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何必吝啬
诚王说完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眼神变得温柔了几分。
这一路上他并没有多少功夫想萧沐烟。出门在外虽然有侍卫们守护,奴婢们伺候,但他难得有离开庆安城看看大晋江山其他地方的时候,精力便都放在了看一路上百姓们的生活上。
这会说是暂不回信,心里却还是柔软了几分,也想起在王府时的日子。
大婚一年多,他对萧沐烟这个王妃还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成婚之日,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也基本达成共识,对外要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对内相敬如宾。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亦或者演戏演多了,有时便模糊了界限,对内也琴瑟和鸣起来。
要说他现在情根深种倒也不至于,不过真心确实是多了几分。既然是要同他过一辈子的人,且又处处都合他意,有何必吝啬多付出些呢。
而此时在王府里的萧沐烟却是正在郁闷地苦夏。
三伏天的庆安城是真的热,萧沐烟又是个怕热的体质,即便是整日有人给她打扇,且屋里还放足了冰,她还是觉得浑身不得劲。
之前诚王还未离开时长回来的两斤肉早就瘦没了,甚至比之前还瘦了些,看得秦妈妈她们都心疼得不行。
当然,落在外人眼里,便成了她因为诚王出远门才茶饭不思,导致身体消瘦的!
“笑话,我至于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么!”萧沐烟气闷道。
“主子,您可小点声!”秦妈妈吓了一跳,“当心等王爷回来有人说与王爷听。”
“主子,其实这传言也没什么不好,您与王爷本就恩爱,王爷如今出门在外,您又是担心又是思念的,不正说明您和王爷感情好么。”翡翠笑道:“等王爷回来若是知道了,肯定也是高兴的。”
“我当然知道了!”萧沐烟闷闷道:“但我就是不高兴被这么说。我不需要这种传言来证明!”
“奴婢们知道主子不是。”秦妈妈道:“您也不必为这些传言生气,不值当。您又不是不知道,总有那爱嚼舌根子的。”
萧沐烟叹了口气,也知道秦妈妈她们说得对。其实她就是诚王刚走那几天有些提心吊胆,毕竟听闻诚王一出庆安城就遇到了劫匪,但后来时间长了,她也就适应了诚王不在府里的日子。
花氏她们三人经过敲打后老实本分多了,每日都在抄经祈福,隔上三五日就会来给她请安,让她看抄了多少,再也没闹过什么矛盾。
王氏自单独搬出去后也消停了,果然被萧沐烟猜中是有了身孕。虽然还未请大夫来诊脉,但总总迹象应该没错。
既然王氏不说,萧沐烟也不想戳穿,她也很想看看王氏准备瞒到什么时候,打算找一个什么样的契机爆出这件事。
这半个月里其实萧沐烟也没闲着。先是娘家大嫂生了小侄子,她过府探望,一时高兴还住了两晚,直到洗三结束才回府。又进宫探望了德妃,哄着德妃终于请御医诊了脉,开了药,老老实实地调理身子。前两日还受秦王妃的邀请去了一趟秦王府赏荷花,也是玩了一整日才回来。
以前诚王在府里的时候,萧沐烟更多的精力是放在诚王身上,再就是府里这一亩三分地的事。这半个月她反倒是有更多的精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她一直想去陪嫁的几家铺子看看经营状况,又比如想试试庆安城新开的点子铺子,还有和以前闺中的姐妹一块儿喝个下午茶之类的。
只是这天实在太热,她又有个苦夏的毛病,这些事才没来得及做。
所以说,少个男人她的日子照样也能过得丰富多彩,才不是那种只会苦兮兮盼郎归的女子!
“主子,其实咱们可以去庄子上小住避暑的。”秦妈妈突然提议道。
“妈妈说的是?”萧沐烟有点不记得自己名下哪处庄子适合避暑了。
她出嫁的时候,尚书府除了给她一百二十抬轿子的嫁妆,还陪嫁了六间铺子,三处庄子,算是非常丰厚的。
但她这一年多都没有去自己的庄子和铺子上看看,平日里收账之类的都是秦妈妈帮着打理的。
“庆安城北边的那处庄子呀。”秦妈妈道:“主子忘了?那处庄子靠着玉泉山,山里有瀑布,是个消暑的好去处。主子还未出嫁的时候,老爷和夫人隔一两年总要去一次的。”
“啊,我想起来了。”萧沐烟眼睛一亮,“那会我最喜欢和大哥去瀑布那边的凉亭下棋,山风徐徐,凉爽的很。我记得每次大哥都会带个西瓜去泡在瀑布下的那个池塘里,泡上半个时辰,连瓜都清凉可口许多!”
“主子那会还说想每年夏天都去住,所以您出嫁的时候,夫人和老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这处庄子陪嫁给您。”秦妈妈道。
“是啊,爹娘最疼爱我了。”萧沐烟想起这些往事也很感慨。
在尚书府住的日子真的很快活。她是全家人的宝贝,爹娘宠她,哥哥宠她,府里也没有什么妻妾争斗,嫡庶相争。便是现在回想起来,她心里都会溢出甜来。
“主子若是去住,府里就没人管了,会不会不大好?”翡翠道。
“老奴可以留下替主子看着。”秦妈妈道。她是萧沐烟的奶妈,如今帮萧沐烟管着后院的事,虽然也是个下人,但管几个夫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萧沐烟眼珠子一转,却是笑道:“我自己去享福,留着妈妈在这府里受罪又何必。既然要去,那便一块儿去,都去避避暑。反正王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有陈平看着王府也行的。”
“陈平虽是王府管事,但后院的事不太好管吧?”秦妈妈不赞同道。
“那是自然。”萧沐烟道:“所以我打算把那三个都带上!”
“啊?”秦妈妈和翡翠她们都是一愣,齐声道:“主子也太心善了吧!”
萧沐烟心道,她这也不叫心善。既然要立个贤妻的名头,这不是个好时机么?再说了,庄子挺大的,这三人去了好安置,而且放在她眼皮子底下也好管一些。
第32章 出府前的准备
一旦动了去庄子小住的心思,萧沐烟就坐不住了,第二日就把花氏三人叫了来。
花氏三人都惊了,全没想到诚王不在府里,萧沐烟居然还往外跑。
但对于能去庄子上避暑,她们也是心动的。毕竟庆安城今年格外的热,而以她们的位份,每日能用的冰有限,就更难熬。
“咱们也不住太久,等立秋了就回来。”萧沐烟道。
立秋后虽然天气还是热,但早晚会凉爽一些,绝不会像三伏这样连半夜都是热的。
“但凭王妃做主。”花氏第一个应道。她入府后就没出过王府,虽说这次也只是换个地方住,但好歹是能出门了。
姚氏也是高兴地应了,对于她们这样地位低下的人来说,能出这后院透口气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萧沐烟避暑还不忘带上她们,真的是恩典了。
只有王氏心里是不愿意的,但表面上还得装出欣喜的模样。
毕竟她如今有孕不足三个月,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虽说她这一个多月并没有什么早孕的反应,但也怕这路上颠簸影响孩子。
萧沐烟特意留意着王氏的反应,见她笑容有些僵硬,便知她在想些什么。
其实萧沐烟在作出这个决定时已经考虑过了。王氏身子骨不错,路上走慢些,应该不会有事。而且她记得有孕的人体温更高,更怕热,去庄子上王氏应该更舒服才是。
当然,她其实也是想给王氏一个机会,看她会不会主动来说有孕的事。但如今看王氏这反应,怕是不会说了。
待三人退下,萧沐烟就吩咐翡翠她们收拾东西起来,又让人去叫陈平来。
“王妃要出府?三位夫人也都跟着?”陈平也很意外,下意识地皱眉道:“王爷不在府中,王妃离府怕是不大好吧?这庄子上安全么?”
“我的陪嫁庄子,能有什么不安全的。”萧沐烟笑道:“也不长住,立秋就回来,前后也就上十日吧。就是要辛苦陈管事守着王府了。”
陈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想着庄子毕竟在城外了,怕遇上什么事。王妃还是带上些侍卫吧,便是无事也能跑跑腿。”
萧沐烟没有拒绝,出门在外确实小心为上。虽说城外的一些流民已经安置了,但若有遗漏呢?或者又像诚王那样遇到劫匪呢?
陈平松了口气,又道:“王妃放心,小人会替王爷和王妃看好王府的。”
其实主子们都不在府中,大门一闭,也没什么事。
安排好这些,第二日萧沐烟又进宫了一趟,给德妃和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娘娘自从上次病好后就慢慢恢复了精气神,这些日子都有听从御医的话吃调理身子的药。
这次听闻萧沐烟要去庄子上小住,贵妃不由露出几分愧疚的神色,“今年若不是因为本宫这不争气的身子,也不至于拖累着大家都受这酷暑。”
“您说的哪里话,您的身子当然是最重要的。不瞒娘娘说,儿臣这也是趁着我们家王爷不在,借着避暑的由头想去撒个欢呢!”萧沐烟笑道。
“原来如此!”贵妃娘娘笑道:“你就不怕等诚王回来本宫告状?”
“娘娘可别吓儿臣!”萧沐烟忙捂着胸口道:“儿臣可是信任娘娘才说真话的!”
她这副样子把贵妃逗得直乐,当下保证一定不告诉诚王,只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从贵妃的长乐宫出来,萧沐烟又打起精神往德妃的栖霞宫去。
大热天的,德妃精神也有些恹恹地,她到没说萧沐烟不该去庄子的事,反而心疼她瘦了不少,“若是清儿在,也不会忍心让你受这苦的。去住吧,多住些日子也无妨,清儿没这么快回来。”
萧沐烟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不管诚王这个夫君对她有几分真心,德妃这个婆婆是真没得说。从她当上诚王妃的那一日开始,德妃就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就连那种阴阳怪气,故意话中有话都没有。
每次她和诚王一块儿来给德妃请安,德妃一定会照顾她的感受,不会只顾着和诚王说话而冷落她,就连糕点也会特意准备她爱吃的。
而且德妃也不会因为诚王不在就对她摆另一幅面孔,是真心实意对她这个儿媳妇好。
以前她听说是德妃挑中她当诚王妃这件事时还不大相信,后来相处久了,她才有真实体会。所以她觉得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有时候一个好婆婆地作用不亚于一个好夫君。
“若是有机会,儿臣都想接母妃一块儿去住住。”萧沐烟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你就有这份心,本宫就很高兴了。”德妃笑了笑,道:“本宫这一辈子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踏出这道宫门。不过看着你和清儿和和美美地,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是真没错,以建兴帝如今的年纪,他若是出巡,想带的妃嫔也多是年轻的。今年若是贵妃没病,他也不会带贵妃去避暑山庄,只会让贵妃留下打理后宫事务。
而德妃唯一能出宫的机会便是等建兴帝死!只有建兴帝死了,新帝继位有恩典,诚王才能接德妃到自己府上住。
“母妃,总会有机会的。”萧沐烟安慰道。
德妃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萧沐烟也就顺着她的话聊了起来。
从德妃宫里出来,萧沐烟才彻底松了口气,这下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去庄子上了!
