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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转身便不见     我是守界人txt下载     我是守界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一章 诡异笑声

    刚跑下楼,一股甜腻腻的血腥味直钻鼻腔,不用说,肯定又死人了。

    我使劲吸了下鼻子,顺着这味道,来到了某间病房门前。

    门虚颜着,之前闹哄哄的人都走远了,两旁病房的人不住地探头朝这边瞄,却没人走出来。

    我轻轻推开门,室内空无一人,一地血,触目惊心。

    正要往里走,一声喊声飘进我的耳朵。

    “大师,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正找你呢!”

    我扭头一看。

    是昨晚跟我讨符的那个男人,一脸慌乱,着急忙活地朝我飞奔而来。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心想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大声问他。

    他止住脚步,连连摇头,气喘吁吁道:“先别管这里了,我那边出大事了。”

    “你?你怎么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

    除了有点气短,与昨夜一般无二。

    男人做贼一样,四下瞄了几眼,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我爹他不见了,八成……八成是真的诈尸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说着,拉着我就往外跑。

    诈尸?

    还八成?

    刚跑出住院部大楼,远远看到医院大门的棺材不见了。

    诈尸不会是连棺材都顶跑了吧?

    再一看,横幅也没了。

    “棺材呢?”

    男人道:“尸体不见了,摆一副空棺材也没什么用了,我搬走了……先找到我爹的尸体再说吧。”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拉着我往哪去?你亲眼看到你爹诈尸了?”

    “没有。”

    男人摇头否认,随后又给我解释起来。

    “昨晚你走了以后,我拿着你给的符,心里踏实了不少,盖好棺材,我就找地方迷糊了一觉。可今早醒来,就发现棺材打开了,我爹也不见了。”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医院里搞的鬼,把我爹是尸体给偷了,可随后我又发现,棺材内壁和棺盖上都有抓痕,像是人在里面挠的。我一下子想起了你说的事,觉得我爹就是诈尸了。在附近找了几圈,没找到,于是想到了你,你是道士,应该知道怎么处理诈尸这种事儿。”

    我道:“诈尸好办,关键是得先把尸体找回来,找不到尸体,一切都是妄谈。”

    “那你说,我应该去哪里找?”男人像个失了主意的小媳妇,一双手搓来搓去的。

    “诈尸后的尸体惧阳,白天都会躲在阴暗处,你就往不见光的犄角旮旯找就行。不过你得快点找到,到了天黑,它可能出来伤人。”我耐心说道。

    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来了一句:“那你跟我一起去找呗?”

    擦,你这是讹上我了?

    我一沉吟,想到孙晓还没找到,还要去找他,就应承下来,算是顺便。

    “找就找吧,反正我也要出去找人,咱俩分头行动。”

    这也是擤鼻涕顺带捋吧胡子,一举两得。

    男人一听,忙不迭地给我留了电话,说他叫陆明,让我一有消息马上跟他联系。

    跟男人分开,我便折返往回走,主要我想看看李迪和孙玉浩回来了没。

    住院部一楼聚集了一大群人,乌泱乌泱的,都在惊恐的讨论着清早发生的事。

    我听了两嗓子,似乎是说,医院里出了一个变态杀人魔,把一个女病人给割了喉,身上也被割得血肉模糊。

    还说,这半个月都死了好几个病人了,这医院没法住了。

    有的病人家属吵吵着要换楼层,也有人大包小包拎着,忙着出院……

    人群中,有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像是医院的头头脑脑,他正声嘶力竭地说着:“大家稍安勿躁,根本没有什么变态杀人魔,只是不小心进来了一条流浪狗,伤到了那个女病人……”

    这算是辟谣?

    可他这解释太过牵强,哪家医院的住院部会蹿进流浪狗来?

    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狗身上扣啊。

    对于这样没有说服力的解释,众人自然是当他放屁,议论声渐高,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我隐约觉得,这一系列事情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可直到现在孙晓都没找到,我哪有闲心掺和进去?

    算了,还是先找孙晓才是正事。

    转身上楼,刚走到病房门口,正待推门,忽然听到房间内传出一阵“咯咯”的轻笑声。

    这声音跟正常人的笑声完全不同,阴恻恻的,不带一丝情绪,如同鬼魅,听得人从心底往外泛凉气。

    什么东西在里面?

    我条件反射的抽回手,侧耳贴到门上,仔细听起来。

    一直听了两分多钟,那诡异的笑声再没传出。

    就在我以为我听错了的时候,里面竟然又传出了一阵微弱的哭声!

    这声音特别压抑,像是一个人捂着嘴巴,想哭,却又不让自己哭出声。

    不过,我还是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李迪的!

    她怎么哭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想之前听到的诡异笑声,我一下紧张起来,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屋里没人,洗手间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人在里面!

    我在门上敲了两下:“李迪,是你在里面?”

    “嗯。”

    李迪轻轻回答一声。

    “你没事吧?”我又问。

    这次,半天没有回应。

    直觉告诉我,李迪肯定出事了。

    她越不说话,我就越急得慌,又开始敲门。

    敲了两下,门开了。

    李迪垂着头,双手捂脸,从洗手间里慢腾腾地走出来,做到床边。

    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轻易不见她哭,今天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她摇摇头,没说话,双手却没从脸上拿开。

    我几步跨到她身边,扳正她的身体,一只手去扯她的手。

    却不料,被她一把推了个趔趄。

    即便这样,她仍然用一只手遮住了整个面容。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我心生疑惑,刚要再度上前,就看到她背对着我躺在了床上,又飞快地扯开被子,盖过了头顶。

    “孙老一直找不到,我心里着急。找了一整夜了,我现在又困又累,你让我睡会儿。”

    被子下面传来的声音,的确是李迪的。

    “就因为这?”

    我有些不相信,她在避重就轻。

    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可她现在就在我眼前,好好的,能发生什么事呢?

    “你要没事就再出去找找吧。”

    李迪的声音再度从被子里传出来。

    “你真的没事吗?要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着我,我们一起面对。”我再次问道。

    李迪“嗯”了一声。

    我又问了几句,她也没再搭话。

第五百一十二章 监控里的惊悚视频

    对着李迪站了几秒,我有些烦躁。

    走出门,看着长长的走廊。

    我觉得有些焦头烂额。

    陆明他爹诈了尸,孙晓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而李迪,似乎也有事瞒着我。

    唉……

    该怎么办?

    “咯咯……”

    我重重叹了口气,抬腿正要走,又听到了那诡异的怪笑声。

    这次听得真切,就是从我们住的病房里传出来的!

    这一笑,让我毛骨悚然,不由打了个冷颤。

    我反身猛然推开门,瞪大眼睛仔细查看。

    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又俯下身,把床底挨个看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

    “真奇了怪了,这怪声是从哪里来的?大白天见鬼了?”

    我自嘲一句,随即又否定。

    我可是有阴阳眼的,什么样的鬼祟邪魅看不到?

    可此时就偏偏没发现。

    床上的李迪还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

    难道是她出了问题?

    她一直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有事也从来不会对我隐瞒。

    可今天,她怎么一直垂着头,用手捂着脸……即便睡觉还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好像不愿让我看到她的脸……

    越想越觉得可疑。

    我悄悄走到床边,想掀开被子看个究竟。

    虽说在女孩睡觉时,乱掀人家的被子是极不礼貌的表现,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悄悄拉住被子的一角,轻轻掀了起来。

    整个过程,我很不平静,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被子下面的人不是原来的李迪!

    还好。

    在被子掀开的瞬间,我放松下来。

    李迪看上去除了有些憔悴,并无异样。

    她双目紧闭,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寐,长长的睫毛在眼角抛出一道完美的弧影,安静而又美好。

    被子掀开了,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虑。

    我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发烧。

    又按住了她的寸关尺三脉,没有问题。

    一切正常。

    问题出在哪呢?

    难道这病房里有莫名其妙的东西?

    帮她重新盖好被子,我坐在了她身边。

    这一坐将近一个小时,诡异的笑声没再响起,电话倒响了。

    是陆明打来的。

    “怎么?找到你爹了?”

    抓起电话,我劈头问道。

    电话那头的陆明很焦急:“大师,你在哪儿?你快点儿来,我这里有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

    “找到你爹了?”我忙不迭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去医院监控室的路上,警察给我打电话,说我爹杀人了!”

    杀人?

    我心头一颤,看了一眼正在熟睡中的李迪,拔腿就往外跑。

    医院监控室门口,正好遇到赶来的陆明,我俩对视一眼,先后推门进去。

    监控室不大,此时已经满满当当。

    四名警察,两名医院工作人员,再加上我和陆明。

    昨天跟我们一起找人的那两名警员也在,看到我进来,冲我点点头,没说话。

    气氛很沉闷,陆明的问话打破了僵局。

    “我爹在哪儿?他杀了什么人?”

    一个警员随即调出了监控,让他自己看。

    画面是晚上,镜头正对准大门口。

    一口漆黑的大棺材在医院门口,清晰可见。

    画面快进。

    我看到我出现在了棺材旁。

    是昨天晚上。

    警员把时间调到了凌晨四点。

    画面中,棺材忽然动了几下,自己开了,陆明的爹从棺材里坐起来。.br>

    “诈……诈尸了!大师,你……你快看,果真……诈尸了!”

    陆明指着监控屏幕,颤着声音大呼小叫。

    诈尸这事听起来没什么可怕的,可当你亲眼目睹一具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时,那种视觉与心理的冲击,还真的挺让人震撼。

    陆明他爹自棺材中爬出来后,朝着医院走来,不一会儿,就走出了监控范围。

    不错,是走。

    按理说,诈尸的尸体各个关节由于失去了气血的滋养,已经变得不再灵活,虽然不至于像影视剧中演的那般夸张的一蹦一跳,可也是僵硬缓慢的。

    而监控视频里的,陆明的老爹,却走得相当灵活,就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这很不合常理啊。

    “你们再看看这个。”

    警员又调出了别的监控。

    画面中,陆明的父亲又出现了,在住院部大楼。

    他连续推了好几间病房的门,都没推开,最后来到一间虚掩着门的病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看得出来,那病房正是今天早上发生命案的那间。

    画面继续。

    不多会儿,一个女人端着脸盆,从开水间出来,走到病房前,推门,手中的脸盆掉在地上,她惊恐地张大了嘴。

    这应该就是今天清晨,我被惊叫声吵醒的那一刻了。

    我明白了。

    杀人的根本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也不是什么饿急了眼的流浪狗。

    而是陆明他爹!

    警员点了暂停,扭头看向陆明:“今天早上住院部一楼发生的命案你知道吧?现在凶手查出来了,正是视频中的人。”

    “这是我爹,我正在找他呢,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陆明反问。

    一个年龄稍大点的警员语气不善道:“你爹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人已经确认死亡了,是不可能出来杀人的,这事还是你来解释一下吧。”

    陆明有些傻眼:“解释?你让我怎么解释?监控视频在这摆着呢,你们看不到吗?”

    “你真的认为你爹是诈了尸,从棺材里爬出来,然后去杀人?”

