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瞎中惊坐起
“王叔,先别去医院,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停下来,我想先歇一会儿。”
就现在这睁眼瞎的状态去医院,住院人数就要从二到三了。
司机虽然没明白为什么,但是依旧按照唐棠说的照做。
“附近有奶茶店吗?麻烦帮我买杯奶茶过来。”
“好的小姐。”
人下车了,唐棠坐在车后座,有些稀奇地打开车窗探头出去。
眼神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周围还挺安静的,远处有车的声音,不知道是哪家店,还有猫叫跟风铃声。
怪好听的。
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戳系统:“系统,你说我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宿主,根据目前计算概率来看,很难。】
唐棠:“......”会不会聊天?不会聊天去狗那桌坐!
“宋灏,什么时候还钱啊?”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立马直起身子,竖着耳朵听。
声音好像是从车子不远处传来的,听这回声荡的,应该是条胡同巷子。
她茫然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没听到宋灏的声音。
应该是一个发音吧。
她这样想着,又耷拉脑袋下去,视线还是随意地放着。
巷子里被围着的人,确实是宋灏,七八个人都围着他,个个凶神恶煞。
宋灏沉默地站着,任由自己身上的钱被搜出来。
癌症是一种能够倾家荡产的病,哪怕他拼了命地去挣,但依旧填补不上空缺。
所以在这之前,他借了高利贷。
“问你话呢!说话!”为首的男人一头黄毛,穿着花背心,动作粗鲁地推搡着他。
宋灏的目光却越过他,直直地落在巷子口那辆车上。
她也在看他,只是始终没有过来,漫不经心的样子,像极了冷眼旁观。
说不上来的难受,但他沉默着,被惹怒的男人抬手招呼手下往他身上打。
一拳一拳,他蜷缩在地上,护住一张脸。
今天晚上还要去见妈妈,脸上不能有伤。
太阳快下山了,紫粉的云霞布满天空,梦幻的光笼罩在车上,落在那个女孩的脸上。
巷子外是童话,巷子里是现实。
“把他给我按住!今天非要打断他的腿!”
他们死死地将他按在地上,棍子朝着地上比划。
“住手!”唐棠还是没忍住,朝着那边喊了一句。
那人回过头来,看到是个娇娇小小的姑娘,流里流气道:“怎么?你看中这小子了?”
唐棠想下车,但是眼前全黑,冷静地朝着他们开口:“你们就算打断他的腿,他也还不了钱,还不如再宽限他几天,让他去跑跑腿之类的,多少能挣一点。”
也不知是不是她说的话太好笑,一群人居然笑得前俯后仰,还有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唐棠!把车窗关上!”熟悉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她诧异地“望”去。
这不是宋灏吗?
还真是他啊!
那更不能走了。
“打!”男人见她关上了车窗,烦躁地回头就吼。
棍子狠狠砸下去的时候,唐棠正好打开车门,大喊:“别打!我替他还!”
但是为时已晚。
他们这种暴力催收的人,心狠手辣,打断一条腿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钱当然会还。
她听到了极为痛苦的闷哼声,眼都红了几分,握紧手中的东西:“我不是说我还吗?!你们为什么还要打他!”
男人毫不在意地打量着她,看到她没有聚焦的眼,诧异地回头跟众人笑道:“还是个小瞎子。”
额头布满细汗的宋灏艰难地抬头,终于看清楚了。
她跌跌撞撞,却还是尽力朝着他走过来的身影。
她从安全的童话世界,主动踏入这阴暗的地带。
“小瞎子,他欠我们三十万呢,你怎么还?”男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唐棠忍着动手的冲动,“这是支票,你可以让人去最近的银行取,我们不跑。”
男人看着她摸出来的支票,拿起来看了两眼,又打量着她:“行,我让人去看看。”
唐棠保持着镇定:“现在麻烦放开我。”
她的语气居然也唬住了对方,对方松了手。
她这才开口:“宋灏?”
她站在他不远处,但是却看不到他在哪里。
“我在这里。”他开口,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她的脸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她走得很慢,但还是到了他身边,将身边按着他的人,推开,很凶:“没看你们老大都没说什么吗?松开!”
“没事儿吧?腿还好吗?”她伸手将人扶起来,根据拉扯到的重量,她估计了一下,宋灏那条腿的情况不容乐观。
这些人下手也太狠了。
一会儿非得找机会电他几下!
她搀扶着人,不解释其他的,只偷偷将手中的电棍塞到他手里,小声道:“给你,我暂时看不见。”
宋灏动了动唇,最后又沉默下去。
那张极态尽妍的俊美面容,布满阴色。
太阳渐渐下山,云霞褪去,黑幕盖下。
取钱回来的小弟乐呵呵:“老大!都取到了!全在这里!”
众人看向唐棠的眼神也变了。
在唐棠试图带着人离开时,拦住去路:“小姐,刚刚说的三十万,那是本金,还没有算利息呢。”
摆明了是要敲诈。
宋灏的声音很冷很沉:“我当初借了二十万,利息滚到三十万,哪里还来利息?”
“我说有就有,还有,我宽限你的这些天不是利息是吧?”老大很凶,目光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要不这样也行,小姐,你再给我们十万,或者你放开,你们两个人随便谁陪我一晚上,我就当没事,行不行?”
得见人间绝色,心下晃动啊。
如果能当个乘龙快婿,那不是更美?
这小姐这么有钱,怀了他的孩子,那家人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唐棠看不见他们肮脏下流的目光,宋灏却看得一清二楚。
一点也没犹豫,偏头同她道:“直线跑,不要回头,摸到车子就上去,别停,记得打电话报警,我没事儿。”
语速飞快,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宋灏动作极快,直接电在了那位大哥的肚子上。
当下就倒地乱颤。
一旁的众人被唬住了,愣了几秒钟。
也就是这几秒钟,宋灏将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她推了出去,大喊:“跑!!!”
第四十七章 极致的蛊惑诱发不正常的心理
在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能够顺利跑到车边,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
但是唐棠忘记了,她能是那种随大流的人吗?!
拥有坑比系统的时候,她就应该对以后的人生概率不抱任何希望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宋灏拼命地阻挡对方拦,为她创造逃跑机会的情况下,还一头撞上了电线杆。
“嘭——!”听得出来,脑瓜子很结实,声音也很清脆。
打架的两拨人都懵了,不由自主地停手看过去。
“乖乖,这是直接撞上去的吧?”
“这也太狠了,我都不敢这么撞。”
“不会死了吧?”
“没准,她撞那么狠。”
这回不是他们想打架拦人了,他们现在想跑。
宋灏拦住了,一双眼被她躺在地上,额头渗出的血迹刺激得发红,冷沉的眸子带着凶戾,死死地拽住了其中的人。
在他们拖人准备撤的时候,电棍从身后戳中了脖子,当场倒地不起,直接抽搐起来。
“你没事儿吧?”他拖着受伤的腿,挪到唐棠身边,将她扶起来。
脑子还是晕的,她发誓,那一刻看到了漆黑世界里的星星,在旋转!!
“我可能有点事。”她闻到了血腥味儿,伸手一摸鼻子,下面都是血。
唐棠:“......”系统,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你确定我是这个游戏的女主吗?!!
我对你的鬼话表示怀疑!
“小姐!!”王叔正好回来,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唐棠晕乎乎地拉住身边的宋灏:“记得把那几个人抓起来,要报警!”
不然对不起她的鼻血!
还有这么惨的社死!
呜呜呜,从此以后,宋灏这种绝世大帅哥的记忆里,就只有一个喊逃跑,还自己一头撞上电线杆,给敌人创造人头的形象了。
她悲愤欲绝。
宋灏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将人扶起来,沉声跟旁边的王叔说道:“叔叔,麻烦您处理一下那几个人,我帮唐棠同学先处理一下。”
他把人扶起来,很艰难地将人带上了车。
狭小的后车座里,唐棠在一片眩晕中,被温暖的大掌固定住了不由自主跟着天上星星晃动的脑袋。
向来清冷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
那样不值得,太危险。
他这样的人,还不起她的情。
唐棠声音带着几分软糯的委屈:“王叔会回来,所以我才下去的。”
那双乌黑的眸子仍旧没有聚焦,雾蒙蒙的,空空的,什么也没装。
他头一次大胆地直视她,眼神滚烫炙热,又狠狠地压下去,面前在她额头上的伤口处轻轻擦过,听着她小声抽气的声音,忍不住滚了滚喉咙,手中动作顿住,视线扫过她的脸,落在那唇上。
唇很红,不知道是不是有血迹沾染上了。
红得像是熟透了的果实,让人心焦。
很想亲吻。
这个念头落在他的脑子里,像是着了魔一样,挥之不去。
他死死地遏制住自己的想法,平复着粗重起来的呼吸,哑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唐棠轻轻晃了一下脑袋,眼珠子转向他的方向:“这不是认识嘛,应该的啊。”
他手中的棉签擦过鲜血,落在她挺翘的鼻梁上,轻轻擦过那滑落的血迹。
垂眸:“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唐棠叹气:“别人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下去,确实是冲动了。”
她有点懊恼,细细的眉毛皱了一下.
很可爱,起码宋灏是这样觉得的。
窗外树影婆娑,太阳已经彻底不知所踪,云霞也消散了。
车内甚至还黑着。
他感觉到了心如擂鼓的悸动。
这本不该发生的悸动。
可是她跌跌撞撞走进时,他就沦陷了。
哪怕这有可能只是她的善意,换做别人也是同样的。
但他仍旧晕沉,肾上腺素在上升,多巴胺分泌增加。
他看着她,就觉得身体在加温,渴望更多。
手指不由自主地顺着棉签的方向,往下滑,最终触摸到她渗血的伤口。
是温热的。
他轻轻抹去那点血色,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很显眼。
外面是她的司机,成年男性,正在处理后面一群人,随时会走过来。
她什么也看不见,在他面前,只会睁着雾蒙蒙的眼,露出一点温软无害的笑。
藏着眸中不可告人的心思,他凑近些许,几乎都要蹭上她的鼻尖了。
呼吸也屏住,轻轻地,当着她的面,近在咫尺的距离,将自己沾着淡红色血迹的手指,含进嘴里。
腥甜的味道在舌尖荡开,指腹感受着来自口腔内滚烫而柔软的舌头。
目光却极具侵略性地落在她的眼睛上。
她会突然恢复视力吗?
她看到了会怎么样?
她知道他这么恶心的行为吗?
在她心里,他恐怕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吧?
“宋灏?”唐棠没听到他的声音,茫然地“看”过去,丝毫不知对方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做什么。
宋灏的视线扫过她一排洁白贝齿后的舌头,目色微深。
唐棠同学,太天真了,有时候会引狼入室的。
“我在,刚刚在想事情,抱歉。”他挪开到正常的距离,依旧是清冷沉稳的嗓音,带着淡淡的距离感。
“没事儿,你的腿还好吗?一会儿我让王叔带你去找医生看看。”
“我没事儿,你别为我担心了,别动,快清理好了。”他心无旁骛一般处理着她的伤口。
仿佛方才的荒唐都未曾发生一样。
以至于唐棠听到系统的提示时间到了,立马切换回白天模式。
终于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个美好的......卧槽!战损妆的花美男?!