诚王府里,王氏看着丫鬟们收拾行李,突然一阵心烦气躁。
她摸着小腹,眉头皱得紧紧地,心里很是纠结。
“夫人,要不,您同王妃说说?就说您不怕热,不去了?”丫鬟海棠小声道。
“你觉得王妃会答应?”王氏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单独留在府里!你以为王妃真是那么好心让我们一块儿去避暑呢,不过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管理,免得我们在府里闹出什么事来!”
第33章 瞒到底
海棠有些惊讶地看着王氏。
平日里王氏的性子还算是温和,对她们来说算是好伺候的主子。
这次王氏有孕,刻意瞒着,又想法子从原来的院子里搬出来,她们都挺理解的。
王爷不在府里,谁知道说出有孕的事会引来什么后果?万一没保住孩子,那真是哭都没地哭去!可只要孩子好好的,熬到王爷回来,搞不好就能一飞冲天了。
要知道,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呢!不管最后生下来的是女儿还是儿子,那绝对都是受重视的。到时候母凭子贵,升个侧妃也不是没可能。
王氏若高升,她们这些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水涨船高,出去腰杆子都硬一些。
可这会听王氏这话,倒像是对王妃不满已久,似乎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不一样。
“主子,这天实在太热了,兴许去庄子还是好事呢!”一旁芙蓉听到动静过来道:“奴婢打听了,那庄子不远,出城后不过十几里地就到了,一路都是官道,路也好走。”
“可我现在不敢冒险。”王氏声音有些发颤,“若是有个万一,一切都完了。”
“可就像主子说的,您如今没理由留下。”芙蓉道:“若是惹得王妃起了疑心,也不好呀!”
王氏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正因为知道,才更加烦躁。左右都不行,都怪王妃好好地要往什么庄子跑!
她这心情一好,身体也不舒服起来,胃里一阵翻腾,把中午吃的都吐了个干净。
海棠和芙蓉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忙一个抚背,一个倒水。
“哟,姐姐这是怎么了?”姚氏过来串门,看了个正着。
海棠和芙蓉都吓了一跳,王氏自己心里也是一咯噔,忙抬头勉强笑道:“大概是天热吃坏了肚子吧。”
“哎哟,你这脸白的!别是病了吧?”姚氏吓了一跳,说着就准备走道:“我去跟王妃说,给你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王氏忙道。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逞什么强?”姚氏顿住脚步看向王氏皱眉道。
“不是逞强。”王氏喘了口气,道:“明日就要出发去庄子了,别兴师动众的,到时候扫了王妃的兴致。”
“不是,你这要是真病了,明日也走不了呀?到时候王妃还是得给你找大夫!”姚氏道。
“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还不知道?”王氏笑道:“就是今儿贪凉,多吃了两块冰西瓜。”
萧沐烟在吃上一向不苛刻,各季时鲜的瓜果每隔两三日就有。到了夏季,西瓜几乎是每日都供应的。只是这东西寒性重,后院又都是女子,所以萧沐烟才规定每日最多三块。
王氏自然是撒了慌,她有着身孕呢,当然更不敢吃这个。这些日子供应的西瓜都进了芙蓉和海棠的肚子。
“姐姐还有贪吃的时候呢!”姚氏笑道,也没觉哪里不对,“也是这天实在太热,我若不是正好来葵水,怕是也要忍不住多吃。”
“所以你就别去劳烦王妃了,我歇一晚就没事了。”王氏道。
姚氏这才坐了下来,道:“姐姐,到了庄子上,咱们还是住一块儿吧。”
“这个还是要看王妃安排吧?”王氏迟疑道。
“咱们若是一块儿去同王妃说,她肯定答应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姚氏道:“我这些日子看着花氏就烦!当初姐姐不说搬出去的话就好了!也不知道王妃怎么想的,再怎么也是花氏搬出去才对!”
王氏脸上的笑越发僵硬,撑着道:“王妃的心思又岂是咱们能猜透的。其实住不住一个院也无所谓,你要来窜门还不是走两步的事?到了庄子上,住的条件肯定没王府好,也轮不到咱们挑吧。”
“也是,咱们如今隔壁院,也不远。反正到了庄子上,我是要常找姐姐窜门的。”姚氏笑道。
“那自然没问题。”王氏也笑着回道。
等送走了姚氏,王氏又是脸色一变,捂着嘴干呕了好几下。
海棠和芙蓉见她这个样子,越发担心起来。以王氏的位份,明日肯定是不可能单独坐一辆马车的,到时候可别出什么纰漏才好。
伺候王氏擦脸的时候,海棠突然发现刚还脸色发白的王氏这会却是脸颊泛红起来。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在王氏的额头摸了一下,“夫人,您,您是不是发烧了?”
海棠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王氏身形一顿,也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很烫手。
“这可怎么好?”芙蓉急得团团转,“夫人,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和王妃说了吧!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这,这烧起来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啊!”
王氏咬着嘴唇,心里也动摇起来。
“是啊,夫人,您这又是吐又是烧的,还是别耽搁了。”海棠也道。
诚王走了大半个月了,王氏一直都好好的。除了食欲有些不振,再没其他的反应。她们都还挺庆幸,觉得撑到诚王回肯定没问题的,结果突然来这么一下,她们都不确定这是早孕反应,还是王氏真病了!
说起来都是十几岁的姑娘,谁也没经验,这会早就心神俱乱。
王氏手攥着帕子,心里挣扎起来!
她可以等大夫来诊出有孕时做惊讶状,装作自己不知道,可对瞒过萧沐烟还是心里没底。若是如实说,她也不确定萧沐烟会发多大的火,会如何处置她。
而且一旦爆出她有孕的事,不说萧沐烟了,花氏和姚氏会不会动心思?姚氏把她当姐妹,可她却瞒了姚氏,花氏才闹过怀孕乌龙,到时候怕是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不行,不能暴露!”王氏突然坚定道。暴露的后果有太多不可预料,她承受不起!
王氏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伸手安抚道:“儿啊,你争点气!咱们母子现在还不能露馅,既然瞒了,就瞒到底!一定要等你父王回来才行。”
说完王氏抬头看向海棠和芙蓉,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谁也不能透漏半点风声,去弄冷帕子来给我降温,我就不信我熬不过去!”
第34章 多的不奢求
第二日依旧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早起的萧沐烟看着那热烈的日头就想缩回屋子,但想到一个多时辰后她就能到庄子上,这才有勇气踏出屋门。
“喜乐,你去跑一趟,让姚氏她们直接去侧门坐车,不必先来我这汇合了。”萧沐烟道。
“是,奴婢这就去。”喜乐一路小跑的走了。
萧沐烟这次去庄子上并不打算带太多伺候的人,平安和喜乐她准备都留在府里,好替她看院子。只带秦妈妈和贴身伺候的四个大丫鬟。
这会平安正在帮着翡翠她们拿行李,倒也没什么怨言。他和喜乐跟着萧沐烟的时间不长,自然是不及翡翠她们受信任的。再说,萧沐烟留他们看院子,其实也代表着一定的信任。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主子会看到他们的好的。
马车早就在王府侧门候着,萧沐烟坐一辆,花氏三人坐一辆,另两辆马车装行李,加上护卫,下人们,这一行人也不少的。
萧沐烟出来的时候,就见花氏三人都已经等着了。
“上车吧。”萧沐烟道。
花氏三人看着她先上了车,这才依次上了车。王氏的神色有些憔悴,姚氏忍不住问了一句,“姐姐今儿可好些了?”
“王姐姐病了?”花氏挑眉,“我是说瞧着姐姐脸色不好,还以为你是昨儿晚上高兴地睡不着觉呢!”
王氏懒得理会花氏,只对着姚氏笑了笑,道:“已经好了,就是今儿起得有些早,所以没什么精神。”实际上是她一整夜几乎都没怎么睡,体温起起伏伏地,直到快天亮才降下去。
“那一会儿路上可以打个盹。”姚氏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哈欠,“我今儿也是起早了,这会还困着呢!”
为了能赶在天彻底热起来前到庄子上,今日定的出发时间挺早,所以大家都比平日里起的早。
花氏见没人接她的话,也觉得无趣,索性先闭上眼睛打盹起来。
姚氏和王氏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好笑,然后也闭目养神起来。
萧沐烟这会精神到好,正拉着秦妈妈聊天。
“说起来以前在尚书府,爹和娘还是很有情趣的,一年四季,都要选上几日去庄子上小住。春日吃些新鲜时蔬和野菜,夏日里避暑,秋日里有各种瓜果,冬日里泡温泉,吃野味。”萧沐烟越回味越觉得诚王这人不懂生活,“哪像咱们进了王府,就连冬日围炉赏雪都没有过。”
“王爷刚入朝办差不久,自是要勤勉些。”秦妈妈笑道:“老爷为官多年,朝廷的事游刃有余,自是能安排得更妥帖。其实,王妃若是喜欢,也可以向王爷提议的。老奴觉得,王爷也不会扫您的兴。”
萧沐烟心道,这不是刚嫁过来不熟么,也没摸清诚王的性子,她也不敢贸然行事啊。就拿到庄子上避暑这件事来说,若是诚王没离开庆安城,怕是她也不会提。
毕竟诚王身上是有差事的,七日才休沐一天,若是住在庄子上,每日从庄子往城里跑,那怎么受得了。她这个当王妃的也不好自己享受,自然也是只能在府里陪着的。
“说起王爷来,也不知道收到我的家书没有。一走半个多月,半点音讯也无。”萧沐烟忍不住腹诽,“妈妈,您看,就这,还说恩爱呢!真要是恩爱,早就写信回来报平安,免得我担心了。”
也只有跟秦妈妈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萧沐烟才敢这么说。毕竟她同诚王之间的虚情假意,也就秦妈妈明白一二。
“所以,主子心里还是有王爷的。”秦妈妈慈爱地看着萧沐烟,“既如此,您为何不再多走一步?滴水穿石,石头也有被捂热的一天。老奴瞧着,王爷也不是那冷酷无情的人。”
“为何不是他多走一步?”萧沐烟歪着头反问,“再说了,我心里有他和我想捂热那块石头是两码事。有他,是因为他是我夫君,是这王府的顶梁柱,出了事对我没好处。旁的,再没多的想法。”
“主子真这么想?”秦妈妈笑着问道,并不大相信。
“妈妈觉得我口是心非?”萧沐烟一眼看穿秦妈妈心里所想,笑道:“我承认,王爷人长得英俊,平日里也是一副温文尔雅地模样,确实是容易让女儿家春心萌动的好对象。但他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我还是拎得清的。我只做好我诚王妃的本分就好,多的不奢求。”
“是老奴着相了,还是主子看得透。”秦妈妈惊讶之余也不由心生佩服。能做到对着诚王这样的人还冷静思考,实属不易。要知道自家王妃才年方十八,还小着呢!
