识，课堂上姜山听得格外认真。
这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有人突然敲响了教室门。
讲台上的老太太看着敲门的那个男生一脸平静地问道，“你是迟到了吗？”
感受到强大气场的男生慌忙解释起来，“不是，我们老师想找下咱们01导演班的姜山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
“姜山？”
这个名字老太太倒是有印象，因为几次提问到他，姜山都是听课最认真，回答问题也很有他自己想法的一个男生。
“姜山，你认识他吗？”
看了眼门外的男生，姜山摇摇头道，“不认识。”
“是哪个老师叫你过来的？”老太太又追问了一句。
“文学系郝峰老师。”
人家都自报了家门，老太太也没再拦着，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姜山，“你看看你是这会儿去呢？还是听完我这个老太婆的课再走？”
面对这个问题，姜山怎么可能起身离开。
文学系郝峰这个名字他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为了他而翘了自己老师的课呢？
“我等下课再过去。”
姜山的回答说出口，老太太也绷着一张脸冷冰冰地说道。
“行了行了，那个男生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告诉你们老师，下次找人记得下课了再过来，现在就已经打扰到我的教学进度了！”
门口那个男生在这种低气压之下哪里还能待下，道了一声‘不好意思’后转身逃似的跑开了。
老太太欣赏地看了眼姜山，紧接着又翻着课件继续讲起课来。
“好了，咱们接着刚刚的问题继续讲‘沉郁’带有的人生悲凉感和历史苍茫感的例子……”
姜山也紧跟着投身到学习的海洋当中，至于说刚刚那个男生口中所说的‘郝峰’这个人都被他给抛到了脑后。
文学系跟他又八竿子打不着，就算身份是老师那也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听他名字就好像跟昨天那位郝总是亲戚，姜山这下更没有要去的欲望了。
第五十九章 编辑上门
“哥，一个学生自己练手的剧本而已，值得你大费周章亲自来跑一趟吗？”
文学系郝峰的办公室，他给自己堂哥郝永郝总端上了一杯普洱茶，这个茶还是一位煤老板送给郝峰的。
文学系里的老师除了自身的教学工作外，很多人身上还背着制片人、艺术指导、文学策划、编剧等职务。
不少老师所编写的教材是国内艺术院校学生的必读书、国家级教材。
在一众大佬们当中，年纪轻轻的郝峰虽然不是最出名的那一个，但也作为编剧的他也写过几个并不是太出名的剧本。
对于堂哥所说的剧本如何如何优秀，演出效果如何如何好，他心里多少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在普通大众们的眼中电影学院文学系虽然不如表演系、导演系出名，但作为影视圈诸多剧本的幕后创作者，北电文学系在圈子内的名气可是一顶一的。
虽然我写的剧本烂，但我鉴赏水平高啊！
一个导演系大一新生能写出多么天花乱坠的剧本来？
大一到大三都是夯实基础的阶段，剧本创作只是学了个皮毛就想当编剧？
这不就是还没学会走就想着去试试飞翔吗？
所以对于堂哥的这一行为，郝峰是相当的不解。
作为《夏洛特烦恼》演出时台下的观众，郝永就要认真多了，凡是关系到‘钱’，他的状态就会很好。
郝永抿了一口茶然后才说道：“我全程看完了中戏98级的毕业演出，剧本是其中的一大亮点，”
“那行，我让学生去找他了，等会儿吧。”
郝峰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郝峰头都没抬喊了句，“进。”
“郝老师，那个人家正在上课，他说等会儿下课了就过来。”一进门男生开口便解释起来。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放走了学生，郝峰看了眼自己堂哥，“哥，还要接着等吗？”
“再等会儿吧，反正今天上午我也没事儿，正好在你这里蹭顿饭。”
“那也行。”
表兄弟俩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转眼指针便指向了中午十一点。
又过了十几分钟，人还没来，稳坐钓鱼台的郝永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郝峰倒是积了一肚子的自来火。
指针指向了20，人还没到，在找人过去问一下，最新的消息已经传来了。
好巧不巧，人家01级导演班吃过午饭后直接在王红卫老师的带领下去参加‘2001青年电影创作座谈会’去了。
从99年开始，‘青年电影创作座谈会’到今天已经是第三个年头。
作为由广电电影事业管理局、中国电影家协会、中国电影导演协会、BJ电影学院联合主办，BJ电影学院文学系和导演系承办的一项重大活动，郝峰也有所耳闻。
这算怎么一回事？
白白耗了一上午，别管外部有什么原因，面对这种情况郝永总有种自己被耍的感觉。
郝峰自然更不用说了，虽然自己的手管不到人家导演系，但也平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对了小峰，你有认识的编剧吗？我有一个创意想跟他聊一聊。”
就在他临走前，郝永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编剧？
编剧这还用找？
眼么前的自己不就是吗？
听到堂哥的话郝峰赶忙点头，“认识，多了去了！实在不行，我上我也行。”
…………………………
此时的BJ西站，一个女人走下了火车。
《男生女生》编辑部的灵雪是中午十二点才到的BJ西，虽然上学那会儿跟着男朋友来BJ玩过一趟，但那也是好几年前了。
现在男朋友升任老公，夫妻俩也都好久没有出门旅游过了。
灵雪这一次来BJ不是一个人来观光的，她是带着编辑部Boss的任务来着。
顾不得挨饿的肚子，灵雪在向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BJ电影学院怎么走后，然后才坐上了地铁。
别看是出差，灵雪这次来BJ真不算轻装出行，身上背的一个书包里全是在这几个月编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粉丝信件。
这里面有抒发感情的、也有为《鬼吹灯》写诗的，甚至这里面还有几位具有美术功底的学生为小说中的胡八一、王胖子、雪莉杨等角色画了人物插画。
美术功底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喜欢的心。
放在后世，这应该就是《鬼吹灯》的第一批同人作品了，就差有人出来搞角色歌、cosplay了。
面对粉丝们的热情，《男生女生》的编辑们并没有针对这一现象深入的想太多，只是从里面精心挑选了一些较为优秀的作品准备送给姜山。
这项工作的‘苦力’自然就是灵雪了，她也欣然接受了这一任务。
要说现在《男生女生》有多火，单单看一下销量就能看出来。
今年一季度几个月《男生女生》金银两版的销量差距不大，都稳定在每期40万册左右。
而随着第一期《鬼吹灯》的问世，当月《男生女生》金版的销量便突破了45万册，月底达成了50万册的新纪录，足足比前几个月的销量提高了25%。
随后的几期，《男生女生》金版的销量持续走高，从50万到57万，从57万到65万……
每隔一段时间它总能创造出新的纪录。
眼看着70万册的目标就在眼前，《男生女生》编辑部决定派人来同作者联络下感情，顺便还带来了《精绝古城》《龙岭迷窟》这两本书几个版本封皮的样书让姜山过目。
坐完地铁又倒公交，灵雪终于来到了BJ电影学院这座电影学府门前。
此时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了，灵雪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在上课，只好先发了一条短信。
不多时便收到了回复，“稍等。”
半分急切半分期待，灵雪站在电影学院门口耐心等待着，不时地搓手起身活动几下，冬天BJ的威力一点儿也不比东北差。
“你就是编辑灵雪吧？”
差不多过去有五分钟，正在数路过小轿车数量的灵雪突然听到了背后传来好听的男声。
“是，我就是。”
一边说着她一边扭头看了眼来人，然后便呆愣住了。
这么年轻？
这么帅气的吗？
此时灵雪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一定要说服对方把这个他的照片放在书的封皮里，‘帅哥作家’的噱头难道不香吗？
第六十章 万元不算富，十万刚起步
BJ电影学院附近其实没有太多可娱乐的场所，出门便是大马路，走了十分钟才算找到了一家咖啡厅。
咖啡厅不大，装修以姜山的眼光来看也不算豪华，不过里面客人还是挺多的。
大冬天的，姜山和灵雪各自点了一杯热咖啡然后找了个座儿坐了下来。
“霸唱老师今年大几了？”灵雪率先问道。
姜山笑着回答起来，“大一。”
听到这个回答灵雪反而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了，果然像她猜测的那样。
年少帅气应该就是他的形容词了，现在还要在这后面加上一个‘多金’。
在《少年少女》这本杂志的读者群体中，因《鬼吹灯》而吸引来的新读者实在太多了。
如果说头一个月读者调查问卷中还有一多半是有关其他作家的话，那么随着《鬼吹灯》剧情的展开，故事的渐入高潮，回收来的调查问卷有80%以上都和《鬼吹灯》、霸唱有关。
读者粘度这么高，话题度这么大，《男生女生》编辑部便把《鬼吹灯》的出版提上了日程。
四年版权合约，因为是《男生女生》自家的出版社，相比起一般作家的6%，出版社难得将《鬼吹灯》的版税给提到了有一定知名度作家的8%，为的就是拉拢姜山。
首印《精绝古城》《龙岭迷窟》两本十万册，定价32一本。
简单算一下，姜山单单靠着《鬼吹灯》的版税收入就有25万多。
“霸唱老师，这是我们编辑部精心挑选出来的粉丝信件，你来看看。”
“叫我姜山就可以。”
“那姜山老师。”灵雪也顺着换了称呼。
听她这么说姜山也没有再坚持，拿起桌上几封粉丝的信认真看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姜山手里拿着两本《鬼吹灯》的样书走出了咖啡厅。
兜里怀揣着这次的版税，迎面吹来的凛冽寒风刺激下，姜山仍然没有太大的实感。
自己这就成万元户了？
其实早在97年后‘万元户’这个头衔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值钱了，那句顺口溜也被群众们适时的改成了‘万元不算富，十万刚起步，百万才叫富’。
上辈子姜山一个人混迹到二十岁的尾巴才堪堪攒下来几十万，在老家买了房。