一瞬间就能感觉到的炙热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略带诧异地抬眼:“眼睛好了?”
唐棠咳嗽一声:“嗯......”
眼睛不受控制地往他脸上乱飘。
妈耶,好好看啊,有种破碎的瓷器美感,有擦伤,配上他微红的眼眶,抬眼看她的时候,莫名有种祸国贵族小将军的感觉。
她记得历史上有位俊美无双的将军叫兰陵王,如果拍戏的话,她觉得他可以!
“再看下去,就要负责了。”他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她被美色迷惑了脑子,一时道:“好啊。”
第四十八章 不装了,摊牌了,今天就要咬你
“什么?”他像是没听清一样,微微凑过来些许,清淡冷艳的眉眼中,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神色。
唐棠回过神来,往后拉开些许距离:“没啥,你长得太好看了,很容易就昏头。”
“别在意。”她果然是个意志不够坚定的坏女人!
可是这位长得真好看啊。
排除了是男主的嫌疑,谈个恋爱的话......
唐棠!!!住脑!
人家长这么好看,凭什么跟你谈?你是记不住这儿是哪里吗?
好了,她心如止水,目不斜视。
等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宋灏已经将自己的欠条给了她,并且承诺会尽快归还。
唐棠没拒绝,看着他被搀扶着进去,想了想,还是把其中一份骨头汤给了他。
“你拿去喝吧,记得还我就好,我先走了。”
她提着两份饭菜,先去看的唐温明。
怕他等着急了。
她到的时候,唐温明好像睡着了,靠在床上,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柔软的发遮住了眉,睫毛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手上拿着一幅画,半垂在地上。
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捡起那张画。
是日出的大海,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孤独地看着大海。
画面的光与影运用到了极致,几乎能透过这薄薄的画纸,看到他内心世界的孤寂跟荒凉。
她抬眼看向依旧在睡觉的他,忽然发现,他眼下有些湿,弯腰凑过去一些,这下看清楚了。
是眼泪。
带着些许红。
他也会哭吗?
唐棠说不出来的感觉,手指微微蜷缩着。
窗外的风卷着月色吹进来,他睁开朦胧的眼,眼中带着独身行走荒漠的旅人独属的倦怠,但他朝着她笑一笑,依旧温温柔柔喊她:“糖糖。”
唐棠捏紧手中的画,轻声道:“哥哥,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的。”
她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那就像是一张面具一样,焊死在他的脸上。
他像是被她的话说蒙了一下,顿了片刻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傻糖糖,哥哥没有不想笑。”
几乎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双大手就已经将她揽腰抱起,放在了他的腿上。
清淡的香味扑入鼻尖,她愣了愣:“哥哥......”
唐温明抱着她,感觉到挣扎时,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将人抱了个满怀,下巴抵住她的肩窝。
高大温柔的男人难得显露出弱势。
声音温润柔软:“哥哥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她确实应该推开他,再嬉笑打闹过去。
但是他哭了。
唐温明哭了。
眼泪滑进她的脖颈,贴合着她的肌肤,她不知所措。
从没有人这样需要她,也没有人这么表露着自己的软弱。
就像是极度的信任,他将致命的柔软露在面前,表示自己对你的欢喜。
无法拒绝的拥抱。
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一句话。
灼热的呼吸与滚烫的眼泪,从她的脖颈处传来,她很艰难才能忍住这种痒意。
病房里的灯并没有开只有窗外的月光静静照着里面。
他就这么抱着她,没有松开,仍有气息交融。
他轻轻地动了动,唇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处。
她还没有察觉,只以为是还在难过,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着。
奶白的肌肤上沾染着亮色,月色下亮晶晶的,依稀能看到淡青色的脉络,咬下去——
会渗出鲜血,鲜血会滴落下去,他可以叼着她的皮肉,她就会无力地倒在他怀中。
雪白的肌肤上开出最鲜艳的花朵,他会画出最美的画。
他渴望她的颜色,渴望画出最好的画。
“嘶——”脖颈处突然传来刺痛,她疼得微微皱眉,小声喊道,“哥哥?”
这是做什么??
一句哥哥将唐温明岌岌可危的理智拉回来,他盯着那微微泛红的地方,抬起头来。
“弄疼你了吗?”
唐棠:“???”
你不要用这种餍足过后一样又X求不满的眼神看着我啊!
还有说出来的话配上你这张脸,很那啥啊!!!
她感觉自己打开了某个少儿不宜的频道。
她怕自己误会,颤抖着心尖尖:“哥哥,你刚刚在做什么?”
那个刺痛,那个位置......
不会吧?
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我在——”
“算了算了,你别说!”她害怕了,她不听了还不行吗?
事实是不行。
掌心被某个物体扫过。
滑滑的。
唐棠如遭雷击。
刚刚......刚刚是什么?
是舌头?
啊啊啊啊!!!
唐棠内心世界一片乱码,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但力量悬殊,她又是在他怀里,男人有力的双臂轻轻松松就禁锢住她的逃路了。
将人抵在被子上,半压着她,明亮的双眸沉沉,如黑曜石般灼目。
他带着他满腔的欢喜,静静地看她:“糖糖,我喜欢你。”
一只手背上的吊针已经在回血了,他却毫无所查一样,只盯着她的眼:“你不是问我在做什么吗?”
“我在喜欢你。”他的手指划过她额头上细细的伤口,看着被惊得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兔子,轻轻地说着,“糖糖不是最喜欢哥哥了吗?”
唐棠只有一双手,很倔强地抵着他的胸膛,泪眼朦胧:“不是那种喜欢,是亲兄妹的喜欢。”
救命啊!!!
系统!!救命啊!!
系统鸦雀无声。
任由她一个人拉扯着回不来的现场,她要疯了!!!
她现在拒绝了唐温明,会被大卸八块吗?
会被噶腰子吗?
应该不会吧?他不是改邪归正了吗?!
唐温明看着她那带着恐惧的眼神,还是叹了口气,有些失落,手却没有挪开,垂眼道:“糖糖,你知道的,我成年了,如果不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是不会被收养的。”
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深深切切,叫人不由自主地就被蛊惑住。
“糖糖。”他静静望着她,月光照得她那张红透了的脸像成熟的果实一样。
他想,她已经成熟,是时候该采摘了,否则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就算我是你亲哥哥——”
第四十九章 我们订婚吧
“哥哥!”唐棠绝不允许他说出会让审核屏蔽文章的话,高声制止。
“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她很果断地回绝了。
“是因为予霖吗?”他询问。
唐棠的危险预警雷达在狂想:“不是,是因为我有未婚夫。”
她依稀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有一个来着。
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被这句话给难倒了。
皱眉思索了一下:“我可以做小。”
然后等着时机弄死他。
唐棠:“......”
系统,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真的是男主吗?
她艰难地别开头:“哥哥,真的不行!你松开我!不然我就动手了!”
别以为你是变态,我就不会动手啊!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不放,除非糖糖亲哥哥一下。”他这坦然自若的态度,让唐棠一度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答应了下来。
但是......既然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她轻轻伸手摸上他的肩胛骨,然后艰难道:“对不起了哥哥。”
“咔嚓——”胳膊脱臼声响起,唐温明禁锢她的手软趴趴的。
她从中逃出来以后,立马又拽住他的胳膊,狠狠扭了回去,动作异常迅速。
来回让唐温明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中。
剧痛侵袭两遍,豆大的冷汗直冒。
始作俑者只是小脸依旧红扑扑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哥哥,我不会接受你的,之前对你好,也是因为亲情,你不要乱想,我们之间只能有一种兄妹关系,更亲近的绝无可能!”
“你自己想想吧!我先走了!”
她提着东西就跑,动作快到根本抓不到,就像是后面有狼在撵着一样。
唐棠:那还不是狼??!!
唐温明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盯着自己刚刚脱臼又被扭回来的手,忽然想起那几个在医疗室门口叠成山一样的人。
他们被打得嗷嗷叫,当时谁也不相信看着柔柔弱弱的糖糖,会把人打哭。
现在......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月光静静地洒下来,他抬手,大拇指摩挲着自己的唇,脑中回想的是方才的甜香与温软肌肤。
他微微眯眼,黑眸中荡着沉沉浮浮的深色。
真甜啊。
桌子上还有唐棠带来的饭菜,他保持着平和的态度,打开。
看着里面属于医院食堂的菜色,沉默半晌,突然冷笑一声。
......
唐棠提着剩下的饭菜,逃一样地跑了出来,大喘气地躲着人,直到站在章予霖的门口,她才稍稍松一口气。
总觉得她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但是看过去,好像又不明显。
就像是前路被雾气弥漫,她看不清危险,哪怕身旁走过庞然大物,她也不知道。
只有等那危险的庞然大物撞上来,她才会惊觉:原来我进了地雷区的中心啊。
看着章予霖那紧闭的病房门,她有些犹豫。
这还能进吗?
不会再来个跟唐温明一样的吧?
想到这里,她狠狠唾弃自己:小章那么可爱的人,怎么可能跟唐温明一样!
她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章予霖平静的声音:“进来。”
他在看书,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停住视线,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溢了出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糖糖,你来了啊~”
眼神干净清澈,带着纯粹的高兴。
浅栗色的小卷毛都透着高兴。
她也不可避免地被感染了,将唐温明的糟心事抛诸脑后。
一会儿回去再跟系统商量商量吧。
虽然不一定有用。
她把吃的放在桌面上,也笑着招呼他:“过来给你送饭,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章予霖做在病床上,看着摆在小桌子上的饭菜,哀怨地叹了口气:“整天在医院里坐着,我都要发霉了。”
“你也不知道勤快点来看我。”
配上他那小眼神,妥妥的深宫怨妇。
唐棠被逗笑了,夸张地捧脸:“真的啊?那我以后一定勤快点,好不好?”
“绝对不让小章同学一个人独守医院,每天挨扎。”
章予霖也跟着她笑,病房里一片欢声笑语。
章予霖吃饭有一点困难,所以唐棠偶尔会辅助他,夹菜到他的勺子里。
然后跟他讲她最近做的事情。
听到唐棠帮人处理一群人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抬眼定定看着她:“糖糖,这样出头不好,你根本不知道男人的劣根性,他们现在被送进了警察局,但是他们的家长,一定会过来找你的。”
章予霖不是没脑子,他是张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哥哥也会教他很多东西,为了自保。
他不喜欢算计人,但是如果需要,也不会拒绝。
他给她分析:“能教出他们这种不尊重女孩子的人,家长能明辨是非到什么地方去?”
“在他们眼里,那些女孩子的清白,跟自家儿子的前途比起来,不值一提。”
“你现在算是阶段性胜利,但是那些人一定会来找你,会求你。”
“你会同意和解吗?”
