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9
几人目瞪口呆,但腿脚丝毫没耽误,快步朝两个正在起争执的人跑去,脸上表情十分一致。
兴奋,吃瓜,稍微带了一丁点儿的担忧,大概有小指甲盖儿那么多,可忽略不计。
“干什么干什么?”
“余知青你咋回事,咋能随便动手打人呢!”
“海月你这丫头也是,傻了吧唧的站着不动就让她打。打人不打脸,余知青你这过了吧。”
“海月,到底咋了?”
...
一走近,才发现生生挨了一巴掌的是近两个月来村里的红人,做衣服杠杠的李海月。
呃...
话说,这平时也没见两人有什么交集,一出手就往人脸上搁,请问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好好奇。
李海月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她咬着嘴唇,眼泪夺眶而出,可怜又无辜。
“别拉我!”
孟与甩开拽住她胳膊的大婶,挥手又赏了她一巴掌,把个愤怒得几乎丧失理智的少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都是你,你这个毒蛇!”
“黑心肠烂肚子的坏人!”
“我打死你!”
“我打不死你!”
被甩开的大婶:所以到底是打死还是打不死。
好猛呀!
没一句多余的狠话,措不及防,反应都来不及。
李海月太可怜了。
如此的理直气壮...更好奇这两人的的恩怨情仇了。
孟与张牙舞爪,李海月安静落泪,一个狰狞,一个唯美,对比如此之明显,动静闹得之大,很快就吸引来了更多平山大队的村民。
以及知青。
出了何老三那件事,如今知青跟本地人之间的关系就有点微妙了。
“怎么回事啊余姝?”詹月走到孟与身边小声问道。
“就是她!”
见围观群众来得够多了,孟与也不矫情,眼睛死盯着李海月,声音清脆响亮确保人人都听得到,“就是她说八月十五那天晚上要来给我送一本海市的高三习题集,让我在屋子里等她,不然,我也不会一个人待在知青点。”
不会被灭口。
不会被活活的掐死,在死后还遭受那种...
来吃瓜的村民们是懵的。
“余知青,这话可不能乱说,海月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姑娘,绝不会害人的。”
“就是,是巧合也说不定啊!”
“万一是那何老三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话了呢?”
“你有证据吗?”
“没证据就不要乱讲!”
发出质问的是村里小学的老师,来自镇上每天骑自行车往返的男青年卫柯,他眉头紧皱,站在人群中,看向孟与的眼神里有厌恶。
嚣张跋扈,好讨厌!
孟与没理会他,指着李海月分毫不让,“你说,是不是你说的那天晚上让我在知青点等你!”
李海月抽噎着,“我...”
“你敢不敢发誓,你要是没说过那话就——”
“我敢!”
李海月不等她说完就抬起头姿态柔弱又坚强的表态。
发毒誓嘛,她懂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亦或全家怎么怎么滴,再不济一辈子得不到真爱。
“我。”她举起手,准备开始发个打雷的。
眼泪挂在眼眶,委屈又倔强。
孟与面无表情,“好,你发誓,你没说过那些话,没有让我在知青点等你,没有说要给我送习题集,否则,你一辈子挨饿受穷吃糠咽菜没钱看病,永远赚不到钱,身上零花钱不超过两毛,穿不起好看衣服,用不起雪花膏。”
村民们:...
讲真,这个誓...
反正,跟祖宗十八代、生儿子、全家啥的比起来,简直是送分题。
为正义发言的卫柯都无语了,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毒誓他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发一箩筐。
都看着李海月,发什么愣,快发誓呀,为了清白。
李海月动了动嘴唇,嗫嚅道:“我...我是不会说谎的!”
“是,我是说过那天晚上要去给你送东西,但我临时有事,就没去,至于那何老三怎么去知青点了,我不知道,我,我,对不起。”
弯腰给孟与鞠了一躬。
村民们、卫柯:??!
李海月心里也很恼火,这什么破毒誓,怎么不按常理出牌,非要句句都往她伤口上撒盐。
重活一世,她什么都不怕,就怕穷,怕没指望。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天是真的有事。”
吃瓜看热闹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余知青遭到的伤害也不小,何老三过几天就要吃花生米了。
何老三虽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也是村里看着长大的。
就,心情很复杂,唏嘘不已。
也就这时,李海月的妈妈被熟人喊了过来,她扒开人群,大声嚷嚷,“谁在欺负我闺女!”
一眼就看到女儿脸上那红肿的巴掌印子。
顿时怒了,转头瞪着孟与,“是你打的?你敢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你凭什么!”
飞扑过去。
孟与闪身灵活躲过,边跑边喊:“你女儿是害人精,她让我等她,结果,何老三来了她没来,她还骗人,那天晚上在窗外帮忙放风的就是她,你们看她额头,青那么大一块,搁一个星期前肯定多大一个包,是我用墨水瓶砸的。”
“何老三都吃花生米了,我也要去告她,让她吃花生米!”
“让他们两公婆一堆死!”
“这是个什么村子,男的女的都喜欢玩阴的!”
“我特么也真是蠢,真信了她的邪,就她一破村姑,最远才到镇上,去哪里找一本海市的习题。”
“救命!”
“母女两个害人啦!”
孟与是不怕丢脸的,丢脸能有丢命重要?
张桂花怕。
她被几个大婶拉住。
“你家海月自己都承认了,那天晚上确实是她让余知青等她的,也是她自己没赴约的。”
“就是,你还是问问清楚。”
“海月那额头到底咋回事,这几天都没见到她,当真之前有个包?不会真是她放风的吧?”
“我记得你家海月也才初中毕业,她哪来的海市高中习题?”
“她在跟何老三处对象?”
“桂花呀,咱可惹不起这些外来的,有话还是说清楚,你看看何老三,啥都没做成,多可怜。”
说啥的都有。
张桂花此刻心里又急又怕,挣开拦住她的手,冲到女儿面前推了她一把,“你倒是说啊!”
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李海月只哭。
她倒是想说,可她说什么呀,她没话说好吗。
原以为何老三能成功,只要成功了,再不济,她躲在窗外,到时引来几个村里人不小心撞破,余姝处境凄惨还能想起个屁的习题来呀。
自保都难。
结果...
艹!
习题什么的,她胡诌的,她根本就没有好吗!
这哈问她要,她拿得出个锤子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0
李海月就是哭,像狗血剧里的被人诬陷虐得凄惨只否认不解释的女主角,“我不是,我没有。”
“呜呜...”
“那你说,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全村人都知道,那天晚上我用墨水瓶砸了在外面帮何老三放风的同伙,啊,你头发上这是什么,浅蓝浅蓝的,莫不就是我那瓶蓝墨水儿了?我就说怎么这么巧,原来还真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我记得我跟你没什么仇恨呀!”
在阳光的照射下,孟与发现了端倪,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张桂花,抓住李海月的胳膊,“走,去县公安所,必须还我一个公道!”
“撒开!跟我闺女没关系!”张桂花来撕扯。
孟与又是踩她脚又是推开。
热衷于吃瓜看热闹的村民跟知青也前来拉架。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热闹是真的闹。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大队长李春根不得不出面,虽然他很不想面对爱好搞事绝对不会息事宁人的钢铁直少女,但,村里已经得到一颗花生米了,绝对不能再栽一个人进去。
这会让平山大队的名声直接跌进臭水沟里。
“都住手!住手!”他大吼一声,“又咋了?又咋了!”
心累!
转头看了孟与一眼,那眼神是相当的微妙了。
孟与伸手几乎戳到李海月的眼珠子,“是她!她就是何老三的帮凶,我有证据的。”
卫柯:从这秒起我就当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孟与就说了。
李春根脑仁一抽一抽的痛,这李海月算起来还是他的堂侄女,看在这层关系上他都得帮。
唉,好烦!
咋就被这难缠的女知青给死咬上了,偏人家讲的还多有道理,而非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海月,你倒是说说看,你这额头咋回事?”
毕竟事件出来那天晚上余知青就在晒谷场说了,蓝墨水儿瓶的事抹不过去,全村都知道。
“我...”
李海月抽泣两声,“我是在家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被柜子门撞到的,至于头发...”
她咬着嘴唇,满眼泪花,“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做衣服量尺寸时不小心染上去的,我的钢笔用了好些年,一直都有点漏墨了。”
“也...也有可能是其他。”
“我记不清了,我平时也会练练字画画图的。”
“村里又不是只有知青才有钢笔墨水,我也读了初中,我上学时用的东西也都还保留着。”
越说她越有底气。
嗯。
这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村民们议论纷纷,时不时点点头,张桂花却听得浑身发寒,明明才过了中秋,她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李春根松了口气,看向孟与,“余知青,李海月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她跟那天晚上的人没关系,你就不要再咬着她不放了。我知道你受了伤害,可咱也不能牵连无辜呀!”
“乡下人糙养,磕磕碰碰很正常,我家外孙子也爱玩笔,常把墨水儿弄得满手满脸都是。”
“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谁也别记恨。”
关键,你还扇了人两巴掌,掌掌直击面部。
说起来,你赚了。
村子啊,再也经不起这种折腾了,快歇歇吧。
孟与低头想了想,“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我也确实没有如山的铁证能证明她头上的蓝墨水儿就是我的那瓶,但,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李春根:“...?!”
抹眼泪的李海月悬着的心却终于落了地。
“唉你这...”
“李队长你先听我说。”孟与打断他的话,“诚然,也许那晚窗外的人真不是她,但也不可否认,我被何老三打成这样差点命都没了,跟她是有一定关系的,毕竟,我一个人待在知青点,是为了等她,可她却没有来,也没找个人来说一声,所以,她也有责任。”
“这...”李春根沉吟片刻,“那你想怎样?”
张桂花脸色十分难看,她侧过脸看向女儿,却只看到她捂着脸哭泣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何老三敢到知青点来做坏事还差点成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是她给创造了条件,没有她约我,我也跟树云姐她们一起看电影去了,顶多也就损失掉钱财东西,不会差点没命。”
“这件事,李队长你承不承认?”
“你觉得她该不该为她的言而无信负责?”
“没有她这极其重要的一环,何老三兴许不会来。”
李春根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自制的竹筒烟杆。
该不该?
他觉得不该。
是,信用是很重要。但那只是针对大事,像平常的随口一说,忘了就忘了,没啥事。
乡下人哪计较这点。
可这次又跟平常不大一样。
平常说话没算话,大不了就耽搁点事儿,这次...
“这样,李海月家赔偿余姝一百块钱并十斤细粮二十斤粗粮。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想何老三,再想想你家这闺女。”
知青如狼啊!
掂量!
张桂花犹豫,关于家里重大经济决策,不归她管呀。
其他村民也在劝,大致意思是让她息事宁人,不过也有一小部分让她别怂怂,刚到底!
“清者自清,怕她个锤!”
“哎哟喂,连句话都说不得了,你们城里来的好不得了!”
“说了又咋滴,我就是不去,有本事打我呀!”
“一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张桂花你想清楚呀!”
“以后我可不敢跟知青说话了,忒贵了,我家可没钱没粮食赔,我还是当个哑巴吧。”
之类的。
孟与嘲讽一句,“当谁爱搭理你似的。”
村民、知青:...