没别的好说的，那就谢谢让自己重来一次的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太上老君以及被无数穿越者薅秃噜毛的霸唱吧！
姜山回到学校，青年电影创作座谈会还没有结束。
躲着老师悄悄回到自己座位上，姜山小声问了句，“老李，没事吧？”
“没事儿，刚刚才看完师兄的电影，讨论还没开始呢。”
李嘉一边回答一边看了眼姜山，满脸的疑惑，“你干嘛去了？”
“出去了一趟。”
听到室友的回答李嘉不免摇摇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室友了。
别人在学习成绩上超过他，李嘉还有心想靠着最后期末成绩来掰下手腕，但像姜山这种高人，李嘉没有丝毫想法同对方比较一番。
主要还是差距太大了！
自己还在学习走路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快上天了。
就算明天曝出新闻说姜山指导某电视剧拍摄，他都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意外。
好吧，说的实在过于夸张了！
真要曝出那个新闻，对于李嘉的小心脏来说还是有点意外的。
座谈会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众人也没回宿舍，直接在动画学院多功能厅商量起晚饭吃什么来。
“老姜，晚饭打算吃啥？”
“都行，随便。”姜山随口说道。
生活中他没什么忌口的东西，唯一不太喜欢的大概就是丝瓜了，总之就是好养活。
01导演班几个大男生一边说着座谈会的趣事一边朝学校食堂走去，姜山混在其中难得找回点儿青春的感觉。
大一的时光就是这么无忧无虑。
都说大一新生第一学年都会变胖，特别是经历了高考的高压之后，大一这个阶段更容易放纵自己。
姜山本人还好，平时都有注意锻炼身体，身材还保持的不错。
同一宿舍的李嘉和王志勇俩人就有些横向发展的苗头了，应该说01导演班里的男生或多或少的都长胖了不少。
再加上冬天到了要吃多些吃好些，热量高更容易胖了。
李嘉原来瘦高的大个儿，现在已经开始有了点儿导演的派头。
和导演系有着同一个烦恼的还有隔壁的管理系，这俩院系是BJ电影学院身宽体胖概率最高的。
在电影学院看到这样的学生准是导演系、管理系这俩专业的没跑了。
饭吃到一半，姜山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老家的座机号码。
“我去接个电话。”
和同学说了一声后，姜山起身来到了食堂门外按下了接听键。
时间过了冬至后天黑的越来越早了，校园内的路灯也早早地亮了起来。
“小山，吃饭了吗？”
听到话筒传来母亲熟悉的关心声，姜山笑了起来。
“刚吃完，妈，你们吃了吗？”
“刚到家发现冰箱里没多少菜，让你爸下楼买菜去了。”王莲花又问道，“冬至吃饺子了吗？”
“吃了，不过没家里的酸菜馅儿饺子好吃。”
听了儿子的彩虹屁，王莲花心情大好，忙碌一天的疲惫感也随着这句话消散了。
“你们学校啥时候放假？”
姜山摇摇头，也没管老妈其实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学校还没发通知呢，不过按照往年的惯例，年前半个月吧？”
“那算一算其实也没几天了，票好买吗？”
听母亲这么一说，姜山还真没考虑过火车票这件事。
2001年过年期间的火车票可太难买了，黄牛票、假票更是层出不穷。
“还没呢，明天我去问问。”
姜山同家里人通电话的时候，小雪伴随着小雨淅淅沥沥便下了起来，紧接着雨停了，小朵小朵的雪花，像柳絮般轻轻地飘扬，然后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地上不一会儿便白了。
学艺术的学生多少感性些，看到外面下雪了，食堂不少学生兴奋地跑了出来欣赏雪景。
2001年末的第一场雪，倒是来的晚了一些。
已经是2001年的年尾了吗？
挂断电话，姜山看着口中的哈气升腾又消失不见，不免感慨起来……
第六十一章 爆了？【二更求票求收藏】
第二天是周六，当姜山说起要去火车站询问可以提前购票的时间时，两位室友都拿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
姜山疑惑，不免开口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
“老姜你晕了吧？你一个人去火车站怎么可能抢得到票，除非是加价的黄牛票。”王志勇看着姜山开口说道。
“你们难道不去买票吗？”听他们这么一说，姜山只觉得一头问号。
“不用着急，等到能订票的时候咱们老师就会收走学生证，学校会出面帮忙集体订票而且还有优惠半价，有座没座不好说，但肯定有回家火车票的这点你放心！”
李嘉信誓旦旦地保证起来。
听到室友这么一说，姜山这才想起此时的大中专本科学校有集体订票这一传统。
一般来说学校老师带齐学生证和单位开的介绍信到火车站集体售票窗口填表就可以办理。
姜山的脑子里还残留着后世互联网订票时代的记忆，哪里还记得这些。
火车票不用操心了，剩下的也就是学习。
随着2001年冬季的第一场雪下来后，BJ城的雨雪天气就没断过，三天两头的就会下一阵，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
刚刚昨天才清扫出来的通道，一夜过后便又消失不见了。
几场大雪，也让BJ真正有了冬天的感觉。
12月末刚过小寒，刚刚傍晚时分街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一片萧瑟的景象。
今晚是中戏98级表演班毕业大戏《夏洛特烦恼》正式开演的日子，头一天邓朝便给姜山送来了几张门票。
再次闭关排练了一个多月，按照邓朝的说法，剧情表演打磨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跟第一次试演时绝对是两种感受，力邀姜山一定要去看看。
姜山本想抽空去看的，结果晚上被班里的同学聚餐给缠住了。
正值年末，01导演班的同学们都聚在一起，一句话概括就是‘红珊瑚饭庄走起’！
腐败去！
一开始大家还都搂得住，嘴上都说着能喝就喝，不能喝就算。
桌上男生几杯酒下肚，酒局里的气氛便开始不受控制了。
‘喝不喝，不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咱俩谁跟谁，干了’
‘那个谁，咱俩来碰一个’
年纪不大，酒桌上的劝酒陋习倒是学了个遍。
早知道是这样，姜山想着还不如到中戏看话剧去。
其实不光他们这一桌，隔壁几个包间里也是乱糟糟的，喝酒划拳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打听一下就知道都是电影学院的学生，从导演系到管理再到表演系，一个都不少，一到年末都聚在了红珊瑚。
刚刚还只是在喝酒，酒兴到头了，桌上有几个人又开始抽起烟来。
上辈子姜山戒烟十多年没能成功，这次好不容易没糟蹋掉年轻时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在云里雾里的包间继续待下去。
出来打算呼吸下新鲜空气才发现雪又下起来了。
伴着入夜晕黄的路灯，雪花又开始漫天飞舞起来，落在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街巷中，此刻万籁俱寂，就连不远处的嬉笑打闹的情侣听起来也像离的好远，倒是踩在雪地里的‘嘎吱’声显得格外清脆入耳。
此时还没有禁烟花爆竹，临近年关，总会有商家店铺买来些烟花爆竹凑凑好运，以至于不管走到哪里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儿。
寒冷的空气混杂着烟火味儿吸入肺中，多少有些勾人咳嗽。
不远处一位妈妈正带着自己还在在雪地里玩耍，眼瞧着雪越下越大，母子俩这才有说有笑地跑开了。
“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姜山忍不住扭头看了眼，是董宣，“班里聚餐，你呢？”
董宣一身红色外套，穿在她身上正合适，冬日里也丝毫不显得臃肿。
“一样，里面太吵了，出来一个人想静静。”董宣笑着说道又看了眼姜山。
有段时间没见，眼前的男生又给人一种长高不少的错觉。
听她这么一讲，姜山实在没能忍住便随口接了一句，“静静是谁？”
“哈哈哈……”
愣了好一会儿，董宣这才反应过来，哈哈一笑又察觉到这样自己似乎不太好看，赶忙正色起来，只是嘴角还藏着笑意。
“以后别跟我讲这种冷笑话，太冷了。”说着她故意做了一个打哆嗦的动作顺带还不忘白了他一眼。
正好赶上十六，天上的月亮显得格外圆润，今夜的路灯都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月亮照在雪地上反着白光，倒是比傍晚看得更远。
“过年回家吗？”姜山适时地问了董宣一句。
只见董宣点点头，“回！”
“今年2月份因为在学校当志愿者都没能回家过年，这次不能不回去了。”
说到这里，董宣扭头看了姜山一眼，“你呢？”
“回，不回去待在学校干嘛？”
听他这么一说，董宣似乎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没曾想被身后一人给打断了。
“我说老姜你在外边嘛呢？我去厕所找了你一圈儿，还以为你掉厕所坑里了呢！”
“就等你了，又点了两个硬菜……”
喝得五迷三道的李嘉上来便絮絮叨叨个没完，话说一半然后才发现姜山身边的师姐董宣。
别看他是喝大了，脑袋还是能转的，见状马上抱拳赔了个不是，“师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什么？
我们就只是站在外面聊天而已啊！
不等董宣开口，李嘉便晃晃悠悠地跑开了，一旁的姜山看着只想笑。
站外面也喝了不少西北风，即便是身着棉衣也冻得不行。
“咱们也进去吧？”
董宣点点头，时机错过了就错过了，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刚准备起身，姜山口袋里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见状董宣不免停下来脚步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着姜山。
“你先回去吧，我接个电话。”
董宣转身离开，姜山则接通了邓朝打来的这通电话。
按下接听键都不等姜山开口，电话那头的邓朝便难掩兴奋冲着手机话筒叫了起来。
“老姜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跟你说咱们这部话剧火了！”