唐棠坚定摇头:“不会。”
“他们就会污蔑你,就会辱骂你,会做出很多偏激的行为。”章予霖的眼中充满担忧,“糖糖,你现在很危险。”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她站在第一位,所以她会成为被找到的第一个人。
唐棠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笑了笑:“如果我这样有权有势的人也不管,那谁来管。”
“命运专挑苦厄人,我是少数的幸运者,怎么能在享受着这份幸运的同时,理所当然地高高在上。”
她跟章予霖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天生的掌权者,自小就是天之骄子。
她不一样,她在现实世界就是个普通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她也遭遇过咸猪手,遭遇过调戏......
“我如果仗着高高在上的标准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是她们,可如果是更高的人来呢?”
“我也要成为乖乖被屠宰的人吗?”
章予霖直到这时,才发觉,她好像不一样了,依旧柔软,只是柔软中又带着坚毅。
说起这些道理的时候,头发上都能发光一样。
他爱死了她这副模样。
喉咙滚了滚,他喊了一句:“糖糖。”
唐棠笑着问:“怎么了?要吃这个吗?还是——”
“我们订婚吧——”他打断她的话,眼神滚烫炙热。
第五十章 妈妈累了,别治了
唐棠:“......”
今天是不是有点问题,这个世界的代码是不是乱了?
为什么她好像幻听了。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唐温明伤害的我。”
“但是我想将你保护在我的羽翼之下。”隔着一桌饭菜,他凑近她的脸。
茶色的瞳仁里流转着闪烁的光:“你保护别人没关系,我想保护你。”
少年就是有那样的热血跟冲动,爱是纯粹而炙热的。
唐棠被烫的指尖蜷了一下,低着头:“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跟着叹气:“你很好,但是我真的不可以谈恋爱。”
乙女游戏里谈恋爱很正常啊,但是这他妈是崩坏的乙女游戏啊!
她就算真的喜欢章予霖,也不能让他身陷险境。
万一哪天剩下的三个男主就出来了,章予霖这小鸡仔,哪里打得过那些变态!
许久不出声的系统突然道:【打不过就加入?】
它真的看不下去了。
系统守则让它闭嘴,但是它的宿主真的......纠结的问题完全是在踩雷,来回蹦跶。
偏偏听到它的话以后,人都炸了:【不要说恐怖故事!!!】
章予霖可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然是有些皮实,但是绝对不是变态啊!
系统:【......】罢了,等死吧你。
她特别认真地看着他:“不能跟你订婚,这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
不然明天她就是标本,章予霖就进下水道。
章予霖往后靠过去,一副不在意地吹了一下垂在额前的碎发。吊儿郎当道:“那你别住家里了。”
“我听说阿姨很快要走了是吧?你跟唐温明一起住也不方便,去我那边。”
唐棠有些心动。
不是因为不相信唐温明是好人,而是怕他再示爱。
他如今明目张胆表示了跨过兄妹的感情,那就说明一定有计划。
他这个人,就算不走歪路,也不会笨到哪里去。
她到时未必能把持。
唐棠对自己的恋爱脑还是有一点清楚的认知。
虽然理智能拉住,但是不一定能抗住。
但是就这么走了,唐温明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她纠结了一会儿,沉思的模样落在章予霖的眼中,引起淡淡的叹气。
“就说我病重,需要陪同调养,等我哥回来了,你再回去好吗?”他连理由都给她想清楚了。
至于到时候的发展,等他哥回来了,就是唐温明的死期。
章予霖向来对哥哥有无比的信心。
唐棠想了想,觉得可以:“好,等你出院的时候,我搬过去住一段时间。”
......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唐温明淡声道,“进来。”
进来的人他认得。
是糖糖的小老师。
宋灏手里提着的是洗干净的食盒,他也认得,是家里的。
所以原本该给他的,糖糖给了宋灏?
他危险地眯起眼,打量着面前走过来的人。
那张脸是不论男女,看到都会感慨一声好看的脸。
他神色很冷淡,压住了眉眼间的艳色。
但是鼻翼右侧那颗小小的痣,又横生一股韵味。
唐温明露出温和的笑:“怎么了?”
“唐棠同学的食盒,我洗干净了,还以为她在这里,抱歉。”
“噢,这样啊。”唐温明露出了然的表情,笑了一下,“她是这样的,太善良了。”
“放桌上吧,我回去会给她的。”
宋灏看了眼垃圾桶里没动几口的医院食堂饭盒,抿了抿唇。
礼貌道谢后,就走了。
其他的,他根本没说。
本能的直觉,他觉得如果让面前这个笑得温和的人知道唐棠今天为了救他受了伤,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是不说就不知道吗?
当然不会。
唐温明已经起了疑心,当天晚上就通过王叔的嘴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让人去查了一下宋灏。
资料很快就被送过来了。
借了高利贷,还跟他妈妈说是得到老师的赏识。
唐温明的手指点了点资料上的字,微微勾起唇来。
第二天下午,唐温明站在走廊里吹风,很快也有一个阿姨坐在轮椅上,过来吹风。
他气质温和,说话也很有礼貌。
阿姨很快就被他说得打开了心扉。
“您还是挺幸运的,我之前福利院有个朋友,他养母也是得癌了,他一个学生,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唐温明眼中流淌着悲伤,“他借了高利贷,后来还是没能救回养母,自己也被高利贷逼得跳了楼。”
阿姨被他说的这件事吓到了:“怎么会这样?”
“我是觉得他妈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心疼的。”他笑笑,“但是他傻,说是赚的,说是学校的研究资金,但是哪里这么多啊。”
“他就是仗着妈妈不懂,所以才这么说的。”
“只是可惜了,好好的孩子,大好的青春年华,前程锦绣。”
阿姨回去的时候,整个人恍恍惚惚,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
宋灏当天课都没上,冲了回去。
医生一个接一个地进去。
最后一个医生出来,低声道:“你母亲叫你进去。”
几乎是瞬间就让他红了眼。
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走进病房。
母亲面上带着氧气口罩,眼睛通红,眼泪不停地流着:“灏灏啊。”
“妈,我在。”他伸手握着母亲的手,跪在地上,那双好看的眼充满难以抑制的悲伤。
“不要自责,妈妈能多活这么久,已经很开心了。”她知道了他说的那些都是骗她的。
她也想问他为什么撒谎,为什么要去借高利贷。
但是她知道,她的孩子只是爱她,想从死神手里拉住她。
只是她不想再拖累他了,所以她不说那些让他自责的话,不会让他觉得她是心疼钱了,所以选择死掉。
她只是病重而已。
干枯的手颤抖着,抚摸上他流着泪的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别哭了,妈妈最爱你了。”
“以后自己一个人,也要活得好好的,知道吗?”
不要再带着她前行了,我的孩子。
宋灏哭得很压抑,一双眼猩红,张口已经是满口铁锈味,哽着声音:“妈,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你别放弃好不好?”
“你再努力一点——”
“灏灏,妈妈累了。”她坚定地说着,眼泪却往下滑,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
“这么久了,辛苦我们家灏灏了......”
安静肃穆的病房内,心跳成了一条直线,灯光下的女人被抽去生气。
“妈!!!”痛苦的嘶吼声响彻整个病房。
第五十一章 爱是自我束缚
白布盖过头顶,凄冷惨白的灯光照得宋灏那张脸毫无血色。
他低垂着头,跟着车去往太平间。
太平间在医院的地下,很大,很冷。
里面有家属在哭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他看了眼妈妈。
妈妈的眉眼中似乎带着愧意,冰冷的尸体再也不会有体温了。
“节哀。”医生叹了口气,道了一句。
他红着眼,一言不发。
上课赚钱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待着妈妈身边陪陪她。
太平间里哭泣的家属一个接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他了,医生看了眼他,倒也没劝,只是让人注意一些。
以前总在电视里看到太平间,如今他也进来了,他轻轻地将脑袋靠在妈妈怀里。
“宋灏。”带着喘意的女声在门口响起,他回过头去,就见唐棠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没进来,清澈的眸子里充斥着担忧。
他抿了抿唇,平静地起身,只是趔趄了一下,又很快扶住了旁边,慢慢走过去,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她是在约定好补课的时间,没看到他过来,发消息也没回,问同学过后,才知道他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失态地回了医院。
这才赶过来,谁知道已经晚了。
涩意卡在了喉咙处,她看着那赤红的眼,软声道:“阿姨她只是太累了,所以去天上的云朵里睡觉了。”
“和风细雨,以后都是她在跟你打招呼。”她挤出一个算不得灿烂的笑,甚至眼眶是红的,雾气都氤氲了那乌润的眸,“以后走到哪里,她都会陪着你的。”
母亲这个角色,在宋灏的世界里,是一种支柱,所以听说医院的事情之后,她赶过来的了。
老实说,她很担忧。
担忧他一蹶不振,担忧他在宋阿姨死后,就彻底颓废了。
宋灏看着面前的少女,安慰人的话算不得技巧高超。
但是她眼底有同等的难过与悲伤,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还倔强地不要它掉下来,露出的笑也不算多好看。
但他竟然觉得这个笑,是他见过最美的笑。
脆弱的花朵颤颤地伸出自己的枝叶,想为他挡雨。
“唐棠。”他半是失控,半是放纵,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一样。
他纵然有些瘦,可抱着她的时候,还是足够将她完全笼罩进去。
阴冷的太平间,藏着多少人想要见的人。
他抱了很久,唐棠一直没催,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没有感觉到湿润,只有慢慢平复下来的呼吸。
他是个很强大的人。
唐棠多少放心了一些。
这样总不会被打倒了吧。
好半晌,他松开她,却并没有拉开多少距离,垂眼轻声道:“谢谢你能来。”
他想,如果他的世界在失去妈妈后,是一片漆黑。
那么她的出现,就带来了丁达尔效应。
那束光不偏不倚,正好透过层层障碍,落在他身上。
于是他仰头望去,看见了自己的光。
“走吧,还要办理一些手续,过些时间,再来接妈妈回家。”他哑声道,克制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想用她来填满自己的世界。
电梯门打开,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诧异喊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唐温明的目光扫过两人有些过分近的距离,露出温和的笑:“听说你同学出了事儿,我找医生打听了一下,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他向来柔和的眉目中带着几分忧愁:“还好吧?节哀。”
宋灏深沉的目光锁定他:“嗯。”
他因为课程需要,以及一些待人处事,学过些许微表情心理学。
虽然不够深,但是却能明显地看出来,这人眼中的忧愁跟关切是假的。
虚伪得不能再虚伪,那张忧愁面容后,是一张笑面。
在高兴什么?
寒意钻进骨子里,他看着对方自然而然地伸手要去牵唐棠。
唐棠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声音软软的:“走吧哥哥,这里没事儿了。”
那张皮下的笑面沉了下去。
“唐棠,我跟你一起送你哥哥回去,还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他感受到了来自面前这个男人身上的,巨大的危险。
像是蛰伏在暗夜中的凶兽,不知何时就会从暗处扑出,撕扯你的喉咙,鲜血淋漓。
太危险,他对她的处境感到担忧。
“好啊。”她其实也不想跟唐温明待在一块儿。
她怕他又表白,又说些让她感觉大限将至的话。
唐温明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脑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蛊惑他,怂恿他:敲碎碍眼的头颅,独占他的珍宝。
可是对上她望过来时,藏着担忧的神色,那样的声音似乎就没了蛊惑性。
“哥哥,胳膊还好吗?疼的话,记得喊医生帮忙揉一揉。”她关心他,也害怕他。
唐温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但是他知道,他无法收手。
罪恶像是一架冲向悬崖的失控火车,他能做的,就只有掏空里面的所有燃料。
等待着惯性到来,坠进深渊。
很快就到了门口,他拉住了她,弯下腰来,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拂到耳后去,黑眸里噙着浅浅的笑:“糖糖,不要怕哥哥,哥哥以后都不这样了,好不好?”