不得不说余姝你这话真得罪挺多人的,本来气氛就不咋样,如今,更尴尬了有木有啊。
“对了,还有那本海市的习题集,必须给我。”
无论何时也要当一个积极向上热爱学习的知识青年。
苦主因为一本习题丧命,那习题就不能算了。
至于李海月能不能弄来怎么弄来,呵,跟她有关吗?余姝遵守了约定,李海月也必须完成约定。
习题!
李春根摆手,“这事我做主了,给你给你!”
李海月:“...”
“现在没什么事了,大家都散了,回吧,都回吧。”
李春根迫不及待想离开。
孟与却微笑,“还有个问题,我实在很好奇,那天晚上李海月到底有什么事没来,是在家里干活吗?桂花婶子,你可以告诉我吗?”
她看向张桂花。
张桂花身体一僵,动了动嘴唇,“她...她是...”
“她在家做衣服。”
“哦,这样啊。”孟与点点头,似是相信了。
张桂花拽着李海月飞也似的跑了,像有妖怪在追。
孟与大喊:“别忘了那一百块钱跟粮食!”
“李队长,他们要是想赖账,我会请县公安所的同志们来帮忙的,其实我还有些疑问...”
“会的,他们会给的。”
李春根头痛。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1
村民们吃了一个大瓜,心满意足的讨论着离开。
李海月惨了。
不说她根本没什么海市习题集,就那一百块钱,想必又会引起一场家庭争吵,以及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对两个嫂子的黑脸跟指桑骂槐。
唉。
生活艰难。
看来,必须要把赚钱提上日程了。
而对她来说,唯一一本万利的东西,是画设计图。
李海月思绪乱飞,沉浸在赚了大钱各种享受买买买的幸福世界里,一路被张桂花拉回了家。
关上房门。
“你说,中秋节那天晚上,你到底干啥去了?”
张桂花压低声音吼道。
别人不知道,她这当妈的还能不清楚?什么在家撞的包,先前这死丫头可是说在看电影时摔的,那么大一个包,又是敷热水又是抹药。
还有那蓝墨水儿...
说谎必有蹊跷。
“还不快说!你这是要害死全家人呀!”
她用力的掐了好几把闺女的胳膊,自己也抹起了眼泪,“你就说,何老三那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李海月捂着手,忍着痛摇头,“妈,真的,你相信我,我是无辜的。”她咬了咬牙,“是,我承认,那天在窗外的,是我。”
“可我没坏心的,我也不是什么放风的。”
“我、我去找余姝,刚走到知青点就听到里面在吵什么,我本来想走的,可又好奇,就躲在窗户外偷看,却发现那男的是何老三,他打余姝,把她按在地上,我、我实在害怕,就没声张,想悄悄离开找人来,没想到会被余姝发现,还被说成是何老三的帮-凶。”
“那你刚才怎么不解释?”张桂花盯着她,“既然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说谎骗人?咱家要赔一百块钱,你爸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那不是个小数目好吗。
这年头,没什么比赔钱更伤筋动骨的事了。
涉及到钱,伤感情。
“我...”
李海月咬牙,“妈,我以后会赚很多钱,会给家里过好日子,你,你就别再问了行吗。”
张桂花瞪大眼睛,好一会儿,脸上写满失望,手无力的垂下,“你,你好自为之吧。”
就出去了。
但内心十分复杂。
惊恐害怕,难以置信,犹豫,失望,迷茫...
怎么会这样?
回到房间,张桂花坐在炕沿,连连叹气,阿月性子软弱,说是胆小也不为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是。
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可,自己是当妈的。
有些事真的经不住推敲。
就比如,那天,因为要看电影所以家里吃饭很早,碗是大儿媳洗的,之后这段时间,早早出门的阿月去了什么地方做什么了?
她去找余知青做什么?
她没有进去,没有出声,也没有找人来帮忙,就躲在外面看,一直看到何老三被余知青打走?
还有,家里是有钢笔,但早就没蓝墨水儿了。
一切的一切...
她不敢细问,她怕问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来。
就这样吧。
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财...
又是一桩麻烦!
等这件事了了,就托媒人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她嫁出去,这样有心思的女儿,自己不敢留。
也留不起。
果不其然,待李海月的父亲兄嫂回到家,听到说要赔一百块钱并三十斤粮食,都怒了。
肯定不给呀!
纷纷要去找余姝要说法,这跟他们有啥关系,谁家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一分一厘攒下来的。
闹得很凶。
这次没要孟与出面,李春根自己就给摆平了。
他怕呀!
怕到时候再抖出点什么来。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这件事彻底的结束。
结束吧,他太累了。
李家最后还是不甘不愿怨气冲天的给了钱物。
李海月日子不好过,面对大嫂二嫂天天找茬生事,她只能忍着,打定主意等以后发达了,就让哥哥们离婚另娶,前嫂子休想沾她半点的光。
几天后,何老三领了颗花生米走完他这一生。
村里...
对孟与更忌惮了。
惹谁都不能惹知青成为大家默认的一条规定。
村口大榕树下。
“今个何老三被‘砰’,你们说余知青知道吗”
一人问道。
“那哪能不知道,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知青们说说笑笑的出门了,我多嘴问了句,余姝那姑娘笑眯眯的回答,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她请知青们去镇上国营饭店搓一顿,庆祝庆祝。”
众人:...
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包间里。
一张大圆桌子围着坐了十个年轻斯文的男女。
孟与:“多谢大家之前帮我,今天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
话虽这么说,虽馋肉,但点的基本是素菜。
孟与无奈道:“都说不用客气了,我带足了钱票的。”她自己拿过菜单,一目十行,上下嘴皮子一翻,荤菜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点。
包子,饺子,红烧肉,回锅肉,炖得稀耙的大蹄膀,烧大鹅,卤鸭子,香菇炖大公鸡。
还要了一瓶梅子酒。
詹月看得目瞪口呆,她的心直乱跳,李树云杨成明几人已经开始在心里默算这一桌要花多少了。
“太、太多了...”
“开心嘛。”
等菜上桌,孟与端起酒杯,“谢谢大家,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还活得好好的我!”
“敬你们。”
其他人纷纷站起来,客气的说不用不用。
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詹月啃了两大个包子,感叹,“真美味呀。”
太香了。
本着不铺张不浪费的原则,满满一大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的汤汁卤汁都蘸了饺子。
好饱。
众人满足的捧着肚子回味嘴巴里残留的好味,下一次能再这么大快朵颐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大家,有没有想过未来?”
未来?
未来难道不是留在农村苦苦的等着回城的机会吗?
回去了又能怎样。
其实,没啥未来。
其实,也看不到啥希望。
别人都在沉默沮丧,杨成明却看向孟与,眼神犀利,“余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树云也抬头看她。
“我不知道。”孟与轻轻摇头,否认道。
杨成明心里不免觉得失望。
就听她继续道,“但,我们可以试着猜一下。”
“猜?”
“没错。”年纪最小又才经历过大难的女孩子眼神明亮自信,坦荡无畏,“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
好到,不可思议。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2
孟与抬起下巴,眼里有光,“我一直坚信,未来会更好,而好,是需要条件的,不是嘴上说说就行,而奋斗,要靠双手,更要靠知识。”
“汽车,桥梁,房屋,飞机,电话,铁路...”
“这些东西只靠经验就可以了吗?”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甚至往上。”
“你们想过为什么吗?”
“如果只是为了不做那睁眼的瞎子,单是认得几个字,大可念个扫盲班就可,何必读这么多。”
“费钱也费时间。”
“虽然现在...”
“但过早的放弃,那岂不是过早的认命了?”
“你们真的想一辈子扎根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不想。”
“我要去更广阔的天地,我要看更美丽的风景。”
“我一定会等到机会,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什么都没准备的人,只会眼睁睁看着机会从手里溜走,然后,后悔莫及。”
杨成明李树云瞪大眼睛,还在细细琢磨她的话,越思考越激动,更多的知青则是沉默。
“可是...”
有人提出疑问。
孟与微笑:“谁又能预测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呢。”
没错!
杨成明握紧拳头,“我已经等了那么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与其无望的等待,不如打起精神放手一搏,至少,不会后悔。”
至少,努力过了。
跟他一起来平山大队的知青,有的走了,更多是在当地结婚生子,他一直咬牙坚持。
有时也会怀疑自己,怀疑过后,是自我鼓励。
再等等...
再等等......
这次饭后,杨成明跟李树云重新捡起了书本,詹月几番犹豫后,也跟着一起看起了书。
学习的多了,其他人就有点慌了,生怕被甩下,就...
学习氛围还是挺不错的。
孟与抽空去找了李海月一趟,要海市习题集。
李海月:...
她有个锤!
深呼吸一口气,“余知青,我家已经赔了你一百块钱跟粮食,就一本破书,不能算了吗?”
她真没有,也变不出来。
“怎么能这样算!”孟与一脸不高兴,“钱是钱,书是书,一码归一码,该我的就是我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你想把我的黄金屋赖着不给?”
“你好大的胃口!”
“那我给钱,我给钱你自己去买还不成吗?”李海月欲哭无泪,“你说吧,多少钱你才肯放过我。”
孟与:“我不,我要我的黄金屋。”
李海月:“...”
先人呐!
孟与:“我觉得你可能买不起我的黄金屋,毕竟,知识是无价的。”
李海月:“我知道,知识无价嘛,我懂,但书本有价,你出个数,合适我马上给钱。”
孟与惊诧于她竟晓得这个梗,还能准确接住,也不再矫情,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这个数。”
李海月:“五块?行!”
孟与:“锤子哟五块,你给我五块嘛,是五十!”
李海月:“你特么抢哦!”
孟与:“不给是吧,那行,把习题集给我,海市的,我现在就要,不然我就去找大队长。”
李海月:艹!
李海月含泪给了。
从小攒到大的毛毛钱,这两个多月辛苦做衣服的手工费,全搭进去了,一分钱都不剩。
雁过拔毛...
你叫什么余姝,干脆改名叫余拔毛好了。
好气哦!
钱货两清,孟与满意的走了,留下李海月郁闷到极点,心里翻来覆去把某拔毛骂了无数遍。
恨呐!
只剩下一个念头,赚钱,赚大钱...
然而,回到家就被张桂花告知,过几天去相亲。
李海月真愣住了,“妈,我才十九,还小呢。”
“小?”张桂花看了她一眼,“不小了,你看村里的丫头一般十七岁就定亲,过个一年半载的结婚,十九岁,人家娃都生了。”
“可妈,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她结什么婚啊。
好不容易才能回到年轻时候,所有导致她悲惨后半生的事情都还没发生,她知晓许多事,历史的轨迹,未来的机遇,时代的洪流...
结婚——
呵,也要看对象是谁。
“女人都是要结婚生孩子的,早晚都要结,妈已经托了你赵婶子帮忙,那家挺好的,妈打听过了,家庭很简单,就一个寡母,小伙子是正经单位的员工,吃公粮的,每个月有五十几块钱的工资,人长得也挺白净。”
张桂花说道。
光听她这描述,李海月就知道是渣前夫哥了。
陈浩,家住镇上,斯文温和谦谦有礼,沿用后世网红语,安静内敛一笑融化阳光的陌上小哥哥,然而内里却是一枚资深的妈宝男。
口头禅是我妈说。
隐藏属性是重男轻女,例如,我爸没了,我家就我一根独苗,陈家的香火不能在我这断了。
后期发展到酗酒,各种打老婆,靠老婆养。
真的很垃圾。
人不能貌相这句话在陈浩身上得到充分展现。
李海月教训深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那个男的我不见,妈,我其实有喜欢的人了。”
张桂花就...
