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浑水摸鱼
虽然城门早已关闭，但是沈落和槐夏两人既然能悄然无声的离城，进城更加不是问题。足下一点，跃上城楼，趁着护城侍卫还未发现时极速的离开，朝京中言诚侯府奔去。
天还未亮，沈落槐夏两人一前一后落入后院中，趁着夜色往宜雨轩而去，行至一半的时候，发现前院亮起一簇簇的火把，快速的在府中四处移动着，并伴随着人来人往的嘈杂声。
“这么晚了，府中是出了什么事不成。”槐夏脚步微顿，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四处游动的火把。
沈落信步朝着前方走去，轻笑一声，“看来有人是想浑水摸鱼呢。”
宜雨轩，在房间内闭目小憩的芷语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其中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一双眼眸猛地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来人，给我搜，定要将那个胆大妄为的贼人给逮住。”
芷语推开房门，冷冷的盯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指挥的孙嬷嬷，“孙嬷嬷，您老好大的阵仗。这深更半夜你吵吵闹闹的，也不怕扰了主子休息。”
孙嬷嬷朗声道：“侯爷他们因贸然闯入的贼人受了惊，所以特意指派老奴搜查各位小姐的院子，如今正等着我们搜查的消息呢，想来大小姐应该会体谅老奴才是。”
“芷语姐姐，她们硬是要闯进来，奴婢…奴婢实在拦不住。”后面气喘吁吁的跑来两名绿衣丫鬟，神色惶恐不安。
孙嬷嬷不满的瞪了那个丫鬟一眼，寒声道：“我可是得了侯爷的指令捉拿闯进府内的贼人，你这贱丫头竟敢拦我，我都没拿问罪，你反倒想着先告状了。”
“嬷嬷你…，今天晚上是我们几个值夜，奴婢都没看到过有谁进出宜雨轩，哪来的贼人。”绿衣丫鬟愤愤不平的道。
孙嬷嬷阴声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包庇那个贼人，让他躲进宜雨轩。再敢阻拦，就算是将你们乱棍打死也是活该。”
“你…，血口喷人！”
芷语轻轻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重新将目光落在孙嬷嬷的身上，淡声道：“孙嬷嬷言之凿凿，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那贼人是藏在宜雨轩了。”目光投向在火把照耀下，人影攒动的前方，继续道：“也难怪您老人家第一个奔赴的便是我宜雨轩。”
“芷语姑娘这话就错了，大小姐即将出阁，你总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一个外男来搜查大小姐的院子吧。”孙嬷嬷挺了挺xiong膛，一副凡事为大家考虑的模样。
芷语冷然一笑，“哦，这么说来，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的院子你早就搜查过了。”
孙嬷嬷微微眯眼，轻巧的避开这一质问，“芷语姑娘，你从一开始就拦着不让我搜查大小姐的院子，究竟真的是心有不甘，还是心中有鬼。”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不愧是柳氏身边得力的左膀右臂。”沈落从身后走了出来，懒懒的斜靠在门口，双手环xiong，别具深意的眸光深深的盯着孙嬷嬷，“孙嬷嬷这大张旗鼓的闯我宜雨轩，扰我清梦，真的只是为了捉拿贼人，可别是贼喊捉贼。”
孙嬷嬷迟迟没见到沈落出来，心中还在暗暗揣测她的动向，现在见到本人一时有些吃不准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大小姐一定要咄咄逼人不成。那好，你这宜雨轩老奴便不搜了，也得罪不起，老奴这就去请侯爷做主。”
沈落低笑一声，她今晚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听到孙嬷嬷的话，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既然孙嬷嬷做不了主，去请父亲过来也未尝不可。最好是将府中有点身份的人都请过来做个见证，看我宜雨轩是否真的窝藏了孙嬷嬷口中的贼人。免得搜查了一次不成，还要搜查第二次。本小姐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由得你瞎折腾。”
末了，沈落饶有深意的继续说了一句，“免得孙嬷嬷又说本姑娘趁机放跑了贼人，槐夏，你亲自去跑一趟。”
“是，小姐。”
槐夏从门后走了出来，她穿的依旧是刚回来的那套青色衣裙，衣摆整齐，装扮不见凌乱，丝毫看不出她在此之前经历过一场恶斗。
孙嬷嬷暗叹一声不妙，但是现在出口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槐夏擦肩而过，出了宜雨轩。
重生收回目光落在沈落的身上，孙嬷嬷只得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咬牙道：“大小姐何必要如此大动干戈。若是大小姐真的觉得贼人没有闯进你这里，老奴带人退了便是。何必弄得大家都为难。”
沈落凉凉的开口：“别。空口无凭的，谁知道这事后还怎么由得孙嬷嬷你添油加醋呢。何况，你是柳氏的人，本小姐实在是信不过。”
“大小姐，你…”孙嬷嬷气得脸色铁青。
沈落轻哼一声，柳氏现在生死不知的，她身边的人还敢这么放肆，真的以为她不敢动她们不成。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芷语中间进去了一趟，搬了一把椅子出来让沈落歇歇脚。沈落也不矫情，在椅子上坐下来闭目养神，芷语则恭敬的侯在她身旁。孙嬷嬷一行人举着火把待在院子的中间，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妄动，也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去触沈落的霉头。
言诚侯一行人走进宜雨轩看见的便是这一幕，沈落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其他人则是静静的站在原地，院子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沈翊眉头忍不住一跳，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见过侯爷，世子，二老爷，二夫人，三小姐。”院子里的婆子丫鬟恭声见礼。
