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前因后果
这时,跑到外面去的莽子听到了我们的说话声,又跑了回来。
他看到老头,瞪着眼睛道:“老陈,就是这老不死的。”
说着,他抬腿就想往棺材上踹。
从莽子进屋,老头的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眼神愤恨,如同一把利剑,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莽子偶然对上他的目光,竟然被吓得停下了动作。
他的气焰在老头犀利目光的注视下一寸一寸地矮了下来。
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一把拉过莽子,低声质问道:“你杀了人家的孙女?”
莽子被我拽了个趔趄,更被我的话问得一脸懵逼,想了一阵,摇头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我哪里知道他过去的烂事:“莽子,你跟我说实话,如果你身上真的背着人命,这事我管不了,你自己种下的因,结什么果你自己偿。”
莽子一听顿时急了眼:“老陈,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打过人,也砍过人,但都是给他们些教训,从来没有杀过人啊,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我一大老爷们儿,怎么会对一个女人下狠手?”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捣鬼。
我正想再问问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屋外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你自己做的事都不记得了?一条人命在你心中,就卑微如草,不值一提吗?”
随着说话声,一个人出现在了里屋门前。
是腾飞!
怎么会是他?
我脑筋一转,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莽子本来就是他给介绍到老头这里来纹身的,他的出现只能说明,这一切都是他跟老头安排好的。
我看看莽子,再看看腾飞,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腾飞盯着莽子冷哼一声,开始述说起事情的原委。
去年春末,纹身的老头得了一场大病,几十万的手术费让这个只有爷孙二人的家庭陷入了绝境。无奈之下,老头的孙女,也就是腾飞的女友,去莽子看盘子的夜总会找了份坐台的工作。
女孩虽被生活所迫才从事的这样一份工作,但她一直有着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从来不会跟任何一位顾客苟合,保持着自己固有的尊严。
可夜总会那地方,鱼龙混杂,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几乎就是做梦。
女孩长得很漂亮,再加上那份独有的清高,更让那些到这里花天酒地的男人对她起了征服之心。
于是,点她陪酒、唱歌的人特别多,女孩整日里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尊严,身心俱疲。
有一天,莽子带了一批人到夜总会谈生意其中一个在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点了女孩陪酒,见她生的清秀,屡次动手动脚,还想强迫女孩跟他发生关系。
情急之下,女孩摸起一个酒瓶就给那男人开了瓢。
此后一片混乱,女孩趁机跑了。
这事让那男人非常不爽,生意自然黄了。
莽子被这女孩气得火冒三丈,找到她揍了一顿,还不算完,竟然把人家黄花大闺女给糟蹋了。
女孩想不开,回家后写了一封遗书便自杀了。
她去夜总会上班之事,是瞒着她爷爷和腾飞的,待看到女孩的尸体,他们看到遗书,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女孩死了,老头还病着,腾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念及与女友的情分,他承担起了为老头治病的重担。
因为没有来钱快的门路,他跟女孩一样走上了黑路,赌钱。
结果可想而知,初入赌场的他什么都不懂,输了个精光。
老头因为自己的病连累了孙女跟腾飞,这让他心中有愧,本想一死了之,可一想到孙女死的不明不白,他不甘心。
于是,他用青竹招鬼法招来一个鬼,替腾飞赢了点钱,治好了自己的病,然后开始明察暗访找莽子。
再说腾飞,老头病好了以后,他的赌瘾却戒不掉了,经常混迹,输了不少钱,不过也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莽子。
于是,他跟老头一合计,将莽子引到这里,给他纹了身。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腾飞一番话,听得我心潮澎湃,我黑着脸问莽子:“这事是你干的不?”
此时,莽子早已脸色雪白,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是干过这么一件事,当时我还挺生气,你都到这地方来上班了,还装什么清高,既想当**又想立牌坊啊?于是我一冲动就……,当时只想给她点教训,谁知道她会因为这事自杀啊!早知道她这么脆弱,我也不能干这事啊……”
事到如今,你再解释又有什么用?
我叹了口气,心里将莽子这王八蛋的祖宗八辈问候了一遍。
这女孩虽然不是你亲手所杀,却终归是因你而死。
我还有一事不明,腾飞将莽子引到这里来纹身的时候,他俩完全可以将莽子直接杀掉,可为什么他们没那样做,非要在他身上纹上四大神兽呢?
“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就是要让他受尽折磨,生不如死。”老头显然猜透了我的想法,愤恨地说道。
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又问道:“你所谓的生不如死,指的是这些纹身吧?这纹身到底有什么关窍,能让他肉身跟魂魄分离?他的体内为什么又会有怪声发出?”
老头轻哼一声:“我这辈子,做的就是纹身买卖,只不过,我不是给活人纹身,而是给死人纹身的。”
说着,他瞥了一眼屋内的棺材:“这些都是我的客户,给活人纹身,他还是第一个。”
莽子听完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应该不好受。
我则一通嘀咕,给死人纹身?世上还有这种职业?还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老头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效果,他继续说道:“在给他纹身的时候,我在他体内放进去了一种特殊的虫卵。那些虫卵会在他体内生长、繁殖,到一定数量后,会控制他身体的行动。你是道士应该知道,人的身体动了,魂魄却没醒来,就会产生魂魄分离这种情况。他体内的声音,也正是这些虫子发出来的。”
“最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我问。
第三百零二章 我以我血祭天地
老头听我这样问,得意一笑:“这就不好说了,有可能他的魂魄在看到他身体的那一刻,直接将自己给吓死,有可能他经受不住折磨,自己把自己结果了,如果他能侥幸坚持到最后,随着虫子不断地生长繁殖,会把他体内的血、骨、肉慢慢吃光,他会变得枯瘦、缩水,在痛苦中一天一天死去,最后会变成一张皮……”
莽子听到这,再次哆嗦起来,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他看着老头,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看向了我。
看看老头,再看看莽子,我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远之曾数次告诫我,非必要不能去插手别人的因果,以免报应缠身。
眼前这事是莽子种下的因,可他本无意杀人,我实在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老头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偏偏又死了孙女,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必定悲痛十足,他对于莽子下如此狠手也情有可原。
思来想去,我只能劝慰:“老人家,收手吧,我不知你用的是何种邪法,但邪术这玩意儿,向来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用其害人者必定有冥诛到来,不得好死,倒不如你放他一马,成全别人,也成全自己。”
“放他一马?”老头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放他一马,我孙女的命谁来偿?她才十九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就被这畜牲糟蹋了而夺走性命。你告诉我,谁来偿还我孙女的命?”
“杀人偿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就该死。”腾飞在一旁理直气壮的附和。
说完,他又看着我,冷声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对你不客气。”
此时,莽子缓过来一些,开始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杀人,她是自杀的,我只不过是强奸了她,强奸罪就算打官司,大不了蹲局子,罪不至死!你们不能这么残忍的对待我。”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毁她清白,跟亲手杀了她有什么区别?”腾飞怒目而对,歇斯里底。
莽子还想再为自己辩白,我一把拉住他:“国有国法,他犯了罪,自然有法律来处理。你们私自取他的血引鬼,以邪法惩处他,如此因果牵连轻则一人,重则满门,你确定这样做?倒不如让莽子去自首,让法律还你们一个公道。”
老头冷哼道:“你别在这放屁了,我已经等不到那天了……咳咳……”
老头因为太过激动,引得一阵猛咳。
他的身体明显不好,骨瘦如柴,身上的阳火从一开始就很弱,照眼前看来,他的大限之日不远了。
咳定,老头忽然从棺材里拿起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以为他要发难,一把将莽子护在身后。
谁知,老头拿了匕首后,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板板正正地盘膝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我和莽子,朗声道:“我不怕邪术反噬,我子、媳都已亡故,只有我和孙女相依为命,如今她也走了,我这把老骨头苟活人世还有什么意思?你们想求公平,那我就给你们一场公平。”
说完,他举起匕首,“扑”的一声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爷爷,你干什么?”腾飞被老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大跳,大叫一声,冲过来就要夺老头的匕首。
老头伸手将他拦住,长叹一声,仰天说道:“人心已不古,天地尚有知,老头子我,今日就以我血祭苍天,斗胆请上苍为我孙女做主!”
接着,他拔出匕首,又分别在自己胸前的其他部位刺了几下,然后把匕首狠狠地往地上一插,左手捂胸,右手高高举了起来……
“你……你这是要……”我暗道不好,这老头竟然要告天状!
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人间有奇冤时,苍天便会以天威示下,为其做主,还其清白。
可天有天威,不是谁有冤屈跪地一喊,天就会为谁主持公道。
自古至今,找皇帝告个御状都是千难万难,更何况是天状?
不过也不是不能告,只要你心够诚,冤够大,说不定上苍垂怜,会为其做主。这里的心诚,自然不是你哭的多惨,喊声多大,而是你敢不敢付出足够的代价。
这代价嘛,自然指的就是生命!
毕竟,天威不可犯,人惊动天,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老头明显是不想活了!
鲜血顺着他胸前的伤口汩汩流出,顷刻之间浸透了他的衣衫,从左手指缝里滴下。
老头仰天长泣:“苍天在上,日月为凭,晋邑王庄王照宗,今日以血祭天地,以魂禀上苍,以千年万世不入轮回为代价,祈求苍天开眼,为我王家小女洗冤,求天降雷罚,惩践人清白,害人性命之恶徒,求苍天明鉴,苍天明鉴啊……”
我不知道,老头告天状是一时冲动,还是心中确实悲愤难平,又或者,他是真心想给莽子一个心服口服的公正。
我只知道,在他喊出这些话的时候,无论苍天睁不睁眼,他都必将灰飞烟灭,六道无存了。
我为老头感到不值,虽然他的孙女确实有冤屈,但她终究是自杀。这是一种很自私的行为,自杀者只知自己痛苦,却不知这行为对亲人、朋友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自杀是一种极大的罪过,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可原谅。
因此,自杀而亡的人,是不会受到天地的同情与怜悯的。所以,这老头今日所为多半会白费。
他喊了半天,天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甘心,老泪纵横,声音悲凄,如诉如泣。
莽子对老头近乎痴狂的举动害怕了,他抓住的手臂的双手不停地颤抖:“老陈,咱……咱们走吧……”
往哪走?
如果天状真的告成了,即便你躲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用?