爱是克制,是束缚,是甘愿套上禁锢。
如果她愿意爱他,他想,他应该可以接受。
她卷密的睫毛颤了颤,水润润的眼睛带着股难过的气息,轻轻地抱了一下:“哥哥好好养伤,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他看起来很难过,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除了这些,糖糖没有别的想说的吗?”关于刘叔已经在收拾她的东西,要搬到张家去的事情,她也打算瞒着他吗?
“没有。”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对面的人眼睛里的某种情绪好像断了。
漆黑的风暴在眼底酝酿,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
在没有得到的可能之后,才会去强迫,去掌控,去强势地索要。
如果有一丁点爱他的可能性,他都会留有一线。
但是,亲爱的糖糖,我的妹妹,你为什么总是在向前,从来都不愿爱我。
总是将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第五十二章 山雨欲来
【系统,第一功能如果在情况紧急的时候选择开启,会随机出能解决当前困境的吗?】
系统板正机械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随机挑选的选项,最少会有一项可解决即将出现的危机。】
也就是说,这其实还有一种预警功能?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选项,虽然看起来都十分无厘头,内容也五花八门,但确实帮她解决了不少事情。
【冷却时间过了吗?】
【还有两个小时,请宿主耐心等候。】
唐棠怀揣着不安感,回了家,唐母正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见她回来,过去轻轻抱了一下:“糖糖,妈妈要出差了,你在家乖一点,我那边可能接不到电话,有事你可以找你哥哥。”
“妈,我能照顾好自己。”她有一点害怕,妈妈不在家,还失联,要是唐温明真起什么心思,那她不就像是待宰的小羊羔吗?
唐母见她那小脸惨白的模样,疼惜地揉了揉发顶:“要是跟哥哥生气了,就找伯瑞,他估计过两天就回来了,不要怕,等妈妈回来了,带你去旅游。”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立了一个flag。
她更慌了。
这两天该不会要死掉了吧?但是唐温明不可能杀了她吧?
他现在被她拉扯得那么好,关心小朋友,爱护同学,阳光又向上。
唐棠安慰着自己,洗了个澡,缩进被窝里,睡了个觉。
这一觉睡了很久。
久到一切事情在暗中悄然发生。
......
当天下午三点半,章予霖在注射过药物之后,就睡了过去,护士在值班,护工在里面待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看了眼护工,给他注射了一针药物。
然后盯着护工注意看护,有问题就及时喊医生。
半个小时不到,突然心电图就发生了巨大的波动,在极速下降,护工吓得大喊,全副武装的医生很快赶到,将病床上的人抱到推架上:“我现在送他去急救室!”
护工忙点头,还搭了一把手。
很快章予霖就被带走了。
然而在护工焦急的等待中,没过半小时,医生就回来了。
她忙跑过去询问:“医生,我们家少爷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医生不明所以,走进来一看,“人呢?”
“不是你们带他去做手术的吗?刚才那个......”
章予霖失踪了。
在医院里,被装扮成医生模样的人带走了,根据监控显示可以看到,那假医生从始至终都从容淡定,将人带走推到没有监控的地方后,再出来就换了轮椅,遮得很严实。
随后又进了其他地方,最后根本找不到踪迹。
下午五点五十,宋灏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回了医院一趟。
临床的阿姨直叹气:“你妈也是命苦,最近本来好好的,结果那天出去透气回来,人就恶化了。”
宋灏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您说我妈是在透气结束之后,才恶化的吗?”
“对啊。”阿姨记得挺清楚,“愁眉苦脸,我还看到她偷偷哭,晚上也不睡觉,一直看你的照片。”
宋灏心底浮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当下将东西收拾妥当,转头就问人要当天的监控。
不过那段监控出了点问题,正在维修,要明天才能好。
所以让他先离开。
宋灏沉默着离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病服,站在拐角处,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当天下午就要送去殡仪馆火葬了,宋灏压抑着沉闷的心情,送母亲最后一路。
等待烧成骨灰的时候,唐棠给他发了个消息。
【宋灏,我有点儿事情想找你帮忙,你在哪里?】
宋灏不疑有他,发了地址过去。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消息:【我现在在殡仪馆外面的小巷子里被人堵住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还发了个位置过来。
宋灏让将罐子留下,让他们烧好了装进去,一会儿回来。
等进了巷子,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唐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就算是过来找他,那也应该提前询问地址吧。
又不是跟踪确定位置,再发消息诱骗他出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选择转身回跑,并且直接拨电话过去。
近在咫尺的手机铃声响起,一转头,迎面就算狠狠的一个闷棍敲在了脑袋上。
昏沉中,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以及一双冷漠至极的眼,那双眼,他认识。
唐棠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去,似乎还要下雨,冷风刮得呼呼作响,她房间的窗户还没关好,凉飕飕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烫,可能是被风吹着冻了。
缩着脖子搓了搓手,拿了件薄外套穿上,关了窗户,这才慢慢走下楼梯。
“刘叔?”她喊了一句,好像没人。
又喊了一下做饭的阿姨。
好像都不在。
“奇怪,人都去哪里了。”她嘟嘟囔囔,给自己煮了碗姜汤,捧着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哒哒——”下楼的脚步声传来,唐棠窝在沙发上,偏头看去。
提着画板的唐温明正下楼。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他勾了勾唇,似乎心情很好:“把画画的东西清理一下。”
那上面还有几张画,唐棠扫了眼,没看清楚,就挪开了视线:“哦哦,你能提重物吗?手没事儿吧?”
客厅的灯估计有点刺眼,不然她为什么觉得唐温明的脸有点苍白的样子。
而且这里还挺冷的。
她紧了紧身上的白色薄海马毛开衫,顺带扫了眼他的打扮。
穿着白衬衫,黑色的长裤,踩着一双灰色的脱鞋,休闲又清爽干净。
挽起的袖口露出扎实的肌肉线条,还有几条没有消掉的陈年旧迹伤痕。
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刚好露出了一点平直的锁骨,将画板搬到外面的时候,回头朝着她笑了一下,神采英拔:“我没事儿。”
从后面看,身形高大,宽肩窄背,十足的美少年。
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他把画板搬出去做什么?
唐棠扭头看去,他从黑漆漆的门外走进来,身后的夜色直到他走过来,才放弃拉扯他。
但是寒气直钻她的肌肤,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第五十三章 初级修罗场条件达成
她缩了缩脖子,看着他走到面前。
“晚饭想吃什么?”他心情极好,脸上的笑愈发温和。
唐棠摸了摸胳膊,摇头:“还不饿。”
又问:“哥哥,你把画板拿外面去做什么?快下雨了。”
他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光源,漆黑的影子将她笼罩在里面。
她看到他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那笑里没有多少温和,反而像是克制兴奋却又无法忍住,于是那些情绪就这么泄出来了。
“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先放着,我去给你看看粥,晚上吃点养生的,应该快好了。”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进了厨房,背影在这样一个稍显可怕的夜晚看得有点怪怪的。
唐棠嘴里嘀咕了一句,捧着杯子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外面沉沉的天色:【系统,冷却结束了吗?】
【宿主,冷却时间已结束。】
【是否需要启动第一功能?】
【是。】
【正在随机中,冷却时间24h。】
【A.双手双脚绑上石头丢进大海里,要怎么活下来?
B.论精神病的一百种杀人方法。
C.挑选墓地的风水理论大全。】
唐棠困意正浓的眼陡然瞪大,死死盯着面前淡蓝色光屏上的字:“???”
她抬眼看向外面漆黑的天,隐隐有雷电从远处破空而来,再看看正在盛粥的唐温明。
房间里的光变得惨白,像极了太平间的那种光源。
冷冰冰的光落在他身上,高大忙碌的背影,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温馨动人。
那个背影无端变得诡异起来。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一把按住抖成帕金森的手,心底怒骂。
能不能争气点!有什么好怕的!
冷静冷静,唐棠,你要冷静点。
也有可能只有一个选项对应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啊!不要怕!
她的目光再度扫了眼那三个选项,积聚起来的勇气一卸而空,恨不能泪流满面。
踏马的,为什么三个看起来都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从杀人一招到杀人不坐牢,再到事后墓地,一条龙服务,全在这里了。
要是只有一个还好,这要是三个都是......
呜呜呜,妈!!救命!!!
这回真的要死了!
“叮铃铃——”电话刺耳的声音激得唐棠险些跳起来。
她走到电话那头,伸手想接起来,比她更快的是另一只手。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电话,朝着她温和一笑:“我来接吧,你去喝点粥。”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接起电话。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只是笑着应声:“嗯,知道了。”
看她还站在原地,轻轻在她肩头推了一下,示意她去吃饭。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她从他身边僵硬走过,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儿。
很快就消失不见。
唐温明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擦掉指腹上不起眼的血迹,垂眸同电话那边的人淡声道:“我心里有数,看好他们就行。”
“不要劝我。”
他挂了电话。
一转头,发现原本在餐桌上的人不见了踪影。
“糖糖?”他喊了一句。
“我在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来她的声音。
唐温明看了眼桌上有明显动用痕迹的粥,弯了弯唇,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单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她用过的碗口。
再抬起,与食指轻轻摩擦。
舌尖在指腹上舔过,随后将那小勺子也拿起,轻轻嗅了嗅。
低声笑道:“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
那漆黑的眼底不见温柔的暖色,荡着令人心惊的戾气,在翻滚。
“怎么能骗哥哥呢......”拉长的尾音带着股无可奈何的宠溺,偏偏手上的动作已经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挽起固定,又从腰摆下方的口袋里,掏出来未拆开的针管。
寒光一闪。
一切不过一分钟,已经就绪。
他起身走到卫生间的门口,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声音透着关切,询问里面的人:“糖糖,你还好吗?”
“我没事儿,你别进来!”
“可是你好像需要我帮忙。”他慢条斯理地说着。
她发现了是吗?是在哭吗?还是在打电话呢?
这里可没有信号啊。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句:“我在卫生间!”
他唇边的笑意一僵,动作敏捷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打开的窗户被掰断了防盗杆,冷风从里面灌进来,吹得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纸,到处乱飞,地上是扭成一团的浴巾,里面包裹着防盗窗的杆。
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她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没事儿!你别进来”!
没有人影,空荡荡的,像是在嘲笑他方才的那些话。
他不但没有生气,看着手机上那两个设置好的录音,笑出声来,低沉悦耳的笑声带着股诱人的惑,半扎在腰间的衣摆被风吹的扬起,露出那流畅紧实饱满的线条,蜿蜒向下。
他转身走出卫生间,带上她的手机。
十分钟之前。
唐棠坐在餐桌上,脑子空白,还不知从何下手,结果系统突然在她脑中开口。
【第二功能已达到开启条件:初级修罗场。】
【是否开启?】
她当然选择是啊!