“啥?”
“你喜欢谁?”
关键,也没看这闺女平时有事没事往谁面前凑呀。
“你不会是不想相亲所以找个借口来诓我。”
李海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妈,我还不至于拿这事开玩笑,反正都要嫁人,我肯定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
“不喜欢的,也是怨偶。”
“我这是自由恋爱,妈,你不懂,咱俩有代沟。”
“呵,什么代沟不代沟的,说,那人是谁?你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死丫头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做了什么影响咱家名声的事,哼!”
“妈!”李海月扭捏道,“你说啥呢,啥发展到哪一步?人家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好吗。”
张桂花:“...?!”
张桂花:“敢情说了半天你就是一单相思呀!”
“我看你就是找借口敷衍我。”
“我没有。”李海月解释无果,咬了咬牙,“妈,那人你也认识,你之前还夸他好呢。”
“我还夸了他?”张桂花使劲想,但怎么都想不起,她平日对人挺和气的,夸的人没有全部也有大半个村子了。
“到底是谁?”
李海月抿嘴一笑,“是在村小教书的卫柯老师。”
张桂花:?!
第一百五十五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3
李海月拿开张桂花贴着自己额头的手,无奈道,“妈,我没发烧。”
“没发烧你咋尽说胡话呢。”一脸明显不信,甚至开始翻黑历史,“你忘了吗,先前你还悄悄对我说,那卫柯老师身无二两肉单薄得跟个小鸡崽儿似的,一看就没福气,谁嫁给他谁倒霉,要遇上二流子,说不定还得保护他。”
“你是真不记得了吗?”
“就六月份,地里抢收粮食,他也被喊了来,才下半天地就中暑晕倒了。你真忘了啊!”
“你肯定诓我的!”
“听妈的,你赵婶介绍的那小伙子真挺好,你先去见见面,实在没看上,咱再相其他的,也并非是要让你见一面就必须要答应他了。”
“相亲嘛,总不是结仇。”
李海月木着脸,她妈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谁信谁惨。
想当年,也是对陈浩各种夸奖满意,说他工作好,家里人口也简单,一嫁进去就当家,没有妯娌小姑子,日子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锤子!
就陈浩那妈,事儿妈一个,啥都要管,完全把她看作抢走儿子的坏女人,怎么看她都不顺眼,每天深更半夜的还拉着陈浩不让走。
真是...
最要紧的,结婚几个月,她连陈浩的工资一分钱都没见过,买个啥都要问老太婆要钱。
日常被骂。
她最开始没当回事,因为周围好像都这样。
家里老人管着一家的经济大权。
那时候她只以为老太婆是太在乎儿子,所以才管得严。
后来,生孩子,她连着生了三个女儿,男人跟老太婆脸黑的能滴出水来,可由于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她不可以再继续生了,否则,陈浩工作要除脱,一家子也要面临巨额罚款。
生育生涯结束,转而进入当牛做马的半辈子。
娃仨,老太婆像樽稳坐莲台的观音冷眼旁观袖手不理,都是她一个人当爹又当妈的拉扯大,狗男人跟死了似的,工作也不上心了,还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喝了马尿就回家骂骂咧咧打打砸砸,又哭又骂说娶了她倒大霉了,断子绝孙,老了连个送终的都没有。
凄惨凄惨的。
她多次回娘家求助,跟她妈说想离婚,带孩子走。
她妈咋说的。
“月呀,陈浩他心里也苦呀,哪个男人不想做一番大事业的,可他做了,以后留给谁?没意思呀。谁叫你生不出儿子呢,忍忍吧,人这一辈子看起来长,过着过着就到头了。离婚了你又能嫁给谁?还不是给人当后妈,兴许还不如现在呢,好歹你们也是原配夫妻。你那婆婆年纪也大了,早晚是要走到你们前头的,等老了,他就知道你的好了。”
顶多请女婿来家里吃饭,好言相劝好好过日子。
娘家无人撑腰,她只能在深渊里挣扎,苦苦熬着。
才四十几就累死了。
连那老太婆都比她活得长。
她既然能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说明连老天爷都是看不过去的,觉得她的人生是错的,所以特地给了她修正的机会,让她避过陷阱。
“妈,你不要再说了,那个陈浩,我绝不会去见的。”
打死都不去。
她怕她去了会恨不得扑上去咬死那渣-男人。
张桂花也生气了,赵婶说了好些个小伙子的情况,她斟酌又斟酌,从各方面考虑,这才定下陈浩,谁成想她闺女半点不给面子,连人都没见过就直接回绝,还说喜欢卫老师。
是。
卫老师是挺不错的,家境什么的也都挺好。
可...
唉!
“你到底咋想的,你是不是拿卫老师来搪塞我?”
“妈,如果相亲对象是卫老师,我立马去。”李海月再次强调,“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那天,余姝打我为难我,是他站出来为我说话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他特别特别好。”
“我很心动。”
想了半天,她终于想到个还算靠谱的理由。
“妈,真的。”
再次肯定的点头。
不然呢?
难道要让她告诉老母亲,这个她曾万般看不上的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小学老师会在几年后放弃铁饭碗下海经商,并经过多年奋斗努力成为能上电视的有钱人,西装革履超有魅力。
还有站在他旁边负责微笑的女人,赫然是个熟人。
其实多年未见先前也不熟,她压根没认出那女的是谁,是在网上疯狂搜索才查到的。
余姝,与她同岁,年轻时曾在平山大队下乡...
这样子的话...
卫柯还真是个长情忠诚的成功好男人呐!
如果这个男人是她的,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坐享其成可要比在商海里厮杀要容易得多。
所以,除去成功男人身侧的好运女人,是她重生后必须且首先要完成的事,然鹅失败了。
女儿有心仪的人,人选也是她比较满意的,张桂花还是愿意去成全,她托赵婶去探听探听卫柯的意思,如果双方都有意,那两全其美。
良缘是也。
但——
“李海月?对不起,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以上是卫柯简单直接的拒绝。
赵婶劝他:“阿月人好,又有一门手艺,往后你们过日子,她也能在家里赚钱,又能照顾老人孩子,卫老师,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卫柯摇头,“我觉得,李海月的性格跟我不是很合适。我还要备课,先走了,谢谢你。”
李家。
赵婶很遗憾的表示小卫老师大概没有看上。
“那陈浩...”
“我家那丫头不同意。”张桂花拿了包点心塞到赵婶手里,“还得麻烦你再给留意留意。”
心疼。
按理来说是得成了后才给东西给两块钱的。
都怪死丫头事多。
赵婶笑眯眯应承:“这找对象就跟买衣服一样的,总得找合适自己的,你家阿月模样好,人也勤快,又有想法,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两人一番寒暄,临近中午,赵婶谢绝了张桂花的留饭,回家去了。
这年头,但凡别人留你吃饭,多是嘴上客气。
非亲非故的,凭啥呀。
谁家粮食都紧张。
而李海月却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被...被拒了?
嘛!
她可是拥有重生光环的女主,是得天独厚之人,不过,想到一句话,她又有自信了。
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追妻火-葬场,懂?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4
李海月迫切的想通过走捷径改变命运过上有钱有闲的生活,她各种制造偶遇,弄得卫柯烦不胜烦。
“李同志,我真对你没感觉,你这样子已经明显影响到我的生活和工作了。”
又一次被堵在路上,卫柯面无表情,眼里甚至带了几分怨愤,因为李海月的种种行为,现在村里好多人都以为他俩在处对象,他澄清解释,别人却当他是只想暧昧不想负责的渣-男。
他:...
他做什么了就被这样对待?!
他明明是做了正确的事,为了不引起误会。
再放任李海月继续偶遇,只会有两种结果。一,他被迫同意结婚。二,他不同意,最后判流-忙罪进去。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想要。
看来人生在世出门在外,真不能多管闲事呀。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被不喜欢的人纠缠就仿佛身边围了一只苍蝇般烦人。
李海月也恼火,“卫柯,我是真心的,你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吗?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很好。
毕竟回报杠杠滴。
可这卫柯一个语文老师,心比石头还要硬。
“对不起。”
几天后,放寒假了,卫柯收拾东西回家了。
雪花纷飞,耳根清净了。
平山大队的冬天是很冷的,年年必下大雪,严重时连村子都出不去,更遑论进城买东西了。
孟与提前储备好了。
知青们最近都在看书,但也不只是在看书。
生活还要继续。
谁知道高考会不会来临。
久而久之,就有人懈怠了,这很正常,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未知的事努力的。唔,也有可能是太久没摸书本,实在是看不进去。
没老师讲解,自主复习,本来就很枯燥无味。
“余姝,过年你要回家吗?”詹月把棉被往身上裹了裹,看了眼认真做题不知冬冷的李树云,小声的问孟与。
“不回。”
孟与头也不抬,回去做什么,听人诉苦还是遭人白眼。
“家里住不下。再说,天这么冷,也不好走。”
“哦。”
詹月不说话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目光迷茫。
良久。
“我要走了。”
孟与没反应过来,就听她继续呐呐的说道,“不是回家过年,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要离开这里了。”
李树云从练习本里抬起头,“你要回城了?”
“...嗯。”詹月低下头,“我家里给找了关系,已经在办了,估计过几天就能收到证明了。”
孟与跟李树云对视一眼,笑道,“恭喜你。”
詹月扯了扯嘴角。
屋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
之后一段时间也没人说话,李树云垂下眼眸,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钢笔,口中呼出一口气。
关系呀...
心里莫名有点苦涩。
“也很好啦。”孟与笑着道,“能回城就是大喜事,不过,即便回去了也要好好学习哦。”
“机会总会来临的。”
“相信我。”
詹月性格活泼可爱,平时两人也相处得很好,她要走,孟与有些话不能直接敞开了说,只能再一次提醒。
足够了。
这年头,多少父母子女兄弟反目成仇的,住一个屋里关系尚可的室友,这关系多脆弱。
“...嗯。”
犹豫一下,詹月还是点了点头,她心里很清楚,看书做题的日子不会再有,高考,也不会。
作为本人,她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了,学渣本渣,考不上的。以前在学校有老师讲解的情况下她都犹如看无字天书,更别提现在自学。
讲真,脑子天天都是昏的。
而这次能回城,是家里想方设法给她找了一门亲,据说对方是那谁谁谁的儿子。如今家里在给她准备嫁妆了,她一回去就马上结婚。
这些,她下意识选择隐瞒。
半个月后,詹月离开,知青点女宿舍仅剩孟与李树云两人,冷是冷清了,但也宽敞了。
隔年,三月。
新桃初开,婀娜多姿。
李海月穿着一身簇新的棉衣站在村口哭得稀里哗啦。
她的钱!
她的有钱人老公!
没啦!
该死的卫柯,竟托了关系调走了!调到了别处!
亏她还在这傻傻等待,做着当阔太太的美梦,现在,美梦飞走了,为什么要飞走啊...
回来!
我的钱!
李海月除了知道卫柯性别为男会在未来极有钱,其他啥都不晓得,但,不可能就此放弃的。
这不是她知道的唯一的成功人士,当然也不是最最有钱的富豪,却是离她最近的,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还不是两眼一抹黑。
那么多未来的走向...