老天爷想找你,易如反掌。
就算天状告不成,你身体里那么多的虫子,早晚会把你啃成一个空壳子。
莽子见我没说话,拖着我就往外跑。
“你们干什么去?不能走!”腾飞一个闪身,冲到我俩跟前,挡住了门口。
第三百零三章 再见李迪
生死攸关,莽子已然成了亡命徒,这小鸡子似的腾飞又怎么能挡住他?
他大手一扒拉,直接将腾飞甩出去好几米,拉着我就往外跑。
刚跨出房门,院子里无端旋起一阵狂风,直接吹得门口的白灯笼翻了个个儿,院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莽子哪里见过如此阵势,一头又扎回了屋里,那风似乎冲着他来的,打着旋就跟进屋里。
煤油灯一晃,灭了。
这时,天上又飘来一片云,黑得如同毛毯,将星月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瞬间,整个天地伸手不见五指。
莽子身处黑暗的屋子里,颤着声问我:“老陈,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一道粗如水桶的闪电陡然亮起,看架势好像要撕裂天地,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雷声在我耳边炸响!
我被吓得心惊肉跳,一个箭步冲进屋子,想拉着莽子趴下,不想,莽子这家伙比我更快,身子一蜷,滚到了八仙桌底下。
窗户上的玻璃被这惊雷震得轰轰乱响,这感觉就像谁往这老头家扔了一颗炸弹。
腾飞好像知道这雷电是冲着莽子来的,窜到屋外找了个地方猫了起来。
又是一道闪电当空,抱头趴在地上的我一抬头,发现原本盘坐在地上的老头,不知何时已经成了跪拜姿势,混浊的眼中满是鲜血,那匕首已尽数没入他的阴阳……
我知道了,在莽子准备逃跑的那一刻,他应该是用某种术法勾动了上苍,引来了这劫雷。
“轰……”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如刀似斧,直接轰向了莽子所藏身的八仙桌。
“莽子!”
我大喊一声。
可我这声音,又怎么能比得上这天地洪流?
在这响彻云霄的惊雷声中,那张八仙桌被轰成了碎屑。
随着这雷声消散,屋外的狂风戛然而止,四周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天地间透着一股死寂。
我趴在地上等了片刻,见一切恢复了正常,才长长舒了口气,爬了起来。
至此,我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抹了把汗,叫道:“莽子!”
没人回应我,屋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
莽子不会被雷劈死了吧?
我掏出手机,借着微弱的亮光,看到莽子脸朝下,趴在一堆木头碎屑中,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我赶忙将他翻过来,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看来上苍也只是惩戒了他一番。
再看老头,他依然跪着,胸口插着匕首,血泪满地,眼神涣散,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着老头的尸体,我不禁一阵惋惜,这件事中,他才是最可怜的人,暮年失孙,老无所依……他对莽子的恨让他走上了极端,无论今日的天罚,还是邪术的反噬,在他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
腾飞此时早已不知去向,我想了想,将老头的尸体抱进了先前他睡觉的那口棺材。
生前棺做床,死后床为棺,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之后,我背着莽子回到车上,将他带回了我家。
他一直昏迷到第二天中午,醒来后,整个人处在一种痴傻的状态中。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他,以为他傻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眼珠动了动,随即滚出两行泪水。
不知是劫后余生的高兴,还是为自己曾经做的事后悔。
看他彻底醒来,我一把将他拉起,问道:“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仿佛被昨天的一顿雷给劈成了哑巴。
“没事就好,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他终于开了口。
“警察!”
莽子听到这话全身一震,却还是下了床,蔫头巴脑地跟着我往外走。
他八成以为我要带他去自首。
看来,昨天那顿雷,虽然没将他劈死,也让他明白了许多道理。
比如因果,比如报应……
有些事终究要还的,这世界向来公平,没有谁能欠下谁。
一边走,我一边跟他说道:“你体内的虫子还没取出来,如果那些虫子一直留在你体内,你还是会死,我现在带你去取虫。其他的事,我不干涉,你自己做决定。”
莽子沉默点头,显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我带他要去找的人就是扑克牌。
老头告诉我他给莽子下虫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蛊术。这是下蛊人惯用的手法。
莽子体内的虫卵,应该可以用对付蛊的方法来驱除。
当然,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
想到蛊,我自然想起了草婆婆,她临死前,将她此生所学所悟都留给了我跟扑克牌。当初我们把她留下的钱财都捐了出去,那些杂物都在扑克牌那里。其中就有一本关于下蛊、解蛊的书,那书里应该有除这虫的法子。
我跟扑克牌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他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上班不,今天去找他纯粹是在碰运气。
很快,我们就到了警局,找了个人打听,很幸运,他还在,不过今天休息。
有个热心的警察给了我地址,我和莽子又是马不停蹄。
某小区,我敲响了二楼一户的门,片刻,门开了。
这世界还真小,开门的竟然是李迪。
“你怎么在这?”
李迪同样一头雾水:“这是我家,我不在这在哪?你怎么来了?你知道我住这?来找我有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把我问懵了,我总不能说来找扑克牌吧?
想了一会,我说道:“我来找……你爸爸!”
这里既然是李迪的家,那扑克牌应该是她爹。
“你找我爸干什么?”李迪调皮的转了下眼珠子,扭头冲着屋里喊道,“扑克牌,有人找。”
喊完,她又对着我狡黠一笑,往旁边闪了闪:“进来吧。”
我满头黑线,去年第一次跟她见面时,她跟我说有个警察亲戚,我还问她认不认识扑克牌。
当时她就憋着乐,显然那时候她就知道我说的人是她爹了,只是不知这事她有没有跟她爹说。
第三百零四章 阴阳绣
我跟莽子进了屋,扑克牌也从另外一间屋子走出来。他没怎么变,穿了一件白衬衫,腰杆挺直,精气神儿不错。
看到我,他一怔:“长生,你找找?”
说着话,他的目光落在了莽子的身上。
可能是官军与悍匪之间有着某种微妙的气场,又或者莽子亏心事做多了,见了六扇门里的人犯怂,总之,扑克牌只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就低下了头。
“惹什么事了?我先声明,任何作奸犯科的事,在我这里休想开后门。”扑克牌先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被这话惹笑了:“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你看我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我这朋友八成是中蛊了,我找你是想找草婆婆留下的那本书。”
“中蛊?”扑克牌又打量了莽子两眼,“你们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进了一间书房,扑克牌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里面装的正是草婆婆留下的那本线装书。
扑克牌翻了两页,扭头问我:“你知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蛊?”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的症状跟中蛊相似,过来查一查。”
“这几年我对这本书颇有研究,他都是什么症状,你说来听听,看在不在我的认知范围内。”
我组织了下语言:“一种可以使人的魂魄跟肉体分离,能在人体内发出响声,最后会将人吃的只剩一张皮的虫子。”
“使人的魂魄与肉身分离?”扑克牌皱着眉头转了几圈,忽然倒吸一口气,“难道是遽蛊尸?”
“爸,这是一种什么蛊?”李迪适时冒出了头。
扑克牌道:“遽蛊是蛊的一种,可身中这种蛊的人,都会被称作遽蛊尸。原因是中了这种蛊的人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变成一具被遽蛊控制的人皮尸体。”
“要养遽蛊尸,施蛊者必须先找一个活生生的人,然后在特定的日子,将遽蛊卵施放在那个活人的血肉中。蛊卵一旦进入人体,就会钻进那人的血脉中,开始吸食人血并迅速繁殖。中蛊之人不会立马死掉,刚开始他跟正常人一样,慢慢随着遽蛊越来越多,便可控制人的身体,最后遽蛊长到一定程度,开始食人骨肉,直至将人啃食成一张皮。到那时,人皮内便只剩下了遽蛊,成千上万的遽蛊撑起人皮,远看起来还像一个人。”
听完这解释,我脑海中不禁生出一具被无数虫子撑起的尸体画面,心中一阵恶心。
这些邪术的花样简直太多了,这都他娘的什么人研究出来的?
李迪听完忍不住皱起了鼻子,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遽蛊尸是一种非常恶毒的道术,非痛恨到极致,一般不会使用。因为此蛊太过狠毒,反噬起来也是致命的。”扑克牌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莽子。
莽子此时已经面无人色了,喉头一直在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问:“可有破解的法子?”
扑克牌点点头:“只要还没有伤及人的骨肉,解起来并不难。”
听到这里,我心中大慰:“那就麻烦你,赶紧给这货解了这蛊吧。”
扑克牌一听,吩咐李迪:“闺女,你下楼去买点鸡蛋来。”
好几个大老爷们呢,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去跑腿,我当即拦住李迪:“还是我去吧,除了鸡蛋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鸡蛋要多买,最好买个十斤八斤。”
我飞快地下楼,将小卖部里一整框鸡蛋连框搬了上去。
扑克牌找了两口大锅,把所有的鸡蛋都放进锅里煮上,才回头问我:“施蛊人找到了?”
我点头称是,将莽子因纹身被下蛊之事说了一遍,包括那老头给死人纹身之事。
不过,我还是将莽子糟蹋那女孩的事给瞒了下来,这是他自己的事,是要瞒着还是自首,全由他自己定夺。
扑克牌听完我的叙说,掀开莽子的衣服瞅了一眼:“没想到,咱们这个地方居然也有这种阴阳绣。”
“阴阳绣?你指这纹身?”我问。
扑克牌点头。
我一直没弄明白给死人纹身有什么讲究,现在听他这话,他似乎对此有些了解,于是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纹身在中国有些悠久历史,但大多数都是给活人纹,但有些地方,有些纹身师傅不仅给活人纹身,还给死人纹。给活人纹可以改变他的下半辈子,给死人纹,则可改变他的下一辈子,当然这只是个传说,或者说是一种风俗。那种给活人和死人都纹身的店,就是阴阳绣。”
“阴阳绣最早的时候是在同一家店中,但这终究会犯忌讳,后来便分开了。一般的阴阳绣师傅都会收两个徒弟,一个给活人服务,一个专门服务死人。你们遇到的那老头,就是专门给死人纹身的。”
这说法倒是很新奇,我忍不住好奇心大作问道:“给死人纹身,真的可以改变他下一世的命运?”
“这个怎么说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聊了半个小时,两大锅鸡蛋熟了。
这时,扑克牌去拿来一个脸盆,又拿了把匕首,对着莽子道:“把手给我。”
莽子很惧怕扑克牌身上的那身正气,干咽了口唾沫,怯生生问:“这是干啥?”
自打莽子进门,扑克牌就对他没有好印象,见他如此一问,更是没好气道:“怎么这么啰嗦?你想死想活?”
