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小斐的回忆（二）
根据当时被抓的本地人贩供述，当时是有一伙外省职业拐卖团伙，在乡里偷偷组织当地的无业游民和无赖，诱骗留守妇女。编的理由是有零工打，价钱合适时间短，工作的地方近，还管接送。当时的人很是淳朴，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实际上是准备把她们卖到外省当苦力，或者有姿色的就干脆卖给别人当老婆。
由于罪犯人又多又杂，再加上亲朋包庇，村民干涉，办案难度极大。最终本地罪犯全部落网后，再根据供词顺藤摸瓜，抓捕外省组织者时，大部分拐卖团伙成员已经跑回老家，或者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虽然当时也控制住一部分团伙成员，但是当年结案仓促，竟然都直接枪毙了。这么多年，追逃行动又抓回来两人，根据之前罪犯的供词和后来抓回来的逃犯的口供，办案人员发现，团伙的头目始终在逃。而且职业团伙内的人员众口一词，全都说这起案件的幕后组织者，他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反倒好像就是本地人。
就在十年前，在另一起案件审判中，办案人员发现了端倪，罪犯正是当年那伙职业拐卖团伙的头目。罪魁祸首最终落网了，但是根据他的辩述，干警发现他也不是幕后的始作俑者。
当年他是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陌生人，然后被巧言说服，组织团伙成员去了陌生人所在的乡镇犯案。这点和之前被抓的罪犯口供又不谋而合。而且据头目说，当时连下家都是陌生人安排好的。
“这些事儿，我也是后来听当年一起办案的同事说的。”讲完这段，老李和小斐已经来到了刑警队门口，老李用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喊道：“来来来，快来人帮我们接一下外卖。先拿小林手里的。”
听完老李讲的往事，小斐若有所思，几天都睡不好觉。她想翻看以前案件的卷宗，可是却无从查起。小斐觉得，此次失踪案的侦破方向，很可能受了当时案件的影响。
可就算拐卖妇女的罪魁祸首还藏匿在乡里面，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有没有能力再次组织犯案，已经很难说了。而且既然是本地人，这么多年如果还在当地，早就被知情人举报了。
小斐认为，也许正因为自己是局外人，所以思路才能不受影响，可同事们大多都熟知该案件，侦破方向难免不受到干扰。
这天刑警大队大部分警察都不在局里，出现场的出现场，调资料的调资料，连老李都被一通紧急电话叫了出去。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只留下小斐一个人看家。
本来老李走的时候，小斐想跟着他一起去，她隐约听见电话里，是赵队长让老李去现场送什么东西。可是老李死活不让她去，让她留在队里，好好看家。
谁知没过多一会，队里的电话又响了。
“小林呀，还有别人在办公室么？哦，还没人回来，这个……”老李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焦急和无奈。他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你能……帮我送个东西来吗？”
原来老李本来是去现场送材料，可有一份十分重要的鉴定结果文件，上午刚刚送来，由于马上要用到，就被他随手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结果出来的匆忙，没有和其他材料一起带上。
重要资料没有妥善保管，本来就是大忌，这对于这位老刑警实在不应该，如果耽误了案子，先别说会不会挨批评，老李自己心里都会责备自己。
现在再回队里，来回折腾一圈少说也得两个小时，队里只有小斐在，只能让她送一趟了。
小斐挂上电话，拿起文件，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约定地点而去。坐在车上，小斐心里美滋滋的，这回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而且自己人都到跟前了，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去现场看看。
等老李和小斐见面，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挨不住小斐软磨硬泡，再加上也没时间和这小丫头多费口舌，老李皱着眉头，让小斐上了车，一同向现场驶去。
现场在乡里的一处厂房，本来这里属于一个化工企业，不过由于近两年环保越来越受重视，受政策影响，化工厂已经牵往外省了。而暂时又没有新厂接收这块地，所以一直空置着。
不过根据群众反应，最近厂里开始有人出入，而且还都是夜里。而其中有个老乡，看到了同村失踪的一位打工妹。那名打工妹本来租着老乡的房子，现在租金还没交齐人就失踪了。老乡偶然遇到，便一路追来，一直追到了废弃化工厂就没了踪影。
深更半夜，老乡没敢追进厂里，回去第二天就到派出所汇报了情况。
现场化工厂外围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老李开到厂门口，赶紧拿着资料跳下了车。
“怎么这么慢？堵车了？”赵队长正在厂门口焦急的等待着，“赶紧拿着材料文件，让技术处和现场发现的痕迹做比对。哎？你怎么也来了？”看到小斐也随后下了车，赵队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没时间责怪老李，又不能把小斐轰走，只好让她在外围跟着派出所的民警一起维持秩序，不许乱跑。
“唉，真是添乱。本来人手就不够，多这么个丫头，我还得多叫个人看着她。”赵队长嘀嘀咕咕向厂里走去。
小斐吐吐舌头，和属地派出所的一位女警察一起，在外围开始忙活起来。
化工厂附近并不算繁华，不远处只有两排村里的自建房。本来这是村民自己盖起来，租给来工厂打工的外来人员。现在化工厂关了，这些房子也基本空置了。可警察这么一围，再加上报警的老乡回村一宣传，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现在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警戒线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们忙着疏散人群，维持秩序。没法靠近的村民，就在自建房那块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小斐和女警察走到自建房附近，看到人群最密集的，是一处小卖部的门口。
女警察走进小卖部，准备调查一些情况。可一问才知道，这个小卖部也荒废好久了。店主原本是在附近村里开超市的，而以前这边的小卖部是店主儿子负责看店，卖一些小吃饮料、烟酒糖茶和生活用品给租房的打工者。
可化工厂关了以后，自建房没人住，生意也就黄了，她儿子把店一关，回村里自家的超市帮忙。今天十里八乡的老乡都聚拢了来，店主觉得正好可以把这边没来得及处理的存货，趁热闹卖出去一批，省的以后还得用车往回运。这不，晌午她就急匆匆带着儿子赶了过来。
“大娘，您这段时间，发现有什么特殊情况么？”女警察试图调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有啥情况啊，关门好几个月了，俺们也没往这边来过。店里就剩这些饮料零食，也不会有人惦记。来来来，警察同志，喝瓶饮料解解渴。”说完店主就递给警察两瓶饮料。女警察推脱不开，便接下饮料，把钱硬塞到店主手里，回头把饮料递给了靠在墙边的小斐。
“警察同志，俺倒是有点情况要反应。”一个声音从小斐身旁传来。
第一百零五章 小斐的回忆（三）
小斐顺着声音转过头，发现一个青年男子从后面的小门走了出来。看打扮，也是一身淳朴的装束。
男子进了前屋，放下手中的箱子，和店主说了句话。原来这个人正是店主的儿子，刚才去小库房搬出了一些存货，放在前屋。
“这位同志，你发现……嘿，我以为是谁呢，华子！这是你家的店啊？”女警察居然和男青年还认识。原来他们俩是中学同学，不过女警察在镇上住，所以并不知道这位叫华子的同学家在村里是开小卖部的。
多年未见，偶然相遇，但却没有时间寒暄，女警察紧接着继续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情况汇报？”
“刚才俺去后面拾掇库房，一开门就闻到一股味道。一开始俺还以为是库房有东西坏了，可是又一琢磨，俺家店里除了生活用品，剩下的都是些耐放的酒水零食，没啥容易腐烂的东西啊。后来俺又一寻思，是不是有耗子打洞来偷吃的，在屋里拉了屎。俺在屋里转腰子寻摸了一圈，也不像有耗子或者别的动物进来的样子。倒是发现，味道好像是顺着窗户缝传进来的。”男青年说起话来一字一句，字里行间透露出老实本分。
女警察和小斐听完了华子的叙述，决定跟着他进到后面库房调查一下。按说本来没这必要，化工厂里的调查组已经展开了详细踏勘，搞不好一会就会有结果了。但是上级领导强调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虽然他们外围的人只是协助控制局面，顺便调查收集一些口供材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进到后屋库房，两位女警察一开始什么都没闻出来，因为这里的味道实在是太复杂了。长时间没有通风的霉土味道，窜鼻的烈酒味道，粗糙的烟草味，甚至还掺杂了一些低价零食散发出来的腥辣味。小斐极度怀疑这家小卖部售卖的食品到底是不是合格产品，怎么好像连包装都没有密封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今天调查的重点，两位警察强忍着，提起鼻子仔细在屋里找了起来。
“华子，你家店里这是什么味道啊？”女警察猛闻了一口，便呛得咳嗽了好几下，“我是不是得让卫生局好好查查你家食品卫生啊？”
“你说的啥味儿啊？”男青年闻了闻，耸耸肩，“俺不说了，是有一股子臭味儿，打外面飘进来的。”
“得了吧你，明明是你家这些库存发出来的味儿。你可得注意点啊，别老去农贸市场进些没牌子的三无产品。网上批发不是很方便么，搞不好比你买这些都便宜。”
“嗯嗯嗯。”华子一直不住的点头，又朝外屋努努嘴。小斐不知道他的动作，是怕华子妈听了女警察的话不高兴，还是怕乡亲们听了影响不好。不过反正女警察应该是明白了华子的意思，鄙视的白了华子一眼，收了声。
小斐朝着库房后窗口走去。也许正如华子所说，屋里真的有其他味道，不过她们短时间内是没法分辨了。可如果是外面飘过来的味道，刚才在店门口就应该闻到啊？
在窗前，小斐仔细的闻了闻。一开始，只是一股土腥味，可等小斐熟悉了这种味道后，她却突然发现，这里面真的掺杂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这个味道，说陌生，又好像有些熟悉。小斐不能直接确认，赶忙和女警察说了两句话，就来到了屋子后面。
在这里，这股气味稍稍浓郁了一些。可是如果不仔细闻，还是不容易发现。小斐并不是警犬，她无法顺着味道辨明来源。可队里带来的警犬又都被牵进了化工厂。
就在小斐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距离后窗不远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污水井盖。
按说农村专门修排水管并不十分普及，而且这里只有少量自建房，并不是村里的主要居住地，就更没有修排水管的必要了。可那里确实有一处污水井，而且当小斐靠近的时候，刺鼻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这边不是已经废弃了一段时间了么？怎么还能有这么强烈刺鼻的臭味？带着疑惑，小斐试图打开井盖，可是却无从下手。
正在这时候，华子和女警察也走了过来。看到华子，小斐马上站起身问道：“这怎么有个井？什么时候修的？下面的管道通向何处？又从何而来？你们家厕所也往这里排么？以前也有味道么？”
小斐一连串的问题，华子一下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组织了一下语言，华子才一一做了答。首先华子说这并不是污水井，最起码据他所知，大家并没有往里排污水，以前也没觉得有味道。就这么两排村民自建的小楼，实在没必要修污水管，而且大家建房的时候压根就没在屋里盖厕所。为了方便，直接在离自建房百余米处修了一个旱厕。租住在这里务工人员，平时都呆在厂里干活，晚上回来需要方便，勤快的会溜达到旱厕解决，懒得一般直接就近在荒地里方便了。