第六十二章 上报了
邓朝电话里那句‘老姜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跟你说咱们这部剧火了’，搞得姜山还以为《夏洛特烦恼》火遍BJ城了呢。
再追问几句后才知道，哪里是什么火了，充其量也就是中戏校园内现在话题度最高的毕业大戏，因此引来了记者采访罢了。
中戏学生本就对师兄师姐的毕业大戏期待有加，再加上试演那批观众们的口口相传，早在一个月前大家的期待值就爆棚了。
按照邓朝的说法，正式首演是在中戏的实验剧场，可容纳700人左右，但因为中途维持秩序的师弟师妹们也进场了，没人在剧场门口维持秩序，搞得不算特别大的剧场乌泱泱又涌进来了百十号人。
多数是中戏的学生，当然也有听说到毕业大戏这个消息的校外爱好话剧人士。
因为这一突发情况，邓朝他们也不得不中止了表演，直到学校保安重新维持好剧场的秩序之后，《夏洛特烦恼》的首次公演这才重新展开。
没有座位那就站在后排、坐在过道上、卖吊票，总之按照电话里邓朝的描述，首次公演现场吸引来近900名观众前来观看。
中戏实验剧场座无虚席、好评如潮！
这900名观众中，有几位是像黄明远这样的记者。
2000年的时候是纸媒报刊最后的黄金期。
作为98年7月才创刊的《BJ晨报》属于新闻类综合性都市日报，也是BJ第一张都市早报与第一份彩色日报，被市民亲切地称为“信息早餐”。
黄明远属于社会新闻记者，主要负责《BJ晨报》娱乐这个版块。
这个板块的需求嘛，高大上点儿讲就是以BJ这个国际大都市为立足点，全面介绍发生在BJ的国际间文化交往。
其实主要就是介绍这些文化活动的事件背景、幕后故事、人物资讯及其专访。
两周前黄明远得到了消息，中央戏剧学院将会在这个月末开启98级毕业生毕业大戏展演活动。
中戏这块他已经盯了整整两个星期，甚至还不忘托关系搞到了导演系、表演系几个专业的毕业大戏的门票。
《夏洛特烦恼》是他在中戏看的第一场毕业大戏。
演出期间他身边的中戏学子都是轻装上阵，顶多就是带着各自的女朋友，只有他带着纸、笔和相机。
节目刚开始他还一边看一边记录些什么，但随着剧情深入，黄明远也早早地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纸和笔放在腿上就再也没动过，直到全部演员上台开始谢幕，他才算回过神来。
自己好像是来采访的？
凭借着自己晨报的记者证，黄明远顺利地来到了舞台后面的休息室。
此时指导老师田有良正在一边说着鼓励的话一边讲着演出时出现的一些小问题。
听到敲门声，田有良疑惑地开门看了眼，门外站着一位他并不认识地年轻人。
“您好，我是《BJ晨报》的记者，刚刚看完了咱们98级表演班的毕业大戏，请问现在能接受采访吗？”黄明远一边亮出自己的记者证一边询问道。
“可以可以，请进！”
听到有记者要采访，田有良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记者朋友给赶出去。
只见田有良招呼着自己学生都过来，锻炼一下被采访的能力，以后说不定里面会出几个大明星呢，正是‘练兵’的时候。
“朝儿，你们都过来一下……”
对于邓朝他们来说被采访多数人是第一次经历，多少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见状，黄明远笑着说起来，安抚他们道：“大家不用那么紧张，咱们就是简单聊一下台前幕后的事情，也不会太耽误大家的时间。”
闻言邓朝几人还是忍不住咳嗽几声清了下喉咙，紧接着坐直了身子。
……………………
黄明远的这篇稿子是赶在晚上十点定稿前写出来的，社内审核排版都没问题后，这才同其他版面的新闻一起被送到了印刷厂，等到着印刷完毕后等待凌晨三点半装车。
凌晨五点它们将统一出现在BJ大小报刊亭里。
第二天的一早，《BJ晨报》将作为BJ群众早餐生活的一部分出现在大家的桌上。
作为98级表演班的导师，田有良昨晚睡得特别香，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
这对于他这个文学工作者、教师来说，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经历过了。
睡饱醒来刚刚七点半，因为是周六，田有良媳妇儿难得睡个好觉就被他给吵醒了。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是星期天吗？”
田有良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道，“昨晚睡得早，起来下楼跑会儿步去，早上想吃啥？我去给你买去。”
“油条豆浆……”
“得嘞！”
下楼正好遇到了刚刚跑步回来的同事。
“老田，你们班毕业大戏上晨报了？可以啊！”
刚一见面同事就冲着田有良道喜起来。
“嗨呀，小事而已，这不年末娱乐版块没什么新闻了嘛！”田有良自谦道，心底里实则已经乐开了花。
“我看你小子心里正乐呢是不是？我没说错吧？”
这块儿教职工宿舍楼，一路上田有良还遇到了好几个向他道喜的。
诚然登上《BJ晨报》不算什么，一些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都能登上晨报的生活版块，但这两者的性质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在去买早餐的路上路过一家报刊亭，田有良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脚步。
“老板，来份儿晨报。”
将报纸夹在腋下，田有良来到了这家常去的早餐店。
趁着早餐店排队的空档，他终于忍不住翻到了娱乐版块，找到了昨天黄明远记者的那份报道，刊幅还不短。
‘昨晚中央戏剧学院98级表演班毕业大戏《夏洛特烦恼》在校内实验剧场开演，话剧表演的现场观众爆满，甚至有的观众是全程站着看完演出的。
作为一出由中戏学生编排演出的喜剧话剧，《夏洛特烦恼》以一个中年男人的‘黄粱一梦’为开端，讲述了男主角夏洛回到自己的学生时代的种种经历，有搞笑、有深情、有歌曲、有舞蹈。
中戏的学子们以自己演戏的热情和丰富的创造力为观众们献上了一桌140分钟的饕餮盛宴……’
越往下看田有良脸上的笑容越是藏不住。
最后还是早餐店老板提醒了他，“你要啥？”
回过神来见后面排队的大家伙儿都在等自己，田有良忙指着小笼包说道，“来一屉小笼包，两碗小米粥，带走！”
第六十三章 热闹的中戏【新的一周求票、求收藏】
《夏洛特烦恼》第一场公演主要面向的是中戏校内的师生们，属于福利本就没怎么对外宣传。
《BJ晨报》这么一报道，完全不需要中戏自己出面，无数话剧老饕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出新话剧。
看着《BJ晨报》的上报道，中戏毕业班的学生自编自排自导自演？
这些老饕们心里多少还是咯噔了一下。
学生自编自导自演？
那么亮点肯定是有的，只是之相对应的是缺点也肯定很明显。
这是他们这些年看过数场学生的毕业大戏得出来的结论。
经典话剧剧目属于有边界，学生们能在一定范围内自由发挥，而自编自排自演多数就属于‘天马行空’了。
这些新剧的缺点同亮点一样引人注目。
让他们下定决心的是晨报这篇报道里的这么一句话。
‘《夏洛特烦恼》以一个中年男人的‘黄粱一梦’为开端，讲述了男主角夏洛回到自己的学生时代的种种经历，有搞笑、有深情、有歌曲、有舞蹈……’。
听起来像是一锅大杂烩，但‘黄粱一梦’这个用词倒是挺新鲜的。
难道说是‘黄粱一梦’的现代改编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还是挺值得一看的。
然后他们面临的问题是，票呢？
购票电话，联系方式统统没有，你这让大家怎么办？
中戏对外的招生办公室一大早就接到了十几通打进来的电话，这些人上来第一句就是‘今年中戏毕业大戏怎么订票’。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批人，室内的电话仍响个不停，这让周末值班的老师头疼不已。
接吧，还是那套话都说几十遍了，‘目前暂时没有订票方式，我可以给你表演系的电话，这里是招生热线’，不接吧又怕错过其他重要的电话。
身处舞台剧这个圈子，田有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观众们的‘热情’了。
中国的话剧舞台以前一直都是玩艺术、玩经典，近几年玩先锋玩试验。
兜兜转转好几圈儿，话剧的市场依旧是一片死气沉沉，翻来覆去依旧是那老三样，演员们没烦，观众们也已经烦了。
这一次中戏98表演班反倒是走在了传统舞台剧的前面。
不少剧迷、话剧爱好者、老饕纷纷打来电话询问购票方式，甚至还有人直接找到了学校里。
看样子舞台剧市场的低迷已经让这群话剧老饕们饿太久了。
面对市场的反应，中戏这边的反应也极为迅速。
表演系的系领导第一时间便找上了田有良，系里决定以中央戏剧学院的名义出品该剧，噱头在来的路上都已经想好了‘中戏学子迈出话剧商业化第一步’。
国家院团排的戏虽说也有广告、销售、卖票这些商业行为，但他们的戏却不是商业戏剧。
商业戏剧最重要的一点是市场需要什么就做什么。
过去，学生的毕业大戏也在学校公演，没有商业目的，演完就完了，市场接不接受，观众喜不喜欢，根本不知道。
不走到社会上考验学生是对教学工作不太严肃的做法。
然而经典话剧对于普通观众们来说又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沉重的生活负担已经使普通人的压力很大了，人们每天都忙忙碌碌为衣食住行而奔波，人们需要娱乐，需要放松，需要笑声。
这并不是因为人们变得浅薄了，这是现实造成的。
要想把观众拉进剧场，话剧就必须顺应娱乐潮流。
现实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这股娱乐潮流的蔓延，电视剧早就沾染上了浓烈的娱乐气息。
贺岁片这一概念早先来源自香港，97年冯裤子拍出了中国内地第一部贺岁片《甲方乙方》，自此开启了中国内地的贺岁片市场，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不见不散》《没玩没了》都是前两年冯氏幽默的经典，这不最近开始宣传造势的《大腕儿》也是。
剧院里放映的电影都开始娱乐化、商业化，话剧可不能自甘落后。
在中戏的领导看来，喜剧话剧《夏洛特烦恼》就是一块儿挺不错的试验田。
然而这商业化的第一步还没等迈出去就遇到第一个难坎儿。
“领导，人家和咱们签合同了，这个剧不能商业化。”听到系领导的想法，田有良适时地站了出来同他解释道。
姜山同邓朝他们有关《夏洛特烦恼》的版权合同上已经写明了‘不可商业化’，另外还针对演出场次进行了限制，中戏毕业大戏展演期间，每周至多一场。
