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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子武少     夏秦帝国风云录txt下载     夏秦帝国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7章 【小陶传】(1):征南大将军

    【小陶传】:征南大将军

    鸡鸣山一战,先锋季胜引军冲阵,校尉杨去疾中心开花,两部于河东地面对二十倍之敌奋勇拼杀,歼敌逾万,威震西南。

    随后大将军陶率秦军主力自东南合围,大破土夷联军,自孟起长子孟奋以下大小将校四十七人皆遭阵斩,损兵折将无算,独孟奋率亲信败逃万山以西。

    秦军尾随其后一路追杀,沿途想要借助守山之利负隅顽抗的七座大型部落为孟奋争取了几日的时间。

    被包围将近两个月的安南部秦军悉数得救,而间天谷以东的所有西南夷部落都遭到了秦军的疯狂报复。

    史载,征南大将军陶连破七镇,纵兵十日,屠八十二邑。

    殊死抵抗的七个大型部落被掠为白地,寸草不生,往后数十年都被当成绝地,夜里能闻亡魂哀嚎。

    其它凡有人丁参与孟军的中小部落,该户无论老幼皆杀,部落余者抽十杀一,并强征所有青壮为民夫,替秦军披荆开路。

    ......

    小陶没有参与具体的屠城,但这次‘开刀令’却出自他手。

    此时的小陶已经年近六旬,须发斑白,曾经口吃的毛病竟也在一年前慢慢好了,看上去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

    小陶可以慈祥,征南大将军陶不可以。

    出征之前,小陶曾经细致地研究过黑冰台出具的《西南地区改土归流背景调查研究报告》,并发现了一个远比孟奋叛乱更加严峻的问题。

    由于臣服已久,加上从昭襄王时期开始秦国的重心便不再针对西南地区征伐,使得西南夷在经过长达百年的休养生息后,人口膨胀到一个极度危险的数字。

    当年秦国开蜀时流窜至此的蛮族如今已发展成百万之众,尚处于半原始未经大规模开发的西南地区根本供养不起如此庞大的人口!

    对此当地人也有所察觉,近十年来山林里野兽活动的踪迹越来越难找,即使是老练有名的猎人都需要到很远的地方捕猎,还往往空手而归,饥饿成了两代人最深的记忆。

    不过,得益于秦人传过来的改良野生稻种的技术,西南夷在过去十几年间驯化了一些平整土地上的野生稻,相当一部分部落都实现了从原始到农耕的转变,粮食产出有明显的上升。

    但另一方面,由于西南夷内部并没有爆发什么大的争斗,也没有出现瘟疫或大规模的传染病,人口消减的速度远远小于人口增加的速度。

    尚未开化的当地人自然也没有计划生育的念头,粮食产量增加之后不仅没有缓解西南地区的人地紧张问题,反而带来了另一批婴儿潮,实现了恶性循环,也在一定程度上催发了这次大叛乱。

    改土归流只是一个导火索,让孟奋这样还有抱负和野心的部落酋长为了维护世袭统治而下定决心反叛。

    但真正的原因却是如果不经过大规模的战争消耗人口,西南夷要么因为争夺生存资源开始内斗,要么就将出现恐怖的饥荒,甚至两者并行。

    届时动荡的西南会走向什么结局没人知道,但肯定会影响到附近的秦地边郡!

    因此,小陶的任务不仅仅是剿灭孟奋叛军,还要为后续秦人接管西南地区施行改土归流与边地开发做足前期准备。

    其中最要紧的就是限制西南土夷人口数量,增大移民填边之后秦人的比例。

    若不在这次战争中狠狠杀一批不听话的土民缓解饥荒问题,西南夷早晚还会因为内部养不起这么多人吃饭而发动第二次叛乱,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耗资重大进行新一轮的平叛,不如毕其功于一役。

    至于史书上会留下的恶名,小陶并不在乎。

    事实上,西南三大征当中的第二征也正是因为秦军的暴行导致西南夷内部普遍敌视占据他们祖传土地的秦人。

    不过小陶早就预料到了这点,因此力谏黑夫在当地开展军事化屯田,留下了大量退伍秦军以小地主的形式在当地广建坞堡训练武装,使得第二次平定西南的过程出奇的顺利,并没有造成像第一次这样入寇边郡的破坏,也帮助秦国控制了广袤的西南地区。

    而后面的第三次征西南则和西南夷的关系不大,彼时的西南夷早就变成了大秦新设的五个郡,第三次征西南的目标是伪瓦,成功实现了打通秦帝国在小西洋地区获得出海口的战略目标。

    开刀令下达的第十日。

    正当小陶在帐中写着他下达开刀令纵容部下屠城的缘由密奏时,自杀失败的安南被带了进来。

    出征时意气风发的平夷中郎将此刻两眼无神面如死灰,全然不复当年走马出咸阳时的俊朗。

    这种变化出现在短短几天里,据安南的部下所说,安南即使是在外界音讯全无的最艰难时期里也从未流露出任何的意志消沉,一直鼓励着各部秦军坚守待援,对困境泰然自若,颇有大将沉稳之风。

    可当他被期盼已久的援军解救之后,安南就变得一言不发,他交出指挥权,以极快的速度消沉下来,甚至试图在夜里上吊自缢。

    可惜他选择穿着全幅甲胄体面的自缢,沉重的重量扯断了本就脆弱的木梁,从高处坠在地上的安南摔断了腿动弹不得,被闻声赶来的护卫匆匆送到军医处。

    此事之后,安南便被其他部的秦军严加看护起来,再无自杀的机会,直到小陶将中军大营移师此处之后召见他。

    能当中郎将的安南自己体格本就好,再加上军医的悉心照料,他的腿此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走路还有些瘸,应当是接骨不当导致两腿高低不一带来的后遗症。

    小陶抬眉扫了一眼,示意部下将安南带下去。

    “穿得像什么样子,给他披完甲再带上来。”

    部下提醒道:“大将军,他的腿...”

    小陶似是微嗔皱了下眉,部下赶忙闭口。

    不久后,安南重新被带了上来,他仍旧没有开口,耸拉着脑袋,两眼空洞好像一个瞎子,听候持有节钺的征南大将军发落。

第118章 【小陶传】(2):安南

    【小陶传】:安南

    “你的部下死在间天谷,死在鸡鸣山,死在这万里密林,怎么,你是想陪他们一起?还是无颜回去见四郡父老?”

    小陶放下笔墨,吹了吹未干的密奏,此地全年潮湿多雨,纸张易损故不能用,呈送中枢的奏疏用得都是昂贵的帛。

    “......”

    安南的嘴唇嚅动,却终究没能开口为自己辩解。

    败军之将说什么都是错,此刻滇、象、桂林和黔中四郡只怕已经有不少家门挂起白麻。

    而他,这个被帝国上下寄予厚望,以甲等第一毕业于阿房大学郎中学院的二代英才,还有脸回去见人么?

    “其他人都退下。”

    待帐中只剩两人后,小陶自顾自的瓮声道:“断头都不怕,还怕给父兄蒙羞?”

    “当年汝父曾为吾之部将,他忠贞为国,驰骋沙场二十余载,难道就未逢一场败绩?难道他败了就该死么?这军中,这天下,就算是韩信都有汉水大败!”

    “覆军杀将,楚人陋习!本朝不取,汝敢取之?”

    “今四海予一,汝等兄弟各守一方,唯独西南跳梁小贼尚在,吾年迈力乏,业未竟而身已半入黄泥,连口都利索了,只怕风烛残年,时日无多。”

    “恨呐,未能报效夏公之恩,未能看见那繁华盛世的模样。”

    “未来必将交于汝辈之手,若汝自戕于此,西南新取江山何人守之?还有比你更懂西南的人吗?”

    见安南还是一言不发,小陶猛得拍案:“安南!汝真忍将一统大业付之东流?汝还是夏公亲封的中郎将么!还敢自缢?汝的佩剑呢!”

    安南被一番警言骂醒,神智慢慢恢复,咬牙而泣,虎口攥紧欲裂。

    小陶见状,语气稍缓:“西南广袤,绝非一战可定之地,需有一员老成之将长期驻扎,守土御敌,固国安邦。汝遭逢此难,也算有所长进,可当一用。”

    安南心中有火,闻言眼前一亮。

    “若汝还有廉耻之心,吾准汝于此戴罪立功,若汝心已死绝,看在汝父的面上,不必自戕,吾可送汝一程。”

    说罢,小陶指了指案后黑夫赐下的太阿剑,这柄原先由始皇帝随身佩戴的宝剑现在成为了元帅出征时全权执掌生杀的象征。

    安南闻言道:“死易耳,只是魂归少司命时,南恐有辱秦将之节,蒙大将军不弃,南愿留在西南赎罪!”

    “好儿郎,当如是!不愧是安圃之子。”

    小陶颔首,指着桌上的奏折道:“此乃吾作之平南策,非十年甚至二十年难见成效,汝若留下,今生恐难复归中原。”

    “瘴气之地,男儿早夭,身系蛮疆,至死方休,可还愿?”小陶盯着安南,一字一句道。

    安南轰然应诺,喝道:“末将谨遵大将军之命,愿以余生守卫西南地,不复北还!”

    言罢,小陶遂命安南重整旧部,筛汰伤残老弱退伍,并命地方官吏依律发放荣金,妥善安置。

    安南部其余秦军则轮番撤回滇、象两郡休整,秦军因战斗减员少,因土夷偷袭或瘴气发病死者众,计数折十之三四,可谓惨烈。

    征南大将军陶募得夷道百越兵数千,并各地新兵一同补充入伍,将安南部秦军的编制定为一万八千人,号耻前军,以示不忘前师间天谷之耻。

    后黑夫准小陶之平南策,未将安南收押查办,而是命其在西南戴罪立功,夺爵,黜为庶民,降职都尉,仍委以重任。

    安南不负所望,练兵有方,期三年成军,势如虎狼,假云麾校尉,于摄政二十二年冬作为平南将军陶艾的偏师率部再征西南,从滇郡一路打到达让城外二十里,一洗前耻,复为平夷中郎将。

    西南平定后,安南如约镇守新设五郡,加西南大都督,十几年没有出现过失,为第三次征西南伪瓦国提供了大量的后勤准备与完善的基础设施建设,当地人无论秦夷都视其为君父,威望尤甚官府。

    摄政三十八年春,安南积劳成疾,于任上病逝,临终前还不忘拉住副官刘烁的手,叮嘱刘烁如何处理他死后需要向各部君长与各郡军事长官交接的事宜。

    安南发病卧床期间,恰好是先主中风身亡的摄政空位期,这个时机病重不能理事着实有些敏感。

    黑冰台的缇骑曾来探望,一方面是检查这位在西南颇有威望的守土长官是否是真的病了,毕竟在南方装病假死再趁虚起兵乃本朝......已有先例在前。

    另一方面,如果没有查出问题,这些缇骑则会代表中枢希望能够对在西南奉献一生的安南有所补偿。

    面对天使,安南强撑病体,笑道:“臣早在摄政十九年就死过一次了,如今西南初定,臣可以放心去了。”

    “对了,子光......”

    刘烁闻言俯身,以为安南还有要事没有交代。

    安南轻声道:“不是什么要紧事,我死后,墓碑上还请石匠刻一句话。”

    “都督请言。”

    安南喃喃道:“就刻....秦人安南与袍泽八千,死于此。”

    八千是第一次征西南时安南部秦军损失的数字。

    几天后,拒绝服药的安南于一个温暖的下午离世。

    今上继位后,命朝廷记其功绩,追封为侯,谥靖侯,因安南一生未婚,便将其兄长安北之庶长子安和田过继到安南名下,袭爵关内侯。

    安南死后,为了避免新任西南大都督坐大威胁中枢,加上五郡已经有所发展,朝廷便将其拆分,按照边郡规格各设都尉镇守,另设安南都护一职处理周围藩属国的事务。

    首任安南都护名为刘烁,年轻有为,乃安南亲自选中的后继之辈,此人表面恭顺,实乃野心勃勃之辈。

    经他手之后,安南地区各个藩属国在短短十年间确实有所发展,但也被刘烁一一渗透并间接控制,借着山高路远的由头欺上瞒下,疯狂扶持私人势力,此人名为秦吏,实为中南半岛的土皇帝!

