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来做个小手术
李相白自门缝看到院内有女人爬了起来。
第一反应并没有将蜘蛛精和眼前的女人关联在一起。
也没有急于推门出屋问个究竟。三更半夜私闯民宅，而且是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好心善意。
仔细观察，女人眉眼间的熟悉感让李相白瞬间想起了蜘蛛精。
化形了！
蜘蛛精不惧，当初符箓就能克制，如今自己可是有两手的被动技能，蜘蛛精上门寻仇，要弄明白有没有同伙。
锐利的目光由近及远的观察，确定只有蜘蛛精一个人。
李相白推门。
院内的蜘蛛精狼狈不堪，身体受创，关键还不知道自己如何被阴了。
就感觉有丝线一样的东西抽打在了身上，然后周身火烧火燎的疼痛，来自腹部伤口的疼痛还在不断放大。
“咯吱”的开门声响起，李相白出现在视线内。
“臭书匠，你阴我。”
“是呀，打不过难道还阴不到你。”李相白回了一句。
“杀了你。”蜘蛛精一脸狰狞，妖气冲天，无数雪白的蛛丝缠绕向李相白。
刀光在院内璀璨的亮起让月光都为之黯然失色。
李相白挥舞外挂奖励的班子瑜刻刀，使用藏书楼修补《匠籍志》得到的失传技艺“千波刃”。
刀光就像破碎的晶莹光球寒芒迸溅四射，空气在撕裂，在尖啸，然后一切归向幻灭。
刀光消失，满地都是半寸等长的蛛丝。
蜘蛛精大骇。
李相白人已经冲到了美儿的面前。
弓箭步，冲拳，硬汉的拳头砸在美儿胸口。
才没有什么怜香惜玉。
李相白一拳有千斤之力。
蜘蛛精美儿胸口瞬间就像破碎的气球瘪了下去，然后一声惨叫倒飞而出。
“轰”一声，院外小树林方向一团灰尘升腾起来。
“李相白，我和你没完！”
咬牙切齿的声音远去！
“都知道我名字了！”
蹲在地上，看着满地半寸长短的蛛丝，李相白自言自语。
硬汉的拳头砸在地面，半寸长的蛛丝离地三尺。
璀璨的刀光亮起，飞在空中的蛛丝被一刀两断。
李相白对“千波刃”的效果心满意足。
被蜘蛛精闹腾，李相白自然没有睡意。
一颗“辞气丸”入腹，精神百倍，掌灯研究点石成金术咒语。
斗转星移，西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
早膳是馒头瘦肉粥。
吃饭的时候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站在外面的是衙门捕头梁仟。
“昨夜城内出事了。惦记着你，早早赶过来，昨夜可有异常发生？”
粱仟站在院门，目光四下打量。
看到老槐树下堆满的木头碎料，梁仟视线的焦点停留了一会儿。
李相白内心咯噔响了一下，蜘蛛精有帮手，正主去了衙门。
蜘蛛精独自上门寻仇。
神情倒也镇定，李相白顺着粱仟的问话回答道：“从藏书楼下设的作坊带原料过来，要制作补书的工具和溶剂。昨夜很安稳。”
“那就行！”
看到李相白安然无恙，粱仟转身就要出门。
“衙门出什么事了？”李相白问。
粱仟回头看了看李相白，笑着说道：“京城文渊阁的两位大人要入城，昨夜县丞大人邀请了夏郡守和闵大人。却不曾想到妖物私闯衙门要夺棺抢鬼婴。期间发生了打斗，还惊动了悬镜司。”
“黑棺被抢了？”李相白问。
“哪有那么容易，郡守大人、闵大人修为高深，悬镜司绣卫随后参战，妖物不敌逃脱，但黑棺、鬼婴却是毁了。”
“妖物很厉害？”李相白问。
“有个穿山甲小妖不值得一提，也就是能土遁。四头大妖却是厉害，蛤蟆精、壁虎精、蜈蚣精、蝎子精，相当棘手。也就是昨夜恰好有郡守大人和闵大人，不然死人不说衙门都要成为废墟”
梁仟边说边走，李相白回了一句：“吃早饭呀！”
“忙着呢，京城文渊阁的上官大人、南宫大人巳时左右能抵达城外，得接引！回头和你喝酒。”
“一言为定！”李相白说道。
“肯定！”粱仟挥手，转身离去。
衙门捕头离去，端着碗蹲在老核桃树下喝粥的李相白自言自语：“蛤蟆精、壁虎精、蜈蚣精、蝎子精，就差一个蛇精便可以组成五毒教。”
李相白整个人还沉浸在梁仟带来的信息冲击中，“嘎吱”一声，虚掩的院门被挤开，一只黑狗歪歪扭扭的走了进来。
瘦骨嶙峋，关键还少了一支后腿。
明显是流浪狗，经受不住廋肉粥的香味钻了进来。
“狗坚强！”
李相白多惊讶！
后腿缺失的部位伤口早就愈合，说明不是新伤，妖魔邪祟横行的古武世界，怎么活下来的？
黑狗怕人，对李相白有相当深的警惕，但受不住瘦肉粥的诱惑，口水从松垮的唇角连成一线流淌下来。
李相白看了看院内的降龙木边角料，再看看瓷碗的瘦肉粥，然后想到了点石成金术。
要不给狗做个小手术！
不久之后，院内响起流浪狗狼吞虎咽的吃食声。
再往后，院内响起刨子、凿子做木工的声音。
继续往后，大黑从院内跃了出去。
点石成金术制作的狗腿和大黑健全的三条腿一样灵活。李相白没有刻符，自然没有力量的加持，但大黑依旧无法适应骤然间长出的一条腿。
跃出，落地，踉跄，“旺旺……”，大黑回头看了一眼小院。满眼的惶恐，连跑带滚钻入小树林。
巳时，嵩阳城外。
嵩阳城西南方向的云层被冲开，一头五色神牛拉着的车辇和长了一对翅膀的白马破云而出落了下来。
大周京城文渊阁学士上官瑾、南宫烈抵达。
嵩阳城郊外数十里的官道。
有马车疾驰而来。
名为马车，拉车的却不是高头大马而是一匹木马。
木马拉车。
车内坐着神机府的学士孟松溪。
嵩阳城内闵相如等人得到的信息是文渊阁两名学士入城，信息没有提及神机府。
其实是三个人。
大周神机府掌管军械制造、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神机府招收各家子弟，即有擅长望气术的儒门子弟，也有擅长机关阵法的墨家子弟。
借助文渊阁学士到广陵郡的机会，神机府也调派了人。但不是搜集典籍，而是清点广陵郡器械库神机府打造的刻符弩弓弩箭。
每年初春，神机府人员都会在大周各郡器械库清点器械，这是惯例。
五色神牛和飞马在天上飞，木马却不能，所以上官瑾、南宫烈抵达嵩阳城外时孟松溪还在距离嵩阳城数十里外的地方。
临近嵩阳城，想到搜集典籍的文渊阁两名学士，孟松溪感叹，儒门俊杰才子层出不穷，法家底蕴也犹在，神机府却越来越难以栽培出巧夺天工的墨家子弟。
墨家一派鼎盛期间木鸢飞天，遨游万里，可惜这个技能失传了，否则自己也早到了嵩阳城。
沿着平整的官道，木车木马不疾不徐前行。
木马拉车，自李相白的四合院前方通过。
“停……”
古色古香的车厢内响起急促的叫停声，木马通人性一样止步停了下来。
左侧车厢被拉开，孟松溪视线的焦点落向小树林深处。
一只消瘦的黑狗在翘腿嘘嘘。
嘘嘘完毕，黑狗轻快的在小树林撒欢。
第17章 这里有妖气
适应了木腿的大黑在树林中撒欢。
神机府四品学士目光直愣愣看着黑狗喃喃自语：“木腿，而且是利用降龙木制造。降龙木珍贵，能驱邪镇鬼，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木制狗腿的工艺。”
“关节的制作斗榫合缝，缝线为筋但看不出材质。木制狗腿和断腿处的契合完美无缺。谁制作的木腿！人才。神机府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人呀。”
孟松溪轻飘飘落地，靠近向大黑狗。
生人靠近，大黑先是呲牙，见孟松溪继续靠近，大黑扭头逃跑。
神机府四品学士保持三丈左右的距离跟随。
“制作木腿的人可能是黑狗主人，今日不见此人，绝不入嵩阳城。”
小树林外沟沟坎坎的地面上木马拉着雕工精致古色古香的马车缓缓前行，官道两侧已经聚了不少民众。
木马拉车，对于寻常百姓而言产生在内心的震撼和冲击超出飞马和五色神牛。
民众指指点点，孩童们跟随着前行的木马奔奔跳跳，偶尔也会有胆大的靠近上去触摸一下木车、木马。
马车主人则在小树林的边缘不疾不徐跟着黑狗。
不知道大黑成功吸引了神机府学士的李相白沉浸在对四合院的改造工程当中。
银两足够，点石成金术初级入门的技艺、咒语被琢磨的滚瓜烂熟。工具齐全，关键是有时间。
文渊阁扩建，自大周各地搜集典籍书卷，嵩阳城藏书楼收录了来自广陵郡各地衙门文库的书籍，这股补书的热潮李相白机缘巧合的赶上了，也得到了功能各异的外挂奖励。
完成藏书楼内修复古籍的工作，李相白分析自己补书的生意要清淡一段时间。
不保证睚眦必报的蜘蛛精不会卷土重来。时间充足、钱财不缺，既然这样便升级改造四合院，在保证生活质量的同时要增加四合院的防御功能。
清晨给大黑安装假肢，李相白出门搜集、购买材料。
主要的材料是木料，可以不花钱。
嵩阳城外的山林有的是竹子和白蜡树。
斜茬似刀，锋利如刃的降龙木难得。官办作坊有，民间稀少。但李相白从自己修复过的《木经》中找到了替代品。
白蜡树质地坚硬，可做刀枪器械，利用白蜡树制作的木枪枪尖经过碳化处理可媲美铁质枪头的杀伤力。
竹子的韧度李相白早就知道。
伐木不需要办理手续，只要能拖得动，要多少有多少。
自家院内有独轮的手推车，改造一番或许可以达到手动驾驶的效果，但李相白不着急。先修屋。给大黑安装假肢，李相白推车到白蜡树树林。
成片的白蜡树。也不用降龙木制作的手臂加持力量，手持斧头李相白当起了伐木工。
服用正气丸、辞气丸且是筑基境修为的李相白一身气力，斧头在空中扬起一道张扬的弧线，高举快落，三两下就有大腿粗细的白蜡树应声而倒。
树林另外一头，蜘蛛精美儿阴森森的眼睛看着伐木的李相白。蜘蛛精的身侧是小妖穿山甲。
夜间壁虎精、蛤蟆精、蝎子精、蜈蚣精潜入嵩阳城衙门，结果遭遇闵相如、夏渊侯。双方厮杀一场，城内悬镜司绣卫随后加入，四妖不敌，逃出嵩阳城。
金断念带领三妖折回，向大红袍男子汇报情况，蜘蛛精和小妖穿山甲却留了下来。
胸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对于女妖也不例外。李相白毁了蜘蛛精的第二张脸，岂能善罢甘休。
金断念不管蜘蛛精寻仇的事情，一个补书匠都应付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混妖魔道。
蜘蛛精美儿拉了小妖穿山甲。
穿山甲修为和美儿旗鼓相当，但能遁地阴人。
“没什么不正常呀，就是一个力气大一点的补书匠。”小妖穿山甲说道。
“岂止是力气大，还有符箓。我吸引李相白注意力，你土遁从地下攻击。”蜘蛛精说道。
“行！”
小妖穿山甲点头，人没入到地面。
林子中李相白手起斧落，一棵手腕粗细的白蜡树倒下。
脖子上挂着倒斗盘。蹲身削砍枝丫的时候李相白看到倒斗盘上的朱红细针、九宫格转动了起来。
“这里有妖气！”
依旧保持了蹲身的姿态，魔方大小的降龙木手臂被李相白不动声色拿出按动机栝套了上去。
然后李相白适才四下观察。
正南方向的林木中老冤家蜘蛛精杀气腾腾而来。
“不对！还有妖，指针指的是正东。”
李相白低头。
朱红细针还在转动，标志着妖物的九宫格方格从正东方位转向了正北，也就是李相白身后。
“嘶！”李相白倒抽凉气。
“镇定，镇定！”反复告诫自己镇定，李相白稍微的侧身，眯着眼睛看着由远及近的蜘蛛精，分出去的一缕目光监视正北方向。
思维快速运转分析。
蜘蛛精自己可以应对，蜘蛛精的帮手呢！
李相白用排除法推敲。
梁仟说前夜衙门有大妖出现，很棘手。蜘蛛精帮手是大妖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不会遮遮掩掩。
