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送信
萧沐烟低头沉思，她虽一直在后宅，并未有意学习朝堂之事，可爹是吏部尚书，哥是翰林院学士，多少也有点政治敏感度。听萧尚书这么一说，她也知道不对劲。这是代表建兴帝不信任诚王了呢，还是别有用意？
“爹找女儿来，可是有事要交代？”萧沐烟忙问道。
“这些日子你可有给诚王写家书？”萧尚书答非所问。
萧沐烟点点头，“女儿写了两次，但王爷只回了一次。”
“你马上再写一封信送过去。”萧尚书道：“不用多说别的，就说皇上派了工部的人去同州，王爷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萧尚书自己也能写，但他此时往外送信太打眼了，让萧沐烟送信就好说了，诚王出去这么久，身为王妃，多写几封家书再正常不过了。
“女儿明白了。”萧沐烟应道。她知道萧尚书这是要让她给诚王报信了。
以前朝中这几个王爷明面上并没有什么争斗，大家各有各的差事，互不打扰，便是太子，看起来和其他人也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可这次赈灾的事情，萧尚书却从中看出不少问题来。
灾情出现在景王的封地本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偏偏灾情延报了，而建兴帝又派了一直跟着太子办差的诚王去赈灾，太子则留在庆安城查灾情延报，这就已经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巧得是，诚王和景王出了庆安城没多久就遇上了劫匪，那群劫匪到底是什么身份，至今还没查清楚，这也是桩稀奇事。
这些巧合和蹊跷之处，朝中这些大臣们都看在眼里，心里都免不了要多思量一番。皇子们一个个都大了，而建兴帝这两年明显不如以前勤政，这表面的平静怕是要维持不住了。
诚王远在外地，朝中动静不能第一时间得知，确实不利于他在外行事。当初德妃看中她当诚王妃，不如说是看中她爹这个吏部尚书。诚王便是不争皇位，在朝中有自己的助力也要方便许多。
“同州这次的事怕是要下不少官员，你再让诚王拟一份名单给我。”萧尚书又道。
萧沐烟一下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爹，你要帮着王爷卖官？”
“胡说什么！”萧尚书无语地看了女儿一眼，道：“大晋严禁买官卖官！你爹我是吏部尚书，能做这种事？我只是帮诚王一把，他有要提拔的人，这次可以提前准备。”
“哦。”萧沐烟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这不是以前小说电视看多了么！不过她爹这也算是给诚王开后门了。
每年等着吏部考核升官的人多了去了，冷板凳坐几年都补不到缺的可是大有人在。诚王娶了她，可是占大便宜了！
萧尚书看萧沐烟那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即语重心长地道：“诚王母子都不简单，如今虽立有太子，但皇上身体康健，未来谁继位还未可知，爹这也算是提前烧个冷灶。更何况他本是你夫君，咱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到没有谁占谁便宜。”
“爹，女儿都知道的。”萧沐烟心里感动，其实说到底，萧尚书还不是为了她。
这女子嫁了人，要想在婆家立得住，除了靠自身，娘家也是很重要的。她嫁的是皇子，双方地位不平等，萧尚书自然就要为她多打算一些。不论是出嫁时那丰厚的嫁妆，还是婚后对诚王的帮衬，都是在给她撑腰。
“爹没别的所求，惟愿你日子能过得舒坦些。若诚王欺负你，你也别怕，尽管和爹说，爹有法子治他！”萧尚书道。
“爹，你放心，王爷对女儿很好的！这庆安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女儿呢！”萧沐烟笑得灿烂。
她这话说得一点不假，诚王是个好演员，在府里可能偶尔还有懈怠的时候，但在外头，人人都知道诚王宠妻。
“外头人羡慕那都是虚的，爹要的是你自己的真实感受。”萧尚书认真道。
“爹，女儿说得是真话！您若是不信，叫秦妈妈，叫翡翠她们来问不就知道啦！他要是对女儿不好，秦妈妈第一个就要回来告状！”萧沐烟拉着萧尚书的手撒娇道。
萧尚书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来，秦妈妈确实疼萧沐烟，不会舍得让萧沐烟受欺负的。
和萧尚书谈完，萧沐烟也没了午睡的心思，同家人告别后就赶着回府了。
等回了王府，萧沐烟就赶紧让翡翠磨墨，萧尚书交代的是大事，耽搁不得。写好信后她就交给陈平，还特意说要尽快送到诚王手上。
于是诚王在收到萧沐烟第二封家书后没多久便又收到了第三封家书。
萧沐烟的第二封家书什么都没写，就画了一幅画，便是庄子后的瀑布和凉亭，亭子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只看得见一个侧影，但桌上茶水点心都有，一旁还有丫鬟说着什么，那妇人手里捏着块点心，身子微微后仰，似乎笑得很开心。
诚王看到后嘴角就勾起笑来，他不在府里，他的王妃倒是一点没亏着自己。他之前还担心过萧沐烟苦夏，三伏天怕是有得熬，结果是他白担心了。
想他在同州事事不顺，便有点小嫉妒，后来要发赈米、赈银，忙碌起来，回信便耽搁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萧沐烟又写了第三封家书来。
拆信之前，诚王还想萧沐烟会不会因为没收到他的回信生气或者担心了，所以才这么快又追了一封信过来。就连张德宝送信来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诚王的脸色。
谁知诚王一看信，脸上的神色就严肃起来，弄得张德宝都跟着紧张起来，猜测是不是王府出事了。
但诚王严肃过后，眼里又多了几分喜色，张德宝这才松了口气。这几日诚王得心情都不好，他伺候起来都比平日里小心，果然还是王妃厉害，一封家书寄过来，王爷脸上都见着笑了。
“王爷，喝杯热茶吧。”张德宝递过茶杯，大着胆子问道：“可是王府有什么好事了？”
第47章 有发现
诚王笑了笑，把信叠好装进信封，道：“和前面两封家书放一块儿收好，别弄丢了。”
“王爷放心，奴婢都收着呢！”张德宝笑道。
“去叫郭飞来，我有事交代。”诚王又道。
张德宝见他神色严肃起来，知道是有重要事情，忙应了出去叫郭飞。
建兴帝又派人来同州帮忙，诚王高兴之余又有点不服气，这是觉得他在同州办事不力才派人支援的？想到这个可能，诚王就想再努努力，争取凭自己的能力找出新线索。他也想自己第一次出门办差能作出点成绩来。
郭飞很快就赶了来，这几日他也没闲着，他自己作为目标来说过于明显，便指派暗一他们去追踪调查。每日收集的情报再来告诉诚王，两人一块儿分析。
这会被诚王叫了来，他还以为是诚王想到了什么，结果听说庆安城又要来人，郭飞也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前期他们做了这么多工作，虽说现在事情的调查处于停滞期，但就像处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隐隐已经摸到方向，一点都不想这个时候有人来分功。
诚王一看郭飞的神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
“这两日咱们也查到一些他们动手脚的证据。”诚王道：“但仅仅如此还不够，隐瞒灾情的原因依旧不明，咱们还得想想别的法子。”
“王爷，上次您提到铜矿的事，属下也有在附近的山上查看，城北的梧桐山上有蹊跷。”郭飞道。这事他还只是有点眉目，所以没有报诚王知晓。
“发现什么了？”诚王一下来了精神。
之前王阳成那边盯他们盯的紧，这种出城的调查便不好弄。如今他和郭飞两人在府衙演戏，暗一几个就没什么人注意，倒是方便出城了。
“那边山脚下村落里的百姓们看着都不像是务农的。”郭飞道。
虽说因为雨灾，同州附近的田地都淹了，但如今雨停了，水退了，田里能抢救的百姓们还是会想法子抢救，而且若是赶在秋季前还能播一次种，总还能收获点东西。所以最近田里干活的人还是不少的。是不是长年做农活的人就很容易分辨出来。
“你可看仔细了？”诚王皱眉道。
“暗一和暗二回来说的。”郭飞道：“他们俩都看着，应该不会错。”
不会务农，却在梧桐山脚的村落住着，那这些人靠什么维生？
“所以你怀疑他们就是之前在山中采矿的矿工？”诚王道。
“是，属下是这么怀疑。但梧桐山上有没有铜矿，还得进一步核实。”郭飞道：“而且就算咱们找到铜矿，若是抓不到他们采矿，也说明不了问题。”
“便是抓到了，还要证明是私采才能定罪。”诚王说着眉头皱得更深了，这才是最难的。
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相信王阳成早就做好了善后工作，便是现在找到铜矿也没用。
“王爷，若是他们真私采了矿，您说他们会用来做什么？”郭飞问道。
“钱币，兵器！”诚王答得毫不犹豫。
私铸钱币和私铸兵器，这两样不论是哪一项，都是要命的大罪！但铜确实是在这两项用的最多。景王若是大量私采铜，也最可能做这两样事。
“但我观察过，同州城内的钱币没问题。”诚王又道。他既然早就怀疑，自然是有去验证的。铜钱好得，在街上买点什么，就能换些铜钱。
私钱和官钱表面上看是一样，但成色还是有区别，仔细对比是能对比出来的。
“难道都拿去做兵器了？”郭飞瞪大了眼睛。私铸兵器可是谋逆的大罪！
诚王没说话，但他心里其实觉得可能性不大，景王看起来不是胆子这么大的人。更何况如今他也算得宠，后宫有淑妃，前朝有杨次辅，都是很好的助力，便是要争太子位，也不至于要兵刃相见。
当然，这也说不准，也许景王是做两手准备，以后直接逼宫也未可知。
“要找到他们囤放铜矿的地方才行。”诚王道。
他们来同州一个多月了，这期间铜矿的开采有没有停？若是停了，之前采的铜都用了？若是没停，那就更需要地方囤放采出的铜矿了。
囤放大量铜矿不上交，就可以怀疑是私采了，后面是铸钱了，还是造兵器了，没有实证也能让建兴帝心有芥蒂！
诚王倒是没想过一次就能把景王彻底扳倒，但打消点他的气焰还是不错的。
“山路运输不易，属下认为他们不会存放在离梧桐山太远的地方。”郭飞道：“而且这些日子咱们一直在明察暗访，属下相信他们肯定也没机会转移。”
早先他们没往这方面想，一直查到那个衙役才有了眉目，如今也算是耽搁了不少时间，诚王也不免心急，便道：“今晚你同他们一起夜访，把梧桐山整个搜一遍，不要放过任何可能藏匿的地方！”
“是，属下这就去！”郭飞领了任务就退了下去。
诚王自己一个人又想了会，不太放心，又叫了张德宝来问景王的行踪。
“景王同王大人今日还是在城中巡视，不过奴婢刚去厨房听说快回了，那边正在准备热水，说景王回来要沐浴。”张德宝回道。
“你去看着点，景王回来就来报。”诚王道。
“是！”张德宝忙应道。
景王这会同王阳成说得正高兴，这几日没有诚王较真，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明日盘点后就知道能截留下多少赈米和赈银。
赈米可以转卖，赈银当然是要进景王私库的。
同州的父母官为何要给王阳成做，自然是为了给景王敛财。他是淑妃娘家亲戚，也都是一艘船上的人，景王发达了，他们也跟着鸡犬升天，当然肯卖力。