    ......

    这是后话了。

第119章 【小陶传】(3):冯兰

    【小陶传】:冯兰

    最后被解围脱困的秦军是位于最北面靠近阿鲁山脉的冯兰部,统率这支分队的军侯冯兰的人生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先是在保卫临尘县一战中表现出彩,力敌群贼不陷,继而得到了安南的召见与赏识,被获准以军事参赞的身份随营入账内听令,成功洗刷罪臣之后的枷锁。

    冯兰坚信锥入囊中其末立现的道理,他在安南身边画策良多,对沙盘上每一处部落的位置和情况都了如指掌,甚至能够背出音译过来拗口又重复率极高的土夷各部落君长的名字与性格,每逢安南问起,冯兰总能即刻应答,从无失误。

    十余载的边陲生活让冯兰从少年起就熟悉边地的一切,他是临尘县尉出身,边地距离西南夷最近的部落只有不到三十里,与秦人往来密切,互通有无。

    熟悉当地情况的冯兰屡屡算中西南夷的动向,使得安南部秦军能够逐一攻灭跟随孟奋起事的部落,犹如长蛇吞日般在山林里盘旋游走,冯兰也因此被众多参赞同僚认可,以为奇男子。

    当安南执意速战速决,想要进军间天谷突袭古泰邦东部以此来包抄孟奋后路的时候,冯兰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风险,他料定孟奋必在此处重兵设伏,故而力谏安南绕行北面,自侧翼袭击孟奋逃亡后新的大本营——万山。

    但彼时自信的安南一方面肯定了冯兰的预判,另一方面却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而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通过先前的交手,土夷和古泰、伪瓦杂兵的战斗力之弱达到了令人乍舌的程度。

    几年前夏公征伐东胡、平漠南地、重开西域等举措让世人形成了一秦当五胡的概念,而在西南地区,这个情况又有所不同。

    北面的胡人经过百年的挨揍,已经形成了国家化军队的雏形,与秦军正面野战时也有一败之力。

    而西南土夷虽有私斗之勇,但丝毫没有组织纪律,安南认为一个地方二线秦军的单体战斗力约等于两个部落勇士。

    但一支十人的秦军小队却能够硬抗百名土夷的冲击不溃,一支百人的秦军就能轻松覆灭一个部落而死伤不足两成,一支千人的秦军就能在西南山林间横行且无所顾忌了!

    这也是安南派王丹廉匡仅率两千三百秦军前部就敢进谷的胆气所在,就算孟奋在谷中埋伏上万土夷大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溃这支明显是诱敌的秦军!

    安南认为即使是遭遇伏击,靠着质量上的优势秦军也可以轻松取胜,还能借此机会引蛇出洞,在间天谷打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尽可能的杀伤因为跑得快所以本部实力几乎未损的孟奋嫡系的有生力量。

    王丹与廉匡这两个幸运儿就是整个计划中示敌以弱的那一环节,只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俩并不知情。

    事实证明,安南还是太年轻了,斥候并没有在间天谷内发现大队人马隐藏的踪迹,因此前队秦军的警惕也有所松懈,而在前队遭遇伪瓦精兵的伏击之后,变故发生的速度过于迅猛,以至于安南的计划并没有按计划展开。

    秦军主力因为巨石封堵而被挡在谷外,短时间内难以驰援谷内前队,再加上四周密林都有土夷大队人马出没的声势,后方的来时之路还燃起浓烟。

    一时间进退两难,为了保全大军安危,安南只得壮士断腕,结硬寨,打持久战。

    间天谷一战之后,由于廉匡和王丹部的失联,再加上附近日夜不断的土夷袭扰,秦军的士气有所下降。

    虽然这些乱哄哄的袭扰能够造成的杀伤极为有限,甚至根本不可能靠近营寨便被强弩驱散,却让劳师袭远的秦军难以获得一个安稳的休息时间,疲于奔命,伤病渐多。

    为了扭转局势,重新获得战争的主动权,同时减轻补给压力,安南选择了分兵,每队千人到两千人不等,散往各处就食。

    冯兰也因此获得了将兵的机会,他被任命为军侯,奉命率领一支两千人的秦军向北进发。

    安南给他的任务最为艰巨,一方面要搜寻孟奋主力的位置,另一方面还要试图与王丹廉匡部取得联系!

    安南和冯兰都不相信前队两千余秦军会被土夷全歼,他们认为王丹和廉匡一定还在敌后殊死抵抗,根本没有考虑到另外一个可能,谁会认为有人会弃明投暗呢?

    冯兰沿着小道北上,试图绕过间天谷,与孤悬敌后的前队秦军会师一处。

    他的努力注定是无功且难返的,就在冯兰率兵抵达阿鲁山脉南麓时,孟奋藏匿已久的主力出现了。

    旗帜蔽空,突围无望,冯兰只得下令固守待援,好在因为洗劫了沿途的部落,秦军的补给尚能维持一段不短的时日,耗得起。

    而孟奋虽然移师于此,却也没有以小代价全歼这支秦军的把握,便命大军与之对峙,自己则前往东面指挥已经乱成一团的局势。

    西南夷缺乏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这个词对于他们简直就是夸奖,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各自为站。

    统率部落叛军的酋长只想着回到东部原先的部落领地里,能够避免与秦军发生冲突的时候都在逃避,万事以保全自身力量为先。

    只有在狭路相逢或者保卫部落的时候他们才会一鼓作气冲上一波,然后溃散,等着被其他部落收编,周而复始。

    孟奋虽然有心挽救这个烂摊子,但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想要整合庞大的西南夷实在是痴心妄想。

    尤其是在查维夏率领伪瓦精兵撤回古泰邦之后,大量由伪瓦和古泰邦囚犯与贫民组成的杂兵开始失控。

    其中一小部分被孟奋收编入麾下,更多的则是流散在西南各个山头,成为匪患,也间接影响了秦军补给线的供应。

    直到鸡鸣山一战之前,孟奋也只整合了五千酋长战死后流散的败兵和两三千杂兵,再加上他的本部兵马,能够直接被孟奋指挥的叛军不会超过两万五千人。

    超过七成的西南夷叛军还是以部落的形式活动,只在名义上遵从孟奋的领导,实际上孟奋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还有多少人。

第120章 【小陶传】(4):炮

    【小陶传】:炮

    鸡鸣山大败之后,孟奋的实力被拦腰斩了一刀,他寄予厚望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长子孟起也被一箭毙命,连尸首都没能运回河西。

    这让不久前还雄心勃勃的孟奋受到很大的刺激,甚至想要就此撤回西部,做一个依附于伪瓦人的大酋长,不再与秦军争锋。

    但有些事情,做了就回不了头了。

    好消息是,其他西南夷部落叛军也因为秦军的威胁而团结起来,在被各个击破的同时朝着孟奋汇集,让孟奋手下第一次出现了云集景从,万军齐至的情况。

    遗憾的是,秦军很快杀来,连着三场大胜,将孟奋匆匆召集的大军杀得人头滚滚,十不存一。

    小陶率领的秦军与安南部地方秦军有本质的不同,地方秦军的主业是维护地方稳定,只是因为孟奋叛乱而被临时征召在一起,未经长期合练便匆匆出征。

    而小陶麾下的可都是历战之后的老牌军团,组织度和训练度都远非地方秦军可比,这三场大胜对于他们而言比秋试时的武装拉练还要轻松一些,可称摧枯拉朽。

    孟奋再一次发挥出他脚底抹油的本事,在这三次酣畅大败当中,他和他的亲卫竟然做到了无损,有惊无险的回到了阿鲁山南麓,并带着嫡系兵马一路向西南逃窜。

    至于东部的败兵,孟奋已经无暇整顿,只得希望这片泥潭能够尽可能的拖住秦军的脚步。

    孟奋从库单城召回次子孟仲,予他一万部落兵镇守间天谷,防御秦军西进,另派亲信大将劳拉率三千人镇守北方小道。

    阿鲁山脉难行,大军根本不可能快速通过,只需一千人就能将小道完全封锁,而秦军若是想强行突破,就必须面临高角度仰攻山地的死局。

    这也是冯兰发现敌军退走后没有马上追击的原因,他手下只有两千人,背山结营而守绰绰有余,主动攻山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在孟奋安排好退路,以为高枕无忧,能够从容在古泰邦训练本部兵马重振旗鼓的时候,秦军再一次展现出他们真正的实力。

    按照孟奋的想法,就算孟仲守不住间天谷,秦军也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清理完路障突破这道天险,谁料小陶竟然放弃这条近路,选择强袭阿鲁山脉的小道!

    小陶留下一万秦军作为扫荡东部的游击军团,五千秦军把守间天谷谷口以防里面的叛军东出。

    另有五千作为预备队留守鸡鸣山一带,防止有叛军被击败后向秦地流窜,安南部秦军在脱困后亦尽数回师修整,极大的减轻了后勤压力。

    至于小陶自己,则亲率两万大军北上,打算走小道直插古泰邦北部,自上而下的席卷整个缅北地区。

    ......

    劳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

    明明已经按照伪瓦参军的指示布置好了完善的防御,囤积了足够吃到冬天降雪封山的粮食,士兵也都是没有经过东部大败的勇士,多是从阿鲁山脉脚下的部落里征募的,熟路可用。

    可谁料那天夜里突然风云激变,只听远处几声尖啸般的炸响,接着大晚上的天空顿时亮如白昼!

    人人都说阿鲁山的神明开始发怒了,震天的锤声不知是从哪里发出,还有陨石落在营地附近炸起一片土壤!

    部下人心惶惶,到处传言秦军乃天兵下凡的消息,流言越传越凶,军官根本制止不了。

    劳拉带着亲卫努力控制着营啸,可没过多久他的亲卫也跑得差不多了,此时营中突然爆炸连连,火光四起,劳拉见回天无望,就也骑着马弃营跑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见到秦军的影子。

    但秦军见到他了,通过单筒望远镜的帮助,翌日南下的秦军斥候发现了劳拉,劳拉的马死了,他本人跑得不快,便被秦军斥候生擒并带了回去。

    回去之后,劳拉在已经化为焦土的营地里见到了天神发怒的来源,那是一尊尊像是黑铁兽的大家伙,秦人管它叫炮。

    实际上是黄铜制成包了铁皮,只是因为技术原因加上使用痕迹,外观上看上去像是铁疙瘩。

    这不是秦军第一次使用大威力杀伤火器了,炮最早出现在北方草原,挂在战车后面牵引前进,是车兵重新回到战场主角位置的支柱。

    因为常用于坦而宽广的土地上克敌制胜,加上车、炮皆有重甲保护,遂被命名为坦克装甲战车,另有名声更大的火箭版本,叫做大秦歼星弩战车。

    这一次,小陶用的是专为攻山和攻小型要塞研制的筒子炮,尚处于测试改进阶段,没有大规模量产列装。

    筒子炮的特点在于使用简便且不需要精确的测量瞄准,即使是从未接触过火器的士兵也能在两天时间内上手,保证它能开火击发。

    缺点则是行动极其不便且精准度极差,尤其是在西南地区运送起来很费马力,开火时基本上全靠火力覆盖来实现命中目标,因此花费颇大。

    但就算是再高昂的价格,也比秦军老卒的性命要值,小陶手下的都是精锐老卒,死在攻山的消耗中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一次是筒子炮在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亮相,二十门筒子炮轰了一个时辰,除了爆炸还有大火,连秦军自己听了都害怕。

    待火势稍熄后,斥候小心接近,发觉敌军营地里已经没有活物了,就连土地都出现了焦炭化。

    可惜的是,这一批筒子炮也因为过热内损而不能继续使用,兵贵神速,小陶没有时间等待后方运来新一批筒子炮,在未来的几个月里,秦军还得靠冷兵器时代的战法进攻古泰邦。

    不明所以的劳拉以为秦人真有天神相助,当时便跪在还有余温的灰烬里以头杵地亲吻秦将的靴子,愿意弃暗投明带路南下。

    秦军的全面反攻自此展开,如神兵降临一样出现在古泰邦边境!