李相白想到了粱仟口中曾提及的穿山甲。
“难道是穿山甲？”
顺着主线推理，结合粱仟提供的信息，李相白确定自正北而来的就是小妖穿山甲。遁地而来。
李相白眼瞳中有杀意。
不沾因果，这是不可能的。
已经招惹了蜘蛛精，对方也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化干戈为玉帛更不可能。
自己要是顾忌蜘蛛精背后的大妖不敢出手，这是作死。
既然这样，便利索一点。利用对方主动送上门，且不知道自己有法家《誓字七杀帖》这个杀手锏的机会斩立决。
确定方案，李相白看着走近的蜘蛛精笑了一下。
蜘蛛精警惕的止步。
一人一妖间隔三丈距离，蜘蛛精看着背负双手的李相白。
自己前后被阴了两次。
第一次是左手的符箓，第二次是右手的拳头。
“你笑啥？”蜘蛛精问。
“我笑你自不量力，我要杀了你。”
“那就来呀！”蜘蛛精咯咯一笑。自己筹算的不就是这样，吸引李相白，让穿山甲土遁靠近后下阴招。
李相白向前一步，蜘蛛精后退一步。
然后蜘蛛精就听到李相白倒豆子一样的骂人声。
“妖是妖的妈妈生的，人是人的妈妈生的，人的妈妈说做人要量力而行，切忌不可为而为之。你麻麻难道没有告诉你做妖不能招摇，不能挑衅生事。你看看你，明知不敌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麻麻怎么教育你的。”
“还有，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那就痛痛快快打一架。可你看看自己，我上前一步你退后一步，一点妖的威风都没有，你是怎么混妖魔道的。你麻麻要是活着肯定会被气的吐血而亡，对了，你麻麻贵姓？”
蜘蛛精美儿什么时候听过这样绕口，过来过去都是妈妈和麻麻的骂人话。
火冒三丈！
第18章 不见李相白，不入嵩阳城
蜘蛛精火冒三丈，一头黑发飞扬。
“李相白，我要碎尸万段了你。”
“那就来呀！看能不能招架得住雷符”
李相白前冲，蜘蛛精大骇，急速后掠。
前冲的李相白猛然间止步。
扭胯，转身，右拳砸向地面。
右手套着降龙木的手臂，一拳有千斤之力。
拳头落地，轰然一声巨响，整片地面被掀起，李相白看到地下七窍流血的小妖穿山甲。
刻刀亮起。
漫天烟尘之间一道明亮刀光落在穿山甲头上。
“千波刃！”
细密的刀痕在穿山甲头上绽开。
“你麻麻”
穿山甲骂了一句，然后低垂的视线看到鼻梁、左右面颊、耳朵滑落了下去。
电光火之间李相白转身。
被李相白虚晃一招惊出冷汗的蜘蛛精美儿还没有回神就看到小妖穿山甲头颅一片片的四分五裂。
冷漠、威严的声音同时在耳畔响起。
“挑衅滋事，其罪当杖！”
李相白言出法随，蜘蛛精美儿感觉意识中有声音天威浩荡的响起，周身颤栗，双足无法移动。
两根水火棍凭空出现在美儿身侧。
左右开弓，水火棍重击在蜘蛛精身上。
沉闷的击打声中蜘蛛精一声惨叫委顿在地面。
“蓄意杀人，其罪当辟！”
法家七刑，大辟就是砍头。
一把长刀虚空落下。
刀落，蜘蛛精身首异处。
先后三次出手，李相白又感觉丹田空空荡荡。
该吃药了！
一枚辞气丸、一枚正气丸入喉即化，辞气、浩然正气被北冥真经心法化成真气后如涓涓细流汇入丹田。
满血复活！
将蜘蛛精尸体扔到地面砸开的大坑，李相白掩埋。
尘归尘，土归土，大妖小妖都入坑。
将地面的白蜡木装独轮车，李相白推车直奔四合院。
这边李相白推车赶路，数里之外夹着尾巴的大黑窜到了李相白小院。
大黑通人性。
一碗瘦肉粥让大黑将李相白当成好人。
从小院内惶恐的跑出去是因为不适应被李相白安装上去的后腿，但在小树林溜达一圈，大黑知道李相白是好意。
被孟松溪追的无路可去，大黑本能的想到了李相白。
直接逃向小院。
大黑进入，孟松溪知道自己达到目的了。
站在李相白的四合院外打量院舍。
院主人家境看似很贫寒。吹面不寒杨柳风，但风能将茅舍上的枯黄茅草带上天空。
孟松溪觉得飞上天空的茅草就像是木蜻蜓，姿态轻盈，翾风回雪。
能证明院内主人身份的是修补了的院门。
院门居中破碎，被木板修补，整片木板就像严丝合缝的被镶嵌了进去，寻常人看不出任何修补痕迹。说明院主人有一双巧夺天工的手和出类拔萃的木工技艺。
直觉告诉孟松溪，自己遇到宝了！
敲门，无人应答。
稍微的推门，门开。
老核桃树下鼠大、鼠二就那样带着强烈的冲击感进入孟松溪视线。
不大的石臼，鼠二两只爪子扶石臼，鼠大两只爪子捧着石槌在杵辣椒。
多震撼人心。
孟松溪呼吸急促，瞳孔收缩。
顾不得私闯民宅是违法违纪的行为，人向前轻飘飘迈出一步蹲在鼠大、鼠二身前。
小猫大小的身体，老鼠造型，关节咬合细致入微，两只木老鼠关节运动时能看到黑色筋线……
看不出筋线的材质，但和狗腿子上的黑线一样。
木制的老鼠没有木灵，只能依靠机栝驱动呆板的将石槌举起放下。
可木老鼠的工艺却是巧夺天工。
孟松溪手指颤抖，触摸了一下鼠二的木制身躯。
细腻光滑，做了抛光处理，这样的抛光手艺直追神机府炼金师。
“不走了，见不到院主人说什么也不走了。”
院内有石凳，孟松溪正襟危坐等待李相白。
官道的另外方向。
掌管广陵郡军事的郡尉曲项、藏书楼典籍乐遥等人急冲冲而来。
文渊阁的两位学士上官瑾、南宫烈早就进了嵩阳城但神机府的孟松溪还没有到。孟松溪清查器械库，事物对接的就是郡尉曲项。
上官瑾、南宫烈入城直接到藏书楼，郡守夏渊侯没等到孟松溪，调遣郡尉接应。
顺着官道而来，远远就看到相当有辨识度的马车停靠在李相白院门外，四周是看稀奇的民众。
典籍乐遥第一反应是孟松溪认识李相白，但随后又否认了这种可能。
李相白穷补书匠一个，就在嵩阳城补书糊口，醉心研究补书技能，品行没的说，但不是广结善缘的人。
随行的军士驱散四周民众，两人进院便看到一本正经坐在石凳上的孟松溪。
自报家门，曲项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上官大人、南宫大人还在藏书楼等着孟大人，您在等人？”
“等人，院内的主人！”
“李相白呀！”乐遥开口。
“你认识！”孟松溪问乐遥。
“自然认识，嵩阳城数一数二的补书人，前不久还在藏书楼修复书籍，闵大人、夏大人很赏识李相白。”
孟松溪问李相白，乐遥替李相白说了满口的好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孟松溪推敲：“赏识不就是有将李相白招揽到文渊阁的意思。能整旧如旧还有鬼斧神工的木工活，这说明了技不压身的道理！李相白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
稍微沉吟，孟松溪说道：“你等先回，稍后本官直接到器械库。”
曲项还在琢磨孟松溪意思，典籍乐遥四下打量后目光停留在了鼠大、鼠二身上。
“呃……这是李相白制作的！”
典籍明白了孟松溪意思。
神机府学士这是看上了李相白的技艺。
掌管藏书楼，典籍乐遥是儒门子弟，自然想着李相白入藏书楼，拜到闵相如门下。
孟松溪说稍后去器械库，一句话直接将两人遣出四合院。
乐遥、曲项施礼退出。乐遥直奔嵩阳城。
嵩阳城藏书楼。
日光明媚，大殿内亮堂。
南宫烈一边翻《法立》，一边赞不绝口：“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圣人言语呀！想不到在广陵郡竟然能看到此等先圣典籍，此书观点是可以成为大周的治国之道。”
“也契合了国无法不立，民无法不治这句话的意境。”夏渊侯开口。
南宫烈眼睛一亮，扭头：“这也《法立》当中的？”
“李相白说的！”
“李相白？”
南宫烈快速过滤一遍自己熟记的圣人言语，没有这一句，也没有李相白这个人。
“李相白是嵩阳城的补书人，《法立》原本破损严重，是李相白整旧如旧，说这句话的也是李相白。”
南宫烈多惊讶。一个补书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精辟有深度的句子。
第19章 谁没有点小心思
南宫烈惊讶于李相白以法治民的观点。
神情有点庄重，南宫烈问夏渊侯：“真是李相白所言。”
“绝无戏言！李相白还说过‘国无法不安，人无信不立。法不阿贵，绳不挠曲’闵大人也是极度赞赏李相白。”
南宫烈神情一震，低声说道：“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国无法不安。这都是法治之道，如果真是李相白所言，此人大才。”
“是李相白言由心生的话语，下官当日以辞气观察，李相白胸襟坦白。”
稍微的思索，南宫烈说道：“安排一下，晚间我要见李相白。”
大殿内另外方向。
上官瑾轻声问：“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此句真是李相白所言。”
“确定。当日李相白口出圣人言，学生以浩然正气观察，李相白真心实意，绝无作假可能。”
“我要去看看李相白。”
“可以将李相白召唤到城内。”
“大可不必，就当踏青出城。”
“行！”闵相如点头。
典籍乐遥便在这个时候匆匆走入。
目光巡视，南宫烈、上官瑾都在。
乐遥人走向闵相如。
“孟大人入城了？”
夏渊侯是郡守，孟松溪入城盘存器械库军械，关乎的是郡府事宜。所以看到典籍乐遥，夏渊侯多问了一句。
郡守问话，乐遥不敢回。
“孟大人说直接到器械库库。”
南宫烈点头，对上官瑾时说道：“孟大人就是这个性格，雷厉风行。夏郡守掌管广陵郡军政事物，我随同夏郡守前往器械库。藏书楼的事情便交托上官大人操劳。”
“好说，好说！”上官瑾客套。
两人出藏书楼，乐遥快速走向闵相如。
“孟大人在城外李相白宅院中。”
闵相如、上官瑾同时一愣。
“神机府的孟松溪去了李相白小院！”
“什么情况？”上官瑾皱眉。
“孟大人说直接到军械库，让学生先行，学生出院后做了打探，孟大人是追寻一只安装了木制假肢的黑狗到李相白小院。学生还在李相白小院中看到一大一小木制老鼠。”
闵相如抓重点的询问：“木制狗腿是李相白制作的，老鼠工艺如何？”
“确定都出自李相白之手，用的是降龙木，小院内还有边角料。降龙木是属下调拨给李相白之物，学生认得。木制的狗腿灵活如浑然天生。老鼠工艺巧夺天工，而且老鼠在利用石臼杵辣椒。”
闵相如灵光一闪。
“孟大人这是看上了李相白的木工技艺。去器械库是假，和李相白谈心才是真。”
“李相白并不在院中。”乐遥补充一句。
“孟松溪有城府呀，不愧是神机府的人，相如带路，去李相白住宅。”
文渊阁的学士上官瑾心急。千筹算，万筹算，走了一个南宫烈，却是没有想到来了个截胡的。
上官瑾、闵相如快步出藏书楼。
白马振翅，两人骑马直飞嵩阳城郊外。
嵩阳城器械库。
南宫烈、夏渊侯抵达便看到等候着的郡尉曲项。
“孟大人呢？”夏渊侯问。
“在城外一处小院看到孟大人，大人让下官先行，孟大人说稍后抵达。”
“在郊外小院？”南宫烈皱眉。
“嗯，院主人应该是木匠，院内有降龙木制作大小老鼠。”
曲项回忆着当时在李相白小院看到的画面，脸上有赞叹的神情：“两只木制的老鼠竟然能在机栝控制下利用石臼杵辣椒，小官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鬼斧神工的制作。”
“广陵郡竟然有此等能人，院主人是谁？”夏渊侯问。