可说起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口盖着污水井盖的井，华子也努着嘴琢磨了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几名村民寻着踪迹，跟到了小卖部后面。他们远远的站着，想看看女警察能够在这里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其中一位年龄稍长的村民走到近前，说道：“这个井好像有年头了，我记得好像最开始建化工厂的时候，就修了这口井。”
小斐转过身，看了看说话的村民，正在此时，华子妈也从小卖部后窗探出了头，“可不是，建厂的时候就一起修了这条排水沟，当初俺还担心井里有味道，会碍着店里的生意。不过好像这沟里从来没有过臭味儿。”
一条修建多年的排水暗沟，却好像谁都没有使用，而且也从来没有过臭味散出。可就在案件进展到了这个阶段，这里却突然散发出刺鼻的异味，这难道是巧合么？
小斐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这口井和对面化工厂里，一定有什么联系。可是单凭她们两名女警，却又没有办法调查。侦破线索已经锁定在了化工厂内，如果在里面发现了重要线索，顺藤摸瓜，应该就能有所进展了。无论是队里还是派出所，都不可能在这关键时刻，分出警力，来这里调查一条莫名其妙的污水沟。
如果小斐也就此打住，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噩梦般的经历了。
第一百零六章 小斐的回忆（四）
女警察此时的意思是，到此为止。两个人已经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了，而且还引来不少群众的围观，实在是没有必要。
小斐本意想继续调查，可又不好和女警察明说，毕竟自己的职责是协助女警察维护秩序。再说赵队长压根就不想让她来现场，如果此时再节外生枝，怕是直到实习结束她都别想出办公室了。
可小斐依然心有不甘，她靠近女警察，轻声言到：“姐，我想在附近转转。”
“干嘛去？我陪着你。”女警察想到小斐很可能还有什么想法。虽然她不愿继续跟着小斐瞎折腾，但又不好放小斐一个人独自调查。
“不用，不用，我想上个厕所。”小斐眨眨眼睛，低声说道：“姐，你忙你的吧，一会我就回厂门口。”
说完，小斐就朝着临时搭建的旱厕方向一路小跑，消失在了民房拐角处。女警察并不深究小斐是不是真的去了厕所，她也不管围观在此的群众，和同学打了个招呼，就绕到前面继续维持秩序去了。
小斐绕过最后一排民房，来到后面。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好好调查一番了，可是她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知道井下有蹊跷，她又没有办法独自打开井盖。况且哪怕她刚有个动作，附近的群众就会纷纷聚上来围观。
想要顺着排水沟调查，她又不知道具体走向，更没法让其他警察协助她一起调查。这么无头苍蝇似的围着临建房转悠，也不是办法。小斐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旱厕，想了想。要不先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还没走到厕所，正好有一个老乡从里面出来。远远看了看小斐，老乡猜小斐应该也是来上厕所，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摇了摇头从小斐身边走了过去。
小斐有些纳闷，不过也没多想，可刚走到厕所门口，小斐就明白老乡为何刚才如此神色怪异了。这厕所太臭了，还没进门，小斐已经被熏得倒退了两三步。这种臭味已经超过了小斐的认知范围，好像里面的秽物从来没有被清掏过，又发酵了一个夏天。
小斐皱着眉头，咬紧牙关，在外面深吸一口气，一脚迈进了厕所。
三秒钟过去后，小斐大步跑了出来。她没敢停歇，一直跑到几百米外临建房墙根下，才扶着膝盖弯下腰，大口喘着粗气。等她稍微缓过来后，抬起头，看到刚才擦肩而过的老乡，此时正在不远处，看着她憨笑着。
原来这旱厕本来就是临时搭建的，平时也没什么人清理。自从化工厂关门，工人纷纷离开，就更是荒废已久。不仅仅是气味，里面的画面更是惨不忍睹。今天来看热闹的村民，有些心大的，也只能是强忍着凑合解决一下，而剩下的宁愿跑回几里地以外的村里，也不敢在旱厕方便。
小斐揉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缓了一会。虽然已经在几百米之外，她依然能感觉恶臭的气味缠绕着她的周身。搞不好着气味几天都下不去，一直萦绕在脑中，甚至出现在噩梦中吧。小斐哭丧着脸，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才跟女警察回到岗位呢。队里都已经在化工厂里调查了，自己何苦受这罪啊。
可就在小斐决定回化工厂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身边闻到的臭味有些异样。这里离旱厕几百米远，就算味道再浓郁，按说这个距离，也已经不会这么明显了。何况旱厕这些日子一直没什么人使用，味道都是集中在里面，不可能会肆意飘散。可这里怎么反倒味道如此真切？
小斐仔细闻了闻，发现这的味道，和刚才小卖部房子后面井口的味道有些相似。她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有污水井。这么说，这附近很可能和排水沟相通，气味却并不是从井里冒出来的。
难道，是两侧的建筑，有蹊跷？可这些都是临时搭建的自建房，和刚才村民所说的排水沟修建时间，并不契合啊。不管怎样，先调查调查再说吧。
小斐定了定神，发现第二排房子味道最浓郁，气味应该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小斐刚要敲敲眼前民房的门，但是转而一想，这里早就没人居住了，怎么会有人在里面呢？可直接翻墙进院怕是不太合适，去人群里问问房东在不在？更是不妥，现在维护秩序还来不及呢，把村民的好奇心再调动起来，怕是一会赵队长调查完出了化工厂，饶不了她。
可现在味道好像就是从房子里传出来的，怎么进去呢？小斐向后退了几步，想好好观察观察这栋自建房。没想到她一不小心，直接靠到了对面自建房的后门上。“吱呀”一声，门居然开了。这可把小斐吓了一跳。
小斐本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进去调查，可现在门一开，她几个后退步，直接就跌进了院。
小斐屏住呼吸，定了定神，先是四下观察了一下。院里没有别的动静，应该是没有人吧。这里和一般的自建房差不多，三层自建楼房，整面都是大玻璃窗。不过在小斐印象中，一般这种自建房，尽可能扩大居住面积，院子应该不会太大。而且有院子，一般不都在迎着街面的方向么。怎么在背面还有个后院啊？
再说这个后院，方方正正，算不上立锥之地，可也实在大不到哪去。要说是为了停车，这小门也开不进来，要说是为了储物，可并没有放置什么物品啊。除了院中间有一口井，其他空空如也。
井？怎么这里会有一口井呢？
现在还会有地方靠打井取水？这里没通自来水？就算是取水用的井，也应该是机井啊，后院中央这口井，完全是一口没有架辘轳的古井。
看到这口井，小斐顿时后背一凉。而且，她强烈的感觉到，莫名的腥臭味，从这个井口飘散而出。
难道刚才自己闻错了？她明明觉得味道是从对面的房子里传出来的啊。或者说，这两栋房子里，本来就都有味道？难道这口井和下面的排水沟相通，又通到了对面房子里？这可就异乎寻常了，这不就说明，这不是一口取水井，而是一口排水井么。哪有排水井修成这样的？
小斐努力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来都来了，就算不深入调查，自己怎么也要到井口往下看一眼吧。
小斐小心翼翼的靠近井口，趴在井墙上，探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就让小斐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模糊中，她隐约看到，井里，映着一张人脸。
第一百零七章 小斐的回忆（五）
要说小斐在警校里，绝对算胆大的。
警校法医课上，魁梧的老师皱着眉头，举着锯刀，剖开一具尸体头颅的时候，全班大部分同学都吓得捂住眼睛，面色煞白。好多女同学顿时开始恶心干呕。几个胆大的男同学勉强睁着眼睛，他们发现，只有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目不转睛的站在最前排，连老师都被震慑的两鬓渗出了汗水。
人是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的，就算胆子再大，第一次面对这种画面，也不可能如此镇定啊，除非……
恩，小斐就是这样一个胆量过人的唯物主义者，可是现在，她傻傻地坐在地上，眼前就是那口让她吓破胆的井。
怎么可能，里面怎么会有人脸？小斐故作镇定，快速的分析着。
会不会是，有人杀了人，把人扔在井里？对！没错！一定是这样！刚才我看到的一定是被害人！我怎么会被吓得坐在地上呢，这么正常的案发现场，我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么？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哦，对了，一定是刚才被臭气熏得，搞不好这气体是有毒的。恩，一定是这样。
小斐一阵胡思乱想，她猛地从地上窜起来，拍拍屁股，又快步来到井边。这次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再有什么她也不会害怕了，自己的任务，不就是解救被害人，抓捕坏蛋么？先再看一眼，确定一下井下确实有尸体，然后赶紧去报告上级。嘿，自己第一次出现场，这是要立功的节奏啊。
可等她再次探头观察的时候，却哑口无言了。井里哪有什么人脸，明明黑洞洞的，空无一物啊。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井下的人没有死，又把头缩回去了？还是说，刚才是水面中的倒影，映出来的是自己的脸？
小斐分析着几种可能，觉得最后一种可能最靠谱。对啊，井嘛，水面映出人脸，是很正常的嘛。第一次的时候自己完全探出了头，这么一晃，映出了自己的脸，第二次自己擎着胆子，所以只是扫了一眼，头并没有探出太多，所以就没映在水面上了。恩，这么分析，很有道理。
问题是，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发现井下有尸体，那肯定是去化工厂门口搬救兵，可是此时井下又恢复一片黑暗，如果谎报军情，那到时候可就惨了。被队长批评处罚不算，未经允许私闯民宅，就这一条也够小斐受的。
为今之计，没有后路，必须自己先独自调查清楚了。
可想到这，小斐又犹豫了。她倒不单纯是害怕下井，可问题是，怎么下去啊？没有梯子绳子，下去容易，一会想上来就难了。再说井下有没有危险？如果空气有毒怎么办？自己晕死在里面，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下进退两难，小斐被僵在这里了。
先不管了，进都进来了，先进屋找找工具吧。小斐破罐破摔，硬着头皮往房子走去。和后院联通的，只有一扇小木门。门上并没有锁头，小斐试探的拉了一把，门居然开了。
这是什么粗心的房东啊，院子门不锁，屋门也不锁，就算里面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万一被流浪汉或者坏人住进来可怎么办？
不过马上小斐就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
拉开门，先是一阵腐臭迎面袭来，小斐一眼望穿，是满屋的狼藉。屋子里空空荡荡，地上污水横流，已经和灰尘干结在了一起。几个破旧的老式家具孤零零的散乱着。
这里应该是一个过道，并不是房间。小斐垫着脚尖，捂着鼻子迈步走了进来。此时她发现，过道两边房间的门，一扇不知踪影，另一扇也被砸碎了。而房间里的情况，也和过道大致相同，都杂乱不堪。看上去这里就像曾经被洗劫一空了一样。
进了过道，就能通过门洞看到前院了。和其他地方相比，前院倒显得整洁一些，起码没有遍地横流的污迹。等等，难道这水，是从后院流进房子的？可刚才在后院的地上，也没看到水痕啊。