    与此同时,留在东部的秦军依旧忠实贯彻的执行着小陶颁布的开刀令,打击面绝不仅限于叛军败兵和沿途匪患。

    小陶则亲率精锐军团南下,于六月初兵临咒水。

第121章 【小陶传】(5):夜不收

    【小陶传】:夜不收

    咒水是古泰邦北部的一条支流,其江面并不宽阔,即使是雨季水位暴涨时也能架设浮桥让大军从容通过。

    是故逃亡至此的孟奋放弃了据江而守的念头,而是栖身于古泰邦北部唯一一座有城墙防护的重镇——禅城,只在咒水南岸留下四千从其他部落收拢的杂兵。

    他麾下的叛军也早就没了三个月前间天谷之战后的骄气,只想着如何能够在秦军的追击下寻得一处活命之所,从半年前起事到现在,他们距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远。

    就在孟奋心急如焚,不断派人向古泰邦和佤邦求援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让事情起了转机。

    ......

    六月初五,天降大雨。

    一支在江陵受训过的精锐小队趁着南岸叛军巡逻的间隙泅渡上岸,他们猫腰前进,藏身到河边的一处低洼泥坑里。

    并非叛军警惕松懈,而是暴雨天本就无法做到对整条咒水河畔的巡视,哨塔里的卫兵只能做到盯着对岸,在秦军大部队强渡时敲锣点烟示警。

    至于一些零星的斥候探子,在叛军眼中即使游过来也难以造成什么破坏,毕竟咒水南岸的营寨里还有伪瓦精兵作为军事顾问在指点,让这四千多非孟奋部落的叛军心里多少有些底气。

    “七月被浪卷走了。”

    统计完人数后,队长十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尽管知道在这种恶劣天气里获救的希望不大,但他仍旧面不改色的说道:“七月水性最好,即使是被冲到下游河湾地,应当也能在酉时到亥时之间归营。”

    “二三子,检查身上携带物,入林后脱渡衣。”

    十月压低声音吩咐道,他们一共十二人,按照新历的月份命名。

    除了接受严苛残酷的训练保证自身技战术高超外,他们十二人还各有所长,有的能说天下各地的方言甚至精通异国藩话,有的能在大雨天里使用火药制作的爆炸物,还有的能够只凭一副特制铁爪在悬崖峭壁上行动自如。

    至于十月自己,除了擅长测绘外,还能够模仿各种动物的声音,其中最擅长鸽子等禽类的咕咕叫声。

    他们隶属于江陵行动总队第一中队夜不收小队,系黑冰台行动局下属地方执行单位。

    各地行动队均由摄政内帑拨款,享受最好的待遇,每一位经考核出营的死士其年俸比四百石,小队长十月则是比六百石的郡级秦吏,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俸禄,实际上的隐形福利数不胜数,就连羽林郎都稍显逊色。

    夜不收小队是黑夫执政后实行军事改革当中组建特种作战部队的试点典型,此次亦被派至小陶军中听令。

    因其工作的特殊性,夜不收小队在执行任务时直接对最高军事长官负责,并不会常驻军营内,故称夜不收。

    除了十月带领的夜不收小队外,小陶还派遣了大量勇敢的斥候在水位暴涨时强行渡河,探查咒水南岸的哨塔布防情况。

    夜不收小队则要执行寻常斥候难以胜任的潜入蛰伏工作,他们不单要侦查南岸叛军大营的守备情况,还要想办法穿过整条阵线,前往叛军此刻盘踞的大本营禅城!

    目前秦军对禅城的情况可称一无所知,降将劳拉虽然在“炮神”的威严下愿意为秦人出力,但他本人从未去过禅城,就连咒水的驻防情况也毫不知情,故而用处不大,只能作为日后招抚其他部落时的一个马骨。

    十月等夜不收奉命潜入城中收集情报,秦军此次南下的目标不仅仅是孟奋叛军,还有胆敢触犯大秦天威的古泰、伪瓦!

    一旦顺利入城,夜不收小队将会伺机待时,若秦军攻至则为内应协助破城,若秦军受阻咒水则破坏城中的粮仓、武库等重要据点并袭杀叛军将领,一切行动以扰乱叛军作战部署为目的。

    就在夜不收小队与秦军斥候完成泅渡冒雨潜行到南岸侦查后不久,连日的暴雨导致土质松动,引发了阿鲁山脉余脉的山体滑坡,继而形成了一次声势颇大的山洪!

    洪水卷着巨石在并不宽阔的咒水河道里穿行肆虐,从上往下鸟瞰仿佛是大地上钻出一条腾摆的土龙,天地为之变色!

    与此同时,小陶也在咒水旁召见了随营的冯兰。

    冯兰麾下的两千秦军疲战已久,本应回撤秦地修整,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小陶便让冯兰部依旧驻守在阿鲁山脉下他们修筑加固了月余的营地里,替大军看好后撤之路。

    而冯兰则被叫来前线,向小陶详细讲述孟奋嫡系的战斗力和组成情况,由于攻山一战并未和叛军直接交手,眼下小陶还不能确定孟奋嫡系的战斗力究竟几何。

    雨下得很大,小陶与一众秦军将吏裹着兜帽斗蓬站在湖畔的一处高丘上眺望对侧。

    山洪组成的土龙就在他们几里地外的地方肆虐,水位冲破了河道的阻拦,开始顺着地面向远处蔓延,好在双方的营地都选择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暂时不会受到波及。

    但可以预见的是,原本并不难渡过的咒水在山洪过后将会变得棘手起来,秦军南下的计划也势必会受到影响,今日派出去的斥候能否回来就是一个问题。

    与秦军的担忧不同,南岸的叛军见到山洪的反应简直和过年差不多。

    巡逻河岸的叛军兴奋的在水边起舞,庆贺这场山洪拦住了秦军南下的脚步。

    只是,这又能给他们多久喘息之机呢?

    “大将军,冯兰已至。”

    小陶缓缓转身,一道瘦削的黑色身影被亲兵引了上来,面相有些熟悉。

    见冯兰双膝弯曲欲跪,小陶有些不悦。

    础!

    黄泥溅射,一柄铁杖斜插泥中,挡住了冯兰下拜的膝盖。

    “起来。”

    冯兰闻声抬头,只见带着半边护眼铁面罩的征南大将军陶正充满威严的对他说道:“介胄之士不拜,且以军礼参见。”

    “诺。”

    冯兰起身,头却依旧低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有关孟奋嫡系叛军的情况他早就提前写好呈送上去,此刻大将军应当已经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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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小陶传】(6):问兵

    【小陶传】:问兵

    出乎冯兰意料的是,小陶并没有询问战斗细节,也没有问罪的意思,而是开口道:“山洪汹涌,叛贼屯兵,这咒水南岸,该如何夺之?”

    这句问策听上去像是在点将,冯兰震惊的抬头,继而咬牙道:“咒水虽急,却有多处宽阔地带可供强渡,末将观叛军营寨规模远小于我军,料定南岸之贼至多七千,绝不足以顾及整条河段。”

    “若多点同时强渡,叛军分散兵力而守,势必首尾难顾,处处都是破绽!届时兴兵一处,以猛士先登抢得岸头,夺咒水易如反掌!”

    冯兰一口气将自己观察到的情况结合实际说完,心中本已熄灭的好胜心再度燃起,他不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但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确实不错,可我不想让大好的儿郎,死在憋屈的洪水里。”

    小陶望向东方的秦军营寨,相比较南岸叛军四四方方的土垒营地,秦军营寨虽是木制,却要复杂的多。

    深得黑夫真传的小陶动兵求稳,绝不犯险冒进,就连这次绕过间天谷的计策都是他有完全把握之后才进行的。

    在战阵方面也是如此,结硬寨打呆仗乃是大秦传统,这一万秦军愣是围绕东侧高地扎出了连营,环环相扣,虚实结合,宛如一座棱堡。

    无论敌人进攻营寨的何处,都将面临至少两个方向的远程火力覆盖,即使敌人侥幸突入营中也会因为没有指引不熟布置而陷入秦军准备好的陷阱,遭到腹背夹击!

    当然,孟奋手底下的叛军没什么胆气敢主动跨河来袭,若非山洪爆发,只怕南岸的叛军已经开始准备弃守咒水向南转移了。

    虽然派出去的斥候尚未返回,但小陶已经通过劳拉之口对目前孟奋派系的情况有了通透的了解。

    孟起死后,孟奋的派系因为缺少一个强有力且能服众的继承人而产生了分化,分裂成三个山头鲜明的派系。

    第一个派系是目前孟奋倾向的继承人,次子孟仲,孟仲只获得了三分之一的支持者,眼下正率领一万叛军镇守间天谷,古泰邦东部重镇库单城则由公开支持孟仲的伪瓦将领查维夏控制。

    第二个派系是孟起旧部,他们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大多选择支持孟起的孩子孟德,只是孟德年仅四岁,根本不可能理事,真正的派系领头者是将军古夫。

    第三个派系则是孟奋的养子,亦是他的女婿孟斯,这一派实力最为弱小,仅有一批零星逃奔到孟奋麾下的小部落支持。

    内部分化严重,再加上东部局势崩坏,大量君长、头人战死,导致本就松散的统治结构出现了断层,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叛军难以持久。

    为了尽可能的加强控制,孟奋从嫡系中提拔了一批部下并任命为统率各个部落叛军的官吏,还对部下中死战、勇敢者大加封赏,遥领已经被秦军控制的土地。

    毕竟孟奋本人都逃到古泰邦境内栖身了,就连军粮都要仰仗伪瓦国王庆德,哪还有土地封给手下?

    对于前来投奔的散兵游勇和部落败兵,孟奋择其精壮,全部交给嫡系部下控制,按照统兵数量皆封为校尉、小校,当然这个官职相比秦军自然是水分颇多,劳拉统兵三千就已经是将军级别了。

    叛军派系中只有将军、校尉、小校、百夫长、十夫长五级,且受限于土夷的文化水平,往往文武不分家,一人身兼数职,既要控制士兵,又是这个部落的事务管理者。

    孟奋虽照搬秦国官名封了一大堆文官,实际上却只是类似于爵位的嘉奖,从未实际执行过文官系统的任何命令。

    就凭这些沐猴而冠的土鸡瓦狗,根本不可能挡住秦军南下的兵锋,真正的敌人是孟奋背后的佤邦。

    对于小陶而言,面前肆虐的咒水根本称不上什么困难,他所衡量的无非是强渡需要付出多少代价罢了。

    跟随小陶南下此处的秦军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他们不惧生死,但如何减少他们的死伤却是小陶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其重要程度甚至不亚于剿灭孟奋。

    此地远离秦土,后备兵员难以补充,将士阵亡亦难收敛拉回秦地,只能在此处设立临时埋葬点,等日后边境拓展到这边时再兴建忠士陵园以供祭祀。

    叛军自以为有了天险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这咒水就是再湍急,还能有当年小陶将兵二渡丹水,以先登之八千孤军对蓄势已久的五万强敌时凶险?

    问冯兰只是小陶的一念为之,他并不奢求冯兰能够给出什么优解。

    冯兰口气不小,他深知这或许就是自己最后的翻身机会,竟夸下海口道:“我若将兵,只需大将军派兵在西林、白坡、八亭三处佯装渡河,无论叛军去救何处,我都在最上游的豁口渡集中兵力猛攻其一点薄弱处!”

    小陶微微颔首,问道:“若予你别部精兵,需要多少人?几日可夺咒水南岸?”

    别部精兵?

    冯兰朗声道:“兰深知大将军不愿调遣我部将士系体恤我部疲驻已久,然我部两千将士日夜训练,只为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洗刷败名!”

    “兰寸功未立,贸然将兵恐难服众,若有本部精兵听调,只需一千,三日之内可夺咒水!兰愿立军令状,望大将军三思!”

    他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中层军官,说话却又那么自信,让小陶开始有些重视这个胆大的年轻人。

    一旁的其他将官、参军都对冯兰投向鄙夷的目光,区区一个县尉出身的假军侯,也敢叫堂堂征南大将军三思?