这次事情没办好，闹到了建兴帝跟前，王阳成自知理亏，也不敢要分红，老老实实都进贡给了景王，只求到时候责罚下来，他的处罚能轻一点。
“我让你盯着人，你盯紧了没？那个郭飞这两日都在干什么？”景王突然压低嗓子问了一句。
第48章 单独的任务
“王爷就放心吧，下官盯着呢，哪都没去，守着诚王呢！”王阳成道。
景王皱眉，下意识地重复，“哪都没去？”
“是的。”王阳成道：“就在府衙。”
“其他人呢？也都在府衙？”景王道。诚王可不止带了一个郭飞。
“在！”王阳成肯定道：“都没出去。”
景王觉得不大可能，但王阳成说得这么笃定，他也就先放下心来。反正明日赈米、赈银就发放结束，后续赈灾的事情督办个几日也该回庆安城了。
只是景王和王阳成都没想到，诚王从一开始就没有暴露自己所有的人。从暗一到暗五，一共五个人，但在人前路面的却只有暗四和暗五，其余三人一直都是暗中行动的。
等回了府衙，景王正待去沐浴更衣，就听下人来报，说诚王有请，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沐浴更衣后再去。
诚王这边就让张德宝准备好棋子和棋盘，他准备和景王对弈几局。
“三弟找我可是有事？”景王带着一身刚沐浴完的水汽来到了诚王的屋里。
“二哥快坐，你这头发还没干吧，别着了凉，我让张德宝给你擦擦。”诚王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急事，就是这两天闲的，想找二哥下棋。”
立秋刚过没多久，天本该还有些热的，但同州可能是今年雨水多的原因，立秋一过就冷了起来，晚上太阳下山，就能感受到明显的寒气。
“只是下棋？”景王似乎松了口气，“我还怕是你这边出了什么事呢！”
诚王心里好笑，他要真出了什么事，等景王沐浴完再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是我没让人说清楚，让二哥担心了。”诚王赔了个不是。
景王摆摆手，不在意道：“咱们兄弟说这个就生分了。”他在诚王面前坐下，张德宝就忙拿了帕子来给诚王擦头发。
“二哥，手谈一局？”诚王指了指面前的棋盘笑道。
“来！”景王也干脆，率先拿了黑子就先下了一颗。
诚王也就收了笑，认真执白子下了起来。
论棋艺，两人旗鼓相当，以前在庆安城的时候也有对弈过，输赢几乎各半。他们兄弟四人，要论棋艺，最好的是太子，最差的是秦王。当然，若是对上建兴帝，他们四人都是输！
一局棋下了有小半个时辰，期间两人几乎没怎么交谈，一颗子接一颗子的，下得又专注又快。
“哎，我认输！”诚王率先举手投降，抬头冲景王笑道:“有日子没下棋，二哥棋艺精进了。”
“嗨，咱们俩半斤八两。”景王笑道：“我也有日子没下了，可别提精进了。”
“再来一句？”诚王笑道。
“来！”景王又是干脆的一个字。
于是两人再来，只是这一次，两人下棋的速度慢了起来，而且也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二哥，我身子已经大好了，明日同你一起吧。”诚王道。
“明日就结束了，你就干脆再休息一日。”景王道。
“那我更要去了，最后一日了，我总要善始善终。”诚王道。
“又不是发完赈米、赈银就不做别的了，还有些事情要督办的。”景王道。
“我看其他的事情交给王大人就行了，他办事还是可以的。”诚王道。
“那咱们也不能当甩手掌柜。”景王道。
“也是，王大人办事虽然行，但上报灾情一事我一直没想明白，总觉得不对劲。”诚王道。
景王拿着棋子的手一下顿住。
诚王像是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见景王突然不动了，还催道：“二哥，该你走了。”
“啊！”景王回过神来，看一眼盯着棋盘的诚王，道：“王阳成不是解释过了么，你觉得哪里不对？”
“上报一次，朝廷没回应，难道不应该加急再发一次？再不济，同州是二哥你的封地，他往景王府送封信呢！也不至于耽搁那么久，直到流民都到庆安城外了才被发现。”诚王道：“而且王阳成还说要不是咱们及时到了，他会再写奏折的。可咱们来都是多久以后了？”
“你觉得王阳成说谎了？”景王捏着棋子，神色变得有些紧张。
“二哥难道不觉得？”诚王看向景王。
其实王阳成当时说这个话的时候就不太能立得住脚，但当时他主动认错，景王先一步的责骂，倒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之后大家忙于赈灾，这件事反而没人再追究，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似的。
此时诚王状似无意的提起，却让景王心里一下紧张起来。
诚王为何突然追问这件事，他是又查到了什么，还是单纯的试探？景王想起下午王阳成说诚王的人这几日都没有出府衙大门，可这会景王却不敢笃定了。
下午那会他心里就有种不安，此时这种不安感越发强烈。
“二哥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诚王又问了一遍。
景王不能回答是，否则就显得他像傻子一样。他稳了稳神，作出一副似乎才认真想了想的表情，道：“当时在气头上，骂过之后到忘记细想，被三弟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有点不对劲。”
“是吧！”诚王立刻找到了认同感，当下有些兴奋地道：“二哥，不瞒你说，我出来前，父皇是有单独交任务给我的！”
“什么？”景王顿时皱眉，神色都变得防备起来。
“哎，二哥别误会！”诚王忙摆手，“父皇没怀疑你，父皇可能只是为了历练我。”
景王等不及诚王解释便问道：“什么任务？”
“就是来查一查，为何这边灾情瞒报啊！”诚王笑道：“结果我忙来忙去，竟把这个给忘了。这两日我闲得无事就想啊，咱们还有什么事遗漏了，是不是就这么回庆安城，然后我就想起来了！”
看诚王一脸庆幸的样子，景王有些无语，又有些害怕，诚王若是追究起来，会不会又牵出什么事来？
“二哥，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再审审王阳成？”诚王道。
景王看着诚王一副征求意见地模样，突然笑了一下，道：“三弟就不怕我包庇王阳成？他毕竟是我封地的父母官！”
第49章 摔了
“看二哥说的，我若是信不过二哥，今儿就不找二哥说这些了。”诚王有些气恼道。
景王哈哈一笑，道：“是我说错了话，给三弟赔个不是。”
“二哥，这事耽误不得了。”诚王道
“那你说怎么审？”景王收起笑脸，皱起了眉头。他心里骂诚王多事，也骂建兴帝防着他，可面上是半点不显。
“还能怎么审，叫他来问话呗。”诚王道：“疑点重重地，看他这次怎么说。”
“他若是死咬着不说呢？”景王道。
“用刑？”诚王说完自己就先摇了头，“不行，他还是同州知府，咱们只能问话，用不了刑。”
景王仔细瞧着诚王的神色，想了想，道：“问一问也是可以的，就像你说的，疑点重重，总要看他怎么回答。也许就抓住漏洞了。”
“那二哥这是同意了？”诚王笑了起来。
“既是父皇交代的任务，我自是要配合三弟的。”景王道。
“那我现在叫他来！”诚王说着就准备叫人传话。
“哎，等一下！”景王心里一慌，忙出声阻止。
“怎么了？”诚王不解地看向景王，就见景王眼神闪了下，道：“现在是不是太晚了？要不，明日？”
“晚么？这还没到用晚膳的时辰呢！”诚王道：“二哥若是累了，我来问！我都歇好几天了，精神着呢！”
景王心里着急，若是现在问，他都没办法提前同王阳成通气。可诚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我还是同二弟一起吧，两个人有个见证，免得问出什么来，他转头不认了。”
“还是二哥想的周全！”诚王夸了一句，便让张德宝去叫人了。
等王阳成的功夫，诚王又叫景王再下一局棋，结果这一局景王心不在焉，没一会儿就丢盔弃甲，输得很是迅速。
诚王把景王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冷笑。
庆安城里，一场秋雨之后天又凉爽了不少，萧沐烟正心情不错的在窗边喝茶赏雨，外面琥珀走进来道：“主子，王夫人身边的海棠求见。”
“嗯？”萧沐烟有些疑惑，就听琥珀又道：“说是王夫人摔了一跤，见了红，要请大夫！”
“好好地怎么就摔了！”萧沐烟忙起了身，“快，让喜乐去请春和堂的大夫，秦妈妈、翡翠，你们随我去看看。”
“主子慢点，这下雨天凉，您先披个披风。”翡翠忙道。
萧沐烟站着让翡翠伺候，好看的柳叶眉皱得紧紧地。
秦妈妈在一旁脸色也不大好，“这下雨天该是在屋里没出门，怎么就摔了？这还不到三个月呢！”
虽然王氏一直瞒着自己有孕的事，但萧沐烟这边是早就猜到了的，连大概的孕期也算了出来。不足三个月，还见了红，怕是情况不太好。
出了院门，就见海棠红着眼睛站在门口，当下就准备行礼。
“免了，先去看王氏！”萧沐烟冷着脸，先一步往前走。
海棠也不敢开口，忙跟了上去。
“王氏出血多么？”萧沐烟问了一句。
海棠哆哆嗦嗦地回道：“有，有点多。”
“摔了多久了？”萧沐烟又问。
海棠支支吾吾地，说一摔她就来报了，但萧沐烟看她神色觉得不对，只是这会没见到王氏，她也懒得质问。
其实海棠来报的时候并没有说王氏是有孕见红，而是说她摔了一觉，受了伤，屁股下都是血。她心知等大夫来是瞒不住的，但也不敢由自己嘴里说出王氏有孕的话。
萧沐烟一进王氏的屋子就闻到了血腥味。
王氏靠在床上，地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收拾。看来海棠也没耽搁太久，两人估计还是害怕孩子出事。
“王妃！”王氏挣扎着还准备行礼，萧沐烟一抬手制止了，道：“这个时候就不用讲虚礼了，你好好躺着吧。”
王氏谢了一回，脸色苍白又痛苦的靠在床上。显见着摔得不轻，这会人还难受得很。
萧沐烟在床边不远处的凳子坐了下来，开口便问：“怎么突然就摔了？”
“都是奴婢的错！”海棠哭着跪下来道：“是奴婢没扶好夫人！”
萧沐烟听着有人哭就头疼，秦妈妈便道：“哭什么哭，好好回话！”
海棠顿时噤了声，抽泣着不敢再大声。
王氏微微喘着气，虚弱地开口道：“奴，奴婢在屋里遛弯，突然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想着用手撑一下桌子，谁知落了空，就摔了。”
“当时奴婢就在旁边，但是没能及时拉住夫人。”海棠瘪着嘴，一开口又是哭腔。
“不怪她的。”王氏倒是没迁怒。
她从庄子上回来身体不错，身子都没显呢，所以走路也就没让海棠和芙蓉搀扶。谁知就这么寸，那会海棠正在摆从厨房拿回来的点心，芙蓉则根本不在屋里，她晕得突然，海棠根本来不及上前。
“所以，若不是这一跤，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萧沐烟看着王氏道。
王氏神色一僵，海棠也低着头没再说话。
从萧沐烟进屋，王氏就一直没主动说自己有孕的事。虽说等大夫来了她也瞒不住，但她似乎想着能瞒一刻是一刻，或者说，她还想装无辜，等大夫来诊出有孕，再装作也是刚知道的样子。
只可惜萧沐烟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奴，奴婢瞒什么了？”王氏这话说完都不敢看萧沐烟，她心里慌乱得很，却下意识地否认。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萧沐烟这下连声音都冷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让你一个人住？”