言诚侯脸色有些难看，目光环视过四周，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落懒懒的睁开双目，即使这么多长辈在场，她也没打算站起来见礼，歪在椅子上道：“父亲勿怪，实在是孙嬷嬷这架势不像是捉拿贼人，反倒像是捉奸拿赃。女儿向来不喜欢吃亏，只得劳烦大家走一趟做个见证。”
沈二老爷诡异的打量了几眼这个许久碰过面的侄女，心思变幻莫测，这才多久没见过，什么时候她这个大侄女变得如此放肆张扬，长辈面前都不知道收敛一二。
第107章 得不偿失
“大小姐是不是误会了，孙嬷嬷是府中的老人，在侯爷夫人的身边伺候了十几年，一言一行皆循规蹈矩，从未犯过大错。又怎会做出欺上瞒下，陷害主子的事。”蒋氏眉头微皱，面露不解之色。
沈落悠悠道：“这么说来，孙嬷嬷要来搜我宜雨轩是向二婶报备过的咯。”
蒋氏神色一僵，“这……”
沈凝微上前一步，柔声解释道：“大姐姐勿恼，今天府中有贼人闯入实在猝不及防，四妹已经被惊扰到了，母亲此举乃是担心姐姐的安危，还请大姐姐不要见怪。其他的地方，伯父大哥已经带人亲自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贼人的踪影，如今也只剩大姐姐这里没有搜查了。”
沈落嘴角轻扬，嘲弄的看着众人道：“你们全都将视线盯在我这里，难道就没考虑过祖母的安危，若是让那贼人趁机溜到祖母那边去了，岂不是糟糕。”
“混账东西，胡言乱语些什么。”言诚侯眼睛一瞪，厉声喝道。
沈翊淡淡道：“父亲，我倒觉得妹妹说得没错，这贼人来得蹊跷，其他的地方都是大概的搜查了下，并没有细查，祖母那边确实应该注意一下。”
蒋氏连忙说道：“这一点世子倒是不用担心，我早就向老夫人那里通了口信，加强守夜的人，不会让那贼人有机可乘。”
“落儿。”沈翊看向沈落，以他对自己这个同胞妹妹的了解，沈落闹这么一出，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将众人拉在一起说些没用的废话。
沈落淡淡一笑，悠然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让到房门的一边，轻轻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是要抓贼人么，孙嬷嬷，请吧，你可一定要查仔细了，下次本小姐可容不得你这么闹腾。”
孙嬷嬷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猜不出沈落这么做的意义何在。但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也不可能当面质问，毕竟空口无凭没有证据的事，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她疯了，一个不慎甚至会连累到二小姐，而且她也不确定此事是否真的与沈落有关。
“想要搜我宜雨轩的，不管是谁，本姑娘今晚都给你们个机会，诸位请吧。”宜雨轩是言诚侯府内占地面积最广的院子，小桥流水，楼阁亭台，早已嫉妒红了府中不少人的眼睛，以至于府中主子皆想知晓宜雨轩暗地里的污糟事，好抖出来成为此处的新主人。
沈落此话一放出，就连蒋氏都有些蠢蠢欲动，但她还是保持着几分理智，清楚她之所以能够掌管府中中馈，沈翊兄妹有几分功劳，若是因为一个院子将她们两人得罪死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最后也就只有孙嬷嬷那一行人在宜雨轩内进行了搜查，因为院子的面积较大，搜查起来比较费力，言诚侯又让人去调了一波人过来。
看着院子里聚集越来越多的丫鬟婆子，就连侍卫也来帮忙，沈落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阵仗大才好，只有这样才会让对方觉得希望越大，希望大了，心里的煎熬也就成倍增加，等到失望的时候，滋味可想而知。
第108章 太子来访
天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孙嬷嬷带着一行人搜查了将近一个时辰，她们就在院子里吹着冷风站了一个多时辰，偏生沈落也不知道搬几把椅子出来。
最后因着言诚侯和沈二老爷要去上早朝的缘故，只得先顶着满身的寒意先行离开。离开的时候，沈落清楚的看见这两人满眼的怒意即将喷发，也只是不以为意的撇撇嘴。
自从长陵王府送来百万聘礼，她这位名副其实的父亲，对她忍耐的程度似乎更上一层楼。
天边终于迎来了破晓，金灿灿的朝晖，渐渐染红了东方的天际，蒋氏等人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的昏昏欲睡，心里早就按耐不住的想要骂人。
但是言诚侯与沈二老爷临走前让人仔细的盯着这边，她们也不好贸然离去。孙嬷嬷在两个多时辰的搜查一无所获后，只得颓败的带着所有人离开宜雨轩。
沈落站在台阶上笑眯眯的道：“二婶可是看到了，孙嬷嬷在我这里可是连根头发丝都没找到，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可不能赖在我的头上。”
蒋氏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强压着心底的火气，连忙点头道：“大小姐尽管放心，侯爷和二老爷回府后，我一定会如实告诉他们情况，不会让大小姐丁点委屈。”
“那就好，二婶慢走。”
等到院子里的人退得干净，沈落才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没了碍事的人打扰，沈落随意的换了一身衣服进屋小憩，在睡过去之前，沈落默默的想着不知道那位挂在树枝上的大哥怎么样了，想来他此时的脸色十分的精彩。
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沈落是被全身筋脉突然传来的刺痛给痛醒的。
沈落撑着床榻吃力的坐起身来，咬着嘴唇默默的忍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痛感，尤其是心口处那种毒火攻心的痛苦更是让她脸色煞白。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等到那一波胜过一波的疼渐渐好转，沈落轻轻喘了口气，身体软绵绵的靠在床沿边，额角溢出了薄薄的汗渍，打湿了两鬓的发丝。
对于这种隔三差五便会来一次的折磨，沈落每次除了硬抗过去，找不到其它打解决方法。
有几次沈落都会怀疑她会不会死在那该死的炎果上，吓得芷语槐夏都想去找沈翊想办法都被沈落给阻拦了。
沈落靠在床沿上闭目养神，缓解着身上因疼痛引起的疲软。心底忍不住暗叹一口气，也难怪那个疯老头说炎果能够提升人的内力，就这么来上几次，也算是对筋脉的一种锤炼，只不过这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因为隔得太远了，沈落并不容易听清外面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伴随着脚步离去的声音，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小姐。”芷语走进房间看见的便是沈落脸色煞白的靠在床头，连忙上前担忧的问道：“小姐可是又痛起来了。”