    冯兰注意到了这些他经受过无数次的目光,年纪轻轻的冯兰早就练成了唾面自干的本领,他毫不客气的用眼神回怼过去,仿佛在说:县尉怎么了,摄政当年也做过县尉!

    但锐利的目光里面,却是冯兰一颗激动到不住颤抖的心脏,他根本没有把握说服小陶,甚至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持戟短兵给叉出去。

    但这又如何呢,如果这番话自己不说,那结果只会更差!

    大不了回去做一辈子县尉!老子认了!

    想到这里,冯兰不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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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小陶传】(7):风中之烛!

    【小陶传】:风中之烛!

    风从西口蹿来,吹得将军袍鼓起一团猎猎作响。

    片刻后,小陶开口道:“周勃听令!”

    “末将在!”

    裨将军周勃应声出列,他曾在新秦中跟随灌婴打赢南下的胡虏而受火线提拔,后戎马半生,从一名小小的力夫一路升至仅次于杂号将军的裨将军,如今添居小陶帐下参军之首,因其务实勤勉,营中调度之事皆由他负责,威望颇高。

    小陶吩咐道:“着鄂州营、金山营回师移防,替换冯兰部守备山道,冯兰部两千士卒交接后即刻赶赴咒水,限期四日内必达。”

    周勃大声应诺,抖擞沾满雨水的白袍转身前去执行,其余将吏闻言纷纷交换目光,表情不定。

    冯兰心中的烛火噌得烧了起来,四日之后正是新一批补给运来的时间,届时山洪造成的水势也会稍减,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大将军这是要......

    “冯兰听令!”

    “下吏在!”

    冯兰眼皮一跳,鼻腔涌起一股涨意,只听一道般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除本部军兵,我再给你三千精兵作为佯攻,现在去把你选的地方标在沙盘上。今日申时,升帐议事。”

    小陶说完扫视左右,一众将吏都有些愕然,却又不敢上前说话。

    与其和冯兰争强渡咒水的苦差事让麾下死伤惨重,倒不如让冯兰部的两千地方郡兵为吾等前驱,反正等到了南岸,还有孟奋这个大功等着呢!

    想到这里,将吏们齐声道:“唯,唯!”

    小陶手一扬,一旁的侍从送上备好匣子,从中取出象征着一部的校尉兵符,铜制的虎纹半剖兵符在雨水的浇淋下略显黯淡。

    冯兰毫不犹豫的接过兵符,朗声立下军令状:“五日夺咒水,旬月之内,禅城必破!”

    ......

    六月初九,豁口渡。

    天未放晴,雨未歇停,冯兰却觉得自己行了。

    昨日集结完毕后,冯兰在校场上点了三员南方系出身的二五百主作为佯攻的友军。

    今日天未亮时冯兰部便悄悄出营,直到远离主战场的上游才敢稍作休息恢复体力。

    此刻,他与麾下两千军兵刚刚饱食完毕,正是气足力劲的时候。

    “二三子!且听某一言!”

    冯兰没有穿守卫临尘县时家传的老祖宗,咒水虽然不深,但着重铠下水泅渡无异于自沉江底。

    换上轻装的冯兰一手执短兵,另一手则在空中挥舞,配合着语速而晃动。

    “西林!白坡!八亭!此三处皆有袍泽架桥进攻,吾等只需奇袭对岸,夺下滩头半个时辰就能攻破咒水,一雪前耻!”

    “敌不过区区土鸡瓦狗,焉能与天兵抗衡!”

    话音刚落,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突然停了!

    士卒们都是一副喜色,冯兰趁势道:“兴兵讨逆,天助大秦!”

    “风!风!大风!”

    秦军喊着作战条例的号子走出林中,光秃秃的河岸上顿时多了一条黑线!

    对面哨塔上的叛军瞧见这副阵势,赶忙匆匆点起狼烟,然后头也不回的弃了哨塔向南逃奔。

    哨塔里只有十几个叛军,如何能挡秦军?

    随着秦人吼声的延续,天地间竟真的刮起大风来!

    风从后方卷来,仿佛一双双强有力的大手推着秦军士卒向前行动,泅渡时花费的体力也将大大减少!

    冯兰扎紧了身上捆着的皮气囊,再次检查了一遍军阵。

    强渡不是光靠四肢就能游过去的,这几日的功夫随营匠人日夜不停,总算给冯兰麾下的这两千秦军凑齐了适合泅渡的装备。

    “起鼓!随某过河!”

    兵器敲击在地上,无数人的呐喊汇聚成一声声咆哮:“过河!过河!过河!”

    豁口渡水急,极容易被浪卷走,冯兰下令士卒按什伍为单位结绳捆在一起,再靠着特制皮艇的浮力接替向对岸泅渡。

    好在南兵平时就有水战训练,不到半个时辰冯兰部就完成了渡河。

    此时叛军尚未反应到位,闻讯赶至的巡逻队只有百余人,他们远远望着秦军,根本不敢靠近,更别提趁着秦军立足未稳将秦军赶下水。

    抢占滩头之后,趁着叛军尚未调集重兵,冯兰命令部下收缩队列背水结阵,后面接应的秦军则趁机架设浮桥,一旦浮桥落成,后续的援军和重装备就会源源不断的输送上前!

    “去浮泡!”

    冯兰一声令下,上岸的秦军将身上的浮泡卸下扔进咒水,他们身上的单衣已经湿透,风吹在身上刺骨的扎,即使是在六月的湿热条件下也冷得哆嗦。

    除了手中的武器和身侧肩并肩而站的袍泽,他们别无依靠。

    主将冯兰站在最前端的一个曲里,左中右三个百将都是他的熟人,身为将吏,他们身上也仅仅只是多了一副能够护住前胸的软皮甲。

    得知秦军渡河消息的叛军将领派出了一支马队迅速北上,四百余骑扬起烟尘出现在战场边缘。

    来不急让马力稍歇,叛军马队在见到秦军的那一刻起就加快马速发动了冲锋!

    连带着旁观已久的叛军巡逻队也跟着冲了起来,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一跑就露了馅,前后队伍拉的老长,时不时就有跑在前面的逐渐落后、掉队。

    冯兰匀速深呼吸,估计着马队与己方的距离,待还剩百步时,冯兰高吼道:“射!”

    用防水包裹起来的手弩派上了用场,虽然只有三百把手弩,且因为泅渡时会损坏尾羽,每把手弩只有预先装填的五发弩矢,但面对正面冲过来的马队已然足够!

    近距离的五轮速射撂倒了几十名冲在前列的骑手,由于未经训练配合不当,又有几十骑因为马尸和坠马的同伴而受阻,最终只有不到三百骑撞在秦军的阵列上!

    由于收缩了队伍,秦军的阵型严密紧实,叛军的马队轻骑又不善长兵,只能借着马力冲撞进去,挥舞弯刀想要将秦军的阵型搅乱!

    秦兵则相互配合,以多打少,往往没等马背上的叛军挥刀就将他捅翻下马!

    战不过一刻钟,巡逻队的叛军才刚刚冲上前,叛军马队就已经败了!

    冯兰手快抢到一匹马,他翻身上马从容指挥部下向前冲杀,借着阵列的优势不断推进!

    叛军败兵自知失了马力必败无疑,欲向东南遁走,冯兰引兵变阵合围,最终只有廖廖几十名冲锋时就刻意落在后头的叛军逃了出去。

    “勿追!”

    冯兰将断裂的短兵甩在地上,他束发的缨带断了,一缕不该是这个年纪出现的白丝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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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小陶传】(8):梦的开始

    【小陶传】:梦的开始

    叛军马队败了之后,因为中下游的三处佯攻牵制了大量叛军,使叛军将领出现误判,错误的估计了秦军的主攻方向!

    直至豁口渡的浮桥架成冯兰部都没有遇到新的敌人,这为他们提供了宝贵的休息时间恢复体力。

    “清点战损,更衣着甲!”

    身后的浮桥终于架成,一箱箱提前转移到附近的装备被运过豁口渡,秦军保持战备态势分批休息,披甲的同时吃下能够快速补充能量的肉干、鸡子,伤员和死者则统一被运回对岸。

    经此一役,冯兰麾下有三百余人无法继续战斗,其余秦军在着甲饱腹之后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精猛模样。

    方才叛军在正面交锋时一触即溃的战斗力披露无遗,给了秦军士卒极大的鼓舞。

    要知道一个带甲叛军的赏格与北虏相等,不带甲的也值两千钱,此刻不少人的腰间还空着没挂首级呢!

    正午时分,天气阴沉。

    冯兰留下两个屯的兵力看守浮桥,若出现叛军从此渡河的极端情况,这些秦军就会凿沉浮桥撤回对岸,这也代表着已经渡河的冯兰部没有退路,许胜不许败。

    冯兰自己则在换好全幅武装之后稍作休整,率领剩下的一千五百本部兵马沿河岸向东南方向进军!

    ......

    南方的战况同样紧张,说是佯攻,秦军却摆出了一副多点主攻的架势。

    征南大将军小陶亲至督战,万余秦军齐声怒吼,声势震天。

    两军在中下游的西林、白坡、八亭三处屯兵,相距都只有几里地,高处能望附近局势,并不遥远。

    因为这三处渡口都是水流最平缓开阔易于强渡的地方,所以叛军在这里也提前做了准备,岸边甚至挖出了阻碍登陆的坑洞。

    秦军雷声大雨点小,虽然鼓声不停,但其实只在早间发起过一次成功登岸的试探,其他时候都是稍稍靠近对射一波便撤回盾墙保护之内。

    这让本来胆战心惊的叛军将领稍稍松了口气,以为秦军是畏惧咒水天险不敢贸然强渡。

    清晨的时候,秦军趁着渡口空虚,用这几日收集赶制的木筏试图强行登陆,成功吸引了叛军主力倾巢而出,好在秦军只登陆了寥寥数十人,刚一接触便退了回去,此后就再无机会了。

    眼下双方正在这三处渡口陈兵对峙,叛军人少,在三处摆开阵势后大营已是空虚无比,更不敢分兵救援上游的豁口渡。

    在叛军将领想来,有马队和巡逻队在上游策应,就算不能将那边的秦军赶下水,再不济也能牵制住上游的秦军吧?

    咒水水系复杂,再加上山洪尚未完全泄去,根本不可能夜渡,只要拖到天黑,今日的危况就算解了!

    叛军将领在心中暗暗想到,自己在咒水阻挡了秦军足足七日,也算对得起太师栽培了!

    明日若秦军仍是大张旗鼓准备强渡,自己就放弃咒水和南营,带着麾下兵力主动向禅城转进,保留有生力量以待日后徐徐图之......

    叛军将领正想着撤回禅城后的说辞,就见一骑灰头土脸的逃奔过来,苦丧道:“将军,西林渡守军已被秦军击败!”

    “不可能!秦军明明还没有渡河!”

    叛军将领朝远处望去,西林渡对岸的秦军此刻才刚刚下水!

    “是从西北面来的,豁口渡的马队败了!”

    这句话像是晴天霹雳,当即让这位叛军将领下了决心。

    还等什么明天,现在就走!

    西林渡败了,白坡和八亭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刚刚还在对岸造声势的秦军此刻也齐刷刷的下水,意图发起总攻!

    “撤!”

    叛军将领早有准备,若不趁着秦军主力尚未过河撤走,等两边夹击过来自己就走不掉了!

    当然,西林渡已经败了的溃兵和另一侧还在抵抗秦军的八亭渡士兵自己肯定无暇收拢,他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叛军将领自知秦军渡河之后守寨也是徒劳,便带着白坡的一千余士兵绕过南岸大营径直朝禅城的方向逃亡!

    不多时,冲散了西林兵的冯兰与麾下士卒快速行军出现在南岸八亭守河叛军附近,一举击破主将撤走后军心已乱的叛军!

    连破马队、西林、八亭三阵的冯兰横刀立马,浑身热血沸腾,突然一名自称是奉征南大将军令潜伏此处的秦军密探前来求见,告知冯兰南岸大营空虚的情报。

    “南岸情况不清,未查明身份怎可贸然让其接近军阵?”冯兰眉头微皱,手握紧刀柄,他看出面前人是个长期练武的。

    带他上前的两个秦兵尴尬的笑笑,说:“禀校尉,哨兵本想阻拦,却都被他空手制服在地,我等见他没有伤人之意,便带了过来。”

    冯兰好奇道:“噢,你究竟何人?”