【第二功能正在开启中——】
【第二功能已开启——】
半透明的光屏上出现了新的字眼。
【第二功能:连接已确定主角浏览器记录,通过锁定提炼主角知识摄入,帮助宿主查看最新进展情况。】
【冷却时间:360h。】
【是否开启第二功能?】
唐棠的手都是在抖的,她很不想相信,但是直觉与大脑收集到的蛛丝马迹,都在告诉她,这个晚上有多异常。
于是她选择了唯一一个确定的对象——唐温明:【是。】
【双重人格如何伪装成正常人,躲过精神鉴定被收养——2013.03.05.20:15
如何在监控摄像头下,利用错位使小刀捅进不致死的位置——2013.03.09.21:33
痕迹伪造与反侦察——2013.04.15.17:26
如何准确把握剂量,迷晕十八岁少女——2013.05.04.23:22
栽赃绑架与合理动机塑造——2013.05.18.15:06
打消怀疑的最好方法就是真实的欺诈与演戏——2013.05.24.11:15
心理暗示杀人法——2013.06.03.13:11
在使人丧失力气却不晕厥的基础上,撒入粥中的药物剂量是多少——2013.06.06.18:12】
她麻木地挪开视线,看向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一碗粥。
当前日期时间:2013年六月六日,六点四十五。
第五十四章 乱飞
在这一刻,唐棠发誓,她在这个游戏觉醒记忆跟系统后,这绝对是她的智力拉满的时候。
已知:家里没有第三个人,唐温明给她下药。
求解:怎么逃跑。
她的第一反应是伪造证据,挖了一勺粥裹在卫生纸里,钻进卫生间,想打电话报警。
无信号。
三秒中不到,她就定下来计划。
跟唐温明正面交锋,她承认自己的体力跟智力,可能都比不过对方,但是这并不影响她逃跑。
别问为什么不留下来跟他对峙。
这王八蛋明显就是打算搞事,留下来的结果很可能是噩梦成真。
她用浴巾沾水拧开了防盗窗的杆,从里面逃了出去。
但是这个位置很麻烦,后院没有出去的地方,而且为了防盗,上面有锋利的刀片圈缠绕着。
要想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穿过花园,到达前院,然后离开。
趁着唐温明还没反应过来,她狂奔而去。
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她从小窗户外看了眼客厅。
什么都没有。
唐温明人不见了。
很难说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小花园里这条石子路两旁是盛开的鲜花,舒展着枝叶,花园里的灯柔柔地照着,晚上也不会看不见。
空气中带着花香与泥土被雨水浇灌后的芬芳。
穿过这条路,就是前院,打开门就可以冲出去,然后求救。
但是她停了下来。
唐温明的算计,隐瞒,欺骗在心头萦绕,她看着尽头处的阴影,眸色渐深。
心如擂鼓,雨水从脸上滑落,她垂眸盯着脚边轻轻碰着的玫瑰,声音有点哑:“你说,我现在能斗得过他吗?”
能吗?
她曾经的评价是:双重人格,极度病态。
系统板正的声音这回似乎带上了些温和:【宿主,系统与您同在。】
它的代码告诉它,永远相信它的宿主。
她学习过的知识都在脑海中,她同样拥有可以解决一切的能力,枷锁是她自己戴上的,她将这里当成了现实,所以总是束手束脚。
今夜未必是唐温明的狩猎夜。
少女衣衫单薄,裙摆沾满细细的雨丝,她看了眼地上的玫瑰,轻叹一口气:“我也不想的,但是怎么可以骗妹妹。”
弯腰捧起玫瑰,不顾尖锐的刺,慢慢握紧。
鲜血滴落在裙摆上,像盛开的花。
细细密密的疼。
她眯着眼望向尽头的路。
猎人与猎物的界定,无非就是谁谋划的更大。
你不择手段想得到我,那我就给你这个钓饵。
你上不上钩?
感性跨过一个临界值,惊慌失措与恐惧被压在最底部,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那副脆弱的无害模样,也变成了撒旦的羊羔,伊甸园的苹果。
唐温明等了很久,幻想着她从花园里穿过,然后惊慌失措地冲进他的怀里。
原以为的出口,竟然是羊入虎口,不知道她会不会吓哭,眼眶该红了,那晶莹的泪珠会挂在她卷密的鸦羽上,颤颤的。
像被雨水打湿的花。
透着迷人的蛊惑。
他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结,修长的指把玩着手上的针筒,屈起抵着地面的长腿轻轻碾碎脚下的玫瑰,漆黑的眸里满是狩猎的兴奋。
“哥哥,你在等我吗?”噙着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他转动着眼珠看去。
少女苍白的脸上带着笑,雨丝沾在她的发丝上,一颗一颗,晶莹剔透,裙摆沾着血迹,身上只有一件吊带的小白裙,带着蕾丝花边,乌黑的发黏在雪白的脖颈上。
纯洁中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欲望美感。
眼神不在清澈,他甚至有些看不懂她的情绪。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抓捕逃跑的小羊羔。
他弯起唇,微微弯腰,手指揉捏着她柔软湿润的唇,看着苍白的唇迅速被血色沁染,像靡艳的花。
她不为所动,笑意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一切就该是这样。
“怎么不跑了?”他也是笑着问的,除开那带着危险的针筒,似乎依旧无害一般。
唐棠朝着他伸出手来,眼底是最纯粹的依赖跟眷恋,还有喜欢:“做噩梦了,想要哥哥抱抱我。”
这样真的可以吗?
在撕碎了温馨假面之后,还若无其事,甚至更为亲近地去靠近。
他会抱吗?
也许抱起来的时候,她就会动手,哪怕她此刻两手空空。
危险又迷人。
理智当然是在告诉他不要抱,但是......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他的糖糖啊,唯一一个愿意拥抱他丑恶灵魂的人。
他伸手为她擦掉冰冷的雨水,指腹划过眼下嫣红的泪痣,在她蛊惑般的眼神中,彻底弯下腰。
单手将她抱起,她温顺地用两条细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曾经手上的手臂上。
细白的两条腿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胳膊,小脑袋抵在他的脖颈处,呼吸在这样冰冷的夜晚,都是炙热的。
看着身旁青年清隽的面容,她带着点困惑地询问着:“哥哥是想杀了糖糖吗?”
方才被稳住的人,微微眯眼,她清楚地瞧见他眼中翻起的戾气与滚烫。
他没动,依旧靠着,幽深的目光看着远处的灯光,喉头滑动,薄唇轻挑:“糖糖认为呢?”
认为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知道我绑了那两个人后,你还愿意这样乖顺地待着我怀里吗?
“今天的雨下得不大,之前听打雷跟闪电的频率,还以为会是一场狂风暴雨。”她才不会落入陷进,她只会在说这话时,收紧胳膊,将自己紧紧地贴在他身上。
在他垂眸望过来时,露出浅浅的笑:“哥哥。”
这是最亲密的时刻,他以为他需要的只是一幅画。
可现在,似乎不够。
他低下头来,清隽的面容下,是幽暗深沉的一双眼,拿着针筒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平静地看了足有几十秒。
冰冷的指尖顺着柔软的唇撬开雪白的齿,轻易地勾住柔软的舌苔。
少女噙笑的眼晃人,牙齿轻合,柔软地缠住冰冷的手指,顺从地露出雪白的脖颈。
眼尾是翩跹的红,潮湿又温热。
他像是收惊一般,收回手指,对上她的目光,眸中翻涌的戾气不知何时消散不见。
小羊羔露出无辜的面容,却笑得乖戾又诱人,声音带着被满足后的暗哑:“这就是哥哥喜欢的吗?”
她歪歪头,他却本能地将针筒同她脆弱的脖颈拉开距离。
第五十五章 看看我的心,它会告诉你,爱你重不重要
雨好像下大了一些,原本尚且算蓬松的发丝,这会儿黏黏地贴在肌肤上,身上的温度也在下降。
清隽修长的男人跟怀中娇软无害的少女对视着,无言的纠缠蔓延。
面对对方的询问,唐温明很清楚,他应该掌握主动权才对。
可他垂下眼,一言不发,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脸,指腹擦过去。
像鸠毒,致命,但他无法自控。
她仰着苍白的小脸,蹭了蹭他的掌心:“哥哥,我发烧了。”
“求我带你看病?”他暗哑着声音,黑沉的眸在她脸上打转,试图看出她的算盘。
唐棠弯起嫣红的唇,天真又引诱:“听说发烧了,嘴巴会更烫,哥哥没感觉到吗?”
她担忧的目光下藏着逗弄的恶劣,轻轻凑到他面前,漂亮瓷白的小脸无辜极了:“是手指感觉不明显吗?”
“要不要试试其他的呢?”
湿漉漉的发乌黑,黏在苍白的肌肤上,冰冷的水珠打湿她的衣服,身上的裙子若隐若现。
她空出一只手,顺着他被雨水打湿衣衫的碧臂膊,往下,划过肱二头肌,划过挽在手中的袖口,动作轻缓地握住他的腕骨,柔若无物般,却慢慢地引着它向自己的腰间滑过去。
她笑得愈发灿烂,更加蛊惑,在这样一双只有一个人身影的眸子里,那泛红的眼尾,都带着欲语还休的小钩子。
最完美的诱饵,那当然是她了。
我亲爱的哥哥,你一次次蛊惑我,引诱我,那这一次呢?
你能停下来吗?
体温升腾,雨水冰冷。
这个昏暗潮湿的小花园里,他就抱着梦寐以求的人,肌肤相亲。
渴望她再近一点,渴望她软软地送到他唇边。
渴望她引导着他的手钻进裙摆之下。
渴望她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柔软,同样渴求他不光彩、肮脏的爱意。
猩红的眼底闪过迷离,心如擂鼓,他闭了闭眼,压下跳动的欲望,
“糖糖,够了。”
“什么够了?”带笑的声音伴随着冰冷的尖锐的物体,一起抵达。
针尖抵在他的脖颈处,他陡然睁眼,对上那含笑的眸。
她笑得乖戾又无辜:“哥哥,怎么可以骗妹妹呢?”