王氏猛然抬头看向萧沐烟，她没想到从那么早就已经暴露了。
“你防着我，防着姚氏和花氏，机关算尽。”萧沐烟冷笑，“这一个多月，你过得累么？”
王氏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出来了！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里防贼的，她防着这个，怕着那个，怎么会不累！她一度庆幸早早用计有了出来独住的机会，还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谁知什么都没瞒过！
第50章 瞒不住了
萧沐烟看着王氏的脸色变了又变，她也没再说话，屋里一下安静起来。
“奴婢有罪，奴婢不该瞒着王妃的。”王氏终于开了口。她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主动坦白，虽然到这一步几乎是不得不坦白了。
萧沐烟看了王氏一眼，也不催，等着她慢慢说。
大概是思考分散了注意力，王氏的表情似乎没开始那么痛苦，她说得很慢，说她是怎么怀疑自己有孕的，说她虽然高兴，但又很害怕。诚王恰巧不在府里，她怕自己保不住孩子。
总之，王氏说了许多，就一个意思，她不是有意隐瞒的，她也是有苦衷的。
“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怕你在我前面有孕，我会动手脚，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萧沐烟一句话就戳破了王氏的小心思。
真要说起来，这府里最好对王氏动手的自然就是萧沐烟了。她管着偌大个王府，随便做点手脚，事后抹了痕迹，等诚王回来，便是心里存疑也查不到什么。
以后日子长了，她自己怀了孩子生下来，诚王也不会记得王氏肚子里曾经还过一个孩子。毕竟王氏只是个不得宠的夫人。
看着王氏尴尬又心虚的神色，萧沐烟到也不生气。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更何况她们争着同一个男人，之间还有身份、地位等各方面的差距，信任就更难了。
所以王氏防着后院其他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是奴婢蠢笨，早就该告诉王妃的。”王氏现在也后悔。早知道瞒不住，还不如一早寻求萧沐烟的庇护，也省得这些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希望你这次没事。”萧沐烟看了一眼王氏的肚子。那毕竟是条生命，萧沐烟心里并没有诅咒王氏就此没了孩子。
王氏红了眼眶，手轻抚在小腹上，心里不住的祈祷。
又过了会，回春堂的大夫总算是来了。这次特意请了擅长妇科的谢大夫。
谢大夫把了脉，神色就不大好，“有滑胎的迹象，我先开副药吃上，再施针，若是一刻钟后出血量变少就还有救，不然，我也无能为力。”
王氏一听这话，脸色又白了几分，抓着谢大夫的手就祈求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你让谢大夫快去开方子！”萧沐烟有些无语。
王氏忙放开手，谢大夫便去开方子，喜乐拿着方子去抓药，芙蓉则是去准备药罐子，小炉子，做好熬药的准备。
谢大夫开过方子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王氏扎了几针。
虽然下着雨，但这边院子有人进进出出的，隔壁院子多少听见点动静。花氏正在吃点心，忍不住骂了一句，“一天天的不知道作什么妖！”
姚氏原本想去看看王氏，但一想王氏如今对她也淡了，就懒得上前凑。
于是这两人都没去凑热闹，也就不知道王氏有孕的事。
萧沐烟没有一直坐在王氏的屋子里等，毕竟屋里还有血腥味，王氏喝药后还要再等半个时辰看药效，她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不过把秦妈妈留下了，让有什么消息就赶快往正院报。
这一番折腾，萧沐烟的茶都冷了，她有些郁闷地道：“为什么就不让我过两天消停日子呢？”
“主子也别心烦，保不保得住胎，都是她自己的造化，主子可是够照顾她了。”琉璃安慰道。
“是啊，您让她单独住，没有责罚她故意隐瞒消息，今儿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哪家的主子能有这么好！”翡翠也道。
“我总想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只是事事总不能如人愿，眼瞅着离王爷回来不远了，还是出事了。”萧沐烟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笑来。
“今儿这也是意外，也是没法子的事。”翡翠道：“便是王夫人自己也没想到在屋里遛个弯都能摔了。”
“但愿没事，不然以后传出去，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萧沐烟道。
翡翠和琉璃就没说话了，这事不管真相如何，传出去肯定就会变成萧沐烟这个正妃趁着诚王不在府里，磋磨有孕的妾室，最后妾室小产，诚王的长子就没了。
你说真相不会有人信，因为大家就喜闻乐见这样的八卦，尤其是高门大户家的这种后院争斗戏码。
“好了，不想了，传什么样就什么样吧。”萧沐烟笑了下，看向两个丫鬟，“为这种还没发生的事烦恼没必要，给我重新沏壶茶，刚刚的我都没好好品。”
翡翠和琉璃见她重新精神起来，也就不多想，一个沏茶，一个准备去厨房弄点水果，都忙碌起来。
大约快一个时辰后，秦妈妈回来了。
萧沐烟一看她的神色就松了口气，“保住了？”
“暂时保住了。”秦妈妈道：“谢大夫明天还会来。刚开的药起了作用，谢大夫又调整了方子，今晚还要喝一剂，明儿一早谢大夫会再来把脉。”
“回春堂的医术还是好的，只要今晚熬过去，应该问题不大。”萧沐烟道。
“老奴看王氏吓得不轻。”秦妈妈道：“吓一吓也好，看她以后还想着耍小聪明。”
萧沐烟笑了笑，很多人是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的。王氏这次是吓着了，认怂了，下次未必不会再犯。
就像花氏，蠢事做了可不止一回。
第二日，雨停了，一大早谢大夫又过来把脉，王氏的情况又好了些，谢大夫又开了三日的方子，叮嘱一定卧床休息，不能下床走动，三日后再看。
这边又是熬药，又是大夫进出的，姚氏和花氏再怎么不出院门，身边丫鬟们提膳拎热水的，也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花氏是又惊又怒，没想到是她一向不看在眼里的王氏率先有了身孕。
姚氏也是一样，震惊之后就明白王氏为何冷着她，心里便越发气愤！亏她还一直把王氏当做这府里唯一能结交的人，谁知王氏连她也防着！
花氏是个不能忍的性子，当即就准备去看王氏，准备冷嘲热讽一番。
难得姚氏这次也和花氏想到了一块儿，于是一出门，两人就碰面了。
第51章 斗嘴
“哟，姚姐姐这是准备去哪啊？”花氏率先开了口。
“你去哪，我就去哪。”姚氏不客气道。
“啧啧，王姐姐不是一向同姚姐姐好着呢，怎么，这事没同姚姐姐说？”花氏一脸嘲讽的笑。
姚氏本来憋着气，听花氏这阴阳怪气地说话，越发火大，可花氏说得又没错，她也无法反驳，只能是气冲冲地瞪了花氏一眼，先一步出了屋子。
花氏看着姚氏的背影，啐了一口，“呸，真当自己多聪明，还不是被人家当傻子！”
“夫人，咱们还去么？”白露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去呀，怎么不去，难得有热闹看！”花氏摆着腰肢便出了院门。
白露忙跟了上去，心里祈祷花氏一会儿可别火上浇油，闹出事来。
王氏这会喝了药正靠在床上休息，听人报说姚氏来了，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从昨日闹出动静，再也瞒不住有孕的消息，她就知道躲不过这一刻的，早些面对反而更好。
“听说王姐姐这昨儿大夫进出的，妹妹我心里担心，特意来瞧瞧。”姚氏人还没进屋就已经开了口。
这语气一听就带着气，故意不提自己知道王氏有孕的事。
待姚氏进来，王氏脸上就堆着笑道：“妹妹快过来坐，我昨儿也吓坏了，都忘了同妹妹说。”
这岂是昨儿忘了说的事，姚氏听了这话脸色就不好看，见海棠拿了凳子过来，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了。
“我是要给妹妹请罪的，只是这身子不争气，下不得床，还劳烦妹妹过来看我了。”王氏又道。
她姿态放的低，话里话外都有讨好的意思。
姚氏见她这副样子，想着两人以前的情分，一时间便有些心软，可心软过后又觉得自己没出息！人王氏若惦记两人以前的情分，至于瞒这么久？
“呵，姐姐可真是会瞒呢！”姚氏还是没忍住冷哼一声，“这是压根没把我当妹妹看！亏我还总惦记着你一个人住，常往你这里跑。我说你怎么这一个多月变冷淡了，敢情是防着我呢！”
“妹妹这可就冤枉我了！我防谁也不会防着你啊！”王氏忙道。
“两位姐姐在说什么呢？妹妹我也来听听！”花氏恰巧这会来了，她也不要人通报，自个儿就进了屋。
王氏和姚氏脸色都是一变，她们俩斗嘴可不想让花氏看了笑话。
“咦，姐姐们怎么不说了？”花氏见两人对坐着，走近了笑道：“王姐姐怎么这大白天的还躺在床上？还真是病了？”
“我是有喜了！”对着花氏，王氏反倒直接些，“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咒我生病！”
“哟，那要恭喜姐姐呢！我是真不知道呀！”花氏装作无辜的笑道。
王氏被这么一噎，反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脸都红了起来。
姚氏见花氏把王氏噎住，竟觉得十分痛快，也没帮着王氏说话。
倒是一旁海棠看王氏脸色不对，急忙道：“夫人，大夫说要保持心情愉快，要静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妃还说等会要来看望夫人的！”
“我，我胸口闷。”王氏捂着胸口，立刻作出一脸难受的模样。
海棠搬出了萧沐烟，姚氏和花氏的脸色也是一变。她们俩可没想过要把王氏气出毛病，毕竟王氏怀着诚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被她们气出好歹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姐姐要静养，那我就先走了，再跟姐姐说句恭喜！”花氏反应快，说完也不等王氏反应，带着丫鬟白露就走了。
姚氏一看这阵势，也忙起了身，看着王氏道：“你是不是真防我，你自个儿心里有数，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我也不多说了，以后咱们各走各的路，祝你能平安生产吧。”说完姚氏也走了。
没一会儿功夫，屋里又恢复了宁静，王氏和海棠都齐齐松了口气。
“夫人，您没事吧？”海棠上前看了看王氏的脸色，见她脸色还有些发白，不免有些担心。
王氏摇了摇头，勉强冲海棠笑了一下，道：“刚还是你机灵。”