小斐皱着眉头，三两步跨进前院。她先是靠近院门，想推一把，看看是否锁着。可是走到近前，门下面一条明晃晃的铁链和一把铁锁映入眼中。
前门倒是锁的好好的。小斐回过头环顾四周，可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重新在大门前俯下身。锁门的链子和锁，都太新了，与房子里其他的地方，完全不般配。小斐甚至觉得，锁链好像前几天刚买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这里已经荒废一段时间了，如果房东返回来重新锁的门，那又怎么会让房子里一片狼藉呢？
一切都得等自己先行调查，汇报给领导后，才能开展深入侦查工作，到时候才会真相大白。
上楼的楼梯，在前院和过道连接处。小斐走到近前，没有贸然踩上去。钢板搭建的楼梯，显得并不那么结实可靠，小斐谨慎的用脚踩了踩踏板，仔细盯着楼梯，看看是否有开裂情况。可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楼梯正下方的地面上，有水痕。
小斐绕到楼梯背面，发现水痕确实与过道的污迹连成一片，而且这里的腐臭味道更加浓郁。看来污水的源头，很可能就隐藏在此处。
小斐捂着鼻子，弯腰寻找，发现水痕的源头，来自隐藏在角落的一个大水缸下面。难道是水缸漏水了？可是没发现这个缸有破损啊，再说为什么要在这放一个大缸呢？实在是与这座院子有些不协调。
缸没有盖子，里面也是空无一物，而且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污迹。
难道水是从缸下面流出来的？
想到这，小斐没有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推动了大缸。好在缸里没有东西，不然单凭小斐一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挪开大缸。
缸被推到了一边，一个盖板映入小斐的眼帘。这是什么？难道这下面还有藏东西的地方？这要是村民自己的宅子，倒还可以理解，可这不是后来搭建的临建房么？谁会在这里藏东西啊？小斐用脚尖挑动盖板，发现居然可以打开。随着盖板露出一道缝隙，一股更加浓郁的腐臭传了上来。
看来一切疑问的源头，很可能就在这里。这里和后院的井、排水沟，很可能都连通着。小斐没有多想，她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有人会把这些地方连通起来，而又是什么人，在这下面做着什么事情，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已经接近了谜底。
盖子，被完全打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 哨卡
“然后呢？”正讲到关键时刻，小斐停下了嘴里的故事，慢吞吞的咽了几下口水。别说艾阳焦急的催促了起来，连前面的驾驶员，此时都回过了头。
“专心开车！”副驾驶上的矮个子不满的吼了一句，驾驶员才重新回过头去。从刚才开始，矮个子就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艾阳虽然没有注意，但是小斐却一直在关注着前排两个人的情况。
此时窗外已经是一片乡野景象。两边基本看不到人工建筑的痕迹了。不知道这些人要把他们带到哪里，难道是荒野中的一片树林，或者是远山脚下的一个山洞？从他们配备的装备和衣着分析，小斐觉得他们的据点应该要比加油站的生存环境略好一些。
矮个子在紧张什么？难道是怕附近有人伏击？一片广袤之下，哪有什么能够埋伏的地方啊？
“哎，你怎么了？”艾阳用力推了推小斐。
小斐回过头来，用冰冷的眼神狠狠剜了艾阳一眼，心里恶狠狠地说：拜托，你还真是在专心听故事啊！
艾阳完全没有领会小斐的意图。小斐确实是在给艾阳讲她以前的经历，可是她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机观察前排人的举动，同时在合适的时候，和艾阳说几句关键的悄悄话。
可是她的故事讲得过于精彩，反倒是引起了前排的人，尤其是驾驶员的关注。
不过此刻，由于小斐的故事戛然而止，再加上外面环境的变化，前排的人注意力已经完全恢复到车队周边环境上了。
小斐抓紧机会，赶紧把嘴靠近艾阳的耳朵：“那栋楼里有蹊跷，小姑娘未必是好人，很可能和邪教有关系，我以前遇到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案子。还有前面这几个人……”
“啊，这么恶心！”艾阳手在下面轻轻掐了小斐大腿一下，然后用不可思议的夸张语气回复了小斐的话。
机敏的小斐一下就明白了，她不动声色的瞟了前排一眼。矮个子正眼睛紧紧盯着窗外。不过，他的头却一动不动。而驾驶员虽然没有再回头，可是他的眼睛却时不时的从反光镜里扫向后排。原来两个人观察外面情况是假，居然都竖着耳朵，窥探着后排的动静。
小斐相信，两个人也许真的对她的故事有些好奇，但这绝不是全部原因。他们一直在洞察小斐等人的情况，相信后面几辆车也大多如此。而且他们好像察觉到了，小斐有什么话要对艾阳说。
可就在此时，车速突然明显变缓了。小斐惊异地发现，道路的正前方，居然出现了一座哨卡。
这座哨卡本来并不那么引人注目，只是一栋两层楼高的建筑物，伫立在道路一边。另一边是一座更高一些的简易岗楼。小斐看不出建筑物是用什么做的，不过看上去并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好像是最近才盖完的。
不过这么一座平凡的哨卡，出现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上，就显得有些突兀而醒目了。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了路上，本来跟在后面的两辆车也随即停了下来。三辆车此时排成了一列，但是却没有人下车。而哨卡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额，咱是不是应该按按喇叭啊？”看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艾阳好心提醒着。
“嘘。”矮个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旁边的驾驶员显得异常紧张，一路上都是单手驾驶，甚至偶尔双手松开方向盘拿东西，此时他两只手却紧紧握住了方向盘。
而后面的两辆车，停下来的位置与前车保持了一定距离，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本来艾阳想当然的认为，这座哨卡是他们根据地建立的，车队到了门前，自然会有人来开门。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难道这压根就不是矮个子他们的根据地？
那现在岂不是凶多吉少！
艾阳下意识的想摸枪，才想起来步枪根本不在身边。
而此时，前排的驾驶员，一只手悄悄伸进了衣服里，刚摸出了一支手枪枪柄，就被矮个子一把按住了。矮个子并示意他收起枪，打开车门，动作缓慢的下了车，举起双手，向前走了几步。
这，难道是要投降么？什么情况，如果这不是他们根据地的岗哨，要么就开着枪硬闯过去；觉得打不过，干脆就不要靠近。为什么到了近前，才想起示弱啊？
矮个子慢慢靠近了哨卡。其实说是哨卡，除了两个建筑物，并没有路障设立在路上，如果刚才不停车直接开过去，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艾阳实在是搞不懂为何这里会有这样的路卡，明明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现在一行人就在眼前，却没有任何人出来盘查或者警示。而矮个子的举动，更令人疑惑。他已经走到建筑物近前，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呆呆的举着双手站在那里。
“哎，哥们儿，什么情况？这是你们的根据地么？”艾阳趴在前座的靠背上，轻轻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驾驶员轻轻摇摇头，始终盯着前面的情况，继续说道：“我们离开的时候，没有这个哨卡啊。”
突然出现的哨卡？难道他们走错路了？可要说这是在城市里，错综复杂的路网中，还情有可原。可这荒郊野外，就这么一条路啊。看驾驶员始终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怎么会迷路呢？
哨卡前的矮个子回转过身，慢慢放下双手，冲着他们摊开手，耸耸肩。驾驶员松了口气。
“我跟你说啊，我们离开的时候，城堡正在调整政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城堡里好多都是武装分子，我还真担心哨卡里的人把咱们当成了敌人，攻击咱们呢。”嘴上说着，驾驶员重新发动了汽车，缓缓向前驶去。
“你们所说的城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艾阳觉得驾驶员比矮个子要好说话一些，想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情报。
“城堡就是城堡啊，我们都……”驾驶员的话还没说完，“砰，砰”两声枪响从前方传来，子弹直射到车子正前方的地上。
驾驶员一脚刹车，三个人随着惯性甩向前方，而车外面的矮个子，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第一百零九章 过关
突如其来的情况，令大家始料未及。艾阳和小斐顺势在车内俯下身，并且做好了准备投入战斗的准备。可是接下来，又变的静悄悄的。
艾阳等待了片刻，从前排座椅中缝中偷偷望过去，发现此时矮个子已经站起身来，从哨卡里面也走出来一名战士。两个人交谈着，里面出来的战士时不时拍拍矮个子的肩膀，夸张的哈哈大笑。紧张气氛突然来了个大转弯，让艾阳有些懵了。
艾阳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驾驶员先开了口：“好了，安全了。”
说完后，驾驶员把车开近哨卡，这时候艾阳发现，这里虽然没有路障，地上却撒了一层碎玻璃。艾阳立刻想起，在便利店周围布置玻璃碎片防御陷阱的情景。看来还好刚才他们没强行冲卡，不然之后的路他们怕是要推车前进了。
三辆车一字排开，停在哨卡前面。包括驾驶员在内，从车上跳下来几个人，帮着守卫的战士清理地上的碎玻璃。艾阳着重观察了全副武装的守卫，发现他和车上的人装束差不多，都是灰色制服，而且配备着冲锋枪。只不过守卫显得十分懒散，衣服也穿的很是邋遢，就像刚刚睡醒一样。
“刚才开抢的，不是他。”小斐靠在车窗边，她揉揉肩膀，刚才猛地刹车，让她撞到前排座椅，身上的伤又有些疼痛。
艾阳不确定小斐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向哨卡的建筑里看过去，透过窗口，看不到里面还有别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的枪声，是狙击枪，而且应该是半自动的。”小斐眼睛依然看着窗外。狙击步枪是她最擅长的武器之一，单凭枪响她就能推断，刚才是一支射程和威力都不差的狙击步枪发出的枪响，而且连续射击两发，一定是半自动狙击枪。不过对方射击的意图，她就不得而知了。
在枪械知识上，艾阳不会质疑小斐。他轻轻点点头，想继续说什么，却又被小斐打断了。
“这些人的武装程度颇高，而且他们和之前咱们抓住的侯三，很可能是一伙人。”原来小斐一直想趁人不注意和艾阳说的话，就是这些。
其实小斐第一次提醒的时候，艾阳就已经发现了端倪，一样的灰色制服着装，不知道盖在下面的皮肤上，是否也有花里胡哨的纹身。
白燃是怎么和这些人搅在一起的？难道这件事和逃跑的侯三也有关系？虽然艾阳一直怀疑侯三之前所述的真实性，不过没有想到，他的后面隐藏了这么庞大的一个组织。那此次贸然跟着他们去“城堡”，真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转念想想，无论是当初被从筒子楼救出来的时候，还是现在，他们都没有别的路可选，只能跟随。再说就算到了“城堡”，又能发生什么危险呢？里面总不会有恶龙把他们吃掉吧？