    密探笑了笑,冯兰是权校尉,刚好够能问他身份的级别。

    “江陵行动总队,夜不收,七月。”

    密探拿出贴身的金质腰牌:“此为新番验传,可为证,南岸叛军情况吾已烂熟于心,请上吏早做决断。”

    “善,真奇男子。”

    发觉南岸大营空虚的冯兰当机立断,率部转换方向,先登攻破南岸叛军大营,拔寨刈旗!

    随后完成渡河的秦军主力亦追杀败兵至此逐十里有余,除了白坡叛军撤走以外,其余叛军尽数被歼灭,捕获斩首合计两千八百。

    当天傍晚,战事暂歇。

    刚刚清点统计完各部战损的裨将军周勃走到冯兰面前,他见冯兰血染甲衣力疲坐地,正欲开口关切,却见冯兰昂着脑袋,全然没有几日前颓唐的模样。

    一日四战,四战皆捷的冯兰笑道:“风中之烛,亦能燃江。上吏,兰欲见大将军,请为先锋!”

    好男子,这份豪迈竟不亚于当年带自己在新秦中时轻骑逐北的骑都尉灌婴!

    周勃暗暗记下了冯兰的表现,认为他若是性格再内敛一点,日后必有所成。

    南下先锋不一定会落在冯兰身上,你当其他将吏是来武装徒步的么?

    不过想到冯兰去岁才及冠,周勃倒也想开了,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吗。

    冯兰不知道,他作为大秦首任孟加拉都护那波澜壮阔的一生,至此才算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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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小陶传】(9):破阵子

    【小陶传】:破阵子

    “命冯兰为左翼先锋,着本部军兵并岳州营顺水南行!”

    冯兰坐在舟中,脑袋里不断回响征南大将军陶的这句话。

    昨夜升帐论战,深知兵贵神速道理的小陶抽调渡河时体力尚足的后队兵力,以灌婴之子灌阿为右翼先锋,领军三千星夜南下追击败兵,为大军移师禅城做先哨准备。

    而后又点起表现冠绝全军的冯兰为左翼先锋,以未经战事的岳州营为援,补充战损后乘木筏顺咒水而下,包抄左翼,切断禅城叛军与外界的联系。

    木筏结绳索连成排行动,顺水而下,大多数都是露天设计,连划船力夫在内每艘能载一个什的兵力。

    主将冯兰有幸乘坐带棚顶可以被称作舟的一艘,他和衣而眠,在晃动的舟楫中睡得很香,直到岳州营军侯前来时才被短兵唤醒。

    “上吏。”

    岳州营军侯韩敢比冯兰年长十岁,也是那日高台上瞧不起冯兰的诸多将吏中的一员,直至昨日冯兰横渡豁口四战连捷,韩敢才一改前念,对冯兰心服口服。

    “伯乐兄不必如此,我权校尉职也,实际不过假军侯,你我当以兄弟相称。”

    冯兰谦逊的拉住韩敢,韩敢字伯乐,年纪又大,遂被冯兰以兄事之。

    冯兰很清楚,此番南下禅城,若没有韩敢麾下的岳州营倾力相助,只靠自己本部的一千余将士绝难成事。

    韩敢感慨道:“通敬年少有为,勇冠三军,阵战之事,愚兄与岳州营全凭通敬指挥。”

    “善。”

    冯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笑着把住韩敢之手说道:“当效屏南侯,轻兵取异域!”

    ......

    坐这种原始的交通工具长途跋涉绝对没有任何舒适性可言,却能借助水力极大的减少行军时间,使得冯兰部明明比灌阿部晚出发五个时辰,距离还要更远,最后却几乎与灌阿同时抵达禅城附近。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

    木筏尚未靠岸,在江面上就能见到禅城北侧火光大作,照亮半边天日,依稀还能听见喊杀声,想必是灌阿部在放火。

    按照预先的安排,灌阿追击败兵至此之后应当迅速安营扎寨,为大军打下长期驻扎的基础才对,如今却好似正在攻城,莫非是形势有变?

    此时东侧城墙上的叛军也发现了咒水上出现的木筏群,当即开始鸣锣示警,冯兰远远望见城楼的叛军数量并不多,应是被北面的战事吸引了注意力。

    冯兰顿时心生一计,召来韩敢耳语一番,随后韩敢率领岳州营大张旗鼓的登岸靠近,而冯兰则率领本部兵马朝下游继续行驶。

    待到了城墙上叛军的视野范围之外后,冯兰便将其部下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驾驶木筏继续向下行走,包抄禅城南面。

    另一半则跟着冯兰从隐秘处登岸,此时的天色已经在一刻钟之内黑了下来,趁着黑色与友军的掩护,冯兰带着六百人悄悄靠近禅城东侧的水道。

    禅城东南两面环水,还修了明渠连接咒水,平时可供浇灌,战时则成为了护城河,使得外敌进攻时往往只能选择从西北进攻,东面水道复杂,大军难以排开架势。

    冯兰与六百精猛士卒猫着腰靠近水道,这里完全不设防。

    叛军已经完全放弃了城外的据点,打定主意龟缩城内,想要依托城墙坚守,这让冯兰心中冷笑不止。

    守城必守河,守河必守咒水,守咒水必守两山,如今阿鲁山道与咒水皆失,叛军还主动放弃了城外,让秦军能够不着声迹的靠近,可见禅城里的叛军并没有多少守城经验。

    东门的叛军被北面数里外的火光惊扰,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因为哨兵的示警,城内的预备队急匆匆的登城,叫喊着鼓舞士气。

    等韩敢率领岳州营兵临城下时,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头纷乱,一些箭矢胡乱的射下来,毫无准头,并没有给立于安全位置的秦军造成伤亡。

    韩敢粗粗一数,城门楼上的值守士兵不过百余,整段城墙应该只千人左右,连城墙都站不满!

    他们眼见城外火光四起,不知城下有多少敌人,心中慌乱之余,也不管手中射出的箭矢飞向何处,只一昧的拉弓射向远处的秦军,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东门守将派人飞奔向东城军营报信的同时也在宽慰自己,禅城虽然不是什么城高池深的坚城,但也有城墙和护城河!

    秦军就算再骁勇善战,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也不可能立刻对城墙发起进攻,北面的秦军闹腾好一阵了不也没能如愿么?

    想到这里,东门守将喝止了部下盲目浪费箭矢与体力的行为。

    他们是寄人篱下的客军,禅城里的古泰百姓不会帮助他们守城,就连这些物资也都是孟奋用搜刮来的财货向古泰邦宗主国佤邦求来的,用一点就少一点。

    好在孟奋的军营就在城东位置,那边还驻扎了将近两千名士兵作为预备队,一旦秦军真的发动突袭,只需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就能赶到城墙上。

    城下,韩敢带着岳州营士兵鸣起鼓声,他们刻意点燃大量的火把分散站立,让本就不宽阔的地带被填得满满当当,看上去足有数千之众,实际上不到千五百人。

    除此以外,韩敢还命持弓弩的材官士兵朝城上攒射,秦军弓弩的威力和有效杀伤距离比占据城墙之利的叛军还要高出一大截,对射之下叛军根本毫无还手之力,逼得叛军缩在望楼女墙后不敢露出身子。

    与此同时,有六百身影没点火把,顺着水道悄悄潜入禅城东侧的水门附近。

    这里原本是防备雨季或洪水时水位高涨城门无法打开的出入口,如今则成为冯兰破城的破绽。

    见到水门之后,冯兰终于松了一口气。

    禅城是仿照南越小城形式而建,在看到水道的那一刻起冯兰就猜测会有水门存在。

    他率领六百士卒悄悄靠近也是存了这份心思,若是能从水门突入城中,夺取城门楼,靠着秦军正面交战的绝对优势,禅城一战可下!

    负责探查的斥候回报,东侧一共三道水门,其中两道因为年久失修已被完全堵塞废弃,还有一道尚有活水流动的迹象,可通往城内!

    只是这城内的情况,冯兰并不知情。

    时间不等人,他回头望去,麾下士卒皆一手握钢刀,另一手空着方便划水,全部身着轻皮甲,内衬还系了浮囊。

    “跳!”

    冯兰深吸一口气,率先纵身扎入水中!

第126章 【小陶传】(10):下禅城

    【小陶传】:下禅城

    透过污浊的水质,冯兰看见了水下间隔仅有拳头宽的铁栅栏。

    年久生锈的铁栅栏每条约有大拇指粗细,几名体型瘦小的士兵光着身子踩水上前,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兵器具拧断两道锈迹斑驳的铁栅栏。

    他们率先钻了过去,从内侧打开卡锁,砰哧一声闷响过后,水波逐渐加速,由于内外压强的不同,水道里的人感觉背后的水流不断推着他们向城内游动。

    冯兰等人顺着狭窄的水道鱼贯而过,水门低矮潮湿,大量陈年污垢囤积在此,江水中混杂着肮脏的污水,要是不小心咽下去神仙难救。

    所幸禅城不大,水道并不长,不多时便到了头,于是靠城根无人注意的死水池子里便钻出一个个戴着皮帽的脑袋。

    众人来不及喷出口鼻里的脏水,就听不远处传来叛军哨兵惊呼的声音。

    “敌袭!”

    匆匆赶来的一小队叛军城防士兵发现了这些秦军潜入者,一串飞矢紧随其后!

    噗通噗通!

    当先被箭矢射中的两名秦军士兵来不及举起绑在小臂的手盾便栽倒在水池里,更多的秦军士兵则在夜色的掩护下爬出水池,舞刀杀向这队城防叛军!

    冯兰挺刃冲在最前,他避过叛军的短枪,钢刀插入一名叛军的腹部,向内一绞,紧接着一脚踹开失去抵抗能力的那名叛军,侧身又是一刀斜劈,将一名企图偷袭的叛军脑袋削了下来!

    这队叛军不过二十来人,转瞬便被冲散!

    眼见潜入者的数量不少,叛军士兵转身朝城墙上跑去,冯兰扬刀大喝,余者尽数秦军士兵追上去斩杀!

    “何波,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去夺城门楼!”

    冯兰朝麾下一名百将吩咐道,何波一鼓作气,带着八十多号生还着爬出水门的部下朝东城门望楼发起进攻!

    叛军已经有所反应,一批手持枪盾的叛军站在楼梯上不断挥刺,试图拦截佯攻的秦军。

    “风!”

    体格健硕的力士何波左右开弓,抄起两名叛军的尸体砸了过去!

    趁着片刻混乱,何波跻身冲进空虚,手持短刃不断捅刺,刀刀见红!

    身后的秦军亦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勇之士,望楼上的叛军没能坚持多久便被夺下!

    来不及降下叛军的旗帜,何波奋力一撞,竟将碗口粗的旗杆拦腰撞断!

    上半截旗杆向下急坠落到城门外,与此同时千斤闸的吊索也被合力拉起!

    城外等候已久的韩敢见状引兵杀来,一千五百生力军踩着叛军的旗帜冲入城门洞!

    “校尉!望楼已破!”

    何波高举着一名叛军小校的头颅朝城内吼道!

    城内,其余秦军士兵也成功潜入,遇到了从军营赶来救援的叛军,双方在城墙下爆发一场激烈的遭遇战!

    叛军急于夺回城门,不光是城内的叛军在朝这边突进,东侧城墙上的叛军也顺着城墙一股脑的朝望楼冲来!

    冯兰指挥阵线苦苦支撑,直到韩敢部加入战场后才算稳住阵脚,除了北门,只怕全城的叛军都过来了!

    “你说已经潜入禅城的其他夜不收在何处!”

    心下焦急的冯兰拉过身侧的七月,话音刚落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震天炸响!

    两人朝那边望去,只见一条火龙窜天而起,地点正是禅城东的叛军军营!

    七月指着火光四起的街道笑道:“泼天大功就在前方,请将军自取之!”

    ......