她跟他,强强联合,一定会成为举世有名的财阀夫妻。
哈哈哈!
用不完的金山银山!
此刻,陷入严重幻想中的李海月近疯魔了。
李海月满世界打听卫柯的消息,孟与除了上工就是看书,偶尔去镇上改善下伙食,顺道隔月取个快递。
没错。
苦主父母兄嫂经过各方面的考虑,一致决定减少对余姝的物资资助,理由是家里开支大。
“你在乡下自己可以赚公分养活自己,还有家里给寄东西,时不时也能去山里挖个野菜摘点果子,总归饿不死人。家里就不一样了,一大家子吃喝的,什么都要靠买,花钱如流水。”
这是余父说的。
接下来换余母,“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在那边遇到合适的人,可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确定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跟你爸会寄东西过去。”
孟与似笑非笑:“结婚?妈,你在说什么呢,我下乡两年多,之前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要结婚我早结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爸呢?”
“让他接电话。”
“我爸不是说了吗?半年之内肯定找关系把我弄回城,可这都过了多少个半年了,我大哥孩子都两个了,我这回城的事到底怎么说的?”
“爸!”
“妈,你咋不说话?你跟我爸怕不是之前忽悠我的吧?你们咋能这样呢,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吧。”
“喂?喂?”
余母不知该怎么回答,求助的看着余父,无声询问,咋整?
余父叹气,儿女都是债,他接过电话,“小妹,不是爸不帮你,是真的无能为力呀...”
“爸,我不是你亲生的吧。”
孟与没别的意思,其实说心里话,余家对苦主挺好了,两年多东西钱票定期寄来,也不算亏待她。
她就怼怼。
习惯性的反口一堵。
结果——
“你、你咋知道的?!”
孟与都懵了,啥?我该知道啥?不、不会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5
按照狗血定律,接下来...
孟与声音冰冷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原来,我真不是你们亲生的。”
这话听在余父耳里就像是她早已知道了一样。
然而,她屁都不晓得。
“小妹,爸不是故意想瞒你的,这么多年来,我跟你妈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比对你两个哥哥都好,我们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的。”
“即便你下乡,家里也从没有不管你。”
余父叹气。
孟与脸上玩味的表情因他最后这句话瞬间变得嘲讽。
没有吗?
没有的话,她又怎么会接到这个任务呢。
呵!
“我现在脑子很乱,我不想听别的话,我就想知道我的身世,就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小妹...”
“老余!”余母也听到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她朝余父摇摇头,目光恳求,求他不要说。
她有种直觉,一旦说开,或许,就没女儿了。
“没事的,小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理解的。”余父安慰,对电话里说道,“你确实不是我跟你妈的亲生女儿,事情,是这样的...”
嗯,短短几分钟,孟与就知道了余姝本人都不知道的信息。
余姝,姓余。
姓名不用改。
她不是余父的女儿,她是余父的侄女,即亲弟弟的女儿。
余父名叫余满仓,他还有个弟弟叫余满田,从两人的名字就可以看出那一辈人的美好愿望。
取得也确实好。
寓意深远。
兄弟俩过着贫穷也平凡的日子,直到两人长大。
余满仓娶的是隔壁村的姑娘,也就是后来的余母,而余满田则找了个逃难来的女孩子。
女孩并非一人。
她还有个母亲。
前几年一起逃难来村里,村长见她们实在可怜,加之村里人口锐减,就让她们留下了。
李香兰长得好看。
身上有一股子村里姑娘没有的斯文秀气。
很吸引人。
余满田回乡探亲,一眼就看中了她,央了母亲去说,待亲事订下后又立马的打结婚报告。
后来,两人顺其自然结了婚,也有了孩子。
在李香兰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余满田在一次任务中受伤,没有及时抢救过来,不幸...
这里没有意外,也没有隐藏任务,是真死了。
不会几十年后又冒出来的那种。
李香兰听到这个噩耗,当即昏死过去,肚子也疼,大出血,最后她死了,留下个女儿。
嗯。
就是余姝。
余姝生下来就父母双亡,成了孤儿。
余奶奶养了她几年,也因病去世,临死前把她托付给大儿子一家,就不舍的闭上了眼。
余满仓收养了弟弟的遗孤。
孟与可以想象,他一同接收的,还有发下来的抚-恤金,以及每年都有送来的慰问品。
所得不可谓不多。
一直持续到余姝十八岁,甚至,还包括分配工作。
余姝下乡去了,余父操作一番,这个福利就落到余家老二余有的头上。
孟与:唉。
其实余父只说了一部分,另一些是她猜的。
合理猜测。
“你别以为那钱有多少,你这些年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好的,又要上学,还有零花钱拿。”
余父道。
孟与也认同的点头,“我爸养我真辛苦。”
余父刚想应是,却猛地反应过来说的不是他,张开的嘴巴不知该说什么,神情极其落寞。
“就这样吧,我想再冷静冷静。”不等对面回答,她挂断了电话。
呼!
真狗血呀!
孟与取了包裹毫无心理负担的离开了。
余家,她不打算再回去,从苦主余姝身上得到的东西,也不打算清算要回,关系,就暂断吧。
反正户口什么的也在下乡的时候就迁到平山大队了。
至于余姝回来会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余家,客厅。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开会。
“小妹会回来吗?”大哥余发问道。
“爸,原来小妹不是咱家亲生的呀,原来我还有个二叔呀,嘿,二叔那钱不少吧。”余有笑嘻嘻的。
眼里精光尽显。
余父几句话打发了他,按着太阳穴疲惫道,“都休息去吧。”
起身回房。
余母叹气跟在他后面。
两人把房门一关,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余父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衣柜前,打开门,从里面拿出一个上了锁的木头小箱子。
“你这是要做什么?”余母皱眉问。
余父头也没抬,“算账。”
里面除了一张张取款单,还有一个厚厚的本子,记载了这个家庭二十年来的全部收支。
唔...
确切来说并不包括余父余母工资在内的收入。
生活费,学费,冬衣,买房...
囊括一切。
余姝留下的信息没有错,她一直感觉家里跟穷沾不上边,是因为打小家里伙食就开得好。
别人家吃糠咽菜算计米粮,她家一个月还能吃上几回荤菜,衣服鞋子也鲜少有补丁的。
都是吸的余满田的血。
而孟与想得也没错,从去年开始,余母时不时的哭穷,希望她能理解父母的艰难减少寄东西的次数,也是因为她十八了,成年了,抚-恤金不会再发放,家里少了一大笔经济来源。
没有免费的午餐,那就得开始吃自己的了。
心好痛。
花一大笔钱养的却是个侄女。
余父翻到记账本的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写着。
总额:18753.25元
余额:3015.48元
其间不止有上头发放的,还有余满田之前的上级好友的资助。
余满仓还曾打过弟弟余满田遗产的主意,奈何老家是个比较传统的村庄,不光有村长,还有族长,还有李香兰那个精明严肃的老娘。
余满田死后,李香兰也难产而死,老太太痛失爱女,把早产的外孙女抱到身边精心照顾,并态度强硬的让当时的余老太太把女婿余满田的遗产——为结婚而建的新房过户到外孙女的名下。
“她父亲留下的东西是给别人造的吗?”
“不留给自己的血脉,反倒就给侄子,难不成我女婿这辈子就为他侄子活的啊,那我女儿算什么。”
“只要你们姓余的这么做,我就抱着孩子跪在县公所门口去,问问里面的人,霸占烈-s士遗孤的财产该怎么判?”
“也是好笑了,自个儿没本事给儿子挣家产,就觊觎亲弟弟用命换来的东西,这样子,生什么儿子呀,干脆去给别人当儿子好了。”
“余老太婆,敢情你生个小儿子,就是为了给老大挣家产的呀,可算是看明白你了,你就不怕余满田从坟墓里爬出来问你为什么吗?”
...
说得人心生寒意。
但也为余姝争取到本该就是她的东西。
后来老太婆去世,她的那套老房子也过到了余姝的名下。
好眼馋。
他想过很多办法,甚至哄骗当时年纪还小的小丫头,都没能如愿,死老太婆太狡诈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6
即便后来余父拿到了弟弟余满田的死亡帮扶金,也依旧遗憾没能把那两座老房子收归己手。
人的贪婪是无底的。
在他看来,余姝一个丫头片子,有副好嫁妆就不错了。
他养大侄女不容易,花点弟弟的钱怎么了。
命?
命不值钱。
另一边,余家两妯娌也在跟各自的老公算账。
嗯。
这个家太小了,得换。
不提余家因为钱财的事阴谋阳谋各种算计乌烟瘴气,在六月的时候,李海月终于打听到卫柯的消息,她高兴之余又有点莫名的心虚。
那感觉就像...忘了一样特别要紧的事,很重要。
可怎么都想不起。
算了。
把握当前。
李海月想瞒着家里人跑到几十里外另一个镇上的小学门口殷切等候,却因为没有介绍信买不了长途汽车票而走路实在太远而放弃。
暂时放弃。
追爱的过程是艰辛的坎坷的,但,爱是甜蜜的。
卫柯总会回家。
这段时间,她就去卫柯的家里刷好感度吧。
然鹅...
盼望落空了。
听卫柯的母亲说,他要留在学校,跟知青们一起看书,据说有小道消息,要恢-复高考了。
高考?!
像是有一道惊雷狠狠的迅猛的劈到李海月的头上。
艹!
她完全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偏没在她脑袋里留下半点痕迹。
为什么?
不该呀!
李海月绞尽脑汁都想不起当年高考时她在做什么,最大的可能,唔...应该是准备生孩子。
欲哭无泪。
可也无法改变她知识的血槽早已清空且回补不及的事实,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行吗?
关键,她没书本呀!
李海月专程去了一趟县里卖旧物废品的地方,妄图找到几本高中的旧书籍,新的也行。
呃,新的...
她买不起系列。
在猪肉两块钱一斤的年代,一套书=20斤猪肉。
现代炒房子,年代炒卷子。
炒炒更健康吗?
最后李海月不得不厚着脸皮去知青点蹭书。
孟与:“不给蹭。”
“难道你忘了我跟你是仇人这件事了吗?”
“时间可不会抹平这个。”
李海月用希冀的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男知青们。
杨成明婉拒:“对不起,我们的书也很少,不够分,要不你去村小问问,或者别处?”
说起来不太好意思,显得个男人小肚鸡肠。
可事关前途。
考生那么多,录取的名额就那么点,兴许就是你我之争,这紧要关头,谁傻了吧唧的才会给自己培养个竞争对手。
读大学他不香吗。
杨成明绝不会做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
美人计没有用。
李海月很失望,恨恨的走了。
孟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你以为你就失去了这点东西吗?不,你误会了。
你失去的,远远要多得多。
可还记得已经领了盒饭杀青的二流子何老三?
根据大女主规律,每个走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路线的女主身边都会有那么一个不太磊落的男配。
也许是暗卫,也许是掌柜,也许是忠犬。
何老三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前世,他杀了余姝,李海月在窗外目睹这一切,用这个秘密,她威胁他为自己办事。
所有的,见不得光的脏事。
打砸抢夺。
二流子把灰色地带规矩规则玩得简直不要太溜。
可以说李海月能有一番成就,其中绝对有一半是何老三的功劳,尤其是在她创业前期。
两人到最后都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而如今,何老三吃花生米了。
缺失了一大助力的李海月还能混得如鱼得水吗?