    那警员并不买账,冷哼一声,又说道:“你这分明就是无稽之谈,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诈尸?我看你就是寻衅滋事不成,故意导演了诈尸这戏份吧?以此扰乱人心,制造恐慌。”

    另一名警员道:“说吧,你从哪雇的演员?现在闹出人命来了,想隐瞒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明也是个暴脾气,他指着监控视频,大嚷道:“你们破案都不要事实,只是靠猜的吗?这人是不是我爹,你们看不到?我上哪去找一个跟我爹一模一样的人来演?”

    这话倒也称得上义正言辞,几个警员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好半天,昨天跟我们一起找人的那个年轻警员说道:“一个活人就算演技再高,也不可能吃人吧?今天那个死者都被啃食成什么样了,我觉得这事真的挺邪门儿。”

    虽然监控视频就在眼前摆着,可对于没经过过灵异事件的警员来说,让他们相信还真的有难度……

第五百一十三章 垃圾房

    陆明见警员们都不说话了,问道:“视频还能继续放吗?后来我爹去哪了啊?”

    之前被陆明一顿抢白的那个警员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要是知道人去哪儿了,还能在这坐着?不早去抓人了?”

    年龄稍长点的那警员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没有从门口出来,应该是跳窗走了。”

    又是跳窗?

    这警员怎么就认准人是跳窗了?

    先是孙晓,现在又是陆明他爹。

    我心头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难道说,孙晓那晚已经死了?

    然后也诈尸了?

    可即便诈尸,监控也应该能看得到的。

    “徐警官,你们还在这……”

    恰在此时,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紧接着,监控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

    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慌里慌张地冲进来。

    来人脸色煞白,全身打着哆嗦,连声音都打着颤:“出……出事了,那天离奇死了的那个人,又……又活了,袭击了护士,还打伤了……”

    没等他说完,那名被称为徐警官的警员便打断他,急道:“人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垃圾站……”

    保安吐出三个字,转身又往门外飞奔。

    警员们立刻起身,紧跟他而去。

    “咱们也去看看……”

    陆明大概猜到了他们所说的就是他爹,拉了我一把,就往外跑。

    其实,不用他说,我肯定也要跟着去的。

    倒不是我喜欢看热闹,也不是我热心肠,而是诈尸后的尸体强横的很,在场众人除了我,他们根本处理不了。

    环视一周,这监控室里除了一把十几厘米长水果刀,别无他物。

    虽然不趁手,好歹也算一件武器。

    抓起水果刀,我大步迈出。

    “垃圾站的门整天都锁着,钥匙由专人保管,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刚才两个护士去送医疗垃圾,他突然蹿出来,扑倒一名护士就咬,另一个被吓坏了,惨叫着跑出来找我们求救。我们去了七八个人,愣是制不住他。他就像一头野兽,力大无穷,见人就咬……”

    保安一边跑,一边把事情经过大体叙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他又问:“徐警官,你们带枪了吗?”

    看得出来,这保安身体素质不错,跑个马不停蹄还能顺畅地说这么多话,让我好生佩服。

    徐警官挺自负,面对保安的询问,不屑道:“枪怎么可能轻易带出来?放心吧,我可是市里的散打冠军,咱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他?”

    不多时,保安带着我们来到了医院的最后面。

    这里有一栋类似于车间的大房子,房顶上还竖着一根长长的黑铁烟囱。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果然,保安指着那房子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这房子由于地处偏僻,又被医院的大楼遮挡得严严实实,终年不见阳光,显得格外阴暗潮湿,阴气纵横,倒也是诈尸尸体理想的藏身之处。

    房子外,有七八个保安,有的手持电棍,有的手拿钢叉,还有一个居然攥着一把笤帚……

    可无论他们拿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一个个畏首畏尾,一副准备随时开溜的架势。

    “里面怎么样了?”

    带我们来的保安问其他人。

    有个人回答:“人还在里面,这会没动静了,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徐警官一听这话,双眼一瞪,骂了句怂包,一马当先走到门前,一脚踹开了门,抬腿就往里面走。

    这徐警官好气势,可下一秒,他脚下一滑,“咣当”一声,摔了个仰面朝天。

    单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摔得不轻。

    我凑上前去,往地上瞅了一眼。

    也正是这一眼,让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遍地血污,残肢碎肉散落的到处都是……

    这血腥的场面让我一阵头皮发麻。

    莫不是都是陆明他爹吃剩下的?

    徐警官就是一脚踩在这些东西上摔倒的。

    其他人都跟我一样,都看呆了。

    好一会儿,还是带我们来的那个保安上前把徐警官给拉起来。

    随后,他又给我们解释道:“大家都别怕,垃圾站就是处理医疗垃圾的地方,除了各种废弃不用的医疗器械,就是切除的人体病变组织。平日里这里挺规整的,现在搞得这么乱,肯定都是那个人给弄的。”

    徐警官被拉起来后,拍拍屁股,冲天骂了声娘,一瘸一拐地又往前走去。

    屋子里乱得没法落脚,地面上什么都有,染血的纱布、截下来的肢体、各种废弃针管和手术刀、血淋淋的卫生纸和棉球……

    味道更是难闻,血腥、潮腐,淡淡的臭,混杂着消毒水,形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闻上一鼻子都令人作呕。

    “大家分头找。”徐警官吩咐一句,挠了挠头,又想起了什么,“把门关上,别让他跑了。”

    带我们来的保安听到这话,立马退了出去,顺手在外面把门关上了。

    门一关,整个屋子顿时黑了下来,唯一的亮光,就是房子山墙上排气扇缝隙投射进来的光。

    排气扇不停转动,屋子里一明一暗不断斑驳变幻。

    每人一条通道,往前寻找起来。

    陆明就是个叛徒。

    他本来紧跟我身后,在听到徐警官是市散打冠军后,似乎觉得跟着他更安全,便跟上了他。

    “啊……”

    找了不多时,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突如其来的尖叫,像一把大手猛地在我心脏上捏了一把。

    鬼吓人不可怕,人吓人可真的能吓死人。

    “娘的!这警员的胆子也太小点儿了吧?这是看到什么了?至于这样鬼哭狼嚎吗?”

    我低声骂了几句,抬腿朝着叫声传出的地方走去。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看到血腥场面的心理准备,可走到近前,看到那一幕时,我还是不由颤抖了一下。

    陆明的老父正趴在一堆满是鲜血的一次性床单上。

    他的面前是一个女人。

    女人已然没了气息,脸上血肉模糊,一半脸孔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眼神里写满不甘与绝望。

    而陆明的老爹,正大口大口啃咬着她的脸……

第五百一十四章 舌尖上的怪脸

    饶是见识过诸多血腥恐怖的场面,可眼前的景象还是引起了我强烈不适,胃里忍不住开始翻腾起来。

    “呕……”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呕吐起来。

    “娘的!这是个什么怪物?”

    徐警官骂了一声,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陆明他爹的后心,将他踹出了两三米远。

    大家肯定都见过,被抢了食的狗,愤怒反扑抢夺者的情形。

    陆明的爹此时就是如那般,就地打了个滚儿,直挺挺站起,气势汹汹地扑向徐警官。

    徐警官见他扑来,不躲不闪,冷笑一声,挥起拳头一下子砸在他的脸上。

    看得出来,徐警官的这一拳力道十足,要是落在普通人身上,肯定能将人的鼻梁骨打断,外带再掉几颗牙。

    正常人面对他这一拳,肯定会扭头躲闪。

    可徐警官终究面对的是一具尸体。

    此时陆明的爹就像一头红了眼的牤牛,直冲而来,在对上徐警官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徐警官的胳膊,用力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胳膊折了。

    徐警官一声惨叫,被甩到了一边。

    “大家一起上啊!”

    年轻警员喊了一嗓子,和另外两人一拥而上,与陆明他爹打在了一起。

    三对一,陆明他爹毫无压力,他已经成了一具死士,根本不知痛为什么,左冲右突,不一会儿就把几个警员打的丢盔弃甲。

    有警员喊道:“老大,这玩意儿不是人,咱们打不过,赶紧跑吧,回局里调集人手,申请枪支……”

    徐远之曾跟我说过,诈尸的尸体,其死穴在脑后,只要用尖锐物破开其脑后的三个穴道,便可让他乖乖地再死回去。

    不过,我从来没试过,也不知道真假。

    我攥紧水果刀,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到陆明他爹的身后,对着他的后脑连刺三下。

    本以为,我这三刀下去,陆明他爹会被干净利落地解决,可事实正好相反。

    他不但没倒,反而更来了火气。

    放开那些警员,扭头冲我扑来。

    我有些懵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怎么还会动呢?

    徐远之说过,这是对付诈尸的尸体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可怎么在他身上完全没有效果?

    难不成他起尸不是因为尸变?

    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明白他起尸的原因了。

    情况紧急,哪里容得我多想。

    陆明他爹已经张牙舞爪地扑到了我身前,一双干枯的手马上就要抓到我了。

    看着这宛如丧尸的家伙,我身子一扭,躲到了一旁。

    跟这没有心智的东西不能硬打,他打不死又不怕疼,还把自己累够呛。

    现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困住他。

    怎么困呢?

    把他捆起来?

    想着,我又往旁边一闪,躲过他的再次攻击,趔趔趄趄又前冲几步,纵身一跃,随即出腿。

    一脚踹在他的心窝处。

    这一脚,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接将他踹了个四脚朝天。

    而他,也是一下子砸落在一大滩手术切割下来的病变组织上。

    顾不上恶心不恶心了,我猛扑上前压在他身上。

    同时招呼警察:“快,找绳子,把他捆起来!”

    陆明他爹又岂能老老实实被我压着,一个劲儿的扭动身体想把我掀下来,不得已,我只得使出内力,才没让他翻上来。

    几个警察挺会就地取材,每人抱来了一大抱病人拆下来的绷带,上头有染着血的,有带着黄吧啦叽的污渍的,看上去就特别恶心。

    我不由皱起眉头:“这玩意儿不结实,捆不住……”

    那个年轻警员随即把这玩意一丢,又跑出去找别的了。

    徐警官捂着胳膊走过来,一脚踩住陆明他爹的一只手,冲那俩警员喊道:“先将就着捆了,别让他跑了。”

    于是,那两个警员就那些绷带往陆明他爹身上缠。

    他俩动作很快,不多会儿,就缠了一个大粽子出来。

    陆明他爹现在简直成了畜牲,看到那滩血淋淋的残肢断臂,也不反抗了,竟然张嘴大吃起来。

    还吃得津津有味。

    这也太他娘的恶心了,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在我快将胆汁都吐空了的时候,那个年轻警员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大捆铁丝,还拿着一把钳子。

    大家一起动手,把陆明他爹捆了个结实。

    徐警官还不解恨,让人撬开陆明他爹的嘴,把他满嘴牙给拔了下来,一边拔一边骂:“让你他娘的吃人!”

    陆明他爹好像并没有心智全失,他怒了,冲着我们直咧嘴,同时身子还一挺一挺的。

    那年轻警员发现了什么,大叫道:“你们快来看,他嘴里有东西。”

    嘴里?有东西?

    我赶忙靠过去,一看之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陆明他爹的舌头上,居然长出了一个拇指肚大小的白色肉瘤!