“奴婢也是实话实说。”海棠道：“谁叫她们欺负人！”
王氏抿着嘴没说话，是她隐瞒在先，花氏和姚氏气不顺也正常。不过听了姚氏最后那话，她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空落落的。
当初在瞒着姚氏还是告诉姚氏之间她是犹豫过的，后来选择了隐瞒，她告诉自己说一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是值得的。这后院里哪里有什么真情实感的姐妹。
可现在，她心里生出了一点点的后悔，若是当初跟姚氏说了，是不是还多一个人能帮她？王氏马上又摇摇头，既然作出选择就不后悔！她低头摸着自己的小腹，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正院里，萧沐烟醒来后就听喜乐报说谢大夫已经过府给王氏把过脉了。
“她运气倒是不错。”听闻王氏的胎基本算保住了，萧沐烟不由感叹了一句。
“府里这几个人，她第一个有孕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秦妈妈道。
“那倒是。”萧沐烟笑道：“有时候就是这样，也许一次运气好就中了。怀孩子这事还是讲个缘分的，她前面几年没动静，可见是缘分没到。”
“主子也别急，您和孩子的缘分肯定也快了。”秦妈妈像是怕萧沐烟伤心，忙安慰了一句。
萧沐烟笑笑没说话，她还真不急，这具身体还不到二十岁，太过年轻，真要是有孕了，未必是好事。不过她说不急估计没人会信，索性也就不说了。
“主子一会儿还去看王氏？”翡翠在一旁道。
“去看看吧。”萧沐烟道：“左右无事，我只当散步了。”
“咱们主子就是心善，对她们也太好了些，不过是个夫人，您其实不用亲自去的。”翡翠又道。
萧沐烟看了翡翠一眼，笑道：“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我本当重视些！说起来，这个好消息我该写信告诉王爷才是！也让王爷高兴高兴！”
第52章 摊牌
说起诚王，他逼着景王叫了王阳成来问话，当着景王的面，愣是把王阳成问得哑口无言。
这一次总算是让王阳成真正低了头，弃车保帅地透了几分这次雨灾的实情。
诚王原本也没指望着一次问话就能让王阳成都招了，能有这个结果，他已经是满意的了。
景王这次也没帮着王阳成说话，还跟着诚王一起训斥王阳成，俨然一副毫不知情，被王阳成蒙在鼓里的样子。
他甚至还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说王阳成丢了淑妃的脸，辜负他们的信任，没有做好同州的父母官等等话语。
王阳成一边磕头认罪，一边痛哭流涕地说些后悔之言。
诚王看着两人演戏，心里不由冷笑。他今日就是故意要震慑下景王和王阳成，免得这两人还真以为他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把他当傻子一样的糊弄。
今夜他的第二封加密奏折就会送往庆安城，对于如何处置，建兴帝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诚王没想过左右建兴帝的决定，也绝不提出自己的意见，他只会当一个摆事实的工具人。
太子和景王之间的斗争在这次的雨灾事件中渐渐浮出水面，诚王并不想参与争斗，但他一直是跟着太子办差，会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他站在太子一边，所以，就像德妃说的，身处这个局中，有时候很难独善其身。
让王阳成退下后，诚王主动问景王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彻查！”景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两个字。
到了这个时候，景王也知道想糊弄过去估计是困难，那弃了王阳成，保护他自己肯定是第一选择了。
“有二哥这句话就好办了。”诚王笑道：“不瞒二哥，我已经让郭飞去查了。”
景王心里不禁骂娘，诚王这显然是先斩后奏啊！
“三弟倒是迅速。”景王笑得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这不是想着早一日查清楚，咱们早一日回庆安城么！”诚王说着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二哥，你不想早点回去？我都想王妃了。”
“你和弟妹感情还真是伉俪情深！”景王现在看诚王笑就心里烦，当下便起身道：“三弟身子也才刚好，还是早些休息，少操劳些，这些事有哥哥我在呢！”
“嗯，二哥也早点休息，你放心，郭飞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诚王还安慰景王道：“说不定等咱们明日早起，他就有新线索了。”
景王心里气闷，面上还得作出一副欣慰地表情离开。
诚王亲自把景王送出屋，转身回来脸上就忍不住带了笑。今日看景王和王阳成吃瘪可太有意思了！
“王爷晚上想吃些什么？奴婢这就让厨房做。”张德宝见诚王心情好，也跟着高兴。
“弄些简单的吃两口，今晚还有好戏看呢！”诚王道。
张德宝不知道还能看什么戏，但诚王既然这么说，他便老老实实去厨房了。
景王回了屋就气得砸了一套茶杯。
他这会不便见王阳成，也不知道这人会不会蠢得自乱阵脚。还有刚刚诚王说得，郭飞又在暗中调查，还不知道查到了多少！
他就不该信王阳成说已经把屁股擦干净的话，显然诚王一直都隐忍不发，如今趁着他们以为事情要结束，放松警惕的时候，就出来咬人了。
这一晚对景王、王阳成这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诚王也没睡，等到后半夜才等来了郭飞。
“王爷，属下在梧桐山上找到了已经开采但未来得及运出的铜矿。”
“当真！”诚王激动了站了起来。
“真的。藏在半山腰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郭飞：“山洞外有石头和杂草之类的遮挡，若不是属下发现有野兔子钻了进去，也没注意里面是个洞。”
“那些失踪的灾民有找到么？”诚王又问道。
郭飞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经过这些日子的追踪，属下发现同州的大牢里有些不同寻常。”
之前在跟踪那个衙役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些端倪，后来衙役死了，他们也没放弃暗中监视，时间一长，还真发现了问题
近来大牢里死的人数量增加的很快，几乎每日都有人被拖到乱坟岗去。
虽然大牢里病死犯人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几乎每日都有，这个频率就不正常了。一般这种情况就是牢里发了传染病。可若真有传染病，看守大牢的狱卒早就要上报了，府衙这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再进一步调查，郭飞才发现这些人都是灾民。
原来那些受灾严重，病重将死的灾民早就被王阳成关进了大牢，外面根本看不见。所以诚王他们进同州的时候在街上看到的灾民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如今想来，这些人就是在粉饰太平。
而这些已经死去的灾民在外面是有人顶替的，依旧有人冒充他们领赈米、赈银！
这么一来，冒领的赈米、赈银去了哪里，已经呼之欲出了。
诚王说是看戏，可听到这些还是气愤不已，这些人为了敛财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连夜就把这些事情写进奏折，让暗一亲自送回庆安城。
“王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郭飞请示道。
事情是查出来了，可他们人手单薄，还真不能轻举妄动。
“我已经同景王说你去查了，明日你就把查到的这些告诉他，包括铜矿的事，看他作何反应！”诚王道。
“直说？”郭飞愣了一下。
“我要逼他弃了王阳成！”诚王道。
景王常年人在庆安城，这王阳成就是他在同州左膀右臂，治住了王阳成，能让景王损失不小。
而且王阳成是同州的父母官，把他拉下来，下面的小鱼小虾就更好查了。同州这一条线上能撸下来一串！
“属下明白了。”郭飞也不傻，诚王一点就明白了。
第二日果然不出诚王所料，在郭飞把查到的事情都在景王面前摊牌后，景王就彻底放弃王阳成了。
这次王阳成没有再能回去，而是在府衙就被景王直接扒了官府，关押起来！
第53章 弃车保帅
“郭飞，你说的铜矿是怎么回事？”景王一脸震惊的道。
“二哥不知道？”诚王皱眉，“这可是你们同州盛产的。”
“这我知道，但梧桐山上怎么会有采下来却没运走的铜矿？”景王道：“同州官家采矿的地方可不在梧桐山！”
“二哥没记错？”诚王不信。
“这我怎么会记错，这是登记在册的，每年都要往庆安送的。”景王道。
“那这王阳成胆子也太大了，私自采矿？”诚王瞪大了眼睛，“这可是铜矿！”
“反了反了！这厮要害死我！”景王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冲，“本王这就去杀了胆大包天，欺上瞒下的东西！”
“哎，二哥别急！”诚王忙一把拉住景王，“你这会还不能杀他！你若是杀了，到时候死无对证，父皇还怀疑是你指使的！”
“我怎么会做这等事！”景王气得脸都红了，“我要铜矿干什么！我又不造反！”
“二哥消消气，消消气！”诚王忙给景王顺气，“我当然知道二哥对父皇是忠心的，是被这贼子给害了。可父皇不知道，朝中那些人不知道啊！二哥若此时杀了王阳成，肯定会有人说你心虚才杀的！二哥又何必落人口实。把这些事详实的证据往父皇面前一放，我相信父皇不会怪罪二哥的，最多是个不查之罪。但二哥常年在庆安，山高皇帝远的，有所纰漏也正常。”
在诚王的劝说下，景王渐渐冷静下来，“对，你说得对，我得把他留着，最好留着父皇亲自审问！不然我真是有嘴都说不清！”
王阳成被押，不过半天功夫就传遍了同州官场，顿时人人自危。景王在诚王面前演了一场戏回到自己的屋，还是气得又砸了个砚台！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情况直转而下，景王都不敢细想诚王暗中到底做了多少事！
但他从诚王今日的话里也听出了个意思，诚王并不打算在建兴帝面前添油加醋，而是暗示他可以把一切都推到王阳成身上，这样他就算是受罚，罚的也轻。
这个想法倒是与他自己的不谋而合。这么想着，景王对诚王的恨意倒是减少了几分。他原本以为诚王会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落井下石，帮太子打压他这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想到刚接到庆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得知建兴帝又派了一波人来同州，景王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明显是建兴帝不相信他，也怕诚王调查受到阻力，所以又派人来给诚王撑腰。