沈落无力的摆摆手，“没事，也就那么一会儿，痛过了就好了。外面出什么事了？”
“二小姐来了，吵闹着说小姐暗害了夫人。”芷语低声解释道。
沈落轻哼一声，“随她去，我倒要看看这件事经她这么一闹，还能瞒多久。”
自那股痛感消失后，沈落感觉整个人轻松多了，精神方面不仅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反而脸色透着一丝红润，一点都不像是遭受剧痛的样子。
用过早膳后，沈落窝在房间里继续研究着各种书籍，在能不求他人的前提下，她还是习惯先自己找到解决方法。
毕竟夜谨宸那个人喜怒无常，不是个好相处的主，谁知道她到时候求他帮忙的时候，会不会倒打一耙。
“大小姐，太子殿下，言小郡王到访，指名要见小姐。”门外的丫鬟进来禀报道。
沈落有些不解的挑眉，“太子殿下，她要见不是也应该见二妹妹吗。”这个问题自然没人能回答她，沈落也没指望得到一个答案，转身进里间换了一身衣裙，便带着芷语槐夏两人朝着前厅走去。
大厅里除了到访的太子殿下和言小郡王外，陪同在一边的还有下了早朝的言诚侯和沈二老爷。
夜潇清对着沈二老爷道：“沈尚书，几国使节差不多都到了上京，接下来一段时间还得请大人多多费心。”
沈二老爷在早朝上本就被皇上指名道姓的训斥了一顿，这会儿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表面恭敬的应承着，心底却在暗暗的骂娘。
这几国使节到上京本就是为了参加长陵王的婚宴，谁知他们一个两个全都不走寻常路，全都偷偷摸摸的溜进上京帝都，一看就让人觉得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北越西陵的消息，各地都没传来关于云启的任何情报，可以想象，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沿途的驿臣不知道要换下去多少。
沈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将大厅内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才走进大厅遥遥对着上首的两人见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言小郡王。”
“沈大小姐不必多礼。坐。”
夜潇清将目光落在大厅中央婷婷而立的女子的身上，当触及到她有脸颊上的那块胎记时，眼神未曾有半分的波动，温和的一笑。
沈落道了一声谢，走到最下方落坐，她才刚坐下，大厅里几双眼睛几乎同时落在她的身上，其中一道压抑着不满的目光最为炙热。
夜潇清斟酌了下言语，温声道：“此次贸然来访，是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沈大小姐。”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臣女一定知无不尽。”沈落微微挑眉，对这位以前只听过却未曾见过太子殿下多了几分好奇。
她见过不少的上位者，无一不是气势凌人，就如同夜谨宸那种权势滔天的人，哪怕不需要做什么，仅仅一个眼神，就能给你莫大的压力。
这位太子殿下给人的感觉却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不像是一位手握权柄，地位超然的东宫太子，反倒像是一位风光霁月的世家公子，温润而清贵。
第109章 岂能有罪
夜潇清点点头，声音温和不带压迫，“是这样的，有人指证前几日顾家举办千金宴时，沈大小姐曾经赴宴，但是却一直隐藏在暗处未曾现身，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属实。千金宴帖子是贤玥大长公主所送，沈落焉有不赴的道理。”沈落不做犹豫的回答。
夜潇清沉凝了片刻继续问道：“顾家遭到毒蛇袭击时，不知沈大小姐当时身在何处，可有人作证。”
沈落无所谓的点点头，“这个么…，顾家遭到毒蛇袭击的具体时间我不是很清楚，当时我在顾家后花园，喻家三小姐，以及端木小姐可以作证。”
当时从千金宴上消失的还有喻灵岚和端木瑶两位，对于这一点，京兆尹一行人早就了解到了。这两位皆是普通闺阁女子，端木瑶虽会点手脚功夫，但是还不至于让她们将怀疑的目光投在她们两人的身上。
言长修盯着沈落的眼睛，沉声道：“那么不知沈大小姐是否与云启的两位使节碰过面。”他说的自然是那两位死翘翘的云启人。
沈落微微一笑，“见过。因为那两位死的不是地方，我正好在那个地方躲清闲，好巧不巧的碰了个正着。”
言长修目光犀利，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力，“所以说是你杀了她们。”
沈落唇边笑意不减，目光也不见闪躲，大方的看了过去，“小郡王还真是看得起我。”
虽然到了现在，言诚侯和沈二老爷依旧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但是言长修最后那句话他们却还是在第一时间理解了个透彻。事关谋害异国使节，言诚侯也不可能继续干坐着。一个弄不好，他也得惹得一身腥。
言诚侯皱了皱眉道：“言小郡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女平日里虽然胡闹了些，但是谋害他国使节这件事是断然不会做的。”
“沈大小姐没什么想说的。”言长修并没有理会言诚侯，而是继续看向沈落。
沈落低眉，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言小郡王，这一切不过是你无凭无据的揣测，你何不先拿来证据，届时即使要将沈落下狱，我亦无话可说。”
夜潇清心中暗叹一口气，好魄力，若是其他女子被如此逼迫，怕是早已乱了章法不知所措。
“沈大小姐说笑了，言小郡王不过是例行询问，并无恶意。而且也是云启使节挑衅在先，我天圣不过是自当防卫，岂能有罪。”
接下来，夜潇清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沈落一一作答，待了接近半个时辰，便起身和言长修离开。
在管家的带领下两人缓步出了言诚侯府，站在台阶下，夜潇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府邸，叹了口气，“是个聪明的女子。”
言长修语气清淡，“所以说太子殿下也认为是沈落杀了那两个云启人。”
夜潇清漫不经心的开口，“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前，任何猜测都站不住脚。沈落杀了也好，没杀也罢，到目前为止，她跟这件事扯不上一点关系。就算杀了，又如何能证明她与云启有勾结，她的手还不至于伸得这么长。”