“好像叫李相白！”
“你麻麻！”广陵郡的郡守夏渊侯爆了一句粗口。
“那个李相白？”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不妙，南宫烈问。
曲项挠头，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斟酌词汇，小心翼翼的说道：“下官不知道是哪一个李相白，不过乐典籍似乎认识。”
夏渊侯黑着脸：“就是修复《法立》的李相白。大人在藏书楼的时候乐典籍匆匆进入，说话又是含糊其辞，定然是向上官大人汇报孟大人出现在李相白宅院的事情。”
南宫烈挑眉，“有意思，这个李相白竟然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到城外看看。”
曲项上车指路，五色神牛车腾空而起直飞嵩阳城外。
嵩阳城外的小道。
李相白推车前行，距离自家小院还有数里的时候看到苍穹中落下一匹有白色双翅的白马，十多息之后又有五色神牛落下。
震撼不，震撼！
对于大周妖魔邪祟的认知，李相白的主要信息都源自修补长宁观初代观主留下来的《剪灯琐语》。
里面记载了形形色色妖魔鬼物，也有关于鬼市、走阴镖、缝尸人、扎纸匠、赶尸人这些捞阴门行当的介绍。
但和邪祟妖魔不关联的事物一笔带过。
亲眼目睹飞马神牛，李相白唏嘘，“果真是古武世界，无奇不有。不过白色飞马和五色神牛落下去的方向好像是自家小院。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这样想着的李相白推车急匆匆赶向小院。
小院内飞马、神牛落下，孟松溪嘴皮动了动。
上官瑾和南宫烈来抢人了。
文渊阁的两名学士相差无几的时间落下。
先落地的上官瑾也不进入小院，等神牛落地，南宫烈、夏渊侯自马车内走出，上官瑾微微一笑说道：“大人不去器械库？”
南宫烈和颜悦色：“我是接应孟大人。上官大人莫非也是一样的心思。”
上官瑾在看到破空而来神牛的时候早就想好了措辞。
“相如说此番藏书楼能将搜集而来典籍整旧如旧，李相白功不可没，老夫爱才，特意前往李相白宅院看望慰问。既然孟大人在此地，便请南宫大人和孟大人共同移步嵩阳城器械库，老夫稍后到器械库汇合。”
南宫烈内心冷哼一声：“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老夫难道是无词无品的人！”
脸上还是和悦的神情，南宫烈说道：“夏郡守说《法立》能整旧如旧，依靠的是李相白精湛的补书手艺。既然凑巧赶在一起了，老夫自然也要感谢李相白。”
两人一言一句，并肩进入小院。
入院，两人看到利用石臼杵辣椒的鼠大、鼠二。
京城而来，文渊阁的两名学士都是见多识广的人。
眼前木制的老鼠工艺精湛，说神机府制作不出这样活灵活现的老鼠有点言过其词，可李相白的正经行业是补书呀。
副业都能达到让神机府学士惜才蹲守在宅院等李相白。李相白的正业又有多深的造诣。难怪李相白能说出“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样震耳发聩的话语。
这个李相白必须要纳入门下。
神机府、文渊阁的三名学士外加广陵郡郡守、藏书楼侍读学士闵相如。五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各怀心思，一边等候李相白一边看着鼠大、鼠二和大黑。
大黑夹腿！
有点承受不住院内的气氛但又不敢呲牙走动。
进入院内的几个人气场太过于强大。
第20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推独轮车抵达的李相白先是看到小院外聚集的民众。
赶集一样，里里外外的人围着五色神牛、飞马和木马古车。
“真有木牛流马呀”李相白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线条分明的木马感叹了一声。
衙门捕头梁仟心急如焚。
消息早就传的满天飞。
李相白在藏书楼补书结束，小道消息就从和李相白一同被挑选补书的小匠口中流传了出去。说藏书楼的侍读学士、郡守大人欣赏李相白。
随同这些说辞传开的还有李相白在藏书楼说的那些能洗涤心灵，媲美圣人言的话语。
相信这些消息的大有人在。
嵩阳城里里外外但凡找李相白补书的人都信服李相白的手艺，阻碍李相白进藏书楼的不是技艺而是制度。
所以关注事件发展的人不在少数，这个群体主要集中在补书人和文人群体中。
上官瑾、南宫烈前脚出城，消息再一次扩散。
有大量得知消息的文人士子出城。
梁仟也是在这个阶段听闻到信息。说京城来的文渊阁学士出城找李相白。
带领两名衙役抵达小院，满眼都是人。震撼人心的消息也再一次被打探到，李相白小院内还有神机府的学士。
李相白小院是进去不去，自己一个捕快，院内可是文渊阁、神机府的学士和郡守大人。
梁仟抹着脸上的冷汗四下寻找李相白。
李相白抵达，大喜过望的粱仟两步并三步迎上李相白。
“神机府、文渊阁的学士和郡守大人都在等着呢，还不赶紧去！”
李相白心知肚明，肯定和闵相如、夏渊侯的推荐有关系，可怎么多了一个神机府的人？
人推着独轮车前行，粱仟一把拉过李相白。
“推破车做什么！”
“这是修葺院舍的。”
“回头让衙役送几车过来。”连推带搡，两名衙役开道，李相白被带入自家小院。
“诸位大人，李相白来了！”粱仟亮一嗓子，顺带在郡守夏渊侯面前混个熟脸。
直接将李相白带到夏渊侯面前。
捕头有自己的盘算，文渊阁的学士声名显赫，位高权重，但夏渊侯才是广陵郡的遮天人物。
“很好，做的不错！”夏渊侯看了一眼身穿捕快服的梁仟，赞许一声。
粱仟心花怒放，目的达到了。
人后退一丈，站在李相白身侧。
院内三名学士目光都聚向了李相白。
不约而同脸上都有惊奇的色彩。
上官瑾、南宫烈两人一个是儒家四品，一个是法家四品。两个人的修为远超出闵相如、夏渊侯。
上官瑾竟然在李相白身上感觉到一缕虽然微弱但绝对正统的浩然正气。
南宫烈同样在李相白身上察觉到一缕辞气。
两个人同时还在李相白身上感知到一股道门气息。
抑制住内心的惊奇，南宫烈问李相白：“相白可曾拜法家修士为师。”
李相白身后的粱仟哽！
文渊阁的学士竟然称呼李相白为相白！
“不曾！”李相白回答。
“可知你身上有辞气！”目光炯炯，南宫烈问。
夏渊侯震惊，李相白身上竟然有辞气。
“相白只知身上有一股气息游走筋脉，气沉丹田，但不知道是辞气！”
“如何产生的！”南宫烈问。
“藏书楼修补《法立》之后有了这股气息。”避重就轻，李相白没说假话。
“读过《法立》？”南宫烈继续问。
“补书的时候感悟过内容。”
南宫烈点头。李相白所言是真，自己问李相白的时候便用法家修行体系中的“坦白从宽”读心术观察过李相白。
李相白坦坦荡荡真君子！
“相白身上有道门气息，也是补书之后读书感悟所得。”南宫烈再问。
“数日前在长宁观修补书籍，阅读四十二本经书及其《剪灯琐语》，事后感觉神清气朗。”
“相白身上浩然正气呢？”靠近过来的上官瑾问。
“相白补书也好读书，私藏书籍千册，藏书楼补书之际阅读诗歌书卷，感觉心旷神怡，有坦荡于世的感悟。”
上官瑾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大才，李相白绝对的大才！”
儒家修行，无非三种途径。
第一种就是苦读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也有黄金屋，但得玉的金，首先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然后才能得浩然正气正式踏入修行之路。做成人上人。
七成的儒门子弟走的就是这条路。
第二种非天赋而不能。这类人骨气奇高，天赋禀异，能阅书而悟，举一反三，落笔生花，口吐金莲。以诗文词赋证道。十成的儒门子弟中这种人只有两成左右。
第三种便是与生俱来有体被文质，词骨文心。得天道垂青。
李相白喜好读书，但终归还是补书人，没有流芳百世的作品，难道李相白是天生词骨文心、体被文质的人。
上官瑾左看右看李相白，内心琢磨：“要不以文殿试探一番李相白根骨。”
大周儒门圣人陨落之前多半都会以浩然正气铸文殿，文殿内记载的是大儒生平所学著作及其修行感悟心得和传承考核方法。
儒门天赋禀异学生都有入文殿学习提升修行的机会，文殿同时也能考究天赋禀异的儒门学生资质。通过文殿考核，所得奖励就是文殿内大儒浩然正气。
得浩然正气，文殿消散，传承延续。
嵩阳城藏书楼就有大周陨落儒门圣人所遗留的文殿。
上官瑾想着要不要以文殿考验李相白。南宫烈看着突然间沉默不语的上官瑾，文渊阁的法家学士也开始琢磨。
“莫非上官瑾寻思以文殿考核李相白。李相白即便天赋出众，但入文殿却也不一定能通过考核。可文殿里面是圣人思想呀。文以载道，出文殿的李相白水到渠成就是儒门子弟。要不我以法堂考核李相白。不过法堂不比文殿，是法家先圣辞气凝聚而成，正气凛然，威刑肃物。法家低阶修为的修士都未必能承受得住，李相白修行根基不稳，万一损伤了心神反倒弄巧成拙。”
文渊阁的两名学士各自盘算。神机府的学士孟松溪看着两人神情，内心极度不满意。
自己可是第一个在小院等候李相白的人。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目中只有李相白，无我了？
第21章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孟松溪身材魁梧，手长腿长。
直接从上官瑾和南宫烈两人之间挤了过去，看着李相白，孟松溪说道：“院内木制老鼠可是你所制。”
“正是！”
孟松溪追问：“墨家讲究拳不离口曲不离手熟能生巧，木工技能不可能是感悟而生。你曾得到过墨家门人传授技艺。”
“老匹夫不要脸！”南宫烈内心暴粗口。
“贱无敌呀！”上官瑾心道。
两人各自腹诽孟松溪，但也好奇李相白何来精湛木工手艺。
“镇定，镇定!”李相白反复告诫自己。
稍微的斟酌词汇。李相白说道：“补书和木工都需要心灵手巧，精益求精。两者看似不相关。其实是有互通性。我在研究传统补书方法的同时琢磨一些失传的补书技能，让先辈巧夺天工的手艺可以重见天日得到传承。而这些失传的技能对于手工、溶剂配置的要求近乎苛刻还需要有特殊器具。器具制造则需要木工之手。”
“比如补湿法需要能喷水雾的器皿。现用的器皿都是竹筒钻孔，相白想着改进，缩小孔径。这些都是需要设计和反复实验尝试。事必躬行才知道利弊，才能不断改良。所以相白略懂木工技能。”
李相白的回答中规中矩，确是实事求是。利用降龙木边角料在制作鼠大鼠二的同时李相白就用点石成金术制作了喷壶。
孟松溪内心苦笑：“略懂木工技能就能制作出机栝控制的老鼠，这要是在神机府学习，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成就。”
孟松溪所言所问，李相白一言一句的回答都被上官瑾、南宫烈尽收眼底。
文渊阁的学士上官瑾觉得要对李相白重新定位。
李相白是一个主业技能登峰造极，副业水平出类拔萃让神机府学士都刮目相看的人。
上官瑾不再犹豫，直接让李相白入文殿考核。