    由于他刚啃咬过残肢,上面还沾着些许血污,看上去诡异又恶心。

    我俯下身子仔细看,奈何他的嘴一直在动,看不分明。

    徐警官也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胳膊都断了,也不着急去处理,用那只好手,拿起钳子就塞到了陆明他爹的嘴里。

    这下,他的嘴巴撑开合不上了。

    我也看清楚了,同时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那白色肉瘤竟然酷似一个小人头,五官轮廓俱全,眼睛的部位是两条白色的缝隙,像是一对死鱼眼一样阴冷的瞪着,特别诡谲。

    “这……这是什么?”

    饶是徐警官胆子大,可看到这怪异的事,手也打起了哆嗦。

    我连忙接过他手里的钳子,又拿着水果刀往那怪脸上扎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虽然不知道这怪脸具体是个什么,但它出现在尸体口中,定然不是好东西。

    说不定陆明他爹诈尸,嗜血,吃人,都跟这玩意有关系。

    水果刀还没碰到那张怪脸,怪脸的口突然张开。

    它的口很大,甚至比它整个头都大,冲着我凶狠的露出了两排细密的獠牙,同时,口中一条细长的舌头跟弹簧一样,兀自往我的手上袭来。

    我一惊,快速把手缩回,钳子也掉在了地上。

    陆明父亲的嘴巴闭上了,但身体还不消停,跟个大蠕虫一样不断的在地上扭动。

    “小兄弟,你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吗?”

    徐警官也看出了我的与众不同,侧着头问我:“这个该怎么处理?”

    “烧了吧……”

    我略一沉思,吐出一句,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好法子。

第五百一十五章 殡仪馆

    听到我说要把陆明他爹烧掉,徐警官赶忙安排起来:“找辆车,马上与殡仪馆联系,将这东西马上火化。”

    几名警员各自答应一声,纷纷往外跑。

    这时,老半天不见人影的陆明钻了出来。

    他拦在众警员身前,嚷嚷道:“不能就这么把我爹烧了,他的事还没解决完,你们这样做不就是毁尸灭迹吗?我还拿什么给他老人家讨回公道?”

    年轻警员没好气地推了陆明一把,把他推到一旁:“你爹什么情况你看不到?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你还想着拿你爹的尸体讹医院的钱?”

    陆明不甘心,眼睛瞪成了牛蛋:“我这怎么成讹钱了呢?我爹莫名其妙地死在医院,还落了个死无全尸,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警官听到陆明的胡搅蛮缠,走到他跟前,挥手示意警员们该干什么去干什么,又扭过头吓唬陆明道:“你爹现在是杀人犯,杀了一个病人,和一个护士,我肯定要上报的,你作为凶犯家属肯定要接受调查,你看我是不是先把你拘起来?”

    到底是老油条,几句话就把陆明唬得一愣一愣的,没了主意。

    徐警官见陆明被镇住了,又说道:“你爹是非正常死亡,在警局是有备案的,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还你爹一个公道。但是,现在他已经威胁到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必须马上火化。你听明白了吗?”

    一番义正辞严的话,直接把陆明说得耷拉下了脑袋,不再说话。

    随后,徐警官又冲我道:“小兄弟,我这胳膊得去治治,不然怕是要变成残废,待会车来了,你帮忙抬一下,另外你能不能跟着去趟殡仪馆?我怕再生出什么意外,让他跑了。”

    “行是行,不过我也忙着找人呢,都失踪两天了。”

    徐警官见我迟疑,便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孙晓失踪的事大概叙述了一遍给他听。

    他听后,立马给警局打了个电话,要求加派人手,一起寻找,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孙晓的下落。

    然后,他便离开了,独自去办住院手续。

    整个垃圾站里就剩下我和陆明。

    陆明也没拿我当外人,见警员都走了,蔫头巴脑如同见了霜的茄子,离着他爹老远跪下,拍着大腿,哭道:“爹啊爹,好好的,你咋就诈尸吃人了呢?你这一诈尸痛快了自己,可就苦了我了啊……我雇群演的钱还没着落呢……这可怎么办……”

    这货哭得挺惨,不过我听得想笑。

    这家伙精心准备了一场医闹,想以此发家致富,却没料想到硬生生被主角给演砸了。

    陆明虚情假意的一直哭了二十多分钟,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哭词,我都被他哭烦了,几个警员才回来。

    我们七手八脚把陆明他爹抬上一辆救护车,一路鸣笛,畅通无阻地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这边也早打好招呼了,一路绿色通道就将陆明的父亲抬到了焚化炉前。

    焚尸工见我们抬来一个还一个劲儿挣扎的人,脸色吓得惨白,哆嗦着,说什么都不给烧。

    即便警员们出示了证件,各种解释说尽都不管用。

    最后,老头双手一甩,留下一句,你们自己烧吧,拔腿就跑了。

    没辙,我们只好自己动手。

    都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也分什么事。

    这焚尸炉看起来不难操作,实际上却不是那么简单。

    好不容易把陆明他爹塞进去,按下点火开关,我们才松了口气。

    就在我们如释重负时,忽然一阵“咯咯……”的冷笑声从焚尸炉里传了出来!

    我头皮一阵发炸。

    娘的,这笑声竟然跟我在病房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是那看不见的东西跟来了?

    警员们也听到了这笑声,年轻的那个问道:“怎么回事?咋还笑上了?”

    另一个说道:“这笑声怎么这么瘆人?……”

    “见鬼了?”

    ……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各位看官应该猜到了吧?

    对,就是陆明他爹舌头上的那张怪脸。

    由此,我还想到了李迪。

    她躲在洗手间里哭,不敢与我正面相对,说话时还要把头蒙在被子里……

    同样诡异阴冷的笑声!

    这岂不是说,李迪的舌尖上也生出了这么一张怪脸?

    顿时,我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再也顾不上焚尸炉里一直扭动不停的尸体了,拔腿就往外跑。

    我要回医院,马上,立刻……

    我必须要守在李迪身边!

    跑出十几米,我才想起,殡仪馆离医院有十几公里呢,等我跑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随即又折返回来,跟那年轻警员说道:“快!送我回去!”

    今天我算是帮了他们的大忙,他们对我都挺客气,看我火急火燎的样,也没问怎么回事,一路鸣笛把我送回了医院。

    我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打开车门就蹿了下去。

    三两步冲进病房,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李迪的身影。

    “李迪!你在哪儿?”

    一边大叫,一边快速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屋内空空,不见李迪。

    坏了!

    可她能跑哪去呢?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才发现手机上有李迪发来的一条信息:“长生,我有点儿事出去了,不用找我。”

    不用找?

    不用找是什么意思?

    是她自己会回来?

    还是我去找也找不到?

    再一看信息收到的时间,已经快两个小时了。

    那时,我们正和陆明的老爹打得热闹。

    两个小时……

    就算是步行,人也已经走远了!

    我冲出病房,冲到医院大院里,茫然四顾。

    没有李迪的影子。

    终于,我还是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忙音一直响,却没人接。

    再打,关机。

    我心急如焚,像只无头的苍蝇。

    心里那滋味就别说了。

    最终,我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儿?你知道的,我做不到不去找你。”

    短信发出去后,我一直紧盯手机,可李迪始终没有回。

    我跑出医院,来到大街上,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寻找李迪的影子。

    找不到,我心里空得慌……

第五百一十六章 太平间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李迪会跑到哪里去了呢?

    都说关心则乱。

    我是真的乱了,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她的状况跟陆明的父亲相同,她会不会变得嗜血,又具有攻击性?

    她之所以偷偷哭泣,是否是由于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很不好?

    她不肯告诉我,或许是出于女孩的矜持吧。

    毕竟在舌尖上生出一个那么恶心的东西,是每个爱美女生都不能接受的。

    还有,她此次不告而别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她自己出去寻找解决的办法了?

    只是那个鬼脸是什么玩意儿?

    又怎么会寄生在人身上?

    ……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直紧握在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

    我以为是李迪,没看来电号码,抬手就接了起来。

    “李迪,你在哪呢?有什么事咱们不能一起面对?”

    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换来了一个男声。

    “小兄弟,你怎么了?我是徐警官啊,看你火急火燎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清对方是谁,我顿时泄了气,无力道:“是徐警官啊,你给我打电话,可是有了孙晓的消息?”

    电话那头:“刚才有同事给我打电话,说在医院的太平间发现了一具奇怪的尸体,初步断定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赶紧过来看一下。”

    “奇怪的尸体?”我低声嘟哝着反问一句,转头往医院走去,“能有多奇怪?”

    “具体我也说不上,我正在接骨,没有亲眼见到,你在哪呢?多长时间能到?”

    “马上。”

    挂掉电话,我快步奔向医院。

    孙晓已经死了,尸体在医院的太平间……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自己跑进去的?

    还是被人放进去的?

    一直到了医院门口,我才想起,应该给孙玉浩打个电话。

    怎么说,孙晓都是他老子。

    这两天的事闹的,我都快把他给忘了,也不知道他去哪儿找人了。

    电话响了挺长时间才接通,那边乱糟糟的,像是在闹市。

    “喂,小兄弟,可是有我父亲的消息了?”

    电话甫一接通,立马传来孙玉浩急切的问询声。

    只是这声音跟我差不多,嘶哑,无力。

    很明显,这两天他也没怎么休息,一直四处奔波寻找乃父。

    “你在哪儿?赶紧回医院。”

    “好,我马上就回。”

    没有废话,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他就挂断了。

    十分钟后,医院门口,孙玉浩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扫视一圈,朝着我跑来。

    我不知道他从事什么行业,初次见面时,他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举止得体,看上去像一个大学老师。

    可眼前的他,头发乱蓬蓬,衣服皱巴巴,胡子拉碴……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方便袋。

    跟之前简直判如两人。

    远远的,我问他:“这几天你跑哪去了?”

    他举举手中的袋子:“我印了些寻人启事,这几天一直到处张贴。”

    说完,他又焦急地问道:“我父亲在哪?”

    “你要有心理准备,孙老……孙老他可能已经大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着,低着头,不敢直面他那双已然变得混浊的眼睛。

    这话有些残忍。

    沉默几秒,我听到他发出一道沉重的叹息声。

    一抬头,我看到他的眼眶红了,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

    他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我早就猜到了,我父亲的遗体现在在哪儿?”

    “太平间,咱们走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转头朝着医院的停尸间走去。

    这几天,我把整个医院都转遍了。

    太平间在负二楼。

    我下去过好几次,却从来没进去过。

    当然,那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我们也没想到孙晓会跑到那个地方去。

    出了电梯,就见到有几个身穿蓝色制服的人和医生在不远处说着话。

    他们看到我们,立马迎了过来,一个医生问道:“谁是孙晓的家属?”

    孙玉浩说:“我是,我父亲在哪儿?”

    医生看了他一眼:“跟我来吧。”

    “人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我问身旁的一个警员。

    “不是我们找到的,一个来送尸体的医生,他拉开一个冰柜,下惨了,就给我们打了电话……”

    吓惨了?

    怎么可能?

    “医生经常接触死人,怎么会惧怕一具尸体?孙老的尸体很可怕?”