“可是侯三他们和现在这批人的装备，可相差太远了。”艾阳说的没错，如果当初侯三他们像现在车前的战士一样武装到牙齿，当初遭遇的时候，艾阳他们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长的时间，装备升级进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小斐回过头，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的，挑着眼皮看着艾阳，继续说道：“他们到处抢掠，肯定……”
小斐还没说完，外面突然有人突然敲了车窗两下，吓得艾阳一个激灵，小斐也猛一回头，原来是白燃站在车外。看到两个人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白燃轻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打开车门说道：“两个人聊什么呢？换个位置聊会？”
原来白燃也下了车，看来他还是有话想和艾阳单独说，现在终于停车找到了机会，他当然不肯放过。
难道白燃也要像小斐一样绘声绘色的把之前的事娓娓道来？说道讲故事，艾阳突然想到，小斐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他看看前面的哨卡，眼看着道路就要被清理出来了，艾阳连忙拉住要下车的小斐，说道：“你刚才的故事，还没讲完呢！盖板下面到底是什么？”
“下面你个头啊，是什么是！”小斐无奈的从艾阳手中抽出胳膊，转身下了车，说道：“你这么喜欢听故事，正好，来来来，白燃你继续给他讲。”
说完，小斐便向旁边的车走去了。
白燃微笑着，上了车，关上车门。他回过头来，眯着眼看着盯着紧皱眉头的艾阳，说道：“艾阳，你们……我离开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啊？”
离开？对于白燃所用的这个词，艾阳真是没有出乎意料，“拜托，你这叫离开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了多久啊？我们以为你是在洪水里了呢！你头发怎么了？”
“唉！”白燃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形势所迫，没有办法。趁他们还没有回来，你先告诉我，后来又发生了什么？”白燃眼睛死死盯着前面众人，问道。
艾阳一直以为白燃和他在一起，会先把他的经历交待清楚，属实没想过他会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根据地的情况和他们几个人逃亡至此的经过。
不过转念一想，情理之中，每个人都想掌握自己缺失的这段空白经历。趁着只有白燃和自己两个人，艾阳把他们最终打败怪兽，小斐受伤，他们四处寻找白燃踪迹，根据地被袭击，他们出逃……整个过程，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当然，逃跑途中所遇到的事情，他没有详细说。他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那个带有坐标的烟盒，是不是白燃故意留给他的。
白燃点点头，承认那个烟盒确实是他的。他认为艾阳听到谭茉的名字，日后一定会意识到烟盒上有线索。当时他并不确认这个坐标的位置到底有什么，但如果艾阳他们要在一片茫然的废墟上，寻找他的踪迹的话，顺着坐标的方向肯定没错。不过现在打扫玻璃碎片的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白燃打住了话题，“有些话，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很多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
艾阳确实还有很多想问白燃的话，这个坐标从何而来？如果盖塔计算正确的话，目的地应该距离不过十几公里，可是现在，艾阳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是他觉得这里离加油站已经有上百公里距离了。而且此时他们还并没有看到最终目的地。
而艾阳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目的地到底是哪里？“城堡”到底指代什么。不过等最终到达终点，这个问题也就有了答案了吧。
前排的人已经从两边打开车门，上了车。驾驶员回头看到白燃坐在后面，点头示意了一下。而矮个男人甚至都没注意后排已经换了人，坐在座位上，他恶狠狠的说道：“这帮王八蛋！”
第一百一十章 童话
看到矮个男人恶狠狠的咒骂着哨卡里的人，白燃笑着吐了口气，问道：“怎么了？”
“你换过来啦。”矮个子回过头，看到原来是白燃坐在后面，深深叹了口气。他示意驾驶员赶紧开车通过。
车队缓缓开动，穿过哨卡。艾阳看着窗外的守卫，从最后一辆车上接过一个重重的背包，冲着他们行了个怪异的礼，然后一阵怪笑的向建筑走去。
艾阳仔细观察了那栋二层的建筑，依然没有发现有人在里面的迹象。而且车子开过哨卡，他才发现，这栋楼压根就还没有盖完，二楼还有一面墙，刚砌到一半。
看来这个哨卡应该是最近才设立的，怪不得驾驶员说之前根本就没看到过呢。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白燃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分别取了两支，一支递给艾阳，一支伸到前排，“土豆队长，抽根烟，消消气。”
“啧，别瞎叫！”矮个子接过香烟，点燃后夹在手指上，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说道：“我姓杜，叫杜武头！”矮个子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
艾阳以为他根本不会理会后排的人，更没想到这回他竟然会认真的介绍自己。不过艾阳实在是难以相信，这是什么名字！也太拗口了！艾阳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矮个子是不是就叫土豆啊？那三个字连起来念几乎一模一样啊！而且这和他的体型还有些匹配。最重要的是，叫土豆真的要比刚才的名字顺口的多啊！
不过艾阳还是礼貌的回答道：“哦哦哦，土，不，杜队长，你好。我叫……”
“我不是队长！”土豆粗暴的打断了艾阳的话。
“呵呵，这趟回去不就是队长了么。对吧？”说完白燃又递给驾驶员一支烟。见土豆没有回答，白燃继续说道：“刚才到底怎么了？”
“被这帮废物敲走了点东西。”
“是……”白燃故意拉起了长音，他并没有准备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对！真不知道孔司令怎么选上了这些人渣，让这些垃圾到这设卡，有什么用！”
这么一会，土豆已经把哨卡里的人换着词骂了个遍。艾阳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怎样形容守卫，他脑中已经没有此类形容词的库存了。不过很显然，土豆对守卫们意见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守卫略带挑衅的肆意射击，让土豆异常恼火。
“好啦，不说他们了。你是不是还没给我的朋友介绍咱们的大本营啊？”白燃也点燃了自己的香烟，轻轻拍拍土豆的肩膀，以示安慰。
“嗯。”土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那正好，还有段路程。艾阳，我给你讲讲‘城堡’的事情吧。”白燃调整了一下坐姿，抿着嘴，依旧保持着微笑，看着艾阳，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艾阳本以为白燃会从他是怎么发现“城堡”开始说起，毕竟他很关心在洪水之后，白燃到底是怎么逃走，又是怎么发现了新的生存之地。
可是白燃居然只是客观的向艾阳形容起“城堡”来。
在白燃口中，“城堡”真的是一座城堡。里面的居民都是陨临的幸存者。他们各司其职，各取所长，每个人都勤劳的工作。城堡的统治者，守护着城中的每一个人。
最开始城堡里面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不过通过无线电广播和基站发射短信等方式，有很多聪明的幸存者接收到了信息，破解了定位，通过各种交通方式纷然而至。
当白燃到达“城堡”的时候，城堡已经人满为患了，甚至有许多后来的人，只能在城堡外面临时搭建窝棚生活。
但是城堡的统治者逐渐发现，有很多幸存者都是来索要生存物资的。他们什么也不会做，每天天一亮，就排起长队，等待领取口粮，而后浑浑噩噩的度过一天。不但如此，他们还酗酒，赌博，弄得城堡到处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统治者看到这样的景象，很是痛心。他绝对不允许城中有任何人好吃懒做。于是，他命令关闭广播，不再对外发送城堡的信息，也不再接收新的居民。同时城中无所作为之徒，也要驱逐出境。
就是这个决定，造成了城堡一次大规模的冲突。勤劳善良的人，固然对这个指令表示拥护，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比较老实本分，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坐享其成者，此时却突然团结在了一起，无赖的本性立现，呐喊者要推翻专政，向统治者发难。
这时候统治者才明白，只是靠着仁政，在这末世，根本不可能有稳定的统治。
终于，统治者发怒了。顿时风云突变，一束紫红色的光柱，直插天际，让太阳都失去了光辉。接下来，红色的怒雷如落雨般洒满大地。这些雷像是有生命一样，它们游走在大地上，专劈那些游手好闲之人。被红雷劈过之后，他们也不会失去生命，只不过会浑身痛痒难当。而当他们拼命地逃出城堡之后，身上的症状却又神奇的消失了。
经过这次冲突，城里只剩下辛勤劳动的人了。而不劳而获的人，在城外乞讨多日，见无人施舍，渐渐分而散去。从此，城里的人们在统治者的魔法庇护下，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等等，等等，你给我打住吧！你是真的在给我讲故事啊？那也不能给我讲童话吧！”艾阳一直耐着性子忍到最后，才打断了白燃的叙述。
这也太扯了吧。一开始讲到紫红色光柱的时候，艾阳还联想到第一次地震那天，天边异变的景象。可是白燃之后的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我可没骗你啊。这真的不是童话哦。”白燃像是料到了艾阳不会相信一样，用轻笑的语气试图平复艾阳的情绪。
“我没说你骗我，你这根本就是在哄我吧？”看白燃把自己当白痴，艾阳心里充满无奈和疑惑。这家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话他不方便说，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表达？
“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就自己看。”说完以后，白燃指向车窗外面。
艾阳远远望去，远处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尖角。随着车子渐渐靠近，尖角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那是一个形状怪异的黑塔的顶端。黑色巨塔，犹如一把长梭，笔直的插入大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来临了，城堡时代
“看见了吧，就是那些巨塔。听说当时红色的雷电，就是从塔顶发射出来的。”白燃看艾阳的嘴张大的能塞进一个苹果，真怕他下巴脱臼。
白燃这么说，就是说这黑塔不止一座啊。艾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看着这黑塔直插云霄，可艾阳却感觉不到一点宏伟的气势，即使现在是在白天，带给他的，也只有压抑。
如果此时艾阳不是一直抬着头瞻仰着黑塔，他应该很容易发现，前面的道路两侧，已经出现了一片一片的农田。
“你刚才说听说？你没看见？”问完这句话，艾阳才想到，第一次地震的时候，白燃还没有离开加油站。艾阳揉着脖子，虽然长时间的仰视，他已经感觉到了颈椎的酸痛，但是他的目光，还是离不开黑色巨塔。
“对啊，我当时不在城堡里。我正和土……杜……肚兜……堵头……”白燃居然改口好几次，都没有说对土豆的名字。看来平时他从来没叫过杜武头这三个字，今天也就是当着艾阳这个陌生人，给了土豆面子，才这么叫的。可是这还不如直接叫他土豆呢，现在要不是有座椅隔着，土豆已经气得跳到后排，掐住白燃的脖子了。