    孟奋被震下马了,坐骑受惊跑开,又闷头撞上石柱昏厥倒地。

    “秦人打到哪了!”

    孟奋朝将他搀扶起来的亲信问道,但这个问题亲信却很难回答。

    “太师!城内局势混乱,古泰兵龟缩城南不肯救援,先撤吧!西门外没有发现秦人!”亲兵队长拉过一匹肥马,扶着甲胄在身的孟奋上马。

    “让多伦再坚持一会!会有办法的!”

    孟奋点起几名部下,令他们朝城南的街道纵火,逼迫古泰人加入进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随后孟奋便带着百余亲信匆匆撤离府邸,他害怕秦人在城外有埋伏,根本不敢从西门走,而是前往了最先发现秦人的北门,试图力挽狂澜。

    此刻的东门,孟奋麾下的亲信将领多伦正指挥着刚从睡梦中清醒抓起武器紧急集合而来的部下。

    军营附近莫名发生爆炸,城门也被夺取,连着冲了几次都没能冲破秦军的阵型,又看见城外不断有秦军入内,叛军的士气一落千丈,竟开始不听指挥,顿足不前。

    原本叛军还能借助人数优势将秦军士兵赶回水池边缘,现在却主动让出一大块空当,任由主将多伦嘶吼也不愿再上前碰壁。

    事发突然,多伦尚未来得及披挂好全幅甲胄,他在接到城墙哨兵的告急之后便领着亲信匆匆点起军营内的士兵驰援城墙,也没有准备督战队。

    秦人是怎么夺下城门的?

    时间来不及让多伦思考,他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只见骑着战马的黑衣武士从两侧小巷内杀出,霎时间便冲乱了街道里叛军的松散队伍!

    夜黑风高,叛军不知到底有多少骑兵,心下恐惧,登时开始胡乱叫喊着溃散!

    “敌在背后!”

    “秦人入城了!”

    完了!

    多伦心中咯噔一下,这时却有一名孟奋的亲信拼死冲上前来,告诉多伦孟奋让他夺回东门继续坚守的命令。

    “你看看,人都散完了,还怎么坚守!”

    多伦抓起那人骂了一句,他本无带兵经验,在部落里原本只是一个百夫长,孟奋起事后像他这样原先孟奋部落里的嫡系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让多伦很快晋升为千夫长、大千夫长。

    “往北门撤!”

    多伦眼见东门局势不可挽回,便趁着秦军的注意力还在对付城墙上友军的时候朝城北撤退。

    冯兰见状趁势掩杀,明明只有三四百军兵,却杀得人数数倍于他们的叛军残部节节后退!

    城门被打开后,一千五百秦军锐士在韩敢的率领下当先杀入城中,登城与城墙上的叛军作战!

    从城东军营匆忙赶至的叛军士兵先是受到了身后爆炸的惊扰,又被秦军阵型堵住路,再被长驱直入的黑衣骑手冲乱阵型,眼下已经完全失去战心。

    他们畏惧骑兵冲击的威势,朝两侧的空当处避开,谁料秦军阵型突然分开空隙,百余名身着铁甲的秦兵紧接着压了上来!

    最前排的高大士兵身着铁铠,持重盾长刀,后面数排人身着铁片皮甲,持长枪压上,叛军被重步兵阵型一冲,本就溃散的阵势直接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第127章 【小陶传】(11):一夜

    【小陶传】:一夜

    尽管孟奋起事后受到了古泰和伪瓦的支持,但叛军当中能够装备铁甲的部队依然屈指可数,除了身份地位较高的将领、族长外,孟奋搜集囤积数月之久也不过让一支千人规模的嫡系亲随能够装备铁甲。

    而这支部队经过几次损耗之后,只剩下不到八百人,此刻正在北门殊死抵抗,他们成了孟奋最后的稻草。

    城东这边,秦军重步兵对叛军轻步兵有着天然的压倒性优势,一个照面的冲锋就将街道上四散奔逃的叛军士兵杀得干干净净,那些想要从小巷里逃跑的叛军士兵也被十月带着其他十骑夜不收追上击杀。

    冯兰很快杀到禅城的中心地带,他身边只有三四百人,而城南尚被古泰士兵控制,双方因为火势的缘故暂时没有接触。

    夜不收小队圆满完成了破坏任务,他们被冯兰征调,作为入城向导。

    “校尉,南门洞开,古泰兵弃城逃了!”

    一名夜不收从火场里冲出来,冯兰听闻这个消息后顿时大笑,惹得十月奇怪问道:“冯校尉何故发笑?”

    “笑古泰人自取灭亡罢了,他们若是据城墙而守,本将一时半会倒没有精力收拾他们,但他们竟弃城南逃,殊不知本将早在城南安排了一支伏兵绕后!”

    冯兰意气风发的对十月道:“叛军已乱,带本将去控制府库粮仓,天亮前拿下禅城,为大将军献礼!”

    “诺!”

    ......

    北门,岌岌可危。

    若非灌阿部秦军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只怕北门已经易手了!

    一个多时辰以前,灌阿带着一帮伪装成败兵的士卒驱赶着一批被他们裹挟的溃军前来诈城,连吊桥都被他们骗下来,险些就成功入城。

    古泰没有明确的计时历法,禅城的宵禁要从天黑才开始算,当时正是天黑前的最后一刻,夕阳的光芒落在大地上,为城外披了一层黄霜。

    若非秦人伪装的败兵阵型不够松散,不像是溃逃下来的而被识破,现在的孟奋估计已经开始逃亡了。

    被发现后,灌阿当即开始强攻,秦军斩断吊桥的绳索,朝着北门发起冲击!

    禅城的城墙并不高,用简易云梯踩两步就能翻上去,但灌阿部没有时间打造云梯,他选择了另外一个办法,爆破!

    自从火药被列装之后,秦军的攻城战术就多了一个选择,炸城!

    黑夫引天雷破武关的神话被写入军事教材经典案例,火药武器面世将近二十年之后已经发展成安全可靠的新式武器,对于秦军而言,世界上并不存在无法攻克的坚城,至少在目前没有。

    很快禅城北部的三座城门就都被炸开,双方在狭小城门洞里爆发了激烈的厮杀!

    灌阿部成功杀穿了城门洞,即使叛军早早准备好了滚刀车等防守利器,但对于有掌心雷这种密闭空间里堪称作弊的杀伤性武器的秦军来说,击破面前的叛军并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经过一个时辰的搏杀,灌阿成功突入城内,禅城没有修瓮城,虽然城墙还在叛军的掌握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叛军大势已去。

    即使是孟奋率领嫡系精锐赶到,也只是堪堪挡住了秦军进攻的势头,根本没有能力将秦军赶出城。

    “风!大风!”

    在得知城东友军也攻入城内后,灌阿部秦军士气更胜,长驱直入朝孟奋所在的叛军中心杀去!

    “不许后退!”

    一名叛军百夫长试图稳住阵脚,旋即发现这只是徒劳,即使斩杀了一名转身逃跑的手下也无法止住败退的趋势。

    百夫长正欲收拢败兵朝后阵的孟奋靠拢,一支不知何处飞来的弩矢射中了他的脖颈,将他钉在泥地上。

    叛军基层的指挥迅速失效,以骁勇见长的灌阿率领短兵和一众立功心切的秦军士兵没去追杀这些散入城中的败兵,他们顺着大道朝孟奋所在的位置杀去!

    黑夜里叛军主将的位置极好辨认,铁甲在火把照耀下反光,宛如一颗颗明灯指引着秦军前去收割首级!

    孟奋虽然心中害怕,却仍然装出一副镇定模样,只是自己的位置却不断往后移动,已经到了战场的边缘。

    “太师,多伦败了!”

    孟奋闻言偏头一看,只见原本被他寄予厚望受命收复城东的多伦带着一群败兵灰头土脸的逃奔过来。

    “命他将功赎罪,指挥战斗!”

    孟奋见事不可违,便将多伦留在此处,只带着百十个骑马的铁甲亲兵朝城内跑去。

    眼下城南大火,城东沦陷,城北亦有秦军,孟奋只能朝西边逃窜,祈求一线生机。

    见到北门也是一片混乱的败象,多伦暗自后悔没有多收拢些人马再赶过来,他正欲徐徐后撤,就见一员白袍秦将拍马挺枪朝他袭来!

    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只见一记银光闪过,长枪穿透多伦的胸甲,马上骁将暴喝一声,将多伦的身子挑飞到半空!

    “多伦大人死了!孟奋大人逃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土语,周遭叛军顿时作鸟兽散,北门城墙上抵抗的少量叛军也一触即溃!

    一些见大势已去的叛军士兵来不及逃跑,丢掉武器跪在城墙上,被秦军用长绳子绑成一串听候发落。

    那骁将横枪立马,正是灌阿,他让随行的翻译询问穿铁甲的叛军俘虏,待知道刚才被他所杀的只是叛军将领多伦而非孟奋后,灌阿稍显遗憾。

    城北的局势尚未完全控制,大量叛军败兵流入城中,灌阿必须留在此处清剿,暂时无法亲自去追击孟奋。

    ......

    城内,控制完府库和粮仓的冯兰与其他秦军取得了联系,得知城东望楼上的部下何波在韩敢部的配合下已经全取东侧城墙。

    眼下韩敢正率并顺着城墙朝南北两侧进军,待控制完所有城门之后,城内叛军就成了瓮中之鳖!

    与此同时,冯兰也得知了孟奋率百十名亲兵从西侧逃亡的消息。

    “何波!可还能战?!”

    冯兰召来浑身浴血的何波,幸赖上天眷顾,他身上的血竟全是敌人的。

    “自然可以!”

    何波瓮声喊道,冯兰当即命人为他披上双层铁甲,率领三百名还有体力的秦军士兵带着强征来的各种马匹出西门朝孟奋残部追击。

    城南的动静也不小,那边原先便有一座古泰军营,里面足有两千多古泰士兵。

    城南起火后,当地古泰贵族为了自保,竟抛下全城百姓,选择携军南逃。

    他们才刚出城便被登岸的冯兰别部截住,天黑混战,古泰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秦军,误以为是秦军大部队包围,当即战心全无。

    有马的古泰贵族军官骑着马逃了,其他不愿死战的古泰士兵纷纷就地投降,被城南冯兰安排的别部秦军俘获后押往城内。

    两三个时辰后,城中的混乱稍稍告一段落,四门都被秦军控制,但城内仍然有大量叛军败兵藏匿,尚未清剿完毕。

    灌阿骑在大白马上,看着部下接管四门,城内的重要设施则由冯兰和韩敢部负责肃清。

    叛军与古泰士兵被收缴了武器关在一起,仅投降的就有三千多人,比灌阿和冯兰的兵还多。

    此时天刚蒙蒙亮,天上乌云密闭,似是要飘小雨。

第128章 【小陶传】(12):不流

    【小陶传】:不流

    天亮后,禅城城主的府邸从内侧被打开,秦军士兵涌了进去,看到了没来得及逃跑而被部下击杀的禅城城主与他整整齐齐的一大家子男女老少。

    院子里跪了一圈降兵,这些古泰人想用他们主人一家的性命换取秦人的宽恕。

    古泰邦保留着极其残酷的奴隶制度,奴仆等于奴隶,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且世世代代都要效忠于主人,主人掌握奴仆的生杀大权,邦国法律不会干涉主人的行为。

    因此,这些依附于城主的奴仆武士本就备受压迫,对于他们而言换个主人并不是什么坏事情。

    下人和侍女们躲在房子里不敢出来,外界的争斗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活到争斗结束的时候,跪拜在胜利者一方的脚下请求做他们的奴隶即可。

    一般来说,当地土司的部队在征服一座城池之后往往会伴随着屠杀和取乐等暴行,但是秦军并没有对这些底层人展开屠杀,他们占领这座不大却很奢华的府邸并将其作为临时指挥部。

    当天下午,小陶率领大军抵达禅城,对灌阿、冯兰临机行事的结果在感到有些讶异之余大加赞赏。

    灌阿、冯兰两部人马加在一起也才不到四千,而禅城内光孟奋的叛军就有近万之数。

    这可不是普通的土夷叛军,而是孟奋的嫡系部队,战斗力远胜部落兵,如果摆开阵势强攻的话,秦军也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拿下禅城。