    “这尸体……”

    警员刚要给我们解释,可刚说出三个字,又停下来,最后说道:“你们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医院的太平间并没有太多讲究,大多设在人迹罕至的角落。

    不过,这家医院倒也特别,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竟然在医院的最底层。

    地下本来就凉飕飕的,再加上那几盏零星黄昏的灯泡,身处其中,更觉阴森。

    尤为甚者,有几处安全出口的提示灯,红彤彤的,像某种怪物瞪大的眼睛。这气氛直接拉满,让人内心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惊悚感。

    我倒没觉出异常,再看同行之人,除了那医生和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头,其他人脸上都极不自然。

    尤其是孙玉浩。

    自打进到这里,他的双手就紧紧抓着衣角,头微低着,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四处乱瞟。

    也许是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孙玉浩主动问起身边的警员:“我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那警员摇摇头,没说话,下巴微微一扬,指向那灰衣老者。

    我注意到这一幕,开始打量起这老头来。

    他约莫六十多岁,背微驼,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见到警员看他,老头说道:“太平间的门一直都是锁着的,钥匙一直在我手里,一般没有条子,我是不开门的。我就住在这旁边,至于你家老爷子怎么进来,又怎么钻到冰柜里的,我还真不清楚。”

    原来,这老头是看守太平间的,难怪他周身弥散着一股阴气。

    “这里没有监控吗?”

    孙玉浩有些不死心,又问道。

    老头听到这话,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黄牙:“以前有过,不过拆了,这地方装监控总会拍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瘆人啊。”

    此情此景,又是如此话语。

    简直快赶上在坟地里讲鬼故事了。

    孙玉浩打了个哆嗦,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应该是害怕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自封

    老头这话倒是不假,许多肉眼看不到的东西,都会被镜头捕捉到。

    比如,好多照片拍的时候好好的,结果冲洗出来会多出一条人影儿。

    一些所谓的专家出来解释,说这只不过是双重曝光的原因。

    可实际上呢?

    分明就是游荡在拍摄地附近的灵体被镜头偶然之间记录下来了。

    老头见孙玉浩不再言语,嘿嘿傻乐一声:“你家老头这事也真够邪的,他死得……”

    “老刘头,你又说这个。”一直走在前头的医生打断老头的话,“院里那几个胆小的医生,都被你吓得不敢到这里来了,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以后所有的尸体你自己往里扛。”

    被医生这一番抢白,老刘头尬笑两声,闭上了嘴,不过谁都听得出来,他这笑里意味深长。

    此刻,我们一行人也走到太平间的门口,老头掏出钥匙开门,带我们走了进去。

    太平间里温度很低,有一排一排的冰柜,都写有编号。

    警员带着我们走到一个打开着的冰柜旁,伸手指了指,示意就是这里。

    我探头往冰柜中看了一眼,整个人立马呆住了,心头掀起轩然大波。

    “怎么会这样……”

    “这个冰柜中原本没有尸体,今天早上有病人病逝,医生下来送遗体,打开冰柜,发现了这一幕。”

    说话的是一名警员。

    “爸,你这是怎么了……”

    孙玉浩盯着冰柜内足足呆愣了一分多钟,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放悲声。

    我胸中同样涌起波澜,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袭上心头。

    冰柜中,并没有孙晓。

    确切地说,只有一张人皮平铺在柜底!

    人皮穿着病号服,面皮塌陷,五官变成了黑窟窿。

    看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若非手腕上拴着的病号牌,根本就认不出这就是孙晓。

    他这死法……

    跟我们在滇王墓大鼎中取出的那张人皮完全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觉大脑里嗡鸣一片,整个人懵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警察同志,我父亲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们一定要彻查此事,我父亲不能走得这样不明不白,死无全尸。”

    痛哭之余,不明就里的孙玉浩激动地冲着一众警员大喊大叫。

    我们都沉默无言。

    是啊,任谁见到自己的亲人变成这样,都不能接受。

    待孙玉浩情绪有所平复时,徐警官来了。

    他右臂打上了石膏,用绷带朝着,吊在脖子上。

    看到我们都静立在冰柜旁,他好奇地往里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吩咐身边的警员:“调查取证,再把……把人带回警局,交给法医解剖查明死因。”

    几个警员开始忙碌起来,拍照的拍照,记录的记录,测量的测量……

    孙玉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开始放声大哭。

    这沉痛的哭声将我扯回现实,我头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孙晓之所以变成这样,指定是在滇王墓中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

    最后,警员们带着孙晓的人皮离去了,我心知他们查不出什么,却也没有阻拦。

    阻拦需要理由,滇王墓之事根本就说不清道不明,搞不好还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但愿孙晓老爷子在天之灵能体会到我的苦衷。

    孙玉浩跟着警察一起走了。

    孙老虽说只剩下一张人皮,可好歹也找到了,心事算是去了一桩,眼下只剩下寻找李迪了。

    再次拨打李迪的电话,仍然关机。

    慢慢出了太平间,出了医院,我又开始在昆明的街头踯躅起来。

    走得慢慢悠悠,心头却如同汤煮,最操蛋的是,我却根本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李迪啊,你知道吗?

    你把我的魂都抽走了……

    光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溜走。

    电话响起时,已然傍晚了。

    是孙玉浩。

    他说,他父亲的事解决了,他要感谢这些日子对他父亲的照顾我,想请我吃饭。

    还说,吃完饭就带着他父亲的骨灰回北京。

    听他这意思,这是不打算追查了。

    原本我以为他不会放弃,没想到,只过了短短一下午,他就改变了主意。

    这半天里,发生了什么?

    我并没胃口吃饭,赴约也是为了跟他告个别,顺便我打算跟他解释一下他父亲的死因,以免他被此事困扰终生。

    我们约见在一家西餐厅。

    我赶到时,孙玉浩已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等我了。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红布包裹的小圆坛。

    这大概就是孙晓的骨灰了。

    我悄悄唏嘘。

    看到我到来,孙玉浩立马招呼服务员点了东西。

    等餐的空当,他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在我父亲的口袋里发现的。”

    我接过,展开,上面写道:“山中归来,身中异术,舌生鬼脸,迫切想以人肉果腹,时清晰时糊涂,糊涂时恐再伤人,唯有自封,以安我心。”

    简短的几句话,解开了他的失踪之谜,也把我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孙晓果然是在滇王墓中着了道,他的舌尖也生出了鬼脸,因为这张鬼脸,他变得想吃人肉,为了不伤人,他自己钻到太平间冰柜里了却了自己。

    这么看来,李迪跟他一样,在滇王墓内发生了状况……

    “警察还在我父亲的指甲,跟身上提取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血迹,那个人死了,被人挖了心,啃了肉,是我父亲做的。”

    孙玉浩见我半天没说话,又对我幽幽说道。

    我知道,那人便是陆明他爹了。

    在看到孙晓留书中那句“恐再伤人”时,便已经想到了。

    不过,我还有两点想不明白。

    第一,他是怎么从病房里出去的?

    第二,他又是怎么溜进铁将军把门的太平间里的?

    再一细想,事已至此,好像都无关紧要了,就算探寻明白又有什么意义?

    事情好像明朗起来。

    在滇王墓中,孙晓被那食人肉的黑衣人追到鼎中被咬了一口,因此感染。

    而他又在所谓的“糊涂”状态下,又跑到陆明他爹的病房,挖食了他的心脏,啃食了他的肉。

    再清醒时他知道此事,心中难安,故而跑去了太平间,钻进了冰柜中,想自杀以免再伤人。

    陆明他爹起尸的原因,同样也是由于舌尖生出了鬼脸……

    而根据之前的种种来看,舌尖的那张脸不仅吃别人,还吃寄主,在某种契机下,它会从舌尖开始,迅速的将寄主吃成一张人皮。

    想明白这些,我顿时心惊肉跳,再也坐不住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李迪的消息

    使劲搓了搓脸,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可怎么清醒得了?

    看着一桌子美食,我早已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

    不行,我要去找李迪。

    “对不起,孙先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离开……”

    我知道这很不礼貌。

    但我早已心乱如麻,满坑满谷都是李迪,顾不上这么多了。

    李迪的不辞而别肯定是知道了那张鬼脸的秘密。

    我考虑的是。

    她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会不会为了避免伤人而像孙晓一样自我封闭?

    然后会不会被那鬼脸吃到仅剩一张皮?

    我掏出手机,又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冰冷的提示音告诉我,对方依然关机。

    我真想把手机摔了……

    八月末的昆明街头热情洋溢,而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温热。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呢……

    夜色渐深,都市的霓虹愈发闪耀。

    我茫然地走着,走着。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上的人越来越稀少,环境也越来越幽暗,而我的影子在路灯的撕扯下越来越长。

    马路很坚硬,踩下去发出“笃笃”声。

    很快,一条路被我走到了尽头。

    确切地说,我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直到我脑袋差点撞墙,才恍然醒悟过来。

    这是哪儿?

    我怎么走到了这里?

    四下黑黝黝的,城市的繁华已经离我很远,只有很少一部分逸散过来。

    四下打量一圈。

    我居然走到了一个城中村里来了!

    咦?

    那是什么?

    我的目光被一座房子吸引。

    是座带院的房子。

    在这周遭都是高楼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座平房!

    院门上红漆漆的是字吗?

    肯定不是牌匾,倒像是一个幡。

    第一个字好像是“八”,最后一个像是个“人”字……

    奇了怪了,我的目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

    终于看清了,是“八卦寻人”。

    寻人啊!

    记得在哪本树上看到过:当你走投无路时,不妨换条路走走……

    我现在不就毫无办法了吗?

    毫不犹豫地锤响了木门,也顾不上这么晚惊扰人家清梦了。

    我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灯亮了,门开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闪身而出。

    没有客套,开门见山。

    “你要寻人?”

    我点点头。

    “屋里请吧。”

    老婆婆和蔼可亲。

    进到屋里,便问起李迪的生辰八字和失踪的时间,以及过程。

    听完我的叙说,老婆婆笑眯眯地问我:“你要找的朋友是不是一个年龄跟你相仿的姑娘?白白净净,面如桃花,眼睛大大的很乖巧?”

    这话一出,我立马震惊了。

    我只不过是报了个生辰八字,她居然把李迪的样貌都描绘出来了,还这么详细。

    太神了!

    “是是是……”我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着,又问道,“婆婆,你能算出来她现在在哪吗?”