孟与表示十分期待。
高考可能会恢复的消息突然间蔓延开来,所有知青都沸腾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李树云,她抹着眼泪,哭得既痛恨又痛快,又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得尝所愿。
“我十七岁就来到这里,如今已有八个年头了,每天下地,或扛着锄头,或拿着剪刀,或...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娇气的姑娘,我真的...每次听到村里的婶子们说哪个知青嫁了人哪个知青生了娃哪个知青婆家好,我都会...多少次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也自暴自弃的想干脆找个人嫁了得了。”
“太累了。”
“太累了!”
“每当我这么想时,我就告诉自己,还没到真的绝望,再坚持一下,再坚持坚持就好。”
“嫁人,是最后的选择。”
“如今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终于等到了!”
“高考...”
“余姝,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太感谢了!”
她紧握着孟与的手,双眼含泪,“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没有可能。”
孟与轻轻摇了摇头,“即便没有我,你也会坚持下去,而高考也终究会来临的,所以,你不用谢我。”
李树云抿唇,“接下来,要更加努力了。”
至于谢,是,话虽是那么说,但她心里有杆秤。
铭记于心。
孟与:“加油。”
虽然还没红头文件下来,但这股高考风已经吹得很响了。
势不可挡之势。
平山大队经过开会商量,决定暂停知青们的工作,让他们全力准备考试。
不然呢?
阻挡是阻挡不了的,还会引起知青们的愤怒。
不如顺其自然。
除了孟与这类全身心投入到知识海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安静学习的单身知青,还有一种鸡飞狗跳类型。
嗯。
家人不同意。
这里所谓的家人是指公公婆婆丈夫孩子。
“万一考上了就跑了怎么办?”
“到时候你家就没儿媳妇了。”
“干脆不让她考。”
“考什么考,都孩子妈了,就在家带孩子呗。”
“也不看看家里什么情况,哪有钱给你买书买笔买车票。”
“你就说你要是考上了咋办,这个家还要不要?”
多种声音。
激烈的甚至发展到烧书、把户口本啥的藏起来。
就...
怨声载道,甚至仇恨。
李海月也想搏一搏,她参加了村里组织的奋斗班,跟着大家一起学习。作为一个重生者,她就没看到过没考上大学的例子,她有把握。
目标,清大。
根据重生法则,但凡老天亲闺女,都是特例。
老天:谁叫吾总是喜当爹。话说,我到底有几个亲闺女。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7
相比起其他埋头苦读的学生,李海月要放松得多,拥有主角光环的她是无论如何都考得上的。
至少,她这么觉得。
九月,开会。
十月,公布。
十二月,高考。
众人:...
即便已经在准备了,也被这紧迫的时间吓得不轻。
艹!
就不能延后到第二年春天再考试吗?好歹给学生们一点缓冲的时间好不,这样子,说句不好听的话,除了应届生,简直不给别的人活路呀。
赴死一样的。
十年都耽搁了,争取这点时间就能补上了?做啥美梦呢。
投胎。
明摆着不让人考上嘛,算了算了,不考了,烤糊!
以上,是得知高考时间绝大多数人内心的吐槽。
但,槽归槽,吐完了,试还是要考的,万一祖宗保佑运气爆棚出的题刚好都是会做的,那岂不是美滋滋,就算考个中专也很不错了。
这年头大学的含金量超高,考上了都是高材生。
在一个冒着寒气的清晨,考生们背上行囊离开平山大队,踏上了前往省城的牛车、汽车、火车。
寒窗苦读,苦尽甘来。
一路颠簸,谁都没有抱怨,道路虽很曲折难走,可只要通过,前方就是光明宽阔的大路。
前途一片美好。
孟与跟李树云找了个宾馆住下,每天除了在房间里温书,检查考试用品,偶尔也出去走走。
余家给她打过电话,还寄来了钱票跟一众东西,包裹里放着一套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高三各科练习题,题册里还标有详细整齐的注解。
嗯。
算是很用心了。
虽说最开始目的不纯,可也养了这么多年。
再者,农村两间土泥巴房子能跟每年大几百的死亡慰问金比?不说别的,就最后剩的那三千多块钱,以现在的房价,在当地能买三套顶不错的房子了,更别提余父余母这么多年的工资一分没花全存起来,那又得多少钱。
权衡利弊。
谁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就此默默断了往来,家里损失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儿,余姝聪慧,上学期间成绩就数一数二,考上大学的机率特别高,那就损失更多。
“小妹呀,你安心看书,缺啥就给家里打电话。”
“哦。”
孟与淡淡的回复让放下电话的余母心里很不是滋味。
“唉。”
只能叹气。
细想之下,还是没觉得自家有错,反倒是余姝那孩子小心眼,斤斤计较,不念多年养育恩情。
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
但,余姝是从前世惨死的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她漂浮在空中,底下是门板上已经发臭的尸体,她看着自己最最敬重的父亲没有一丝怀疑就相信了村民的话,对着她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没人的时候却从怀里掏出印泥和几张纸,抓住她冰冷僵硬的手指...
做完这一切,他连夜逃跑,头也不回。
很伤人。
荧幕前观看现场直播的余姝神色极其冷淡。
不提高考过程如何,考试结束,考生们都各回各家,连续奔波,身心疲惫,准备过冬。
而这个冬能不能过好,就得看高考成绩了。
考完试,就没啥可做的了。
孟与在家睡了几天,又跟着知青们去山上转悠了一趟,恰逢赶集,拉着李树云买了一堆过冬的东西。
平山大队逢冬必雪,不容小觑。
紧接着就是估分填自愿。
这很让人冒火。
估分,怎么估?
这年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就只一堆人围在一起对答案,好一点的找老师解答。
挺难的。
自愿是在本地高中学校填报。
孟与拿着招生简章看了半天,又沉思片刻,最终在自愿单上填写了好几个学校跟专业。
服从调配。
李树云急得抓头发,见孟与悠哉悠哉,瞪大眼睛,“你填好了?”
孟与:“是啊。”
她:“...”
她:“牛!”
拉过孟与,“快来帮我分析分析,我头都晕了。”
她这近一年虽然学得十分认真,但丢开书本多年,很多知识忘得差不多了,加之考试时太过紧张,有些能答对的都答错了,就...
况且也不知道各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也没有参考。
唉,头秃。
随口问了句“余姝你填的哪些学校的志愿?”
孟与:“沿海的。”
至于具体到学校,她没说,万一没录到就尴尬了。
但,“沿海?”
李树云不解道:“我记得你家不是**市吗?那边也有个大学的嘛,省内也有好几所不错的,怎么报那么远,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不解是真不解。
关于余姝的身世,孟与没有告诉任何一人。
在李树云看来,下乡的知青都想回到家乡的,毕竟在那里出生长大,有父母亲人朋友。
能有回去的机会,肯定首选。
她就是。
所以才纠结。
她家那个城市的学校不怎么好,她填了又不甘心,可又不想离家太远。
孟与:“你可以找个不近不远的,或者那个学校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专业,再或者,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家里可能没你的位置了。”
回去了又能怎样。
见李树云脸色变得复杂,她抿唇,“我乱讲的,你不要听我的,按你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你从心。”
“别听我的。”
闭嘴不再说话,这关键时刻,多说多错。
李树云最终还是填了老家那所大学,不过是第二志愿,她第一志愿填的是同一个省另一个城市的,除此之外还填了大专中师这些。
可调配。
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当然好了,如果没被录上,那么能有个大学上就很不错了。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
人要知足常乐。
两人一路回家,在村口遇到了不少人,都在讨论。
有的意气风华,有的垂头丧气,有的低头不语。
尤以李海月最为得意。
作为少有的几个参加高考的本地人之一,她得到了村民极大的关注。
“海月考得怎样?”
“海月报的什么学校?”
“海月填的什么专业呀,女孩子当老师最不错了,听说还有补助,不用自己交学费呢。”
“海月成了大学生,以后端个铁饭碗,找个大城市的结婚,啧啧,可让人羡慕死了。”
“海月妈,你家阿月可真厉害,你就等着享福吧。”
...
李海月远远瞧见孟与跟李树云走来,等她们走近,她眉毛上挑,嘴角勾起,脸上骄傲自信,提高嗓门大声道:“余姝,你考得怎样,填的什么学校?”
孟与:你这挑衅的眼神跟语气还能更直接点吗?
第一百六十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8
齐刷刷的目光集中在孟与身上,这让她不回答都不好意思,抿嘴羞涩一笑:“填的只是一般的学校。”抬头看她,“肯定没你的学校好。”
那必须是肯定的。
虽说孟与有那个本事,可余姝自己能力有限呀。
学习这种事不是光靠单纯的努力就能拔得头筹的,余姝够努力又怎样,她也考不上全国金字塔顶端的学校。
这就是事实。
唔...
就是不知道天道的亲闺女有没得那个可能了。
“你一定考得很好吧。看你超级有信心,红光满面,紫气环身,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像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似的,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啊!”
“想好怎么庆祝了吗?”
“是连摆三天的流水席,还是直接去镇上饭店里办?”
“要不要请个歌舞队?”
“你这么孝顺,读了大学稳住脚跟后会把叔婶子哥嫂侄子侄女接过去吧,京都的教育比这穷山沟里好得多,想必在你这个大学生姑姑的照顾下,你们家的小孩都会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全部都考上大学呢。想想都激动。”
“等你赚了大钱,身价不菲,会给村子修路修学校吗?”
“哎哟瞧我说的什么话,太没眼力见儿了,这不明显的事吗。李海月同志才不是白眼狼呢。”
“哦呵呵呵...”
孟与美伢笑。
李海月...笑不出。
原本听着就有点不对劲,越到后来越听着...
挑拨。
树敌。
画大饼。
偏她一时间竟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反驳。
咋反驳!
难道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不接父母享福,还是说反驳孟与说的有钱之后会造福村子的事。
反驳是错,沉默也是错,如此,那便只有...
“我当然会!”
“不消你说,这些事我都会做到!”
她骄傲的抬起下巴,掷地有声。
村民们:...
“海月太棒了!”
“海月好样的!”
“海月谁娶了你就是家里世代修来的福分!”
打call贼溜。
李海月信心满满,自封为老天亲闺女的她没有一点心虚,既然能重生,就说明是有漏洞的。
老天偏袒她,怎么可能不给她一份福报呢。
这说不过去的对吧。
孟与说了句“祝你得尝所愿”便跟李树云走了。
看在李海月的眼里却是她灰溜溜的离开,背影要多落寞有多落寞,分明被打击的不轻。
“呵,看来余知青这次考得不咋样呢。”
她嘲讽道。
幸灾乐祸。
孟与:好不好的,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就知道了。
高考不容易,考完之后的工作也很不容易。
改卷,成绩汇总上传,各大高校录取学生,通知书发放,调配录取。
每一项都不是简单的工作。
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么好事多磨一波三折,孟与的录取通知书来得很顺利,她分数够,直接被第一志愿录取,她在雪停后的第二天下午收到了邮递员送来的信,一个白色的信封。
她立即打开。
是一张干净整洁的白纸,上面的内容也简单。
简而言之,就是恭喜被我学校某专业录取,请于几月几日之前来学校报道,之类的。
孟与淡定的把信收起。
邮递员小哥好奇问道:“是哪个大学的?”
孟与:“深大的。”
邮递员小哥:“?”