“我们当时在巡逻！”直接打断白燃，是明智之举，不然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
“对，对，我们也是巡逻回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远远看到城堡上空的紫红色光束，我们以为是被外星人袭击了呢。”白燃努起下嘴唇，认真的点着头。
当时白燃已经来到城堡了？看来刚才他说的异象，和第一次地震时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同一个。
不知为何，艾阳突然觉得，重新见到白燃，感觉他比以前好像健谈了。曾经寡言的白燃，虽然每天都把微笑挂在嘴边，但是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内心的冰冷。这种冰冷，和小斐的傲然之冷截然不同。有时候艾阳甚至能洞察到白燃透出的一丝阴险。
可是现在，白燃却如正常人一样，愿意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连城堡的童话都能与他娓娓道来。要不是他标志性的微笑还挂在嘴角，艾阳真的怀疑是不是眼前的白燃是别人假扮的。
难道是被城堡的传闻吓得？或者是遇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神话般的逸闻，性格都已经错乱了？
黑塔由远及近，艾阳此时才注意到，在与黑塔同一条水平线的另一端，确实还有一座黑色尖角，显露于地平线之上。如果从两座黑塔中间向远处看去，依稀能看到，一座巍峨的城堡巍然屹立。
与其说是城堡，这宏伟的占地规模，更像是一座城邦。由于距离太远，艾阳看不清楚城堡的具体情况，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在这片土地上，按说不应该有这种风格的建筑，就算有，也不会如此宏大。可如果眼前的城堡是新建的，短短几个月，怎么可能修筑的起来呢？
车队驶过黑塔，艾阳终于把视线收了回来。这时候，他终于看到路两侧大片侧农田。田间点缀着辛勤劳作的人民。
陨临之后，艾阳是第一次同时看到这么多人。艾阳不知道田地里种的是什么，不过他注意到，从耕种者脸上，看不到一点自愿辛勤劳作的幸福感。
在白燃的城堡童话里，这些人难道不是应该，赶跑了不劳而获者，而后满心欢愉的一边唱着劳动最光荣的歌曲，一边男耕女织，安居乐业么？可是眼前这些人眼中有的只是苦闷和疲惫，甚至有一些人眼中还擎着泪水。车子从身边开过，他们连头也没有抬，仿佛外界的一切与他们无关，除去繁重的农耕工作，其他都漠不关心。
“他们还在这浪费时间啊。”土豆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嘿，怎么是浪费时间呢？这不是还在研究阶段么，如果真有了成果，对大家都有好处啊。”白燃拍拍土豆的肩膀，显然他对土豆消极的观点持否定态度。
“他们在研究什么？”艾阳不明白，这明明是一幅农耕景象，又怎么和研究有关系了呢？
“试验田。”
原来，本来城里的物资，也够居民用上一阵子。不过统治者未雨绸缪，为了大家能够可持续发展，招贤纳士，和城中各相关领域的“专家”研究物资扩充的问题。
虽然前期派出了大量类似侯三他们那样的“游击队”，四处搜寻物资，而后又持续不断的组织了更大规模的搜索队，但是仅仅靠着挖废墟找物资，肯定不会长久维持。要想持续发展，首先解决的应该是口粮问题，而说到食物，无非应该靠种植和畜牧来维持。
畜牧问题在一次偶然的发现中，找到了解决办法。艾阳不知道城堡中的人到底是从哪找到的家禽家畜，这段时间除了Lucky，他几乎没看到一只活着的动物。当然，怪兽应该不算动物吧。
而本来以为，相对简单的种植问题，却不尽如人意。
耕种本不是难事，数千年来一直都是这片土地上最主要的食物来源。而且与其他相比，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更不需要什么专家。只要有土地，有种子，有水就行。无非是收成好坏的区别。不过，不知道是种子问题，还是土壤问题，种下去的各种植物种子，居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本来投入人力最多的，就是种植了，可现在颗粒无收，实在太打击士气了。
不过就在白燃来到城堡之前，有一位农学家也来到了这里。她提出了一种理论。陨临之后的末世，土壤被陨石污染，发生了异变，之前存在世上的植物，很多不适应环境，所以不能直接用来耕种。想要恢复农耕，必须先小范围做实验。
而此时所有的植物种子都在土地里，想要试验，就得找到新种子，或者把原来的种子挖出来。奇怪的是，之前种下的种子，大部分居然都不见了。找到的种子屈指可数，只够最小规模实验研究的。
统治者很信任农学家，在阻止了叛乱冲突之后，便开始投入大量人员，在之前的耕地里，寻找种子。同时，开辟出一小块试验田，进行初步改良耕种实验。
“你看，那个人，就是我说的农学家。”
顺着白燃手指的方向，艾阳看到一个瘦弱的女人，正戴着草帽，拿着一大本稿纸，站在田埂上。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也许是因为长期抛头露面在室外工作的缘故，她皮肤黝黑干燥，几乎和她盘在脑后的头发一样颜色。瘦小的身躯，与身边体态壮实的耕种者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子开过女人身旁的时候，与其他人不同，她抬起头，慢慢注视着车里的人。她的鼻梁挺拔，眉眼不算妩媚却十分修长俏丽。嘴上带着一个口罩，不知道是为了防尘，还是遮阳。
突然，女人眼前一亮，冲着车子开始招手。紧跟着放下手中的稿纸，向车子追过来。
“她在叫你？”艾阳发现前排两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路，根本没有与农学家视线的交流。于是他向白燃问道。
“怎么会，她可是现在统治者跟前最大的红人了，根本不认识我。”白燃一边摇头，一边轻轻挑起眉毛。
“那她追谁呢？土……”
“停车！”女人略带沙哑的喊声，打断了艾阳的话。此时她已经摘下了口罩，艾阳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萦绕于心头。
第一卷
写在第一卷结尾的话
首先，您能够看到这里，一定陪伴《陨临》这部作品，从开始一路走来。万分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
虽然在网文界算是一名新人，然而多年来我一直未曾放弃写作，却从没有坚持过这么久。
2018年下半年开始创作这个故事，就像开篇的节奏一样，我最开始的创作进度也是异常缓慢。
直到2019年下半年才写完第一卷的28万字。
下定决心并且开始发表以后，我才急速提高创作进度，疯狂的存稿，目前已经有60余万字。
这个故事开篇较为缓慢，一是因为故事设定比较宏大，我比较倾向于缓慢展开、娓娓道来的叙事节奏。
但作为一名新人，我确实犯了描写过于冗赘的毛病。虽然后面节奏加快，故事情节和桥段加密，但是也无法从根本挽救作品的成绩。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至今未能成功签约。
很多读者询问过我签约情况。其实我始终在不断提醒自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把这个故事一直写下去。承蒙各位读者厚爱，你们能坚持一直看到这里，我很欣慰。你们给了我最原始的动力，激励我不断前行。
就像我曾经那句简单的回答：“你们爱看，我就爱写，签不签约看命运，一切随缘。”
虽然初心易得，始终难守，但是我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支持，我会尽我所能保持稳定水平，好好把故事写完。
接下来，故事的主角们，同样会面临各种困境。
欢迎您进入小说的第二卷，《城堡时代》
从本卷开始，我将尽量保持每日两更。也欢迎您加入作品的书友裙：八九司令（音译）666零八。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军事化管理
艾阳一个人靠坐在窗边，凝视外面的月色，发着呆。
现在应该是深冬时节，冷的有些放肆了。窗户上没有玻璃，只剩下黑漆漆的窗洞。狭小的房间里也没有取暖设备，艾阳只能蜷缩在厚厚的大衣里，瑟瑟发抖。
他想推门而出，去看看其他房间里同伴的情况。可是却始终没有行动。
艾阳懒得和门外巡逻的守卫多费口舌。他感觉到，自己就像囚犯一样。仔细想想，这冰冷的房间，也确实正如监牢一般。甚至连唯一一个窗洞，都被钢筋网封的死死的。
城堡实行了宵禁政策，天黑以后，除去士兵、守卫和拥有特殊通行证明的人，谁也不允许私自外出活动。
尤其是像艾阳这样刚到城堡的新人，更是会受到严加看管！就算Lucky也是一样，刚一到城堡就直接被拉走去做检疫了，现在都没见踪影。
“他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不久之前，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盖娅愤愤不平的抱怨着，得来的只是白燃无奈的眼神。而后，一行四人就被分别安排在了城堡围墙外的一排低矮的平房里。
身处陨临末世，在经历了暴雨侵袭、地震异象、喷火巨兽袭击、暴力入侵等险象环生的状况后，艾阳和同伴被迫放弃物资储备还算充裕的加油站据点，开始了逃亡生涯。
途中又经历了地下城冒险，互生猜忌，在诡异邪恶的未知组织险些丧命，被再次出现且全副武装的白燃带人救出，最终带回了城堡。
重逢的喜悦和找到新避难所的坦然，几乎冲淡了一切怀疑和焦虑，可谁知还没进城，就遭到当头一棒。
“城堡已经人满为患了，不欢迎你们，请离开吧！”
艾阳看看眼前这位全副武装，身姿挺拔，不怒自威的军人，小声向白燃问道：“他是……城主？”
白燃没有说话，依然上扬的嘴角，有了些许抽动。艾阳好像看到白燃轻轻摇了摇头。他会意了，此时此刻，在这里，白燃完全说不上话。
杜武头还在努力和军人沟通着。艾阳没想到，一路上对他们异常冷淡的“土豆队长”，现在却在尽力为他们争取着利益。
“他们都不是坏人，而且各有所长。”杜武头回过头，拉过盖塔，继续说道：“这个年轻人，你别看岁数不大，可是位机械大师。他们原来的根据地，各种电力系统都是他一手打造的。还有全套自动化防御系统，实在是太精妙了！”
艾阳知道杜武头是在替他们吹牛，不过他也很好奇，这位来自城堡的游击队员，是如何知道他们根据地情况的？
事后艾阳才得知，在与他们相逢之前，这个拯救了他们的武装小分队，就已经去过加油站了。甚至他们还与曾经攻击过加油站的暴徒发生过冲突。
吹完了盖塔，杜武头又把其余众人夸了一个遍。而后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军人。
“你要再敢废话，小心我连你一起驱逐！”
军人的话，把本来敞开在艾阳等人面前的希望之门，重重地关闭了。
从城门前的关隘走出来，众人各怀心思。
“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城主？”来到了外面，艾阳终于可以痛快的和白燃交流了。其实从白燃的表情中，艾阳已经猜测到了答案。
“当然不是。”白燃肯定了艾阳的猜想，“城主连我都没见过，你们更不会轻易见到的。”
“那他是什么人啊？就是个守门的？”艾阳想不到，城堡居然会如此等级森严。
“他是孔司令！”杜武头没有回头，说完这句话，继续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
白燃张着嘴，本来要回答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他停下脚步，凝视着艾阳，补充道：“看来我还是有必要和你详细说说，城堡内的情况。
城堡原本就有一支武装力量。由一位姓孔的司令带领，主要是为了搜索物资组成的。说白了，他就是游击队的最高领导。
说起孔司令，他本身也不是真正的军人。据城里的人传说，他其实是城主的好朋友，也是最早一批到达城堡的人。城主的朋友不止一位。由于种种原因，城主不便出面，都由其他人代为管理城中大小事务。
孔司令尚武，自告奋勇，接过了军权。他指挥发展多支游击武装力量，四处搜刮物资。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里面一定充满了各种暴力血腥。
“咱们在派出所遇到的侯三儿一伙，就是孔司令的人吧？”艾阳打断了白燃的叙述，问道。
“可以说是，但是侯三儿的事儿，以后我得慢慢和你说。”白燃稍稍压低了声音，看了看蹲在不远处休息的杜武头等人，继续说道。