    老婆婆摇头道:“这不是我算出来的,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个小姑娘来找我,我听她说话的口音与你一样,便猜测你找的人就是她了。”

    “她来找你干什么?后来她又去哪儿了?”老太太的话让我激动万分,忙不迭的问道。

    “她舌尖生鬼脸,以为自个儿中了蛊,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我懂些解蛊的法子,就来了我这里。可她口中生那东西不是蛊,我亦无能为力,她于是又离开了。”

    说完,老婆婆长长叹了口气。

    老婆婆虽然没说出李迪去了哪儿,可她一番话,还是让我心安了些许,原来李迪离开不是自封,而是想找人破了那张鬼脸。

    “那鬼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从来没见过那东西,但我可以断定那玩意儿绝对不是蛊。具体是什么,我可不敢妄断。”

    说着,她话锋一转:“你要找她,可以去青云寨碰碰运气,那里有个龙婆很厉害。我曾劝说你朋友去她那试试,她或许去了。”

    说完,老婆婆又起了一局。

    只见她脚踏方步,嘴里念念有词:“甲震乙离丙辛坤,丁乾戊坎己巽门……”

    一边念一边快速的掐指,末了,她告诉我,人在正北方,正是“青云寨”的位置,去哪儿找基本错不了。

    有了目标,我一直昏昏沉沉的头脑变得有些清明了。

    出了门,我立马拨打了徐警官的电话,请求他给我派辆车来。

    据老婆婆说,青云寨离此地不近,又途经几座荒山,没有出租车在大晚上往那里跑。

    徐警官问我现在在哪,我哪里知道啊,只是说了下周围标志性的建筑。

    二十分钟后,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飞驰而来。

    开车的是之前跟我们一起寻找孙晓的年轻警员。

    这警员挺健谈。

    他说他姓武,让我叫他小武。

    听到让他带我去青云寨,他面露一丝为难。

    我能理解,我跟他素不相识,大晚上的跑那么远,他肯定不会乐意。

    可现在只要能找到李迪,我什么都不顾了。

    我掏出了所有的钱,递给他。

    除了这种最直接,最赤裸裸的方式以外,我真的想不到更好的酬谢方法。

    小武没有接钱,推脱道:“不是我不带你去,单从名字你应该知道,那是一个寨子,距离此地又偏又远,现在又是深更半夜,我怕有危险,要不等天亮了我再带你去。”

    我摇头道:“我等不到天亮了,我迫切的要见到她,她身中奇术,我怕去晚了就见不到她了,你若实在不想去,就将我送到能打到车的地方,我打个车去。”

    小武见我铁了心,叹了一声:“罢了。”

    调好导航,一脚油门,车子疾驰而出。

    路上,他让我睡一觉,说路远,为了防止疲劳驾驶,待会我替他开一会。

    这几天,这事那事的一直没休息好,实际我早就困了,于是就躺在车座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或许是跟睡姿有关,也或许因为心中不安,我反复的做着一个诡异的梦。

    梦里,我变成了陆明的父亲,正趴在一具尸体上啃咬。

    啊,真香……

    比我这辈子吃过的所有美味都香。

    还有人血,竟然如此甘美,好似琼浆玉液……

    梦中,我其实是很清楚的,我告诉自己不能吃,不能吃,可我控制不住,如同一个见了大麻的瘾君子,骨子里都是渴望……

第五百一十九章 相聚青云寨

    “嘎吱——”

    就在我沉浸在那诡异的梦中无法自拔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响起,我整个人重重前倾,猛地惊醒过来!

    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估计我都能撞碎前挡玻璃飞出去了。

    出车祸了?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茫然四顾。

    借着车灯的亮光,我看到,我们的车子此刻正停在一条山路上。

    路虽崎岖不平,可车子好好的。

    “发生什么事了?”

    我扭头问小武。

    却见他后背紧贴着他那侧的车门,脸色煞白,一脸惊惧的看着我,双手握拳横在胸前,呈防御状。

    他在防备我?

    我被他那如同见到洪水猛兽般的眼神瞪得浑身不自在,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没毛病啊。

    再看车外,月朗星稀,绿树青草,一片平和,也没有什么可怕玩意儿。

    我感到好笑,拿手随意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谁知这货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推门要跑。

    我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他,问道:“你怎么了?你在害怕我?”

    “放开我……你别吃我……”

    小武双手抱头,瑟瑟发抖,惨叫起来。

    “我为什么要吃你?”我被他气笑了,心道,莫不是刚才做梦吃人肉时说了梦话?

    小武弹棉花般抖了一阵,见我没有进一步动作,稍微平静了一点儿,颤着音问:“你……你真的没事?”

    我双手一摊,反问道:“你看我像有事?”

    “我……我刚才听到……听到你在诡笑……就跟白天咱们塞进焚尸炉里那吃人的老头一样……我害怕……你……你……”

    小武的话如同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轰然炸开,炸的我一片空白,他后面说的什么,我都听不到了。

    “陈长生,你……你真的没事?”

    看我蓦地陷入了呆愣,他大着胆子弱弱地问。

    我这才回过神来,打开车顶灯,翻来化妆镜,提心吊胆的伸出舌头……

    妈呀……

    这一看,我的冷汗直接下来了。

    在我的舌尖上,赫然也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人头!

    口鼻眼皆具,似乎为我的震惊感到幸灾乐祸般,它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冷笑声!

    “啊——鬼啊——”

    小武看到这一幕,吓疯了,杀猪般惨叫一声,踹开车门,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我已无心管他,盯着镜子,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终于还是中招了!

    我突然想到了关于埃及法老墓的传说。

    但凡进入法老墓的人,都得死!

    进过滇王墓的人也一样会死?

    据我所知,世奴的爷爷、墓中的黑衣人、孙晓、李迪,现在轮到我了吗?

    这诡异的脸到底是什么?

    怎么会忽然之间寄居到了我身上?

    “咯咯咯……”

    这诡异的脸还在笑,笑得人头皮发麻,笑得人惊悚万分……

    “娘的!”

    我骂了一声,心一横,用力咬在舌尖上,想着把它咬下来。

    一阵剧烈的疼痛后,舌尖涌出了一股腥咸。

    我打开车窗唾了一口,再伸舌头往镜中照去,那鬼脸不见了。

    这一口我咬得挺狠,却没有狠到咬下一块肉的程度,鬼脸不见了,说明它躲进了我的身体里。

    这说明这家伙有灵智,很难缠。

    我不由苦笑,难道我命不久矣?

    这样也好,李迪终于不用再躲着我了,我俩不久后就会相聚黄泉。

    打开车门,下了车,我想把小武喊回来,然后继续去青云寨。

    车外,山间,青山横卧,古树参天……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这家伙害怕被我吃了,吓得车都不要了。

    只不过,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要吃着苦头了。

    算了,他走了也好。

    免得等我像孙晓一样,控制不住自己了,再把他吃了。

    坐到驾驶位上,打开导航,发动车子,一路前行。

    越往前,路越不好走,汽车颠簸的跟拖拉机似得,颠到最后,把导航都颠懵逼了,总把我往沟里导,后来我干脆关掉了导航。

    反正这里就一条路,一直往前走,肯定错不了。

    走到天边泛白的时候,我才看到一个小村庄。

    把车子停在路边,我进了村,想找人打听下路。

    这个时候,天色尚早,村民们基本都没起床,我在村里转悠了半天,才遇到一个赶着一群鸭子往河边走的老头。

    我迎上去,问道:“老伯,这里离青云寨还有多远?”

    “这里就是青云寨了。”老头笑着回答,随后又问我,“你是来找龙婆的吧?”

    我一愣,又问:“你怎么知道?”

    老头呵呵笑了:“我们这里地处偏远,很少有外人来,但凡有外地口音的人来,十有八九都是找她老人家的。”

    老人家?

    这明显是一个尊称。

    这话里话外无一不表明这龙婆有真本事。

    只是不知道她认不认得我舌尖上的鬼脸,又能不能破解掉。

    “那龙婆家住哪里?”

    得到了确认,我急切起来,忙不迭问。

    老头抬手指着一条弄堂:“顺着这巷子一直往前走,最后头那家便是她住的地方了。”

    谢过老头,我快步前行。

    一分钟不到,便到了弄堂最末后那房子前。

    房门紧闭,是从里面栓上的,看来人还没有起床。

    心里想着快点知道李迪的消息,我没有多想,直接擂起了门。

    “别敲了,她现在不会开门。”

    “咚咚咚”地擂了几下,门内没有声息,我身后却传来了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是我这几天来一直魂牵梦绕的……

    听到这说话声,我大喜过望,赶忙扭回头叫道:“李迪……”

    李迪正站在我身后,披着一身晨露,映合着晨光,宛如画中之人。

    不过,她一直垂着头,似乎还在躲避着我,面对我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她十分在意我看到她舌头上的鬼脸。

    轻轻扳起她的头,万般思念、委屈与牵挂在此刻都化成了淡淡的笑。

    “我也在滇王墓中中招了,舌尖上也生出了一张鬼脸,现在咱俩算是扯平了。”

    李迪听到我佯做轻松的话语,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你……你也……”

    不待她说完,我点点头,调皮地冲她吐了吐舌头。

第五百二十章 初见龙婆

    李迪并没有被我故作轻松扮出的鬼脸逗乐,反而皱紧了眉头,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原本我还心存侥幸,想着你能幸免,没想到你也……”

    说着,两颗硕大的泪珠从眼窝滚落下来。

    看到她哭,我的心一阵抽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强装镇定道:“咱们一起进的滇王墓,势必雨露均沾,我又怎么会躲过去?”

    随后,我揉乱了她一头秀发,佯怒道:“倒是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不声不响的玩消失,遇到事总想着自己扛,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李迪抹了下眼睛:“这东西危险的很,时常会控制我的心神,让我生出一种伤人的冲动,我怕……怕在我不自知的情况下伤到你。”

    “现在不怕了吧?咱们已经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几句闲话过后,我转移了话题,同时也是我的疑问。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龙婆怎么不开门呢?”

    “我昨天下午就到了。只是这龙婆怪得很,无论我怎么敲门她都不开。后来我打听过村民才知道,她性情古怪,每天天光大亮才开门给人看事儿,日头偏西就关门谢客,就算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她都死守这规矩。”

    “看来她是有真本事的……”我赞叹一声。

    不可否认,修道之人大多都有各种各样的偏执,也就是平常人所说的规矩,并且随着他们道行的加深,规矩越来越大。

    比如,我就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每天只给三个人看事,看完后即便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再接待。

    这种规矩的形成,不一定都是在摆谱,也可能是因为其中有一些不可抗拒的事儿。

    等待总是枯燥与无聊的。

    我和李迪在龙婆家门口的青石板上坐了下来,猜测着这鬼脸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之前那个婆婆说不是蛊。

    我们在进入滇王墓之前,在那个原始村寨中避过虫,就是说也不是痋。

    那会是什么呢?

    讨论了半天,我俩也没研究出名堂来,要是这龙婆再说不出个子丑寅卯,那我俩就只能找个远离人间的山洞互啃了,然后再变成一张皮。

    日上三竿,气温升起来的时候,龙婆家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丫头,从门里探出了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我和李迪。

    在北方,问卦算命、破邪看风水者多是男性,而这里却全为女人。

    这大概跟这一地域的文化传承有关系,据我所知,蛊文化就是传女不传男的。

    眼前这个小丫头十有八九是龙婆的弟子。

    小丫头生得特别俊俏,唇红齿白,扎着两根小鬏鬏。

    她将我俩上下打量了几遍后,从门内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们跟她进去。

    随她进了院子,我边走边打量。

    院子挺小,三间老屋,院中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杂物。

    此情此景让我忽然生出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来。

    这哪里像是个高人住的地方?