更何况云启在千金宴上所作所为本就是挑衅之举，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趁机浑水摸鱼。
言长修不置可否，云启人之死是否跟沈落有关系，顾希澈最是清楚，但是他显然没打算跟任何人说明，包括他的这位太子表兄。
大厅里，随着太子和言长修的离开，言诚侯终于忍不住将手边的茶杯砸向了沈落，“孽女，你都干了些什么。”
沈落身子一个旋身，坐到另一边的椅子里，瞥了眼砸在她之前椅子上四分五裂的茶杯，目中荡起一阵戾气，凉凉道：“父亲大人，我若是孽女，那么不知你是什么。”
言诚侯为沈落这矫健的身手愣了下神，还在琢磨着她什么时候手脚功夫这么好了，乍然听到沈落冷冰冰的反问，当下火冒三丈，“放肆！”
沈落掸了掸纤一不染的袖摆，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淡声道：“父亲也无须动怒，女儿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看着马上就要嫁入长陵王府了，父亲心中应该也挺高兴的。以后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次，所以咱们和和气气的过完这几天不好么。”
“你…你，谁教你这么跟本侯说话的，简直就是目无尊长。给我滚回去将女戒女训抄二十遍。”言诚侯被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偏生沈二老爷在场，他自然不想在他的面前被自己的女儿下了面子。
沈落轻哼一声，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言诚侯的话给听进去。
“大哥，养子不教谁之过，这养女儿也是同样一个道理，你可得慎重啊。”沈二老爷意有所指的挑了挑眉。
言诚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看来二弟并没有将皇上和太子的话放在心上，现在还有心思闲话家常。”
沈二老爷同样回以一笑，“这个就不劳烦大哥操心了。”
看着他这虚伪到骨子里的笑容，言诚侯心里很不是滋味，上次因为国子监那个学子的事，沈二老爷为此被皇上训斥得狗血淋头，但是被皇上晾了还不到两天，又重新获得隆恩。
到现在为止，言诚侯还是琢磨不透他这个二弟怎么就这么容易获得皇上的恩宠，就好像他随时能把握住帝王的心思一样。
沈落慢悠悠的沿路走着，心中却在思索着太子和言长修突然上门是什么意思，真的只是为了确认那两名云启人之死与她是否有关，还是为了其它。
顾家突遭毒蛇袭击，这件事很明显是一个局，而这里面最大的受害人无疑就是太子殿下。
但是刚才看夜潇清那神色，不太像是被这件事给影响了。
“沈落，你这个贱人，你还我母亲来。”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转角处冲了出来，手中一把散着寒光的利刃直逼沈落心口处，来势汹汹，状若疯癫。
第110章 蠢笨如猪
沈落目光一凝，脚下纹丝未动，五指却如毒蛇般灵活的捏住沈若娴拿着匕首的手腕，微微用力使她手腕吃痛松手丢掉了匕首，另一只手则快速的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带到跟前，让她背对着自己在她耳边低语道：“沈若娴，你当本姑娘真的不敢杀你不成。”
阵阵窒息感传来，沈若娴脸色涨红，只感觉整个人呼吸困难，面前发黑，死神笼罩的恐惧传到她的心头，不由得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挣脱沈落的禁锢，断断续续道：“沈…落，毒杀…嫡亲姐妹，你…你就不怕遭…报应。”
“沈二小姐居然能够说出报应二字，还真是令人意外。”沈落啧啧叹道：“就不知听到你这话的柳新筠作何感想。再说，二妹妹数次在背后朝我这个长姐下手，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报应二字呢。”
沈若娴大惊失色，脸色像是见了鬼一般，“我…没有。”
沈落轻哼一声，“沈若娴，你难不成以为除了你们母女俩外，其他人都是蠢货不成。明明自己蠢笨如猪，还想着算计别人。”
说着她便加大了手中的力度，沈若娴脸色涨得红紫，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沈落掐住她脖子的手，嘴唇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见着沈若娴要因为缺少空气窒息而亡，沈落突的松开钳制住她身体的双手将她往前面一推，沈若娴身体一软，随即摔倒在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第一次接近死亡如此近的的她看向沈落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二妹妹，凡事呢，要懂得量力而行。”沈落看着沈若娴那惊慌失措的脸色，轻笑一声，蹲下身拿起地上的匕首贴着她的脸颊，锋利的一边对着她雪白的脸颊慢慢的移动，慢悠悠道：“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岂不是得不偿失。”
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凉意，沈若娴终于忍不住失控的尖叫了起来，“沈落，你别乱来，否则父亲饶不了你，我是要嫁给太子的，你毁了我的脸，太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沈落不屑的开口，“看来二妹妹是到现在还没看清楚自己的地位，一个还没进门的侧妃，别说是脸毁了，就算是人没了，对于太子或者顾家来说，这偌大的上京皇城，有的是名门贵女可以选择，又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胡说八道。”沈若娴尖声道。
沈落冷哼一声，太子，皇家最是无情，沈若娴被贬为侧妃，前段时间夜潇清又亲自来了一趟言诚侯府，可从未见过这位太子殿下有何表示。
只怕是在这位太子殿下的心中，谁都可以是太子妃，不一定非得是有着天凤之命的沈若娴。
“呵，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不是最清楚。”沈落唇角泛着一抹讥讽的浅笑，“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在意你，你这次被贬侧妃，怎么没见他替你说情。哦，还有件事你不知道吧，前几天他来了一趟侯府，好像没见他去看看你这位未婚妻怎么样。到底是忘了，还是…”
第111章 越俎代庖