    除了叛军,禅城内还有数千古泰兵,且坐拥一座防备完善的城池,却在一夜之间就被秦军夺取,除了贼酋孟奋带着百骑逃脱略显可惜外,其余地方无可挑剔。

    此役之后,灌、冯可谓一战功成。

    禅城一战,灌阿、冯兰共损失六百余部下,当场歼敌三千余,被烧死、失踪的敌人则无暇统计。

    战斗结束后,灌、冯尚有三千出头的可战之兵,经过一日的搜捕,向秦军投降的败兵达到了六千人之数,还有一部分溃军仍然藏匿在城内角落,直到小陶率领生力军接管禅城后才陆续被找出。

    叛军将领多伦和禅城城主的脑袋被悬挂在城中大街的市口,来往的古泰人不敢抬头看,都加快脚步低头穿行而过,却绕不开地上一滩滩尚未干涸的血迹。

    盛夏时节,腥臭味弥漫街道,怎么洗也不干净,只能等待一场大雨的冲刷。

    禅城里的古泰百姓被追剿叛军败兵的秦军粗暴的从家中驱赶出来,按照所住的街道区分,集结到四门附近等候着秦将发落。

    这座城池在秦军大部队抵达之后当即开始实行全面军管,每一条街巷的每一座屋子都遭到了严加搜查,秦军不光搜查有无败兵,也将禅城里所有粮食集中到府库附近。

    此时正值古泰地区夏收结束,家家户户都有余量,府库和粮仓也被冯兰在第一时间带兵控制,败亡的古泰人甚至没来得及烧掉屯粮就全部被秦军缴获了。

    此地远离秦地,若从滇郡开始补给,需要穿过整个万山地区,再向北经过阿鲁山脉,南下过咒水绕一个大圈子才能抵达,按照这种路线进行补给,十份粮路上就已经消耗掉八份了!

    而在攻占禅城之后,小陶部秦军获得了大量的粮草辎重,且能够在当地进行抄粮补给,这让秦军的作战半径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参谋们甚至开始考虑向东奇袭库单地区,夹击间天谷叛军的可能性。

    心情大好的小陶没有在禅城执行开刀令,但任何带有敌意的目光或不服从命令的行为都将被视作叛军余孽而遭到就地格杀。

    古泰人本就缺乏血性,自从被佤邦附庸以后已经多年没有经历战事,根本不敢反抗,只得任由秦军将他们驱赶出自己的家园。

    好在秦军没有屠城,禅城里的古泰人被秦军赶出城外,成为流落的难民,他们将结伴前往南方就食,顺道将秦军南下的消息传播出去,制造恐慌与威慑。

    小陶很清楚,此战他率部远行数千里长途,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边缘,虽然连战连捷,但缺乏对占领地区有效的控制,一旦兵力吃紧就会陷入泥潭。

    以目前小陶手中的底牌很难攻占古泰邦全境,更不要说征伐伪瓦,就连这到手的禅城多半也是要放弃的。

    但敌人并不知道秦军的虚实,小陶制造的恐慌越大,就越能实现他战略欺骗的意图,为间天谷以东的秦军争取时间。

    驱赶古泰百姓离开之前,小陶还特意让他们看见了咒水边发生的一幕。

    六月十三,先前投降的叛军将领劳拉带着几十名能通华夷两语的投诚者协助秦军搜查,进展迅速,不到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全城的清查。

    与此同时秦军对四周的村镇进行了初步扫荡,收缴了大量粮秣囤积在禅城内。

    抄来的粮食实在太多,禅城的府库和粮仓竟堆不下,只得先行堆放在附近清空的民房里。好在城内已无居民,这座古泰北部重镇现在成了秦军南下的先头堡。

    至于投降的古泰兵和叛军,劳拉向小陶请求自己可以率领他们追剿孟奋残部,小陶笑了笑予以否决。

    小陶命周勃将所有俘虏全部押到城东的水道边,在军法官清点完人头数如实记录功勋后,用长绳将俘虏们捆在一起,随后当着劳拉等投诚者的面将他们扔进咒水!

    咒水江中的小舟里站着手持长兵的秦军,负责将一些水性好还能冒头的俘虏一一击沉。

    看着那些在咒水里挣扎的身影,劳拉的背后比大雨天还湿,他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秦军如此做派,是要将参与叛乱的人赶尽杀绝啊!

    好在劳拉等投降较早会说官话的人都参与了处决,手上有了投名状,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史载,摄政二十年六月中,征南大将军陶夺咒水,先锋灌阿将兵南下,驱赶败兵为前,哄乱禅城北侧,校尉冯兰奇袭东门得手。

    兰未解甲,膺战一日,叛军崩析,贼酋遁逃,禅城易主,秦军屠之,血流成河,尸身相垒,咒水为之不流。

第129章 【小陶传】(13):诏书

    【小陶传】:诏书

    被俘虏的叛军和古泰士兵早就被解了武装,连衣服也被去走,顶多只有一条短裤,手无寸铁,再加上饿了三天粒米未进,身上力气全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除了水杀俘虏外,为了避免城内出现瘟疫的情况,小陶还命人将所有尸体收集起来全部扔进水道,让咒水的水流将这些尸骸冲向下游平原。

    尸体在炎热的夏日里用水泡着,不用多久就会开始腐烂生虫,而咒水恰恰是古泰邦境内最大的水系主脉,超过一半的古泰人饮水取水都来自咒水及其支流。

    没过几天,位于下游的古泰人就从一群北方逃来的难民口中和他们亲眼所见的满江尸体里感受到秦人的恐怖威势,一时间流言四起,每天都有秦人南下的误传。

    除了驱赶禅城里的古泰人外,由于秦军大肆抄粮,整个北方的古泰人都变成流民纷纷南下,零星敢于抵抗的地主也被秦军迅速拔除,这种一波波的难民更加加剧了古泰人的紧张心理。

    位于咒水中下游平原地区的古泰贵族们察觉危险的能力很强,早在一开始出现尸体时便举家迁往都城避祸,留下管家帮他们管理奴仆和田产。

    按照古泰邦的传统,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他们还活着,就能凭借世袭的血统回到这片土地宰执居住在此的百姓。

    古泰邦虽然是伪瓦的附庸国,但治理体系上却有显著的不同,甚至差了一个时代。

    伪瓦是一个已经完成了初步集权化的封建国家,国主黑川新八郎庆德虽然早年是被黑川氏捧起来的赘婿,却以天纵英才之姿整合了国内各个阶层的力量。

    庆德在位之后雷厉风行,将佤邦原先的地方势力该杀的杀该统的统,对外也几乎未尝败绩,征服了大大小小十余个邦国,让本来只是中等体量的佤邦发展成独步孟加拉三角洲的强国。

    庆德本人也因此有着极高的君权,无论是豪族还是平民都对他的统治十分支持,对地方的掌控程度不亚于战国时期的齐、燕。

    这也是庆德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阻止秦使入境、拒绝朝贡体系、公然支持西南夷叛乱甚至派兵入寇秦地的底气所在。

    他年仅三十便统一了整个孟加拉地区,被人称为河塘之虎,在附庸了体量相当大半个佤邦的古泰之后,庆德于继位第六年称大王,正式开始了称霸一方的生涯。

    而古泰则和昔日的佤邦一样,是一个分散土邦的联合体,国主阿曼达虽然是小王,但法理上的统治权只限于都城与附近地区。

    近年来阿曼达更是逐渐沦为了盖章机器,由于被庆德派来的官吏架空,他的命令只能影响到王宫宫门,甚至连子女的婚姻嫁娶都要经过庆德的首肯。

    古泰邦的其他地方则由当地世袭贵族把控,阿曼达不仅没有管辖的权力和能力,甚至连过问都得不到回应,就连禅城失守他也是在发生后才得知秦军南下的消息,和坐在位置上的傀儡无异。

    受限于行政效率的地下和自封,地方在流民涌入之后迅速失去秩序,本就缺乏控制力的基层开始出现真空,形成了别样的“十日谈”式自治模式。

    都城里人心惶惶,古泰邦小王阿曼达派出游骑试图向北探查秦军踪迹,但骑手根本不敢离开安全距离太远,没能探查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再加上除了城池以外的其他地方盗匪横生,流民乱窜,留在古泰境内的伪瓦顾问们一时间竟感受到了一丝亡国气象。

    而此时秦军距离他们尚有数百里之遥。

    ......

    间天谷,禅城之败的消息在半个月后才传到这里。

    负责守备间天谷的是孟奋次子孟仲,他见到了来报信的骑手,那人赴千里长途将孟奋手书送来,召孟仲回去理事。

    “父亲伤势严重,已经卧床不起了?”

    孟仲摊开一看,顿时一脸震惊。

    这是一封以严厉口吻催促孟仲回去主持大局的密书,是由孟奋口述旁人代写而成,内容更是劲爆,竟是让孟仲将防务交接给其他将领,向西前往古泰邦都城,在伪瓦特使和古泰国王的见证下继承西南大渠帅的位置,这也是为何骑手称孟仲为世子的原因。

    末了还留有血印,是血诏!

    “正是,小人原本和三位同僚护送通谷大人东行,路上却遭遇盗匪袭击,我等拼死杀出,通谷大人不幸受伤,临终前千番叮嘱小人一定要尽快将密信送到世子手中!”

    那名骑手说得声泪俱下,孟仲微微颔首,通谷是孟奋身边最亲近的左膀右臂,如此重要的事情也只适合让他前来才对。

    孟仲没有怀疑,但旁边却有一员叛将站出来提出疑点:“可是,吾观这血诏似乎血迹未干啊?”

    “嗯?”孟仲定眼一瞧,发现真是这样。

    骑手解释道:“世子有所不知,近来古泰境内南风天严重,室内潮湿,密信又一直装在匣子里,因故如此。”

    “这样啊...”

    孟仲合起密信,眼角流泪,只是他所哭的并非只是父亲。

    与已经战死的大哥孟起不同,孟仲从小就是一个较为感性的人,他是西南部落中少有接受过礼乐教育的人,对于反叛一事本就心存忐忑,如今见父亲已经失败,大势已去,更觉得前景悲凉。

    “时不待我,还请世子早做决断,小人愿为西行带路。”骑手匍匐在地,身上风尘未洗,又要再赴远行。

    “安达鲁,间天谷就拜托给你了。”

    孟仲转头对方才那名提出疑点的亲信将领说道,间天谷不仅有孟仲,还有孟奋的养子孟斯,此人生性阴柔,难当大任,孟仲只得将重任托付给西南夷叛军中唯一一个称得上知兵的人。

    之所以说安达鲁知兵,是因为他曾经率领族人在秦军中服役,从秦人那边偷师学来了排兵布阵该是什么样子,虽然只是一丝皮毛,但在普遍没有开化的西南夷部落当中已经算是高素质人才了。

    “世子放心,有末将在,间天谷固若金汤!”