而此时被萧沐烟念叨的诚王正在和景王一块儿,在王阳成的陪同下查看城中灾民的情况。
他们俩到同州的当晚就在城外暗查了一番,出乎意料地是,竟什么都没查到。
原以为城中一切是假象,城外也许有些被隐藏的真相,结果却毫无破绽,这让两人都有些疑惑。难道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若真的没有任何问题,灾情又是如何延报的,又为何会有灾民流亡到庆安城外?
思来想去,诚王和景王决定先暂时按兵不动,看王阳成接下来会怎么做,兴许等同州官员们放松警惕后,破绽就慢慢出来了。
当然,诚王也不是没想过景王已经事先同王阳成暗通款曲,只是他初来乍到,一切都毫无头绪,也只能从长计议。
城中的一切还是井然有序,只是灾民们神色有些木然,看到王阳成陪着两位王爷巡视,竟也没几个人会好奇的回头。
“朝廷这么久都没有回赈灾的事,王大人后来就没有再上折子?”诚王问道。
“下官想着是不是朝中也有困难。”王阳成赔笑道:“下官心里也忐忑,也怕朝廷怪罪下官赈灾不利,只会找上面开口。”
“若是我们不来,后续也没有朝廷下拨的赈灾银粮,王大人原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诚王又道。
王阳成笑得勉强,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第35章 诚王受挫
哪有什么准备怎么办,原本就没想过让朝廷知道。
其实受了灾向朝廷开口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户部每年也会有赈灾的预算。之所以没有及时上报灾情,这其中原因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原以为不用惊动朝廷就能把灾情控制住,到时候上报朝廷还能算大功一件,结果事情没控制住,如今不仅没功,弄不好他们的乌纱帽都要丢。
诚王见王阳成眼神躲闪的样子,不由心里冷笑,他就知道有猫腻。
“本王相信王大人最后还是要跟朝廷开口的。”景王突然出声道。
诚王看他一眼,见他脸上带着笑,正看着王阳成,而王阳成则是一脸惊诧,而后很快便道:“王爷说的是,若不是两位王爷来,下官的折子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景王算是替王阳成解了围,诚王就想起昨晚郭飞同他说的,景王有天夜里单独见了王阳成。两人密谈了近一个时辰,王阳成才离开。
郭飞听不见说了什么,但这个密谈的时长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同州毕竟是景王的封地,王阳成又是景王母妃淑妃娘家的亲戚,所以很可能一进同州,见到王阳成,景王表现的愤怒、失望等情绪,都是在做戏给他看!
实际上这些同州官员做了些什么,也许景王早就已经知道。
“不过本王瞧着王大人这赈灾的诸项事宜都做的不错,没引起恐慌暴乱,也没爆发疫病之类的,已经很难得了。”诚王道。
王阳成万没想到诚王话锋一转,竟还夸了他,当下便道:“都是同僚们齐心协力,才有今日这样,下官做得还是太少了。”
“王大人谦虚了,不求助于朝廷,不求助于兄弟州县,仅凭同州府自己就能做成这样,是真不容易。”诚王笑道:“过是过,功是功,本王还是分得清的。”
王阳成陪着笑,脊背都有些发凉了。他总觉得诚王这话里有话,似乎是察觉了什么。
巡视了半圈城内的情况,诚王便同景王说身子有些不适,想先回府衙休息。
“三弟怎么了?让御医瞧瞧?”景王关心道。
“大概是有些热到了吧,回去歇歇就好。”诚王笑了笑,道:“二哥不用管我,你和王大人继续。”
“你回了府衙还是叫御医看看。”景王叮嘱道:“中暑可不是开玩笑的,不得大意。”
“好吧。”诚王苦笑道:“让二哥见笑了,我这个身子也是没用的很。”
景王想起诚王遇劫匪第二日就病的事,心道之前在庆安城也没看出诚王还是个娇弱身子。不过这样也好,身子不大好,脑子也不大好,最好就歇在府衙别出来,也省得他还得费心思防着。
诚王一走,王阳成就松了口气,景王则是沉了脸,显见是不高兴了。
“刚刚多谢王爷替下官解围。”王阳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
“再有下次,本王是不会开口的。”景王道。
王阳成忙道:“下官知道,下官知道。”
“你自己弄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收拾,别让我这三弟瞧出什么来!”景王皱眉道:“他原是跟着太子办差的,这次父皇让他跟着我一块儿,想也知道是干什么的。若是让他察觉出问题,莫说你的乌纱帽,本王都未必能脱得了干系!”
“下官明白!王爷放心,府衙里下官派人盯着诚王呢,他要有什么动静,下官第一个知道,不会让他查出问题的。”王阳成道。
“他身边那个侍卫郭飞你盯紧些。”景王又道:“还有两日朝廷下拨的赈灾银粮就要到了,一定要确保这之前不出纰漏!”
王阳成想了下,记起郭飞长什么样,忙点头道:“好,下官这就吩咐下去!”
诚王回了府衙,张德宝就要去叫御医。
“不必,我没什么不舒服的。”诚王道。
“啊?”张德宝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道:“那奴婢给王爷沏壶茶。”
诚王点了点头,坐在桌边陷入沉思,若他是同州的这些官员,会因为什么才一定要瞒报灾情呢?
要知道很多地方上受灾都会第一时间向朝廷伸手,即便是自己有银子,粮仓也有粮,也要先开口要!吃朝廷的,攒自己的,弄不好还能发一笔赈灾财。
他们到同州也有几日了,可不管是夜里暗访,白日巡视,还是他让郭飞暗中调查,都没能找到问题。除了他从王阳成话语中能找到破绽,其他实质性的证据一点没发现。
他一路上设想过很多情况,然而来了后却有种想出拳却找不到对象的无力感。
这让诚王很难受。他在庆安城跟着太子办差时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那时不说游刃有余,起码也是有条不紊,一切尽在掌控的。
张德宝泡了茶来,就见诚王还在皱眉思索。他轻手轻脚地给诚王倒了杯茶就退到了一边候着。他们家王爷一向聪明,还鲜少有被难倒的时候,看来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呢!
泰安殿里,太子正在被建兴帝问话。
灾情延报的事调查了这么久,从户部到内阁,最后就揪出了几个户部的主事,建兴帝很不满意。
“儿臣调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太子道。他其实很想借此机会把内阁也搅乱一番,只是没有让人信服的证据,就扳不动内阁的人。
只能说能入阁的都是人精,怕是事情刚有苗头就把证据都清理干净,不会落一身骚。
也难怪后宫里淑妃淡定的很,都没派人打探消息。
“几个主事就能弄出这么大的事,这户部尚书是形同虚设的?”建兴帝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太子道:“他们一个个的想把自己摘干净,你就不知道再把他们套进来?”
太子一下愣住了,有些不明白建兴帝的意思。
建兴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这个儿子心思还是太简单了些,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是人精,说是效忠皇帝,其实人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若是当皇帝的拿捏不住,最后只会被这些人架空!太子还有得历练啊!
第36章 羡慕
被建兴帝骂了一通,太子窝了一肚子火出了泰安殿。
出这事的时候,他一心要揽调查的差事,就是想借机给景王使绊子,不然当初诚王走的时候,他也不会叮嘱诚王好好查,最好能查出让景王回不了庆安城的大事!
可没曾想建兴帝把差事是给他了,他也查了,最终却查了个不痛不痒。
也不知道诚王在同州的进展如何,转眼大半个月都过去了,半点消息也没传回来,怎么想都不对劲。
回了东宫,太子便去了太子妃屋里。
“孤记得你同三弟妹关系还不错?”
“回殿下,三弟妹和气,臣妾确实同她更说的来。”太子妃老实回道。
她这个大嫂因着太子妃这个身份,同妯娌们相处的时候免不了要端一端身份。景王妃仗着自己生了嫡长孙,对她这个太子妃有些瞧不上,言语间也就没那么客气。至于秦王妃,说话太直白,太子妃也不大喜欢。也就萧沐烟,说话和气,言语间也是个温柔能体谅人的,她也愿意多说上两句。
不然上次在觉慧寺碰到,太子妃也不会主动告知诚王的消息了。
“三弟出门在外,又是第一次办差,之前还遇了劫匪,你既同三弟妹交好,又是大嫂,平日里也可以多关心着些。”太子道。
太子妃心中一动,明白道:“殿下提醒的是,臣妾是想着这三伏天热的很,想送些解暑的东西给三弟妹的。”
太子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道:“也不知三弟记不记得给三弟妹写家书,她若是问起,你就说三弟平安到了同州。”
“是,臣妾明白。”太子妃笑着应了。
见太子妃温柔贤淑的模样,太子目光也柔和了几分,起身道:“孤还有事,去书房了,晚上来用膳。”
这就是晚上留宿的意思,太子妃顿时眼睛一亮,忙起身道:“臣妾恭送殿下。”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欣喜。
“娘娘,奴婢好像听说前儿诚王妃才进了宫的。”采菁在一旁道。
“这大热天的还进宫给德妃请安,她也是真孝顺。”太子妃道:“我记得咱们东宫有父皇赏的蜜瓜吧,挑上几个新鲜的给她送去,就说我闲来无事,让她来东宫说话。你亲自走一趟。”
“是。”采菁应了。
太子妃脸上还带着喜色,又吩咐道:“去厨房说一声,晚上殿下要来用膳,多弄些爽口小菜,大热天的,殿下不爱用油腻的,那些蒸碗、炖碗别弄了。”
太子妃高兴,伺候的宫女也都高兴。采菁去挑蜜瓜了,采莲陪着太子妃则道:“奴婢伺候娘娘沐浴更衣吧,娘娘前几日新做的里衣好了,还没上过身,今晚正好穿上。”
太子妃脸色微红,但还是点了点头。太子有日子没在她屋里歇了,她今晚可要努力些。
虽说五年没动静,可她身子没问题,说不定今晚就成了呢?
想着心思,太子妃的脸又红了几分,但她万没想到采菁去了趟诚王府,却是没见着人。
第二日采菁出宫回来,就把萧沐烟带着三个夫人去庄子上小住的事说了。
“诚王都不在府里,她还往外跑?”太子妃目瞪口呆。
“王府的管事说是去避暑了。”采菁回道:“那庄子虽然出城不远,但奴婢不好再跑一趟,蜜瓜就交给陈管事了,陈管事的说今日会送到庄子上,话也会带到。”
“她还挺会享受的。”太子妃说着,眼里露出几分羡慕来。
东宫还是在皇宫里面,要想出个宫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她这个身份,每次都兴师动众的。
其实太子也是有庄子的,可建兴帝都在皇宫待着,你太子还能往外跑?她这个太子妃就更不可能自个儿跑庄子上避暑了!