说话间,他一把抓住莽子的胳膊,一刀划在手腕上。
鲜血喷涌而出,流到塑料盆中。
一直到盖过盆底,扑克牌才松了手,让莽子去包扎。
莽子呲牙咧嘴,脸煞白,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
我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绷带,给莽子简单包扎好,又让他脱下衣服,趴在沙发上。
做完这些,扑克牌往塑料盆里倒了些温水,吩咐我和李迪剥鸡蛋,然后将剥好的放入血水中。
我跟着忙活了半天,还是没看明白到底这蛊要怎么解,忍不住问道:“这要干什么?”
“按书中记载,以鸡蛋沾中蛊之人的血,在其身上滚动,便可解遽蛊。”
说完,扑克牌又补充道:“不过,这法子到底好不好使,我也不知道,只能试一试。”
第三百零五章 善终
我跟李迪好奇地看着扑克牌,只见他从血水中取出一枚鸡蛋,在莽子身上不停地滚了起来。
不多会儿,雪白的鸡蛋竟然变成了青黑色。
“这是怎么了?纹身还能掉色?”李迪惊讶道。
扑克牌没说话,继续滚,大概又过了两分钟,整个蛋白竟然变成了漆黑的墨色!
这时,他摸起桌上的匕首,将鸡蛋切开。
看到鸡蛋的里面,我跟李迪差点吐了出来。
鸡蛋内的蛋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全是蛆虫一样的小虫子,密密麻麻,不停蠕动,看得我头皮发麻,一阵恶心。
也许是见得多了,扑克牌并没什么反应,他把匕首连同鸡蛋一起扔进垃圾桶里:“这法子没错,长生,赶紧和我一起来。”
我依样学样,跟扑克牌一起忙活起来。
“幸亏这些虫子还只是幼虫,没到食人骨肉的程度,不然,一只虫子一口,这混小子也就只剩一张皮了。”
莽子听到扑克牌的调侃,直接吓成了一滩烂泥,汗出如浆,跟蒸桑拿似的。
一直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鸡蛋的蛋白终于不再变色了,把鸡蛋掰开,里面再没一条虫子,扑克牌才松了口气:“成了。”
再看地上,五六个垃圾桶里全是黑乎乎的鸡蛋。
我一阵反胃,暗说,这辈子再也不吃鸡蛋了,这太他娘的恶心。
将垃圾收好,扑克牌又从书房里拿出一颗豆粒大小,臭烘烘的小药丸,递给莽子:“把这个吃了。”
只闻这味道,我便知道,这药丸肯定是草婆婆留下的驱虫药,和当年我跟胖子吃过的一样,我俩当时差点没吐死。
莽子都吓懵了,也没问什么东西,接过来,一把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扑克牌见莽子吞下药丸,提起垃圾袋:“我出去将这些东西处理了,你看好他,待会吐的时候,可千万别把我地板弄脏。”
扑克牌刚走,莽子肚子里一阵咕噜,迫不及待地跑进了洗手间。
片刻后,里面就传来了“哇哇”大吐之声,听得我胃里直泛酸水,李迪则直接捂着嘴跑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一直持续了二十分钟,呕吐之声才渐渐停下,莽子还没出来,我担心他是不是虚脱过去,跑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莽子没晕,脑袋拱进马桶里,身体一鼓一鼓的还在使着劲。
听到我进来,他挣扎着抬起头,指着马桶里:“老陈,你看我都吐了些什么!”
我捂着鼻子瞅了一眼,只见水面上漂着密密麻麻一层白色的卵壳,比米粒还小,白花花一片。
我生怕密集恐惧症犯了,打了个喷嚏,赶紧冲了下去。
我将莽子扶起,搀扶出洗手间,告诉他没事了。
莽子接连喝了好几杯热水,才稍稍缓过来,扑克牌也回来了。
为了表示感谢,莽子要请我们吃饭,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晌午了,我没什么食欲,不过扑克牌帮了这么大忙,理性请他吃一顿。
莽子带我们来了晋邑最大的酒店,点了一大桌子山珍海味。
只是,我们四个人,只有莽子动了筷子,其他三个,都被他恶心到了。
莽子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不一会儿就喝了个脸红脖子粗。
他刚吐完,身子虚,喝酒最伤身,我劝他别喝了,他不听,红着眼:“老陈,你别管我,我喝了这一顿,下一顿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莽子说到这里,又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来,擎到我面前:“老陈,我谢谢你,你不仅救了我的命,更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苍天有眼,人在做,天在看,我以前做了很多混蛋事,我要为自己所犯的过错承担后果。”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扑克牌:“警官,我有罪,我糟蹋了一个女孩,导致她想不开自杀了,我对不起她,我跟你自首,我愿意接受法律制裁。”
扑克牌看着莽子,眼中露出一抹赞许,端起酒杯跟莽子干了一杯。
苍天不诛莽子,不代表他无罪,只是他罪不至死,如今他自首,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我也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敬他的幡然醒悟,敬他懂得了敬畏天地,也敬他以后的新生。
莽子喝完酒,给几个紧要的人打了电话,又把车、房的钥匙,以及银行卡交给我,托我转交给其父母。
这之后,他跟扑克牌去了警察局。
我送李迪回家,路上我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不知道你爸姓什么,所以就一直称他……”
李迪乐出了声:“我爸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让人觉得很死板,以后你跟他熟了,就会发现他挺幽默的,我爸说了,你给他起的这外号,很贴切,很形象。”
我满头黑线,合着这事你早跟你爹说了呀!
“你爸也会道术,你们是道术世家啊,你爸师出何门?”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跟李迪聊着天。
“我们可不是什么世家,我爸是在我八岁那年,知道了我身体的秘密后,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我,才开始修习的道术。不过他入门太晚,悟性太差,到现在还不如我厉害呢。”李迪说着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态。
“不对吧?”我反驳一句,心中泛起了嘀咕,李迪的本事我见过,稀松平常。而他老爹,当日在姑娘庙跟灰爷对视时,连灰爷都落了下风,这似乎说明他的道行不浅。
“什么不对?”李迪歪头看着我。
“没什么。你去五道门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岔开话题,心说,扑克牌应该是故意在李迪面前示弱,以满足他这宝贝闺女的成就感吧。
“准备好了,就等出发了……”
之后的几天很平静,转眼就到了四月底。
为了先去了解下五道门的形势,我跟李迪商议,于四月二十九这天出发。
这天一大早,扑克牌将我跟李迪送到火车站,再三嘱咐我们,赢不到洗髓伐骨丹也无所谓,就当一次历练,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受到伤害……
第三百零六章 出发终南山
火车的终点是西安,此次比试的地点定在终南山。
我对五道门的了解,仅仅限于李迪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车上,我问李迪:“五道门在终南山?”
李迪摇头:“这种隐世的大门派怎么会在终南山呢。终南山古名太乙山,听说好像是太乙门先前的驻地,所以此次比试选在了那里。据传五道门在昆仑墟,只不过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莽莽昆仑,乃中华第一神山,万山之祖,更是中华龙脉。
相传,在上古时代,昆仑山是众神之乡,有大批的神仙在那里开府讲经,更有无数小神在其中修行。
而昆仑山顶就是黄帝在人间的帝都,昆仑山上还住着一位西王母。
只是后来天地发生了变故,在大道法则之下,人间再难留住神仙,所以各路神仙都走了。
众神虽走,但昆仑山灵气尚存,是如今天下灵气最为浓郁的一片净土,故而,诸多古老门派与修行之人,都会选择去那隐世修行。
昆仑山角下有个死亡峡谷,任何生灵进去都会迷失方向,最终死亡。以前有科考队进去过,却再也没出来。听说那便是高人布下的结界,不容侵犯。
像五道门这种古老的门派,在那里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大爷,大妈,你们醒醒。”
我跟李迪正聊着五道门的事,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小伙子忽然走过来,冲着我俩笑笑,开始叫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对老人。
我跟李迪上车的时候,那对老人就已经坐在那了,他们一直在睡觉。
我以为这小伙子跟这两位老人认识没想到二老睁开眼,看到小伙子后,一头雾水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小伙子挠挠头,呵呵笑道:“大爷,大妈,不好意思哈,我们能跟您二位换个座吗?我们的座位就在那儿。”
小伙子往不远处一指,我看到他所指的座位上,还坐着一个年轻人,见我看他,冲我微微点点头,笑了笑。
我和李迪对视一眼,暗道,在火车上换座,大多都是遇到了熟人,可这俩小伙子跟我们也不认识啊。难道,他俩跟我们一样,也是去终南山的?
大爷大妈质朴无华,听到小伙子的来意,二话没说拿起行李就把座换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两个小伙子落坐后,其中一个看着我跟李迪笑道:“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也是要去终南山参加五道门的比试对吗?还真巧,我俩也是,我叫向安,他叫乔羽。”
向安就是来换座的那个,他很健谈说话总是笑眯眯的,乔羽相较于他略显稳重。
不过都是年轻人,又有相同的目的地,自然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闲聊中,我知道了他们来自柳城,道行都不是很高,这次听说五道门比试之事,来长长见识。
天南海北地扯了几句,向安忽然问道:“你们听说了五道门这次比试有几个项目了吗?”
说到此,我跟李迪都来了兴趣,问他:“怎么,你知道?”
向安笑嘻嘻地说道:“我不敢肯定,不过听说了点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说来听听。”我催促他。
“据说五道门比试一共设了三关,第一关比试武功,武艺高强者才能进入第二轮。第二轮比道术,道术嘛,自然就是捉鬼降妖。第三轮嘛,被称为终极比试,也就是评出前三甲的比试,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向安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神秘兮兮地问我和李迪。
我跟李迪异口同声:“是什么?”
向安“噗嗤”一声乐了:“这个吗,至今还没人知道。”
合着这小子逗我们呢,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向安见他的小把戏得逞,呵呵一阵笑,又道:“我虽然不知道这第三关要比试什么,但我知道第二关此时的详情啊。”
这小子油腔滑调,我已经不相信他了,我甚至觉得他刚才说的啥三关,都是他一厢情愿的猜测。五道门的比试,能是他随随便便就知道的?学校里考个试还不能泄露考题呢。
我不信他,可李迪信一听他这话,那两只卡姿兰的大眼睛都亮了,问道:“什么情况?你快说!”
向安往前探了探身子,看着李迪神秘道:“你们知道西安有个翠湖吗?”