虽然合同上并没有明确写明违约赔款等内容，但这份合同拿到法院肯定是一告一个准儿。
中戏靠着这部话剧能挣多少，姜山就可以让他们吐多少，顺便还可以索要赔偿。
这倒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怎么办？
谈呗！
……………………
“田老师，版权我肯定是不会卖的，大家就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了。”
姜山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边摇头边说道。
依旧是电影学院附近的那家咖啡厅，下午田有良直接找上门来说是要谈合作。
开口的第一个合作条款就被姜山给一口回绝了。
五万块买断《夏洛特烦恼》的剧本？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可不是傻子搞贱卖！
听到姜山一口回绝了自己的提议，田有良心里倒不是很吃惊，几次见面相处后，他得出的结论就是面前的这个北电男生远比同龄人成熟冷静太多。
一般学生听到这个数字哪像他现在这么淡定，一副姜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这样一来旁边的田有良反倒是开始有些紧张了。
“每场商演五万……”
姜山给出了一个数字，只是不等他的话说完，田有良头摇地跟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
来的路上他自己算了一笔账，因为是学生毕业作品，没有明星大腕儿加盟，没有知名导演、编剧加持，对外的票价自然不能订太高。
按照中戏实验剧场700个座位算，分出400个座位定价88、200个188、100个288，满打满算一场下来十万出头。
按姜山这么说一场五万肯定不行，因为田有良可不保证场场都能坐满，就算坐满了每场抽成五万那也太贵了。
中戏提供的场地、电费、宣传，还有自己学生呢！
到了商演这块儿总不能让学生白白上场吧？
每场都得给演员、幕后工作的学生工资吧？
姜山这一下子砍去了一半的收益，田有良肯定不能这么干。
“那不如这样，每场25%。”
话说到这里，姜山适时地退了一步，然后姜山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怡然自得地看着田有良。
此时，一旁的田有良脑袋极速运转起来。
‘每场25%，满打满算下来一场也就两万五，就算坐不满相应的给姜山的抽成也少了’，听起来比刚刚那个选择要强太多了。
这么一合计好像有点儿划算啊！
田有良有些心动了……
第六十四章 热闹的网络
《夏洛特烦恼》的火爆多少还是有些出乎姜山的预料，有些低估了现在的大家伙儿对娱乐活动的关注程度。
中戏开启对外售票后的第一场就达到了100%的上座率，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按照田有良的想法，接下来的三周每周会演四场，然而话剧迷们和观众们的热情远超他的想象，第一周的剩下的三场门票都被订得差不多了。
大家都不是铁人，一周剩下三天时间里，演出的学生也是需要休息的。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打投诉专线电话进来，吐槽票不好买，想要的时间前排票都被订完了等等之类的话。
还有的观众吐槽演出周期太短，而且过于集中于年前这段时间了，这让好多当下没时间过来的话剧迷们没办法一睹这部舞台喜剧的风采。
如果说《夏洛特烦恼》对外售票的第一场就达到100%上座率有些假，或许是因为话剧迷们饥渴太久了反倒是不挑食了的原因订票的话。
那么接下来网络上网友们和传统媒体对《夏洛特烦恼》的讨论和报道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那位《BJ晨报》的记者黄明远。
‘最近在中戏实验剧场上演的话题性极高的喜剧话剧《夏洛特烦恼》正式对外界售票，第一场演出便达到了100%上座率。
商业上成功，在观众群体中的话题度和喜爱度也丝毫不落下风。
演出结束后记者随机采访了几位观众，大家一致的看法都是‘这是一出合格成功的喜剧’‘剧情很吸引人’‘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不开心的去看了，很高兴的出来了’。
这么一出由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毕业大戏能获得如此好的市场反馈，中戏98级表演班的指导老师田有良在接受采访时对记者说道：‘该剧的演出成功是中戏教学成果的一次对外完整展示，也给有些死气沉沉的戏剧舞台投下了一颗小炸弹，带给我们戏剧从业者们很多的启迪。’……’
……………………
天涯论坛的天涯剧社版块是国内不少话剧迷的交流地，在这里大家可以讨论的话题从剧本、演员、电影、舞台剧，堪称无所不包容。
从国外的最新舞台剧信息到国内话剧的演出场次演出信息，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论坛的忠实用户段宏就是这么一位话剧爱好者。
他除了每个月总会抽出时间去人艺、国话看看话剧外，心底里其实还藏着一颗演员的心，他自己甚至和在这个板块结识的几位BJ本地话剧迷们组了一个民间话剧社团。
段宏的休闲娱乐时间多数就是在网上学习剧本创作和扒剧本，他们这个小话剧社自己也编排了几小段《茶馆》《骆驼祥子》里的经典片段，不过是属于自娱自乐上不了舞台的那种。
这天下班回来的段宏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逛论坛。
临近年关，BJ糖业烟酒公司上班的段宏最近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脚不离地，根本没时间来刷论坛。
等到他登上天涯剧社板块马上傻眼了，大家这又是在讨论什么？
前几天大家伙儿都还在讨论百老汇经典音乐剧《猫》有可能明年签约引进的消息，今天再登上天涯论坛一看，大家话题的中心突然变成了一出多数人没怎么听说过的话剧。
这个‘多数人’就包括断网几天的段宏。
‘昨天拉着女朋友去中戏看《夏洛特烦恼》了，完整看下来观感还不错，年轻演员的演出也可圈可点。’
‘一开始没对中戏年轻学生的毕业大戏抱太大希望，实际情况《夏洛特烦恼》值得花钱去看，我买的第六排88也不贵，唯一的缺点就是离舞台稍微有些远。’
‘有谁知道《夏洛特烦恼》演出几周？我最近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人回不去。’
‘出两张21号晚的《夏洛特烦恼》票，80一张第五排，21晚上临时有事没办法过去了！’
断网几天的他好像突然来到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世界。
夏洛特烦恼是什么？
国外的话剧吗？
名字咋这么奇怪呢？
本着不耻下问的精神，段宏点开了一个讨论量最高的帖子在里面诚心发问了一句，‘《夏洛特烦恼》是什么？哪儿冒出来的剧？’
别看是晚上的七点，还真有不少人聚集在这个帖子里，他这句话刚一发出，没过一分钟就有好几个网友回复道他。
‘中戏98级学生自己排的话剧，新本子，昨天刚看完很不错，值得推荐。’
‘中戏学生的毕业大戏，自编自排自演，强推！’
‘买的下周第二场的票，听到大家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这些网友的话如果放在十几年后，多半会被打上‘水军’的帽子，不过现在这个产业链还远没后世那么成熟，论坛里的大家多数也都是在真心实意地在推剧。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网友们也不会过于偏颇。
段宏一连翻了好几页大家都是在围绕着《夏洛特烦恼》这部学生毕业大戏在转，有讨论剧里演员的，也有讨论剧中剧情的。
围绕《夏洛特烦恼》的剧情，有夸奖的自然也有踩一脚的。
论坛里被大家诟病最多的就是《夏洛特烦恼》里面的人物过于脸谱化，老师、同学等角色的塑造过于夸大，还有就像得不到的就丑化等缺点。
有人认同自然有人提出反对。
喜剧不夸张点儿怎么制造反差？
你嫌弃剧的立意不够高，一出喜剧你还想从中悟出什么大道理？
除此之外，按照不少看过这部话剧论坛网友的说法，《夏洛特烦恼》里的笑点是完全不缺的，甚至可以说是多如牛毛，是一部合格的喜剧。
真有大家说的那么好看？
段宏不信。
算了下自己的排班，段宏想到了刚刚那个卖票的哥们儿。
他赶紧翻到了板块首页找到了那个因事卖票的网友，在他帖子下面留言道，‘票还有吗，怎么联系你？’
很快帖子的楼主回复他道，‘159********我电话，咱们电话里联系。’
第六十五章 更火了【二更求票】
“别告诉我又是那几出老话剧，如果是的话我马上扭头儿就走！”
中央戏剧学院的门口，段宏的女友李荷正发着小脾气。
这件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李荷，身为段宏的女朋友，她自然清楚自己男朋友的业余爱好，在相处的过程中双方其实也都有互相包容互相体谅。
有好几次了吧，俩人周末约会的地方不是人艺就是国话，看的话剧不是《狂飙》就是《茶馆》。
这对于一个非话剧爱好者来说，李荷完全不能理解自家男友为什么会对这些老剧目如此痴迷，明明已经看过无数遍了，还能耐着性子两个小时待下来。
换做是她就完全待不下去，再经典的话剧也经不住每个月去看吧？
反正李荷是搞不懂自己男友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段宏老说要培养她的话剧审美，李荷自己看了那么多场也没培养起来。
不过有一说一，现场看演员们的表演和电视里的感受还是完全不同的，假如距离近的话，那眼神、那声压绝对值票钱，这点李荷倒是同意。
“电话不都跟你说了嘛，这次是中戏学生自己排的一部新剧，你绝对没有看过。”
听到女友的话，段宏大喊无辜。
李荷白了他一眼撇嘴道，“那就再信你一次。”
“得嘞，咱们验票进场去，马上就开演了！”段宏笑得贼兮兮的，抓着女友的便向中戏实验剧场走去。
因为赶上的是周六，所以中戏校园里有不少学生都出来了。
面对今天校园里人头攒动的景象中戏学子们最近两周早已经看习惯了，这全是98级表演班师兄师姐们搞出来的盛况。
免费看过《夏洛特烦恼》这部话剧是他们最近常津津乐道的一件事。
《夏洛特烦恼》的名气火起来后，不少校外的同学朋友都来中戏找他们求赠票。
开玩笑，自己现在再想看都得掏腰包买全票，还想赠票呢？
纯在想屁吃！
想太多好事对身体可不好！
最近传来的小道消息可把中戏表演系大二大三的学子们羡慕死了。