所以说,王妃虽然位份比她低,可实际上日子比她过得松快。
首先王府就能当家做主,平日里想出个门也容易,带上丫鬟侍卫就能走。想去庄子上,只要王爷不反对,那也是很容易的事。
哪像她,说起来也管着东宫,可毕竟上头还有建兴帝和贵妃,她做什么都有顾忌。
采菁在一旁看得心疼,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家主子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当一宫之主。
“她这去了庄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再进宫的。”太子妃道:“难怪她前两日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怕是那会就定了。”
“那殿下吩咐的事怎么办?”采菁发愁道。
“能怎么办,只能照实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太子妃叹了口气,昨儿夜里太子还挺有兴致的来了两回,她心里也高兴,太子都许久没对她这么热乎了。
这事没办妥,虽说不是她的过,但太子肯定是要失望的。
庄子上萧沐烟正一边吃着西瓜,一边打着麻将。
来庄子上住了一晚,果然比府里凉爽,夜里都睡得沉些。这觉睡好了,自然精神头就足,早上起来也不恹恹地,也有精神玩乐。
本来就是度假的,萧沐烟自然怎么快活怎么来。
一大早花氏三人还过来请安,萧沐烟直接摆手让她们自己玩去。
她原本想要不要拉着花氏她们打麻将,但转念一想,这三人到底位份低,打起来怕是拘谨的很,还不如她叫翡翠她们玩。
花氏三人见萧沐烟真放她们自个儿快活,也都高兴的很。
花氏昨儿来就已经打听到后山有瀑布,这会也不管姚氏和王氏,自己带着丫鬟就去了。
姚氏本是要约王氏的,结果王氏却说昨儿夜里择床没睡好,想去睡个回笼觉,这下姚氏只得自己带了丫鬟在庄子里转悠。
其实从府里到庄子,也不过是换了个位置住,一样不能随便到处跑,可这人心理上就觉得不一样,就好像变得要敞亮些,松快些。
萧沐烟觉得这就跟城里人去农家乐一样的,你要说有多好玩到也不一定,但换个新鲜环境,心情总是不一样的。
陈平来送蜜瓜的时候,萧沐烟正自摸了一把大胡,高兴地嚷嚷着让翡翠她们给钱。
陈平在屋外等着通报,心里不由咋舌,感情王妃还有这一面呢!
第37章 吃瘪
听说陈平来了,萧沐烟心里还一咯噔,她这才刚来庄子上一日呢,府里就出事了?竟还要陈平亲自跑来。
“快叫他进来!”萧沐烟忙下了桌。
陈平进来先行了礼,便道:“回王妃的话,今儿太子妃遣人来府里,给您送了一篓子蜜瓜,还有些消暑的药材。”
“太子妃?”萧沐烟睁大了眼睛,这不年不节的,怎么好好的松东西给她?
“可有话?”萧沐烟忙问道。
“有,说是让您得空去东宫说话。”陈平道。
萧沐烟微微蹙眉,太子妃以前可从来没有特意派人上门叫她去说话的。这是有事找她?
“可有说是什么事?”萧沐烟又问。
“没。”陈平摇头,“是太子妃身边的采菁姑娘,她见王妃您不在也惊讶的很,只说回去会和太子妃说的。”
“那可有说让我什么时候去?”萧沐烟想了想道。
“没。”陈平再次摇头。
萧沐烟想了想,那估摸着太子妃是有事找她,但应该不是什么急事。
“早知道我前两日进宫就去一趟东宫了。”萧沐烟有些无语。
其实没什么事她是不愿去东宫的,太子妃这人虽然和气,但毕竟身份有别,在东宫说话总觉得不太自在。
去长乐宫和栖霞宫是没办法,都是长辈,按规矩得请安,她一连好些日子不进宫,总要提前告知一声,但同太子妃就没必要说。就像她也没同秦王妃说一样。
“小的瞧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陈平道。
萧沐烟点点头,转而又问起陈平府里的情况,顺便还问了句诚王有没有来信。
得知依旧没有诚王的家书,萧沐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无情!
果然所谓的宠爱都是假的!一出了庆安城,连演戏都懒得演了。
陈平眼见着萧沐烟变了脸色,心里也是纳闷。平日里王爷对王妃那么好,怎么出了门竟是连家书都不知道写一封回来。
陈平还要看着府里,说完话,歇着喝了口茶就返程了。
萧沐烟也懒得去猜太子妃的意图,若是急事肯定会再找她的,倒是对太子妃送的蜜瓜感兴趣。
这时空虽然瓜果蔬菜还算丰富,但同现代还是不能比的。还有就是受运输条件限制,吃水果也远不如现代便利。
比如这蜜瓜,便算是皇家特供,一般只有皇宫才有,像诚王这些王爷们想吃都得等建兴帝赏赐。
如今诚王不在府里,建兴帝自然也想不到赏诚王府。
“奴婢这就让人把那蜜瓜吊井水里浸浸。”翡翠知道萧沐烟喜欢,立刻就安排起来。
萧沐烟忍不住给翡翠竖了个大拇指点赞,这默契可真是杠杠的!冰镇蜜瓜更甜,还没有西瓜寒性重,她可喜欢了。
瀑布边,花氏坐在凉亭里吹着山风,喝着茶,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我那大伯可真是疼王妃,这么好的庄子给她当陪嫁。往年这都是家里避暑用的。”
花氏算是萧沐烟母亲娘家的远房亲戚,这会叫萧沐烟的爹大伯,那真不知道怎么攀得亲,叫得出口。
这话白露和谷雨听了都忍不住要翻白眼!她们这位夫人也就敢没人的时候一个人过过嘴瘾。这话说得,倒像是把她家的好庄子给了王妃做陪嫁。
“这庄子上果然比府里凉爽,我昨儿夜里都睡得香些,要是每年夏天就住这多好。”花氏忍不住畅想。
但她自己也知道是妄想。别说庄子不是她的,便是她的,嫁了人又岂是能随便出府的。
这也就是萧沐烟了,仗着王爷不在府里就自己瞎来!指不定王爷回来怎么训斥呢!
但她一想平日里诚王对萧沐烟的宠爱,心里又忍不住酸了起来!王爷回来怕是舍不得训斥王妃的,到时候小别胜新婚,还不知道要在王妃屋里歇多少日呢!
花氏想着就有些来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谁让她自己也不争气呢!若是怀上了,就是这后院的独一份了呀!
白露和谷雨见她一时喜,一时气,又一时愁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总觉得花氏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姚氏这会带着丫鬟碧珠、碧云在庄子里溜达,不知不觉也溜达到了后山,看到那处瀑布也露出几分惊喜,只是正准备抬脚就见山脚下的凉亭里坐着花氏,顿觉扫兴。
“夫人,好像是花夫人。”碧云道。
“我看到了。”姚氏语气淡淡地,“走吧,咱们回。”说完姚氏就转了身。
谁知花氏眼尖,老远就看到她,竟喊了一声,“姚姐姐怎么刚来就要走?这是避着我么?”
姚氏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不是废话么!虽说吵架过去些日子了,但这每日的经书还抄着呢,都是花氏惹得祸,她不避着,难道还上前招惹啊!
但花氏都开了口,她也只能转身,脸上堆出笑道:“看妹妹说的,我以为是旁的人呢。”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这距离虽然有点远,但也不至于连人都认不出来。更何况如今庄子上有闲工夫来这看瀑布纳凉的也就她们几人,萧沐烟没出来,王氏睡觉去了,这里还能有谁!
等姚氏走得近了,见凉亭里的石桌上还摆着茶水点心,姚氏便开口道:“还是花妹妹会享受呢,还知道带茶水点心,以前我就瞧见王妃喜欢这样。”
花氏忍不住咬牙,姚氏这是说她学王妃!
不就是喝茶吃点心,也没规定只能王妃这样!她出来纳凉,怎么也喝不得吃不得了?
眼瞅着气氛不对,白露忙拿了个干净茶杯倒了一杯茶,笑道:“奴婢也是想着大热天的容易口渴,所以备了点。”
她一个下人,不好邀请姚氏喝茶,只能暗示花氏。若是刚来庄子又吵架,王妃怕是又得罚!
花氏忍了忍,只得冲姚氏一笑,“姐姐也走得渴了吧,快来喝一杯。”
“那就多谢妹妹了,我就厚着脸皮讨杯茶喝。”姚氏走到亭子里坐下,看花氏吃瘪的样子,心情很是舒畅地喝了一杯茶。
第38章 摸到点头绪了
另一边王氏回了屋,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好在烧退了,肚子也没什么不舒服,海棠和芙蓉总算是松了口气。
昨儿来得路上大家都提心吊胆的,王氏吐了一路,直吐得胆汁都出来了。那会萧沐烟就准备停一停,叫大夫看看的,但王氏坚持说自己只是晕车,打小就是这样,这才坚持来了庄子上。
到了庄子总算是没吐了,大概因为出了一身汗的缘故,烧就这么退了。晚间王氏只喝了两口清粥就睡了,夜里海棠和芙蓉都不敢说,就怕她又烧起来。就这么熬到天亮,王氏什么动静都没有,睡得沉沉地,两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夫人喝口热水。”海棠给王氏倒了杯水,带着几分欣喜的道:“这庄子果然比府里凉爽许多,夫人这几日也能睡个安稳觉,养养身子。”
王氏脸上也露出笑来,喝了半杯水,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脸上笑容越发大,“这孩子是个争气的,熬过这一节,后面定能平平顺顺的。”
“可不是。”芙蓉也笑道:“夫人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萧沐烟这会可顾不上后院这三人是快活还是憋气,她吃着井水冰镇过得蜜瓜,正舒服的眯眼睛。
“主子吃两块就歇歇吧,这冰镇地太凉,不可贪多。”秦妈妈劝道:“老奴可是听说,这寒凉地吃多了影响怀孩子。”
“妈妈,这个时候您就别扫兴嘛!”萧沐烟撒娇似地瘪嘴道,不过到底还是听了秦妈妈的,没有再拿第三块。
道理她自己也是懂的,只不过这人遇到喜好的东西难免会缺点自制力。
话说萧沐烟在庄子上过得惬意,远在同州的诚王也摸到点头绪了。
同州城里官府办的粥棚共有十四处,城中四处,城东和城南各三处,城北和城西各两处。这么分布,也是根据各区的受灾人数来的。而且官府还规定,是哪片的人就在哪片的粥棚领粥,不得流窜。
诚王因着一直没有线索,也不想在府衙里虚度光阴,便在城中四处闲逛。他听郭飞说有人暗中盯梢,便知道是王阳成的人,但他也无所谓,反正他如今什么都没发现。不过这也正说明王阳成心中有鬼,不然为何不明着保护,要暗中盯梢呢?而景王也一副被累着不想逛的样子,更让他心生疑虑。
不过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这就很让人恼火。诚王也没个目的性,上午城东,下午城北,随性的很。
王阳成听盯梢的回来汇报都觉得好笑,看来这个诚王也是个绣花枕头,看着一副聪明样,其实也没本事。说得好听是去巡视灾民,说不好听就是打发时间。
只是王阳成万没想到诚王就这么闲逛着,还真发现了问题。
早上在城东领粥的人居然下午出现在了城北,按理说灾情这么久了,粥棚也设的时间不短,每日每片来领粥的人早就应该混了个脸熟,突然看到不是本片的人拿碗来领粥,应该会被责问的。
可结果就是没人责问不说,那打粥和领粥的人似乎对彼此一点不陌生,这就更不对劲了。
盯王阳成没查出问题,夜访也没找到线索,结果跟着这领粥人,倒是让诚王终于有了进展!