“不知道。”李迪摇头。
“西安古称长安,自古就是帝王之都,传说那翠湖就是当年皇宫里死了人后,用来埋死人的地方,后来不知怎么蓄了水,成了一个湖。人们之所以叫它翠湖,是因为一年四季这里水色碧绿。知道为什么水是绿色的吗?据说都是被怨气给滋渗的。宫廷剧都看过吧?皇宫里的那些主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心情好了杀人取乐,心情不好杀人撒气,含冤而死的人多了去了,所以翠湖的阴气和怨气特别重,不断有人在湖里溺死,很邪门……”
向安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听他这意味,一个翠湖他一天也说不完,于是打断他:“你的意思是,五道门的第二关比试,就是去那个翠湖捉鬼?”
向安一挥手:“你听我说完。道家有句话叫以阴聚阴,意思是说阴气越重的地方,越会聚集一些阴物,翠湖因为阴气太重的关系,就引得许多孤魂野鬼都去那儿蹭阴气,最后,还引去了一条蛟龙去修行。那蛟龙足足有二十几米长,信子都一两米,遍体黝黑,鳞片有巴掌那么大,蛇头跟水桶那么粗,头顶上还长着个肉包,已经颇具龙形了,那道行可想而知啊。这家伙一去,就把翠湖给霸占了……”
“第二轮比试就是抓这条蛟?”李迪问。
“对,降伏蛟龙者为胜。”向安点头。
这他么真有点扯。
这小子从哪打听到的?
自打我认识了老常他们以后,最听不得抓蛇抓蛟:“你没搞错?人家那蛟龙自在翠湖修行,又没妨碍谁,抓它干什么?五道门是道门,不会不知道坏人修行会招因果吧?”
向安又神秘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是一条恶龙,自打它去了,翠湖死的人更多了,五道门就是想借这机会将其除去,为民除害!”
这时,乔羽突然插嘴道:“我怎么听说第二轮比试是进秦皇陵啊,怎么到你这成了去翠湖杀蛟龙了呢?”
这话让我差点吐了血……
第三百零七章 初入太乙门
乔羽这话差点让我喷出一口老血:“不是,你们这都是听谁说的?能靠点谱不?”
“自打五道门比试的消息放出来以后,就有人专门在网上建了个论坛,很多想来参与比试的年轻人,都在论坛中讨论这件事儿。”
我和李迪直接翻了个白眼儿,还以为他们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呢,敢情是一群人闲着没事瞎琢磨啊。
你们还真敢想,还进秦始皇陵。
秦始皇陵就算能进,能轮得到我们吗?
国家什么样的人才没有?
再往后,向安喋喋不休,跟我们说了不下十种他们的猜测,什么去终南山腹地捉山魈,什么去山中某地杀僵尸,还有什么下古墓寻宝……
这俩充满幻想的小伙子,让我和李迪一阵无语,双双把头扭向车窗看风景了。
火车飞驰,下午,我们便到了西安。
出了车站,没有停留,我们与向安、乔羽结伴,包了一辆面包车,直接赶去终南山。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在山脚住了一夜,于第二天一早进了山。
终南山许多地方被开发成了景点,正值五月,正是观光旅游的好时节,游客络绎不绝,五道门的比试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
山太大,具体的地点五道门并没有通知,只是让前来比试的人员在某处山谷汇合,每日里由五道门弟子接引。
我们四人赶到集合点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小二十人都是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女孩只有李迪一个。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很活泛,一个个兴高采烈,面带笑容相互介绍,自报家门。
向安自来熟,一会功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李迪因为是个姑娘,长得又风华绝代,也有很多人过来主动搭讪、示好。
通过这些人的言语,我很快推断出他们很大一部分和向安、乔羽一样,道行很浅,来这里根本没抱什么目的,单纯就是为了长长见识。
还有个别人,根本连道术都不会,只能称得上是道术爱好者,或者灵异发烧友,从网上得到了消息,就跑来看热闹了。
当然,还是有人想要加入五道门的,不过这部分人很少,只有寥寥数人。
这一发现让我心中一喜,如果此次前来的人都抱有这种心态,那我跟李迪成功的几率还是不小的。
大约到了十点,聚集点来了中年道士,他着一身青色长袍,头顶挽着个髻,一副清风道气。
这道士到来后,拱手问道:“诸位可都是来参加五道门比试?”
大伙齐声应是。
得到肯定回答,道士又作揖:“贫道守一,是五道门的弟子,前来为诸位带路,去往太乙门。”
看来李迪说的没错,这太乙门旧址当真在这终南山中。
终南山绵延数百里,峰峦起伏,越往深处走景色越美,深谷幽雅,清泉翠竹,偶尔在葱翠的林间还可见一两座青砖灰瓦的庙宇。
大家都格外兴奋,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那几个灵异发烧友还带了相机,一路走一路按快门,这感觉更像是来旅游的。
也有好奇心重者,缠着守一问东问西,打听比赛项目和规则。
守一性格随和,但嘴却很严,面对众人的提问,他直接笑而不语,被问得急了,就回一句:“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这一路前行,从中午到了下午,山越来越陡峭,路越来越崎岖,再也不见寺庙……
几个灵异发烧友没了拍照的心情,一会儿说腿疼,一会儿又说腿上起了泡,问守一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可否歇歇再走。
守一摇头:“不能歇息,咱们现在才走了一半,若是歇息了,到太乙门就得半夜了,到时不仅山路难行,恐怕还有山魈野怪。”
解释完,守一顿了顿又道:“我看你们几个并非修行之人,你们坚持不住就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到了地方,以你们的身手,连太乙门都进不去到时再折返回来,还要受这腿脚之苦。”
我心中暗道,这道士有点坑人,都走到这了,再和人家说这些,摆明了是刁难人。
那几人听了守一的话,顿时成了霜打的茄子。
可他们实在没必要再前进下去,于是各自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了。
又走了几个小时,山中已无路,天也逐渐黑了下来,剩下的修行者有人提出休息,说确实走不动了。
五道门将这比试场地安排在这深山之中,本来就是一种考验,六七个小时走下来,修行深浅一目了然。
我的腿也开始有些酸,却依然体力充沛,我问李迪:“你还好吧?”
李迪喘着粗气:“还坚持得住!”
我又看了下其他人,大多数早已气喘如牛,几个情况稍微好点的,也是面有疲惫之色。
唯一大气不喘的是守一,他已经走了一遭,这一来一回一整天,竟然丝毫看不出疲惫,看来功夫不浅。
守一脾气虽好,却有点死板,他没让大家伙休息,摸黑带着我们继续走。
待到大家筋疲力尽,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才将我们带进一个山谷,说道:“到了。”
这山谷中有座古香古色的院子,大门外挂着两盏灯笼,门楣上嵌着一块匾,上书“太乙外门”四个大字,匾额很新,应该是新挂上去的。
“外门?”我盯着那牌子嘀咕,这太乙门还分内门外门?
道门中,内门弟子都是被师父承认的,道术由师父直接传授。外门弟子则是从其他弟子那学到,只能算门下弟子。
看来,这太乙门的规矩还挺多。
跟着守一进了院子,院里站了七八个人,他们看到守一,一起拱手行礼:“师兄回来了。”
守一和善地点点头:“人我带回来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众位师弟了。”
说完他就走了。
院子里的几人在我们身上扫视一番,其中一个微胖的小伙子道:“大家都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做下登记。”
所谓的登记,就是一张表格,名字,住址,修行功法,愿不愿意加入五道门什么的。
我注意到,在我们上面,已经有不少人填写了这表格,显然已经来了不少人。
第三百零八章 试炼石
表格填好后,另一个人给我们安排了住处,我跟乔羽、向安,还有一个小伙子,四人一个房间,李迪则跟几个女生一起。
这五道门也真够差劲,我们走了一天路,饿了一天,居然不给安排吃的,直接让我们睡觉。
多亏我临行前准备充分,胡乱吃了几口,合衣躺下。
这里的风格跟捉妖门相似,门窗都是木制的,贴着窗纸,窗户都很旧了,窗纸却挺新,白色的浸过油,防潮又防雨,一看就是新糊上去的。
我们的被褥也是新的。
看得出,五道门为了这次比试,还是下了一番功夫。
大家都累了,很快就传出了鼾声,而我应该是换了新环境,竟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折饼似的翻来覆去半宿就在我迷迷糊糊差点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
这声音很沉重,“咚咚咚”的,好像一个大胖子跺着脚不急不躁地慢走。
什么东西?
我心下好奇,加上我躺的地方靠近窗户,一骨碌爬起来,戳破窗户纸就往外瞅去。
沉甸甸的脚步由远而近,不多时,一个庞然大物走进了我的视野。
不是人。
是一只异兽,身长逾三米,龙首狮尾,遍身鳞甲……
走到窗前时,异兽似乎感知到有人在偷窥它,庞大的头颅兀自转了过来,一双血红的巨目凌厉地望向我所在的方向,仿佛能看透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吓得我心脏狂跳,脖子一缩,乖乖猫回了床上。
这异兽在窗前一直停留了大概两分钟才离去,听着它远去,我才松了一口气。
“见过麒麟尊者。”
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两个人的声音。
麒麟?
我愈发好奇,又爬了起来。
窗外,两个五道门门人装扮的人,正对着异兽作揖,恭敬行礼。
传说中,麒麟龙头龙爪、虎背熊腰、蛇鳞狮尾……这异兽倒是有几分相像。
可麒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灵兽,难道五道门已经强大到豢养灵兽的地步了?
“嗤”,麒麟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二人,之后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那二人一直目送麒麟走出很远,才直起身子继续前行,他们应该是负责巡夜的值守。
走到窗前时,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道:“自打祖师仙逝,麒麟尊者闭关千年不出门内大部分人,都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真身,没想到,它这次不仅出来了,还跟着大家千里迢迢来了这里,每夜还出来巡逻,师兄,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另一个小声道:“咱们才是巡逻,人家那是巡查。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麒麟尊者这次出山,是因为这次比试……”
二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听不到了,一句话听了半截,我心里郁闷,这次比试怎么了?
难道这麒麟还想收个徒弟不成?