《夏洛特烦恼》的学生演员们不仅每场都有一千块的演出费，几位主演更是已经相继被剧团看中，还没毕业就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工作。
演出费就不说了，剧团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好得的，人艺、国话每年在中戏招聘选拔的也就寥寥数人，这可是铁饭碗。
走在校园里的段宏李荷这对儿小情侣自然不清楚路过中戏学子心里的想法，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完全在中戏的校园里。
中戏不愧是中戏，帅哥美女果然不少。
来到中戏实验剧场验票进场后，两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第五排靠近中间的位置，还算不错。
80块一人的票价对于段宏来说也完全可以接受。
这陆陆续续地有观众们进来，段宏一边同女友聊着天，一边观察着舞台上的道具摆设。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段宏这半个内行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人家中戏学生在舞台上的设计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结婚典礼的现场。
无论是道具的陈列还是现场的布景都是经过精心布置过的，他自己组织的那个民间话剧社跟人家这个一比完全就是过家家级别。
马上要开演了，李荷还是有点儿心不在焉，她感觉自己和话剧的氛围就是格格不入。
起身去趟洗手间的功夫，话剧已经开演了，李荷这才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错过什么了吗？”她小声同段宏询问道。
男友摇摇头，“没，刚开始。”
俩人的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再然后俩人用来的交流的方式完全是‘哈哈哈哈哈’。
你哈我也哈。
随着角色命运的发展，笑料的抖落，整个现场早已是欢声笑语的海洋。
当场上张扬同男主夏洛说出那句‘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爸’的时候，李荷终于受不了了，捂着自己的肚子倒在了一旁男友的怀里，眼角含着眼泪儿哭笑不得地说道，“快给我揉揉肚子，刚刚笑抽筋了！”
一旁的段宏只觉得剧情是挺搞笑的，但也没女友表现的这么夸张吧？
好吧，可能也是笑太久了导致的。
140余分钟的精彩演出结束后，段宏李荷这对儿小情侣对舞台上的演员们献上了热烈的掌声。
最后的那一段男女主角精彩的表演，李荷这个女孩子眼眶还是忍不住泛红了，一直到走出剧场，走到中戏学院的门口，她都没能缓过劲儿来。
“如果你有机会重回过去，你最想干什么？”
走着走着，李荷突然停下了脚步，问出了这道送命题。
刚刚看完话剧，段宏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回到咱俩认识前，更早地遇到你！”
他的这个回答不是最完美的，李荷还是算他过关了。
…………………………
第二天一早起来后，段宏揉着腰打开了电脑，趁着还记得《夏洛特烦恼》里面的一些情节，在天涯论坛上这是他第一次写剧评。
‘昨天去看了大家强推的中戏98级表演班的毕业大戏《夏洛特烦恼》，确实如大家所说是最近一段时间的一个小惊喜。
主要剧情方面就不剧透了，还是推荐大家亲自去现场看一遍，票也不贵88块。
整个看下来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幡然醒悟史，兜兜转转一圈儿，其实最爱的人永远在自己身边……’
这行字敲打到这里的时候，段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床上还在睡梦中的女友，然后这才继续打起字来。
这两天的天涯剧社板块基本是就被《夏洛特烦恼》刷屏了，段宏的这篇长评更是给这锅热油里洒下了几滴水花，吸引来了越来越多网友们的关注。
‘刚刚打票务电话问了，下周的票都已经卖完了，有哪位好心人能让出一张下周六的票吗？’
‘都在说这部剧很好看，那你倒是让我看看啊！票都买不到怎么看？’
‘听说下周就终演了？不是吧，我还没回BJ呢！’
第六十六章 电影学院的反击【三更求票】
年前的BJ话剧市场因为这部《夏洛特烦恼》被搅动的风生水起的时候。
中戏98级表演班指导老师田有良的这句话也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了《BJ晨报》《戏剧》《戏剧之家》等多家报刊杂志上。
“‘该剧的演出成功是中戏教学成果的一次对外完整展示，也给有些死气沉沉的戏剧舞台投下了一颗小炸弹，带给我们戏剧从业者们很多的启迪’……”
可以说这是中戏在戏剧小圈子和群众们面前极大的刷了一下存在感。
有关《夏洛特烦恼》这部中戏学子自排自演话剧在社会上引发广泛讨论的新闻，BJ电影学院这边自然也有所听闻。
一开始电影学院领导老师们的态度是不以为然。
北电中戏在招生、影视圈里缠缠绵绵这么多年，哪能靠着几篇新闻报道就超过电影学院的？
真正要靠的还是各自学校对影视人才的吸引力。
不过导演系的一位任课老师在一篇报道所配的《夏洛特烦恼》的宣传海报中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编剧—‘姜山’。
01导演班的姜山在众多任课教授中还算小有名气的，主要是听课认真、回答积极、有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他们是有些不信，以为是同名同姓的编剧。
好奇心的驱使下这位老师向几位01导演班的学生打听了下这件事，他们的回答是，确实有听说姜山为中戏98级表演班写过一个本子。
事不宜迟，系里的老师马上找来了姜山求证这件事的真伪。
面对眼前系里的副主任及老师殷切的目光，姜山点点头，“那个本子确实是我写的。”
听姜山这么一说，一位老师马上担心起来，一副生怕姜山不懂影视圈里的套路而吃亏的样子，“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我没卖版权，现在他们的商业演出我是每场都要抽成的。”
姜山摇头继续道，“不多，一场也就一两万吧。”
一两万？
这还不算多？
刚刚还在担心姜山的那位老师听他这么说当时就愣在了原地，满头的问号。
一旁导演系的副主任王瑞倒是马上想通了这里面的环节。
最近几年剧作家的匮乏，与编剧作家大量流失到影视创作领域有关。
诱惑主要来自两个方面，首先就是稿酬差距巨大，一个３万字剧本的稿酬大约只有１０００元左右，而一集电视剧的稿酬已经达到１万以上。
另外，影视剧由于没有舞台的种种限制，编剧有很大的发挥余地，创作起来难度要小得多。
即便如此，单场抽成的模式在话剧中还是不多见。
估计中戏是为了能率先打出‘国内首部商业化话剧’的旗帜，再加上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自排自演，想要靠着这两个关键词就是来宣传突出中戏，所以才会答应这个条件。
王瑞最近有在紧密关注这部打着‘国内首部商业化话剧’《夏洛特烦恼》的新闻，他暂时还不清楚眼前这个小伙儿跟中戏那边怎么商量的，反正这笔买卖按抽成来算绝对不亏。
金钱上是不亏，舆论战场上电影学院这次就完全落了下风。
中戏领导、指导老师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完全倒向了自己那一方，编剧姜山更是提都没提一句。
要是早知道这部剧的幕后编剧是自己学院的学生，BJ电影学院自己说什么也会找杂志、报纸去宣传一番。
不过现在也不迟！
第二天采访就给姜山安排上了，记者先是采访了一圈院里系里的领导老师，紧接着才轮到今天的主角姜山。
这篇报道中又着重突出了一番《夏洛特烦恼》在商业市场上的表现、BJ电影学院对校内人才的培养建设，以及姜山在剧本创作过程中的一些心得体会。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在说，《夏洛特烦恼》能够火遍BJ城，我们电影学院学生姜山编剧的功劳不可磨灭，同时这又与BJ电影学院的人才培育模式紧密相关。
整篇报道中压根儿就没提‘中央戏剧学院’这几个字。
电影学院为了宣传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姜山这件事在导演系已经差不多传遍了。
BJ电影学院本就不大，传遍整个院系也就是时间问题，估摸着明天大家伙儿就都知道01导演班有个叫姜山的家伙了。
室友的每一声恭喜都伴随着‘打秋风’。
姜山从这部剧挣了多少钱他们不知道，他们反正就知道姜山登上了多家报纸出名了！
“老姜，你这不得请我们吃几顿饭？”
对此姜山的回应一律是“滚蛋！”。
听到他的回答，室友丝毫不觉得是在骂自己，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算了，不请就不请吧，不过明晚你必须跟我们一块儿出去。”李嘉神秘兮兮地说道。
姜山疑惑地看了他俩一眼，“你们要干嘛？”
“当然是约你出去撑场面啊，明晚我朋友约了国音几个妹子一块儿出去玩，怎么样大编剧，你这身份听上去多唬人！”
工具人？
不去！
听他这么一说，姜山更是直摇头，老子有这时间多抄几章《鬼吹灯》不好嘛？
“别摇头啊，国音的妹子，那叫声没得说！”
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姜山摇头的频率更厉害了。
实在磨不过姜山，李嘉也就放弃了。
李嘉走后没多久一位熟人进来宿舍找到了姜山，男生是隔壁文学系的，经常几个宿舍的来回窜，多少也和姜山混了个脸熟。
“老姜，能帮忙弄两张你那个话剧的门票吗？”
他自来熟地叫着姜山的名字。
“要和你女朋友一块儿去看？”姜山笑着问了句。
男生点点头，“对，这周末打算去看。”
“行，我帮你问一下，要前排还是后排？”
男生想了想最后确定道：“前排吧。”
姜山打去电话问的人是邓朝，按理来说每场总会有些票是对内消化的，姜山相信自己还是有这个薄面的。
几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给了眼前男生一个号码。
“你去找他，两张前排票一共576。”
令姜山有些想不到的是眼前男生接下来的这句话，“啊，这还要钱啊？”
姜山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电影学院也不例外。
“576，你还要吗？”
“算了算了……”