再问就显得自己少见多怪了,笑道,“恭喜你了!”
准大学生,厉害厉害!
孟与也有些好奇,“咱们这,有多少人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暂时就你一个。不过我听说前几天在隔壁县有个收到京大师范的。”快递员小哥道。
“哦,谢谢你。”孟与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到他手里,“请你吃糖。”
“喜糖哦!”
快递员小哥愣了下,随即笑道,“那我就沾沾大学生的喜气。”
很快,孟与收到大学通知书的消息就传遍了村子。
正窝在房间里冷得不愿意出门的李海月:...
冷哼道,“她倒是运气好,还真叫她考上了。”
“她的都到了,你的呢?”张桂花着急道。
“怕什么,好饭不怕晚,妈,你担心啥呢,好的都是留在最后的,我肯定没问题的。”
其实她也有点着急。
心里打鼓。
这不该呀,不科学,余姝怎么能第一个收到通知书呢。
根据重生女主规律,但凡跟女主打擂台的,都得不到好下场,除非,是终极反派大boss。
余姝,她不会吧?
不提孟与拿到录取通知书被众人羡慕,在李海月焦急等待中,又有人陆续收到了信封。
基本都满意。
经历过下乡多年的苦楚,任何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都是十分难得的。
李树云也拿到了通知书。
隔壁城市没要她,录取她的是她老家本城的。
她:既开心又有点失落。
这大概就是人的贪心做祟吧。
李海月:不怕晚不怕晚不怕晚...
直到过了大年十五,她终于坐不住了,已经两天没有邮递员来村子了,而村里知青,不拘学校好坏,一小半收到了通知书了。
剩下的...
不,不会有她。
李海月拿上钱心急火燎的跑到了镇上,直接去邮局问。
工作人员:“对不起,没有这个名字的信件。”
李海月:“你再找找,这对我很重要。”
工作人员:“...行。”
片刻之后无奈道,“真的没有,不好意思。”
像这样的事他最近每天要遇到很多起,都习惯了。
想到一种可能,李海月咬着牙跑到镇派出-所。
“我、我要报案!”
她大喊一声。
里面才开始上班零星的几个工作人员:...?
这大过年的,没听说有什么事呀。
“请问,”一个穿着黑色厚棉衣的男青年走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有什么事吗?”
李海月大喘着气,“我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男青年眨眼,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话说,没领到通知书这很正常吧,有必要来这里?
“呃...”
“也许还在路上。”
“不是的。”李海月急道,“邮递员两天没来村子了。”
男青年沉思,实际是在考虑如何委婉的揭露事实。
“可能...分数差点?”
“也可能是你自愿填得太高,所以没录到。”
“这都很正常。”
“明年再努努力,准备好了,一定可以的。”
就灌鸡汤。
却见李海月双眼凸起,死死的瞪着男青年,“不可能!我不可能没考上!肯定有我的!”
“一定是我的名额被占了!一定是这样!”
男青年:...
一时没明白这女的说的是什么意思。
状若疯癫...
所以她真的是个正常人吗?不会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吧。
“李大姐,麻烦去告知主任一声这里的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19
李海月闹事,最终引来了办公室主任王建云。
“什么事?”
男青年如实说了。
王建云走过来的时候就打量过李海月了,此刻他一脸正色严肃的说道,“这位同志,你...”
“我什么我!我只要我的录取通知书!”李海月面目狰狞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没商量!”
“等了这么多天都没等到,肯定是有人冒领了我的!”
“我不可能没考上!”
“我的成绩我自己清楚,绝对出了猫腻!”
一副完全不讲理完全没得商量完全听不进劝的样子。
插不上话的王建云也很无语,他几次想说话都被这女的切了,慢慢的也不想再开口了。
有屁用。
都什么事儿呀,真是的!
“小陈,你去一趟邮局,让那边给翻翻,看有没有收到一封李海月的信已经被别人领走了。”
“周姐,你打电话去县里邮政局给问问。”
“小杜,你别站着,给这位李同志倒杯水,让她坐坐,我回办公室打电话给查查看她的分数。”
“对了,你准考证号这些东西都还记得吧?”
很无奈。
但这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次考试,如果真出现冒名顶替这种事,对整个平山县都是污点。
查!
查到底!
李海月捧着水杯坐立不安的等待,明明是冬天,她鼻头冒出细密的汗水,脑子里也不断冒出曾经和知青们在一起对答案的那些答案。
B。
不对,她选的A。
面积是37。
那道题,她好像...不,她不记得怎么解的了。
李白还是杜甫?
唐?宋?
接天莲叶无穷碧,后一句,我来这里撕个比?
飞流直下三千尺,尺尺见血,寸寸泣血,尺尺寸寸六月飘雪?
莫道不消魂的话,那么,黄泉路收魂?
...
她脑子乱着,不到半个小时,叫小陈的男青年就回来了,摇头,“我查过了,没有。”
周姐也问到了县邮局的历史信件,“那边说并没有收到一封收件人署名为李海月的信件。”
这样,就不存在那女的所说的被冒领的事了。
如此...
王建云手拿着话筒,“嗯,对,是吗?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麻烦了。”
挂掉电话。
他从办公室出来,看着李海月,正色道,“我替你查了分数,你总分数是273分,其中语文...”
一科科说得很详细。
最后,“这样的总分是没有达到录取线的,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再打电话过去确认一遍。”
“更何况,你填报的志愿,也不是这点分数就能上的。”
说到这他就更想翻白眼了。
喂。
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自己考完后心里没点比数?
胆子挺大啊这姑娘。
别人都说一口吃下个胖子,她厉害,一口想吞个金字塔。
“没有什么录取通知书冒领的事,你压根没考上大学,接受现实吧,没考上很正常。”
王建云总结。
李海月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摇头,“弄错了,肯定是弄错了,我不可能没考上...”
王建云摇头,年纪轻轻的咋就被逼疯了呢。
“给平山大队的队长带个口信,让这姑娘的家人来接一下,让他们多劝劝,为个高考把人整疯就不值得了。”
“好的。”小陈应道。
平山大队长李春根:...
太久未有出场竟让作者君忘了本队长的名字。
所以,出场=麻烦?
“谁?好,我这就让他们家的人去接。”
熟悉的头疼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大冷天的,超不想出门。
裹着大棉袄出门了。
李海月还没回村,她落榜的事就传遍全村了。
全村尴尬的呵呵哒。
李海月被家人强制拖走,小陈松了口气,嘟哝着埋怨,“这什么人呐,没考上来领个屁的通知书呀。”
真是折腾人。
王建云听到,想到刚才电话里问的,忍不住笑了,“你猜那姑娘填报的哪里的学校。”
小陈猜了几个比较热衷的,都被否认了。
只见这位办公室主任露出神秘的表情,“京都的。”
“清大。”
“第二第三第四志愿填的也都是百年名校。”
小陈睁目结舌,“不、不会吧,她那分数...”
“是真的。”王建云表情十分无语了,“那边刚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别人在开我玩笑,又问了一遍,结果,我觉得她可能这儿有点问题。”
他指了指脑子。
讲真,时隔十年,只要是参加了考试的,无不想考个好学校,可也得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量力而行吧,好高骛远,小心摔死呀。
小陈呵呵两声:“这可真是...”唉,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了。
而李海月这边,被家人拉出去,她不依不饶又吼又叫拳打脚踢的,弄得很难看,李父是爱面子的人,确切来说,那个年代大多数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的,当即抬起手一巴掌扇到她脸上。
“还嫌丢人不够?信不信劳资打死你!走!滚回家去!”
率先一步抬腿走了。
张桂花也被这一巴掌吓得浑身一抖,她紧抓着女儿的胳膊,看了眼她脸上慢慢浮现的五个手指印,低声催促:“快别闹腾了,回家吧。”
用力拽着她跟在李父身后。
三人回村,免不了被村里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李父觉得脸都被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丢尽了。
他却没想过,此前,他也一直享受着村里羡慕嫉妒的目光,那时候,他可并没有谦虚一下呀。
村民们围在一堆。
“我就说嘛,李海月就读到初中,咋可能考上。”
“对嘛,那可是大学呢。”
“平时也没见她看书做题多认真呐。”
“瞧她自己说得,感觉所有的好大学任她挑了似的。”
“老李家这次失了大面子,估摸着阿月那丫头日子不好过呀。”
“嫁人呗!快二十的大姑娘了,看村里谁家二十岁的闺女没结婚生孩子的。”
“那倒也是。”
...
不提李海月落榜给她带来的种种麻烦打击,孟与跟李树云已经收拾好行李,各项证明也都到位,在过完大年十五,几天后,两人踏上了开始另一段人生的火车,另一段充满希望阳光、更加美好光明的未来。
各奔东西,地分南北,有缘再聚。
新的旅途已然开启,谁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20
孟与的分数够不上顶尖大学的录取线,她估算后,把有可能能考上的学校列出来,让在满天星空间实时观看任务直播的余姝自己挑选。
余姝:第一次填自愿,超紧张的说...
“我想走得远远的,能有海,气候舒适适合生活,我的体质真的不太能适应冬天太过寒冷了。”
就...
听说那边的早茶挺好吃的。
早茶好吃,不过,刚去深市的孟与有点煎熬了。
不为别的,语言。
属于完全听不懂系列。
平山县在偏北,余姝的老家在中原地区,而深市可以算得上最南边了,语言完全没共通。
南北差距,互无交叉。
关键,当地人一直说的本地语言,对普通话就不那么擅长了。
孟与才下火车就感觉头大了。
不过不怕,作为外语系的新生,她表示语言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学的就是这个,莫虚!
之后便是入校、报名、领钥匙去女生宿舍。
很可惜。
因为是恢复考试后的第一届,所以并没有热情好心的学长帮忙把瘦弱学妹的行李搬上楼。
好在孟与东西不多。
锅碗瓢盆以及一些用不上的衣物被子鞋木柜等,在临走前,她一并打包好准备丢掉,却被来看热闹的村里大婶嫂子们抢着分走了。
深市偏南,另买就是。
值得提一下的是,她在收到录取通知书不久,还收到了一个邮递,是个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还有一张两百块钱的汇款单子。
嗯。
是苦主余姝父亲的领导跟朋友们凑了寄来的。
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得知她考上了大学,没有寄给余父一家,反而寄到了她下乡的地方。
莫名感动。
却也...
唉,世事弄人呀。
孟与拿着那封信,当时心情十分复杂。
孟与是第三个到的,在她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在宿舍里住着了。
“你好,我叫方梅。”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的确良衬衣碎花长裙搭配一件白色针织开衫黑色小皮鞋的年轻女子。
她头发黑又长,气质温柔贤惠,笑着的时候仿佛眼里有光。
孟与也笑了:“余姝。”
另一个坐在书桌前的女人也小声介绍自己:“我、我叫向雅兰。”
在之后的交流中,孟与知道这两人都不是本地的,来自小地方,而且都已经结了婚。
都没有抛夫弃子。
难得。
提到这个,向雅兰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我走之前,我婆婆还想把我的通知书藏起来,要不是我男人信我,我也来不了这里。”
想她们村里,好几个考上大学的知青偷跑走。
方梅则比向雅兰好一点,她男人带着孩子一起来的,已经在学校外租了房子,这几天正在忙着给女儿找幼儿园。
孟与也说了下自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未婚,单身。
接下来的几天,寝室又迎来了剩下的几
名女学生。
来自大江南北,不同的家庭环境,年龄差距较大。
最大的是向雅兰,三十了,最小的是一枚名字叫做梁安馨的妹纸,才刚满了十八岁。
孟与小六。
孟与的大学生活就此开始,没有年代小说里看到的精彩起伏各种桃花,可能这学习的机会实在来得太不易,所有人都卯足了劲的吸收知识,仿佛一块放在知识海洋里的海绵。
恋爱...