    简直跟垃圾堆差不多。

    硬着头皮走跟着小丫头进了屋。

    老屋低矮,墙壁都是黑的,是那种经年累月烟熏火燎的黑,唯一的一个小窗户上还严严实实捂着一块大黑布。

    这更让我大失所望。

    同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陡然而生。

    屋正中的竹凳上,坐着一个老婆子,老婆子又老又干巴,戴一顶黑布圆帽,着一身脏兮兮的对襟麻衣,胸前还挂着一块油浸浸的方巾,给人感觉挺邋遢。

    这便是龙婆了?

    我迟疑着正要开口,那老婆子抬头懒散地看了我们一眼,抢先问道:“道上的?遇到什么事儿了?自个儿解决不了了?”

    眼睛还真毒。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打消了我所有的疑虑。

    我赶忙冲她做了个揖,恭敬道:“前辈好眼力,我们是修道者,算命捉鬼是我们的强项,可对今日我们遇到这桩邪术,却是束手无策。打听到前辈术法高明,特来求助。”

    龙婆听了我的话,轻轻颔首:“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儿?”

    “我们中了一种闻所未闻的邪术。”

    说到这里,我将舌头伸了出去。

    那鬼脸还挺配合我,在我伸出舌头的同时,“咯咯……”地冷笑了起来。

    “嘶……这……这是……”

    原本风轻云淡的龙婆,在看到我舌尖上的鬼脸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惊讶地看着我,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看到她这表现,我断定她肯定认识这玩意儿,并且这东西应该非常罕见。

    罕见的玩意儿都比较难对付。

    “前辈,你是什么东西?”李迪小心翼翼地问道。

    龙婆没有回答李迪的问题,反问我俩:“这东西是在哪儿染上的?你们见到‘齀女舌’了?”

    听到这拗口的名词,我跟李迪对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前辈,齀女舌是什么?”

    龙婆清了清嗓子:“古时,夷人中有闪婆,名为齀女。她通过服用一种自己研制的秘药,可以与神灵交流,神灵赐予她不老的容颜与无尽的法力,使她在夷人中享有尊崇的地位,被人尊称为在世之神,掌握着全部的话语权。”

    “齀女擅长的实际上并不是法术,而是降头,她曾凭借一己之力,保护其部落在数百年间免受战乱之苦。”

    “然而,世间哪有永恒的王朝啊。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齀女所在的部落最终还是被别的部落攻陷了,一时之间生灵涂炭。齀女则因为生得艳丽,没有被敌方屠戮,却遭受了更大的屈辱。”

    “是不是沦为了敌对势力的玩物?”李迪插嘴问道。

    龙婆赞许地看了李迪一眼:“不错,她被敌方送给了他们的王。”

    “齀女当时的地位,本领,那都是远近闻名的,王喜欢她的年轻貌美,却又怕她整出什么幺蛾子,便请教巫师,如何废除齀女的法力?”

    “巫师说,这很简单,她与神沟通是因为喝了秘药,现今没了药,沟通不成了,法力大减,只需以铁链穿透其琵琶骨,锁之,她便成了普通人。”

    “王听了巫师的话,残忍的穿透了齀女的琵琶骨,将其单独锁在了一个房间内,供自己玩耍取乐。”

    “失去了法术,又备受欺凌的齀女,很快便被折磨的憔悴不堪,不再如之前那般水灵,王对她也渐渐的失去了兴趣,最后终于腻了,便将齀女赐给了他的兵将。”

    “兵将多是虎狼之辈,对待一个女俘更是肆无忌惮,最终,齀女在一众兵将的凌辱中含恨而终。”

第五百二十一章 必死无疑

    龙婆的语气逐渐冰冷。

    看得出来,她对那齀女是极为同情的。

    “齀女死后,王干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他下令将她的尸体烧掉。唉!可怜的齀女最终变成了一抷灰烬。”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还罢了,可那些焚烧齀女尸体的兵士认为她乃在世之神,体内必定怀有重宝,于是就在她的骨灰中翻找起来。”

    “没想到这一找,居然真的找到了一块璀璨夺目的红色石头。”

    “那石头窄长平整,一端是平头,另一端呈尖半圆形,状如人的舌头,握在手里微温,阳光下看上去晶莹剔透,极其不凡。”

    “捡到石头的那个兵士,将石头进献给了王。”

    “王想,高僧死后体内能焚烧出舍利子,齀女鼎盛时期,本事比高僧更有过之,自她体内烧出来的东西,一定也是个好东西。所以,王便命工匠将石头打磨穿孔成一个精致的挂件,戴在了自己身上。”

    “戴上那个挂件不久,王的舌头发生了变化,变的很厚腻,乍一看,像是长了一层很厚的舌苔,更为让人震惊的是,那舌苔上五官轮廓俱全,竟是生了一个小人儿。再后来,小人儿鼓了出来,有拇指肚大小那么一块,开始不断的发出冷笑,对人肉情有独钟。”

    “王变了,变得极度嗜血、暴力,以杀人为乐,生食人肉,对颈饮血,残忍到令人发指。”

    “不仅如此,王的子民中,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件,那个自齀女骨灰中拣拾到舌石的人,那个帮王打磨石头的人,他们都跟王一样,见人就咬,变成了茹毛饮血的野兽,而被他们咬到的人,也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怪物。”

    “几乎一夜之间,王的部落有半数人便发生了相同的症状,未被感染者则纷纷逃离,王的部落彻底没落了。”

    “后来,人们才得知,之所以出现那种状况,皆是因齀女舌引起的。齀女死前备受凌辱却无力反抗,死的不甘,死后便将一腔子愤怒赋予舌上,使其化为了一件鲜红如血的、具有邪魔之力的石头,人沾之则舌生鬼脸。又因为齀女最擅长降头术,于是人们将那种状况称之为舌降。”

    “王死后,齀女舌不知去向,之后再未出现,舌降便成了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没想到啊,我今天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舌降。”

    龙婆说到这里啧啧感慨起来。

    “婆婆,大哥哥不会吃人吧?”一直在旁边听完整个故事的小丫头,忽然怯生生地问龙婆。

    龙婆先前沉浸在见到舌降的震惊当中,此刻听到小丫头这般问话,立刻瞪大了眼睛,满是戒备地看着我,摆出一副见事不好拔腿就跑的架势。

    李迪宽慰她道:“前辈,我们还没到非吃人肉不可的地步,还是可以控制自己的。”

    “你们?”龙婆不可思议地看看李迪,再看看我,“你也中了舌降?”

    随后,她连呼造孽,等安静下来,又问道:“你们在什么地方见到的齀女舌?”

    我摇头否认。

    我们何曾见过那玩意儿啊?

    不过毋庸置疑,那东西指定在滇王墓中,一定是有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无意中碰到了,然后传给了孙晓,再传给了我和李迪。

    滇王那个死鬼,看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收集了不少啊。

    忽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想到了滇王墓中的那个荒村,以及那些七零八落的白骨……

    这岂不是说,滇王玩了一辈子鹰,最后也被鹰啄了眼?

    他的所有臣民是不是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邪术之下?

    不对,孙晓死后成了一张人皮,还有世奴的爷爷,以及那个追咬孙晓的黑衣人……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前辈,不知这舌降可有法解?”我恭敬地问龙婆。

    龙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法子自然是有,就怕你们不能接受。”

    “什么法子?”李迪面上一喜,“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如果只是受点苦遭点罪,我们还是能够承受得了的。

    不想,龙婆接下来的话,直接把我给惊住了。

    “切了舌头。”说着,龙婆瞄了我和李迪一眼,“只要把舌头切了,这舌降自然就解了。王的部落中,所有存活下来的人,都是切了舌头的。”

    切舌头?

    舌头切掉,不就成哑巴了?

    我一个年轻小伙子,李迪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切掉舌头真不如直接死了。

    我看了李迪一眼,她眉头拧成了麻花,显然也不能接受。

    “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龙婆似乎早就猜到我们的心思,接着说道:“切舌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别的法子嘛……那就是把舌降给挖出来。”

    挖……出来!

    怎么挖?

    没等我再问出口,龙婆继续说道:“舌降虽多数时候在舌上,但若它感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躲进人的身体中,并能在人体中自由穿行,你若能摸清它在身体的哪个部位,迅速的以银针将其固定,再以尖刀将其剜出即可。”

    舌降能往人身体里躲这事不假。

    来的路上我咬了它一口,它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这法子可行。

    总比切掉舌头容易接受的多。

    “可我应该怎么确定它在我身体中的什么位置呢?”

    龙婆摇摇头:“无法确定,它进入人的身体后神出鬼没,人根本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所以用这种法子的人多是将全身挖成了血窟窿,也无法将其挖出,人还因此疼死。”

    言外之意,就是一刀割舌要干净利索的多。

    龙婆说完,她家中又来了俩人。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那小孩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像挨了多少打似的。

    男人说,孩子夜里被鬼拧了,央求龙婆给看看。

    龙婆婆忙活那个孩子去了,我也没心情关心她的事,和李迪俩人干瞪着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老半天,李迪才低声说道:“就算去死,我也不会割掉舌头。”

    “我也是。”

    之后,又是沉默。

    这种沉默显得特别的悠长,我感觉我像是在等死,舌降只有这两种解法,那我们看起来真是必死无疑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照骨镜

    沉默,长久的沉默,压抑的沉默。

    一直等龙婆给那孩子看完,李迪才憋出一句:“长生,你说咱俩去医院做个全身透视,是不是可以找到舌降的所在的位置?”

    这话被龙婆听了去,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她否定:“你俩都是修行之人,可曾听说过有哪种术法是通过医院可以破解的?”

    龙婆这看似无心的一句,直接将我们打击的没了主意。

    我们这么年轻,还有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我们,我们不想死。

    为了摆脱体内的残丹,我们四处奔波,无数次死里逃生,都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可眼下……难道我们这次真的要死在这舌降上吗?

    不想,龙婆刚说完,眼珠子一转,又说道:“既然你们说到了透视,我倒是想到了一件法宝,这法宝可能有助于你们找到身体里的舌降。”

    这话宛如一直强心剂,我和李迪瞬间精神起来,异口同声问道:“什么法宝?”

    “据说世间有这么一面镜子,人站在镜前,看到的不是外表,而是内里,骨骼,奇经八脉,体内藏匿的东西,在那面镜子前都无所遁形,人称其为照骨镜。你们若能找到那面镜子就好了。”

    据说?

    也是道听途说吗?

    世间真的有这么一面镜子?

    我感觉心在下沉,却还是不死心,刚忙问道:“这镜子该去哪儿找呢?”