男生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至于说他心里会怎么腹诽，只要不是在姜山面前骂骂咧咧，他都懒得理会。
多出来两张门票，姜山也没让它浪费，直接打电话给了李嘉。
“老李，两张《夏洛特烦恼》前排票，576要不要？正好可以邀请你的国音妹子一块儿去看……”
第六十七章 ‘复苏’的话剧市场
场场爆满、好评如潮、笑声不断……
对于目前正在中戏实验剧场的上演的《夏洛特烦恼》来说，这几个形容词是最近媒体们最喜欢用来概括这部人气话剧的。
‘昨晚，由中戏98级表演班主演的话剧《夏洛特烦恼》进入第二周的表演，人气依旧火爆，不少观众表示是听说了朋友的介绍才来看这部喜剧舞台剧的……’
‘商业化话剧的第一步？
中戏学生的这部话剧能否成为话剧商业化的开端暂且不得而知，但《夏洛特烦恼》这部话剧目前在商业上取得的成绩却相当亮眼，按照场次预估至少有百万的收益……’
‘《夏洛特烦恼》场场爆满的原因背后解析……’
中戏、《夏洛特烦恼》这几个关键词几乎每天都会登上各大报刊杂志的页面。
面对这么一部现象级‘黑马’选手的脱颖而出，不少话剧圈人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则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
“你说的这部话剧我也看了，但我想说的是话剧不是小品，不是说想几个搞笑段子搬上舞台就是话剧的，戏剧作为产品也应该具有它独立的艺术品格。”
“戏剧商业化是需要依赖包装与营销，但产品本身也应该多元而且也应该具有强大的吸引力，目前这一类商业戏剧最致命的问题是：‘商业’只体现在产品在其销售阶段有一套系统，对戏剧的生产的刺激反而是负面的。”
这种说法还是比较轻的，更严重的有话剧人甚至直接喊出了‘艺术永远不是金钱’的口号，似乎凡事只要和商业沾上边儿就臭了。
尤其是对《夏洛特烦恼》是否是戏剧这点，几位话剧人的一致观点认为‘不是’。
“《夏洛特烦恼》这部话剧的定位是在‘喜剧’的格调上，但其实它离真正的‘喜剧’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它的特点就是‘小品+搞笑’，并不强调作为戏剧的完整性。
整部戏并不具有戏剧最起码的结构，《夏洛特烦恼》像是（或者直接就是）设计好了的几个场景，不同的演员登台和同伴一起演了几段小品，再用若隐若现的故事把这几个小品串起来——可以说有故事，但基本没有结构。
演出靠的是演员放大了的表演来刺激观众，这离戏剧的基本线还差得很远。”
圈内话剧人的这几篇采访丝毫没有影响到田有良和他的学生，大家该排练的排练，该上台的上台。
受《夏洛特烦恼》影响最大的反倒是年前BJ的话剧市场。
有多部话剧确定于下周在中国儿童剧场、BJ地质礼堂上演，陈佩斯的《托儿》，张广天编剧导演的《红星美女》等等。
这对于段宏这样的话剧爱好者来说不亚于一场‘饕餮盛宴’，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第一时间登上了天涯论坛。
不出意外，天涯剧社的网友们又开始讨论起去看哪一部话剧来。
抛开明星导演、编剧、演员的原因，这几部中标题最吸引人眼球是一部名为《重返十八》的话剧。
主要原因就在于大家伙儿刚刚才看过‘穿越重生’题材的《夏洛特烦恼》，对于这么一部同为‘穿越’题材的话剧自然格外关心。
很快便有神通广大的网友找来了宣传海报和演职人员信息，还真让他们猜对了，确实是一部打着时光机回到高中时期的话剧。
导演倒还算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只是编剧和演员就不怎么样了。
说话剧观众们‘看人下碟’可能有些夸张，但明星导演、编剧、演员绝对是加分项。
像刚刚公布预售信息的《托儿》就有陈佩斯，《红星美女》的导演、编剧张广天是去年史诗剧《切-格瓦拉》的主创。
《重返十八》这个也只是看看讨论一下而已。
…………………………
“门票预售情况怎么样？”
办公室里郝永看了眼进门报告的下属，开口询问了一句。
他口中的门票指的是《重返十八》这部话剧。
《重返十八》作为锦绣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斥‘重金’打造的现代穿越话剧，在郝永提供的创意下，很快便完成了剧本的编写工作，导演、演员也都是郝永亲自挑选的。
经过两个多月的紧锣密鼓地排练，前天才算开启了宣传。
投资百万可能不到，但小百万绝对是有的，像租用的中国儿童剧场，单单场地费一周算下来就有十万出头。
《重返十八》对外宣传主打的便是‘百万投资’‘现代穿越喜剧’‘轻松搞笑’几个标签。
说郝永不重视绝对是假的，投入了这么多钱肯定是要见收益的。
听到老总的这番话，下属面露难色，似乎接下来要说有些难以启齿。
“预售情况怎么样了？”郝永沉着脸又问了医生。
闻言，下属这才小声说道，“郝总，门票预售情况有些不太理想，第一场剧场售票有4张，而其他几个售票点的情况也同样不乐观，总共售出的票不超过20张……”
说到这里下属都不敢抬头看郝永的脸色，只顾着低头数着地板瓷砖的花纹。
“其他剧团的售票情况呢？”郝永耐着性子继续提问道。
“前天首演的话剧《红星美女》上座率每天都在八成以上，陈佩斯领衔的喜剧《托儿》虽然还未首演，但预售票形势喜人，据说前5场的票几乎都预订一空。”
一直到自己离开办公室，下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关门离开不久就听到郝总的办公室内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吓得她更是飞似的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BJ话剧这个圈儿说开了，话剧观众基本上是一个相对固定的群体，大约共有两到三万人。
之前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有朋自远方来，最经济、最上档次的招待就是请他看场话剧。
一场话剧的票价一般在50-300元之间，如果没有较坚实的经济后盾，经年累月做一个话剧迷是不可能的。
所以，有人说，爱看话剧的基本都是小资，这话也有一定道理。
然而年底‘复苏’的BJ话剧市场却与郝永无关……
第六十八章 回不去的年【二更求票】
时间越是临近年关，众人回家的心也就越急切。
姜山家里母亲王莲花这两天更是隔几天就打个电话问一声‘你们学校放假通知出来没’。
今天BJ电影学院的放假通知出来了，2月8日（腊月二十七）放寒假，3月9日、10日全院学生注册报到，正式上课时间为3月11日（周一）。
中间学业忙碌过程中，姜山帮着班级出了一个系里元旦晚会的节目，这元旦一过一转眼便来到了1月底。
回家的火车票学校也帮忙买好了，就等着到4号了。
昨天邓朝跟姜山打来了电话，说马上就是《夏洛特烦恼》的最后一场演出了，再加上又赶放假，大家伙儿过年回家前必须要来聚一下。
开年后邓朝他们临毕业杂事也多，按他们的说法指不定下次喝酒是啥时候呢。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本来就是一顿饭的事，没想到中间又出了岔子。
《夏洛特烦恼》原定演出12场，最后一场开演前两天观众们首先就不乐意了。
不是说剧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以至于演出周期太短，大家都没看够。
甚至还有一部分话剧迷没能回来抢到票，《夏洛特烦恼》就演完了。
现阶段BJ话剧市场的固定群体有两到三万人，12场每场700人算下来，连BJ话剧市场的一半观众群体都没覆盖到。
数字当然不能这么粗暴的计算，但话剧迷们的反对声是强烈的，纷纷请求中戏延长演出场次。
虽然比不上电影这种方便快捷的娱乐方式，但话剧在BJ一直有着顽强韧性的市场。
这亲朋好友们的一过来，大过年期间怎么能没几出好看的话剧呢？
没话剧看算怎么回事？
大家如此抗议也就能够理解了。
98级的导师田有良的建议是让邓朝他们暂时先别回去了，《夏洛特烦恼》年后再多演出几场，正好也抢占一下过年期间的话剧市场。
人家电影都能有贺岁片，为什么话剧不能没有？
至于说具体几场还要看预售情况具体分析。
酒桌上，姜山也向邓朝等人问道了这个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演了，我跟我家里人说了今年就先不回去了。”
邓朝率先回答，其他主要演员也紧跟着他答道。
“我也是。”
“我也不去了。”
中戏98级表演班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留下来，只有几位早早地便确定回家过年，突如其来的这一情况实在是有些抽不开身。
邓朝举起手里的酒杯同姜山碰了一下后，开口询问道，“你呢？”
“回。”
姜山同他碰了下简单回了句。
事实就是人永远‘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姜山还在跟邓朝讲着自己过年要回家，第二天系里领导就找上来了。
系里副主任王瑞也算熟人了，这一次来他来见姜山是带着目的来的。
“年后有一个BJ剧协和《中国文化报》《新剧本》联合举办的‘小剧场戏剧研讨会’，系里决定让你跟文学系两位老师一块儿过去听听，你呢，主要就是听也不需要你上台去说。”
听他这么一番话姜山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时候？”。
“年后初五，16号。”
姜山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待到副主任王瑞走后，他这才开始思考起怎么同家里父母交代这件事来。
今年的春节是2月12，决定要去参加这个研讨会，这个年肯定是回不去了。
晚上，姜山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拨通了老家的座机。
“儿子，怎么了？是不是钱不够花啊？”
听到电话那头母亲的话，姜山忙笑着解释起来，“钱够，这个月的都花不完呢，我打电话就是想跟您说个事儿。”
“说吧，我听着呢。”
“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去了，有个研讨会系里决定让我跟着去旁听一下。”
姜山的话说完，许久都没听到电话那头有回应。
“妈，妈？你在听吗？”
“妈听着呢！”王莲花回答道，“你确定不回来了？”
“今年我抽时间肯定回去一趟，这不学校里正好遇到这种事，我也不好推掉。”
姜山替自己辩解道，其实他这番说辞越说自己心里越没底。
对此王莲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在最后又多关心了句，“那你在外面要多注意点儿身体，过年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知道吗？”