    安达鲁大声应诺,他从秦人开办的王化补习班里学会了不少成语,也是西南夷里为数不多能够和孟仲进行文化层面交流的人。

第130章 【小陶传】(完):荣光

    【小陶传】:西南初平

    六月廿四,号称‘固若金汤’的间天谷被秦军轻松攻取。

    直到秦军排着队列鱼贯而入接管这处天险时,安达鲁都没想明白他是怎么丢得间天谷,若是想明白了,或许他丢得速度会慢一点。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崩析,但这一次却不是秦军对叛军的诱降,而是叛军内部因为派系倾轧导致的一出喜剧。

    导演是孟奋的养子孟斯,说是养子,其实已经年近不惑,只比孟奋小十四岁。

    孟斯是被一群西南夷部落酋长推到台前的派系领袖,但这个领袖手底下却只有百来名直系人马,其他部队根本不会真正听命于他。

    实际上孟斯在孟奋反叛集团里的地位也十分边缘化,若不是孟奋膝下子嗣颇少,甚至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在孟奋早年尚未有子嗣的时候,孟斯作为孟奋发妻弟弟的遗腹子而被孟奋收养,最初时孟奋很喜欢这个聪慧可爱的小男孩,可随着孟奋发妻的离世,续弦夫人生下孟起、孟仲后,孟斯的身份就很尴尬了,与他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弟弟妹妹都不待见他,就连娶妻也娶的也是一个出身卑微的百夫长之姊。

    孟奋起事后,孟斯只被安排成一个千夫长,负责率领杂兵从事输送、转运任务,这是最费力不讨好的活,稍有不慎就会得罪前来投靠的部落。

    但自幼生活在边缘处境的孟斯早早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技巧,靠着灵活的外交手段和容易让人取信的外貌,孟斯成功结识了一大批中小部落的酋长、头人。

    这些酋长大多数都是随大流被逼反,因为秦人的横征暴敛和缺乏甄别,许多本来恭顺的部落都被硬生生逼反,让孟奋的反叛集团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

    而这些中小部落的酋长头人与主动参与反叛的大部落君长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因为不是孟奋嫡系且自身实力弱小等缘故,在反叛集团中不仅没有获得什么实际利益,甚至还因为秦军的攻势逆转而丢失了原有的领地与部族,成为流浪者。

    如此种种的悲惨遭遇让这些人心中的不满愈发浓郁,却又碍于孟奋的威势而不敢表露出来。

    直到鸡鸣山之败、间天谷以东尽数失守后,这些心怀安定的酋长才开始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暗中反对叛乱的派系。

    尤其是在孟奋退守古泰邦境内,对西南夷的影响大幅减弱之后,这些人愈发活跃起来,并选中了同样郁郁不得志的孟斯作为领头者。

    禅城之败的消息更加加剧了他们的恐惧心理,在权衡之后,他们打算向秦军主动请降。

    当然,在投降之前必须要取得筹码才能保障他们的罪过能够得到秦人宽恕。

    巧的是,这次禅城之败的消息传过来时,孟斯受到消息要比孟仲早整整一天。

    他当时正好率领亲信外出巡逻,遇见了前来传递消息的骑手,那骑手本来只是孟奋派来让孟仲抓紧间天谷防务的信使,全然没有提及什么世子之事,而孟奋重病卧床更是子虚乌有。

    但敏锐的孟斯察觉到这或许将是孟奋败亡前自己最后一个自救的机会,于是便果断扣留了骑手,伪造密信并派一名死间自导自演出这样一桩骗孟仲离开间天谷的闹剧。

    孟仲真的信了。

    事发仓促,孟仲只来得及简单交接给亲信副手安达鲁,随后便带着百骑匆匆西行,然后就被死间引入孟斯与其他部落酋长的埋伏中。

    一番偷袭与激战过后,孟仲的亲信尽数被杀,他本人也被乱箭射死。

    取得孟仲首级的孟斯喜不自胜,连忙派人与谷外的秦军取得联系,秦军当中有征募的西南夷向导和俘虏的头人,经过他们辨识确认了首级的身份。

    靠着这颗首级,孟斯取得了秦军的信任,在约定好的时间趁夜率部闹事,让谷内乱作一团,秦军趁势进攻,一举功成。

    间天谷失守后,最后一个有成建制敌军驻守的城池就是查维夏所在的库单城。

    除了几百伪瓦精兵外,库单城只有五千战斗力孱弱不堪的古泰兵和廉匡王丹的部队,根本无力抵抗秦军的兵锋。

    得知间天谷失守的消息之后,查维夏迅速做出了弃守库单城的决定,他带着伪瓦精兵向西折返佤邦境内,无处回头的廉匡王丹也只得跟随他一同离去。

    而古泰人也很干脆的没有执行查维夏让他们坚守七日的命令,在秦军尚未南下之前,当地古泰贵族就派出使者带着物资前去劳军。

    善变的古泰贵族们宣布库单地区是秦军坚定不移的支持者,愿意举城起义,反抗古泰国王对抗大秦的暴政,愿意为秦军提供后勤补给以供剿匪平叛。

    之所以强调剿匪,是因为大量伪瓦、古泰邦囚犯、贫民和战败部族的流浪者仍然流窜在西南夷境内,成为危害地方安定的土匪山贼,也是东翼秦军此阶段主要的战略歼灭目标。

    ......

    七月初一,征南大将军陶率部抵达古泰邦首府,当日古泰王阿曼达开城向秦军投降并献俘。

    孟奋与他的亲信被狼狈的关在囚车里送出城外,他是在睡梦中被偷袭擒住的,他将被押往咸阳接受比肩匈奴左贤王的待遇——头悬北阙。

    ......

    小陶不准备再往西走了。

    贼酋孟奋已经被生擒,孟奋以下大小乱党或死或降,原本难啃的间天谷的叛军也因为内讧而自毁,使得秦军以最小的代价在边境将叛军全歼。

    自此,孟奋起事时的十万之众已被尽数平定,而遗留下来的匪患和动荡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除。

    大秦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继夏公摄政以来的对外作战当中,第一次征西南的伤亡竟不亚于北伐漠南一战。

    而西南夷在这次反叛中死亡的人数,又何止十万?

    据小陶估计,开刀令将让西南地区的土夷损失整整一代人的青壮,这也是秦人进驻西南的开端。

    未来,不光是西南之地,更远的古泰、伪瓦、乃至小西洋西岸的广袤土地,都将成为大秦治下的领地。

    而那,是属于下一代人义不容辞的荣光。

    【征南战记·小陶传】

    关于小陶的结局,前文已有详叙。

    注:第二次征西南与第三次征西南会放在【先主传·尉破虏本纪】当中,篇幅不会有这么长。

    五月之前开更湖阳三杰中最后一位【东门豹列传】,讲述东门豹和他十个女儿的传奇人生。

第131章 【东门列传】(1)十女

    【东门列传】:十女

    摄政二十二年秋,第五个五年计划伊始。

    贵为大秦太尉的东门豹捧着崭新的侯印走入祠堂内,他须发花白,身板却依然硬朗,能打十个年轻时的季婴。

    天下初定后,东门豹以军功第一获封虎侯,到摄政二年时食邑已达五千户,先后被拜为卫尉、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太尉,豪视群侯。

    二十年间,随着不断加封,东门豹终于成为了黑夫朝的第一个万户侯,因在重开西域中功勋卓著,遂获新号为武威,以凉州武威县为食邑。

    唯一令人侧目的是,坐拥三妻四妾的堂堂万户侯竟面临后继无子的局面。

    究其原因,或许是他曾在始皇帝末年第二次南征前冲着老天立下誓言,若能够为黑夫帐下先锋则再生五个女儿也无憾。

    精诚所至,老天也为其感慨,遂如其所愿。

    东门豹的晚年生活很幸福,官场得意,深受黑夫器重,唯一的仇人也在几年前兵败身死,自缢淮水。

    摄政年间,东门豹的妻妾们又为他生了五个女儿,除了第八个女儿在幼年不幸中毒夭折外,其余都平安长大,各自成才。

    其中,只有长女东门莘骓和三女东门芊芊系东门豹正妻所生,其余均为侧室或滕妾之女。

    长女东门莘骓自不用说,从小便与利仓定下娃娃亲,其事迹在【利仓传】中已有记叙,成婚后东门莘骓随利仓前往南方治理荆州,鲜少返回咸阳探亲。

    次女东门落骏在摄政十五年被黑夫赐下诏命获准袭爵,在摄政三十四年东门豹病逝后,东门落骏得封虎女侯,并成为破虏朝唯一的女性内朝命官。

    伏波朝中期的时候,因为东门氏内部出现变故,加上当时东门豹和东门落骏均已去世,朝中没有重臣照拂,尉伏波便采纳陈恢的推恩之策,将东门氏的万户食邑分散封予东门豹的后人,让东门氏能够安享平安富贵又不至于引祸上身。

    东门豹对于次女的偏爱是人人皆知,虽然是侧室所生,但由于是庶出长女,且在众多女儿中最为聪慧机敏,东门豹很是看重这个继承了母亲美貌与父亲豪气的女儿,不仅带在身边陪同朝会,更是早早的为东门落骏选定了郎君。

    当然,彼时的东门落骏不是朝臣,不可能参加朝会,她只是驾车在宫禁处等候,但就是这种机会让她结识了大量适龄的权贵子弟,如司隶校尉章直、阿房大学司业审平、左武卫骑都尉周树生等都是她的至交好友。

    此辈的文武智勇均乃当世少见,在破虏朝的时候开始接替父辈旗帜,成为国之柱石。

    由于她身份的特殊性,前来追求东门落骏的青年才俊犹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连逆流产卵的黄河鲤鱼都要为之失色。

    光是试图利用朝臣关系向东门豹表达愿意结姻意图的就有萧何、曹参、李于、徐舒等重臣,这些人要么是三公九卿,要么是封疆大吏,且最少一门都有两个侯或一个两千户侯。

    而东门豹的选择令所有人意外。

    东门豹文化不高,但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因此在自己的诸多女儿当中,除了嫡长女东门莘骓是与利咸定下的娃娃亲,嫡小女东门芊芊被黑夫指婚嫁给尉破虏外,其余女儿的婚配对象大都由她们自己选择,都是些‘出身卑微’的人。

    这里的出身卑微并不是指他们起于田垄市肆,而是在普遍侯爵的上层贵族眼中,彼辈连驷车庶长都不是,不是平民是什么?

    东门落骏的丈夫叫彭子勤,成婚时的爵位仅为不更,在二十等爵里排在第四等,甚至不如一些军中老卒,与东门落骏相比可谓云泥之差,就算是入赘东门氏的母系婚姻,也让人觉得他高攀。

    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使得彭子勤在很多年里都被忽视,只是偶尔作为坊间谈资出现。

    虽然对方只是羽林郎中的一个下级军吏,但品行端正、模样俊朗,且系孤儿出身无牵无挂,作为警哨护卫上吏时便被那日巡营的东门豹一眼看中。

    经细问之后,满意的东门豹招彭子勤入赘东门氏,后与东门落骏育有两个儿子,长子名东门应,次子名东门明。

    三女东门芊芊更是不得了,她年十七时与尉破虏成婚,两年后生子尉英,另育有一女名东门太平,后尉英继位大秦第四任摄政,以摄政皇帝尊东门芊芊为太后,这也是尉氏王朝的首位太后,先祖妻叶氏虽有太后之实,却因黑夫无意帝位的缘故而无太后之名。

    四女东门沐、五女东门蓝,皆投身军伍,引为一时佳话。

    东门沐被调入羽翼营担任参赞,师从张良,成为黄石先生的关门弟子,后因参与制定了平扶桑策和开西域都护府等方略而积功得封关内侯。

    东门蓝则在中尉府担任静室令,后以中尉千牛致仕,虽无独立领军作战的机会,亦将麾下众多军吏将校调教得心服口服,被称为奇女子。

    六女东门乔,最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若非一双祖传的东门丹凤眼,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和父亲相似的地方,身段窈窕气质出众,嫁给了国子监的一名状元,郎才女貌,一生富贵无灾。

    七女东门诺,性格泼辣好斗,一生婚配六次,均难善终,育有四子五女,唯一的正面评价就是其子女因为诸多姊妹教辅得当,没有成为像东门诺这样睚眦必报的人。

    八女小雅在四岁中毒早夭,鲜有记载。

    九女东门亓,自由好读诗书典史,后入阿房大学深造,毕业后留校教导宫廷女官。摄政三十年东门亓被召为博士,此后一直在宫城内生活,并在数十年后成为尉伏波托孤时负责记载遗诏的顾命之一。

    小女东门兴国,备受宠爱一生未婚,东门豹死后前往武威县处理搬迁后的东门氏宗族事务。她抚养了上百名边郡遗孤,注重小学教化,积极配合当地官府推行仁政,广得善名,死后凉州人自发立祠祭祀,被尉英追封为忆安君,着旁支过继袭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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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秦帝国风云录介绍:
《秦吏》同人,原作者七月新番认证特等奖作品
黑夫摄政四十年后,天下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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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黑狗到底篡位了没有?破虏和伏波谁是继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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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篇·扶桑争霸】火热连载中夏秦帝国风云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夏秦帝国风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夏秦帝国风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