从这点看，建兴帝这次彻查同州事情的决心也是很大的。
如果只是雨灾的事情还好说，又被诚王查出了铜矿的事，这下他真能把自己撇清么？
想着这些事，景王烦躁不已，他甚至有点想念淑妃，想念杨次辅。在庆安城的时候，他还能听听这两人的主意，如今就他孤身一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建兴帝再次收到诚王密折时没有再叫太子来看，而是自己默默看完后就让安济收了起来。
他没想到猜测的事情真被诚王查了出来，气愤的同时也有几分伤心。
景王是他疼爱的孩子，给了富庶的封地，可没想到景王还不知足，还想着扩大自己的势力，甚至想同太子争！
嫡庶之争是大忌，太子是嫡出，是正统，虽不是各方面都出色的继承人，但也一直勤勤恳恳，中规中矩，没犯过错。
如果他偏疼景王，放纵他和太子争，最后肯定会兄弟相残，两败俱伤。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可如果说借着此次的机会彻底把景王打压下去，建兴帝心里又有些不忍。
他就这么几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想他们兄友弟恭，能互相扶持。等他百年之后，一起收好这大晋江山。
只可惜，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这一日建兴帝肚子一人在泰安殿里坐了半下午，直到傍晚才出来，然后去了德妃那。
德妃刚抄完一卷经，听闻建兴帝来，忙做好迎接准备。
实际上这几年德妃能侍寝的时候已经很少了，建兴帝更喜欢让后宫里年轻的妃嫔伺候。但这并不代表建兴帝来栖霞宫的次数少。
建兴帝是喜欢同德妃说话的。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建兴帝就会来栖霞宫坐坐，用顿膳，然后再离开。
“又抄经了？”建兴帝一进殿就闻到了淡淡地檀香味。这是德妃的习惯，抄经的时候必要点一根觉慧寺做的檀香。
德妃柔柔一笑，道：“清儿远行，臣妾这心里总是不安，抄经静心，也当是为清儿祈福。”
建兴帝没说话，坐下来后伸手道：“给朕瞧瞧。”
德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建兴帝是要看她抄的经，德妃便让宫女去拿。
她写的簪花小楷，字迹清秀工整，看起来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瑶儿这字有进步。”建兴帝点评了一句。
德妃闺名里有个瑶字，建兴帝私下一贯这么叫她。
“当真？”德妃露出几分惊喜，“皇上这是哄臣妾高兴地吧？”她嘴上虽这么说，但眼里的笑却是藏不住，显见是高兴的很。
“今年没少练吧？”建兴帝嘴角也勾起笑来，他喜欢德妃这样一被夸就高兴地眼睛都亮起来的样子。
“也还好，可能是抄经抄的多了些。”德妃谦虚道。实际上她就是有特意多练。
长日无聊，深宫中打发时间的娱乐不多，德妃出身低，小时候没机会学些琴棋书画，这会便潜心多花了些功夫。不说得谁的夸奖，但若是不经意间让建兴帝注意到也是个惊喜。
看，今日这不就用上了！
“皇上近日可有清儿的消息？”德妃没忍住问了一句诚王。
萧沐烟从庄子上回来后有进宫看她，只可惜诚王就那么两封家书，也没写多少同州的情况，她难免担心。
“清儿差事办的不错，你别担心。”建兴帝安慰德妃道：“只是赈灾，不会有事的。”
“臣妾就是怕他没办好皇上的差事，如今皇上都夸不错，那臣妾就放心了。”德妃笑道：“至于其他的，臣妾到不担心，他和二皇子一块儿，兄弟两人还带着侍卫，肯定没事的。”
第54章 刷好感
德妃的话题自然而然的提到了景王，建兴帝想起诚王的密折，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德妃瞧着，心里就是一慌，不会是真出事了吧？可刚刚建兴帝又夸差事办的好，又说只是赈灾，按理没事才对。她略一想，就明白怕是景王不大好。
“皇上，臣妾这的小厨房炖了莲子羹，您要不要用一碗？”德妃故作不知，换了话题，“心情烦闷的时候用些甜的，这心里也像是能跟着甜一下。”
“那来一碗吧。”建兴帝其实没心情吃东西，听德妃这么说，也就没扫兴。
德妃便让人去厨房端一碗来，还特意叮嘱多放半勺糖。
建兴帝平日里看着挺威严的一人，其实还挺爱吃甜口。大约就像德妃说的，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好，他烦闷的时候太多，也就想多吃几口甜的。
“朕给清儿的封地不算富庶，你心里可有怨朕？”建兴帝突然开口道。
德妃愣了一下，道：“皇上，清儿虽是臣妾亲生的，可要臣妾说，他武不如四皇子，文不如大皇子，他如今能同他们一样封了亲王，还有自己的封地，臣妾都已经觉得是皇上的额外恩典了，这封地选哪臣妾都没意见，臣妾母子这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怎么会有怨言？”
这话说得建兴帝笑了起来，“清儿要知道你这当母妃的如此看低他，怕是要生气了。”
德妃也笑，“当他面臣妾也这么说！臣妾常说他，你文武在兄弟们中不拔尖，就别逞能想着办大差事，只把忠孝两字给记牢了，踏实做事就好。不过别的不说，清儿这孩子是真孝顺，臣妾说这些，他一向是用心听着的，才不会同臣妾生气。”
“清儿是个孝顺孩子。”建兴帝想起贵妃生病那会，几个皇子只有诚王真心去探望，也正是因为诚王的开导，贵妃的病才好起来。
别人给予一分好，这母子俩都牢牢记在心里，恨不得十分的还回去，这让见惯了尔虞我诈，利益为上的建兴帝觉得格外的难得。
想想景王，几个皇子里他的封地是最为富庶的，不知感恩不说，还变着法的敛财。
造反这两个字建兴帝都不愿想，他内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景王有这个野心。
“臣妾瞧着几个皇子都好的很。”德妃道：“其实叫臣妾说，孩子多了有时未必是好事，就兄弟这几个，互相之间感情好，一块儿帮衬，也是福气。”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想便好了。”建兴帝笑得有几分无奈。
德妃越发确定是景王犯了事，她心里暗喜，面上却是不显，从宫女手中端过莲子羹，亲自送到建兴帝的面前，“皇上先把烦心事放一边，试试这莲子羹，清甜软糯，臣妾觉着还挺不错的。”
炖得黏稠软烂的银耳，粉糯的莲子米，带着红枣的丝丝甜味，一勺入口，确实清甜软糯，建兴帝一口接一口，很快就吃了小半碗。
德妃眼里带着笑，因为知道建兴帝爱吃甜的，所以她平日里也会多研究各种甜品，有小糕点，有羹汤，小厨房里也是常备着的，只要建兴帝来就有的吃。
其实建兴帝时常想着她这，这些甜品也是功不可没的。
“你不吃？”建兴帝见德妃坐在一旁。
“臣妾吃过了。”德妃温婉地一笑，说着谎话。她其实不爱吃甜的，小厨房里备着的这些，若是建兴帝不来，都是赏给宫人们了。
吃完一碗莲子羹，建兴帝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道：“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走了。”
“嗯，皇上注意身子，也别忙太晚。”德妃也不留，笑盈盈地起身准备送建兴帝。
两人走到栖霞宫门口，建兴帝突然脚步一顿，回头说了一句，“晚膳等朕来一块儿用。”
德妃眼睛一下就亮了，福身应道：“臣妾遵旨！”
听她语气里都带着喜悦，建兴帝嘴角带笑地离开了。
安济跟在建兴帝的后面，心道这诚王等回了庆安城，怕是要得不少封赏。皇上这才看了诚王的密折，又留宿栖霞宫，显见着诚王这趟的差事让皇上满意了。
路过福阳宫的时候，安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这后宫里一向是此消彼长，这一遭，淑妃母子俩怕是要输一局了。
入秋后庆安城连着下了几场雨，天眼见着凉爽起来，萧沐烟算了算诚王离开的日子，竟然不知不觉就两个月了。
“当初王爷还说两个月就能回，如今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您昨日进宫，德妃娘娘不是还说皇上夸王爷差事办的好么，想来快回来了的。”秦妈妈道。
“赈灾可不是小事，送完朝廷下拨的银粮，肯定还要盯着灾后重建，得等事情都上了正轨才能走，我估摸着啊，王爷怕是这会还没返程呢。”萧沐烟叹了口气，心道这古代交通和通讯还是太不发达。要是搁现代，飞机一飞，就大晋这疆土，哪里都能当天到，有什么消息也能实时汇报。哪像现在啊，来回路上都得大半个月，送个消息也得好些天，真是急死个人。
“主子说得是，王爷估摸着也是太忙，所以没给主子回信，主子也别太着急。”秦妈妈安慰道。
离上次萧沐烟写信去同州又是半个月过去了，秦妈妈以为萧沐烟是因为没收到回信着急。
对于这事萧沐烟都已经懒得吐槽，她就不信诚王在同州忙得写两个字的时间都没有，无非是不上心，懒得回而已。
她这会念叨，是眼瞅着中秋节将近，到时候又是要进宫，又是要走礼的，不想一个人应对。若是诚王在，还能同她分担些。
“阿嚏！”远在同州的诚王打了个喷嚏。
“王爷把披风披着吧，别着了凉。”张德宝忙拿了件披风过来。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同州入秋后雨水变少了，气温依旧降的厉害。
工部的人已经到了，这些日子诚王都跟着工部的人在忙灾后重建的事。景王因为王阳成的事自觉避讳，索性称病窝在府衙不出来。
第55章 后悔
没了景王掺和，同州的官员们这会又人人自危，几乎就是诚王的一言堂了。
原本诚王是打算在铜矿的事情上一查到底的，可庆安城里送来了建兴帝的密旨，他不得不让郭飞停止一切调查。
所以在同州最后的日子里，诚王的工作就真的只是单纯的赈灾。虽然灾后重建的事情也不少，但只专注一样事，还是轻松很多。
于是诚王也终于有功夫给萧沐烟又写了一封家书。
只是他这家书才写了一半，就又收到萧沐烟的信，信上说王氏有了身孕，已经快三个月了。
诚王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竟不是惊喜，而是有些遗憾。他私心里还是希望第一个孩子是嫡出。
可这种事由不得他，这一年多他在萧沐烟屋里歇的最多，奈何萧沐烟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遗憾过后，诚王心头又有些疑惑。王氏有孕快三个月，岂不是说他刚离开庆安城不久就发现有孕了？那为何现在才说？是怕坐胎不稳，还是另有原因？
萧沐烟信中并未提起这些，只说恭喜诚王，且第一次问了诚王何时能回去，说是中秋将至，希望到时候能一家人团圆。
这两个月诚王也有想念王府的时候，可这一刻，看到中秋将至四个字，思念之情一下就涌了上来，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结束手头的事情。
“张德宝，去年中秋，咱们府里是不是办了赏花宴？”诚王突然问道。
“回王爷，是的。那是王妃进府后第一次办宴会。”张德宝道：“但王妃后来说，应该叫品蟹宴才是。”
说到这个诚王笑了起来，他想起来了，他家王妃不仅喜欢桂花，还喜欢吃蟹。去年愣是让厨房琢磨出一桌全蟹宴，把来的宾客们都惊艳到了。后来庆安城里还很是风靡了一阵子。甚至于连建兴帝见到他都忍不住问了几句，最后萧沐烟就写了一份全蟹宴的菜谱呈上，还得了建兴帝的赏赐。