沈若娴神色变幻莫测，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但是从她那煞白的脸色中可以看出，沈落这三言两语正好刺进了她的心底。
沈落站起身来，将匕首扔到她的脚边，“所以呢，二妹妹在进东宫的这段时间里，最好还是做点有意义的事，否则哪天你这侧妃之位也丢了，到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有，不要以为自己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学着别人玩刺杀，本姑娘这段时间杀的人可不少，你若是不死心，尽管来试试，反正多你一个不多。”
沈落不冷不淡的丢下一句话，带着芷语槐夏二人扬长而去。
也许是沈落给她的冲击太大了，沈若娴这几天果然都没在沈落的面前出现过，只是偶尔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她似乎受了惊吓，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闭门不出，在房间静养。
这点芝麻大小的事，自然引不起大家的注意，但是另有一件事却在府中私底下渐渐传开了。就在快传来明面上来，被大家众所周知时，又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了下去。
宜雨轩里得到消息的沈落只是淡淡的一笑，流言这个东西，任其发展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你若是去镇压，偏偏这件事又是真的，等到那天再次爆出来，反弹带到的弊端绝对不是你可以承受的。
与此同时，月欣轩里突然传出柳氏出了疹子的消息，孙嬷嬷连夜请了大夫，得出的诊断是柳氏痊愈之前，需得隔离治疗。此消息一出，整个月欣轩许进不许出，就连前来诊断的大夫都被留下了，望风前往的众人也因此止步不前
婚期越来越近，整个宜雨轩也忙了起来，因着现在是蒋氏打理府中事宜，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苛待沈落这个大小姐，也没有怠慢她婚事的意思，凡事她都是亲力亲为。几乎每隔两天都要跑一遍宜雨轩，问清楚沈落的各种喜好，另外就是问一下是否少头缺尾，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没有置办齐全。
这一番下来，倒是让她在府中博得了不错的名声。甚至有许多人在私底下拿她和柳氏做比较，顿时让许多人觉得刘氏这个侯爷夫人只会做做表面功夫，哪里比得上二房夫人细心。
在加上几个月前从缘生寺回来没多久，那府中传出来流言时，柳氏的处置方法，以及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人提到柳氏都是暗暗摇头。
芷语淡淡道：“柳氏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名声，如今也算是彻底毁了。”
槐夏轻嗤一声，“那也是她活该。她既然敢踩着大小姐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温婉贤淑，宽容大度之人，就应该尝尝名声尽毁的后果。”
沈落懒洋洋的趴在窗边，唇角带着一丝凉意，可不是么，当初大家只看到沈落的嚣张跋扈，不听管教，而柳氏在人前又是尽心尽力的维护她，谁会觉得柳氏是一个心思不纯之人。
在加上沈若娴在京中名声极佳，又有一个天凤之女的名头，使得大家自然而然的忘记了柳氏如今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下意识的将她们放在了高尚的位置上。
沈落则因为令人生恶的性子，加上不堪，避若蛇蝎的名声，自然就被放在了臭不可当的位置上。
如今她们屡次失尽颜面，再加上沈落在普迦寺上的那番话，自然让大家觉得柳氏如今的位置得的确实不正当，私心里渐渐的就有些看不起她。
沈落悠悠开口问起了另一件事，“她现在怎么样了，可别让人死了。”
芷语低声道：“小姐放心，奴婢找的都是信得过的人看守，不会让她坏事的。”
沈落点点头，不再多言。
蒋氏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侯府里其他人的心思却有些微妙。在以往的时候，每每提到沈落要嫁入长陵王府，大家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心态。但是现在想想长陵王府那百万聘礼，众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长陵王除了有个天煞孤星，冷血无情的名声外，其它的方面绝对比得上这世上多数的青年才俊。
再加上这百万聘礼，可不是什么人都拿得出来的，当初太子按照制度下聘也不过几十万，这一番对比，不管是谁都得认为长陵王极其看中沈落。
她们以前怎么会认为沈落嫁入长陵王府就注定没好日子过呢。
沈老夫人居住的福荣堂内，大房二房的正房夫人姨娘们依次落坐在下方，另外只要是满了十四岁的小姐们也到了，矜持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开口两句，逗得沈老夫人开怀大笑。
沈落走进福荣堂，看见的便是这幅花团锦绣的场景，目光从那几位妙龄少女的身上扫过，意外的没有见到沈二小姐，眉峰微不可见的挑了下。
“见过祖母。”沈落微微福了下身。
沈老夫人点点头，神色间看不出喜怒，指了指她下方的第一个位置，“过来坐。”
沈落也不矫情，迎着十几道炙热的眼神，在沈老夫人的下方坐下，这个位置位于沈老夫人之下，众人之首，一时之间大家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沈落是府中嫡长女，身份尊崇，若是得长辈特许，倒也不是不可以坐这个位置，毕竟她们这么几个人里除了沈老夫人外，也只有蒋氏在身份上能够稳压她一分。
何况蒋氏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只不过大小姐以前从未得到过这样的重视，就算是有什么事需要大家齐聚一堂，沈落也永远是那个被挤到角落去的一份子。
长陵王府的那百万聘礼，果然是让老夫人的心思都发生了改变。
坐在最里面一名面容俏丽的沈盈雪眼底划过一抹嫉恨，娇笑一声，“大姐姐可算是来了，大家可是等了你好长时间，妹妹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呢。”
她身旁的一名妇人啐道：“这大小姐马上就要攀上长陵王府这座大山了，面子自然大了。”
福荣堂里其她人听了这话，都是面色各异的看向她，胆子大的几个则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沈落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目光从沈盈雪的身上一扫而过，冷笑两声，“两位，看来你们很喜欢越俎代庖，替她人发声呢。只是，不知这是你们的意思，还是说在场所有人都是这个心思。”