至少现在是不存在的。
男同学跟女同学也不可能旁若无人亲密无间的走在一起,毕竟,是大社会环境决定的。
得避嫌。
不少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成年人了。
优秀的人的择偶标准也会随着身价增长而提高。
这段时间孟与一直在跟余姝商量任务交接,害死她的人已经伏诛,也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学,新的生活徐徐展开,前途未来一片光明。
很好啊。
她能做的都做完了。
至于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就靠苦主自己努力了。
好吧说老实话,她是觉得整天抱着书啃的日子有点烦了,要啃也是余姝自个儿啃呀,总不能短短人生几十载,剩下的都让她来吧。
谁稀罕呐!
谁没有过人生似的!
她在修仙界叱咤风云目空一切的人生才精彩。
打打杀杀——
她爱!
“我...”
“余同学,孙教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孟与正跟余姝商量回归,就被一走过来穿白衬衣黑裤子的男同学喊住。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通知我,我这就去。”
“不客气。”
两人之间的对话十分简单扼要不参杂半分男女之间朦胧的那啥。
“估计是翻译的事,我先去看看。”孟与跟苦主说了一声,就暂时关闭了两人的交流。
余姝:...也行。
其实她看现场直播也挺好。
其实她现在觉得回不回去走完那草淡的人生不重要了。
一种很无所谓的态度。
孟与还不知道她的苦主变成了余·网瘾少女·姝,她来到办公室,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
“老师,您找我?”
“坐。”
孙教授头发花白,其实他年纪不大,才五十来岁,曾出国留洋,年轻时也是个摩登的青年,奈何...
反正吃了很多苦,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了。
先关心了一下孟与课业的问题,考了她几个重要的知识点,又问了问她翻译的那篇文章。
两人全程用外文交流。
孙教授对这位余同学的口语水平十分满意。
可惜——
“之前答应过你的那篇短篇小说的翻译工作可能要食言了,刚才杂志社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决定由另一名学校的学生来翻译了。”
孟与愣了下。
也就几秒,“没关系。”表情极为平淡。
真没关系。
即便是黑纸白字的盖了章还有反悔的事发生呢。
职场就是这样,利益为上,择优而取。
孙教授安慰道:“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的。”
孟与点头,“谢谢老师为我操心,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又说了几句,孟与才离开。
但有的事,若非偶然发生,那便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孟与发现了一件事。
在她即将完成任务回归满天星空间之际,这位名叫余姝的苦主妹纸身上竟然在气运流失。
流得还有点凶。
咋个凶法?
她冷笑着对看直播看得嗨起劲的某妹纸说道,“跟沙漏一样,连续不断的,按照咱们预定的交接日期,估摸着你回来也就平淡一生了,运气好就一辈子接点翻译工作糊口,运气差就...唔,就跟李海月上辈子差不多的结局吧。”
余姝:“...”
余姝:“那不行,你得帮我,我倒要看看谁在整我,我倒是奇了怪了,我是块香饽饽吗?咋走到哪儿都避免不了被人暗搓搓的谋害。”
“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萌妹纸呀好不好!”
孟与报以同样的看法。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21
总有刁民想害朕!
余姝鼓起腮帮子,孟大师,查!给朕查到底!不就是想要灵魂之力吗?给你给你都给你!
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要看看到底都有谁!
为个啥!
孟与皱着眉侧头看她,对她这副‘宁可舍得一身刮,也得把仇家拉下马’的决绝姿态不是很懂。
可能是太生气了吧。
“敌人尚未明确,为今之计,只能顺藤摸瓜。”
引蛇出洞!
气运,通俗的来讲,也可以称为运气。
一个人运气好坏是可以从日常生活中见端倪的。
而气数好坏,能改变命运。
这很重要。
余姝给的信息只在平山大队,如今已告一段落,在新的地图上,孟与也不知道她本来的路该是什么。
但,涉及到气运...
既然可以被抢夺,那么,也能夺回来吧。
作为一个考上大学很得老师看中前途光明的学生,气运应该是如初升的太阳般明亮,而不是像点燃的蜡烛,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直至熄灭。
此刻正值下课,孟与打算去图书馆借书的,她想了想,没有回宿舍,而是走到一片临湖的草地上。
周围没有人。
她从包里掏出刚在路边捡的几颗石头,蹲身按照某种特定的位置摆好,然后站在圈子中间,垂眸,口中喃喃低语念念有词,双手手指不停的变换着姿势,最后在额头轻轻一划。
成了。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炸雷,一道雪白的闪电如锋利的刀子一般划过天空,随即便是瓢泼大雨,毫无预兆措不及防。
孟与变孟·雨·与。
被淋成,不,应该说是被泼成了落汤鸡。
早已经入秋了好吗。
孟与无力吐槽,艹,敢情余姝气运被夺还是这该死的老天默许的,总在一个人身上薅羊毛,喂,你这做法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
完全不给活路呀!
玩呢。
既然这样,那不妨大家一起玩个够。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让我们一起扬起巴掌,看谁的耳光扇得响亮吧!
怀抱着书包跑向不远处凉亭的孟与借着这雷霆雨势飞快的在身上几处点了点,手指间隐有光团闪过,没入身体消失不见。
雷,又劈下。
这次孟与有了心理准备,奔跑的同时,还不忘竖起中指朝天上一怼,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宣战书,劳资get到了!
今天天气反常,被淋湿的人不少,所以当孟与一身湿答答的衣服走进宿舍时,并没有让人太过惊讶。
“快换身衣服,小心感冒了。”方梅忙说道。
“你没回家?”
孟与边把书包放下,边问道。
方梅虽然在宿舍有铺位,但她平时是跟丈夫孩子住在校外的,抬手看了看表,都五点二十了。
“你不去食堂?”
两口子一个学业忙,一个工作忙,光接送孩子这一件事就够手忙脚乱了,根本没时间买菜做饭,尤其是方梅,一周五天有三个晚上有课。
所以基本都是她在学校食堂打了饭菜回家吃。
说到这,就连挑嘴的孟与都不得不承认,深大的伙食着实不错,鱼虾海鲜应有尽有。
嗯。
当地特色嘛。
作为西莱仙岛的岛主,某对海鲜感情深厚。
深市,是个好地方!
“唉,快别提了。”方梅脸一垮,“我婆婆来了。”
孟与:诶?
眼里不自觉的闪现八卦之光。
方梅叹气:“她...唉,算了,我还是先走吧。”
说完就抓着包走了。
留下孟与:...??
被涮了?
耸肩,算了,不外呼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懂!反正大学没啥秘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来了。
没办法。
天天啃书她啃得快自闭了,还超级无聊,想到也许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搞事情,唉,度日如年呐。
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孟与打算去食堂,寝室门就开了,进来一个用红绸带扎着双辫的女孩子。
齐棠端着饭盒进来,凑到孟与身边,“诶,余姝,你知道,刚才校门口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语气,没错的。
作为宿舍小七的妹纸是一个超级八卦精。
课业普普通通,哪里有啥八卦是非倒知道得一清二楚,短短两个月就被封为‘外文系行走的万事通’,她自个儿还特别得意,用她的话来说,行走江湖哪能两眼一抹黑呀!
孟与再次好心的建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下新闻专业。”
想来这时候的你还不知道,在不久远的将来,也许几年后,至多十几年,有一个前途大好且永不过时的职业,虽然一部分人深恶痛绝喊打喊骂,但从目前来看,绝对是适合你的。
专职狗仔,你值得拥有。
有天赋又热爱,把兴趣发展成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小七,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幸运的。
接受命运的安排吧,哈哈哈!
这一次,齐棠竟点了点头,“我已经写了转专业的申请,其实新闻系的李曼老师来找过我好几次了。”
“嘿,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因为爱好八卦而被系主任注意到,真是...
惭愧惭愧。
怪不好意思的。
孟与:“...”
“对了,我刚要说的事还没告诉你呢。”她贼兮兮的,“咱们外文系的系花路露你知道吧。”
“知道啊。”
“嘿!”她忽闪的大眼睛里写满猥琐,孟与嫌弃的推开她,“别靠我这么近,感觉好恶心。”
神似抠脚大叔好伐。
齐棠也不委屈,拉着她坐到自己床边,“刚才不是下暴雨了吗,我刚从外面进来,只能躲到大门下。”
孟与尴尬。
没敢说那雷其实是来劈她的。
继续听。
“躲雨很无聊嘛,我就四处看,看也无聊。”
“大门下躲雨的不止我,还有学校许多没带伞的同学,只有一对父子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好傻哦!”
“男的胡子拉碴,小孩子也瘦,穿得破烂,小脸面黄肌瘦的,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还在发抖。”
“太可怜了。”
“可这样的情况,你也知道,挺正常的。”
“猜也可以猜到,肯定是家里有人来上学,时间久了,老家的丈夫就担心跑了,就带着孩子来找。”
“上学期那谁谁谁,对吧。”
“只是没想到,这次这男的居然是肤白貌美处处精致让不少男同学倾心的系花路露。”
“我去!!!”
“你不知道,当时那些躲雨的男同学们的表情。”
“哈哈哈,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我可以笑一年。嘿嘿,我已经暗搓搓的记下了都有谁。”
孟与点头,不错,从现在开始锻炼记忆力观察力,日积月累,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狗仔的。
加油!
看好你哦!
齐棠还在说,“啧啧,看平时系花穿得挺好,谁知道她家里那么穷,都快深秋了,她男人还一双草鞋。天呐,那可是草鞋,这年头谁还穿那个。”
“我这可不是胡诌的,她被同学叫了出来,看见父子俩,脸都白了,身体摇摇欲坠像是在风雨中被打击得快要折断的小白花。”
“我真特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22
路露是学校的名人,高岭之花大雪莲,不知多少人想摘,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学校领导都惊动了。
这...
“你先回去把事情处理好再来上学吧。”班主任传达学校的通知。
“嗯。”路露低声应着,临走前还抹了两下眼角,穿着一身白裙的她背影单薄可怜。
“路露!”
办公楼下,一个白衣黑裤外穿一件灰色呢子大衣的俊朗男同学快步走到她身边,目光温柔多情充满坚定,“你这是要出去吗?”
路露咬着唇,“老师让我...”她抬眸,“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我不是你心里那么美好。”
“你是。”
男同学飞快的朝四周看了眼,用力抓住面前女人的手,“你是,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你只是遇人不淑,只是迫不得已,只是形势所逼,我理解你,也深知你内心的痛苦跟煎熬,这么多年,你一定过得很累吧。如今他们找来,也是个机会,把一切都说清楚断干净,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等你。”
路露双目含泪,脸颊悄悄染上红晕,“好。”
俏丽动人。
男同学神情痴迷:“路露,我一直很喜欢你。”
路露:...