由于城堡初期的物资配备，几乎全都是孔司令的军队提供的，所以城主对他的行为从来不管不问。
白燃就是在这个时期，来到了城堡，加入了孔司令的军队。他的任务，主要是和杜武头他们在城堡周边四处巡逻游荡。
白燃加入后没过几天，就发生了暴动。
暴动全凭城主一人之力，就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说那是魔法，绝对不算夸张。
不过当时城主也迫于无奈，因为孔司令的武装力量，都不在城里，即使暴动的消息能够传给孔司令，他也是鞭长莫及。
暴动事件之后，城主、孔司令和其余几位管理者，一起商议决定，武装力量必须兼顾维持城里的安全！决不能再出现冲突了。
随后孔司令的武装力量分割成了几股势力，除了原有的游击队，还增加了负责城堡内外治安的巡逻队，负责驻守重要据点的守备队。此时城堡中已经有少数曾经的职业军人加入，而孔司令依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全部武装势力的总司令。
在艾阳这些外人看来，现在城堡的实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孔司令手里。如果孔司令想要叛变，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按白燃的说法，大家私下都在传，不知道是因为旧日友情，还是忌惮城主近乎魔法的特殊能力，孔司令从始至终对城主的命令都是言听计从。虽然宵禁是在孔司令掌握控制权后，由他颁布实行的，但确实是出于城堡安全着想。
孔司令从没做过对不起城主的事，但是不知不觉间，军队的人数，已经从最初的一百余人，发展到了近千人规模。
“城堡一共有多少居民？”听到这，艾阳若有所思，不禁问道。
“具体我不知道，差不多四五千人吧。”
白燃没有给出准确数字，不过艾阳还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军民比例几乎到了1:4！这也太疯狂了。就算是在古代的战争时期，也没有过这个比例。而且现在不同于武器落后的古代。即使处于末世，看城堡军队的现代化武装程度也并不低，完全不需要如此高的比例。
不过抬头看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城墙，这规模，光城堡内部，居住上万人应该也没问题。
“嘿！发什么呆呢？”随着一声招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一只手，搭在了艾阳肩膀上，吓得艾阳一个激灵。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是可用之才
艾阳的思绪，被这一声招呼，重新拉回到了傍晚月色下的“牢房”中。
艾阳转头盯着窗洞外面，借着月色，他看清来人正是在刚到城堡的时候，在农田边遇到的女农学家。
“嘿，你还记得我么？”下午在车上见面的时候，农学家的开场白简洁明了，虽然眼熟，但是艾阳还是没想起对方是谁。
当农学家散开头发的时候，艾阳心头一动。
是她！
第一次遭遇怪兽的那个夜晚，便利店里披头散发的年轻母亲。
“李女士？”
这个些许陌生的称呼，让农学家有些迷茫。不过她马上就反映了过来。当初在便利店相遇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告诉对方真实姓名。而丈夫好像说过姓氏。但是他并不姓李，而是栗。
唉，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刚下车的艾阳说道：“我叫岳叶，岳飞的岳，落叶的叶。”
说完这句话，岳叶意识到了什么，没等艾阳开口，赶忙继续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岳叶心里害怕，害怕艾阳会问她，孩子有没有找到。这是她一直以来，摧心剖肝之痛。无数个夜晚，她从梦魇中惊醒，而后咬紧牙齿，捂紧口鼻，哭得死去活来。
是的，孩子没有找到，连丈夫也不见了踪影。她追进废墟堆之后，就完全迷失了方向。
岳叶不敢停下脚步。直到她筋疲力尽，摔倒在地，没有一丝力气再站起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可能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失去了爱人，而现在，她也要失去生命了。
算了，一同去吧，也许在黄泉路上，还能再次团圆。
可是，如果父子俩还活着呢？自己就这么死了，孩子怎么办？当他呢喃着寻找妈妈的时候，发现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会是多么不知所措！
就在这矛盾的思想中，岳叶合上了眼睛。
自己是怎么被救的，她已经选择性遗忘掉了。总之现在，她是城堡里首席农学家，同时也是屈指可数的，被城主接见过的人之一。
“嘿，还发呆呢啊？”此时岳叶正站在窗洞外面，她捅了捅艾阳的胳膊，“你眼睛直勾勾的看什么呢？”
“看月夜呢。”艾阳随口说道。而后他便意识到，自己本来想说月亮，却鬼使神差的说错了。
“看什么？”岳叶瞪着眼睛，质问道。
艾阳没有说话，指了指挂在天上的一轮苍月。
“我看你是还有心事吧？白天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解决了么？
也许在岳叶看来，确实是解决了。
真的要感谢她啊，不然现在艾阳和伙伴们，就只能在末世中流浪了。
下午，就在艾阳听了白燃的叙述，站在城门外面，若有所思的时候，岳叶从身后拍了他的肩膀。
依然是被吓了一跳。
当得知艾阳等人居然被拒绝进入城堡的时候，岳叶有些不满。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也确实试图帮助过自己一家人，这样热心的好人，怎么能问都不问，直接就驱逐呢？
岳叶本就对宵禁和驱逐政策持保留意见。但这些不在她管辖范围，况且和她又没有直接利益冲突，所以她也没过多干涉。
可现在……
“走，我带你们去找他评理去！来来，跟我走！”说完这句话，她一把拉过艾阳的手，直接就往城堡门口的关隘走去。
盖娅此时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守卫见是岳叶带着来的人，根本不敢拦。一行人长驱直入，又回到了关隘的指挥室里。
“为什么不让他们入城？他们是我朋友！”岳叶声音本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尤其是说到朋友二字，更是铿锵有力。
“你朋友？”孔司令转身看着岳叶，而后抬起手臂，指了指站在后面的小斐，问道：“岳教授，你能说出她的名字么？”
孔司令知道岳叶以前是大学老师，所以一直叫她教授。
岳叶没有想到，对方眼力竟然如此刁钻，居然随手一指，就这么精准。
看了看小斐，岳叶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在便利店的时候肯定没见过，就更别说叫出名字了。其实这一行人，她都不知道名字，她竟然忘了在进来之前，先问问清楚。
孔司令看得出，岳叶根本说不出名字，但是也没有刻意点破。他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得到岳叶的帮助，如果提前知道，刚才自己就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死，不留退路了。
杜武头只是一个游击队的代理队长，即使从一开始便跟随着自己，驱逐他甚至整个小队的人，对于孔司令来说，也还是小事一桩。虽然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但是如果真惹恼了他，他也绝对会言出必行。
但是，岳叶就不同了。
她不仅仅是城主眼前的红人，而且也是未来保障城堡粮食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人物。虽然现在农耕实验没有成功，但是孔司令相信，城主不会看错人。
想到这，孔司令笑了笑：“好，既然是岳教授的朋友，那也绝对不会是坏人。”
“嗯，嗯，嗯！”岳叶连忙点着头。
“那就因材施用，看看适合在哪个岗位。”说完，孔司令回过头，对着身边的士兵耳语了几句。
士兵从指挥室桌子上的布包里，取出一大本稿纸。艾阳注意到，这本稿纸用金属板当做外皮，在户外或者没有桌子的情况下，写起字来也很方便。而且和岳叶手中的如出一辙。
翻了几页稿纸，孔司令抬起头，说道：“谁是医护工作者？”
盖娅战战兢兢的举手示意了一下。
“安排她去医疗卫生部工作！”孔司令对士兵说完后，又抬起头，看着下面的人问道：“谁精通机械来着？”
盖塔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居然没有反应。白燃从后面踢了他一脚，他才哆哆嗦嗦的举起手。
孔司令眼神里飘过一丝鄙夷，说道：“送去机械工业部！”
随后他眼睛盯着白燃，没有继续说话。
白燃心理素质多么过硬，此时居然被盯得有点发虚。还好孔司令只是停顿了片刻，就又开了口：“白头发的，你呢？”
白燃赶忙扯了扯自己的制服，回答道：“我是游击队的，和杜武头一队。”
这个时候，白燃倒是不敢随便叫杜武头的外号了。
“土豆的人？”说起杜武头，孔司令轻轻挑起眉毛，见白燃慌忙的点着头，又问道：“你和他们几个也认识吧？”
“对，他们就是我以前汇报过的，曾经同一个根据地的伙伴。”白燃肯定的回答道。
孔司令又陷入了沉默。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所谓的汇报。白燃和他之间，还差着好几个层级。有些小事情，下面的人酌情审批，无用的信息，根本就不用他过问。
在他眼中，这些人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可当他扫视到余下两个人时，眼神中突然有了变化。
“剩下的人，城堡不需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去与留
什么情况？怎么到自己这，就成了不需要的人了？
艾阳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不淡定了。他看了看身边的小斐，对方倒是还能坦然面对。
本来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一行人被驱逐出城堡，然后在末世中流浪。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自己和小斐要被单独赶出去了！
不过再细想想，自己留在城堡能做什么呢？医疗机械这种技术岗位和他应该是不相关的。加入军队？眼前的孔司令并没有收编自己的意思，况且自己枪支使用水平，还真是起伏不定。和小斐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
这么想来，原来自己还真有可能是一行人中最没用的。
“孔司令，就都留下呗。”岳叶想不到什么理由，她其实对艾阳也并不了解。但是既然能够敞开大门，为何不全盘接收呢？收一半人，另一半怎么办？
“岳教授，我已经尽量满足你的要求了。除非他们能证明自己有存在的价值，否则，城堡不养闲人。”
这句话说起来无意，岳叶却听得振聋发聩。因为城主曾经说过同样的话，这句话几乎成为了暴动之后，城堡奉行政策的基础。
岳叶回过头看看艾阳，期待着他能够说些什么。
但是此时艾阳却默不作声，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作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岳叶已经做得够多了。可对方已经下了两次逐客令，再赖下去，就太不识趣了。
一旁的小斐始终保持着满不在乎的态度，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她拍了拍艾阳的肩膀，说道：“既然人家不欢迎咱们俩，咱们就走呗。”
走？走到哪？
现在连汽车都没了，难道两个人要在这末世之中，荒野求生么？
“要走一起走！”盖娅愤愤的转过身，一把拉住艾阳的手臂，眼神坚定。
盖塔此时也缓缓的凑了过来。能看出来，他态度犹豫，但还是和姐姐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眼看着之前的努力就要白费了，岳叶显得有些着急。
孔司令反倒是如释重负一般，笑着说道：“又都要走了？那就在城里休息一天，明天我派人送你们。”他回过头和身边的士兵继续说道：“走之前带他们去粮库，补给品让他们尽量拿。”