第112章 心思不纯
与此同时，沈落目光落在上首老神在在的沈老夫人身上，沈老夫人回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从来没让沈落来向她请安，亦没有召沈落到福荣堂说话，以至于这祖孙俩到目前为至除了前不久的那场家宴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没见过面。
沈落还以为等到她出嫁都未必能见到沈老夫人，谁知她今天就让人找她到福荣堂聚一聚。
沈凝微轻叹一口气，率先开口道：“大姐姐不要误会，祖母今日召大家过来，其实是为了姐姐嫁入长陵王府一事。”
沈落眉心一动，不以为意的道：“既是如此，祖母直接派人告知一声即可，何须如此大的…阵仗。”说罢，一双眼眸有意无意的扫过那几名庶女。
沈老夫眉心微蹙，似乎对沈落这种直来直去的态度有些不悦，但是却也没说什么，和颜悦色的道：“大丫头，祖母还没问过你，你与长陵王定亲这么长时间了，平日里是否有过接触。可知他的喜欢些什么，马上就要为人妻子，这一点可含糊不得。”
沈落笑了笑，“祖母又不是不知道，下聘那日长陵王都未曾亲自到场，孙女哪里又有机会接触到长陵王。何况长陵王府家大业大，伺候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王爷若是喜欢什么，肯定也是有人操办的。”
沈老夫人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话可不能这么说，将来嫁入王府，身为王妃的你是要执掌府中中馈的，替王爷管理好王府大小事情，这关系王爷的事情，你也要学着上上心。免得让人说你没尽到为人妻子的职责。”
秋姨娘掩唇笑道：“听闻长陵王府到如今，除了王爷一个主子外，并无其她女眷，大小姐嫁入长陵王府也没个帮衬的人，这若是管着偌大个府邸，想来也是挺辛苦的。”
沈盈雪阴阳怪气的道：“大姐姐这几年我行我素惯了，连母亲都…，就是不知这中馈一事是否有认真学过，若是将长陵王府弄得乌烟瘴气的，可就成了我们言诚侯府没有教好女儿了。”
沈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四妹妹说得有理有据的，看来对这一块颇有见解，就是不知将来高嫁何处，可否担得起高门贵族的脸面。”
依着言诚侯府的地位，沈盈雪嫁给有点身份的人家成为嫡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以她庶女的身份攀上高门贵族，成为一家之母，则有点困难了。这三言两语，可谓是满满的讥讽。
偏生她还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大姐姐也不用自残形愧，你若是实在不懂，妹妹倒是可以提点一二。”
沈老夫人当场冷下了脸，暗骂一声愚蠢，其她人则是想笑不敢笑。
沈落嘴角笑意幽凉，“四妹妹还是留着这份见识谋个好人家，我呢，就不劳你操心了。”
听到这话，沈盈雪顿时急了，“我……”
“闭嘴！”沈老夫人厉声打断她的话，“长姐面前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祖母。”沈盈雪委屈的闭了嘴，暗中狠狠剜了沈落一眼。
沈老夫人语重心长的道：“大丫头，你四妹胡说八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只不过有句话她却是说对了，这王府中馈一事，你懂得不多，确实需要人帮衬一二。这时间久了，你若是感到力不从心，府中权柄难免不会落入她人的手中。”
沈落嘴角微翘，并没说话，冷眼看着沈老夫人一副为你考虑的模样，目光却从那几位跃跃欲试的几位庶女的身上扫过：这几位还真是不怕死啊。
沈老夫人停顿片刻，见沈落没有主动接下话题，心中暗恼，只能主动开口问道：“大丫头，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现在就可以问祖母，正好你婶娘也在这里，也可以指导一二。”
沈落不紧不慢的道：“祖母的教诲以及慈爱之心，孙女断不敢忘。只是这王府中馈究竟由谁掌管，自然是长陵王说了算。不过有一点孙女却是知道的，长陵王这个人讨厌有人忤逆他，擅自插手他的事。凡是不小心撞上去的，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无一不是命丧黄泉，血溅当场。”
不知是不是错觉，因着这句话，沈老夫人握着檀珠的手明显僵了僵，干巴巴的道：“你既是知道了这一点，它日嫁入长陵王府，万万不可因此惹恼了长陵王。”
“孙女知道了。”
出了福荣堂，沈落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眸色寒凉。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槐夏皱眉道。
沈落凉凉的开口，“还能什么意思，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意图插手长陵王府的内宅之事呗。”
槐夏微微一沉思，立刻想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小脸一沉，“她们太过分了。以前避长陵王府如避蛇蝎般，现在倒是想扒上去，莫非是眼红那百万聘礼不成。”
“眼红肯定是有的，不过我倒觉得是有人煽风点火，向她们说了一些拉拢长陵王的好处，以至于她们心动不已。”沈落悠悠道：“毕竟侯府的这一群人对长陵王的恐惧做不得假，没道理过了没多长时间就一下子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咱们侯府难不成还有哪位小姐想嫁入长陵王府不成。”槐夏皱眉。
长陵王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对长陵王妃这个位置趋之向往的千金小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大家害怕的无非是他那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以及他不讲情面的手段，但是像这种明目张胆的设计倒是头一次看见。
“呵呵，谁知道呢。”沈落粲然一笑。
槐夏神色肃然，“小姐，老夫人那边怕是不会轻易死心，是否需要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惹是生非。”
“不用管它，我也没想过凭着三言两语就吓得她们知难而退，若是老太太不肯死心，她尽管可以试试看夜谨宸会不会让她塞进去的人血溅当场。若是白白损失了一个本家的女儿，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她后悔了。”