在庆安城里，赏花、赛诗、品画这些这才是办宴会的正确打开方式。美食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却从不是主题。但是打去年那次的全蟹宴后，大家好像默认宴会主题也多了品美食这一项。
“也不知今年王妃会想出什么新花样来。”张德宝凑趣的说了一句，他看得出来这会诚王心情不错。
诚王看一眼手中的信，轻叹一声，道：“今年我若是赶不回去，她怕是不会办宴席的。”
“王爷这趟出来确实比预计的时间长。”张德宝道。
“是啊，若是这三五日还不能启程，中秋前是赶不回庆安城了。”诚王道。
其实他这会可以同景王返程了，后续的事情有工部的人盯着，不会出什么岔子。再说建兴帝已经有密旨过来，下一步对王阳成等同州官员的处置很快也会有明旨下来。相信下一任同州知府很快也会上任。
但景王至今在称病，他总不能让景王带病上路。
“走，我们去看看我的好二哥病好些没！”诚王起了身，他这会是真想快些回去了。
景王其实没病，对诚王最近的动静他也都了如指掌。知道诚王没再盯着铜矿的事，他心里松了口气，他只道诚王还是顾念兄弟情谊，对诚王心里还是存了一份感激的。
但他又拉不下面子主动去像诚王道谢，也不想回庆安面对建兴帝，所以就称病不出，想着拖一日是一日。
却不想他正精神抖擞的在院子里练剑，就被突然而来的诚王撞了个正着。
“啊，那个，御医说，说我要多锻炼！”景王心虚的说话都结巴起来。
诚王也没想戳穿景王，还很捧场的道：“御医说的是，咱们养尊处优的，就是平日里锻炼少了才容易病。我看二哥刚耍的这套剑不错，改日教教我，我也练起来。”
景王松了口气，擦了把汗，把剑扔给一旁伺候的下人，笑道：“这套剑术简单，改天教你，咱们一块儿练。”
“二哥快换身衣裳，别散了汗，容易着凉。”诚王关切道。
景王也没客气，进了屋便由着下人们伺候更衣。
诚王就在一旁坐着，随口道：“二哥，我想回庆安了。”
“啊？”景王愣了一下，道：“不是还有事没做完？”
“二哥就不想二嫂？不想侄儿？”诚王露出几分思念之情，道：“我想回去过中秋。”
“啊，好像是快中秋了。”景王蹙眉道：“可差事不能半途而废啊！”
“父皇派工部的人来，不就是盯着后续的事？咱们留下也做不了什么，应该是可以回了吧。”
“那也该问下父皇的意思。”景王道。其实他还想说，王阳成他们还押着在，总不能就这么扔着不管。
“那二哥赶快写封奏折送回去！”诚王眼睛一亮，“速度快的话，咱们能赶在中秋节回去的！”
景王张了张嘴，心里有些懊恼，他怎么就顺着诚王的话说了呢？这若是写奏折请示建兴帝，肯定是让他们回去的！
诚王似是没看见景王的神色，还在自顾自的道：“二哥还记得我王妃去年那个全蟹宴吧，这一说中秋我就想起来了，竟有几分馋，想着赶回去还能让我王妃给弄一桌。也说不定她今年又有新花样！”
景王觉得有些无语，他这一趟出来竟然败在这么个只想着儿女情长和口腹之欲的人手上，实在是没脸见人！
可再一细想，他又觉得诚王这人不简单。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的，结果办起事来却不含糊。他防来防去，还是让诚王查了个底掉！
景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二哥怎么了？可是受了凉？”诚王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来，“二哥身子还未大好，我就提回去之事，实在是不应该。二哥还是先养好身子，咱们晚些回去也无妨，反正中秋年年有，少过一年也无妨。”
景王听得太阳穴突突跳，这当初诚王遇劫匪生病后可是坚持赶路的，如今倒是衬得他还不如体弱的诚王似的。
“我这就写信给父皇，争取赶在中秋前回去！”景王一赌气，就说出了让自己后悔的话！
第56章 试探
诚王等的就是景王这句话，当即便笑道：“那我就等二哥的好消息了！”
景王这下想推也推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写了奏折回庆安城请示建兴帝。
结果他奏折才送出去两日，建兴帝那边旨意反倒先来了，准景王同诚王立刻回庆安城，王阳成也一并押送回去审问。
景王心头疑惑，猜测是诚王暗中给建兴帝送了密报，心中对诚王的恨意又多了两分。
诚王倒是无所谓景王心里如何骂他。从接了这个差事，他就知道要得罪景王。反正他对建兴帝有交代就行。
有了建兴帝的旨意，诚王就高高兴兴地让人收拾行李准备打道回府，然后在写了一半的家书上添了一笔，写了个大概的归期。
庆安城里，杨次辅想着法的给淑妃送了信。
同州离得远，有些事情他鞭长莫及，但消息还是比一般人灵通的。虽说诚王的密报都是直接送到了建兴帝的手上，但他作为内阁次辅，还是察觉出了一些问题。
景王是他扶持的人。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景王是很有希望同太子一决高下的。
后宫里太子没有皇后撑腰，但景王有。前朝里，太子母家的人没有身居要职的，但景王有他。
不管后宫还是前朝，景王的助力都不比太子差。太子所拥有的不过是嫡出正统，要论个人能力，也没比景王优秀多少。
可这一次，建兴帝在同州之事的处理上却杨次辅心生警觉。这似乎是对景王的一次敲打。
尤其是在杨次辅收到景王来信，说诚王查到铜矿及赈灾贪墨的事后，建兴帝紧接着就有旨意到同州，他心里这种感觉就更强烈。
若是建兴帝拿铜矿的事大作文章，那景王可能就再没反身的余地。若是建兴帝只说赈灾贪墨的事，那景王最多是个御下不严的不察之罪。
如今建兴帝在朝中还没有提及此事，但等景王和诚王回了京，这件事肯定要有处置结果的。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预判建兴帝的打算，然后做好应对。
而淑妃作为景王的母妃，此时比他更方便试探。
宫里淑妃收到杨次辅的消息，顿时发起愁来。
她入宫后的路走的很顺，因为家世不错，入宫就是嫔位，且一开始就受建兴帝宠爱，没两年便生了景王，紧接着就封了淑妃。
景王从小也争气，文武都不差，也很会讨建兴帝喜欢。所以成年后封王，直接就给了同州这块富庶之地做封地。
早先她没动过让景王争皇位的心思。那会皇后还在，她只一心想着等建兴帝百年后能出宫跟着儿子去封地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没想到后来皇后病故，她哥哥成了内阁次辅，便渐渐起了不安分的心思。
可实际上她这些年并没有自己谋划过什么，外有她亲哥哥在朝中谋划，内有景王自己争气，她只在建兴帝那维持着情分就好。
如今杨次辅说建兴帝对景王起了戒心，景王可能因同州之事一蹶不振，让她打探建兴帝的心思，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眼看着快中秋了，娘娘就借办中秋宫宴的事请皇上来说话。”李妈妈出主意道。
她是淑妃身边的老人，在宫里待三十多年，很得淑妃信任。皇后死后，这后宫虽是贵妃掌了凤印，但后宫之事并不是贵妃一个人管。淑妃和惠妃也是从旁协助的。所以这个借口找的还是很合适的。
“可皇上来了本宫要怎么说？”淑妃紧皱眉头，“借着问波儿何时回试探？”
“快中秋了，王爷一去这么久，娘娘担心也是应当的，以这个问正好。看王爷能不能赶上中秋宫宴。”李妈妈道。
“也只能如此了。”淑妃叹气道：“波儿的处境怎么就到如此地步了？他一贯聪明，怎么会让人抓到把柄？如今东宫平平稳稳的，他却犯错在先，反倒落了下层。”
“依老奴看，怕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办事不利。”李妈妈安慰道：“兴许事情没这么严重。大爷让娘娘试探，也是未雨绸缪。”
“但愿吧。”淑妃心情依旧有些沉闷，但还是让宫人去泰安殿传话。
建兴帝听说是淑妃邀请，脸上就露出个了然的神色。他也没拒绝，告诉传话的宫人，晚上他会去淑妃宫里用膳。
这边淑妃得了回话，顿时松了口气。她怕建兴帝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到了傍晚，淑妃让人准备好晚膳，糕点，水果，便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时不时让人去宫门口看建兴帝来了没。
直到天擦黑，建兴帝才来，淑妃忙到宫门口迎接。
她今日穿了身月白色，头上戴的是玉兰花簪，气质清雅，很对得起“淑”这个封号。
淑妃长相是偏艳丽的，做清雅打扮时反而更让人惊艳。虽说她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因为保养得当，说是二十五六也有人信的。
建兴帝有日子没来淑妃这了，咋一看，还真是眼前一亮。见淑妃身姿款款地行礼，忙上前一步亲手扶了起来，“又无外人，爱妃讲这些虚礼做什么。”
见建兴帝一副和颜悦色地模样，淑妃心里又踏实了几分。若是建兴帝准备严办景王，此时应该对她没好脸色才是。
迎了建兴帝入内，淑妃便亲自给建兴帝斟茶，“皇上尝尝这新进的秋茶，臣妾喝着还不错。”
“爱妃近来清减了。”建兴帝看一眼淑妃，关切道。
淑妃倒完茶递给建兴帝，顺着话便道：“臣妾还不是想波儿想的。他这一趟出去这么久，眼瞅着快到中秋，也不知他能不能赶回来。”
“所以今日你把朕叫来了？”建兴帝笑了一下。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淑妃娇嗔地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嘛，臣妾每日都悬着心，吃不好，也睡不香，可不清减了？皇上可有波儿的消息？”
“放心，朕已经召他回来了。”建兴帝喝了一口茶道。
淑妃顿时一喜，“差事都办完了？皇上什么时候下的旨？波儿可是已经在路上了？”
第57章 说真话没人信
建兴帝看了一眼淑妃，又喝了口茶才到，“看来这次是让你急了，以前你都不关心他差事办的如何。”
淑妃神色一滞，她以前确实从不在建兴帝面前问朝堂的事。
“臣妾也是担心波儿。”淑妃忙道：“想着他差事办完了能早些回来。”
“嗯，放心吧，应该能赶回来过中秋。”建兴帝道。
“那就好，那就好。”淑妃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很有些勉强。
虽然建兴帝没有明说什么，但淑妃还是能察觉到这次景王的差事怕是不顺利。
“希望波儿这次将功补过吧。”淑妃想了想，还是替儿子说了一句，“他虽说人不在同州，也该时常关注那边的。这次的事也让他有个教训！”
淑妃原是不太担心景王这次受牵连的，或者说，她觉得建兴帝不会重罚景王。直到杨次辅递消息进来，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见建兴帝神情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淑妃便又道：“波儿还是太年轻，历练的少，皇上以后多捶打他才好，别心疼他，舍不得让他吃苦。”
“你舍得？”建兴帝笑了起来。
“臣妾有什么舍不得的。身为男人，在家要当顶梁柱，在外也要更扛事！他如今都是亲王了，也该替皇上分忧的！”淑妃道。
她这番话说得很是识大体，让建兴帝都高看了两眼。
“皇上怎么这样看臣妾？臣妾说得不对？”淑妃有些不自在的道，脸颊甚至因为害羞有些泛红。
她长相清丽，这副含羞带怯地模样还是很柔美的。建兴帝一向也吃这一套，当下心里就软了几分，想起来这些年淑妃母子的好来。