原本在他手中的针筒,此刻依旧落入她的掌心,她贴着他的怀抱,却抵着他的致命的弱点。
全是假的。
什么依赖,什么喜欢,统统是虚伪的谎言。
她还在他怀里,却又脱离了他的掌控。
她太坏了,又太聪明。
针尖里的冰冷液体慢慢注射进来。
胸腔震动之下,低沉的笑声缓缓响起,慢慢变大,他笑得格外灿烂。
“是哥哥小瞧了糖糖,哥哥检讨。”那阴鸷的眉眼中仿佛又出现了温和的笑。
唐棠抽出针尖,笑着推开他。
力气被缓慢抽空,明明松手就会摔倒对方,唐温明选择了弯下腰,轻轻将她放在地面上。
这异常的举动让她的警惕性又增长起来。
她半眯着眼望着被阴影笼罩的青年。
他眼中有迷恋跟爱慕,还有彻头彻尾的疯狂。
清隽的面容染上潮红,她的肩膀被扣住。
“如果得不到糖糖,我宁愿死。”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匕首,没有刺向她,反而将它送到了她的掌心。
那小小的掌心,白嫩细腻。
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坚定不容拒绝地将刀尖抵在他的胸口。
雨越来越大了,唐棠被蜿蜒而下的雨水弄得有些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
声音也被这雨声盖了下去。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卑微、弱小、无法反抗命运。
他发出的声音也是那么小。
她看着他染上疯狂的眼,心底的不安陡然升起。
她往回抽,怎么也松不开。
“唐温明!你做什么?!”她的声音不再是蛊惑的,带上了几分慌乱。
因为刀尖已经插进了肌肤的,紧实的肌肉纹理在白衬衣上若隐若现,血色顺着褶皱蜿蜒而下。
他笑得更加疯狂又灿烂:“给妹妹赔罪好不好?”
“妹妹不生气。”
唐棠要疯了。
谁要这种赔罪啊!
“唐温明!你放开我!”她让自己不要那么软弱,冷硬地看着他,“我不会管你的死活,你知道的,唐家在,我甚至不会坐牢。”
所以这样没有价值,这个人疯了这么久,不该这样的。
回应她的是再进两分的刀,鲜血汩汩外冒,他脸上的血色飞快褪下。
眼神却是专注而温柔的:“既然没办法让糖糖喜欢,那就死在糖糖手里好了。”
“我啊,就是爱糖糖爱到发疯呢。”
他用自己的性命,当作最大的赌注。
“爱不了,恨也不错。”他倒是轻松了,靠在身后的布满草植的墙上,坐在地上,长腿微屈抵着地面,看着半跪坐在他腿上的人,笑得温和。
那笑容让她想起在福利院的时候,他带着孩子们,回头看她。
纯粹的笑,纯粹的爱。
她看着刀尖没入的长度,指尖颤抖:“唐温明,我爱不爱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因为一个人的爱不爱,就走到这种地步,真的值得吗?
她如果没良心一些,他死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而会庆幸死掉一个潜在的变态。
聪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他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少女长睫颤抖着,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被泡得乌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咬着唇看他,手的力量在往她的方向拽。
他笑一下,鲜血就冒得更多,雨水会将它冲淡,但白衬衣上依旧会留下一条痕迹。
他痴迷地望着她,仿佛一个虔诚的教徒,只是他的愿望是占有他信奉的神明。
他手的力道很大,往心脏处又刺入些许,脸更白了,仿佛下一瞬就会倒下去一样。
“爱你,不重要。”
她颤了颤眼睑,唇微微张开。
那副模样跟方才引诱他的时候,不一样,可同样对他而言,有致命的吸引。
他顺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她本是被强制性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的,现在被拉扯得身子不得不伏下,沾湿的裙摆下坠,柔软的曲线显露。
真漂亮啊,这双眼睛。
带着水雾一样朦胧,第一次看,就很想揉碎她。
他的目光直白地落在她的唇上,轻声重复着:“爱你重不重要,让我的心告诉你,好不好?”
大雨滂沱,她却觉他声如雷震。
“你看它,鲜红、炙热、滚烫。”
第五十六章 他的名字叫欺诈
在现实时间的二十五年跟在游戏世界里的十八年,唐棠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直白而汹涌的爱意。
不像平等尊重的彬彬有礼,是最滚烫炙热,无法回头的爱。
像是黑白画卷里,浓墨重彩的存在。
尽管它没有馥郁芬芳的花,动人的情话,以及得体的装束。
可是带来的冲击却是超出百倍的存在。
唐温明的手还在抓着她的手心,黏稠的血溅落在她的手背上,血腥味与泥土和雨水混合,明明狼狈不堪,可他因为爱她,笑得无比灿烂。
他像一个狂热的异教徒,将鲜红跳动的心挖出来,献给最喜欢的人,哪怕玷污对方的圣洁也不要紧。
他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染红她的裙摆。
“唐温明,你就是个疯子......”她跌坐在他身旁,煞白着脸。
这下雨水冲过他的白衬衫,涌出来的血迹就会晕红她的裙摆。
他垂着眸,视线落在那裙摆边被他先前碾碎的玫瑰,声音哑哑的:“糖糖,以后都不会有人再让你害怕了。”
抬起的眼是泛红的:“没有我,你往后会一帆风顺。”
我的世界只有你。
在那个永远出不来的寒春,我被浓稠的鲜血跟昏黄的灯光关在房间里。
你自由了。
唐棠颤抖着唇,撑着身子爬起来:“你给我捂着!”
身子在大雨中摇摇欲坠,声音带着动容的哽咽:“我去给你找医生,如果能活下来,这次......我给你机会。”
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雨中,朝着那院门跑去,一抹白,消失在他眼前。
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垂眼看着胸口的匕首,笑出声来。
糖糖,我的傻妹妹、
怎么总是被骗。
痛意卡住他的心口,他咳嗽了一声,毫不在意地抹去唇边溢出的血迹。
抬手按住另一边的胸口,眼中净是算计的光芒。
谁知道呢,他的心脏在左边。人体的构造,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致命吗?
不,这只是小伤罢了。
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用这样疯狂的爱意,换取了一线的生机。
见识过他这样的爱,怎么能不被触动呢?
清隽疯狂的青年捂着心口,仰头轻笑,喉结滑动间,将溢出口的血腥气咽下。
大雨都挡不住他眉眼间的愉悦。
很快,等他解决了那两个人,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了。
他背后的恶魔,名叫欺诈。
冷风卷着雨砸在身上,冰冷的雨水遮住视线,她一把抹开,朝着远处尽可能地奔跑。
鞋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赤脚踩着地面,像是个疯子穿梭在黑暗中。
可那身影又纤细可怜。
忽然车声从拐角处响起,下一秒拐过,远光灯照射而来,她朝着马路中间站停,偏头张开手,纤腰楚楚,大片的血迹泅开在裙摆,细小鲜明的血迹是点缀的花蕊。
她像被狂风骤雨击打下的花朵,仿佛随时可以折断那纤细的腰肢。
美丽、脆弱、可承载恶念的完美金丝雀模样。
“停车——”冷沉如冰的声音响起,车子急刹,发出刺耳的声响。
“轰隆——”厉雷炸响,闪电劈开天幕,她苍白着面色,两腿发软。
远光灯切换,车门打开,保镖下车开门,恭敬站立一旁。
车门后出来的是一条被黑色西裤包裹着的劲瘦长腿,因动作用力,甚至能瞧见西装裤下的嵌入在大腿处的衬衫夹的印子,那是一具充满力量感的成年男性身体。
她一眼就可以定下判断。
随后是一只毫无血色的手,苍白到有些过分,以至于他缠在手上那串朱红的佛珠都显得那么灼目,腕骨藏进袖中。
眉眼冷漠锐利,深邃又极具攻击性,眉骨有些挺,所以那双眼就让人不敢直视的晦暗在里面。
周边雨水砸在地面,溅开细小的波纹。
她心跳得很快,本能告诉她,这个充满上位者那种掌控一切气质的男人,很危险。
她往后退了两步,脸苍白得不像话。
他微微眯眼,走到她面前站停,接过旁边保镖手中的伞,一手握住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黑伞,抬起另一只手,露出一个苍白、冰冷的笑:“你好,我是张伯瑞。”
张伯瑞?!
她瞪大了眼,本就混沌的脑子,一时卡壳。
这竟然是张伯瑞?!章予霖的哥哥!
“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有几天吗?”她伸手握住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佛珠擦过她掌心的伤口,引起些许刺痛。
柔软的手,带着血腥味。
他幽暗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衣裙下婀娜的身段,淡声道:“早点解决这些事,安心。”
“送唐小姐去医院。”
“等等!”唐棠却喊住了他。
他侧目,棱角分明的侧颜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气势太过于强大,所以人们总能忽略他过于俊美的容貌。
她朝着他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笑:“我在小花园入口的地方,把我哥哥给捅了,大少爷不会不管吧?”
保镖都忍不住看她两眼,只觉得这个用笑面说话的女孩,带着股狠戾,那张无害的小白花模样,都让人害怕起来。
张伯瑞指尖拨弄着佛珠,抬起眼皮子,回道:“他抓了我弟弟,我会解决他的。”
递了块帕子过去:“擦干净,等我回来。”
轻描淡写间,是杀人取命的凶煞气息。
传闻张家长子,继承整个张家以后,以杀伐果断的姿态,成为了商场中人人畏惧的阎罗。
人人见他,都要喊一句大少爷。
智高近妖,可怖生惧。
唐棠想起唐温明雨中最后的笑,嗤笑一声,赤脚踩着雨水,钻进车后座。
她承认,他的把戏,她确实险些中招。
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抱她。
所以怎么说纵容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冷白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块的阴影之地,她垂着眸,用这位大少爷灰白的帕子擦拭着指尖被溅上的血迹。
冷漠的样子似乎丝毫没被影响到。
今夜的荒诞、血腥、混乱,对她而言,就像是到此为止一样。
那样振聋发聩的告白,汹涌而来的爱意,真是诱人。
她舔了舔苍白的唇,自嘲地勾了勾。
没有被蛊惑的沉迷,只有将计就计的冷静。
她毫无波动的眸定格在那座被大雨笼罩的别墅。
哥哥,你也不过是四位男主之一,怎么敢那样骗我呢?
第五十七章 放上来,我帮你处理
雨依旧在下,但是等到张伯瑞到达她口中所说的目的地时,地上除了一滩血迹,毫无踪影。
“跑的倒是挺快。”他冷漠深沉的眸扫过一眼,转身,“取证。”
小偷就是小偷,偷走别人的东西,倒是心安理得。
不远处的车内,白觉长舒一口气,看了眼捂着伤口的男人,忍不住皱眉:“我看你是疯了。”
“这次张伯瑞回来了,你最好把他弟弟放回来。”
“否则咱们两个都会死。”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要说最不想对上的人,绝对是张伯瑞,那个看着淡漠的人,拥有绝对的权势、地位、手段。
他收到消息后,立马就赶过来了。
结果?
身边这人还死活不肯走,非要等她回来。
玛德,要不是他动作快,两人现在就要被抓起来了。
看看那张伯瑞的神情还有身边那几个保镖,摆明了不像是来救人的。
倒像是来补刀的。
唐温明不开口,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
看着雨幕扫过,他忽然开口:“杀了他们两个人的,是宋家人。”
白觉:“你在胡说......”话戛然而止,对方猛地扭过头来。
“你认真的?”
他漆黑的眸子里藏着翻涌的戾气,还有盖不住的血腥气:“宋家出事,或者张家,你都可以咬下一块肉。”
“不用担心后果,我会处理。”
白觉沉默片刻,最后弯起唇来,露出小奶狗般的笑:“那就只能再陪你走一趟啦~”
那眼眶微微泛红,车开动,冲进雨夜中。
唐温明有什么能力去承担后果呢?