“生活费我让你爸过两天再给你打过去点儿。”
听到这里姜山连连摆手拒绝，“妈，真不用我身上还有钱呢，这不是最近写了一个剧本，卖了一万多，以后也不用再给我打钱了，现在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了。”
“啊？什么东西就卖了一万？”
…………………………
一直到挂断电话，王莲花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儿子所说的话。
正在厨房张罗着晚饭的姜鹏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抽空问了句，“谁啊？咱儿子的电话？”
姜山自己挣到生活费这件事暂时打消了王莲花心里的儿子不回家过年的伤心，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姜山口中的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咱儿子出息了！”
王莲花忍不住跟自己老公炫耀起来，只见她面带春风地同姜鹏说道：“老姜你知道吗，咱儿子电话里说，他的一个剧本可是卖了一万多！”
听到老婆口中的这个数字，正炒菜的姜鹏都忍不住关火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说多少？”
“一个剧本一万多！都抵得上你几个月的工资了！”
听到这里，姜鹏忍不住看了媳妇儿一眼，“你这话说得，儿子比爹强那不应该的嘛！不然老子供他上培训班的钱不就白花了？”
“你那叫花钱？咱儿子北电、中戏第一，人家培训学校不还奖励了三万块？”王莲花白了他一眼马上反驳道。
“以前花的钱就不算了？从幼儿园到高中不还是我供的他！”
夫妻俩揪着到底是谁供的姜山这件事吵吵了半天，然后姜鹏被王莲花的一句话给治住了。
“咱儿子说今年过年他不回来了……”
“啊？”
姜鹏看了眼冰箱，过年的年货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儿子今年过年不回来了？
夫妻俩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第六十九章 琐事日常
2月3号大家伙儿就提前打包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4号一大早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要出发回老家了。
“老姜，那我们就回去了！”
“回来给你带老家特产。”
临走前，对于还要坚守在学校宿舍的姜山，李嘉和王志勇俩人报以了亲切慰问，提前给姜山送上了他们俩节日的问候和新春的祝福。
姜山同样回应了他们俩儿一句“滚”。
到4号下午的时候，BJ电影学院相比起平日这时候已经安静太多了。
来到学校餐厅，相比起昨日餐厅的盛况，今天的食堂只开了一个窗口。
打菜的大婶见到姜山都忍不住问了句，“今天没回去？”
“没有，有事需要在学校多待几天，咱这个窗口开到什么时候啊？”
听到姜山的提问，大婶向后厨问了一声，得到答案后转过身来回答道：“8号，这几天主要给学校里研究生还有老师供饭。”
“这样啊……”姜山闻言点点头。
“菜来点儿什么？”
姜山看了眼，“就来土豆丝、红烧肉吧。”
一荤一素一碗米饭，姜山的这顿晚饭也比较简单，好吃不贵五块钱。
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来吃饭，于是他便在食堂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埋头吃饭的功夫，姜山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该人几步来到食堂的窗口前说了句，“炒豆芽、红烧肉，再来碗米饭。”
姜山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诶，老熟人！
侯克明刚刚给导演进修班的学生上完课回来，本想着随便找个地方坐，扭头一眼便看到盯着自己的姜山。
得，就你了！
侯克明将餐盘放在桌上，待到坐下后这才开口问了句，“怎么还没回去？”
看到侯克明就坐在自己对面，姜山哪儿还能坐得住，“侯教授，您这不也没回去吗？”
“刚上完课，今年导演进修班放假时间要晚几天。”
也是饿了，侯克明紧赶着扒拉了两口饭后这才抬头盯着姜山继续问道，“对了，还没说你怎么没回去呢，没买到车票？不应该啊！”
“系里说年后BJ有个戏剧研讨会，到时让我和文学系的几位老师一块儿去参加。”姜山如实回答道。
“这样啊。”侯克明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追问道：“对了，听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夏洛特烦恼》那个剧本是你写的？”
姜山点了点头。
“不错，我看了一遍有改编成电影的潜力。”侯克明笑着说道。
这场话剧票还是朋友送给他的，没想到话剧的编剧还是自己曾经看好的学生，侯克明心里多少有些欣慰，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
“不过2个多小时的话剧，剧本工作量可不小，你写了多长时间？”
2个小时不到……
这句话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不然自己就不是什么天才而是怪胎了。
“这个念头很早就有了，一直在完善，也是前段时间才刚刚写完。”
他的这番说辞倒也没造假，刚刚重生那会儿姜山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当时他的想法就是‘老子要是早点儿做这个梦，哪儿还有麻花影业、沈腾什么事儿！’。
除此之外俩人没有再聊更多，吃过饭侯克明将餐盘送回后经过姜山身边拍了拍他肩头，“好好学，好好干。”
这也是一种鼓励了……
回到空荡荡地宿舍，姜山刚回来准备休息会儿，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老家的电话。
“妈？”
“我是你爹！”
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多少有些失真，听他这么一说，姜山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这都有人占自己便宜？
姜山差点儿忍不住回一句‘我才是你爹’，话都到嘴边了马上反应过来。
‘诶，不对，这好像真是自己老爹’。
“哦……爸，我妈呢？”
“你妈跟你姑几个跟前正夸你呢！”
自家儿子刚刚大一就开始自己挣学费生活费，这可是一大谈资。
今天一整天，王莲花逢人就跟对方夸自己儿子，不管是什么话题总能拐到家里孩子身上。
这不，姜山他老姑刚回从内蒙回牡丹江，王莲花这就拉着串门儿的她俩唠起来了。
“晚上吃的啥？”姜鹏电话了关心了一句。
“米饭加俩菜。”
听儿子这么一说，姜鹏第一个皱眉，“那能吃饱咯？”
“能，我平常饭量也不大。”
平日里父亲这个身份当久了，有些话多少说不出口，赶上这时候姜鹏也想跟儿子多说会儿。
只是不等姜鹏这边还想跟儿子说点儿什么，电话就被一旁姜山他大姑给抢走了。
“小山，我你大姑，听你妈说的，你今年不打算回来了？”
豪爽的性格大嗓门一听就格外的有辨识度。
“嗯，学校临时有事，等忙完这边的事我抽空儿就回。”
“行啊，我的大侄子，你妈说你现在长能耐了，一个剧本就卖一万多，真就那么厉害？”
对此姜山只得点头说道，“就那一本卖了一万多，剩下的剧本我还没写呢。”
“那也老牛逼了，啥时候给你大姑也整个剧本，就写你大姑跟你姑父的相亲相爱史，咋样？”
姜山这边还没说话，就听到话筒那头隐隐有声音传来。
“还相亲相爱史呢？昨天你俩不还干了一架吗？”这是他二姑的声音。
临挂断前，王莲花忍不住又叮嘱起那老三样。
“妈，不用担心，我都懂，在外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到孩子这么说，王莲花这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那行，你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记得有事跟家里常联系。”
等到挂断电话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电话里老妈、大姑、二姑齐上阵，各种问题都向姜山抛了过来。
像什么电影学院的女生漂不漂亮、准备啥时候搞对象、啥时候大侄子能导演电视剧等问题都问了出来，姜山费了老劲才算糊弄过去。
当然也有正经的问题，像隔壁邻居就向姜山打听了下艺考的事儿。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姜山都予以了解答。
也因为这通家里的来电，这晚姜山睡得格外香甜……
第七十章 电影学院的苦力【求票、求收藏】
这个新年姜山过得还算舒坦，平日里就是想起些什么就在电脑里写点儿什么，杂七杂八的内容倒是纪录了很多，有剧本开头有的也只是一句话、一个词。
大年三十儿这天，班主任杨琳叫姜山去她家吃了顿饺子。
一开始姜山还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她‘威胁’自己，无奈之下只得同班主任一家见了面，别人一大家子团聚，自己一个外人杵在其中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吃完饺子，姜山没敢多待直接跑了回来。
年后的那个‘小剧场戏剧研讨会’也确实和姜山没多大关系，去到那里也完全就是充个人数，发言的主要还是戏剧圈的大佬，像童道明、田本相、叶廷芳、郑朗、孟京辉、张广天等人。
倒是开完会临走前，孟京辉同BJ电影学院文学系老友聊天的时候，才知道了现在仍在上演的话剧《夏洛特烦恼》是眼前这个小伙子的作品。
算是入法眼吗？
姜山不这么觉得，倒是因为那顿饺子，姜山入了班主任杨琳的法眼。
这不初九这天电影学院就2002年度学院本科招生工作又简单开了个会，招生工作的单位和部门从去年9月份就开始忙活，马上就到各系各专业大显身手的时候。
姜山的班主任杨琳马上也来导演系开始抓壮丁了。
下午杨琳来到了姜山宿舍，直截了当地说了句，“行了，你这也别在宿舍呆着了，今天晚上导演系招生工作会议，你跟着一块儿去参加，就当走个过场。”
不是协商，而是命令。