李相白通过考核，说明有词骨文心，李相白得浩然正气，儒门多一名日后有望成圣人的俊杰。即便不过，李相白在文殿中受圣人思想熏陶，还怕被南宫烈拉入法家一派。
心动不如行动。
上官瑾看着李相白说道：“相白可愿入文殿考核成为我儒门弟子。”
李相白自然愿意，从遭遇到蜘蛛精开始，自己想着的不就是找个金主抱大腿，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李相白不失理智。自己只能通过修复书籍得到系统奖励，要是让自己读书写字，识文断章，这不是断了自己后路。还有？文殿考核是什么！
上官瑾以文殿考核邀约，南宫烈便也顾不得思前想后。炯炯有神的眼光看着李相白说道：“相白可愿意入我法家一派。成为法家弟子。”
李相白瞬间想到了系统奖励的《誓字七杀帖》，内心想着：“愿意，怎么不愿意。”
孟松溪多气恼。
“自己原本就不占优势，如今上官瑾抛出文殿，南宫烈更不要脸，竟然直接要招收李相白为法家子弟。当我没手段。”
“相白可愿意入神机府。相白入神机府，本官亲自传道解惑。”
李相白眼睛闪烁着亮光。
“神机府有各种高级材料，利用点石成金术可以制作全套盔甲。孟松溪授业解惑，自己一旦入门得木灵，千里之外都可取敌人首级，而且无需考试。”
“各有千秋，都有利益，怎么办？”李相白琢磨。
“首先要守住自己底线，整旧如旧，古籍修复。这是前提！”
李相白诚恳的开口：“相白能得到诸位大人赏识，这是相白的福分，但相白是补书人，补书对相白而言如医者治人，不仅仅是一份糊口的行当，而是相白精神的寄托。书籍是人族进步的阶梯。将一本原本因为破旧而有可能泯灭在世间的书籍整旧如旧，将思想传承下去，这是补书人的职责，也是相白热衷去做的事情。”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不管是上官瑾还是南宫烈更或者是孟松溪，都对李相白这句话报以高度的赞赏，包括大周国在内的人族文化能一脉相承，人族在同妖魔鬼物及其同天灾的斗争中能不断进步，不就是因为书籍。先贤书籍教化后人，后人又在先贤思想的基础上不断完善，人族一脉适才能源远流长，辉煌发展。
“好一句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上官瑾赞叹一声，对李相白说道：“相白入儒门，补书读书就是相白修行的道。”
南宫烈点头：“法家一派也是如此。”
“相白入神机府，不仅仅可以补书，而且神机府能制造出相白所需要的各种工具。”
南宫烈干咳一声，人看着孟松溪说道：“神机府可没有藏书楼。”
孟松溪以牙还牙，“藏书楼也没有制作木牛流马类的工匠书籍。”
“扛上了！”李相白心道。内心却是完全的踏实了下来，不管自己如何选择，补书的底线守住了。
看着上官瑾，李相白问：“文殿是什么？”
李相白问的并不唐突，原主记忆中本就没有关于文殿的记载。
闵相如解释，“文殿由儒家陨落的圣贤浩然正气凝聚而成，记载圣贤生平经历，学识感悟，还有圣贤设置的问题考核。通过圣贤考核，可得浩然正气。”
“通不过呢？”李相白问。
“凡是进入儒门的天赋出众弟子都有机会入文殿学习圣贤思想，不一定非要考核。上官大人是看相白天资出众，有词骨文心适才如此一问。”
李相白明白了。
文殿就像云学习APP。
李相白快速权衡，是以小博大还是安于现状。
闵相如眼见李相白有动心的迹象，继续说道：“相白不要有压力，哪怕感悟微毫的圣贤思想也会终身受益。”
李相白点头。
南宫烈黑着脸看了一眼上官瑾。
上官瑾摊手，笑了笑！
“无法通过文殿考核，李相白依旧可以选择法家体系。”南宫烈沉声说道。
上官瑾点头：“这个自然！”
才不担心李相白进入文殿感受儒家先圣思想之后还能选择法家一派。
院内众人一言一语。
自嵩阳城而出，聚集到四合院旁听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兴奋了起来。
嵩阳城藏书楼开文殿考核，这可是十年不遇的事情。
第22章 六爻金钱卦，开文殿
上官瑾和南宫烈君子协定，李相白如若通不过文殿考试，依旧可以在儒法两家中自由选择。
众人出李相白四合院，飞马、神牛破空而去，孟松溪的木马古车驰骋向嵩阳城。
李相白骑马和梁仟、典籍等人入城。
先前出城的嵩阳城文人墨客、各家子弟以更加壮阔的规模拥向嵩阳城藏书楼。
嵩阳城藏书楼开文殿虽然让人震惊，但不至于产生群情激越的效果。每年都有才华出众的儒家学生入文殿参悟圣人思想。
但文殿考核，鲜有人尝试。
至于通过文殿考核的！
自嵩阳城藏书楼立文殿以来，从未有人。
众人离去，四合院空荡荡，夹着腿的大黑犹犹豫豫。
“气场强大的人都走了，看自己嘘嘘的老不要脸也走了，危险解除。自己走还是不走？”
半响之后，大黑一脸献媚的摇着尾巴走向鼠大、鼠二。
不走了！
郊外的大院内有杂役舞刀弄枪，屠夫张六佛衣衫敞开，躺在藤椅嗮太阳。
毛发旺盛，胸肌上就像贴了一片带毛的黑猪皮。
官道方向人声鼎沸，张六佛骂骂咧咧打扰到了自己休息。
安排一名杂役打探消息，不久之后当初送族谱到李相白小院的杂役啧啧称叹的跑进院内。
“当家的，是李相白。补书的李相白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屎运，被京城来的文渊阁两位学士和神机府的大人看重。文渊阁学士上官大人要开嵩阳城藏书楼文殿考核李相白。”
张六佛眯着眼睛，“确定打探清楚了。”
杂役赔笑脸，“当然，路上都是人，很容易打探。”
张六佛起身，伸懒腰。
“走，到城里去看热闹！”
前呼后拥，张六佛直奔嵩阳城。
人潮的外围，长宁观唇红齿白的小道士吴三千对自己师傅敬佩的五体投地。
当初师傅说李相白缺少的不是五十八文的工钱，也不是倒贴给道观的二十文铜钱，而是机会。师傅送典籍到藏书楼的时候会替李相白美言几句。
师傅言而有信，李相白果真得到了文渊阁大老爷的青睐。
“以后再也不能误会师傅了，要听师傅教诲，安心修行。”吴三千暗自发誓。
“师傅，六爻金钱卦是不是能问凶问吉。”看着老道，吴三千一脸虔诚的问。
粱行一抚须，“为师六爻金钱卦自然可以。”
“您算算李相白能不能通过文殿考核！”
粱行一看了看吴三千，默默的想：“三千天赋出众有悟性，但就是喜欢给自己出难题。还喜欢在自己和别人谈话的时候补刀子。”
“不过李相白能否通过考试，这个挂不难算，自然不能。”
一脸的高深莫测，粱行一拿出三枚金钱。
将金钱扣在手心。老道以六爻金钱卦算李相白是否能通过文殿考核。
念念有词，两掌虚空，随意摇动，三枚金钱落在平整的地面上。
金钱落地，呈现的即不是阳面，也非阴面，而是顺着地面滚动。
吴三千瞪大眼睛看着三枚金钱滚动之后竖在地面皲裂开的缝隙当中。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吴三千问。
“这个呀，这个就叫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知道了。”
“师傅是要去看李相白文殿考核！”
“自然要去！”
拉着吴三千，粱行一不紧不慢跟在前方两名身材丰腴的小娘子身后，抚须前行。
正午时分，李相白出现在藏书楼下的广场。
广场里外三层都是人。
以嵩阳学院儒法学生为主。
法家子弟没有儒门学生多，有法家衰弱，少有圣贤的客观原因。另外的原因则是法家子弟多集中在斩妖除魔的悬镜司，维护治安的衙门等特殊机构，公务繁忙，不似儒门学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
到嵩阳城藏书楼的途中典籍乐遥给李相白做了儒门修行体系划分的科普讲解。
藏书楼所供奉的文殿是前朝大儒商岱岩浩然正气凝聚而成。
商岱岩诗词出众，落笔生花，儒门夫子境修为。
大周儒家追求的最高境界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儒家修行分十品。
初三境、中三境、上三境及其九境大乘之后为万世开太平的太平境。
一品太平境，往下的上三境是圣人境、夫子境、大儒境。
上三境之下则是儒门弟子证道立境的中三境。
君子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儒门弟子证道三境就是立德境，立功境，立言境。
立德，说的就是儒门弟子要有高尚的思想道理，可教化一方。立功则是儒门学生做出有利于国家盛世太平或者百姓安居乐业的业绩。立言注重的则是儒门学生思想见解能流传不朽，文章可以载入史册。
立德，立境，立言三境为证道之境，得天道认可则成为大儒。
下三境说的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明心养德，
依次往下分别是明心境、生花境、修身境。
明心自见能厚德载物
落笔生花可文以载道。
修生养性得浩然正气。
儒家十境，字里行间李相白就能理解通透。儒家十境在李相白眼中也就是思想的逐渐升华。
简单一点，其实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及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概括。
文渊阁的儒家、法家学士分大学士、协办学士、学士、侍读学士、侍读、典籍、中书。这是大周朝廷册封的品阶。
中书为从七品，给李相白讲述儒家修行体系的乐遥是典籍，典籍是正七品。
掌管嵩阳城藏书楼的闵相如是侍读学士，官衔从四品。儒家六品立功境。
京城文渊阁而来的上官瑾和南宫烈为学士，官衔从三品。上官瑾是儒家四品，南宫烈是法家四品。
知道儒门修行体系及其文渊阁一众大佬的官衔品阶，李相白称赞。都是妥妥的金主！
抱上任何一人都能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是上官瑾、南宫烈、孟松溪都靠上了，就是长宁观道童吴三千口中的风水说，“三花聚顶”。
藏书楼广场有圣人庙，俗称“弦歌台”。两边石柱镌刻着对联一副。
“学至精深文有品，德称贤达质无瑕。”
弦歌台其实就是文渊阁圣人的讲台。
上官瑾登“弦歌台”，将双手捧着的白玉匣盒供放在桌案上。
文渊阁的学士要开文殿。
第23章 你为何来？生死难猜
站在弦歌台上的上官瑾气度出众，渊渟岳峙。
打开白玉匣盒，上官瑾声音洪亮、正气浩然的开口：“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上官瑾以浩然正气吟诵大周儒家圣人得道之言。
声音滚滚传开，上官瑾后退一步，稽首跪拜，再度开口：
“历尽沧桑余铁骨，研通经史吐金声。闻礼闻诗闻圣人，读风读雅读天下。山无草木不知秋。
文殿看文方论品。”
上官瑾一句“文殿看文方论品”。弦歌台上方空气嗡的波动一声，白玉匣盒中清光直入云霄，一座大殿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中。
文殿三层，殿门关闭，殿门两侧是文字长廊。
直冲云霄的清光回落，在文殿四周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气罩。
李相白注意力都聚焦向文殿。
大殿正门雕刻有七幅画。琴棋书画之类。