天快亮时,我才好不容易睡着,结果没睡多会儿,就被乔羽和向安给叫了起来,说是饿了,要拉着我去找吃的。
刚出门,就遇到了李迪,她也顶着两只熊猫眼,明显也是没睡好。
早餐自然是五道门提供的,免费,不过这饭菜太素,稀粥、馒头、萝卜丝,吃得大家眉头直皱。
这哪里是道门的东西,分明就是佛家的吃食。
吃着吃着,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麒麟身上,原来昨夜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那麒麟。
有个比我们早到此地的小伙子说:“那麒麟曾是五道门祖师收服的一只上古灵兽,当年跟着师祖创建、发扬门派,算得上出过力的大功臣,在五道门中是元老级别的存在,道行深不可测。”
联想到昨夜两个昨夜人说的半截话,我心中疑惑,问道:“既然麒麟地位如此之高,为何不在五道门静等结果,而是亲自来此了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上古灵兽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摩的?大概它只是来散散心吧。”
小伙子刚说完,旁边一个胖乎乎的青年接着说道:“昨天夜里,我起夜,听两个巡夜人说,麒麟这次之所以亲自来,是因为这次比试是它提议举办的。”
“什么?麒麟提议举办比试?它为什么要这样做?”
胖小伙语惊四座,众人皆感不可思议,一只灵兽组织一场比赛,难以让人接受。
我倒没觉得什么,一只道行深不可测的灵兽,跟人是一样的,甚至比人更富智慧,有远见。
麒麟作为五道门元老,提议五道门收徒,这也无可厚非。
倒是胖小伙的一番话,正好与我昨晚未听清的话相衔接,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比试还未开始,五道门不限制我们的自由,外门随便转,至于内门,我们转了两天,连门都没找到。
最后外门转够了,我们就出去抓野味打牙祭,五道门的食物千篇一律,菜也换,不过是由萝卜丝换成了黄瓜片,再由黄瓜片换成咸菜疙瘩,连续几天,嘴里早淡出个鸟来了。
随着比赛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到了这里,人员基本到齐的时候,时间也到了五月初五。
这天一大早,所有参加比试的人,都聚集在外门的一块空场上,中间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此次来的人大概有四五百。
时间到了大约八点,有两个五道门的门徒,抬上一张长条案走上了台子,之后将我们带进来的守一,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走上去。
他将木盒打开,取出一颗鹅蛋大小、通体黝黑的石头。
所有人的猜测跟向安一样,都以为第一轮肯定是武试,可现在,守一却端了一块石头上来。
怎么会这样?
台下一片哗然,纷纷猜测这石头是什么?有什么用?
石头摆好,守一站在台前对着台下众人拱手朗声道:“诸位小友,五道门的第一场比试马上开始,下面由我为大家说一下比试规则。”
说着,他伸手指向黑色石头:“这石头名为试炼石,第一轮的比赛就是以这试炼石来试大家的身手。”
第三百零九章 第一轮测试
“试炼石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一块破石头如何能测试身手?”
“……”
守一话刚完,台下就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长生,你听说过此物吗?”李迪问我。
“从未听说。”我摇头。
“大家安静。”眼瞅了议论声越来越大,守一举起双手,一声清朗的啸声发出,将喧哗之声压下。
“这块试炼石,试的是大家的内力,没有内力或者内力太浅者,将直接淘汰出局。只有内力可以让试炼石产生感应者,才有权利进入内门,参加接下来的比试。”
简单介绍一番,守一单手放到试炼石上,那乌黑的试炼石竟然跟通了电的灯泡一样,瞬间亮了起来。
“大家看到了吗?就是这样,将内力输入到试炼石中,试炼石便会发光,内力越深,光线越亮。”
“原来如此,这个单单有内力不行,还得做到内力外放。”守一刚说完,李迪迫不及待地盯着那块石头说道。
旁边的向安苦起了脸:“那我完蛋了,我连这第一轮试炼都过不了啊。我现在才刚刚感应到炁,根本无法外放。唉!这趟白来了,竟然连五道门的门都进不去。”
向安抱怨了半天,他身旁的乔羽一言不发,看他脸色,他的情况应该跟向安差不多。
周围有不少人跟他俩一样,在守一说完第一轮比试规则的同时,就纷纷感叹自己没希望了。
五道门这第一轮测试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道门重注内修,而非武艺。有些人的拳脚功夫可能很厉害,却没有一丁点内力,这种人就不适合入道门。
其次,五道门想收徒,自然是挑选好苗子,引内力外放是修行者在修道路上一个很重要的关卡,能做到这一点之人,再拜入五道门后,便会省去很多麻烦。
“李迪,你有把握吗?”
李迪瞟了我一眼:“你也太小看我了,如果我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打什么洗髓伐骨丹的主意?”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现在试炼开始,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台,如果觉得自己功力尚浅,可以选择放弃。”守一再度朗声开口,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花名册,叫道,“王亮。”
一个小伙子快速从人群里走上台。
打头阵,这小伙子有些紧张。
上台后,他将微微颤抖的手摁在了试炼石上,随后扎了个马步,发力。
台下几百双眼睛,此刻全都注视着试炼石,等着它亮起来。
可一直等了半分钟,这黑色的石头依旧漆黑如墨。
守一看了看他,脑袋轻摇,叫道:“下一个,韩良栋。”
直到第二个小伙子上台,那王亮才心有不甘地松开手,他看了试炼石一眼,垂头丧气地走下台来。
首战即负,这的确挺打击人。
台下众人都没了底,一个个面露紧张。
“我……我放弃。”
韩良栋刚走上台,就不甘地说了一句,连上去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又连续三个人,才终于有一个让试炼石发出了微弱的光。
“亮了!亮了!”
这犹如一支强心针,台下的人又看到了希望。
“艾玛,这玩意儿挺好使。”
接下来,比试有条不紊的进行,有少数人选择了放弃,大多数人在被点到名字时,还是上去试了一下。
毕竟,来都来了,还是要抱有希望的,只不过,大多数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李迪!”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了李迪。
“到你了,加油!”
我看了她一眼,给她鼓劲儿。
向安和乔羽同样为她加油。
“放心吧。”李迪朝着我狡黠一笑,信心十足地上了台。
走到试炼石前,她轻轻将手放上去,缓缓闭上眼睛。
删了,试炼石竟然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甚至比刚才守一示范时更亮。
“亮了!”向安雀跃。
“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真是让我等男儿汗颜。”
台下一阵哗然。
我心中震撼,刚才守一说过,试炼石越亮代表测试之人内力越深厚,到目前为止,所有参加过测试的人中,应该数李迪最厉害了。
守一对着李迪连连点头,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
我们几个一起来的,排名都在一块,李迪之后便是向安和乔羽,不过他俩的结果却很令人失望。
接下来便是我了。
我缓步走上台,将手放在试炼石上。
这试炼石触手微温,质感似一块上好的暖玉。
我盯着试炼石,丹田处一较力,一股热气在下腹部升腾而起,被我慢慢引导至肩膀,附着于手掌,灌输到试炼石中。
霎时,这石头亮了,不过不耀眼,只是一片温柔黄光。
“好,下一个……”
第一轮试炼算是圆满成功了,我走下台时,李迪一把拉住我,将我拽到无人处:“长生,你刚才是不是没有用尽全力?”
“这话从何说起?”
“我师叔跟我爸都说过,你的内力在比我高,可为什么……”
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确实没用尽全力,这比试只需将内力引出体即可,没必要非去争个一二三。
我没必要让其他人看透我的深浅,毕竟通过这轮测试,下轮便是对手。
“你爸跟你师叔看走眼了,我内力平平,已经尽力了,我比你厉害,应该是我阅历比你丰富。”
我跟李迪打了个哈哈。
她听完皱起了眉头,可还是问道:“这是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我没再说话。
她又瞪了我一眼:“这一轮能过就好,等下你拿出跟阎君大战时的劲头,一定会成功的。”
……
这第一轮测试一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四五百人下来,只剩下不足百人。
被淘汰者个个垂头丧气,结伴下山而去。
通过者继续留在外门,等待下一轮比试。
这一点,五道门做的就有点不近人情,大家都是辛辛苦苦来的,怎么就不能留下他们长长见识呢?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守一宣布带我们这些通过者进入内门,同时还告诉我们,这内门就是太乙门旧地。
第三百一十章 武试规则
这几日,我们明里暗里的一直在寻找内门的入口,都想看看内门是个什么样,可把附近都找遍了,什么也没找到。
如今终于可以进到内门,自然一个个非常兴奋。
守一带着我们去到后院说来也怪,后院的一座山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山洞。
这几天我和李迪到过这里不下十次,都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山洞啊。
进了山洞,没走多远,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随着脚步前进,水声越来越响,丝丝凉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山洞尽头,一道瀑布从山崖上垂落而下,隆隆水声如同万马奔腾,壮观又让人震撼。
我们跟着守一,一路谨慎前行,顺着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穿过瀑布,曲径通幽。
穿过瀑布,我们进到了一片广阔的,如同仙境的世界。
此处山峰秀丽,老树苍劲,绿草如茵,一群老旧的建筑掩映在草木之间,说不出的和谐与自然。
“这就是当年的太乙门?怎么会在一个山洞里?风景又如此瑰丽!”有人望着眼前一切惊呼。
“难道这里是高人修出的洞天?”另一个人猜测,同样语调充满惊喜。
“洞天?什么意思?”立刻有人不解地问。
洞天,自然是指山水兼备,云雾缭绕的名山大川,可这人在说这词的时候用了“修出”两字,照他的字面意思,这美景是高人修炼出来的。
这不禁让人糊涂。
我自然懂得他的意思。
隐世修行之人,都有自己的洞府,有的在大山中间,有的在山底下。修行者在山洞里闭关数十年,甚至百年不出。在外人看来,这些山洞阴暗潮湿,修行枯燥乏味,可殊不知,当修行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就可以将修行的山洞与另外的空间相连接。在外人看来,山洞还是那个山洞,里面却广阔无边,高山流水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如同一个小世界了。
“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人?”
“能修出洞天之人,岂不是成了神仙?”
小伙子刚解释完,立刻引来一堆疑问。
“你们以为的神仙是什么样子的?”一直听我们说话的守一,忽然插了一句。
“神仙能够飞天遁地,长生不老。”
“神仙超凡脱俗高高在上。”
守一听完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微笑摇头:“花草一秋碾做泥,人生不过百岁,若是我们打破这种常理,通过修炼飞天遁地,延长寿命,那岂不是说我们就是神仙了?”
大家一阵沉默,忽然又有人问:“前辈,你的意思是,这里真的是高人修出的洞天?”