岳叶怒目圆瞪，“你……”
艾阳一把拉住了她，然后回过头，对盖娅说道：“别闹了，咱们几个聚在一起为了什么？为了活下来！既然他们能同意接收你们姐弟俩，能活一个算一个，你们一定要好好留下来。我和小斐再想办法。”
盖娅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怎么明明应该是劫后余生的桥段，生生成了一副生离死别的场面。
艾阳把盖娅的头轻轻埋进自己的臂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一旁的小斐已经背过了身。她双手插兜，缓慢的踱着步子，向门口走去，俨然一副马上就要拂袖离去的姿态。
“小斐姐！”盖塔突然叫住了小斐。然后他上前一步，站到对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吊坠，挂在了小斐的脖子上。
艾阳从没见过这个吊坠。其实不仅是他，盖娅也不记得弟弟曾经有这么个东西。也许是在废墟中捡到的吧。为什么现在要给小斐呢？当做护身符？
“今天谁都不能走！”岳叶突然大声喊道。之前她的语气虽然坚定，但声音一直都是温柔平和的。现在突然喊起来，众人都吓了一跳。“我要见城主！”
“见就见呗，喊什么！”孔司令离岳叶最近，被这一嗓子震得耳朵嗡嗡响。他揉着太阳穴，继续说道：“本来我也没让他们今天走啊，不是说了先休息一天么？”
艾阳脑袋也有些发蒙，看来岳叶的喊声威力惊人。
虽然孔司令用手挡住了额头，但艾阳还是发现，他的目光悄悄瞟向小斐。准确的说，是盯住了此时正挂在小斐胸前的吊坠。
艾阳看不出吊坠有何特殊。他不懂珠宝，也许这是一颗举世无双的宝石，识货的人，都忍不住要多欣赏几眼。可是在这末世之中，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家都没有离开，最起码今天是不会离开了。
艾阳和伙伴们，在一队守卫的护送下，去餐厅吃晚饭。一同前去的，还有白燃和杜武头。
岳叶没有去，孔司令更没有去。两个人结伴走进城堡，应该是去找城主汇报情况了。
说是晚饭，其实只是一些面糊糊一样的食物。艾阳尝不出原料是什么。看上去虽然恶心，但是喝到嘴里，就像喝粥一样，感觉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味道。
艾阳喝完一碗，觉得浑身热乎乎的。他转身看着还在一勺一勺把面糊往嘴里送的白燃，问道：“你们平时除了这些，还吃什么啊？”
“在城堡，一日三餐就是能量羹。外出巡逻的话，带着能量棒吃。”说到最后，白燃紧紧皱了皱眉。
“什么？你们只有这么一种食物？”艾阳顿时震惊了。就算是最初期的加油站，食物种类也不止一种。要是让他顿顿吃这什么能量羹，估计会疯掉。看白燃的表情，艾阳也明白，所谓的能量棒，很可能更难吃。
“食物倒是不止这些。我们游击队平时搜刮来的，都上缴了。有时候也会分配下来一些零食。但三顿正餐，保证定额供给的，就是这些了。”说完，白燃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块巧克力，递给艾阳。
艾阳摆摆手推了回去。拍了拍身后的背包，示意自己还有些零食。接着，他指了指面前的碗，问道：“你说这个叫能量羹？这玩意是用什么做的？”
“不知道。”白燃耸耸肩，“食品厅搞出来的，据说综合了各种微量元素，能保证能量和营养的全面吸收。说的挺邪乎，不过吃完了确实管饱，而且能保证你到下一顿之前，都充满力量。不过和盖娅做的饭比起来……”
正在细嚼慢咽的盖娅好像听到了白燃的话，撇了撇嘴，没有抬头。
艾阳皱着眉，盯着碗发呆。到底是什么呢？原料说是米，又有点像面，而且没有味道。口感比一般的糊糊或者粥都要细腻。算了，管它是什么呢？也许过了今天，就吃不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没准更好。
“艾阳，你流鼻血了！”白燃突然拍了拍艾阳后背说道，惊得盖娅赶忙来到艾阳身前查看。
艾阳这时候才感觉到，鼻子前面确实一阵温热。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过于干燥，还是这能量羹真的能量惊人，吃了两口就上火了。
盖娅要帮艾阳擦拭。艾阳不好意思，一把抢过了纸，自己擦了擦鼻子。发现只是有一点点渗血，而且已经慢慢干了，并没有新的鼻血流出来。
这时候，餐厅的门被撞开，岳叶满怀欣喜跑了进来，“城主同意你们留下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月夜下的岳叶
“别太激动了，把话说完整。城主只是说，同意再多留一人。”孔司令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餐厅里的士兵看到孔司令进来了，齐刷刷站了起来，有些人还向孔司令行了礼。
这个怪异的礼，艾阳见过。在经过哨卡的时候，守卫也对着杜武头行过礼。如果不是杜武头回了个礼，艾阳根本不知道那是在互相致意。
士兵五指并拢，用左手行礼，但是并不是放在头部的一侧，而是横着手掌挡在鼻子下面。
也许是城堡的军队自己规定的姿势吧。不过艾阳注意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行礼。大部分士兵只是对着孔司令低头示意，而且不敢与他有眼神的交流。
“切……”岳叶小声发出了鄙夷的声音。之前虽然她与孔司令意见不合，但是表情上并没有带出来。
艾阳不知道他们和城主会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明白，现在一行人中，只有一个人会被驱逐了。
是自己？还是小斐？无论是谁，独身一人走出城堡，走进危机四伏的末世废墟，结局都是凶多吉少。这样的结果，完全背离了众人的本意。
还没等别人有所反应，小斐抢先一步，说道：“我不想留在这里！”
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连孔司令眉毛都竖了起来，一副惊异的表情。怎么会有人主动退出？
盖塔坐在小斐对面，他紧皱着眉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犹豫豫没有说出口。
小斐头都没抬，盯着桌子上的空碗，继续说道：“我收到了别的组织的邀请，你们就别管我了！”
这句话更是令大家睁目结舌。
“什么组织？”艾阳和白燃异口同声的问道。
小斐没有再说话。她缓慢的抬起头，视线逐渐集中到艾阳的脸上。艾阳心头顿时一紧。
小斐是为了保护艾阳，所以放弃了自己。这个牺牲，有点过分严重了，艾阳承担不起。虽然朝夕相处了一些日子，也绝对算是生死之交了。可面对生存的机会，谁又能为了别人，轻易放弃呢？
艾阳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否决小斐的决定？自己有资格么？和小斐一同离开城堡？其他人呢？会不会同样坚持共进退，一起走？那样岂不是所有人自寻死路么？
“这不是正好么？你们都能留下来了。”岳叶死死按住艾阳的肩膀，不让他有任何动作。然后转身看向小斐：“你受邀加入别的组织，大家都有了满意的归宿。”
“对，这姑娘说得对！就这样吧！别再说了！”小斐语气波澜不惊，却让人无法辩驳。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懒洋洋的说道：“我累了，咱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艾阳猛地沉下肩膀，甩开岳叶的钳制，想要拉住小斐。可小斐推开艾阳伸过来的胳膊，缓步向门口走去。
走过孔司令身边，对方有些欲言又止：“你……”
“我今天在这住一晚，没问题吧？组织的人明天才能来接我。”小斐没有回头，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但是孔司令明白，她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虽然语气始终咄咄逼人。
“不让住也无所谓，我……”
“当然可以！我之前就说了，你们今天先在城堡休息，要走可以明天再上路。”孔司令回答道。
一场晚饭不欢而散，众人被带到城堡关隘外，长长的一排平房前面，分别被安置进了不同的房间。而且各自相距都不算近。
“屋里有水，有简易的卫生间。没事儿别随便出门乱走！城堡宵禁，晚上出来会被守卫误伤。”说完这些话，孔司令转身离去，白燃和杜武头也跟着他走了，只留下两名守卫，安排艾阳等人入住。
在这如牢房般的房间里，艾阳有些不知所措。枯燥孤寂，惴惴不安。
还好此时，岳叶出现在了窗外。
“嘿，怎么又不说话了？”岳叶看艾阳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温柔的拍拍他的肩膀，试图打破尴尬的局面。
“唉。你说让小斐……就是那个脸上有伤的姑娘，一个人离开，不是死路一条么？唉！”艾阳连连唉声叹气，摇着头，愁眉不展。
“她不是要加入别的组织么？你们三人留下，不都解决了？”
“什么组织啊？哪来的邀请？她明显是胡说八道呢！你是真的单纯到能够相信她的鬼话，还是将计就计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艾阳……”岳叶已经知道了艾阳的名字，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有些事情啊，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事情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
“怎么，你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忽悠谁呢？你连那个姑娘叫什么都不知道吧？”说完以后，艾阳看到岳叶脸色有些难看，才发觉自己语气有些重了。
这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明明一直在试图帮助自己。可说出去的话，如覆水般难收。
“恩，是的，我确实不知道。”岳叶低垂着眼眉，躲开了艾阳的视线，“但城主知道，她叫林斐！”
艾阳顿时瞠目结舌。没记错的话，小斐的真名，只告诉过他一人，连其他同伴都不知道。这位连面都没露过的城主，怎么可能知道她叫林斐？
“你说什么？城主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这有什么的？城主无所不知！”岳叶默默低下头，她忍住已经到了嘴边的话，没有继续说出口。她现在不想告诉艾阳，城主一开始决定留下的人，本来应该是小斐。
收拾一下心情，重新换上一副温婉的表情，岳叶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刚才我去看了你们的狗，它已经检疫合格了。”
“哦，那它现在在哪？”艾阳从钢筋网的孔洞中，探出头，看了看外面，并没有Lucky的踪影。
不远处的守卫以为艾阳要翻窗而出，一路小跑过来。到了近前，才意识到，艾阳根本不可能出的来。要是他脑袋大一点，估计会卡在钢筋网上。
再说如果艾阳真要跑出来，大可以从门走啊。虽然外面到处都是守卫，但是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
刚才艾阳听到不远处，好像盖塔要出门找他姐姐，被守卫呵斥了一顿。
他不觉有些纳闷，宵禁制度这么严，岳叶怎么能随意走动呢？
转念一想，这个女人现在是城主跟前的红人，敢和孔司令对着干，在城堡估计也是个领导，应该不受宵禁制度的限制吧？
“那，Lucky，就是我们那条狗，已经被送进城堡了？”
“想知道它在哪？喏！”说完，岳叶从身后拿出一个口袋，冲着艾阳举了起来。
“这是啥？”
“肉干！”
第一百一十六章 肉干
“什么！”听到岳叶说袋子里是肉干，艾阳一下跳了起来。从窗洞里伸出手，一把抓住岳叶手腕。
“干嘛？干嘛？你抓疼我了！”岳叶被艾阳吓了一跳，手里的袋子一下掉到地上。
“你说袋子里是什么？肉干？谁的肉？”看到岳叶眉头紧皱，艾阳稍稍松了力气，但是并没有放手。
“还能是谁的肉？”岳叶甩开艾阳的手，从地上捡起袋子：“看你不开心，我逗你玩的。我是从食堂库房拿的肉干。你们的狗已经被送进城堡里的兽畜厅了。末世之中，幸存的人不多，幸存的动物更是少的可怜。发现以后都会精心饲养起来，不会有人伤害它们的。”
“哦……”艾阳松了口气，才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唐突了。看着岳叶一手拿着口袋，一手揉着手腕，他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艾阳却突然意识到，刚才岳叶的话，有些自我矛盾。