李相白结合文殿大门的刻画想到了典籍乐遥告知自己的信息，眼前文殿是大周前朝儒家夫子境的商岱岩浩然正气凝结而成。商岱岩诗词出众，眼前文殿考核的多半应该和诗词有关系。
内心踏实了很多。
诗词自己会的很多呀！
文殿显形，闵相如走到李相白身侧说道：“进入文殿之境，先观摩了解圣人生平往事著作，然后开始文殿考核。”
李相白点头：“多谢大人点拨。”
“去吧！”闵相如说道。
众目睽睽，李相白一步步走向弦歌台。
刺耳的声音就从台下响起。
“先生加油，通过文殿考核，嵩阳城外张屠夫送先生猪腿一只。”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哄堂大笑声。
李相白扭头，轻而易举看到人群中如鹤立鸡群的屠夫张六佛。
彪悍的身体，钢针般的短须，自带光环，身边三尺之地无人靠近。
李相白笑了笑，冲张屠夫抱拳。内心却是想到：“看着五大三粗，其实精明，这波广告打得好。”
人群的外围老道粱行一眼睛一亮。多好的机会。
老道低声耳语，唇红齿白的小道士吴三千尖锐的声音响起：“三道梁长宁观恭祝李先生文殿考核成功。”
得，又一个打广告的老熟人。
此起彼伏的声音四下响起。
“三里街董记糕点铺免费送李先生十三香糕点一盒。”
“三里街李纪绸庄送李先生绸缎一匹。”
“嵩阳书院欢迎李相白求学！”
此起彼伏，各种小广告满天飞。
李相白真的佩服张屠夫，一个杀猪匠有正经生意人的犀利眼光和商业头脑。至于后来跟风的，李相白也赞叹。
藏书楼广场里外都是人，里层多半都是自各大书院闻讯而来的儒门、法家子弟。
法家子弟多在衙门、悬镜司任职，但初入体系的学生还是需要在书院熏陶。
外围则是张六佛这样吃瓜看热闹的民众。
都看出了门道，李相白文殿考核，一旦通过，这是广陵郡前无古人的事情，名动京城也不在话下。
即便不通过，李相白妥妥的也是文渊阁学士眼中的可造之材。这样的李相白值得投资。
李相白稽礼，人转身走向文殿。
“明月楼欢迎李先生！”
人群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声。
李相白趔趄。
听名字就知道是勾栏青楼，这也能打广告。
稳定心神，李相白站在了笼罩文殿的气罩外。
一步跨出！
视线内的空气如水波一样涟漪，李相白穿过气罩出现在文殿内。
两侧文字长廊记载的是商岱岩诗词著作，修行感悟及其儒门证道途中立功立德立言的事情。
李相白走向左侧的文字长廊。
先了解商岱岩生平及其思想内核。
从左侧文字长廊到右侧文字长廊，近一个时辰时间，李相白都在阅览有关商岱岩生平往事的典籍思想。
文殿外的围观民众越聚越多却鲜有喧闹声传来，李相白有点赞叹。
没进入文殿之前，一波一波的小广告打的满天飞，自己进入文殿观想圣人文字，文殿外却无一人大声喧哗，文殿考核在民众心目中的神圣可见一斑。
心思回归到主题上。
李相白眼中商岱岩绝对是天才。
广陵郡青阳县人，琴棋书画音律无所不精。性格豁达自由。恰好生活在大周最为鼎盛的百年期间。
天下太平，人才辈出，朝廷清正，坐九五之尊位的大周圣皇英明。
所以商岱岩主要精力都放在对儒家前人所著典籍的整理收录及其诗词音律创作当中。当今大周京城文渊阁内存放有商岱岩所著诗集、文学典籍和音律类典籍四十六册。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这是李相自阅读左右两面文字长廊时所感悟出的商岱岩思想精神。李相白眼中这种思想其实还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一种表达，但没有前者境界超脱。
众目睽睽，阅读完毕的李相白走向文殿正门。
“李相白真要接受考核？他参悟了先圣留在文字长廊中的思想境界。”人群中一名嵩阳书院修身境的儒家子弟开口。
“圣人思想，哪有一个时辰惯悟得其精髓的道理，我看李相白就是在装模作样。不就是一个补书匠。”另外一名同为修身境的儒门学生侃侃而谈。
感觉有犀利的目光直戳戳的投射了过来。
两名儒门学生侧目便看到典籍乐遥冷峻的眼神。
修身境的两学生立即闭口。
弦歌台的下方，闵相如也略微有点惊讶，李相如观两侧文字长廊的速度超出了自己预料。带着惊讶的情绪，闵相如目不转睛看着站在文殿正门下的李相白。
一个仰扬顿挫，相当有质感的声音就在李相白站文殿正门前方时如晨钟暮鼓般响起。
“你为何来？”
一句“你为何来？”。问的简洁了当。答复起来也不难。
但就是问的简单，回答起来并不难的问题反而让李相白警惕，满满的套路！
“总不能回答一句我要进文殿接受先圣考核！”
其实考核已经开始了。
言不达意，文殿大门紧闭，自哪儿来打哪儿去。
“开始了，开始了！”。文殿内洪亮质感的声音响起，文殿外儒家学生神情激越。
“知道不，嵩山书院二十年一遇的天才林断弦参加文殿考核，就是被开门见山的提问给刷下去的。？”
人群的外围站着两名悬镜司绣卫。身材魁梧，身出法家一派的绣卫对同伴说道。
“林断弦如何回答的？”同伴问。
“学圣人.悟做人”
“回答没问题呀！”
“你猜发生了什么？”
“说呀！”急于知道答案的绣卫大急。
魁梧的绣卫低声开口：“文殿正门中飘出了一股青气。”
“圣人说放屁！”绣卫多惊讶。
第24章 圣人的套路
同伴口中的故事让悬镜司绣卫极度惊讶。
魁梧的绣卫还在继续说着段子：“据说林断弦回嵩阳书院后抑郁了数个月时间。”
目光环视。绣卫右手指了指侧前方一名身材修长的儒门弟子，“那个就是林断弦。”
最靠近弦歌台的方向，嵩阳书院儒门八品明心境修为的林断弦目不转睛看着文殿下方的李相白。
嵩阳书院是最先接收到上官瑾开文殿消息的机构。
书院一片哗然。
京城来的文渊阁学士竟然要为一个补书匠开文殿。
震惊、好奇，嵩阳书院儒门、法家两派学生蜂拥向藏书楼。
林断弦是最先抵达藏书楼的书院学生之一。
水墨色衣衫，乌黑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套在白玉发冠中。面如冠玉，一身的书生气质。十多名学生围拢在林断弦身侧。
李相白一个时辰观悟文殿两侧文字长廊，随后人站在文殿前方。
林断弦皱眉。当初自己在文字长廊观悟了整日时间，李相白这是什么意思？体会到圣人思想精髓了？不可能呀！自己可是被誉为二十年一出的奇才，难道自己不如一个补书匠。或者李相白就是一个假把式，装神弄鬼。可上官大人是文渊阁的学士，儒道四品修为，怎么可能会被李相白糊弄。
林断弦心思纷乱如麻之际文殿中响起晨钟暮鼓般的提问声。
林断弦内心一紧，脑海中又出现当日自己回答圣人提问，文殿内一股青气袅袅而出的画面。
感觉四周目光火辣辣的聚焦向了自己。
余光扫视左右，同伴目光都在李相白身上。
林断弦长出口气。
“咦！林师兄怎么脸红了。”侧后响起同伴的好奇声。
“文殿考核，激动呀！”林断弦回了一句。
“林师兄激动的脸都红了，佩服，佩服！”身后的同伴赞叹一声。
“敬佩个屁！”林断弦内心咒骂一声。
林断弦目光紧紧盯着李相白，看补书匠如何回答。
文殿下的李相白也在思考如何回答。
肯定不能回答我是来学习观悟！这种回答绝对会被套路，自己又不是第一个接受考试的人，这种粗浅的回答要是能叩开文殿的大门反倒是稀奇了。
“立学为先，读书为本！”这样回答。看着高大上，但肯定也有先行者如此作答，文殿还在，说明商岱岩大佬浩然正气形成的文殿不吃这一套。
进入文殿之前，闵相如告诉过自己，考核通过得浩然正气，文殿消散。文殿消散则意味着传承衣钵，谁会将自身衣钵传承给一个不对脾性的人。
顺着这个主线，李相白推敲两侧文字长廊中的诗词文赋。商岱岩生在盛世，精修音乐词赋，性格阔达不羁，属于豪放派的类型。
所以回答问题要投其所好。
但如何投其所好、看碟下菜的回答，李相白没头绪。
视线自然而然看向了文殿正门上的图画上。
以琴棋书画诗酒茶为主题的七幅画，画面精致，意境悠远，绝对的名家手笔。
“大佬，给点提示呀！”看着画面，李相白内心嘀咕。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以补书人善于发现问题的眼睛反复观察分析，李相白感觉自己抓到重点了。
七幅画，琴棋书画诗酒茶，画面中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喝茶、抚琴、作画、写诗，都能说得过去。可谁一个人闲的小鸟疼独自下棋。画面内容折射的不就是大佬要约人下棋。
答案呼之欲出！
“很有迷惑性呀！”
感叹一声，李相白搜索诗词。
关于下棋，经典名句呼之即来。
“闲敲棋子落灯花！”
文殿外鸦雀无声，都在等待着李相白如何回答。
李相白气定神闲，一字一句说道：“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文殿外喧哗声四起。
包括上官瑾在内所有儒门人员最先感受到的是李相白两句诗的意境。
深韵含蓄，形神兼备。
上官瑾喜欢诗词，更能感受到李相白这首《约客》经典名句的境界。
文渊阁学士上官瑾一脸震惊，喃喃自语：“此句‘闲敲’两字语近情遥，包含了多重意韵，而且还有含吐不露的韵味，佳句，难得的佳句。”
南宫烈诗词造诣就没有上官瑾高深，点评不出上官瑾这样的话语，但两句诗的画面感却强烈而分明的在南宫烈脑海中清晰的形成。
等待下棋的人手指敲打着棋子，静静的看着灯花。南宫烈还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等待下棋之人不见约客时的怅然。
“李相白诗词好意境，只是不知道另外两句，真急躁。”
上官瑾瞪了一眼南宫烈，“岂止是好意境，这是妙笔生花能入境的千古名句。”
“诗是好诗，可是和开文殿有什么关系？”
南宫烈问上官瑾。
上官瑾皱眉，心道：“南宫烈说的有道理，李相白佳句和开文殿有什么关系。”
“闲敲棋子落灯花。”上官瑾默念李相白的诗句，目光顺着李相白的视线看向正殿门上的图画。
“莫非答案在刻画上？”
琴棋书画诗酒茶的七副刻画，画面中都是一人。上官瑾最初并没有感觉到画面有多违和，但有李相白的诗词提醒，再看书生走棋的图画，突然间就觉得刺眼了起来。
灵光闪现，上官瑾明白了。
抚琴煮茶作画，画面中只有一人，合道合境。可走棋的只有一人，一人如何能成棋？李相白不仅仅观察到了图画中的破绽，而且以一句可以入境的千古佳句回应了文殿考核。
“妙，妙！”
上官瑾连说两个“妙！”。一头雾水的南宫烈问上官瑾。“大人说妙，妙在哪里？”
感叹一声，上官瑾说道：“数十年来，嵩阳城藏书楼屡屡开文殿，也有天赋出众学生接受文殿考核。圣人问‘为何而来’。到文殿不就是读圣人书，感受圣人思想。接受考核的学生是这样想的，我也是这样想的。都被带偏了。答案就在图画中。圣人是在等人走棋。”
上官瑾分析的言语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闵相如似醐醍灌顶，顿然开朗。
林断弦自言自语：“不可能呀，开文殿这等大事，圣人怎会以这样轻率的问题考核学生？”
文殿外众人还在议论纷纷，文殿正门以“琴棋书画诗酒茶”为主题的七副图画动态了起来，琴声婉转，墨香飘飘，茶香酒香四溢。文殿正门缓缓打开。
“文殿开了，文殿开了！”
围观的嵩阳书院儒门学生神情激动。