我被这蠢到家的问题笑哭了。
果然,守一再度摇头:“这里不过是终南山一处灵气浓郁的山水罢了,是太乙门的旧址,当年太乙门撤退时,在这里留下了禁制,所以你们找不到入口。洞天只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是否存在于世都尚不可知。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告诉你们,不必羡慕神仙。从你们踏上修行之路的那天,你们就已经超越了常人,只要好生修炼,亦可改变命运,打破天地固有规则。”
“可我们的修炼法门太过普通,要修炼到那种境界,恐怕难于登天。”
终于还是有明白人,不全都是傻逼。
“我们这次一定好好努力,争取留在五道门。”
我不由心中好笑,守一有做微商导师的潜质,短短几句话就激起了大多数人的好胜之心。
我心中暗道,看来真正为了宝物而来的,大概只有我跟李迪了。
处在封印中的太乙门,一切保存尚好,这里的建筑不是那种宏伟的琼楼玉宇,而是一排排青砖小瓦,古香古色的房子。
在外人看来,倒也能与这里的山水相合,恬静自然如一片净土。
屋子数量不少,可以看出当年太乙门鼎盛之时的盛况,不过现在这里除了我们这一群人,很少能看到人影。
一直走到一间屋子前,守一整理了下衣服?对着屋里恭声道:“师父,师叔,弟子已将初试通关者带到。”
话音刚落,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个身形佝偻的老者自门内走了出来。
看着这俩老头,我不禁皱眉。
根本看不出年龄,头上的头发只剩稀疏几根,满脸皱纹如同树皮,浑身干瘦皮包骨头,双目混浊,根本不像活人,倒像是两具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尸体。
我仔细看了一下,他们身上有阳气,阳火也还亮着,只不过很弱,看起来马上就要油尽灯枯。
不过,我听徐远之说过,这种人不能小觑,修为高深者为了避免阳气的损耗,会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最低看起来像死人。
我不知道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眼前这俩老头的精神看起来也不太好,出来之后,朝着我们扫视一圈,其中一个说道:“诸位青年才俊,你们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我五道门一派自创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修的是正统道术,也曾在历史上盛极一时,后来因种种原因归隐,导致门楣凋敝,鲜有新人加入。时至今日,门中所剩之人多是我等老朽,为了五道门传承,也为了将道术发扬光大,我们特开门收徒。”
这老头说完,另一个老头接道:“第二轮的比试是武功,前二十名均可选择入我五道门。”
说完,他又对着守一道:“我跟你师叔困乏,此次武试就交由你跟你的师弟们打理。”
“是。”守一恭敬答应,目送两个老头离去。
老头走后,那只麒麟自不远处走了过来,目光如炬。
第一晚见到麒麟,隔着一层窗户纸,灯光昏暗,没怎么看清。
今天再见,青天白日,这面目狰狞的大家伙,让我一阵心惊肉跳,忍不住倒退两步。
守一对麒麟行了个礼,麒麟没有回应,默默走到不远处。
那里有一个由石板搭建的台子。
它趴在了旁边。
有已处早已搭好的擂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木箱上开了一个仅容一只手臂伸进的洞。
那天给我们登记的微胖男人正坐在上面,朗声道:“诸位,为了保证公平,第二轮武试需要先抽签。这里共有一百二十四支竹签,分别写着一到一百二十四个数字,抽签完成后,大家依照签字上的数字进行比试。规则是首尾相对,一号对一百二十四号,二号对一百二十三号,以此类推。比赛点到即止,不能将人打死打残。”
第三百一十一章 麒麟之怒
规则讲完,台下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长生,要是咱俩对上了怎么办?”李迪看着我,有些紧张。
我一怔,这问题我从来没想过,要真对上了,势必会淘汰一个。
“一百二十多人呢,怎么会那么巧,真对上了,我一定让着你。”我安慰她。
抽签很快结束。
“长生,你抽到了几号?”在拿到签子的瞬间,李迪有点迫不及待。
我看了一下,五十六号。
李迪舒了口气,让我看她的签子,二十八号,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这次比试共设了六个擂台,同时开始。
李迪在我前面上场。
修道者中,女生极少,此次来五道门,原本有十几个,其余那些都是南方的。
自古南方好巫,北方好易,要说耍点小术法那些南方女孩还行,可论起内力,她们根本不行,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如今,女子修行者就剩李迪一人,所以她有点引人注目,加之第一关她表现优异,大家多少也猜出了她的身手。
跟李迪比试的是一个清瘦小伙,他看到对手是李迪,眼中飘过一抹慌乱。
我断定他必输。
果不其然,那小伙刚出招,还没近得李迪身前,便被她一鞭子抽下了擂台。
我的运气就差点火候,跟我对上的那小伙子不仅不怂,还跃跃欲试,一点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大概是由于我第一关隐藏了实力吧。
我对这小伙子印象颇深,他跟我们一道来的。
这些天,他总有事没事搭讪李迪,因为我经常跟李迪在一起,他对我有些敌意。
自然,我也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小子内力不错,第一场比试,他表现的比我强不少,这大概也就是他骄傲的缘由。
我刚走上擂台,他对我挑了挑眉,不屑道:“小子,开……”
他“始”字没出口,我直接冲了过去,一脚踹在他腰间,将他踹下了擂台,跌了个恶狗吃屎。
“好!长生,厉害!”李迪这几天被他纠缠的烦了,却没有由头教训他,此时见我将他打翻,拍手叫好。
小伙子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横眉竖目:“你,耍诈。”
“我哪里耍诈了?”我一脸无辜地反问。
“你就是耍诈,守一前辈,他耍诈。”小伙子不服,指着我嚷嚷起来。
他这么一喊,周围的人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不按常理出牌。”有知情者回答。
“他咋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他二话没说就开打。”
“……”
我忍不住乐了,冲守一一拱手:“咱们比武之中,都是上台先唠会嗑吗?”
这时,一直伏在地上假寐的麒麟,睁开了眼,抬头冲我看了一眼,然后眼皮一耷拉,又趴了回去。
守一没有理会那小伙子,示意比赛继续。
小伙子见没人管,狠狠瞪了我一眼,垂头丧气地去了一边。
两三个小时后,第一轮比武结束,六十二人晋级。
此时,天也晌午了,大家吃了饭,各自休息俩小时,再继续。
第二轮跟我对上的年轻人,用的是一把长剑。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鉴于第一轮的闹剧,他对我有了防范,上台什么没说,拔剑便朝我刺来。
一道凌厉剑气扑面而来,我仓促拔出骨剑抵挡。
只听“当”的一声,双剑相交,我们各自退了半步。
小伙子身形一定,挺剑再次向前。
我斜身避开,挥剑疾挑。
小伙子剑法不错,剑势陡变,快劈快削,“刷刷刷刷”跟我走了十几招。
看得出来,他的剑术受过名人指点,有板有眼,张弛有度,有进有退。
而我,根本没有系统学过剑法,全是一场场打斗中积累的经验,出招毫无规律可言。
这么打下去,我铁定得输,倒不如直接出绝招。
这么一想,我瞅了个破绽,抽身躲到一旁,将内力运到骨剑上,举剑便刺。
顿时剑气如虹,宝光大盛。
小伙子感受到危险,举剑格挡。
只听“当啷”一声脆响,他手中长剑被骨剑劈成了三四截,落在擂台上。
与此同时,石台被我剑气撕裂,乱石崩云而起……
小伙子大惊失色,极速后退,一脚踩空跌落下去,爬起后,一张嘴突出一口鲜血。
这一剑,我并未用尽全力,毕竟我不想置他于死地。
只不过,骨剑之威声势浩大,尤其加持了我的内力。
也就是这一剑,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直假寐的麒麟尊者。
“嗷吼。”
一直趴在擂台边闭目养神的麒麟,此刻兀自站起来,硕大的脑袋扭向我,双目中透出无尽的凶光,血盘大口张开,露出四颗尖利的獠牙。
它是上古灵兽,一声嘶吼,声若惊雷。
众人闻之,无不色变,纷纷停下比试,战战兢兢地看着它,不知发生了何事。
麒麟死死盯着我,目光越来越狠戾,那滋味,就跟和我有深仇大恨一般。
我他娘的怎么得罪你了?
不就打个擂台吗?
一只上古灵兽连这点度量都没有?
麒麟看了我挺长时间,突然一跃而起,庞大的身躯带起一股风声,“嗖”的一下落在我身旁,鼻子凑到我身上,闻了起来。
我差点被吓尿了。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能清晰感受到它的呼吸,它身上那道强大的威压,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它不会是发现了我体内那颗残丹了吧?
难道它想把我吃了?
真是这样的话,我今天可就在劫难逃了。
这下可亏大发了,洗髓伐骨丹没找到,倒给这家伙打牙祭了!
麒麟在我身上嗅了半天,似乎没发现什么,它不死心地绕着我转了几圈,目中凶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古怪神色。
像思索,似疑惑……
最后,它像是没想明白,摇了摇硕大的脑袋,转身跳下擂台,径直奔向五道门那两个干瘪老者的房间。
麒麟一走,我浑身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双腿一软,一下子瘫倒在擂台上。
“长生,你没事吧?”李迪跑上来,伸手拉我。
我抬手制止,有气无力道:“你胖我缓缓,这,这太他娘的吓人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怀疑
好好一场比试由于骨剑之威猛被打断,在场众人,个个心有余悸,包括守一。
于是比赛暂时告一段落,微胖男人带着我们穿过瀑布,回到外门,说了句下次比试时间待定便离开了。
这么一番折腾,天快黑了,我因为受了惊吓,晚饭也没吃,躺在屋子里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昏昏沉沉中,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我惊醒,睁开眼,周遭漆黑一片。
“谁?”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对着门外警惕问道。
“我,李迪。长生,你睡了?”
向安和乔羽一走,这屋子就剩下了我自己,我下床开门,放李迪进来,伸手就去点蜡烛。
李迪一把按住我,小声道:“别点灯。”
她的手温温热热,紧紧握在我手上,整个人离我很近,近到我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幽香。
这样安静的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我竟然有些心猿意马,呼吸不由加重几分。
李迪似乎意识到这亲密举动有所不妥,急忙挣开。
我强按心中冲动,问道:“你这个时间,来找我有什么事?”
李迪转身坐到我对面的空床上,轻声细语:“你有没有发现内门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想了想,点点头:“五道门千余年才开门收徒,理应非常重视才对,可他们居然没有一个重要人物参与评判,只让守一一个内门弟子主持,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在我的想象中,千年大派选拔弟子,可是关乎到一个门派的将来,是值得整个门派关注的大事。
可现如今,那两个被守一成为师父师叔的老头,居然只出来说了两句话就钻回了屋子。
在屋子里待着跟在擂台下坐着有什么区别?