这些贵女惧于嫁给夜谨宸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也是有不少人壮着胆子往王府塞过人的，但是无一例外的都没落得好下场。
慧烟郡主显然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身份金枝玉叶，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宠儿，对夜谨宸痴心一片，奈何郎心似铁，以至于落得名声扫地，远嫁异国的命运。
偏生也有那么几个人坐不住，想要去试试夜谨宸的底线，除去各种原因，长陵王妃的位置也是足够让人眼红的。哪怕是一个侧妃，只要能够在长陵王府站住脚跟，走出去也要比一般的亲王妃有脸面的多。
毕竟这世上的女子谁不想嫁一个权势通天的男子为妻。
第113章 摆了一道
顾家之事还在不停的发酵中，本以为这次毒蛇事件只是有人恶意为之，或者是顾家自己得罪了云启。接下来的十来天里，却是在大家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态度中，牵扯出了不少看似与之无关的人物。
这些人里要么地位尊崇，要么握有一定的权柄，要么籍籍无名，平时在朝堂上就像空气一般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这里面还牵连出了一位王爷。
一位地位尊崇，外祖家实力不俗的王爷。
这件事一出，顿时引起了哗然大波。
同时，云启使臣终于在事情往不可控制的地步发展时现身了，毕竟这件事已经不只是咬伤了几位贵女千金那么简单，这里面已经牵扯到了党争，夺嫡。
平时大家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的，皇上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不会说什么。但是在其他几国使臣来上京这个节骨眼上，反倒闹到台面上来了，那就有些不像话。
“云启使臣出现的还真是时候。”沈落懒洋洋的趴在窗边，懒洋洋的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街道，眼角余光轻松的捕捉到了几名身着异服，风姿卓越的女子。
不同于上京女子的柔美娴静，这几名女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豪迈，恣意。甚至直接在大街上与长得不错青年才俊搭讪。
“可不是，顾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瑄王被牵扯其中，不管这件事是否真的与他无关，那些受害人的家属至少会将一半的怒火撒在他的身上。”云萧修长的指尖转着青瓷茶杯，慢悠悠道：“一些之前保持观望态度的大臣经过此事，怕也会心生迟疑。云启使臣这个时候出现，若是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瑄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落淡淡道：“表哥觉得这件事跟瑄王没有关系。”
云萧摇摇头道：“瑄王这个人心高气傲，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不择手段。但是他再蠢也没有必要在千金宴上动手，漏洞太多，一旦出事，世家权贵绝对不会善罢干休，这件事最后势必会一查到底。”
沈翊淡淡接口道：“这么多年里瑄王暗地里做了不少的事，但是皇上却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无非是用他来制衡太子。太子仁厚，从未做过失德之事，皇上暂时也未动过废太子的心思。瑄王即使是得宠，他确实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将自己的心思摆给天下人看。否则陷害储君一事必然遭天下文人口诛笔伐，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他说了算。”
言罢，沈翊暗暗叹了口气，“这次的事，瑄王明显是被人摆了一道。”
沈落挑眉，“借皇上，顾家，世家权贵来设局，只是为了坑瑄王一把。”
云萧低笑一声，“所以说对方这一招很高明，顾家得了个失责的罪名外，太子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且这件事并没有闹出人命，即使这件事是瑄王所为，众人也不能凭借这件事将他拉下来，顶多是让皇上冷上他几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看不出谁的利益最大，没有最终的获益者，以京兆尹的能耐，未必能查出谁才是这盘棋局后面的那双黑手。”
沈落轻哼一声，“但是今日这事却会在众人心中埋下一根引线，若是他日瑄王成为阻碍，这根引线就会在所有人的心底引燃。”
云萧莞尔一笑，“落儿看得倒是透彻。”
沈落翻了个白眼，慢腾腾的开口，“皇室倾轧，谁会是善类，又有谁会做无用功之事。”
“让开，快让开。”街道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惊呼，“不想死就滚到一边去。”
话音落下之际，只见一名车夫驾着一匹马车疾驰而来，那速度快得眼花缭乱，吓得街上的人四处逃窜，尖叫不断，整个街道瞬间陷入混乱。
那名车夫眼睛瞪得极大，脸色泛青，使劲的拉扯着缰绳，手间隐隐有血迹，马儿却依旧是不受控制的扬高前蹄，不停的往前奔跑。
“让开，快让开！！”他几乎是怒吼出声。
眼见着这匹马的前蹄就要踢上一名红衣长裙的女子，大家吓得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却见这名女子脚下一个错步，险险的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下一瞬只见她脸色一凝，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的弯刀，动作极快的扎进马儿的脖颈处，手下一拧然后拔出，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马儿嘶叫一声着挣扎了一下便倒地不起，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不一会儿便没了声响。
这一瞬间的转折，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女子的身上，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那名红衣女子手握染血的弯刀，脸上溅到了几点血迹，更显冷然，“这等不听话的畜生，杀了便是。”