第25章 灵魂考问，钟声自鸣
文殿开，围拢在四周的儒门学生各个神情激越。
如何能不激动！嵩阳城藏书楼自设文殿以来接受考核的学生大有人在，但从未有人开过文殿，如今文殿却是被李相白以佳句打开。
儒门圣人设在嵩阳城藏书楼的文殿开启，说明儒道兴盛。能目睹文殿开启，感受圣人思想，绝对有益修行。
台下一片喧哗声中李相白一步一步进入文殿。
…………
六百里之外。大周都城西京文渊阁。
文渊阁占地面积极广，背靠西京郊外的紫蓬山，如明镜般的大小湖泊点缀期间，和文渊阁遥相对立的是十一层建筑的凌烟楼。
凌烟楼建筑恢弘，翘角飞举，里面供奉着大周建国五百年以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立德立言，证道成圣的一百零八位各家圣贤牌位。
嵩阳城内李相白开文殿。
距离嵩阳城六百里开外的凌烟阁上一道青光直入云霄。
烽烟俱尽的文渊阁上方出现一团气象万千的青色云团。
苍穹出青云，祥瑞之兆。
青光入云霄，代表着大周境内有儒门已故圣人浩然正气凝成的文殿开启。看守凌烟楼的文渊阁侍读学士疾步走上第九层。
画梁雕栋的第九层空间宽敞，供奉有儒家为主三十六位圣人牌位、画像。
西北方向供位有画像，书生模样的圣人面如冠玉，神情栩栩如生，眉目存山河。丈长的巨幅画像青光闪烁。
侍读学士神情一震，“是商岱岩商圣人。广陵郡嵩阳城藏书楼开了文殿。”
不久之后，消息从文渊阁传开，文渊阁沸腾。
稍微的过渡，消息传送向皇城，广陵郡藏书楼开了文殿。
不知道藏书楼开文殿已经引起西京震动的李相白进入文殿一楼。
置身其中，李相白举目四顾。
还是琴棋书画诗酒茶为内容的七副画。
“考核内容难道和画屏有关系？”
人还在琢磨的时候有声音在大殿内回声嘹亮的响起。
“琴棋书画诗酒茶，笔墨纸砚词赋曲，何为琴？”
李相白人在大殿内，能看到画屏。
大殿外的上官瑾、南宫烈、闵相如、夏渊侯等人看不到大殿内的画面但一字不漏听到文殿内的问话声。
文殿外的众人瞬间就将考核内容和文殿正门上的七副画关联在了一起。
“何为琴？”
所有人都在费尽思量想着答案！
“何为琴？”回答难也不难。
梧桐木、蚕丝弦即为琴。文殿外超过一半的儒门学生、法家子弟内心都是这样作答。
但李相白不这样认为。
商岱岩喜好诗词呀。
而且已经有了提示。“琴棋书画诗酒茶，笔墨纸砚词赋曲。”
意思不就是以诗词作答。
诗词作答，内容也不一，可以即兴发挥。
李相白想了想商岱岩的性格，一个生在大周盛世，性格旷达不羁的圣人。
李相白内心有了答案。
出考题的是商岱岩，回答的诗词意境自然要贴近商岱岩性格。
不能中规中矩回答，简单一点，就是要“装的有逼格！”
文殿外的上官瑾、闵相如还在想着适合的答案，文殿内的李相白右一字一句说道：
“琴，笑傲江湖任我行。逍遥唱，山水是知音。”
笑傲江湖，高山流水说的不就是琴！
藏书楼有大钟。
李相白回答完毕。“哐！”一声，藏书楼大钟自响，洪亮的钟声远远传开。
“藏书楼大钟自鸣，意思就是圣人赞赏李相白回答。”闵相如神情激动。
人群中的嵩阳书院天骄林断弦一脸不可置信：“藏书楼的大钟竟然因李相白恰到好处的回答而自鸣。”
文渊阁学士上官瑾脸上便饱含了喜悦期待的神情。
藏书楼大钟自鸣，大周建国以来不是没有过，但广陵郡藏书楼却是从无先例。很明显李相白回答得到文殿圣人赞许。天生李相白，就是为了给大周再填一名有望突破到大儒境的俊杰。
南宫烈看着一脸喜气洋洋的上官瑾暗自琢磨：“李相白回答得到文殿赞赏，不管李相白能通过几关，自己如若还要谨慎行事，李相白定入儒门。不行，顾不得瞻前顾后，我要开圣人法堂。”
神机府的学士孟松溪同样想着不能让李相白就这样进入了儒门，可嵩阳城藏书楼有文殿、法堂，神机府什么都没有呀！怎么办，怎么办？
思前想后，孟松溪悄无声息的退出人群。
出人群，孟松溪直奔木马古车。
走到木马身侧，孟松溪右手拍木马的头部说道：“嵩阳城藏书楼开文殿，李相白入殿回答问题，藏书楼大钟自鸣。李相白天赋禀异，有鬼斧神工的木工技能，是百年不遇之人才。文渊阁南宫烈大有开法堂考核李相白的想法。我想办法延缓李相白入法堂的时间，请老师速派人来。”
言落，孟松溪说了一声：“疾！”
一团虚影自木马身上走出，虚影是人的造型，奔跑数丈，感觉有点不适应，虚影摇身一变成为骏马，四蹄翻飞，消失在街道。
当日李相白得班子瑜点石成金术，术法记载，墨家体系修者证道得木灵，木灵能和修者产生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联系。
李相白没有证道，玩的是符咒为主的被动技能。神机府的学士孟松溪召唤出的却是木灵。
木灵带着孟松溪的叮嘱日行千里直奔大周都城西京神机府。
文殿外的文渊阁、神机府三名学士各有想法，文殿内针对李相白的灵魂考问再一次产生。
“何为棋？”
“何为棋？”嵩阳书院天骄林断弦快速思考。
已经有心得的李相白没有丝毫的犹豫，高声回答。
“棋，黑白分明乱中局。闲花坠，落子莫迟疑。”
“哐……”
悠长的大钟自鸣声再一次响起。
“呃！林断弦哽！
不带这样的！
文殿内的问话声持续响起。
“何为书？
“何为画？”
李相白右手轻轻拍打左手腕，就像打拍子一样。
“书，泼墨挥毫洒丽珠。境意出，隽永雅鸿儒。”
“画，大漠烟云老树鸦。炊烟袅，菊绕竹篱家。”
“好！”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从文殿外响起。
“哐，哐”藏书楼的大钟连鸣两下。
随着大钟的自鸣，文殿上方一道道青气直入云霄。烽烟俱尽的苍穹有淡如云絮的青云形成。
文殿圣人灵魂考问，李相白随性回答，上官瑾连番点头，毫不掩饰自己对李相白的喜欢。
“就水准而言，李相白这些作答是逊色‘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意境，可在如此短暂时间内回答如流也实属难得，关键是意境贴切，李相白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呀。”
大殿外各家子弟、吃瓜的民众情绪完全被调动了起来。
一名嵩阳书院学生指着苍穹出现的青云，激动的说道：“青云形成，说的不就是平步青云，李相白日后要飞黄腾达呀。”
第26章 圣人也玩飞花令
听着同伴说文殿上空出青云，李相白要飞黄腾达这类的话语。嵩阳书院天骄林断弦五内杂陈。内心却也敬佩李相白。换做自己，没有一时三刻是断然回答不出圣人问题。
夏渊侯问身侧闵相如：“你说李相白回答问题怎么倒豆子一样，他怎么做到的，答诗又不是补书。”
闵相如面带微笑：“七步成诗，七步成诗！”
夏渊侯撇了一眼闵相如，内心腹诽：“搞得李相白就像是你得意门生一样。”
人群中的屠夫张六佛咧嘴大笑。
自己有先见之明找李相白修了族谱，李相白这是有成儒的希望，张家族谱被未来的大儒修补，光宗耀祖。
眉飞色舞的张六佛对随从说道：“李相白结束考试，送猪肉，不能有毛，不能让先生吃带毛猪。”
“明白！”随从恭恭敬敬的点头。
文殿内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连环三问。
“何为诗？何为酒？何为茶？”
李相白完全进入到了状态当中。
连环三问，右手打拍的节奏也快了起来。
“诗，写尽愁多小卷湿。无相寄，寸心两相知。”
“酒，巨饮千杯诗百首。论英雄，煮酒说天下。”
“茶，晓汲清昏到日斜。千愁遣，何必醉流云。”
文殿连环三问，李相白一气呵成三答。藏书楼的大钟自响三声。
众目睽睽，由浩然正气凝结而成的文殿一楼除楼梯之外其余部分完全透明了起来。
李相白知道自己算是闯过了文殿第一道考核。
楼梯如实质，说明圣人浩然正气化成的文殿要让自己登二楼。
李相白拾阶而上，一步一阶，每登一台阶，下方台阶随之透明，李相白整个人就像平步踏青云一般。
一步一阶，九阶之后李相白进入二楼。
“平步青云，平步青云，这是平步青云呀！”文殿外嵩阳书院的一名教书先生神情激动，连续说了两遍“平步青云”，然后过于激动，人晕厥过去。
闵相如长袖翻飞，一团柔和气息包裹住书院的教书先生将其送到藏书楼内。
…………
京城东郊嵩阳书院。
嵩阳书院依山而建，主体建筑有大门、二门、讲堂及其教学斋、御书楼等，各部互相连接，气势恢宏。
嵩阳书院为大周五大书院之一，书院学生来自大周国各郡。
院长司马望岳，四品大儒。
李相白在“弦歌台”通过文殿第一道考核，嵩阳城上空青云缭绕。
嵩阳书院竹林中有两人聚精会神弈棋。
一身儒衫的正是嵩阳书院院长司马望岳。
白色长衫的则为广陵郡中岳剑宗宗主沙秋河。
两人是挚交，司马望岳隔三差五都会上中岳剑宗观云海顿悟，沙秋河也常到嵩阳书院走棋喝茶。
嵩阳城上空青云缭绕，原本沉迷在棋局当中的两人都心有所感。
沙秋河抬头看了一眼嵩阳城方向说道：“城内青云弥漫，这是天启异象。”
司马望岳笑了笑：“哪有什么天启异象。是京城文渊阁来了两名学士。”
“文渊阁来人，你不去看看！”
司马望岳淡然一笑：“有何可看，文渊阁来人自然有藏书楼的人招待，与我无关，天大地大没有你我棋盘大，走棋，走棋！”
沙秋河笑而不语，手落棋子。
司马望岳心无旁骛，琢磨着沙秋河的后招。
不知道此时嵩阳书院学生空了一半的司马望岳沉迷在棋局当中，嵩阳城藏书楼弦歌台文殿中李相白登上了二楼。
二楼宽敞，没有多余桌案、画屏之类点缀。
李相白目光直接落在场地居中方向。
一头通体银质，有鎏金花纹的乌龟。龟背隆起，上有双层莲花座。以龟为座，背负圆筒。李相白感觉乌龟就像背着大蜡烛。
“什么意思？”李相白琢磨。
文殿还没有出声，但李相白猜测考核内容大概和乌龟有关系。
人走了过去。蹲身细看。
乌龟背负圆筒，所以谜底肯定不在乌龟身上，李相白观察圆筒。
筒盖是卷边的荷叶形，上有葫芦形钮，筒身刻有龙风图案，筒身正面有开窗式双线长方框，方框内刻“论语玉烛”。
也就在李相白看到四个字的时候文殿内声音响起。
“论语玉烛”。
李相白起身拍手，内心说道：“感谢诗词大会！原来大佬也喜欢玩飞花令。”
“论语玉烛”说的就是飞花令。
关于飞花令的来源，李相白理应不知道。
但李相白又偏偏知道，一切都是《诗词大会》节目。
穿越之前很流行的一档语言类节目，李相白看过。
关于飞花令的来源，李相白就是自这档高质量的节目中得知。
飞花令最早源自古人的饮酒行令。席间设圆形筹筒，筹筒里面有五十根酒筹，用来席间饮酒行令。因酒筹上面的语句来自《论语》，故名为“论语玉烛”。
大周有没有以论语两字命名的典籍，李相白不知道，但二楼考核的是飞花令，李相白确定。
只是关键词是什么？没提示呀！
文殿中响起“论语玉烛”的声音。
文殿外的上官瑾、闵相如、南宫烈等人面面相觑。
第二关是饮酒行令的考核，没有深厚的诗词基础很难应对。圣人的饮酒行令就更有难度。
文殿外的众人都替李相白捏一把汗。文殿内李相白也急：“大佬您这是要飞什么？”
文殿内声音只响一次，然后就是寂静。
从背着筹筒的乌龟到可以一览整个藏书楼外围建筑全貌的文殿二楼窗户是九步，从窗户走到二楼门厅也是九步。李相白来回走动，费劲脑汁猜测圣人“飞”什么。
南宫烈对身侧上官瑾开口：“李相白遇到难题了！”
上官瑾沉吟半响说道：“以李相白之前的表现，倒不至于无法应对，估计是不知行令。
南宫烈恍然大悟，“对了，行令是什么?”