感情这人根本就不是灾民,而是王阳成找来专门演灾民给他看的!
当然,不是所有领粥的人都是演戏,这其中有真的灾民,也有王阳成专门找来的人。这人就是盯着灾民不能闹事,不能在诚王面前露破绽的。
有他们在队伍里震慑,灾民们也不敢叫冤,只能配合着一块儿糊弄诚王。
“这王知府胆子可真大!”诚王听了郭飞的汇报很是震惊,他就说进城那日总觉得那些灾民哪里不对劲,如今算是对上了。
“属下还听到那人说受灾严重的几乎都关在大牢里,怕他们出来闹,若是病重或是快死的,直接就拉乱坟岗子自生自灭了。”郭飞说着都气愤不已。
他们在庆安城里哪里见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便是亲耳听见都觉得不敢相信!
诚王抿着唇,脸已经黑了,他以为这些人只是想瞒一瞒灾情,推卸延报的责任,却不想这些人心狠手辣起来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赈灾这事繁杂的很,受灾人数越多,灾后需要官府救济的越多。但若是一家子死绝了,这个户头就没了,哪还需要官府救济。
朝廷下拨银粮都是按人头来的,可到了地方上想要按人头发足足地发到每个老百姓的手上是不可能的。这就看当官的有几分良心,好的克扣少一点,不好的,灾民可能真就只能喝点稀粥。而那些关进牢里等死的,该得的银粮最后怕是都要进了当官的口袋。
诚王以前不是没在史书上看到过类似的例子,可看文字是一回事,真真发生在自己眼跟前又是另一回事。这震撼程度和愤怒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诚王不敢再耽搁,连夜就写了折子让人送给建兴帝。
他出来的时候,建兴帝可是给了他可以行使告密权的。
虽说这事背后肯定还有得查,但如今已经开了个头,总要让建兴帝知道进展。
如今唯一让诚王拿不准的是,景王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对这次的事又知道多少?
他是真被瞒在鼓里,等事发后才和王阳成联系上的呢,还是他也是这件事的主导者?
诚王怕打草惊蛇,也不敢贸然试探景王,还是依旧在城中闲逛,两日后便迎来了朝廷下拨的赈灾银粮。
这次押送银粮过来的是兵部侍郎卢世宏和户部侍郎肖仁德。
接到消息后,诚王、景王和王阳成带着同州的官员一块儿去迎接,王阳成那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说是个真真为百姓的好官。
诚王看得心中作呕,面上还得忍着什么都不显,便是他惯会演戏的,都觉得要扛不住。
赈灾的银粮到了,接下来就要发给老百姓,诚王打起了精神,他倒要看看,这王阳成准备怎么发!
第39章 太子的猜测
诚王报给建兴帝的密折不过几日就到了泰安殿建兴帝的御案上。
建兴帝看之前把太子也叫了来。“朕还没看,你说老三可有查到些什么?”
“三弟既然送密折回来,定是有线索了。”太子道:“三弟办事还是很有方法的。”
太子嘴上不吝啬的夸了一句,但心里是不高兴的。他查的结果父皇不满意,若是诚王立了功,那不是显得比他更能耐?
虽说诚王一向都是为他马首是瞻,他也很想诚王在同州找出证据扳倒景王,可若是抢了他的风头,那他这个太子的脸面往哪搁?
建兴帝看了太子一眼,把折子往太子跟前一送,道:“朕许你先看。”
太子有些惊讶,没想到建兴帝还没看,还让他先看!他心里一下又高兴起来,这说明在建兴帝心里对他还是信任的!
太子双手接了过来,打开看了没一会儿,眼睛就已经瞪大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他不是没有去地方上办差的经历,赈灾也搞过,但诚王在奏报中写的事情他也是闻所未闻的。
“父皇,若三弟报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同州的事怕是不简单。”太子看完把密折还给了建兴帝道:“三弟一个人怕是查不下来,儿臣觉得父皇应该给三弟再派人手。”
建兴帝没说话,先看起了奏折。只是他看奏折却一副波澜不惊地样子,像是对诚王奏折中写的事情早有预料,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建兴帝目光犀利,带着杀意!
“你觉得派谁去?”建兴帝合上奏折道。
“要不,派内阁的人?”太子试探的问道。
建兴帝忍了口气,失望地都不想说太子了。
前脚景王和诚王才去同州,后脚赈灾的银粮也押送到了,只是一个灾情延报,还再派一个内阁大臣去,让当地的官员和景王怎么想?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太子一看建兴帝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答错了,可该怎么答,他又没想好,只能闭着嘴不说话。
屋里气氛一下冷了下来,建兴帝也不开口,太子站在那心里越发忐忑。
他母后去的早,父皇对他这个嫡子很是疼爱,当即就封了太子,还带在身边自己教导,教导他的太傅更是挑了又挑。
那会他学问也是好的,父皇也高兴,对他越发疼爱。父子间那几年的感情也深厚,是诚王、景王他们不能比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也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但父皇就是不满意,还时常夸景王聪明,诚王沉稳,秦王有锐气。
批评的话听多了,夸奖的话越来越少,他这个太子就当的越发没底气,尤其是太子妃至今肚子没动静,而景王的嫡长子眼瞅着就要过周岁了!
太子越想越丧气,脸上的神色都带了几分出来。
建兴帝一直盯着太子,原本还指望这儿子思考后能说出点什么,结果神色倒越来越不对劲。
“你觉得老三写奏折回来除了报情况,就是求助的?”建兴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刚还说老三办事很有自己的方法,这会就觉得他办不了了?”
太子张了张嘴,反驳的话没说出口。诚王这是第一次办差,就遇到这样的事,他担心的难道没道理?
“朕便是要再派人去,也只能让人微服出巡。大张旗鼓的去,难道让那些人把证据销毁的更快?”建兴帝还是没忍住提点了一句。
太子却没如建兴帝料想的那般恍然大悟,反倒是皱起了眉头。
建兴帝忍不住来气,可骂地话还没出口,太子便开口道:“父皇,儿臣倒觉得打草惊蛇未必是坏事!那些人若是急着销毁证据,不是更容易出纰漏,三弟在那边说不定能更快查出来!”
咦,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建兴帝的脸色好看了些,见太子欲言又止,便道:“接着说!”
太子见没有挨骂,心里踏实了几分,鼓起勇气继续道:“儿臣觉着父皇可以明面上下旨派人去,但实际上这人什么时候出发却可以再商议,先看看同州那边的动静再说。”
建兴帝脸上总算露出几分赞赏的神色,道:“不错,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太子松了口气,忙又自谦道:“儿臣也不知道这法子行不行,也是瞎琢磨的。”
“凡事就该多琢磨。”建兴帝道。
“是,儿臣记住了。”太子忙道。
建兴帝点点头,把话头重新拉到同州的事上,“这事后续还不知道会牵出什么事,就你三弟密折上写的这些,怕是还有更严重的事。当初延误灾情上报,怕是在掩盖什么。”
太子琢磨着建兴帝的话,露出深思的表情。
同州那边能有什么大事,就连发生了灾情都要瞒着,就怕暴露什么。
他思来想去,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张口道:“父皇,同州有铜矿!盛产铜!”
建兴帝意外地看了太子一眼,他没料到太子能想到这一层。
“父皇,儿臣觉得可以往这个方向查!”太子略有些兴奋的道。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思路没问题。
虽说同州是景王的封地,但同州盛产的铜却不归景王私有,依旧是要上交朝廷的!
铜在古代是很重要的东西,打兵器,铸铜钱等等都要铜!
他能想到的,能让同州官员宁可瞒报灾情也不敢暴露的事,怕就是私采铜矿,铸私钱,或者造兵器。
这两条不管是哪一条,都是谋反掉脑袋的大罪!
太子对景王一直很忌惮,总觉得景王想谋他的太子位,如今若是能在这上面做文章,真查出和景王又关,那是绝对能把景王给扳倒的!