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伤,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
小兔子长大了,学会了撒谎。
他早该想到的。
只是那根吊在他面前的胡萝卜,是他最喜欢的诱饵。
......
可能是今天晚上过于惊心动魄,唐棠一身精力被卸下,在车后座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紧锁着。
娇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没有安全感地抱紧自己的胳膊,长发铺散在脑后,贴着她身体的曲线。
没有华丽的配饰,没有精致的妆容,她像极了在巢穴中被大雨淋湿的雀。
张伯瑞站在车门外,静静地打量着沉睡的少女。
晦暗不明的目光扫过她圆润的脚趾,微微弓起的足弓,削瘦苍白的踝骨,交叠相触的小腿,贴合无缝的大腿,流畅柔和的线条,被带着血迹的裙摆遮挡,皙白细腻的肌肤上,还有些许红艳的血渍。
他半蹲下身,串着佛珠的指落在上方半寸,随后察觉到什么似的,抬手将一旁放得隐秘的毯子抽出来,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只是那佛珠不小心擦过了她的胳膊,细细痒痒的。
随后他沉默地在一旁上车,一言不发,车子缓慢行驶着。
沉睡的金丝雀,装睡的小东西。
他向后靠去,结实有力的大腿微张,箍在大腿上的衬衫夹透过西裤面料,贴在她微微露头的脚趾处。
隐隐的热度传来,无一不在昭示着,楚楚衣冠下的躯体,是多么强劲有力。
那衬衫夹都快撑开了吧。
唐棠依旧闭着眼,但是却像是被噩梦惊扰一般,慢慢缩回自己的脚。
跟他这样一个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上位者带着一个空间,她总觉得会窒息。
尤其是车门刚打开时,外面传进来的冷气,冻得她几乎瞬间就醒了过来,只是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一道叫人毛骨悚然的视线锁在身上。
再到那人弯下腰凑近,她始终胆颤心惊。
但好在她想多了。
他好歹是章予霖的大哥,不至于。
她肯定是被唐温明给弄得都有了被害妄想症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慢慢醒过来。
声音略带沙哑:“没找到吗?”
“没有,他跑了。”
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庆幸,但却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唐温明那样一个精明的人,不会在原地等着才对。
果然,她的诱饵,其实也没那么勾人。
这不是也没把人完全钓住吗。
“予霖怎么回事儿?”她将唐温明抛诸脑后,询问另一个人。
先前事态紧急,没机会询问,现在尘埃落定,得问个清楚。
他拨弄着指尖的佛珠,垂眸冷声道:“从医院里,被假扮医生的人绑走了。”
“怎么会这样?”唐棠诧异望向他,“你之前说他抓走你弟弟?是指这个?”
他点头,深邃冷漠的眼没有波动,像是看不出对面的人是不是他弟弟一样。
他捻着佛珠,声音透着几分商人的算计冷漠:“你可以不相信,因为我目前确实没有证据。”
身旁的少女听完他的话,沉默地低下头去,裹着毛毯坐得端正,可两只白嫩的脚,却露了出来。
珍珠般白润。
不知道她这个人,是不是哪里都很润。
唐棠丝毫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在想什么,她只是想起来了之前查看的,关于唐温明的浏览器记录。
那里面有关于杀人跟绑架的点。
但是当时她以为是针对她的。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唐温明是因爱和占有欲而疯,所以他的利刃,应该对准她才对。
她从未想过,他会绑架章予霖。
她攥紧手中的毯子:“总归需要个动机。”
“他喜欢你。”
这个理由二人心知肚明,但在旁人听来,就有些匪夷所思。
会因为单纯的喜欢,就去绑架一个权势只手遮天的张家小少爷,除非是发疯了。
唐棠低垂的眉眼彻底盖上:“先抓起来吧。”
爱不爱的,已经不重要了。
就在他以为她睡过去的时候,她又像只小小的金丝雀一样,探头出来,声音带着发烧的病气,软软糯糯的。
喊道:“谢谢您。”
旁边好像也没声音了?
要不要再说一次?她犹豫之际。
耳旁传来玻璃瓶拧开的轻响,打湿了帕子。
他握着帕子,看向她,目光如古井无波般死寂,低沉悦耳的嗓音透着股清贵气,
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股上位者垂怜的命令感:“看你的脚受伤了。”
骨节分明的指在他那隐约能瞧见纯黑西装裤下衬衫夹痕迹的大腿上叩了叩。
“放上来,我帮你处理。”
第五十八章 她忏悔,她有罪
“不用了吧。”她将脚往回缩了缩,硬着头皮露出一个笑来,“到医院我再处理就好了。”
唐棠现在紧张得恨不得脚趾抓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
谁家第一次见面的朋友家大哥,拍拍自己昂贵的西装裤,来一句放上去,他处理。
她现在是真的有理由怀疑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该不会这游戏女主身份就是万人迷吧?
那也不应该啊,上次在学校还有人笑话她动画做的跟恐怖片一样。
可没见那些人喜欢她的。
所以他应该也不是吧?
她那副表情实在是明显,虽然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未消散的警惕,让她看起来犹如惊弓之鸟。
但是没关系。
他最擅长的就是驯服。
叩动的指停下,他抬眼:“医院有半个小时,你自己弯腰处理不方便。”
他那张脸,摆出一股正直的气息,也像模像样。
“作为予霖的哥哥,我有必要确保你的安全。”
他的目光落在藏着脚的毯子上。
雅正,清贵。
毫无趁虚而入的伪君子气息。
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麻烦您了。”
后路被堵死,他都抛出了身份,她再拒绝,倒是显得她心思不正了。
脚底有被划破的痕迹,还有细细的擦伤,本来白嫩如玉,现在染了红霞。
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解开袖口的扣子,顺带将袖口那对银白冷硬的袖扣解下,递过去:“麻烦帮我拿一下,不方便。”
毫无其他用意一样。
唐棠忙接过,小心捧着,目光不大好意思地挪开藏在黑发下的耳尖泛起红意。
张伯瑞挽起袖口,露出小半截劲瘦的腕骨,薄薄的一层皮肉下,是结实的肌肉线条,青筋突起。
他垂下眉眼,将那只脚慢慢握住。
有点小,估算了一下,应该才刚够他的手掌那么大,跟他这种略微有些病态的冷白肤色不同,她是奶白的,温润的那种白。
一个冷,一个暖。
随着他并不算多轻柔的动作,唐棠脊椎开始发麻,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子,几乎是他从脚趾拂到脚后跟的时候,原本后仰的姿势,不受控地将胸膛挺起,腰也挺起,眼中一下就被水雾给弥漫开了。
“放、放开!”
颤颤的声音带着股不可控的娇软,欲哭无泪。
她想往回抽,但是对方的虎口却钳住了她的踝骨,还一无所察般望过来:“怎么?”
那语气平淡到让唐棠都有种她是个流氓的错觉,明明对方光明磊落地为她处理伤口,她在这边浑身酥软无力。
她快哭了。
救命!!
从没人碰过,她哪里知道这脚这么敏感!
“我自己来行吗?”
因为羞愤,甚至染红了眼眶。
楚楚可怜的小东西。
他摇头,但目光停留在她噙泪的眼尾几秒,沉默下去。
像是知道她的窘境一般。
“别动,速战速决。”这人似乎天生带了点上位者气息。
不管她泪眼汪汪,只不过这次的动作快了几分。
擦个脚跟酷刑一样。
他停了手,她一双眼早就湿漉漉的了,失神地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方才咬着唇时,又从唇中溢出的娇哼,他听得清清楚楚。
是个会出水的小家伙。
他不再说什么,也不帮忙,多少让唐棠破碎的羞耻心修复了起来。
还好他看起来不是个多喜欢说话的人,接下来的一路也是沉默着,似乎在想东西。
唐棠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等到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她正准备自己下车,他就已经拉开了车门,朝着她自然伸出手,胳膊从腿腹抄过去,轻松就将她从里面给抱了出来,在她反应过来要挣扎下去的时候,平静道:“不要让我白费功夫。”
唐棠:“......”
但凡你不是章予霖的哥哥,我他妈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
从上车擦脚,到下车公主抱。
但是这人是章予霖的哥哥,她没理由去怀疑。
有病也得有个度。
她沉默地缩在他怀里。
跟唐温明的怀抱不一样,他的胸膛要宽广许多,隔着衣物贴着肉的胳膊,能感受到热腾腾的肌肉力量感。
她感觉自己在他怀里,跟个布娃娃似的,真的一点都不重吗?
她甚至还偷瞄了他一眼。
紧致的下颌线,犀利似刀,气质发寒,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冒犯地往下。
大哥,好大哥!
章予霖哥真的好好!
跟她的哥哥比起来,天差地别!
呜呜呜,这要是她哥哥该多好!
她病怏怏地被医生带走,听着张伯瑞站在门外沉声吩咐其他人追查,那一条条的命令下去,逻辑清晰,目的明确。
想了想,还是等他回来的时候,主动说道:“或许可以找找有海水的地方。”
“好。”
她记得选项A是双手双脚绑上石头丢进大海里,要怎么活下来。
“要快。”
“嗯。”
从始至终,张伯瑞都没向她提及,这次失踪的人,不止一个章予霖。
......
咸腥的海风从窗口吹进。
最先醒来的是宋灏,睁着发涩的眼看向四周。
不大的房子,只有十平米的样子,有一张够不到的床,有个人倒在他同一个水平面位置,距离床比较近,同样昏迷不醒。
他挣扎着稍微一动,身上就发出锁链的碰撞的声响。
脖间沉甸甸的,他皱着眉将脖子上的铁链拽了拽,锁孔在后面。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东西已经被搜刮走了,浑身上下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锁链是新的,他用力试了试,很结实,毫无掰开的可能。
想必这里应该是荒无人烟,不然对方不可能放任他跟另外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声音自由。
他得罪谁了?
居然下这么大的手笔。
他仔细在脑中分析着,对方是用唐棠的手机做诱饵的,说明知道他的人际关系,要么就是调查过很久的,要么就是身边人。
蓄谋已久的作案。
他摸了摸后脑勺上的伤,忍不住轻嘶一口气。
记忆转到被袭击倒地的时候,他眼前一亮:“是他!”
那双冷漠至极的眼,还藏着深深的敌对气息。
他在唐棠家里见过——来自她那位收养的哥哥!
第五十九章 小偷是要受惩罚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些虚浮。
宋灏立马闭眼,佯装还未醒过来的模样。
只能听到有人打开了门,随后是虚浮的脚步声。
只有一个人。
应该就是那位唐温明了。
他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盘算着能不能趁机制服对方。
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掐断了。
他脖子上还有链子在,不适合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对面还有一个人。
他就算侥幸逃脱,那对面的那个呢?