上官瑾摇头：“文殿只说了‘论语玉烛’，这需要领悟！”
闵相如、夏渊侯、典籍乐遥及其嵩阳学院的学生、先生纷纷猜测飞花令的行令。
李相白从银制的乌龟走到窗前，又从窗前走到楼梯口。善于观察，眼光如炬，李相白发现从乌龟到窗户，自窗户到楼梯的距离都是九步。
难道是数字飞花令。
站在楼梯口，李相白看着早就消失了的台阶，灵光闪现。
从一楼拾阶而上，每登一阶，下方台阶消失，因为这种奇特的现象，自己是数着台阶上楼，一楼到二楼的台阶也是九阶。
得出这种分析，李相白确定无疑。
飞花令行令就是数字。
窗户到门，一到九。一楼到二楼，台阶也是一到九。行令就是一到九的数字。
李相白感叹一声，“大佬真会玩！”
第27章 以诗载道，气象万千
比较文殿第一关琴棋书画诗酒茶的考核，数字飞花令对于李相白而言更没有难度。
闲庭兴步的走到窗前，看着藏书楼外抽出绿芽的树木，李相白出口成金句。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从窗户走到楼梯，李相白再出佳句。
“小院春色丽，花发两三株！”
文殿内李相白口出带数字的飞花令诗词，藏书楼大钟发出晨钟暮鼓的声音。自苍穹垂下的青云笼罩藏书楼。
藏书楼本就建在地脉之气磅礴，观远山，吞日月光华的风水宝地。
李相白出口成章，藏书楼大钟持续响动，一道道浓郁的地脉灵气直冲云霄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
春日的阳光明媚暖和，文殿外的广场一侧有花苞绽放暗香浮动。
“开花了，开花了！”
一名沉醉在李相白诗词意境中的儒生骤然间看到视线前方有花蕊绽开，娇艳欲滴。
上官瑾、闵相如面面相觑。
先不说李相白如何推测到飞花令行令，单凭李相白两句诗，字字精辟，整句意境顿然而起，立意层面已经不遑多让“闲敲棋子落灯花”这句可以千古流传的佳句。
李相白岂止是有成为大儒的天赋，这完全就是有成儒的水准呀。
南宫烈诗词水准和上官瑾不在一个层面，但李相白两句飞花令诗句意境悠远。文渊阁的学士南宫烈顿然感觉一副《春景》图在视线的前方轰然一声拉来，画面延展，百花齐放。画卷内百花齐放的一幕又让南宫烈想到了大周建国之前诸子百家争鸣，法家辉煌的一幕。
感觉丹田内辞气沸腾，南宫烈内心一震，自己感受李相白的诗词意境，修为竟然有小幅的提升。
“大人，李相白是如何猜测到行令的！”闵相如求解的问上官瑾。
上官瑾闭目，李相白自进入文殿考核开始的一幕幕巨细无遗出现在上官瑾意识中。
大周儒、法、墨体系每三境为一大成境。
三个大成境合为九境，之后就是九九归一，天地齐鸣的超凡境。
修者每突破一个大成境就有天赋觉醒。
儒家初入门道的修身境、生花境、明心境为一个大成境，上官瑾突破此三境觉醒的天赋叫“一笔成画”。
任何上官瑾目见的事件过程都可以如画面一样存储在意识当中，毫无遗漏。
上官瑾利用“一笔成画”的神通，意识中打开一幅画，画面上李相白拾阶而上，抵达二楼时恰好是九阶。
“明白了，行令是一到九的数字，文殿一口到二楼总共九阶，身为补书人，李相白有好眼力不稀奇，但这份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让人叫绝”
此时此刻上官瑾对李相白就两个字，“喜欢！”
闵相如恍然大悟。内心暗道惭愧，李相白登二楼，自己也是看的清清楚楚，但就是没想到行令是李相白平步青云上文殿二楼的台阶数字。
这样想着的闵相如又期待了起来，“不知道下一句包含四五的诗句是什么？意境如何。”
李相白震耳发聩的诗句也就在这个时候响起。
“青山霁后云犹在，画出东南四五峰。”
又是应景的佳句。
此时整个藏书楼被苍穹垂下来的青气和磅礴的地脉灵气笼罩，人人感觉通体舒畅。藏书楼修建在山水地脉的节点上，能观远山。李相白诗从口出，文殿外众人远望，嵩阳城外的青山时隐时现。
嵩阳书院的天骄林断弦视线的近端是暗香自来百花开的一幕，视线的远端则是缥缈的四五峰。远山近景当中青色氤氲，如鹤舞九天。
林断弦顿然感觉心胸开阔，早先接受文殿考核时“一股青气门中来”造成的心理阴影荡然无存。
心思触动，文如泉咏。
林断弦张口成诗：
“今时不过殇相重，流言三千何畏惧。往日是非辩明心，不负青云看古今。”
一道青光自林断弦身体喷涌而出扶摇直上注入文殿上方的青云当中。
先是楞了楞，然后林断弦欣喜若狂，“突破了，我突破了！”
“林学堂突破了！”
欢呼声四起。
上官瑾看着修为突破的林断弦，感慨一声对闵相如说道：“文以载道，大周百年未有过的盛景呀！”
神色一正，上官瑾说道：“文殿一幕要一字不漏记录下来呈送到文渊阁。”
“明白！”闵相如点头。
藏书楼外其实早就有嵩阳书院教书先生、藏书楼典籍在一丝不苟、图文并茂的的记载着文殿当中震撼人心的一幕幕。
李相白站在文殿二楼窗前，凭窗而望，看到人群中有青光冲天。
真没将眼前的一幕和儒门弟子感受自己诗词意境突破联系在一起。
李相白看着窗外的人和景，想着如何应景出诗。
还剩六七八九四个数字，自大脑中检索出诗句不难，难在要应景。
藏书楼上方青云在扩散，清风徐徐，有琵琶声从传来。
灵机一动，李相白开口。
“青云横野六七里，添得琵琶三四声。”
两句都做了修改，但意境不减。
藏书楼的钟声持续响动，李相白长身而立站在窗前，补书匠知道到了装个逼的时候了。
说什么都是要装的，不能低调。而且李相白还知道眼前一幕就是自我营销的好机会。
自己越有名气，找修缮古籍的人越多。修复族谱都能得倒斗术，还有什么不能补的！
苟没出路！
人善人欺，人弱妖凶，已经深刻的体会过。
飞花令还剩八和九，所以说什么也要提升格调。
人在文殿二楼窗前，身侧青云袅袅，李相白极目楚天舒。
“凭楼揽八极，目尽长空闲。”
“雪霁万里月，云开九江春。”
一句“凭楼揽八极，目尽长空闲”，李相白修改了一个字，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却没有丝毫存留的磅礴而出。
“雪霁万里月，云开大地春。”则修改了两字。两句都是李白的著作，分属不同的诗词，李相白却完美妥帖的衔接在一起。
前一句说的是人站在文殿的势和壮阔，后两句直接将意境拔高，说出了大地回春，万物生机勃勃的天地之道。
由诗成境，由境到道。
笼罩文殿的青气向四周蔓延转眼之间就将半边的嵩阳城笼在其中。
文渊阁的学士上官瑾感觉自己瞬间就被拉入到一副尽收天下景的画卷当中。诗意如大江大河奔腾不息，更有空灵的意境。
“好诗，好诗，此诗绝对是落笔生花，修身、明心的千古佳句。”
上官瑾连番赞叹，另外方向嵩阳书院一名白发苍苍，颇有仙风道骨之貌的先生神情激越的说道：“雪霁万里月，云开九江春，想不到有生之年能听到这样立意隽永、雄浑壮丽的诗词。
今日听李相白口出千古名句，死而无憾，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连番三句死而无憾，老先生大笑三声，人晕死过去。
这边感叹的感叹，情绪激动昏厥的昏厥，另外一侧握笔记载文殿一幕的典籍乐遥原本落下去的笔稍微顿了顿。
体内浩然正气奔腾，周天游走，一股青气破体而出缭绕在笔尖。
狼毫落下，落笔生花，纸张上的一个个文字如同立体了起来。
典籍乐遥喜极而泣。破境了，破境了，自己迈入了儒门九品生花境。
第28章 《侠客行》下出侠客
破境的典籍乐遥喜极而泣。神机府学士孟松溪则一边感受李相白诗词意境，一边庆幸自己早就有先见之明，派遣木灵上京城找老师。同时孟松溪想着如何拖延时间。文殿青气缭绕，按照李相白目前的状态大概率是要通过文殿考核成为广陵郡前无古人的第一人。
南宫烈肯定是要开法堂，自己一定要将开法堂的时间延后数日。
这样想着的时候文殿外喧哗声猛然间炽烈起来，人群中数道青气扶摇直上。
“又有人感悟突破了呀！”孟松溪惊叹。
嵩阳城外书院。
沙秋河抬头看着城内方向说道：“藏书楼方向有青气接二连三冲天而上，应该是儒门有人突破。”
棋盘黑白子，司马望岳棋艺稍逊沙秋河。棋局直落下风。司马望岳视线的焦点落在棋盘上，人不抬头的开口：“京城文渊阁搜集百家典籍，广陵郡各县文库都有典籍文本送到藏书楼，应该是藏书楼有人通读典籍感悟入境，正常！”
“你不去看看，真要错过了青年才俊岂不可惜！”
司马望岳抬头，笑了笑说道：“嵩阳书院是我大周五大书院之一，广陵郡但凡有资质出众者皆在嵩阳书院。走棋，走棋！”
沙秋河点头，“也是！”
嵩阳书院院长和中岳剑宗宗主黑白子博弈，嵩阳城内文殿二楼的李相白眼见笼罩文殿的青气如晨雾扩散弥漫半城，藏书楼钟声一声比一声回音嘹亮，文殿外人群中有学生青气破体直入云霄，还有白发苍苍的教书先生神情激动竟然委顿在地面。
李相白目瞪口呆。
“至于不！”
然后李相白感觉自己凭空飞了起来。
确切的说是被乌龟驮了起来。
李相白破文殿二楼考核，二楼变透明。银制乌龟也就在李相白完成一到九数字飞花令的刹那出现在李相白脚下。
银龟驮人，李相白直上文殿三楼。
三楼陈设简洁，居中有案几，设笔墨纸砚。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是要做什么？限时答题！”
一脸狐疑的李相白走了过去。
纸张有字体跃然入目。是一句残诗。
“欲向花间去，春向无觅处！”
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
补充残诗，有意有境是一种补充，打油诗也是补充。看欣赏者是谁。
文殿主人要是张六佛这样的粗人，李相白完全可以来一句“忽有暗香来，红泥闷猪肉！”保证噱头十足。
但文殿是圣人浩然正气凝聚而成。
词不达意，前功尽弃。
盘膝而坐，李相白思索。
将脑海中所记的五言绝句悉数过滤一遍，李相白搜寻出王维的《鹿柴》。
残诗“欲向花间去，春向无觅处”恰好可以搭上《鹿柴》后两句“返影入林深，复照青苔上。”
《鹿柴》能完全的合上文殿圣人商岱岩的残诗之景。使其变成一首“寻春”为主题的四言绝句。
合了景，春在哪里，春在青苔上。
也蕴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道。
反复斟酌，确定无误，李相白蘸墨执笔。
李相白笔迹瘦劲，很有功底。
笔走龙蛇舞，诗句跃然出现在青纸上。
欲向花间去，春向无觅处。
返影入林深，复照青苔上。
落笔，诗成！
“哐”，藏书楼的大钟响起一声穿金裂石的钟鸣，声音震彻云霄。
写有四言绝句的青色纸张自桌面徐徐升起飞出窗外落在开文殿的上官瑾手中。
李相白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知道文殿规则的上官瑾高声说道：“文以载道，圣人传承！”
上官瑾言出，文殿第三层透明，银龟驮李相白落地，文殿上方青气成漏斗状倒灌向李相白。
李相白感觉整个人如处在大潮的下方，劈天盖地的潮水落在头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似要皲裂。圣人浩然正气悉数进入体内。
北冥真经心法可以将浩然正气化成自身真气，但李相白留了一手，没有现场利用北冥真经心法导气突破。
浩然正气悉数灌入李相白身体，筋脉间气息鼓荡的感觉随之而来。一道沛然青气自李相白身体而出直入云霄。
青气接天连地，身处在青气当中的李相白正气凌然。
“入境了，李相白入儒门十品修身境！”
四周一片哗然。银龟飞上已经变透明逐渐消散的文殿，驮案几落地。
文殿上空响起洪钟大吕般的声音。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
李相白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上官瑾长吸一口气，平复激越的心情，对李相白说道：“相白可写诗一首立境。相白以诗词过文殿三关，句句可千古永流传。文殿外有学生感悟相白诗词意境突破，这是得到了儒门天道奖励，以诗立境，这就是相白往后走的道。”
李相白顿悟，明白了上官瑾的意思。
眼下自己执笔写诗，诗词意境就是自己在儒门体系的道。
就自己目前接触了解的儒门弟子而言，闵相如有儒门神通，能斩妖除魔，典籍乐遥却没有，就是因为两人虽然同在体系内，但道不通的原因。
简单而言，典籍乐遥走的是文儒的路子，是从事撰述的人。专做礼乐教化。
闵相如是武儒。
完全不需要思考，李相白挥笔写下一首《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铿”一声清越的剑鸣在李相白落下《侠客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自空中响起。
修为高深的上官瑾、南宫烈、孟松溪三人清晰的看到一名浩然正气凝成的侠客手持宝剑没入到李相白身体。
侠客五官身形和李相白一般无二！
时时刻刻想着将李相白拉拢过来的南宫烈此时由衷的替李相白开心。儒家鼎盛，但超过九成的儒门弟子都是积跬步行千里的提升修为，初入儒门修行体系便得到天道认可奖励的绝对凤毛麟角。李相白就文殿考核中的表现，确实有资格得到这份奖励。
自己非儒门中人却也因感受李相白诗词意境修为有小境的提升。如果李相白飞花令的这些诗词补充完整广为流传，这要帮助多少人顿悟破境。