别说景王的爵位了,搞不好还能弄个终身幽禁。
太子努力压下心中的兴奋,面上尽力露出后怕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看了建兴帝一眼,道:“父皇,儿臣就是瞎猜的,当然,儿臣若是猜错了更好!可若是猜中了,儿臣也相信二弟对父皇的忠心,便是真有事,定也是那些人瞒着二弟做的。”
第40章 诚王的家书
建兴帝没说话,但脸色不大好看。
对于景王可能会私采铜这件事,建兴帝心里也隐约有猜测,只是并不愿意相信。
景王是他疼爱的儿子,淑妃也向来温柔小意,他每次去福阳宫都心情舒畅。他还提拔了淑妃娘家人当了次辅,自然不相信他们会背着他私下做这些违法犯罪的事。
但他没想到心思比较单纯的太子竟然想到了这一点。
“你二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建兴帝最终还是开口维护了景王一句。
太子不以为然,但面上还是附和道:“儿臣也觉得二弟不会。儿臣就是乱猜,兴许是别的事情。”
但父子俩这会心里都清楚,这猜测怕是真的。
建兴帝道:“没影的事,出了泰安殿的宫门,就不要同第三人提起。这事最终还是要看老三在那边查的情况。”
“儿臣明白的。”太子嘴上应着,心里却道,这事他定要同老三通个气,让老三着重往这方向去查一查,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诚王还不知道自己一封奏折引得建兴帝和太子猜测许多。
随他奏折一块儿送回京的还是写给萧沐烟的家书。
送信的人到了诚王府,陈平看到诚王的字,脸上露出笑来,亲自跑了一趟庄子给萧沐烟送去。
彼时萧沐烟正在后山瀑布的凉亭里纳凉,吃着荷花酥,喝着百合莲子羹,手中还拿着一本话本在消遣。
陈平被领着见到了萧沐烟,说是来送信,萧沐烟还惊讶了一些。
她对诚王家书的期盼早就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消散,如今是一点都不期盼了。只要诚王最后能平平安安归来就好。反正诚王不回信,她也绝不再写第二封家书了!若以后诚王回来质问,她就说怕扰了诚王办差,而且因为第一封家书送出去没回应,她也怕写的信根本送不到诚王手上,索性就不写了。
可没想到她这会都不期盼了,诚王的家书却送来了。
萧沐烟接过一捏,居然不薄。
“小的一收到就给王妃送来了,没敢耽搁片刻。”陈平道。
虽然萧沐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诚王为何还不写家书回来的话,但他记着萧沐烟给诚王的家书是早就送出庆安城了的。
“辛苦你又跑一趟了。”萧沐烟笑道:“这大热的天,你又管着王府,可以让其他人送的。”
“这是王爷离京后送回来的第一封家书,小的还是想着亲自跑一趟的好。”陈平道。他脸颊微红,额头还有汗珠。
“有劳了。下去歇会再走吧。”萧沐烟说着就吩咐翡翠带陈平下去,再准备些冰镇西瓜、酸梅汤之类的。
陈平谢过就跟着翡翠离开了,萧沐烟这才动手拆诚王的信。
她嫁给诚王这一年多,红袖添香的事做过,对镜贴花黄的事做过,甚至描眉也有过,但诚王从未给她写过诗,写信就更没有过了。
展开信,萧沐烟的嘴角不自觉带了笑。现代人早就很少写信,有事发微信、打电话,视频,能说话的方式太多,写信反倒成了一种古老的浪漫。
这会萧沐烟的心里就升出这么点浪漫的感觉来。
诚王的信里最先写了自己一切安好,便是遇到劫匪也并未受伤,侍卫们很给力,把劫匪都制服了,所以才不想告诉她,让她担心。
萧沐烟瘪了瘪嘴,果然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主,这若不是她听见太子妃说,还特意写信去,这人怕是提都不会提。
不过萧沐烟自己也没在信里提自己那非常准的直觉。
诚王后面又写了到达同州后住在府衙的情况,办差的情况,总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信息,我这里一切安好,你不用担心。
当然,信里也有问萧沐烟在府里如何,天气热,身子是否承受得住之类关切的话。
看完信,萧沐烟还有点意犹未尽,她如今才发现,读信其实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在读信的时候,她甚至能想象诚王拿着笔在书案前认真写信的模样。
“琉璃,去拿我的画架来。”萧沐烟道。
她穿来后也是学过琴棋书画的,但她一直也没忘自己在现代学过的画画技巧,所以偶尔也会用炭条来作画,而画架也是仿现代做的,这次来庄子上她有特意带来,就是想着庄子上景致不一样,可以记录下来。
这会看完诚王的信,她突然来了兴致,想给诚王画一画她这会看到的景色。
“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琉璃笑着应道。
“王爷还是惦记主子的。”秦妈妈也在一旁笑道:“老奴估摸着之前王爷就是太忙了,这得了空,可不就给主子回信了?”
“回不回的,只要人平安就好。”萧沐烟不在意地道。
只是这话如今是没人信的,秦妈妈都忍着笑,一副你口是心非的样子。
没一会儿琉璃就让人搬来了萧沐烟的画架和炭条,萧沐烟就坐在凉亭里画起了对面的瀑布。
三伏天的下午原是很热的,但这凉亭里却半分暑气都没有,透着一股子不可思议地凉爽。萧沐烟静下心来作画,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主子,天色不早,该回去用膳了。”秦妈妈提醒道:“老奴瞧着,您这画也画好了吧?”
“嗯。”萧沐烟看着画架上的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回,这画我要寄给王爷。”
“王妃画得这样好,王爷收到肯定喜欢。”秦妈妈捧场道。
“我就是让他看看,他虽不在府里,我日子照样过得惬意。”萧沐烟带着几分得意的道。
报喜不报忧嘛,谁不会呀!不过她这真的是无忧,诚王那就不得而知了。
“阿嚏!”远在同州的诚王打了个喷嚏。
已经有日子没下雨的同州突然又下起了大雨,就在朝廷下拨的银粮到达后两日。这些银粮要发到每一个灾民手上还需要时间,这一下雨,存放又成了问题,诚王和景王便叫了王阳成还有其他的官员连夜商量对策。
“叫下官说,这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灾民的登记又是早就做好的,直接发便是了,再核对需要时间,还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王阳成道。
第41章 死无对证
诚王早料到王阳成会想心思快点把赈灾的新粮发放下去,他相信景王也是一样。
其实他也想,但他想的是能发到真正的灾民手上,而不是王阳成找的那些假灾民,或者说他们还想从灾银中捞上一笔。
“王大人说的及是。”果然景王第一个开口赞成。
诚王看了景王一眼,面色平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谁知景王却看了过来,笑着问道:“三弟,你说呢?”
“按说是没问题的。”诚王道。
景王和王阳成一听这话,就知道后面还有转折,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等着诚王的下文。
“王大人说灾民的情况早就登记过,不用核对。但本王那日看到一个情况,觉得有点疑问。”诚王道。
“王爷尽管说。”王阳成道。
诚王便把那日看到同一个人在不同片区领粥的事说了。
“王爷怕是看错了吧?”王阳成第一反应就是否认,“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下官每日也在城中巡过了的。”
诚王也不说话,就盯着王阳成看。王阳成心里发虚,嘴上却硬气的很。
景王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三弟怎么早不说,当时就该去查看清楚!”
“一开始我也觉得看花了眼。”诚王淡淡一笑,道:“不过我这人吧,有点较真,所以又暗中观察了几天。”
王阳成心中一咯噔,脸上的神色就有点绷不住了。
他自然知道诚王说的不假。因为这事就是他安排的。虽说他安排的时候有让下面的人注意不要出现纰漏,但难免有不仔细的时候。
谁也没想到诚王会巡查的这么认真,还能记住每天有哪些灾民去领粥!
“这么说是真的了?”景王一副惊讶的样子,立即质问王阳成,“王大人,你这下怎么说!我三弟做事最是认真的,你可别想在他面前蒙混过关。”
诚王挑眉,瞥了景王一眼,这可不是在夸他,这是在给王阳成提醒呢!
“是下官的疏忽!”王阳成连忙跪下,“也是下官对下面的人过于信任,这是交代过的事,以为不会初步呢的!下官这就去查,一定严惩!”
“王大人猜猜,我还发现了什么?”诚王饶有兴致的看着王阳成,都说了他不好糊弄,还敢这么说,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王阳成倒是个镇定的,听诚王这么问了也不慌,露出茫然的神色道:“下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若是王爷还发现了我们工作有纰漏的地方,请一并指出,下官一定严查不待,绝不姑息!”
“王大人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诚王一下冷了脸,“都是你属下办事不利,不是你这个上官没安排好?起码可以治你个督办不力的罪!”
“下官有罪,下官认罚,下官绝不逃避责任!”王阳成忙道,一副态度良好的模样。
“灾情发生这么久,你这个父母官整日在城中巡视都没发现问题,反而是我只逛了几日就看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是真没发现呢,还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诚王质问道。
“是下官疏忽,是下官巡视不仔细!”王阳成道:“下官绝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么?”诚王冷笑一声,“王大人,那个领粥人最后回了住处,竟是你这同州府衙的衙役,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的事?”
景王猛然看向诚王,“衙役?三弟确定?”
诚王却只看王大人,笑道:“还是让王大人给二哥解惑吧!”
“王爷,您可有证据?下官府衙的衙役怎么可能冒充灾民!这绝对不可能!要么是您看错了!要么是有人陷害下官!”王阳成这会到挺直了腰背,一副委屈模样。
“哦?是么?”诚王似笑非笑地看向王阳成,“那这是本王信口雌黄,冤枉你了?”
王阳成抿着嘴没说话,但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二哥,你信我么?”诚王看向景王道。
“我自然是信你的。”景王说着又一脸为难的道:“但三弟啊,王大人可是同州知府,这些日子如何废寝忘食的,咱们也看在眼里,这事是不是还要再查一查。”
“刚二哥还说在我面前最难蒙混过关的。”诚王道。
景王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那衙役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这就拿来对质。”诚王道。
王阳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道:“王爷尽管把人带来,下官也要好好问问他,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诚王心里都要忍不住说一声佩服了。都到这个时候了,王阳成还嘴硬。不会真以为他手中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故意诈他的吧?
王阳成确实这么想。
他一直让人盯着诚王的动静,还有景王说的那个侍卫,但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最多就是白日里在城中闲逛的时间多了些。
而且这件事他完全可以都推到那个衙役身上,说他自己想白吃!
毕竟衙役的俸禄低,也许家中也受了灾,才想着法子为家中节约粮食。
仅凭一个小小的衙役想定他的罪,哪那么容易。
就在此时,郭飞突然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诚王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他原是早就叫郭飞去带那衙役来的,如今却是郭飞一个人进来了。
“王爷,那衙役死了。”郭飞走到诚王身边俯首道。
诚王脸色一变,就见郭飞脸色也不好,又道:“就在属下去提他的一刻钟前服毒死了。”
这人在他们手上过了一晚都没事,偏要和王阳成对质前一刻钟就死了,这是不是太巧了些?会是谁给他的毒药呢?
“三弟,怎么了?”景王这会在旁边问道。
诚王脸色难看的道:“那个衙役死了。”
“死了?这么突然?”景王惊讶道:“你不是派人看着在么?谁在你眼皮底下动手?”
“是啊,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可真厉害!”诚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王阳成还跪着,这会低着头没说话,但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丝冷笑,又很快放了下去。
第42章 暗中交锋
既是死无对证,诚王这问话也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费尽心思以为找到了突破口,结果一下子被破坏掉,诚王的心思可见有多糟糕。
景王还安慰道:“三弟也别生气了,如今已经发现了线索,再顺着往下查便是。这衙役越是死的蹊跷,越是说明问题。”
诚王点点头,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景王看一眼王阳成,道:“王大人起来吧,这事本王就派你去查,争取将功补过。”
“是,下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王阳成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
诚王看得越发气闷,他笃定景王和王阳成这两人是当着他的面演戏!这事要交给王阳成去查,最后绝对什么都查不出来。
但景王已经开了口,他这会也不好驳景王的面子。
各自散了后,诚王就带着郭飞回了自己屋。
“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诚王脸色严肃的道。
对郭飞他一向信任,能在郭飞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可见对方的手段不一般。
“是属下无能!”郭飞跪在诚王面前,自责得很。
“本王现在不是问罪!”诚王皱眉道:“本王是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郭飞忙道:“属下让暗一和暗二看守的,屋外还有暗三和暗四,送的水和吃食都是暗五亲自准备,属下也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次来同州,诚王一共带了六个护卫,除了郭飞,便是暗一到暗五,这些人对他都是绝对忠诚且武功高强的人,按理是不会出错的。
“要么就是食材,要么就是有人潜入喂毒。”诚王分析道。
“潜入不可能!”郭飞非常笃定地道:“屋里两人,屋外两人,若是这样还有人潜入,那属下这些暗卫可以都回炉重练了!”