    龙婆摇头:“这照骨镜,我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见过,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

    从龙婆家出来时,日正中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可我的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我真怀疑上辈子是个专门藏东西的人,这辈子因果循环,就光找东西了。

    找杀我娘的凶手,找残丹,找仙泪玉髓……现在又要去找照骨镜……

    只是,这仅仅是一个老巫婆听闻的东西,即便真实存在,我们却是毫无头绪和方向。

    这天大地大的……

    只怕我们还没找到,就已经死在了寻找的路上。

    我努力地想成为那种泰山崩塌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可现实严酷,将我搞的如此狼狈。

    出了村,坐到车里,我和李迪相顾无言,一阵长吁短叹后,我强打精神:“走吧,先回城再说。”

    车子颠簸了四个多小时,才回到昆明。

    将车子还回去,没有过多的解释,我和李迪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孙晓已经故去,医院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安顿好,我给李迪师叔打了电话,将我俩身中舌降的事告诉了他。

    老头听了我们的遭遇,着急起来,他说照骨镜他没听说过,不过这些日子一直混迹鬼市,结交了不少奇人异士,说不定他们有这方面的消息,还说马上去联系他们。

    一直等到半夜,李迪师叔的电话才打过来。

    刚接起,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火急火燎地说道:“打听到了,照骨镜是秦始皇的东西,据传他当年将其埋在了南京,镇压什么东西了,你们明天一早速去南京,我也出发,咱们在南京碰头。”

    我想了想,让李迪师叔还是不要去的好,我跟李迪身上的舌降不知何时就会发作,发作起来那可是要人命的事情。

    李迪也执意不让她师叔去,说去多了人实际没什么用,而众所周知,在南京秦始皇镇压的就是龙脉,我们只需找到那儿,将镜子取出来即可。

    一番劝说,老头终于松了口。

    挂断电话,我心情稍微轻松了不少,原本我以为,找照骨镜也跟找仙泪玉髓一样,需费尽周折,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听到了线索。

    这是一个好兆头。

    之后,我和李迪和衣而眠,养足精神第二天一早出发。

    沉睡中,舌降又整幺蛾子了。

    我又生出一种迫切想食人肉的感觉,我梦见我下了床,走到了李迪的床前,看着她雪白的脖颈馋的直咽口水。

    我脑中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吃,不能吃,我的身子却不受控制,整个儿趴在了李迪的身上,一头扎进了李迪的脖子里……

    “啊——”

    就在我张口欲咬的时刻,一声尖叫兀自闯入我的耳朵。

    接着我只觉身子一轻,屁股一疼,整个人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

    李迪蜷缩着身子,抱着被子瑟瑟发抖。

    像极了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女生,一双大眼睛满是警惕与委屈。

    而我,则蹲坐在地上。

    我瞬间清醒。

    刚才那根本就不是梦。

    而是我在睡着的时候,被舌降控制,差点咬断了李迪的脖子!

    一阵后怕,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李迪及时醒来,并狠狠的踹了我一脚,后果不堪设想。

    李迪很快也反应过来,她撇开被子,从床上窜下来,一把拉起我:“是舌降,长生,你没事吧?”

    我拍着胸口,惊悸连连:“太可怕了……”

    李迪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也时常有那种感觉,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照这么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失去理智了。”

    “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的,等我们找到了照骨镜,一切就好了。”我安慰李迪,同样也是安慰自己。

    一梦醒来,睡意全无。

    我和李迪坐到天亮,天亮后直接登上了去南京的飞机。

    一路无话,两个小时后,我和李迪抵达南京。

    忘了从几时起,我总是不停的穿梭在各地,从一个陌生的环境,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脚步匆匆,从来没有认真的驻足看一眼风景。

    出了机场,我买了一幅南京地图。

    南京能与秦始皇扯上关系的地方,便是紫金山了。

    他斩断了紫金山的龙脉,相传他还在那埋下了镇物。

    这镇物十有八九就是照骨镜了。

    而龙脉的形成看的是山川大河的走势,秦始皇虽然将其挖断了,但只需用些心思,找到那里的龙脉应该不难,现在怕就怕那里早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毕竟紫金山下有镇物之事不是什么秘密。

    照着地图看了一番,我正准备找辆车走,这时,李迪的电话忽然响了,她拿起看了一眼,嘀咕了句:“是谁?”

    便接了起来。

    我能听清电话里是个男声,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就听李迪嗯嗯答应了几声,最后告诉了那个人我们所在的位置。

第五百二十三章 秦皇传说

    “是不是你师叔又偷偷跑来了?”我问李迪。

    这老头视李迪如己出,不听我们劝阻,悄悄跑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李迪应道:“他倒是没来,他怕咱俩多绕了路,联系了一位很多年前认识的当地道友,嘱托他带咱们一程。还说这人知道一些照骨镜的事,让咱们在这里等他。”

    “这太好了。”

    故人,还略知照骨镜之事,这可以省去我俩不少的事儿。

    既然约好了,就不能再乱跑了,于是,我俩就坐在马路牙子上等起来。

    半小时不到,一个老头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是李迪?你是长生?”

    他瞅了我和李迪一眼,嘿嘿乐道。

    “您老就是朱前辈?”李迪笑脸相迎,不过她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抹不太相信。

    这老头的形象简直了……

    头发花白,乱蓬蓬的,一根根站得笔直,脸上和脖子上全是一道道的灰,他这是多少年没洗脸了?

    胡子老长,沾满不知何种食物的残渣。

    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底色的粗布褂子,两只衣袖硬梆梆、油亮亮的,最少十年没有洗过了。

    ……

    要不是李迪事先告诉过我他姓朱,我还真以为他跟二师兄是近亲。

    不过他的气色很不错,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老头见李迪跟他打招呼,一只脏手一挥:“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朱老头就好。走,我拉你们回家。”

    朱老头说走就走,话音刚落,便转身大步向前。

    我和李迪急忙起身,紧跟上他。

    “前辈,我们此来有急事,听说您知道照骨镜的下落?”

    “我一直怀疑,秦王的照骨镜就在我家附近的那座秃头山上,你们来的正好……”朱老头说着话,将我们带到了一辆破的三轮摩托旁。

    然后,示意我和李迪上车。

    这老头牛啊,这么大年龄了还骑个烧油的三蹦子。

    我回味着刚才他说了半截的话,正要询问他所说的正好是什么意思,他却一脚把三蹦子给踹着火了。

    好家伙。

    这动静,堪比拖拉机!

    我俩刚坐稳,他油门一拧,三蹦子猛得蹿了出去。

    只是,这玩意跑起来一蹦一跳的,好好的一条路硬是走出了凹凸不平的感觉。

    颠簸与摇晃使我忘记了时间,一直到屁股快被颠成八瓣的时候,三轮摩托在一座大山脚下停下来。

    这里有三间孤零零的瓦房,显然是这位朱前辈的住处。

    下了车,他推开一扇老旧的木门,让我们进去。

    呵,别看这老朱头邋里邋遢,他家里收拾的还算利整。

    一进门的墙上挂着一幅八卦图,两旁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占卦问卜尽知人间祸福。

    下联:推算择日精选世间黄道。

    在那八卦图下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供奉着三清像,像旁有大捆的香烛。

    原来朱老头平日里是给人算命的。

    轻轻在屋子扫视一眼,我迫切开了口:“前辈,这照骨镜在什么地方?”

    朱老头嘿嘿一笑:“就在后面的山上,等咱们吃完饭,就去瞧瞧。”

    我是真心不想吃饭,可朱老头却说为了接我们,他连早饭都没吃,一直修了三个多小时的摩托车,终于修好了,现在他已经饿得马上要死了。

    这老家伙,还真是百无禁忌。

    没辙,心里再急,也得等,我总不能不让人家吃饭吧?

    只是这老头的做派却让我无语。

    在这着急忙活的节骨眼上,他竟然整出了四菜一汤。

    用得着这么讲究吗?

    看来,他不吃尽兴是不能带我们近山了。

    “前辈,这山是什么山?为什么秦始皇的照骨镜会埋在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我也想明白了,于是问道。

    朱老头倒有闲情雅致,他自个儿还喝起了小酒。

    抿了一口后,他又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直到嚼碎咽下去,才比划着说道:“此山名为天印山,秦始皇的照骨镜之所以在这里,据说是镇压着一个神秘人。”

    神秘人?

    这让我挺吃惊。

    有用法宝或者阵法镇压鬼的,也有镇压妖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镇压人的事。

    “是个什么人?是死是活?”

    我比较关心这个。

    若被镇压者是个善人或者死人,那问题不大,若是个老不死的,还活着,这事就不好办了。

    我们不拿照骨镜,就无法解除身上的舌降。

    可若拿了,那神秘人势必会失去镇压而出世,必然引出祸端。

    朱老头又抿了一口酒:“具体是个什么人没有人知道。在我们当地有个传说,说秦始皇在位之时南巡,途经蓬莱州,正见到有一群渔民,自海中打捞出一具浮尸。”

    “那尸体是一个老者,身材高大异于常人,容貌不俗,髯长过胸,肌肤红润,肉坚如铁,身上还穿着上古之王者的衣冠。那尸体也不知漂浮在海里多久了,无人知其来历、死因,但它看起来依然面色如常,没有什么被海水长期浸泡的迹象,尤其一阵海风吹来,古尸须眉悉皆飞动,和活人一般无二。”

    “渔民们被其气势所震撼,将其视为神明,纷纷匍匐跪地磕头。”

    “秦始皇当初正在千方百计的寻求长生,正巧遇到这具浮尸,便以为是海中仙人的遗蜕,觉得应当祭祀供奉起来,以求仙人赐不死药。”

    “如此,秦始皇当即派人将尸体运回了咸阳,特意修建了寺庙,将那具尸体供了起来。”

    “当时,秦始皇的手下有很多方士,那些方士都与秦始皇持相反的看法,他们认为,这具千古不化的尸体是古之僵尸,乃妖邪之物,一定是从南海的海眼里浮出来的,见之已属不祥,更谈何祭拜求药?再者说,这件事在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似乎象征着什么不好的预兆,便想着劝秦始皇将其处理了。于是,众方士一商议,一起向秦始皇进言。”

    “能够在秦始皇手底下混饭吃的方士,都不是等闲之辈,一桩桩分析其利害关系,劝其将尸体处理掉。”

    “秦始皇虽有一统六国之魄力,但在方士面前,他是个耳根子挺软的人,架不住这帮人说得跟真事似的,加上他对这些玄而又玄的事情深信不疑,担心海眼中浮出的尸体真的会有亡国之兆,便问那些方士,该当如何处理这具尸体?”

    “众方士讨论后道:唯恐触怒它,令其缓醒过来,不可加之薪火刀斧,为免生出大事端,不可将其再放归于海,如此,便唯有穴地藏之,再施以镇物镇压,使其永远不要醒来,方为最好。”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天地劫雷

    朱老头说着,又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秦始皇又问众方士葬在哪里为好。”

    “有人说:若为僵尸,或妖邪之物,自是最畏惧阳气,就埋葬于秣陵的天印山吧,那里古时是一座火山,现虽已不再喷发,其内却依然蕴含地火之阳,是克制妖鬼最为有力之地。”

    “至于镇压……秦王扫六合定天下的过程中,得到了不少六国秘器。其中有一个八面古铜镜,能照视人身体内骨骼脉络,是一件世间罕有的宝物。而古人认为,人对着镜子是要正容,看看自己的表情是否庄重严肃,衣服帽子是不是穿戴得整齐,所以铜镜是正的代表,一正能压百邪,另外,镜也代表阳,是白天的象征,是对阴的震慑之力,所以众修者一商议,便让秦始皇以照骨镜作为镇压物。”

    “于是,秦始皇命三万刑徒凿穿了天印山,将尸体葬入了其中的火山中,并浇铸了一座铜兽镇压其上,还把铜镜镶嵌在铜兽脑袋上,一起埋了下去。”

    至此,朱老头终于算是把故事讲完了。

    李迪问:“这就是流传你们当地的传说?”