既然幸存的动物很少，又不会随意屠宰，肉肯定不可能持续量产，那这袋肉干难道是用游击队搜集回来的鲜肉烘干而成的？即使如此，肯定也相当珍贵了。
“这肉干你怎么从食堂拿出来的？我刚才也没看到食堂有人吃肉啊？”
“切，肉这么珍贵，哪能人人都吃到？”岳叶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肉干。
虽然和盖娅做的肉汤相比，肉干品相差得远。而且现在这种局面，艾阳也没什么食欲。但是随着微风，一股混合着烟熏味的肉香飘进房间，他还是咽了咽口水，继续问道：“这么稀罕，那你怎么能拿出来这么大一口袋？”
“因为食堂听我的啊！我好心好意给你拿来吃的，你刚才还……”岳叶表情有些委屈，微微翘着嘴吧，盯着艾阳。
“啊……刚才实在抱歉，我……”艾阳低着头，没敢看岳叶的眼睛，也没敢继续打听肉干的来源：“哦，对了，其他几个人怎么样了？”
“他们？挺好的呀。肉干我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把，剩下这点都给你拿来了。”岳叶顺着窗洞的空隙，把袋子递给了艾阳。
天啊，这一大袋子捧在手里，足有一斤多重，这还是分完以后的。岳叶到底拿了多少肉干出来啊？
从之前的经历来看，显然城堡的物资配给状况并不乐观。一线战斗人员都吃不上肉。岳叶居然还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这么多肉干，分给几个新人，实在让艾阳受宠若惊，却又有些疑惑不解。岳叶的能力，在城堡之中，一定不容小窥。
艾阳取出一根肉干，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看似干硬的肉干，实际的口感却比看上去软烂，还稍微有些嚼劲。味道来说，就是普通的肉，但是要准确说清楚到底是什么品种，艾阳还真分辨不出来。估计是牛肉干吧？
明明刚才还在心烦意乱，现在的艾阳却好像突然食欲大振，忍不住又狠狠咬了一口。他下意识的把手里的袋子往岳叶跟前推了推。
岳叶赶紧摆摆手：“你留着吃吧。这玩意我早就吃腻了。”
艾阳耸耸肩，这姑娘居然这么拉仇恨。还好守卫现在没在附近，不然听到这话，非被气死不可。
“你吃完了，剩下的收起来藏好。虽然食堂的东西我能随便拿，没人管我。但是肉干在城堡算是珍品了，我也不好意思老去要。而且食堂其实本来也没多少，食品厅一周才给一个食堂分配这么一袋。”
艾阳听完差点没被噎着。自己居然拿着整个关隘食堂一周的肉类配给。搞不好明天连孔司令都没肉吃了！
岳叶寒夜送肉干，可把艾阳感动坏了。可艾阳突然想到，如果这些肉干是用搜集物资晾制的，为什么能一直保持定量供应呢？
“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见！”没等艾阳发问，也没等到他的感谢，岳叶便转身离去了。
艾阳目送岳叶走远，然后回到床边。
从加油站带的背包还在，艾阳把没吃完的那根肉干叼在嘴里，然后把剩下的塞进了背包里。
背包放在哪呢？床底下？门后面？还是放在枕头边最安全！
艾阳躺在床上，靠着背包，嘴里细细咀嚼着肉干，思绪万千。
自己对岳叶并不太了解。通过大半天的接触，艾阳知道她在城堡的地位举足轻重，能和手握军权的孔司令分庭抗礼而且毫无畏惧，能和神秘诡异的城主随时见面同时深受重用。能不受宵禁制度随时出入城堡各处，还能随意取用贵重食材。
这么厉害的女人，只因为自己当初一个搭救未遂的举动，就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但替他们争取留在城堡的机会，还对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真是出门遇贵人啊！
哦，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进城遇贵人。
再想到刚才自己对她的无理举动，实在是后悔莫及。这要是遇到一个心眼小的人，估计自己已经被……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盖氏姐弟虽然有了存身之所，而小斐却要被迫重新走入危机四伏的末世荒原，心里就不是滋味。
艾阳不敢想象，即将来到的分别，或者说是永别，会是一种怎样的情景。
这种抛弃同伴的行为，是艾阳所不齿的。可是如果选择保全小斐，有可能会害得四个人全军覆没，集体被扫地出门。这真是一个令人两难的选择啊。
想到这里，艾阳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白天被小斐攻击的一幕，再次涌上眼前。如此真实的袭击，虽然后来知道是误伤，还是心有余悸的。
周身的伤痛，也一起来凑热闹了。
就在纠结和犹豫间，困意渐渐袭来，艾阳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了。嘴里含着一口肉干，艾阳眼睛一闭，把心中一横，一切顺其自然吧！
直到窗洞的钢筋网，被钝器敲的“当，当”作响，艾阳才醒过来。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艾阳从床上坐起来，抬头看到守卫正向内张望。
来到房间门外，艾阳发现白燃带着盖塔和盖娅，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你还睡得挺踏实。带好东西，咱们出发，进城！”白燃招招手，转身就要走。
“好。”艾阳揉揉酸痛的肩膀，活动着四肢，才发现小斐并没有出现：“你没去叫小斐么？”
“小斐，她已经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别
“什么！”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原来盖氏姐弟，也不知道小斐已经离去的消息。
艾阳向前跑了两步，又回转过身，问道：“她什么时候走的？”
“天还没亮就走了。”白燃回答的漫不经心。
艾阳走回到白燃的身边，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那时候睡的正香呢。再说小斐又不让我告诉你们，我何必多管闲事。我猜她应该是怕分别的时候，你们又生事端。”
“你就让她一个人这么走了？”艾阳的表情显得有些焦急。
白燃看着艾阳，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额……她……”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磨叽？”艾阳想不明白，平时只要事不关己就袖手旁观的白燃，这时候到底在顾虑什么？
“唉，真不知从何说起？这么说吧，小斐确实是被人接走了。”
“这……怎么可能？”听了白燃的话，艾阳呆住了。
之前艾阳一直认为，小斐只是找了个借口，为了余下的人能够安心留在城堡。但是编出这么粗劣的故事，什么组织的邀请，连最单纯的盖娅都不会相信。
可是怎么会真的有人接走了小斐？
艾阳猛然转头，看向同样一头雾水的盖塔，问道：“小斐到底接触过什么人？”
“什么？”盖塔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艾阳问的不是自己。可是环顾四周，艾阳的眼神明明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阳哥，我不知道啊。”
“怪兽袭击过加油站以后，就你和小斐接触最紧密。你们俩一直在楼顶，搞什么呢？别说是在修缮瞭望室。”
艾阳如梦初醒般，想到了之前这段反常的时光。盖塔和小斐终日在楼顶忙碌，可是瞭望室的修理一直没有进展。艾阳一度产生了怀疑，但是却由于并没有发现佐证，再加上后来情况突变，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联想起来，难道是小斐和盖塔利用这段时间，成功联系到了其他组织，而没有告诉自己？
“阳哥，我们确实在修……”盖塔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艾阳的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驳斥。他咽了咽口水，没敢继续说完。
艾阳上前一步，吓得盖塔倒退了两三步，险些跌倒。
“你害怕什么？”艾阳犹豫了一下，回头看看盖娅。见她只是皱着眉头，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便继续上前，一把抓住盖塔，“你告诉我，在楼顶到底发生了什么？”
盖塔畏怯的看着艾阳，缓缓低下了头。
他确实有事情瞒着艾阳，而且这件事，最开始，本就是他发现的。可一直到小斐视力恢复，他都没有告诉艾阳，更没有让自己的姐姐知道。盖塔却选择全盘告诉了小斐。
一切都源于盖塔给小斐的那颗吊坠。
吊坠，是在被怪兽袭击后的第二天，盖塔从便利店外面捡到的。
当时姐姐忙着照顾昏迷的艾阳和失明的小斐，盖塔一个人出门查看加油站的损失，却发现便利店侧面还有一处很小的明火没有熄灭。
下面可就是加油站的地下油库，盖塔吓了一跳，赶忙三两步跳了过去，把火团踩在脚下。
火灭了，但盖塔心中的疑惑却燃了起来。下了一夜的雨，地上四处积水，怎么还有漏网的火苗呢？
盖塔抬起脚，看看地面。四周都是湿润的土壤淤泥，唯独脚下这块土地已经十分干燥了，甚至有一些焦糊。
盖塔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浮土，一块黄褐色的小石头露了出来。这块石头形状圆润，晶莹剔透。盖塔使劲用脚把石头踢出地面。小石头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看到并没有什么异样，盖塔便蹲下身，用手捡起了小石头。
手指刚一接触石头，盖塔马上把它扔回了地面。
好烫呀！
这也难怪，刚才地面还冒着火呢，能不烫么！可是这火苗，和小石头有什么联系呢？
等石头彻底凉了下来，盖塔用衣服把它兜起来，拿回了便利店。
起初盖塔并没当回事，不过后来他发现这个石头有时候会发出黄色微光，而且表面的温度也会随着光芒升降。
充满好奇心的盖塔一直在屋顶偷偷研究石头，可是却没有什么成果。他不想告诉艾阳，更不愿意让姐姐知道这件事。盖塔顾虑两个人会阻止他的研究。不过，他却愿意和小斐分享，并且同小斐一起探索石头的奥秘。
两个人用尽各种工具，还小心翼翼的给小石头打了个孔。可石头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我行我素的忽明忽暗，冷暖相调。小斐干脆穿了个绳子，把石头当成吊坠，让盖塔随身带着。
盖塔讲完这件事，战战兢兢的看着艾阳。
艾阳摇摇头，这些并不是他想知道的。他在心里责怪着盖塔，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所隐瞒呢？但是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小斐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她所说的组织有所接触的。
“好了，故事也讲完了，小斐也走了。城堡就在这里，如果她心里惦记着大家，还会回来的。”白燃安慰着三个同伴，站在不远处的守卫，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白燃冲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咱们抓紧时间，进入城堡吧。”
即使现在想要上路寻找小斐，也已经不可能了。在末世荒原，漫无目的寻找一个人，就好像大海捞针一样。明哲保身，只能先进了城再做打算。
艾阳等人在白燃和两位守卫的陪同下，来到城门口，与杜武头汇合。
显然杜武头已经提前和关隘守卫进行了沟通，一行人经过简单核查后，穿过了关隘的通行门，来到城堡的大门前。
从远处看，由于被关隘遮挡，并不能直接看到城门。现在来到近前，才发现，这城门竟然如此雄伟壮观，居然一点也不比三层楼高的关隘矮多少。
门洞露出的青砖斑驳陆离，看上去很有年代感，不像是新的建筑。而两侧的大门，漆黑昏暗，乍一看上去，竟然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
本来还心不在焉走着神，思考此生是否还能遇见小斐的艾阳，此时却抬起头，抻着脖子，凝视着大门。
两扇门的正中位置，赫然映透着两个图案。看上去应该描述的是神鸟凤凰，左边那只展翼冲天，凤尾飘扬，另一只则收翎束羽，凝视大地。
一静一动，高悬于上，让仰视的艾阳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