所以李相白当之无愧。
然后南宫烈猜来猜去，李相白以诗词立境，自己看到浩然正气凝成的剑客和李相白合二为一，说明李相白走的武儒路子，只是不知道李相白写的诗词是什么？这首诗词绝对利于自己提升修为。
嵩山书院天骄林断弦因为感悟李相白诗词而得到突破，此时内心对李相白充满了感激。人便想着要好好感谢李相白一番并且要深入交流。
众人各有想法，李相白一首《侠客行》立境。修为高深的南宫烈、上官瑾等人看到手持长剑的侠客和李相白合二为一。
李相白则感觉体内多了一股奇特的气息。
这股气息和自己心念相同，锋利锐意。
第29章 计划不是这样的
李相白还沉浸在对体内奇妙气息的感觉当中，写有《侠客行》的纸张上一道煌煌青气如划破长空的刀光剑意直入苍穹。
现场围观的贩夫走卒都能感受到青光的浩然光明和锋利无匹。
嵩阳书院天骄林断弦感觉呼吸都是窒息的。李相白又入境了。
刚进入儒门十品修身境的李相白一首立境诗词不仅仅得到天道奖励还破境入了生花境。
“李相白这是写了什么样的一首诗呀！”林断弦喃喃自语。
嵩阳书院又有白发老先生情绪激动，颤巍巍的开口：“李相白过文殿三关得天道奖励又以立境之诗破儒门生花境，李相白此诗定是惊天地泣鬼神之作，我看李相白就是文曲星转世，老夫有生之年，亲眼见证此奇迹……”
嵩阳书院老先生的嘴被另外一名面相敦厚的先生捂住了。
已经有先生口出这样的言语昏厥了过去，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白发先生大怒，浩然正气震开同伴，说道：“李相白诗词惊风雨，这样的人竟然还在补书谋生，实在是对嵩阳书院的羞辱，老夫要嵩阳书院联名请求上官大人准许将李相白招入书院，你要阻拦。”
同为教书先生的同伴哽。
“你是这个意思？”
“你以为呢？白发先生怒气冲冲。
“我早就有这个意思呀。”长相敦厚的同伴顿足说道。
“既然心意相通，为何阻止我说话。”
“我是担心你太过于冲动。”
白发先生点头，“是有点冲动，你我分头行动，你召集书院先生找上官大人。我找书院院长”
“好嘞！”
两名先生一拍即合。
…………
城外嵩阳书院。
李相白以《侠客行》立境，青气带着刀光剑意冲云霄。
书院内走棋的中岳剑宗宗主沙秋河“咦”了一声。
“儒门青气却带了锐意的剑意，稀奇了，稀奇了，嵩阳城定然出了奇才，你我不如前去一看究竟。”
司马望岳棋艺原本稍微逊色沙秋河，两人此番对弈，中岳剑宗宗主三番两次分心，司马望岳眼见有取胜的机会，自然不愿就此放弃。
“儒门修行有文儒、武儒，你见青气带有剑意，或许恰好就是武儒学生以豪放诗词立境。走棋，走棋！”
看着苍穹久久不散的青气，沙秋河自言自语：“可这道青气所蕴剑意真的气势壮阔，狂放不羁。”
司马望岳抬头，脸上慢慢有了惊讶色彩。人站起来的时候视线余光又落到棋盘上即将分出胜负的黑白子上。
司马望岳重新落座，笑了笑说道：“儒门鼎盛，有这样的武儒也实属平常，走棋，走棋。此局尘埃落定，我陪你去嵩阳城一看究竟。”
沙秋河无奈的笑了笑，捻棋子。
棋局继续，两人对弈的竹林外人影晃动，自嵩阳城而来的白发先生三步并两步走到司马望岳身侧。
司马望岳皱眉：“书院有事？”
白发先生稽礼：“文渊阁上官大人开了文殿。”
落棋子的手稍微顿了顿，司马望岳说道：“藏书楼开文殿不是稀奇事，你看看你，有失方寸呀。”
白发先生哪有心思辩解，直接说道：“李相白，嵩阳城外的补书匠接受文殿考核，连过文殿第一关、第二关、第三关。天道奖励李相白以诗词离境，李相白不仅仅立了武儒之境而且落笔生花进入儒门第九境。”
司马望岳神情怪异，上下打量白发先生，“一个补书匠通过文殿三关考核？你亲眼所见？莫要说笑话。”
司马望岳不急不躁的态度让白发先生火气冲天。
向前一步，白发先生怒目说道：“是不是说笑话我心知肚明，但院长如若错失机会，嵩阳书院会成为天下人笑话。李相白通过文殿三关考核，文渊阁上官大人、南宫大人、神机府孟大人都有争抢拉拢之意。京城文渊阁、神机府儒、法、墨三家争夺李相白，身为广陵郡嵩阳书院的院长却还有心情弈棋黑白子。”
司马望岳面色微变：“南宫大人、上官大人、孟大人争抢李相白？”
白发先生重重点头，“正是如此，李相白乃文曲星转世，文殿第二关考核时李相白口出‘凭楼揽八极，目尽长空闲。’，‘雪霁万里月，云开九江春。’此等可流芳千古的佳句，藏书楼大钟自鸣，现场有书院多名学生感受诗词意境突破，难道院长没有看到冲天而起的青气。”
司马望岳猛地起身，视线再看棋盘黑白子，一脸嫌弃，人向前疾走两步，嵩阳学院的大儒司马望岳张口：“此马若遂千里志，追风犹可到天涯。”
一匹浩然正气凝成的马出现在司马望岳身侧。
感觉马的速度不够快，司马望岳弃马快步向前：“晴空一鹤排云上！”
然后嵩阳书院的大儒司马望岳身形潇洒的飞向嵩阳城。
中岳剑宗宗主沙秋河脚踩飞剑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直奔嵩阳城藏书楼方向。城内弦歌台上的文殿已经彻底消失，文渊阁学士上官瑾大踏步上前拉着李相白手说道：“文殿三关考核，相白回答完美妥帖又连续破境，天赐我儒门俊才。”
“我看相白可直接到京城文渊阁补书。”
“呃！”闵相如一愣。
计划不是这样的呀，李相白应该是在上官大人安排下进入嵩阳城藏书楼才对。
上官瑾拉着李相白就要离开现场。文渊阁法家学士南宫烈横跨一步拦在两人面前。
“且慢！”
“南宫大人莫非要和相白谈诗说词。”上官瑾瞪眼。
南宫烈有一张不怒自威的脸，神情沉稳，一字一句说道：“谁说李相白是天赐给儒门的俊才？李相白在藏书楼修复书籍期间口出‘国无法不安，人无信不立，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此等真知灼见的法理精辟之言，我看李相白是天赐法家俊杰才对。文殿考核，只是被上官大人抢了先，并不代表李相白就此成为儒门中人。我要开法堂。”
上官瑾不悦：“法堂乃圣人法家辞气凝聚而成，儒门浩然正气温厚，法家辞气刚烈，南宫大人不担心伤及李相白心神。”
南宫烈笑了笑，“担心，文殿考核之前自然担心，所以才被你抢了先。但如今李相白得文殿浩然正气，儒家圣人浩然正气护李相白心神，何需担心。”
上官瑾冷笑：“南宫大人你这是作弊。”
南宫烈不屑：“只不过是先开文殿，后开法堂，如何作弊？”
神机府孟松溪见缝插针：“老夫倒是赞同南宫大人说法，李相白能入文殿考核，南宫大人自然也可以开法堂考验李相白。不过李相白刚通过文殿考核，眼下开法堂不妥，总要给李相白调整时间。”
南宫烈向孟松溪投出一个我懂我明白的眼神。然后对上官瑾说道：“孟大人言之有理，明日开法堂。如果李相白通过法堂考核，你我各自上书朝廷，由京城决定。”
“倘若李相白过不了法堂考核呢？”上官瑾问。
南宫烈笑了笑，“李相白过不了法堂考核，我便遵照李相白意思。”
“好！”
“一言为定！”
第30章 不要脸
南宫烈和上官瑾君子协定。文渊阁的法家学士内心小得意。
“李相白过不了法堂考核，我遵照的是李相白意思而不是你上官瑾。”
孟松溪干咳一声。
上官瑾和南宫烈齐刷刷扭头，神机府的学士慢条斯理说道：“明日开法堂仓促了，我看五日差不多，圣人不都说凡事预则立。”
南宫烈扬眉，“对，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五日后开法堂。间隔五日，期间孟大人能完成器械库清点盘存，到时请孟大人见证。”
孟松溪连番点头：“好说，好说！”
除了内心有疙瘩的上官瑾，南宫烈和孟松溪、李相白三人皆大欢喜。
李相白自然想着闯法堂。
通过法堂考核，入门法家体系，系统奖励的《誓子七杀帖》威力会成倍提升，这是显而易见的好处。
通不过考核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过文殿三关，名声在外，才不担心没书籍修补。
而且有五日的休闲时间，自己可以从容将体内得自文殿的浩然正气化为真气。
南宫烈更开心，当初自己心急却没有想到李相白准备越是充分过法堂考核的概率越高，幸亏孟松溪提醒。回头定然宴请神机府的学士。
神机府制作各种弩箭器械供悬镜司和边军，悬镜司法家子弟居多。神机府和悬镜司合作亲密，孟松溪明事理，胳膊肘子没外拐。
孟松溪暗喜。
五日时间，足够神机府的人赶到嵩阳城。
人群中吴三千对自己师傅粱行一敬佩的五体投地。
当初师傅算卦，自己问师傅李相白能不能通过文殿考核，师傅说天机不可泄露。
果真如此，李相白过了文殿考核，但文渊阁的法家学士还要开法堂。
这就是师傅说的天机。
师傅真的是大神通的人。
粱行一看着弦歌台上的李相白。长宁观观主内心寻思：“李相白是否通过法堂考核都已经不影响在嵩阳城内声名鹊起，如何才能利用李相白来提升长宁观的人气、香火，要不找李相白要一首诗。顺便宣传宣传李相白文殿考试之前在长宁观参悟过。”
老道内心筹算怎么利用李相白的人气。南宫烈则对李相白说道：“相白可随我到郡府，你我畅所欲言，顺带了解法堂先圣思想。”
孟松溪插话：“我看还是让相白静修，南宫大人想让李相白了解法堂先圣思想，差人告知可，”
上官瑾点头：“孟大人言之有理！”
南宫烈不满的看着神机府孟松溪，心道：“孟老儿前一刻还在帮我说话，怎么此时此刻又阻拦，莫非孟老儿对李相白还不死心。可上官瑾开文殿，李相白通过考核。我能开法堂，孟老儿出的是什么棋。”
南宫烈还在分析孟松溪动机，察言观色的李相白稽礼说道：“孟大人说的在理，诸位大人抵达嵩阳城公务缠身日理万机，相白岂能让三位大人操心。相白自行休息调整状态接受五日之后的法堂考核。即为考核，讲究的自然是一个学识的日积月累，相白有心理准备，也请南宫大人安心。”
李相白如此开口，南宫烈便也顺着李相白意思，法堂考核之前只要不让李相白和上官瑾、孟松溪两人接触就行。大不了按上官瑾所言差人送资料过去，顺带给李相白做个讲解。夏渊侯是广陵郡郡守，私下安排这些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
点头，南宫烈说道：“行，就按照相白所言。”
“既然这样，相白先行告辞！”
李相白稽礼，分人群而出。
人高马大的张屠夫紧随其后。
“李先生，我张六佛言而有信，你选猪，我亲自操刀。”
张屠夫大嗓门，原本跟随着李相白的人群哗啦一声散去。
李相白离去，藏书楼上空一道人影如大鸟破空而来落地。
嵩阳书院院长司马望岳人影凝实，有剑光长虹贯日般而来，剑光收敛，中岳剑宗宗主沙秋河紧随其后落地。
“李相白呢？”司马望岳左顾右盼。
南宫烈对孟松溪说了一句自己要品读圣人典籍《法立》，人径直走向藏书楼。
孟松溪冲上官瑾招呼一声，说自己要到嵩阳城器械库清点器械，先行一步。然后神机府的学士坐上古朴的马车。
木灵去了大周京城，孟松溪拽马尾启动机栝，木马拉车缓缓走向城内器械库方向。
上官瑾看了看被冷风吹的嵩阳书院院长司马望岳。
又来了一个抢李相白的人，可司马院长终归是儒门中人，而且是大儒。修为还要高自己一个小境。
笑了笑，上官瑾迎了上去。
言简意赅讲述了李相白过文殿考核的经过。
日光明媚，藏书楼广场一侧嵩阳书院院长司马望岳手持典籍乐遥所记录李相白闯三关时的诗词。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小院春色丽，花发两三株！”
“青山霁后云犹在，画出东南四五峰。”
…………
不同体裁的诗词，但李相白都是应景成诗，说的都是春景。司马望岳意识中便有画卷从字里行间缓缓拉开。
春光明媚，万物争春，尽是生机勃勃的气象。
等读到“凭楼揽八极，目尽长空闲”这句诗时意境骤然拔高。
意境悠远但都是残诗。
司马望岳猛地起身，问典籍乐遥：“为什么没有记录完整！”
看着怒气冲冲的司马望岳，典籍乐遥腹诽：“我何尝不想记录完整，可李相白这是在文殿考核时出的诗，我又如何能记录完整。”
上官瑾打圆场，“都是文殿圣贤行令考核，李相白针对性作答，自然不完整。”
“糊涂，糊涂呀!”
连说两句糊涂，司马望岳目光艰难的从文字中脱离出来，自言自语：“李相白才华横溢，诗词惊鬼神，这样的人竟然不是我嵩阳书院学生。不行，我要去找李相白。”
手中拿着记录有残诗的纸张，司马望岳快走两开口：“晴空一鹤排云上。”
上官瑾急，右手画圈，沉声说道：“画地为牢，不得离此地三尺！”
嵩阳书院院长司马望岳腾空而起，然后直挺挺落在地面。
“上官瑾，你要阻拦老夫！”
上官瑾赔笑，“岂敢，岂敢，只是老夫已经同文渊阁南宫大人、神机府孟大人君子协定，李相白自行休整五日后接受法堂考核，司马院长此时找李相白岂不是坏了我儒门君子言而有信的立德标准。”
典籍乐遥内心赞叹一声，上官瑾不愧是文渊阁的学士，说话滴水不漏。
司马望岳顿足：“岂有此理！”
气极而怒，一头白发飞扬，司马望岳立誓：“都是走棋耽误了大事，老夫此生戒棋。”
视线的焦点又落在纸张上，司马望岳自言自语的说道：“凭楼揽八极，目尽长空闲。这是望岳之句呀，老夫名为望岳，天赐李相白。天意，天意！”
上官瑾目瞪口呆：“老不要脸”
被文渊阁学士腹诽不要脸的司马望岳腾空而起，飞向嵩阳书院，手中紧紧攥着李相白过文殿考核时的所有诗句。
来也匆匆的中岳剑宗宗主沙秋河去也匆匆的又脚踩飞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