对于自己带出来的暗卫,郭飞还是有底气的。
“那就是食材被人动了手脚。”诚王道。
这些暗卫毕竟不可能亲自出去采买,最多是在厨房找现有的食材弄一弄。府衙的厨房自然是府衙的下人采买,这便是王阳成的人了。
“是属下疏忽!”郭飞懊恼道,他想着府衙厨房的食材是供府衙住的这些人食用的,这其中还包括了景王和诚王,应该是没问题的。
诚王摆摆手,意思是不怪郭飞。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若是他们想下手,总能找到方法。
“看来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在。这衙役怕是从被捉回来那日就已经被他们发现了。”诚王沉着脸,如今这种形势下,想再进一步调查,怕是不容易了。
“属下倒是觉得,这衙役的事,怕是今日王大人被问话时才被发现。”郭飞却持不同意见。
“怎么说?”诚王问道。
“王爷今日同属下说要对王大人问话,让属下做好准备,半个时辰后就带那衙役上堂,后来王爷就去了府衙大堂,属下便在关押衙役的屋子那等待。这期间那衙役都安安静静地,直到一刻钟前,那衙役突然要喝水,暗二让他忍一忍,没给水他喝,他就突然口吐鲜血,然后七窍流血的死了。他像是知道马上要去对质,不死不行。”郭飞道。
诚王皱眉,“那他毒药哪里来的?为何被抓的时候不服毒?我们既然抓他,定是要问话的。”
“所以属下怀疑他一开始是没有毒药的。”郭飞道:“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我们的严密看守下获得毒药,又时间这么巧的情况下服毒自尽。”
思想来去,似乎还是进了死胡同。诚王的心情糟糕透了。
郭飞也有些丧气,他还是第一次跟着诚王出远门办差,抓到这衙役的时候,他还挺高兴,觉得自己能立一大功了,谁知就出了事。
“属下再去查!”郭飞不信这世上真有毫无破绽的作案手段。
“去吧。”诚王这次什么多的话都没说。
待郭飞退下了,诚王脸上才露出几分疲惫之色。
“王爷,喝口热茶吧。”张德宝这会才凑上前来。
诚王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这会没心思喝茶,只想尽快找出事情的真相。
而另一边王阳成则是被景王叫了去。
“对质你一口咬定不知道,是那衙役自己钻空子不就完了,这下人死了,老三越发怀疑了!”景王很是不高兴。
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就想快点发完赈灾的银粮回庆安。到时候对同州的官员搞点处罚,灾情延报的事就揭过去了。
“王爷,开始下官也这么想。”王阳成道:“可又一想,只有人死才最保险,若是对质的时候那衙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又引得诚王再去查,那可太危险了。”
这话也有道理,景王就说不出什么了,但他还是烦躁的很,骂王阳成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让他查到这个!他那个性子,人死了,更要查!”
“王爷,查也没事。那边的下官都让人停了,该收拾的也收拾了,不会被查出来的。”
“确定都收拾干净了?”景王沉着脸。
王阳成舔着脸笑道:“王爷放心,下官这次不会再有纰漏,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景王压着心中的不安,又道:“你赶快按他说的,把所有灾民的情况再核对一遍,朝廷下拨的银粮早发早完事,耽搁地越久,越容易出问题!”
“下官刚想说,王爷也劝劝诚王,他若是在灾民册子上较真,肯定还有问题。”王阳成道:“王爷不是不知道,大狱里还有人呢!”
“你不会不让他发现?”景王忍不住踹了王阳成一脚,“进了大狱就是犯了事的,卷宗不会做?这种事还要本王教你?”
“是是是,是下官愚笨!”王阳成忙道:“可下官就怕今日诚王只说了一部分。也不知道他顺着那衙役到底查出了多少。”
“他就带了那么几个人,还要甩掉盯着的人,能查多少!”景王这会说着又有了几分底气,“等这摊子事了了,你们少不得要受些罚,本王会尽量给你保住知府的位子。”
得了安抚的王阳成立刻笑了起来,保证道:“王爷放心,下官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地!”
第43章 又有灾
诚王算着送出奏折的时间,心道建兴帝应该已经看到了,也不知下一步会如何安排。是再派人来呢,还是让他继续暗中调查?
其实他和景王这会已经是心照不宣了,表面上大家都在演戏,不过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诚王还是静下心把整件事又重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看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线索,或者看能不能有新的思路。
他在这里可以算是孤立无援,要完成建兴帝交办的事,一切只能靠自己。
夜已深,张德宝端了一碗鸡汤小馄饨进来,“王爷,您晚膳就没用两口,这会吃点汤汤水水的,夜里胃里舒服。”
诚王在书案上写写画画,示意张德宝放在一旁的桌上。
“王爷,这个还是趁热吃的好。”张德宝又道:“一会儿凉了就不鲜了。”
“啰嗦!”诚王皱眉看了张德宝一眼。
张德宝却并不害怕,反而笑道:“王爷,这可是王妃交代的,让奴婢照看好您的一日三餐。若是回了庆安城发现您瘦了,奴婢可是要受罚的!”
说到萧沐烟,诚王的脸色柔和了几分,“我怎么不知道王妃还对你交代了这个?”
“王妃单独把奴婢叫去可是说了一刻钟呢!”张德宝道。
“你到底是本王的人,还是王妃的人!”诚王状似生气的骂道。
张德宝一点不怵,道:“奴婢是诚王府的人!”
“哼,油嘴滑舌!”诚王又骂了一句,却是停了笔,走到桌前坐下。
雨夜潮湿还带着几分寒意,一碗鸡汤小馄饨下肚,胃里踏实了,人也暖和了。
张德宝见诚王脸上带着几分舒坦的神色,眼里就带了笑,果然还是提王妃好使。
“我寄回去的家书应该到了吧。”诚王自言自语说了一句。
“奴婢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到了的。”张德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王妃若是当天就给您写了回信,再晚个两三日应该就能收到了。”
诚王立马道:“本王没惦记回信。”
这话说得忒没底气了,张德宝心里好笑,但面上没戳破,端着碗筷就退了出去。
诚王一个人坐在屋里,耳根子有点泛红。出来眼瞅着就快一个月了,他这心里还真有点想萧沐烟。
在府里只要他去萧沐烟那,绝对都是舒舒服服地,吃得舒服,住的舒服,便是两人说话也舒服,可谓是处处舒心。
不像他去其他人哪里,吃得未必都是他喜欢的,相处起来那几人也拘谨,话说不到一处,讨好也过于刻意。
这一来二去的,他也就渐渐只爱去萧沐烟那。如今想来,这都是有缘由的。也由此可见萧沐烟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
这是只想相敬如宾的人能做到的?诚王突然觉得这或许是萧沐烟的一种争宠方式。当然,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他还是很受用的。
大概是晚上那碗鸡汤小馄饨吃得舒服,亦或者是想起了萧沐烟心情不错,总之诚王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是来同州后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日起来,诚王神清气爽,景王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仿佛昨晚那个受了挫败的人不是诚王似的。
“三弟这是又查到什么线索了?”景王忍不住问道。
“一晚上而已,我能去哪里查。”诚王苦笑。
景王却是不信了,若是没查到新线索,诚王能如此容光焕发?他心里不由提高警惕,决定找机会再同王阳成说说。
诚王若是知道景王这么想,怕是要大笑三声,敢情他这二哥也是个色厉内荏的。
庆安城里,天依旧热得厉害,且小半个月都没下雨,庆安城周边的农田都出现了干涸的现象。
大朝上,泰安殿里的气氛又很沉闷。
同州那边雨灾还未彻底解决,这边又可能出现旱灾,今年不太平啊!
建兴帝坐在龙椅上没说话,但那脸色严肃得吓人,一看就心情不好。
“臣已经让受灾州县上报受灾情况,和当地今年收成情况,以及粮仓存粮情况。”户部尚书道:“现在最主要就是田里的庄稼不知道能抢救多少。”
庄稼没水活不了,这眼瞅着就能到秋收了,若是庄稼们都死在地里,那来年的口粮都没了,这才是最糟糕的。
庆安城地理位置在大晋的中部偏东一点,一向不是缺水的地方,今年这情况实在是特殊,所以农民们也是措手不及。虽然可以挑水浇田,但面积大了,人力又有限,就很难都保住。
“臣觉得陛下可以进行一次祈雨仪式。”内阁首辅顾首辅道。
这在古代也是常见的手段,由皇帝亲自斋戒祈雨,向老天爷表达诚心。虽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其实顾首辅想让建兴帝下罪己诏,但想了想,没敢开口。
“钦天监监正何在?”建兴帝突然开口。
监正不过五品,还没资格上大朝,建兴帝开了口,便有内侍去钦天监传旨叫人。
钦天监有观察气象之职,建兴帝若是真要祈雨,总要找一个天象有雨的日子,这样祈雨的成功率肯定高一些。一旦成功,百姓们除了感激,也会更为忠诚,觉得建兴帝不亏是天子。
等监正的时间,建兴帝又问了户部国库还能拿出多少银子赈灾。
户部尚书满头大汗,同州赈灾已经掏了大笔银粮,这又要赈灾,真的要国库吃紧了。
建兴帝听得脸色越发难看,他一向自诩把大晋治理的国富民强,结果一下来了两个天灾不说,国库还不富裕。
顾首辅一看不对,忙道:“依臣看,这附近的州县未必需要朝廷救助。这两年皇上减免赋税,收成也不错,自救应该是够的。若是这一季的收成不能保障,应该才需要朝廷出面。再说,周边未受灾的州县也可以进行援助。”
“对对对,顾大人说的对!”户部尚书忙点头应和,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臣还在核算,刚未说得清楚,若是近日能下雨,这季的收成不耽搁,应该问题不大的。”
第44章 回府
有顾首辅帮腔,建兴帝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其实庆安城周边州县的旱灾比起同州的雨灾来说确实小不少,只是两件事凑一块儿,就有些糟心。
过了一会儿钦天监的监正来了,建兴帝又问了近日的气象,一听五日后可能有雨,顿时脸色就好看起来。整个大殿的气氛也是为之一松。
建兴帝便爽快地答应了顾首辅的提议,决定搞一个祈雨仪式,时间就定在五日后。
萧沐烟自是不知道朝中这些事的,她在庄子上住的惬意,花氏三人也都各自消遣,没有闹腾。就连王氏气色都好了不少,脸看着圆润了起来。
之前她有给过王氏机会,可王氏依旧不说自己有孕的事,萧沐烟也就不再关注。以后等诚王回来,王氏定不会再瞒,但到了那会,若姚氏和花氏暗中做手脚,她是不会再花心思护着的,一切就看王氏自己的造化了。
舒服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三伏天过去,立了秋,早晚变得凉爽起来,萧沐烟也就准备回府了。
虽说府中也没什么事,但她也不能诚王不在,就一直住在庄子上。再说,这天气凉快了,她也该进宫看看德妃和贵妃娘娘。
说起要走,花氏三人还真有点舍不得。她们自打进府就在后院那小院子里窝着,这会尝到在庄子住的甜头,都想多快活几日。
萧沐烟见她们一个个的说着恭维的话,话里话外地意思都是希望萧沐烟以后还带她们出来,心里也满是感慨。
“咱们也相处一年多了,我还是那句话,大家和和气气地,恪守本分,我会在我能力范围内让大家日子过得舒坦些。”萧沐烟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然,若有人不愿当这一家人,我也不会心软。”
说这话的时候,萧沐烟扫了王氏一眼,王氏低垂着眼帘,但能看到脸白了一下。
花氏和姚氏浑然未觉,自是表着忠心,王氏也跟着附和了两句,但显得敷衍多了。
回城的路上花氏三人依旧坐的同一辆马车,这回王氏没再吐,花氏还惊讶她适应挺快。其实王氏心里明白,是自己这些日子养的好,没什么孕吐的反应。
“说起来明年又要选秀,咱们府里怕是要进侧妃了吧?”花氏闲聊道:“若是个性子好的还好,若是个想和王妃争的,我第一个不饶她!”