此处必有娇羞。
两人深情对望,却没发现,在不远处的雕像后,一个扎着小辫儿的姑娘正偷摸着写什么。
齐棠大喜:哇哦!文学系大才子秦浩远跟外文系系花即这次绯闻女主路露之间恋情曝光!
赚到了!
关于两人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嗯,可深挖。
齐棠喜滋滋。
几天后她就看到了意料中的结局。
因为没办结婚证,所以直接跟丈夫摊牌就好,孩子也不要,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再不相见。
不谈男人孩子苦苦哀求,路露走得十分坚决。
这场闹剧结束。
之前,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只是孟与没想到,这场明明已经结束的闹剧竟死灰复燃,不仅越烧越旺,火还烧到了她身上。
她:?!
脸上大写的懵。
所以在她每天按时到图书馆打卡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个一脸愤怒的男人为什么会在路中间堵她,脸色略显狰狞。
来个人解惑呀亲。
感觉自己超级无辜呢。
“这位同学,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管什么都不约。
孟与抱着书本要绕过他回宿舍。
“余同学。”秦浩远挡在她前面,面色不虞,语气冰冷,“难道你不该为你做过的事道歉吗?”
路过的学生们停下脚步,纷纷好奇看着这边。
“我?”孟与也不走了,抬头看他,面无表情,“首先,在要求别人之前,请你先做个自我介绍,这是为人处事最基本的礼貌。”
围观看热闹的人们:...
秦浩远:...
秦浩远瞪大眼睛,冷哼一声,“你说你不认识我,你不觉得亏心吗?”
孟与:“不亏心呀。我亏心什么,你又不是钱,也不是饭票,我不认识你很正常吧。话说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光天化日之下在路上拦住一个女生就觉得别人该认识你,你向来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吗?我看你也就长了一双眼睛一张嘴,难不成是脑子里少了点啥。”
“脑残?”
“同学,奉劝你,该治还得治,千万别讳疾忌医。”
“会死的。”
“会被别人笑死。”
抬手看了下表,“我真的还有事,听说今天食堂有龙虾,我赶着去,你要没吃饭就去打盆冷水洗洗脑子,免得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再见。”
走了。
围观的学生们哄然大笑。
秦浩远握紧拳头,一张俊脸白了又青,青中发黑。
该死的女人!
该死!
孟与端着饭菜回到寝室,就见齐棠双眼发光的冲过来,“余小六,六姐,你壮了!”
孟与:“说人话。”
齐棠嘿嘿两声,低头翻看手里的笔记本,“你刚怼秦浩远的那番话,我全部记下来了。”
“你在场?!”
“我,嘿,我还有事,先走,先走了哈!”
遁了。
这人...
孟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有点同学爱。
打开饭盒吃饭。
直到晚自习前,孟与才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了。
原来,自打路露跟丈夫,不,现在已经是前夫哥了,划清界限,就很快跟文学系才子在一起了,嗯,也就是今天那个拦路的自大狂。
都是名人,男才女貌,很搭对。
平日两人肩并肩走在学校的道路上,或湖边,或小桥,或凉亭,或草地,男的高大英俊才学出众,女的娇俏美丽身姿动人,神仙眷侣般,不经意间的对视便有浓浓的情谊溢出。
反正,挺让人酸的。
可在今天上午,就有流言传出,说秦浩远在乡下结了婚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那个谁。”
孟与道。
方梅揉了揉太阳穴,“据说是你传出来的。”
孟与:...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请问还能砸得更准一点吗?薅羊毛也得有个限度吧。
“哦。”
“哦?”向雅兰看着她,“你不打算去解释清楚吗?”
“不会真是你传的吧?”
“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我的时间可是要算钱的。但是——”孟与手指捏着下巴,眼里泛冷,“随随便便被人污蔑就忍气吞声乖乖做出解释可不是我的风格,既然在大家眼中我当了坏人,那么,就让我这坏人坏得更彻底一点好了。”
她握紧拳头,手指捏得咔咔响,脸上露出残酷狠辣的笑容,“棒打鸳鸯什么的,超带感。”
方梅、向雅兰:...
齐棠在一旁拍手叫好:“六姐好样的!威武霸气!”
“支持你!”
“从今天开始,我要实时跟踪报道你。”
“no
no!”孟与摇着指头,“我拒绝。”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深藏功与名的,默默干就是了,你这样大张旗鼓的,让我很为难呀。
齐棠不满:“六姐...”
“没得商量!”孟与微笑,“再给我说说我是怎么传出轰动全校的流言的,成为话题中心,我很迷。”
堪称有史以来最迷的当事人了。
齐棠:...
“是这样的,似乎秦大才子的乡下老婆带着孩子来给他送生活费,两人在学校外面一条巷子碰面,刚巧呢,那地方跟图书馆一墙之隔。”
“你今天上午是不是去图书馆看书了?”
“要不怎么说是你呢。”
“听人说他俩在巷子里那啥时就被你看到了。”
“这就是猿粪!”
“所以六姐你真的看到了吗?他俩干啥了?”
孟与:!
‘那啥’这两个字可不能乱用,歧义很多的。
指着自己的双眼,“我要是看到了什么,我马上自戳双目。”
“来来,小七,你马上就要成为新闻系的担当了,可别告诉六姐你不知道另一位绯闻对象的住址。”
“谁?当然是他老婆了。”
“问她干啥?”
“呵,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齐棠:女人之间...
不是啊六姐,你先把话说清楚了!
我是男的吗?
艹!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23
齐棠备受打击,却还是乖乖献出了秦大嫂的地址。
“六姐,有啥内幕消息一定要最先告诉我呀!”
她依依不舍。
且恨。
她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时间,肯定会有她,不,应该是有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为什么她不能亲眼见证?!
呜...
凄惨如我,明知道有一个大新闻,却不能亲自去跟。
两人互相打趣欢乐无限。
方梅担忧道:“余姝,你可不要做得太难看呀,都是一个学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向雅兰也附和:“可不是,路上遇到多尴尬。”
“安啦!”孟与毫不在意的摆手,“我是那么狠的人吗?我就是报点儿小仇,无伤大雅的,总不能他可以欺负人,我就只能美曰其名和平为上实际是忍气吞声吧。我还没那么心大。放心放心,看在同门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的。”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怎么能算大雅呢。
对吧。
方梅还是不放心,孟与直接来一句,“梅子你婆婆回老家去了吗?你晚饭去食堂打?”
方梅:...
瞬间泄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往她伤口上撒盐。
向雅兰是老好人大姐,忙打圆场,“余姝你不是还有事吗?快去忙吧,忙完了早点回来。”
孟与:“哦。”
就走了。
齐棠跟她一起出门,然后再各走各的。
寝室里,方梅脸色不好的坐在床沿,“雅兰,你看她说的什么话,我也是好心,这劝人还劝出错来了,以后她有什么事我再不管了。”
“免得讨人嫌。”
向雅兰倒了杯水递给她,道:“她既不爱听,你还说什么。有这时间,不如想想你家的事该怎么解决,一直这么下去也不行呐。”
“我能怎么办。”方梅叹气,“那是他妈,我总不能赶她走吧,再说,他也想再生一个。”
“是,总归男人都是想儿子的。”向雅兰道。
“我再拖拖,实在不行,就生。”方梅咬牙。
生也要讲究时机。
“你要回家过年吧?啥时候一起去逛逛?”
逛...
向雅兰表情就有些牵强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行。”
囊中羞涩呀。
另一边,孟与在路边买了个煎肉饼子边走边啃,才走到明珠宾馆的门口,就遇见了目标。
“王桂花!”
正拉着孩子提着一包东西的女人下意识挺住脚步往后看。
就见一穿着灰色毛衣黑红格子毛线半身裙外搭一件深蓝色呢子大衣的年轻女孩正笑眯眯的快步走来,“大姐,你是秦大嫂吧,我是平山大队的小余知青呀,是特意来找你的。”
十分热情。
王桂花却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什么平山大队,也不认识你,你赶紧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很警惕。
孟与笑容未变,“其实我也不认识你,可我认识你男人呀,他是不是叫秦浩远,长得挺俊的,现在深大念文学系,对外说你是他大姐。”
“你咋知道的!”王桂花反应过来,忙否认,“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就是浩远的大姐,他也从没结过婚。”
“对,他没老婆。”
“大姐?是这样吗?”孟与轻笑:“看来你还蒙在鼓里呢,也罢,不管是你真不知还是自欺欺人,反正要不了多久,你就真成大姐了。”
“名副其实的大姐姐哟!”
“到时候他领着真爱到你跟前喊你大姐。”
“哈哈!”
“你没去到学校里面,肯定不知道吧,秦浩远可是文学系的大才子,长得好读书好,多少女同学喜欢他,可他呀,谁都看不上,如今正跟我们系的系花打得火热呢,两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估摸着好事将近了吧。”
“诶,你知道什么是系花吗?就跟村花一样的。”
“特别好看。”
“反正你这样的脸跟身材是评不上一朵花的。”
“你也不是大学生。”
“唉,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信我,再说到时候人财两空的又不是我,我多事个啥。”
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等等!”王桂花拉着小孩快走两步,眼睛紧盯着孟与,“你没骗人?”
“骗你有好处吗?”孟与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信,自个儿拉个学校的学生问呗。”
“秦大嫂呀,我就是不忍心看你上当受骗。”开启苦口婆心模式,“你想呀,你带着娃,又没文化,吃得不好住得不好,就显得老。你男人吃喝不愁的,还有你给他送钱养着,穿得比城里人还好,除了读书啥也不操心。”
“不是我说话不动听,实在你俩站一起,你看起来比他老十岁,谁也当你是他大姐咯。”
“就算他以后不要你们,别人也是说你配不上他,而不会说他半句不好的。”
“等他毕业了,有了好的工作,就不需要你的钱了,那时,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能留住他的吗?”
“当然,我是讨厌他啦,他忒虚伪的。”
“明明是别人看不惯他,把你跟他的事捅出去的,他非要赖到我头上,我那么好欺负吗?”
“天老爷,之前我都不认识他好吗!”
“没错,我就是来报仇的。”
“但秦大嫂呀,我说的话可没一句是编的,你要是脑子不好,大可回家问问你父母兄弟,往往局外人要比当事人看得清楚得多。”
“即便他没那个想法,防范于未然也是好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啊。”
“咱们学校多的是拖家带口来上学的,可也没听到谁把老婆孩子说成大姐外甥女的。”
“多寒心呐!”
...
孟与整完事就走了,至于王桂花怎么想的...
王桂花当即就拉着女儿去深大门口探听消息了,第二天一大早,一个电话打到某山村。
“爸,秦浩远他、他在外头有狐狸精了!”
王父:...
挂掉电话,大吼一声,“大娃,二娃,三娃,幺娃,走!把你们那个知青妹夫逮回来!”
读书,读个锤子!
此时秦浩远还不知道他即将一家团聚,正在努力跟路露解释,“我不是,我是有苦衷的...”
路露痛苦的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秦浩远:“你听我解释!”
路露:“我恨你,你骗得我好苦呀!”流下两滴泪。
...
假山后面,孟与对齐棠说道,“瞧吧,用谎言得来的爱情就像是建在泡沫上的房子,迟早会垮塌。信任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基础。”
“所以,其实我是间接的帮了他们。”
“我是好人。”
“我帮他们撕开虚伪,让他们面对自己的真心。”
齐棠:“不用给你脸上贴金,我早已看穿你的本质了。”
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