    朱老头点点头:“是啊,自古流传的,不过这镜子是八面镜而非照骨镜,照骨镜是我自己推算出来的。”

    敢情这里埋的镜子到底是不是照骨镜,这老朱头也不敢肯定啊。

    李迪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她蹙着眉问:“照前辈这么说,这镜子本不是什么秘密,会不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取走了?”

    朱老头听闻,笃定地摇摇头:“应该不会,传说这东西,在很多地方都流传,世人大多只是当个故事听,又有几人能去求证?再说,这天印山不小,想在地下找出一面小小的铜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前辈之前说我们来的正好是什么意思?”

    我的心思又回到了刚见面时。

    朱老头道:“这几日天印山频现异相,我怀疑不是那铜镜要出世了,便是那神秘人开始搞幺蛾子了……”

    他话刚说到此,天色突然暗了。

    说暗也不太准确。

    是在一瞬间,整个天地都黑了,就像有人用一块黑布,把整个天地包裹起来一般。

    而且,还那么快速,连个衔接与过渡都没有。

    看着这黑暗无光的天地,我有些紧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气!

    朱老头却面色如常,打开电灯,又坐回去,滋溜喝了一口小酒,说道:“看到没,这就是那异象,今天已经是连续第七天了。”

    他话刚说完,一道煞白的闪电撕裂了苍穹,延伸到人间,如同一条巨龙探出的爪,瞬间将屋子里照的雪亮。

    我跑到屋门口看闪电劈落的方向,正在朱老头所说的那座天印山巅。

    “轰隆……”

    闪电过后,雷声接踵而至,滚滚闷雷由远到近,由小到大,最后在天印山上空轰然炸响!

    伴随着如同爆炸般的响雷,忽见空中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五条龙。

    更确切的说,是出现了五条类似龙的虚影。

    它们自天印山中而出,一飞冲天,似乎想飞出天印山的范围。

    然而,天雷滚滚气势汹汹,如刀削斧砍般,劈头盖脸的往五条龙身上劈,似有意要阻它们离开此地。

    雷声足足持续响了二十多秒,五条龙形虚影才渐渐的暗了下来,最后失了力气般,软趴趴的又坠入了天印山中。

    此时,雷声渐渐平息,天空如同被拉开的帷幕,一点点亮起来。

    直到天光大亮,响晴白日,我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恍然觉悟,人生天地之间,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比如我,仰仗着自己略懂些微末道术,便胆敢替李迪向天借寿,与天斗,与地争,自以为胜过了天。

    可实际上呢?

    这天地若真的想与我计较,一道惊雷劈下来,我岂不是早就成了渣渣?

    现如今,我活的好好的,可以说是万分侥幸。

    侥幸这苍天不与我这等毛头小辈计较,我才能得以苟且偷生。

    李迪一直站在我身旁,她目睹整个过程。

    只见她嘴巴微张,震惊之余,喃喃自语道:“太骇人了,究竟是什么东西引来了如此天罚?”

    我觉得,照骨镜它再厉害,终究是个法器,不可能引来如此雷霆天威。

    这电闪雷鸣八成真是冲着那个神秘人来的。

    修行千年的妖,在化人身之时,会引来一次雷劫,此地的雷却连续劈了七天,神秘人到底是有何等大能之人,引此天雷惧下?

    那五道龙影又是怎么回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我内心隐隐生出一丝失望。

    此等情况下,我们还怎么去取照骨镜?

    将照骨镜取出,无疑是直接帮助了神秘人。

    天雷都想灭了他,他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再者,这地方如此邪异,我们又该如何进去?

    即便进去了,又能否有所收获?

    这时,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单老头终于饱了,他用油腻腻的衣袖抹了把嘴,起身道:“走吧,去雷劈的地方瞧瞧。”

    “前辈之前不急不躁,就是在等这雷声过去?”李迪问道。

    朱老头点头道:“是啊,实际听说了你们的情况后,我也很着急。可这雷厉害的紧,第一天打雷之时,毫无预兆的,劈死了三个正在天印山上的人,我们要之前进山,怕是会遭到殃及啊。”

    “劈死了三个人?”我挺惊讶。

    按理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降下雷劫,也鲜少殃及无辜。

    例如妖兽引来雷劫时,只需躲进人堆里,或者躲在怀胎夫人的怀中,多数可避过一劫。

    可这天雷却劈死了人!

    如此,一定是太上感应感应到了天印山中的东西可能给世间带来危害,或许是对天地构成威胁,才会不惜死几个人,也要劈了那东西。

    我纠结道:“我们这样去找照骨镜真的好吗?万一照骨镜被我们取出,神秘人失去镇压,岂不是成全了他?”

    “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他若不该死,即便你不去取那照骨镜,它某天也会自己出世,它若该死,即使出了世也活不长久,无需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朱老头倒是挺想的开……

第五百二十五章 贼老六

    说话的空当,朱老头锁了门,非要带着我和李迪进山。

    绕了个大圈子,我们三人来到了一个村子。

    村子挺大,街道上却没什么人,空唠唠的,显得死气沉沉。

    朱老头介绍,他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由于生性懒散,被村里人瞧不起,便搬到了远离村子的地方居住。

    当我问起街上怎么没人时,朱老头解释道:“都被之前的异象给吓怕了,这几天村里人心惶惶,都在讨论这是不是大难来前的征兆,有些在外地有亲戚的人,甚至都躲了出去。”

    这不难理解,寻常人见到这天地的伟力,都会生出一种渺小之心,更会生出一种敬畏与恐惧,在此种心理折磨下肯定会有许多人选择逃离。

    我们跟着朱老头顺着村后的一条小路上了山。

    山中倒也不见异常,阳光明媚,草木葱茏……

    若是没见识到刚才恐怖雷劫的人还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片地势比较平坦的树林。

    林间郁郁苍苍,鸟鸣啾啾,一条清晰可见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

    忽然,李迪“咦”了一声,手指前方,惊诧道:“你们快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

    顺着李迪的手指所向,果然看到远处有一条人影匆匆跑来。

    那人一边奔跑还一边回头直瞟,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之物在追他。

    “这不是贼老六吗?这家伙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

    朱老头看着那人影嘀咕了一句,声音不高不低,我和李迪听得真真切切。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我俩,说道:“这家伙整天游手好闲的,手脚不太干净,总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不过胆子大的狠……”

    几句话的功夫,那人影便跑到了我们眼前。

    他看到我们,急忙挥手示意我们调头回去。

    “你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刚才那一阵惊雷滚滚,闪电霍霍,你不怕被活劈了吗?”

    朱老头没理会贼老六好意示警的动作,张嘴就问。

    贼老六一脸惊惧,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两口粗气,说道:“叔,你先别问了,赶紧跑吧,后面有小鬼追过来了。”

    说罢,抬腿就要继续跑。

    朱老头一把把他拽住,指着前面,问道:“小鬼在哪儿呢?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八成是你小子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有鬼吧?”

    贼老六听到朱老头这么说,回头瞧了一眼,疑惑道:“鬼呢?哪去了?刚才还一个劲儿地追着我呢,真是奇了怪了。”

    说完,他挠挠头,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叔,肯定是你会捉鬼,那小鬼看到你害怕了,躲起来了。”

    这话说的。

    不过,他的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

    他也算得上自我安慰的高手。

    有了闲心,自然就有了关心别人的功夫,贼老六打量了我和李迪一眼,问朱老头:“叔,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上山。”

    朱老头似乎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吐出两字后,就示意我和李迪继续前行。

    贼老六的眼珠子转得的滴溜骨碌,忽然道:“叔,我也跟你们一起上山去吧。”

    “你小子不怕小鬼找你麻烦了?”

    朱老头戏谑一句。

    贼老六谄媚一笑:“我叔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跟你在一块,我有什么好怕的?”

    朱老头也不跟他客套:“成,那你先跟我说说,你跑到这山里来干啥了?我看你刚才跑来的地方,正是刚才打雷的地方,你不会是吃饱了闲的到这里来找雷劈吧?”

    “哪能呢!我就是看老天爷这几天闹腾得慌,就来瞧瞧他老人家到底劈什么呢!”

    贼老六贱兮兮地笑道。

    朱老头把头一扭,冷哼一句:“我说老六啊,你这不实诚啊,有拿自己小命看热闹的?这样吧,你赶紧回去,我不带你进山。”

    “别介啊,叔,我告诉你还不成?”

    贼老六一听朱老头不带他,着急起来。

    说着话,他一双小眼睛又往我和李迪身上瞟了几下:“不过,你们可得保守秘密,这事就咱们这几个人知道,咱们闷声挣钱发财,好不好?”

    闷声发财?

    这荒山野岭还有发外财的门路?

    看着贼老六神秘兮兮的样,我倍感好奇。

    我点了点头,催促他快点讲。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第一天打雷劈死了三个人。

    平白无故打雷这事本来就够骇人的了,加之民间还有雷不劈好人的说法,所以,村民们纷纷认为那三个人是作奸犯科之类,死有余辜。

    故而,没人愿意到这里来替他们收尸。

    可尸体总不能一直丢弃山中,任凭风吹雨淋自己腐烂吧?

    那三家便商量着找个胆大之人来替他们把尸体扛回去。

    思来想去,这活儿只有贼老六肯干,于是,他们找到贼老六,提出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帮忙收尸,并给埋了。

    偏偏贼老六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看有钱可拿,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

    所以,才有了他独自上山的一幕。

    那天的雷很大,劈山裂石的,其中一具尸体被掩埋在了土石中。

    贼老六只得将那人往外挖,结果挖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在那具尸体的旁边看到了一只惨白的人手!

    要不说贼老六胆子大呢,他见到那只手,虽然震惊,却也很快镇静下来,以为也是跟那三个人一样,是被雷劈死的。

    他抱着一只羊牵着,两只羊赶着的心态,把那具尸体也挖了出来,心里盘算着,看看是谁家的人,回头可以再找那人家要一笔钱。

    可他费了一番功夫,把尸体挖出来后,他惊呆了。

    那并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而是一具女尸,女尸穿着一身古时候的衣裳,不知死了多少年了,面色却栩栩如生,很是漂亮。

    贼老六盯着那尸体多瞅了两眼,忽然看到尸体的鼻孔中塞着什么东西,他好奇,就给掏了出来,发现竟然是两块细长的玉

    他是识货之人,笃定那两块玉价值不菲,同时,他还认为这尸体上不可能只有这两块。

    还别说,一阵翻找之后,他又从女尸的耳朵,嘴巴,下体,以及后庭,共找到了七样玉器。

    只不过,玉器取出后,那具女尸的身子迅速的枯败了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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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计都星下凡,先天便拥有阴阳眼。未出生就遭人算计,不足月被人挖出母体,先天有缺,易招恶鬼,命格犯煞,注定活不过百日。在奄奄一息之际,幸得牛四海相救,从此跟随其生活在一起,耳濡目染,终成一方守界人,自此可与神灵交流,可随意出入地府,逆天改命!我是守界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守界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守界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