姚氏好笑地看她一眼,道:“你一个夫人,还能斗得过侧妃?”
“怎么,小看人啊!”花氏不屑道:“好歹咱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她一个刚进府的,还不好下绊子啊!”
来了一趟庄子,花氏现在对萧沐烟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以前她总觉得萧沐烟对她们好,是因为要做戏给诚王看。可这一次,诚王根本不在庆安城,她完全没必要带她们来庄子避暑,就把她们扔在王府里,让秦妈妈看着,也是合规矩的。
可萧沐烟不仅带她们来了,还给了她们足够的自由。在庄子上住的这些日子,又不用立规矩,又不用想心思争斗,每天睡到自然醒,吃喝不愁,还能赏景纳凉,简直神仙般的日子。
“你如今倒是对王妃忠心的很。”姚氏道。
“我什么时候对王妃不忠心了!”花氏梗着脖子道。她以前是想争来着,但谁不想多得宠爱。再说了,日久见人心,她对王妃也是慢慢了解的嘛!
姚氏笑了笑,没戳穿花氏以前是个什么德行。再说了,这会话说得漂亮,等王爷回来,整日往王妃屋里钻,花氏就真能一点不醋?
僧多粥少,她们这些后院的女人们注定都是竞争对手。想在后院里找姐妹,在姚氏看来就是个笑话。
她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王氏。她不傻,这些日子也发现了王氏的变化。如今回过头想,王氏那会提出搬出院子,怕是早就想好的。
可为何王氏要这么做,她却没想明白,不过这心里同王氏到底是有了隔阂。
回了王府,看着熟悉的院子,萧沐烟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想念。一年多的日子,这里已经是她的家了。
陈平来汇报这段日子府里的情况,一切都是平平顺顺地,就是说了一句建兴帝祈雨的事。
“我是说呢,今年庄子的田没往年的好。”萧沐烟道。
她不通农事,庄子上的管事大概也不想让她劳心这事,便没有说,这还是她在田间闲逛的时候发现的。不过前几日下了一场雨,地里庄稼又精神了,她也就没多想。
“也不知道王爷在同州赈灾如何了?”说到旱灾,萧沐烟就想起了诚王。同是灾,同州显然更为严重。
“小的也不知,王爷近日没有书信回来。”陈平道。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萧沐烟自我安慰道,“兴许用不了多久王爷就回了。”
但实际上,诚王在同州的日子并不好过。
景王和王阳成打配合,他调查起来就格外难。自从那个衙役死后,他便没再抓到有用的线索。赈灾的银粮不能一直拖着不发,在明知道可能有问题的情况下,还是开始发放了。
诚王只能把发放的规则制定地更为严苛一些,例如根据情况划分灾民的贫困等级,根据年龄规定每日领取赈米的数量,还有根据财产损失情况规定领取赈银的数额,每次发放时都需要有官员在场登记造册等等。
这样一来,工作量自然加大,核对也更为繁琐,灾民们倒是没什么怨言,但诚王知道背后骂他的同州官员肯定不少。
他每日其实也很辛苦,奔走在城中各个赈米、赈银的发放点进行抽查和监督。
景王其实很不情愿,但他是同诚王一块儿来赈灾的,这又是他的封地,诚王都如此上心了,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只是他做起事来就没诚王那么严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爷,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核对这么严格,咱们钻不了空子。”王阳成没两日就发现问题,暗中又找景王讨法子。
第45章 自己上钩
“我能有什么法子。”景王郁闷道,他早就知道诚王这人做事认真。如今诚王心存疑虑,只会更较真。
“王爷,要不下点药?”王阳成压低声音道。
“你胡说什么!”景王吓了一跳!他虽说挺讨厌诚王揪着问题不放,但也没想过要诚王的命!他还没这个胆子。
“王爷别想岔了,就是下点泻药这类的。”王阳成道:“让他躺上些日子,咱们把赈米和赈银发完就好。”
朝廷下拨的赈灾银粮明显有多的,但最后能多出多少,这就看怎么弄了。明面上余下来的虽然不用再上交朝廷,但也是充公的。之前他们做了那么多手脚,就是想从中捞一笔,不然这段时间那边停工的损失从哪里找补。
一听只是让诚王病上些日子,景王才放松下来,但还是皱眉道:“我这个三弟身子骨本来就不算好,来得路上还病过一次,这要是有个好歹,我回去怎么交代?到时候别事没弄成,还惹一身骚。”
“王爷放心,下官会注意剂量的。”王阳成保证道:“既然身子不好,那这整日奔波过于辛苦,病上两日也正常。”
景王这次点了头,道:“既如此,那你去办吧。”
结果还没等王阳成这边动手,第二日诚王就病了。
景王一早用过早膳还奇怪诚王怎么没来叫他,每日出去巡视都是诚王来叫他的,结果等他一问,才知道诚王病了。
景王去诚王屋里一看,就见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连说话都绵软无力,屋里也是一股子药味。
“三弟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景王很是惊讶。他原还想着是不是王阳成动的手,后来一想又不对,王阳成应该没这么快的动作。这么一想,事情还真凑巧,景王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
“御医说王爷是累着了。”张德宝在一旁回道:“我们王爷身子骨本就不大好,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病就激出来了,御医说要好好歇上几日。”
“三弟这些日子确实辛苦。”景王一脸心疼地看着诚王,“我瞧着每日里派发赈米、赈银都有条不紊地,三弟也就别操心了,我替你看着,出不了乱子。你就好好养病,什么都别想。早些养好身子,咱们也早些回庆安。”
“我这身子骨太不争气了。”诚王说着还咳嗽了两声,又道:“接下来只能劳烦二哥一个人多辛苦盯着些了。我争取早日好起来,替二哥分忧。”
“你放心,这次回庆安,我一定替你在父皇面前请功。”景王拉着诚王的手道:“这次赈灾可都亏了你。同州是我的封地,我也该谢谢你的。”
两人又客道了一番,景王便离开了。
屋里只剩了张德宝和诚王两人,诚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去把郭飞叫来。”说话中气十足地,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敢情诚王是故意装病。他也是这两日想明白的。虽说他盯得紧,王阳成他们没办法动手脚,但也因为找不出破绽,没办法进一步调查。
事情调查一半却没有结果,这是诚王不能忍受的。眼看着灾情受到控制,赈灾的工作也进行了大半,若是再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得打道回府了。
所以诚王也着急,便想了这么个装病的法子,等着王阳成他们自己上钩。
庆安城里,建兴帝祈雨成功后心情好了不少,但一直没等到诚王后续的密报,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早前太子的猜测其实也是建兴帝的猜测,但他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疼爱的儿子在背后做这种事,所以并未采取行动,只是继续等诚王那边的动静。
结果等来等去没有消息,他一边安慰自己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一边又觉得诚王那边怕是遇到了阻力。思来想去,建兴帝准备再派人去同州。
灾后重建的工程也不小,建兴帝准备派工部的人去指导,顺便再暗中塞人过去给诚王帮忙。
当然,这边派人出去的时候并未跟同州方面通气,所以诚王和景王都不知道。
倒是太子知道消息,暗中给诚王送了信。
他是太想把景王扳下台,当初他在庆安城查的时候已经失了先机,这次借建兴帝的手,他怎么都不想错失机会。
诚王府里,萧沐烟正打算回娘家看看。
她大嫂生了小侄儿,如今也快满月了,她之前只在洗三宴上看了一回,心里也一直惦记着。
其实她之前就给小侄儿送了好些东西,各种玩的、用的、穿的。这次又准备了不少。萧沐烟本就喜欢小孩子,这又是她们萧家的嫡长孙,真是怎么疼爱都不为过。
回了娘家,萧尚书和萧翰林都在,萧沐烟才想起来是休沐日。诚王不在府里,她连这个也忘了。
萧家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地,添了孙子这样的喜事,足够一家子乐上好久。
萧沐烟一回来,家里人也都高兴,一大家子如今也是难得聚齐。洗三宴那日倒是见了,可家中有客人,都忙糟糟地,也没功夫好好说话。
见到胖乎乎地小侄儿,见大嫂气色也好,再看自家爹娘和大哥都是眉眼带笑的,萧沐烟心里也高兴。她这人没啥大志向,穿越一场所求也不过是家人平安顺遂,幸福安康。
用过午膳,萧沐烟本是睡个午觉,再同母亲花氏说说话再走的,谁知萧尚书竟是要同她单独说话。
萧沐烟心里一咯噔,一下子就想到了诚王。
到了书房,不等萧尚书开口,萧沐烟就问道:“爹,可是王爷有事?”
萧尚书看她一眼,神色已经说明一切。
“出什么事了?”萧沐烟急道。
“我并不知道王爷在同州的情况,但今日皇上又派人去了同州。”萧尚书道。他为官多年,又是六部尚书之一,一看建兴帝这旨意,就知道事有蹊跷。
如果只是简单的赈灾,诚王那边也没写奏折回来求助,不至于又派一波人去。明面上是工部的指导灾后重建,可实际上谁知道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