“朕觉得你说的好。”建兴帝夸道：“大丈夫就该建功立业。如今太平盛世，孩子们确实缺乏历练。这次同州之事也未必是坏事，能让波儿有所悟也是好的。”
听了这话，淑妃心里才彻底的踏实下来。以她对建兴帝的了解，这意思就是还会给景王机会。只要不是一棒子打死就不怕，蛰伏些日子，待这事淡了，总还能恢复盛宠。
说完景王的事，淑妃才说起中秋宫宴。虽说只是叫建兴帝来的幌子，但也正经有些事要商榷。
贵妃因为大病初愈，近来宫务都是她和惠妃打理，中秋宫宴这样的大事，她和惠妃便分工合作，各管几样。
建兴帝听了也没意见，后宫这些年还算平顺，淑妃，惠妃都是宫里的老人，按着规制来，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今年同州受灾，前不久庆安城附近又有旱灾，国库不富裕，这宫宴就不必太奢华了。”建兴帝道：“今年就改家宴吧。”
宫宴和家宴虽一字之差，规模却差了很多。
若是办宫宴，朝中受建兴帝器重的大臣们也会受到邀请，甚至可以带上家中女眷参加。
德妃也就是在这样的宫宴上相中了萧沐烟，求建兴帝给诚王赐婚的。
家宴规模则要小的多，只是皇家人出席，除了建兴帝的后宫妃嫔，子女，便是皇室宗亲。
建兴帝当年登基不容易，所以他活下来的兄弟没两个，且都在封地上。因为有不奉召不得入庆安城的规定，那两位王爷已经很久未出现在朝中了。
以建兴帝的性子，除夕家宴都不会宣他们觐见，中秋家宴就更不可能了。
这样一来能参加家宴的皇室宗亲也只有住在庆安城的长公主和驸马了。
淑妃倒挺高兴建兴帝这么安排的。规模小，她要操心的事就少，人也轻省些。当下就愉快的接旨了。
当晚建兴帝没有留下就寝，淑妃也没失落，她现在最紧要地事情是给杨次辅送信，好让他知道建兴帝的态度。
庆安城里的这些暗潮涌动，萧沐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的。
她在府里每日吃吃睡睡，看看书，练练字，画会画，再时不时琢磨下美食，时间消磨得很快。
萧沐烟原本以为王氏有孕的事暴露后会引起花氏和姚氏的嫉妒，然后动些手脚。还让她紧张了好些日子，结果这三人居然都还挺消停的。
当然，萧沐烟是乐见其成的。诚王眼瞅着就要回了，她可不想出什么事。
“秦妈妈，我让你物色的接生妈妈可有消息了？”萧沐烟这日突然问道。
“主子，这还早呢，等七个月再物色也来得及。到时候和奶娘一块儿找。”秦妈妈道。
“七个月会不会太晚？”萧沐烟皱眉，她想着万一早产呢？七个月生下来可是能活的。
“不会，正常都是这个时间找。”秦妈妈道：“有些事情准备太早反而不好。老规矩里，不足三月都不能说的，就怕惊了胎儿。”
“啊，还这样啊！”萧沐烟惊讶道：“那我听妈妈的，这些规矩你懂的多，可要多提点我一些。”
“主子放心，老奴定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秦妈妈一边保证一边心疼萧沐烟，“不过是个夫人有孕，主子不必这么上心的。”
“怎么说也是王爷第一个孩子。”萧沐烟道：“也是我进府这么久第一个有喜的，还是要上心的。”
她说的坦然，秦妈妈她们却越发心疼。任谁得知丈夫的第一个孩子不是自己怀的都会难过的。
萧沐烟丝毫未觉，还在自顾自地道：“回春堂的谢大夫咱们是不是该定个长约？王氏有孕期间就拜托他来把平安脉吧。”
她想的是现在没有条件定期做
产检，那弄个大夫定期给王氏把脉应该也是差不多，总能预防些情况。
“主子，等王爷回来，您定会很快怀上孩子的。”秦妈妈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啊？”萧沐烟这才后知后觉发现秦妈妈她们看她的眼神不对，当即噗呲一声笑出来，“你们怎么不信呢，我真不伤心！我也不想这么快怀孩子！我还想多松快两年呢！”
“主子，您就别强颜欢笑了。到时候王氏的孩子养在您膝下，便是有丫鬟婆子照看，您也得费神，怎么都不如自己亲生的好。”秦妈妈心疼得恨不得把萧沐烟抱怀里安慰。
“哎，说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萧沐烟都无语了。当然，她更无语的是，居然忘了王氏位份低微，是不能自己养孩子的。等王氏的孩子生下来，要抱到正院来养，她便是拆散人家母子的恶人了！
第58章 孰亲，孰远
“妈妈，我是必须养王氏的孩子么？”萧沐烟忍不住问道：“虽说我是嫡母，有这个责任，可孩子还是给亲娘养更好吧。”
“主子这话可不太对，王氏只是个夫人，按理，孩子出生是不能叫她娘的。这就跟妾室生了孩子只能叫姨娘，不能叫母亲是一个道理。”秦妈妈道。
其实萧沐烟以前学规矩的时候也知道这些，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的芯子，不大能接受。
“其实主子也不用亲自教养，有丫鬟婆子，也可以请教养妈妈来。”秦妈妈道：“您费些神安排就好。”
萧沐烟摇摇头，“养孩子没这么简单的。既然养在我名下，我肯定得用心养。不然以后孩子长歪了，得说我这个嫡母没教导好。”
“说句不该说的，主子这会想这些还太早。王氏才三个月，离生产还有半年，这期间能不能平安，最后又能不能顺利生产都未可知。”秦妈妈道。
萧沐烟听了这话，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在古代这落后的医疗水平下就更甚了。
如此一想，她就更想再晚点生孩子。过了二十岁，身体各项机能发育完全，生产的安全性也会更高一些。
秦妈妈可不知道萧沐烟在担心这些，见她脸色不好看，犹豫了一下道：“当然，主子若是真不想养王氏的孩子，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萧沐烟眼睛顿时一亮。
“若王爷执意让王氏养，也是可以破例的。”秦妈妈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说到底，这王府里的天是诚王。即便是不合规矩的事，只要不闹到建兴帝跟前，也不是不行。
“不过老奴瞧着，王爷怕是不会乐意。”秦妈妈又道。
王氏出身低微，不识字，也没什么才学，怎么能教育好孩子。
“是啊，王爷怕是不会乐意。”萧沐烟也能想到。
王氏肚子里可是诚王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孩还是女孩，诚王肯定都会疼爱，自然也想好好教导的。
“哎，顺其自然吧。”萧沐烟叹了口气，“到时候看形势再说。”
“是了，主子这会不用着急。”秦妈妈笑道：“您还是想想迎接王爷的事吧。”
“想他我不如想想中秋的随礼呢！”萧沐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秦妈妈好笑，但还是顺着萧沐烟的话道：“按着去年的单子来便是，今年应该没有什么变动。”
“今年大哥添孩子了，怎么没变动！”萧沐烟说起小侄子就高兴，“我得给咱们萧家的长孙单独备一份礼！”
“主子说的是，看老奴这记性，这么大的事给忘了！”秦妈妈笑道。
萧沐烟心情总算由阴转晴，高高兴兴地同秦妈妈看起礼单来。
十日后，中秋节的前两日，诚王同景王总算是到了庆安城外。
两人都派人送消息回王府，随后便一同进宫向建兴帝复命。
回来的这一路比去时顺利很多。一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更好赶路，二是没再遇到劫匪之类的事。
不过越临近庆安城，景王的精神就越不好，虽说没病倒，但人却看着憔悴许多。
泰安殿里，建兴帝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儿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波儿怎么清减得如此厉害？”
景王人高马大，看着是很健壮的那种，这会却是瘦得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空。
外加上诚王站在一边精神奕奕地样子，就更衬得景王一脸病容。
“儿臣没事，就是路上睡不大安稳，累了些。”景王忙道：“回来养两日就好了。”
“可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建兴帝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回来一路挺顺利的。”景王道：“是儿臣自己的问题。”
景王说着，脸上就露出愧疚之色，甚至还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地道：“儿臣没脸见父皇！这次同州之事都是儿臣的责任，是儿臣御下不严，是儿臣失察失职，还请父皇责罚！”
诚王忍不住挑了下眉，他这个二哥还真是聪明，不亏是深得圣宠的人，把建兴帝的性格摸得明明白白。
建兴帝就他们兄弟这几个成年儿子，所以都很疼爱。不然也不会封了王还舍不得放到封地去。
景王这一路故意把自己搞成形容消瘦的模样，让建兴帝一见就心疼，再主动认错，建兴帝就更心软了。
若是建兴帝准备罚七分重的，这会怕只剩了三分。
要知道建兴帝本就准备对景王手下留情，不然就不会让他放下铜矿之事了。
诚王也开口道：“父皇，二哥在同州一直很积极的赈灾，还帮了儿臣许多。依儿臣看，这些事都是那些人瞒着二哥做的。二哥离得远，一时没有察觉也是有的。二哥其实也很生气，在同州就骂过王阳成。”
反正建兴帝不准备重罚景王，诚王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他并不想此番后就同景王关系闹僵。
景王看了一眼诚王，神情有些诧异，他原以为诚王会落井下石的。
有诚王给的台阶，建兴帝也就顺着道：“你有悔过之心就好。此次的事也是个教训，人在庆安，也要对封地的事了如指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你还有得学。”
“儿臣知道！儿臣太缺历练了，还望父皇多给儿臣机会，儿臣一定努力学习。”景王忙道。
建兴帝拍了拍景王的肩膀，看向诚王道：“你这次做的不错，但也不要自得。你二哥这次的事是个警钟，你们兄弟几个都该从中吸取教训。”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谨记在心。”诚王心里冷笑，面上还是很恭敬的。
果然还是景王更得宠，出了这么大的事，卖个惨就好。他这趟赈灾加暗中查访，做了许多事，也就得一句不要自得。
孰亲，孰远，再明白不过了。
从泰安殿出来，景王认真对诚王谢了一回，“刚若是没有三弟在父皇面前说话，父皇对我怕是没这么和颜悦色。”
“二哥说哪里话，我不过说了句实话。再说父皇明察秋毫，肯定早就知道的。”诚王笑了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冷意。
第59章 回府
景王心情不错，拍了拍诚王的肩膀道：“总之这一趟辛苦三弟，也多谢三弟了。我去给母妃请安，一起么？”
“好。”诚王没有拒绝。富阳宫和栖霞宫挨着，他们正好同路。
一路上都是景王在说话，诚王时不时点头应一两声，等到了富阳宫，景王才停了下来。
“三弟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上朝，父皇肯定要嘉奖你的。”景王道。
“借二哥吉言。”诚王拱了拱手。