于是这天晚上，姜山就拿着小本本和笔混在了导演系的教授老师群中。
正巧，侯克明也在，就坐在姜山旁边。
“你怎么来了？”
见到姜山，侯克明忍不住问了句。
“闲着没事儿被抓了壮丁。”姜山回答道。
对此侯克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儿有意思了。
近两个小时的招生会议搞得人昏昏欲睡，不过姜山不听也没多大关系，到时候跟着安排下来的老师手底下干活儿就行。
今年BJ电影学院的招生比起去年要晚两天，农历正月十一才开始。
年后的BJ城同往年一样开始变得热闹起来，络绎不绝的艺考生们齐聚这时，昨天就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参观BJ电影学院了。
这些男生女生一开始对于电影学院肯定是怀抱着无比的期待与激动之情，不过当他们真正踏入电影学院的校门后才发现，其实这就是个普通的校园，甚至都比不过一些大点儿的高中。
学生都走光的校园哪儿哪儿都是冷清清的，什么文艺气息、文化氛围根本没有的事，有也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反正姜山是感觉不到。
初十这天一大早，姜山便被吵醒了，不用说外面肯定是考生家长们。
要说平日里提到电影学院艺考，室友几个最常提到的想法就是学长刁根烟儿蹲在门口看姑娘，没别的凹颓废感，看看能不能勾搭个妹子上钩。
不过眼下这会儿姜山最想的其实就是睡个回笼觉。
磨磨蹭蹭过了中午，姜山等聚集在学校食堂的考生家长走差不多了，他这才起身准备去吃午饭。
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这会儿的食堂已经没那么多考生家长了。
“婶儿跟昨天一样，红烧茄子还有吗？”
窗口掌勺的还是那位大婶。
听到姜山的话，大婶抬头一看这不老熟人吗！
“怎么这会儿才下来吃饭？”
姜山摇头说道，“人太多，于是等了会儿，刚好吃完饭开会去。”
“那是，感觉今年的考生要比去年多不少。”
姜山同打饭大婶的这番话没能逃过旁边一位考生家长的耳朵。
面对BJ电影学院的学生，家长们都想向他们咨询一下应考技巧，这可是在培训学校里都学不来的实战经验。
“同学，我来帮你结账。”
一旁注视许久的一位考生家长举手帮他把饭钱给付了，姜山都来不及拒绝。
在食堂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座位坐下，见桌上还有残羹剩菜的痕迹，这位家长马上掏出了纸巾帮忙擦拭起来。
看着眼前这位同自己父亲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姜山怎么好意思。
“叔，不用，真不用！”
听他这么一说，男人也就顺势停下了手里的举动，坐下来开口笑着询问起来，“同学，你今年大几了？”
“大一。”
因为赶时间怕耽误开会，姜山一边吃一边回答道。
听他这么一说，男人心下一喜。
大一好啊，这才刚过去一年的时间，艺考真题、老师提问肯定还有印象。
“哪个系的啊？”
“导演系。”
这不巧了吗，他孩子报考的也是BJ电影学院的导演系。
瞌睡正好碰枕头，这算是巧了！
这位家长硬是拉着姜山咨询了十多分钟，也是看时间不够了姜山需要去开会，考生的家长这才一边道谢一边放姜山离开。
六块钱一顿饭换来一位电影学院学生的艺考实战经验，这笔买卖怎么算怎么划算。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位考生家长，姜山朝学院办公楼走去，上楼经过二层的时候看到走廊的不远处杵着一位姑娘背对着他，青丝般的秀发简单挽了个髻。
人长什么样看不到，倒是显得挺瘦的。
其实学表演的女孩子本身就挺瘦的了，平日里又要简餐又要锻炼什么的，可眼前这位隔着长款羽绒服依然能看出曲线，这就不是单单靠瘦就能表现出来的了。
如果没记错那边好像是表演学院崔副院长的办公室吧？
姜山没有多想直接上楼开会去，直到一个半小时后他这边的会议才算结束。
下楼正巧又遇到那位姑娘，不过人家现在是紧跟在自己母亲身边，下楼前还在同崔副院长最后道别。
“崔院长，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行，回去路上慢点儿。”
中年女子扭头看了眼自己闺女提醒道，“芊芊，还有没有什么跟崔老师想说的？”
“崔老师再见！”小姑娘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第七十一章 戒备
“对对对，那边有点低了，再往上抬高点儿。”
“这样可以吗？”姜山踩在梯子上询问了句。
“好好好，就这样就行。”
昨晚刮的风比较大，一早起来才发现挂在表导楼的那条横幅被吹掉了下来。
这不老师拉着两个男生来搬梯子重新挂一下。
横幅上还是那句话激励人心的老话‘BJ电影学院——梦开始的地方’，考生们一进校门远远地就能看见。
梦开始不开始姜山不知道，反正几天后一试放榜倒是能干碎不少考生的艺考梦。
按照媒体所说，今年BJ电影学院报名考生人数再创新高。
不过眼下第一天倒没有那么多人，只在各报名处排起不太曲折的长龙，去年考生和家长挤满校园的场景并没有看到。
当然这句话并不包括表演系。
很显然‘分流’的措施执行的很到位，姜山的工作量也小了很多。
收钱填表报名，顺带着还要解答考生们的疑问，一上午的时间姜山都觉得自己累得不轻，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小姜，去吃饭吧，我来帮你。”时间已经过了12点，一位老师同姜山说道，赶着他去吃饭。
“好。”
姜山点头，将手头的这份报名表填完后这才起身交接工作。
工作餐很简单，学校订的集体盒饭，不过菜样倒是很丰富新鲜，一看就不是那种几块钱一份的套餐。
姜山吃得挺香的，吃完简单休息了一下以便迎接下午的报名工作。
导演系的报名工作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不像隔壁表演学院。
刚刚下午报名工作一开始，乌泱乌泱的考生和家长都围了上来，长龙一般的报名队伍又排了起来。
“小姜还有那个谁，你俩先去表演系那边维持一下考生秩序，让她们不要乱，有什么问题你俩先帮她们解答一下。”
一位老师突然来到导演系报名点指着姜山开口叮嘱道。
得，人手不够了，开始抽调其他系专业的人手了。
表演系报名历年来都是‘阴盛阳衰’，今年也不例外，姜山手里握着一个卖菜的那种手提式喇叭走在这群莺莺燕燕中，假如全靠他那副肉嗓子还真有些压不住。
“师兄你今年大几了？”
“师兄，前面还有多久啊，怎么这么慢啊？”
什么样的问题姜山都能遇上。
“今年面试的老师都有谁啊？”
“师兄，你那届的考试难吗？”
这些姑娘们本就外向，见到姜山这位帅气师兄，心下有些羡慕欣赏外，多少也想跟他亲近亲近套套话。
这下一来姜山不光嗓子压不住了，枪也有些压不住了。
这边刚刚领着一个15想报考电影学院的小姑娘和她家长去了一趟招生办公室，回来又碰到两位粗心大意的考生把新领到的准考证给弄丢了。
唉，那就帮忙找吧！
一张薄薄的准考证，今天又有这么多考生家长，找到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姜山都没抱太大希望，想着一会儿再去失物招领处看看。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温柔、好听的女声在姜山耳边响起，又带着点儿疏离。
正翻找着花坛草丛的姜山听到后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好吧，又见面了！
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怎么就这么寸！
相比昨天那身妆容，她今天的打扮显得更精致些，乌黑秀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像许多女生一样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这下更像是刚出笼的小包子了。
女孩朝他伸出了手，顺着目光看去她手里拿着一本袖珍资料书，瞄一眼封皮就知道是影视常识那类袖珍书，看样子过了一年出版社也只是换了个封皮颜色继续来卖。
姜山老早就度过这个阶段了。
这边姜山起身刚准备开口解释，少女身后一个中年女人带着满怀戒备靠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女人来到少女身边，隐隐站在了姜山和女孩中间，刻意将两人分隔开后这才开口向少女询问道，目光却事先在姜山身上打量了一番。
“妈，我在这儿捡到了一本书，这不人家过来找了嘛，刚准备还给他。”
听到女儿的解释，女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姜山身上，似乎在等着姜山开口解释。
“你好，我是电影学院导演系大一学生，主要负责维持今年艺考报名的秩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捡到程若宣、苗柳的准考证？”
听到姜山的话，少女摇头憨憨地答了句，“没有。”
中年女人看了眼他手里的喇叭，似乎也认可了姜山的说法，不过也没跟他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回了句。
“抱歉，我们没见。”
闻言，姜山从少女手里接过艺考袖珍资料书，“这个等下我放失物招领处，谢谢。”
因为他的这一番话，女孩儿摆手说了句，“不客气。”
直到姜山离开后，女人还不忘同自家闺女唠叨。
“芊芊，下次再有这种跟你搭话的就理都不要理，知道不知道？”
刚过15的小姑娘听到母亲这番老生常谈，心下多少有些不满。
妈妈这番话不是冤枉了那个男生吗？
最终还是忍不住替刚刚那个男生反驳了一句，“不是他找我说话，是我先问他的。”
“那也一样，你直接不理会就好了嘛。”
“可是……”
说完女人不等女儿接下来的话，直接拉着她排进了队伍里。
…………………………
“怎么样那两个女生的准考证找到了吗？”
姜山来到失物招领处问了句。
“没有。”失物招领处的两位老师摇摇头。
就像高考睡过头、落准考证在家一样，每年艺考期间这种糟心事儿就没断过。
“刚刚捡了一本资料书，就先放这儿了，等下看看有没有人来找。”
搞定这件事后，姜山又回到了表演系这边的报名队列来维持秩序，反正是从队列前排到后排就这么溜达，考生家长如果有问题随时都可以找姜山几人咨询。
溜达到中间几排的时候有遇到了那对儿母女。
女人看到姜山没什么好脸色，反倒是她身边的少女笑着朝姜山挥了挥手。
仙女儿都是这么亲切的吗？
见状，姜山也回以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