说不定会被当作人质。
不妥当。
“哗啦——”锁链声响起。
他悄悄地借助此刻的动作,观测对面。
那人背对着他,正在用绳子将对面的人捆起来,那动作慢条斯理,仿佛是在做什么艺术品一样。
宋灏只觉得毛骨悚然。
偏偏这时,对面的人正正好地偏头看过来。
“看什么?”他带着散漫笑意的声音响起,转过身来,从一旁捡起根棍子,走过来。
棍子拖在地面上,摩擦出令人并不舒服的刺耳声响。
宋灏仰头打量着走过来的人。
跟他很久之前看到的唐温明不一样,现在眼前的这一位,嘴角噙着玩弄猎物的恶劣笑意,指尖在棍子的边缘轻轻叩了两下,目光在他身上放肆地打量着。
似乎在考虑从哪里下手一样。
咸腥的海风灌进这栋破旧的小屋,吹乱这人的头发,掀开了盖着前额的发,露出的眉目显得凌冽邪气起来。
跟那个温和谦逊的唐温明截然不同,是另一个,强大、邪恶、漠视人命的刽子手。
他踩着懒散的步调,似乎找准了要下手的地方,扭动了一下腕骨,抬起棍子。
目光是脑袋。
棍子破空声传来,蕴藏着极大的力道。
砸这一下,最少轻微脑震荡。
那股咸腥的空气被搅动,宋灏却忽然开了口:“你是双重人格这件事,唐棠知道吗?”
空气骤然凝固一般,棍子在使用者青筋暴起地卸力稳固之后,堪堪停在他的眼周一寸的距离。
他淡漠的眸光毫无波动,像是一台精密的分析仪器,在对方危险地眯起眼时,依旧继续自己的定论。
“双重人格障碍是指一个人具有两个相对独特的并相互分开的亚人格,是为双重人格。是一种癔症性的分离性心理障碍。”
艳而不妖的眼清冷:“大部分的分离性心理障碍,基本上会出现在主人格无法控制危险的时候。”
“两个人格之间,必定一强一弱。”他观察着面前这个青年的微表情。
那是种看戏的姿态,从先前的诧异,到现在的嘲弄。
说明他说的方向错误了。
他在脑子里迅速整合了一下所了解到的关于唐温明的事情。
从小到大都很优秀谦卑......
他脑中有东西在渐渐串联,但是对方却不给这个机会了。
“别想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他蹲下身绑用另一根绳子,将人绑了起来。
戾气时隐时现。
代表这人现在的情绪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淡定。
遇到了令他心焦的事情?
“唐棠不喜欢你,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这话像是投进平静湖面的石头,生生破坏了那一池的平静湖面。
底下暗藏的汹涌涌现。
“宋灏,我讨厌聪明人。”唐温明蹲下身来,待着白手套的指在他那张过分艳丽的脸上擦了一下。
眼中的戾气愈发翻涌。
“就是这张脸对吗?”他轻笑一声,“送饭、安慰、还有拥抱。”
“你配吗?”五指陡然用力,几乎要卸下他的下颌骨一般。
“你觉得她喜欢我?”宋灏的语气有些奇怪,不像是在畏惧死亡。
这种眼神,唐温明清楚得很。
是想拥有,她钓着他的时候,他眼中就是这种如出一辙的表情。
“闭嘴!”他恼怒地封住了他的嘴,将人狠狠甩在墙壁上。
宋灏一头磕碰上墙面。
“咚——”
结结实实的声响。
宋灏意识瞬间就有些涣散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淌下,一只眼被蒙了红色。
视线是模糊的。
他看到唐温明将对面的人绑起来,几乎是拖着的。
毫无还手之力的两个人被捆得结结实实。
呼啸的海风吹乱头发,宋灏躺在冰冷的地面,双手双脚已经被绑上了石头。
抛下去,沉海。
这就是他的最终归宿?
......
医院。
“找到了。”一夜未睡的张伯瑞走过来,跟她说了这么一句。
唐棠立马掀被子:“走,我跟你一起去。”
然而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强迫地让她重新坐回去。
对上她不解的眼神,他淡声道:“很危险,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待在这里,我不想再救第二个人。”
说完就走,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唐棠就重新窜了起来。
她得去看看,而且她怀疑,技能的选项触发条件,就在那边,如果她没到。
说不定那位被绑住双手双脚要沉海的人,就会死。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恰好外面的人也没有走,唐棠听到张伯瑞跟身边的人吩咐下来,确切的地址。
“准备车,走。”张伯瑞转身离开,眸光扫过那开了一条小小缝隙的门,眼中闪过一缕暗芒。
虽然不清楚她同那位收养来的哥哥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步他都要完成。
小偷,就要接受小偷偷窃带来的惩罚,不是吗?
......
这处海域的距离不是很远,但是荒无人烟,没有人愿意来这种鬼地方。
除了唐温明。
唐温明绑石头花了不少时间,而且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所以伤口崩裂了。
他昨天晚上才简单缝合了一下,但是却没有休息,直接来了这里。
现在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冲锋衣下,胸口处粘稠的血液在外涌。
那股血腥味混合着咸腥的海风,冰冷又刺激人的理智。
快结束了。
只要解决了这两个人,他就可以让张家与向来和它过节的宋家,再次针锋相对。
他只需要抓住机会,带走她就好,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抢走她。
疯狂的念头催使他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一般,抓着毫无知觉的章予霖,看准下方拍打礁石的海浪,狠狠抬腿踹下——
第六十章 亲爱的妹妹,你选谁为我陪葬
“砰——”比那一脚更快的是子弹。
鲜红的血迹散落在礁石周围,原本的动作当场被折断。
人影因剧痛袭来,半跪地上。
唐温明却没有一丝的犹豫,手中的刀子转了个弯,拽住要摔下的章予霖,抵在他的脖颈上。
抬眼直视对面缓步走来的男人:“停下,否则我杀了他。”
昨天晚上出现在院子里的男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
法式衬衣外是黑色的马甲,腰线笔挺,眼神冷漠,气场从容,手中漆黑的洞口直直地瞄准他的额头。
张伯瑞,危险系数极高的一个男人。
“给你一个选择。”在两个聪明人之间,只需要最简单高效的沟通。
“放了我弟弟,给你一条活路。”
唐温明在最后能伸手抓住要掉下去的人,不就是想要一个能威胁他,并且拿捏他,获得生路的机会吗?
那么直接点,由他张伯瑞来掌控全局。
“我不一定想活。”对面即使被子弹贯穿了膝盖的男人,也像是根本察觉不到痛意一般,像一头孤注一掷的狼。
他露出森森的獠牙,再不掩盖自己的恶意,那温和的面孔被尽数抛弃:“所以——”
他扬起一个恶意的笑:“跪下。”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张伯瑞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妥协后退,反而前进一步,“放人。”
刀刃往里嵌入一分,刺目的血迹蜿蜒而下,刺痛似乎让他怀中的人有了意识,眉眼轻微地皱了皱。
张伯瑞神色冷漠,恍若视而不见。
直白的话拆穿了他疯狂的表象下的真实状况。
“两个情敌,另一个,随你处置。”他是冷漠的利己商人,向来高高在上。
摆在双方面前的选择其实很简单。
唐温明同样明白。
他不可能放弃活下来的机会,他还需要去接近他的糖糖,这件事不可能成为他生命的终点。
对面的人也摆出了姿态,如果想要以章予霖为要挟,这桩交易就会谈不成。
这个被章予霖口口声声说是哥哥的人,并没有愿意为了弟弟付出一切。
而是将自己弟弟的性命当成利益,一旦他要求的东西超过对方对弟弟的估价。
那么就要终止。
所以,人,是一定要放的。
即使不情不愿,即使他再想杀了面前的人,但他别无选择。
他冷笑了一声,猩红的眼带着血丝,将地上的人拽起,终于松了口:“安排人,将我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张伯瑞垂眸看了眼腕骨处的表,够了。
等待着后路的小偷,恐怕还不知道即将迎接他的是什么。
等待的时间不算短。
唐温明显然不是个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人。
他扫了眼地上一直没说话的宋灏,噙着充满算计的笑:“张大少爷,为什么不救救这个可怜的人呢?”
“他的命,就不重要吗?”
张伯瑞扫了眼生死未知的人,眼波冷漠:“当刽子手的人,还需要利用蝼蚁来挑拨离间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每一步都是算计。
他毫不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傲慢,沉冷的目光落在那张被血糊住的脸上。
倒是意味深长:“不过我这里有件事,倒是可以当作最后的赠礼,送给这位可怜人。”
“不如现在就说说?”唐温明仿佛未曾察觉到对方话里的深意一般。
“不,还没到时间。”
危险的刀,要悬在头梁上,才能拥有最大的价值。
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再者......
他不着痕迹地扫过宋灏的脸。
他跟唐温明一样,都很讨厌这种人出现在唐棠身边。
唐温明是无法忍受对方的觊觎。
但他不同,他回国,就会解决这一切。
包括让他厌烦的人。
面无表情的男人手中的木仓没有丝毫的晃动,哪怕心底算计成千,却依旧没有表现分毫。
电话响起,唐温明摸出了手机。
对面的话还没说完,原本一直等待着的人,却突然开口:“唐温明!有什么问题你好好说,放开他们两个!”
唐温明敏锐地察觉到这疾声厉喝后的阴谋。
他没听完对面人说的话,手中的刀往里些许,章予霖终于在这种刺痛下,颤颤地睁开眼。
昏沉的脑袋,理智还未恢复,就听到挟持他的人冷笑着回问:“你在耍什么把戏?”
颤颤地看向对面,诧异喊道:“哥!”
张伯瑞淡淡地给了他一个眼神,那眼神算不上多有温度,甚至还有些冷。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人影出现。
娇小、纤细、脆弱的人。
“糖糖——!”
两声齐响,就连一直没反应的宋灏,也缓慢地扭过头来,忍着被沙砾摩擦伤口的痛楚,看向那个人。
她来了啊。
那她是为谁而来的呢?
他沉默凝视着。
身影越来越近,是跑过来的。
眼尾跟鼻尖还带着奔跑时,被咸腥的海风吹出来的红。
喉头的钝痛早已被忽视。
她站在三人身后,看着他们僵持的姿态,将目光落在了唐温明身上。
对面的人也露出笑来:“糖糖。”依旧是那种温和谦逊的语调,望向她的目光是柔软的。
“糖糖!你别过来!唐温明他疯了!”尽管意识还未完全归位,他还是喊着,阻止她靠近危险。
但被唐温明不满地堵了嘴。
聒噪又讨厌的人。
唯一的武器持有者,也看向她,沉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说过,这里很危险,回去!”
他摆出了自己的姿态。
披上正义皮囊的算计者。
唯有宋灏,安静沉默。
唐棠没有他们的心思,她只是往前走一步,娇小的身躯在着刮响的海风中,坚定着。
“唐温明,放了他们两个,我跟你走。”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场还有一个宋灏被抓,但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对唐温明的吸引力能够超过她。
唐温明眼中微亮,温柔的细光似乎要泛出,但下一瞬又被挣扎的章予霖戳中胸口的伤,痛意跟血腥味儿,让他的眸重新翻滚上漆黑的戾气。
那双狭长的眸,阴鸷而疯狂,看着她,露出一个笑:“我跑不了了,但是我愿意为了糖糖放过一个人。”
“所以,糖糖,我亲爱的妹妹,你选谁为我陪葬?”
海风狂吹,猎猎作响,吹得人耳膜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