两人就此别过，诚王目送景王进了富阳宫，这才继续往前走，只是脸上的笑已经收了起来。
诚王府里，张德宝已经先一步回府。他第一时间就去了正院见萧沐烟。
“王爷这会在宫里复命，晚点就回来。”张德宝打了个千道。
“可算是回来了。”萧沐烟笑道：“张公公这一路也辛苦了，回来路上还顺利吧？”
“奴婢不辛苦，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张德宝笑道：“这一路顺利的很，天气也好，路上也顺，不然还真赶不上中秋。”
“这两个多月有劳你照顾王爷了。”萧沐烟说着就让翡翠拿了个大荷包赏给张德宝。
虽说张德宝是诚王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做的就是分内的事，但萧沐烟还是挺感激的。这一趟没个像张德宝这样忠心又贴心的人跟着，她只怕更担心。
张德宝大大方方地谢过就接了，也没推辞。
“张公公快下去歇着吧，回了府，让徒弟们忙活去，等王爷回来，我这里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也不用费心了。”萧沐烟道。
张德宝自是知道诚王回来后肯定是来正院的，当即便笑着谢过退了下去。
萧沐烟也没有找张德宝打听诚王这两个多月的情况。张德宝毕竟是诚王的人，她私下问多了并不好。
有什么想问的，她宁愿直接问诚王。若是诚王不愿意说的，她也不会深究。人有时候不必什么事情都弄得太明白，偶尔装下糊涂也是生活智慧。
既然诚王晚点就要回府，那萧沐烟这里要忙活的事情就多了。
沐浴需要的热水要准备起来，沐浴后换的常服要熨烫好，还有午膳和晚膳得多准备几个诚王爱吃的菜等等。
至于前院诚王的卧室和书房，那是萧沐烟在接到诚王提前让人送回来的消息时就已经吩咐人打扫，被褥之类的都浆洗晒过。
“主子，您要不要重新梳妆打扮一番？”翡翠试探的问了一句。
之前只知道诚王最近回，但不知道是今日，所以萧沐烟起来后并没有特意打扮，穿的还是很家常的。
毕竟不出门，也没有访客，她就没化妆，就连发型都简单的很，就随意绾了个发髻，戴了朵珠花。
“嗯，我洗把脸，重新换身衣裳。”萧沐烟点头。都说小别胜新婚，她精心打扮一番，诚王看着只会更喜欢。
王府里忙得热火朝天，栖霞宫里德妃看到诚王则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快让我瞧瞧，怎么瘦了这么多？这一趟定是不容易！”
“母妃，儿臣好着呢！”诚王站在德妃面前笑道：“儿臣没瘦，您就是太久没见儿臣了。”
“还说没瘦，这脸颊都凹进去了！”德妃摸着诚王的脸道：“出门在外哪有家里舒服，还得劳心劳力地替你父皇办差！”
“是儿臣让母妃担忧了。母妃这两个多月身子可好？可有好好吃药？”诚王拉着德妃坐下，也是一脸的关切。
“我吃着呢！你走前就不放心，又让你王妃盯着我，我敢不吃？”德妃佯怒道。
“儿臣就瞧着母妃气色不错，比儿臣走时要好。看来王妃没有诓我，她有认真盯着母妃。”诚王笑道。
“她哪里敢诓你，这孩子孝顺着呢！”德妃夸萧沐烟是毫不吝啬的，“大热天的还跑宫里来看我，明明自己身体也不好。后来去庄子上小住还特意先来看我。其实那么热的天，她不来请安也没什么。我瞧着几个王妃里，就她请安最勤了。你一会儿回去可要多夸夸她。”
“不亏是母妃自己挑的儿媳妇，每次都夸的停不下来。”诚王说着就笑了起来，眼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柔情。
“人是我挑的，但那也只是看了家世和打听的一些消息，至于好不好，还得处了才知道。这一年多，她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我还是能感觉到的。”德妃道。
“母妃说的是，儿臣还要感谢母妃，给儿臣挑了个好王妃。”诚王点头。
“好了，我这里你也看过了，快回去让你王妃也瞧瞧。这两个多月，她不比我担心少。”德妃没留诚王用膳，反倒开始赶人。
“那儿臣就先告退，明日再和王妃一块儿来看母妃。儿臣还给母妃带了礼物，明日给母妃送来。”诚王也没矫情，当即便起身道。
“嗯，去吧。”德妃一脸慈爱的把诚王送到了栖霞宫门口。
诚王出了宫，王府的马车已经等在宫门口了。等他上了车，就见车上备着热茶和点心。
他刚在德妃那只顾着说话，德妃给他准备的茶水点心都没用，这会才感觉出口渴来。
跟着车来伺候的小太监是张德宝的徒弟小豆子，见诚王看着茶壶，很有眼力见的倒了杯热茶，“王爷喝茶，这茶水点心都是王妃叫人准备的。”
诚王接过来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再一听是萧沐烟准备的，这脸上就带了笑。
回了王府，一掀马车的车帘，诚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萧沐烟。
两个多月没见，这乍一见，倒是让诚王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萧沐烟的样子。
那会萧沐烟刚十五岁及笄，跟着母亲随萧尚书一起进宫参加中秋宫宴。
他还记得当时的萧沐烟梳着双螺髻，戴着珍珠的发簪和耳坠子，穿一身鹅黄的襦裙。那会的萧沐烟虽然脸上还有点婴儿肥，透着股稚嫩和可爱，但已经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了。
转眼三年，眼前的少女已成人妻，既有少女的清澈，也有少妇的风情，五官艳而不俗，美得更加动人心魄。
第60章 黏糊
“王爷！”萧沐烟福了个身，笑盈盈地看向诚王。
诚王脸上顿时露出笑来，帅气的跳下马车，伸手就把萧沐烟的手牵住了。
“王爷一路辛苦。”萧沐烟柔声道。
“王妃这些日子也辛苦了。”诚王看着萧沐烟，眼神也温柔得很。
两人一路手牵手地回了正院，萧沐烟便让人准备诚王沐浴更衣的东西。
诚王就看着萧沐烟吩咐翡翠她们忙活，等萧沐烟停下来看向他，说让他先去沐浴的时候，诚王突然笑了一下，贴近萧沐烟的耳朵道：“本王今日想让王妃伺候。”
萧沐烟愣了一下，随即脸就红了起来，连耳根子都烫了起来。她入府这么久，还从未亲自伺候诚王沐浴。
“怎么，王妃不愿意？”诚王低笑，“我可是两个多月没见王妃了，不想同你分开。”
这话黏糊的，一旁伺候的琉璃和琥珀都没眼看。
萧沐烟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诚王这话里暗示的也太明显了！
“王爷！”萧沐烟羞赧地小声叫了一声。
“行不行？嗯？”诚王又问了一遍。
萧沐烟红着脸点了点头。其实伺候丈夫沐浴更衣本就是妻子分内的事，只是以前诚王从来没叫她做过而已。如今诚王提了要求，她自然是不好拒绝的。
于是诚王很是高兴地又牵着萧沐烟的手进了浴室。
“你们都出去吧。”诚王对翡翠几人道：“需要热水的时候会叫你们。”
“是，奴婢们就在外侯着。”翡翠几人忙应声退了出去，一个个的都红了脸。
萧沐烟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虽说以前晚上同诚王云雨时床外也有翡翠她们侯着，但晚上毕竟同这大白天的不一样。而且伺候沐浴听起来也感觉更加羞耻。
等门关上，萧沐烟还没做好准备呢，就听诚王叫她，“王妃还不来给本王脱衣？”
萧沐烟转头一看，诚王倒是挺自在地两手一抬，脖子一扬，做好了被伺候脱衣的准备。
“妾身这就来！”萧沐烟心一横，上前就开始给诚王解扣子。想她一现代人，论起开放来，怎么也不能被诚王这个古人给比下去呀！
他们是合法夫妻，就是一块儿沐浴也没啥！再说了，最亲密的事都做过，还有啥不敢的！上就完事了！
萧沐烟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脸上的热度就慢慢退了，眼神也不再躲闪，变得坦然起来。
诚王一直盯着萧沐烟看，自然是把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里觉得有趣地紧，眼神里满是笑意。
“王爷瘦了。”等给诚王脱了上衣，看到露出的胸膛，萧沐烟就有些心疼了。
诚王脸上还不大看的出来，身上就明显许多，腰腹那肋骨都有点明显了。
“在外吃和睡都比不上府里，自然是要瘦一点的，养几日就好了。”诚王笑道：“王妃今日可有准备本王爱吃的？”
“那是自然。王爷一会儿可要多吃点。”萧沐烟抬头看向诚王，“王爷可见过母妃了？母妃也心疼了吧？”
“嗯，出宫前给母妃请了安。”诚王点头，“母妃夸你呢！说你孝顺，让我好好待你。”
“我也没做什么，不值当夸的。”萧沐烟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真没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德妃是她婆婆，诚王出远门，她当然要去看望的勤一点。其实去了无非是说说话，又不用她伺候，已经是很轻松了。
“用没用心，母妃都知道。你做的好，就是好，母妃不会乱夸的。”诚王轻抚萧沐烟的脸颊，笑道：“我今日还谢母妃了，给我挑了个好王妃！”
“既如此，那王爷可要听母妃的话，以后好好待我！不然我就找母妃告状！”萧沐烟娇嗔笑道。
“我这是给自己挖坑了？”诚王笑了起来。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爷不能不认账地哟！”萧沐烟笑道。
“认账认账！”诚王低头在萧沐烟地额头亲了一口，笑道：“本王以后要是欺负王妃了，王妃尽管去找母妃告状！不过，王妃，你脱衣裳的速度是不是要快点？”
萧沐烟脸又是一红，脱裤子这种事能不能别催！
诚王也坏的很，他自己就不动手，站在那就等着萧沐烟。
萧沐烟低着头，咬着牙，手一用力就把诚王的裤子扒了下来！诚王的两条大白腿一下就露了出来！
蹭一下，萧沐烟的血气就涌了上来，她觉得自己热得快要冒烟了。
“王妃很热么？脚怎么这么红？”偏诚王还明知故问。
萧沐烟抬头瞪了诚王一眼，就见诚王眼里满是笑意。
“王爷再这样，妾身可就不伺候了！”萧沐烟气呼呼地道。
“本王可什么都没做！”诚王摊着两手，一副无辜的模样。
萧沐烟把衣裳扔一边就向屋门口走去。
“哎，真走啊！”诚王笑着上前把人搂在怀里，“两个月不见，脾气见长了！”
“好了，不闹你了，给我搓搓背，这两个月想好好洗个澡都是奢侈。”诚王放柔了声音。
萧沐烟当然不是真生气，只是被逗得有些羞恼。听诚王这么一说，心便软了下来，转身推诚王道：“那王爷还不赶快进浴桶，小心着凉。”
“嗯。”这下诚王老老实实自己坐进了浴桶。
萧沐烟拿起帕子给诚王搓起背来，“王爷这趟差事可还顺利？”
“嗯，还算顺利。父皇交代的事都办了。”诚王趴在浴桶里，闭上了眼睛，整个人放松下来。
“当时听太子妃说王爷遇到劫匪，妾身吓坏了，恨不能立刻到王爷身边去。”萧沐烟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诚王身形绷了一下，转头看向萧沐烟，见她眉头都皱了起来，便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好在有惊无险，让你担心了。”
“啊，说起来，妾身改日要去觉慧寺还愿。”萧沐烟道：“妾身那会像是有预感，心里不安才去为王爷祈福的。如今王爷平安归来，可见菩萨还是灵验的。”
诚王心里一暖，道：“嗯，改日本王陪你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