“我指的不是这事。”李迪反驳。
我不明就里。
“那麒麟对你发完火后,走进那俩老头的屋子,你没看到里面有什么?”
我摇摇头:“那时候我都快吓死了,哪里还有功夫看这些。是不是那屋子里有什么不妥?”
李迪点点头:“我发现那屋子里阴气很重。”
“阴气?”
那两个老头的样貌在我脑海中浮现。
“不对吧。那俩老头虽然看上去不像活人,可他们身上还是有阳气和阳火的,你不会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你说的阳气我也看到了,但后来的阴气我也看得很分明,绝对错不了。如果他们是正常人,屋子里不可能有那么多阴气。”
听到这话,我皱起眉头。
李迪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五道门收徒,他们二人作为门中长老,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这就有问题。我猜测,他们之所以不出来,大概是喜阴畏阳。”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活人?”
“他们可能是修炼了某种邪术,又或者,那屋子里有什么至阴的宝物。反正有猫腻。”
“修邪术?这可能吗?”我一阵嘀咕。
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问题,五道门真的是名门正派?
关于五道门,我和李迪知之甚少,只是因为它传承久远,名字中带了一个道字,就先入为主的以为它是道门。
又听别人说它是正派,我们就把它当成了正派。
可真相是什么样的?
五道门真的是正派吗?
当年,太上老祖操控一块鬼牌大杀四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
那么,与“太上”齐名的“太”字五大门,它们的性质会不会一样?
我脑子一下想出去很远。
如果它们从本质上都是邪派,那么,他们这次收徒的目的就很值得人玩味。
思索一阵,屋子里一片沉寂,半天后,李迪打破沉默:“长生,咱们去内门瞧瞧?”
这丫头,从小跟她师父师叔走南闯北,胆子贼大。
“这不好吧?”我反对。
“怎么?你不敢?”她激我。
别说,我还真不敢。
别的不说,单单一只麒麟就不是我俩能对付的。
白天那一幕,我至今心有余悸,如果贸然进入内门,再遇上那家伙,我们就是有去无回。
不过怕归怕,面子还是很重要:“内门有什么好瞧的,那两个老头爱咋地咋地,咱们只要进了前三名,拿到洗髓伐骨丹就行,没必要多生枝节,你忘了你爹在车站嘱咐咱们的话了?”
我把扑克牌搬了出来,希望李迪是个听爹话的乖闺女。
可毕竟天高爹远,李迪早把他爹丢到了九霄云外,她跟我分析起来:“如果五道门真的是邪派,就算咱家赢了,他们会痛快地把洗髓伐骨丹拿出来?”
“照你这么说,咱俩也不用比了,直接趁黑溜吧。”
李迪不甘心:“那怎么成,千里迢迢来了,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那你想怎么样?进去偷两样东西再开溜?”
“别说的那么难听,咱们进去看看那两个老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如果那屋里真有阴宝,就想法子弄出来,也不枉这一趟,走吧。”
这丫头,说到阴宝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拉着我就往外走。
“你不要命了?”我拽住她,“咱俩是那俩老头的对手?别看他俩半死不活,越是这些老家伙,实力越不能小觑。”
“这个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跟他们硬碰硬,咱们先去探探情况,说不定那俩老头不在呢……”
李迪这是王八吃了秤砣了,她根本不是来找我商量,而是来抓壮丁。
见我仍然无动于衷,她有些生气地甩开我:“算了,你不去我自己去,你个胆小鬼。”
说完,她作势欲往外走。
我知道她的小心思,有心不去吧,我俩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等等我!”
李迪闻言,转身笑嘻嘻:“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跟我一起去的。”
我有些无奈,趁机提出条件:“我跟你去可以,但咱们说好了,如果势头不对,我说回来,你就得听我的。”
“没问题。”李迪答应地挺干脆。
我抓起骨剑,有抓了一大把符,和李迪出了门。
第三百一十三章 破洞
外面空荡荡的,一条人影都没有。
这五道门也真是的,居然连个巡逻的都没有了,不知是托大不怕捣乱,还是巡夜的人偷了懒。
灯笼倒是挂了不少,每隔几步就有一盏。
只不过,这些灯笼亮光如豆,昏暗的很。
我顺手摘下一盏,跟李迪直奔后山。
等我们赶到白天进入内门的位置,却发现那个洞口不见了。
守一说过,这里本来就有封印,所以洞口不见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凭着记忆,我在洞口的大体位置找寻了一番,山体浑然天成,一丝破绽都没有。
我踹了两脚,声音沉闷,实心的。
“看到没,进去的路封死了,不是我不和你去,是没辙,咱俩还是回去吧。”我冲着李迪一摊手,意思很明显。
李迪看我有点幸灾乐祸,轻哼一声:“我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况。”
“想到了你还非拉我来?”本来就勉强来的,见状我更是有点上火。
李迪信心满满:“既然敢来,我就有法子进去。你就瞧好吧。”
说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将随身携带的背包打开,一通翻找,拿出一张银色的符箓来。
这丫头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道士画符,所用的符纸分为黄、蓝、紫、银、金五种颜色,其中黄色符咒的威力最小,金色符咒的威力最强大。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道士都能用深色的符纸画符。除了黄色符咒,其他几种颜色的符纸,只有道行高深的修行者才能使用。
道行不够,强要使用深色符纸,画出来的符不但不灵,还会因驾驭不了灵符而遭到反噬。
轻则道行受损,重则身死道消。
并且除了黄纸,其他几种颜色的纸都需要香火供养。
蓝、紫两色还好说。
银、金两种从制纸时就需要特殊供养,是要花大功夫的。
一般是放在规模较大的寺庙的香炉里,接受日精月华,香火供奉,以及众信徒的顶礼膜拜。
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却要很多年。
只有这样,才能使其具有特别的灵力,能更好的承载、保存画符人的功力。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金银两色的符纸,本身就是有钱都求不来的玩意。
没想到,李迪竟然会有!
这时,只见李迪盘腿坐在地上,手持银符,双目紧闭,嘴里缓缓吟诵:“南……幺……三……曼……伐……罗……”
我心中一惊,她吟诵的居然是“密语真言”!
这丫头居然还动梵语!
“南幺三曼伐罗设汗……”
随着李迪吟诵的越来越近,她手中的银色符咒发出一圈淡淡的银光。
“破!”
李迪一声喊,将银符打了出去。
银符如箭般飞射而出,直直撞到山体上,瞬间银光大盛,直接刺得人睁不开眼。
片刻过后,银光落尽,我睁眼望去,赫然发现,山根下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封印竟然真的被她破除了!
李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冲我得意洋洋一笑:“怎么样?本姑娘厉害吧?”
我被她整不会了,一阵无语。
本来我以为,找不到洞口,她就死心了,我们就此回去,不多生事端。
谁知道她竟然拿出了逆天神器……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
李迪见我久久不动,一把抓起我的手,拉着我进了洞。
事已至此,我没辙了,心里只盼着千万别遇到那只麒麟。
洞里异常安静,安静到只有我跟李迪的心跳呼吸声与脚步声。
声音撞到墙上,再反弹回来,形成一种空旷回声。
这声音让我心生不安:“李迪,你一个小丫头,挺厉害啊,居然懂得密语真言。”
李迪笑笑:“我也只会这一句。我跟师叔大多时间都在外面寻找阴宝。地为阴,阴宝多藏于地下,封印、结界、阵法之类的东西并不少见,所以师叔就教了我这一句,配合银符,可以破开大部分障碍。”
“每次破阵都用银符?”我惊呼,心道,你们可真够败家的。
李迪鄙夷地瞅了我一眼,那表情直接就是你真没见识:“你没去过鬼市?只要你有钱,什么买不到?”
她这话,我怎么听上去有点不靠谱呢?
虽然我没去过鬼市,但对于鬼市,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鬼市分两种,一种是人的鬼市,一种是鬼的鬼市。
人的鬼市卖的大多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从古墓里顺出来的,假货,还有一些市面上禁止流通的东西。
鬼的鬼市则是为鬼开的,在那里,人可以跟鬼做一些交易。比如,人帮滞留在人间的孤魂野鬼达成一些他们的心愿,鬼帮人做一些人力不及的事情。
这些都是徐远之告诉我的。
当初他在跟我说的时候,还警告过我,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去跟鬼做交易,做了交易,便等于沾染了因果,若交易失败,后果更严重。
这些年,我一直谨遵徐远之的教诲,从来没打过鬼市的主意,也从来不知道鬼市上还能买到这么珍贵的符咒。
“鬼市都在哪?”我好奇问道。
李迪道:“各地都有,晋邑也有,不过都是些小鬼市,不成气候,要想淘点稀罕玩意儿,得去大鬼市,比如津门的。”
说到这,李迪忽然咦了一声,脚步停下,眉头紧皱。
“长生,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头?”
闻言,我一愣。
我记得很清楚,白天守一带我们进来,走了没几步就从洞里出去了。
两厢对比,我们已经到了内门了。
退一万步将,就算到不了内门,水声应该听到了的。
那一大挂瀑布,飞流直下,如万马奔腾,能传出去一里多地。
可,我们走了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不会是搞错地方了吧?”我跟李迪大眼瞪小眼。
“怎么可能,白天出去的时候,我特意留了暗记位置肯定错不了。”李迪说着,低头沉思一通,不确定地说道,“难道这通道里还有别的阵法,被咱们触动了?”
一说到阵法,我就头大。
那次在大荒山,那个八卦阵,我们差点被烧死……
第三百一十四章 坠洞
“先别急,再走走看,说不定马上就走出去了。”我安慰李迪,更是安慰自己。
李迪点点头。
这次我俩谁都没说话,一边走,一边默契地在洞壁上做记号。想以此来看看,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绕圈子。
走了半天,画了半天。
事实证明,我们并没有走重复,一直在前行。
不过,这洞也太长了吧?
长到没有尽头!
这绝对不是我们白天进入的那个洞。
我跟李迪都慌了神。
“怎么办?”李迪问我。
“调头,往回走,出去。”
李迪点点头,我俩正要转身回返,突然看到洞内亮起一点如豆的光,似乎有人在洞穴深处点了一盏灯。
“有人!”
李迪轻呼一声,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灯笼,一口气吹灭。
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我一阵紧张:“你干什么?”
“别让人发现咱俩。”
“咱俩都在这洞里溜达半天了,要发现早就发现了。”说完,我又暗自嘀咕,“这洞里会有什么人?”
“洞口是我刚破开的,不可能有人跟着我们进来,也就是说,这洞里还有其他通道,肯定是连着内门的,里面那人八成是从内门进来的。走,咱过去看看。”
李迪兴奋起来,拉着我就要往前走。
我拽住她:“这事不对啊,这灯早不亮,晚不亮,偏偏在咱们要出去的时候亮,不会是故意要引咱俩过去吧?”
李迪面露鄙夷:“你怎么这么疑神疑鬼?说不定他也是刚刚进来呢。”
李迪话音刚落,那盏灯忽然动了,在原来的位置一闪,没进了墙壁里。
好像那里有扇门,掌灯人端着灯走了进去。
这下李迪更来了劲儿:“你看,前面有弯路,说不定拐个弯就到内门了,走吧。”
说罢,拉着我,摸着黑,跌跌撞撞往前跑。
其实,我也很好奇。
这个洞跟白天我们来的那个洞有什么关系?
它们分明在同一个位置,为什么里面的景象却千差万别?
要不是害怕遇到麒麟,我比李迪跑得更快。
已经转了半天了,这里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不怎么害怕了。
洞里很平坦,我们很快就跑到了先前有亮光的地方。
这里果然是这条通道的尽头。
不过,另一边的墙壁上又出现了一条新的通道!
里面黑漆漆的,之前进去的那点亮光不见了。
我跟李迪对视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又走了十多分钟,还没岔路口,也没有头。
我心中疑惑,这个洞应该是人工开凿的,在这深山老林中挖出这么大,这么长的一个地洞,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这个洞是五道门挖的?
他们挖这个有什么用?
“嗯?”
我正琢磨着,李迪忽然发出一声闷哼,人不见了。
“李迪,李迪……”
我大叫两声,回应我的只有回声。
我的心狂跳起来,她刚才就在我身边站着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颤抖着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个打火机,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脚下忽然一空,身体快速下坠!
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李迪去哪儿了。
同时,我心中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如果下面是刀山,我掉下去会不会被扎成筛子?
这一幕,跟我在“地狱变相图”中,坠入刀山的一幕何其相像。
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是我一辈子都摸不掉的心理阴影。
我下坠的很快,“嘭”的一声,结结实实摔落在地上,摔得我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喉头一甜,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醒了过来,浑身的剧痛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睁开眼,黑得如同锅底,跟闭着眼没什么区别。
慢慢坐起,我呲牙咧嘴,试探着活动下身体,还好,虽然疼,却还没到断手断脚的程度。
“李迪!”
我又试着叫了一声。
黑暗中,我的声音格外突兀,不过没回声。
这说明,我所在的空间很大。
再次将手伸进口袋,空空如也,打火机掉了。
我们掉下来的洞口不是很大,由此可以推断李迪也一定在附近。
我趴在地上摸索起来,心里祈祷着,她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摸索了十多分钟,我没摸到李迪。
我上了火,汗都出来了。
在这黑暗,未知的空间里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了。
如果李迪受了伤,我晚找到她一分钟,她就多一分钟危险。
我又加大了搜索范围,往周边摸去。
忽然,我摸到了两截石头。
不过,这石头有点怪,好像不是普通石头,而是两截成人大腿粗细的石头柱子。
这石头不对劲啊,我又往上摸去,摸索了大概有一米,两根石头柱子合到了一起!
再往上,越摸越不对劲。
胳膊、脑袋、鼻子……
这竟然是一个人!
一个石头做成的人。
这里怎么会有石人?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不会是一座古墓吧?
之前那盏灯莫不是鬼点的?为的就是将我们引到这里来送死……
“咳咳……”
黑暗中突然传来轻微的咳嗽。
我大喜,叫了声:“李迪。”
就朝着那方向摸了过去。
很快,我就摸到了一具温软的身体。
“李迪,你没事吧?”
我摸索着将她扶起,让她依靠在我的怀里。
她轻轻摇头,有气无力:“长生,咱俩这是在哪啊?”
“咱们从通道里掉下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啊。”
李迪听了我这话,轻声道:“我包里有打火机。”
她的包还在肩上背着呢,不过里面的东西还真不少,我摸索了好一阵,才把打火机拿出来。
打开后,我迫不及待地看向四周,顿时目瞪口呆。
一排排石人,全都保持着立定向前看的姿势,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军人笔直站立。
队伍很长,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
“这……这是……”李迪同样震惊。
我缓了半天,磕磕巴巴道:“咱俩不会……是找到兵马俑了吧?这是西安境内,距离秦皇陵不是很远,说不定,这就是另外一个陪葬坑。”
第三百一十五章 太乙门的死人
“走,我们去看看。”李迪挣扎的想站起来。
我赶忙将她扶起,这时,我眼角余光一瞥,惊喜的发现我们之前提着的灯笼就在不远处。
捡起灯笼,里面玻璃灯罩居然没碎,还有好多灯油,这让我欣喜若狂。
打火机不是个可以长时间使用的玩意儿,用的时间久了烫手不说,还极容易被烧化。
相比之下,灯笼更适合眼下的环境。
点起灯,一手搀着李迪,一手提着灯笼慢慢走向那些石人。
近了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石人,而是烧制而成的陶俑,比真人略高,身上都穿戴着甲片细密的铠甲,口眼鼻耳皆具。
我跟李迪在这些陶俑的空隙里走了一段距离,不一会,我们就惊讶发现,这些陶俑的脸都不一样,千人千面,没有一张脸孔是重复的。
看着望不到头的陶俑队伍,我心中暗暗惊叹,看它们的装扮,都是古代人,在各种工业不发达的古代,烧纸这么多陶俑,得需要多少人力、财力跟时间?
李迪忽然开口:“看这规制,这里应该是王公贵族的陪葬坑。”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若不是势力强大之人,根本不可能具备烧制这么多陶俑的能力。不过,这是何人的陪葬品呢?”
李迪摇头:“终南山属秦岭一脉,秦岭又被尊为华夏文明的龙脉,自古葬在这一脉上的帝王将相不计其数,这个还真不好推测,不过……不过这些陶俑倒是跟秦皇陵的兵马俑有些类似,都是千人千面。”
我高举灯笼,照着陶俑道::如果这真的是兵马俑坑,咱们上报国家,是不是就名利双收了?”
李迪瞪了我一眼,那表情分明就是你很无脑:“你还是先想想,咱们怎么才能出去吧。”
这句话,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现实。
对啊,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出去,人困在这里,什么想法都是梦想。
我们掉落下来的那个洞口,距离地面七八米高,没有绳子和梯子的辅助,根本没可能上去,只能另寻他路。
我确定,这是一个地下大厅,肯定不可能没有出口,在周边的墙壁上指不定有多少出口呢。
我跟李迪一商议,决定顺着周边找。
我俩从陶俑堆里走出去,往旁边走了没几步,我脚下忽然一个趔趄,被什么东西绊倒在了地上。
“小心……”
李迪说着话来拉我,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我的身体,又蹲下来,皱着眉头看着我摔倒的地方,倒吸一口气:“有死人。”
我斜眼往后看了一眼。
一具尸体斜躺在我的脚边,就是他把我绊倒的。
我一骨碌爬起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起来。
因为洞中的地埋特殊,那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而是像风干了一样,皮肤成黑褐色,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不过眼睛已经烂没了,成了两个黑窟窿。
灯笼光一映,这尸体的表面竟然泛出一层油腻腻的光。
这尸体头发很长,灰白如枯草,身上的衣服已经腐烂成了碎絮,不过,仍然可以看出,是个古代男子。
“咦?”
李迪忽然喊了一声,从尸体的衣服下面抽出一样东西。
我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是铜钱剑,看来这人是个道士。”李迪快人快语,停顿片刻,又幽幽说道,“他来了这里,没能活着出去。”
我明白李迪的意思,如果说之前我还比较淡定,在看到这铜钱剑的时候,我以开始惊慌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道士来这里的目的,但他死在了这里,正说明这里没有出口。
“长生,你看,这上面有字。”李迪将铜钱剑递给我。
铜钱剑又称金钱剑,是用一百零八枚五帝钱串成剑,再经过道法加持而成的道门法器。
我伸手接过,这剑沉甸甸的,年久月深,铜钱上长满了绿锈。
剑柄有红缨束尾,不过颜色都掉成了白色,在红缨中间,坠着一块瓶盖大小的玉佩,上面刻着两个篆体小字“太乙。”
“这是太乙门的人?”我惊呼。
李迪镇定得多,她点点头,疑惑道:“太乙门的人怎么会死在这里?看,那边还有一具尸体。”
她眼尖,说着话,手指又指向了前面。
我们又跑过去盯着那尸体查看一番,同样确定也是太乙门的人。
接下来,同样的尸体我们又接连发现了七八具。
看着这些尸体,我起了疑。
这里,姑且称之为一座墓吧。
这墓就在太乙门下,我和李迪都能误打误撞找到这里,太乙门在此经营多年,他们应该对这墓十分了解。
他们这么多人同时进来,肯定都提前做好了准备,也肯定会留有后路,可他们怎么都死在这里了呢?
他们不可能是因为找不到出口而被困死的。
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致命的东西。
这么一想,我心中一惊,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陶俑。
密密麻麻的陶俑杵在黑暗中望着我们,还真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不过,这只是一种视觉完成的心理压迫,被不是真的危险。
因为,这里并没有鬼气,甚至连一丝阴气都没有。
那么,这些太乙门的人是怎么死的呢?
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子丑寅卯,看看李迪,她同样抓耳挠腮。
想不通,那就别想了。
我站起身,刚要喊李迪继续往前,却忽然发现,在我刚才蹲着的地方,有一截木棍插在地下。
更吸引我眼球的是,木棍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块布片。
我忍不住又蹲下来。
布片呈三角形,很薄,一端卷在一截木棍上,依稀可见画有蜷曲的符文。
“这是道旗。”我轻声告诉李迪。
她面色凝重:“他们曾经在这里做法或者布过阵,这旗的杆儿都断了,这大概就是他们的起因。”
“应该是这样,看来,这里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太乙门的人因此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
“可这里看起来很干净啊,是什么样的存在让旗杆儿都折了呢?”李迪自言自语。
我沉默一会:“往往看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