因马儿突然倒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的车夫连忙爬起来，本是想道谢的，乍然听到这满含杀意的话，顿时惊得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才回过神来，连忙转过身去撩开车帘，急声道：“公子，你有没有事。”
马车内的青年面容清瘦，经过这番颠簸，脸颊更是完全失去了血色，苍白如纸，泛白的指尖紧紧的抓着马车边沿，压制着喉咙上涌的腥甜问道，“我…没事，外面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那红衣女子拿着染血的弯刀指着他们道：“不管有没有人受伤，你们冲撞了本姑娘，难道不打算说点什么。”
青年在车夫的搀扶下缓慢走出马车，单手掩着唇角轻咳了一声，缓缓道：“在下无意冒犯姑娘，但是却也是因为我家的马儿受惊，才惊扰到了大家，在下在这里向诸位以及姑娘道歉。”
“抱歉。”
其他围观的老百姓被这么一下吓得不清，本来也打算上前说道说道，但是见到青年一副病态仿若要昏倒的模样，但还是诚恳的道歉，便歇了问责的心思。
毕竟端看这马车也知道这位公子非富即贵，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也没真的伤着哪儿，能得对方一句道歉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那名长相艳丽的女子明显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上前一步倨傲的道：“一句道歉就想平息此事，没那么简单。”
青年一双眉头紧皱，“那姑娘想怎么样？”
第114章 咄咄逼人
“呵呵。”红衣女子冷笑一声，将弯刀对准那名车夫，染血的刀尖泛着森冷的光泽，“既然是他驾的马车，就让他受本姑娘一刀，权当赔罪。”
此言一出，顿时在人群中引起躁动，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大家看那名女子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诡异。
“你…简直就是蛮横不讲理。”那车夫被她的话气得脸色煞白，颤抖着指尖指着她道：“是！是我们的马车冲撞了你，但是你这不也是没有受伤吗，你竟然想要了在下的命。”
从旁边走出来一名二十出头的女人，神色与之相同的倨傲，目光不屑的从车夫的身上一扫而过，轻哼一声，“我家主子可没说要杀了你，只不过是让你们受一刀权当赔罪而已，若是你死了，也是你自己命薄，可怨不得旁人。”
“你…以为你们是谁。”车夫被气得鼻子都歪了，气急败坏的说道：“就算是我家的马车真的撞倒了你，你们也没资格让我偿命”
“许浩，闭嘴！”青年不悦的拧着眉，语气清冽，“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还不赶快道歉。”
红衣女子阴声道：“道歉就算了，本姑娘还是那句话，让你家这个贱奴受本姑娘一刀。”
“你……”
“姑娘远道而来，自是我上京的贵客，今天这事一定要如此？”被对方如此咄咄逼人，青年神色间也不禁露出一丝不快。
旁边的百姓见此情况，纷纷议论道：“也不知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看来今天这事是没法善了。”
“看她们的装扮服饰，似乎不是上京人士，现今当街为难这主仆俩，像是刻意为难似的。”
“可不是，看她们这架势，明显是在狐假虎威。真当我们上京没人了不成，任由她们异国女子在这里趾高气扬。”
“一群刁民，不想活了。”红衣女子听着周围的议论，艳丽的脸上划过一抹煞气，一挥手中的弯刀，冷喝一声，吓得围观的群众倒退一步，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的不善了。
“公子。”看着这名红衣女子如此的咄咄逼人，车夫急得团团转。
青年正欲说话，红色衣裙的女子艳丽的脸上却是划过一抹冷笑，二话不说的就提刀朝着车夫砍了过去，“以后长点眼睛，本姑娘可不是你这种贱奴能够冲撞得了的。”
“啊！！”一声惊恐的声音随之响起。
谁都没想到她说到做到，真的当街砍人，胆子小的当时就吓得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名车夫会血溅当场，不死也残的时候，远处突然飞来一个茶杯，“哐当”一声，将砍向车夫的刀尖打偏了一寸。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变故，侥幸逃过一劫的许浩出了一身的冷汗，想也不用的双腿并用朝后退了数步，一张脸煞白，可见吓得不清。
“啪啦”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清晰，红衣女子看向地上那摔得粉碎的茶杯，脸色瞬变，“什么人，敢坏本姑娘的事。”
第115章 琼宁郡主
“琼宁郡主在我上京皇城如此咄咄逼人，想来是有所仪仗。”一道清朗的嗓音在人群后面吗响起。
人群后面，云萧端坐在轮椅上，面容清俊，唇角含着一抹温润的浅笑，“只是今日这主仆二人若真的因为惊马伤了街上的行人，自有京兆尹处理，而不是任由她人妄断生死。”
闻言，大家皆是好奇的循声看了过去，当看到来人俊秀出尘的容貌时，不由的眼露惊艳，当看到他身下的马车时，眼底又同时划过一抹可惜，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红衣女子听到来人一言道出她的身份，握着刀柄的手下意识的收紧，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微眯着眼打量着对方，似乎在确认对方的身份，半晌才冷哼一声，“你就是云萧？南王府世子！”
“久仰琼宁郡主大名，没想到今日得以一见，竟会是在这种情况下。”云萧从容不迫一笑。
琼宁郡主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清俊男子，他以前其实是没有见过云萧的，之所以能够猜出他的身份，不过是因为对方坐在轮椅上，又有这种优雅淡然的气度，普天之下，除了云萧外，她猜不出还能有谁。
但是下一刻，她就将目光移到推着轮椅，沈落的身上，眼中的打量更加的肆无忌惮，或者说是充满了不屑、倨傲，似乎在看一件不值钱的玩意。
沈落扶着轮椅靠背，指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在琼宁郡主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对方，想比起对方几乎称得上炙热的眼神，她反而显得平静多了。
没错，刚刚那个茶杯就是她扔出去的。
她本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这一出手，不过是因为遇到了相识的人。虽然她跟那人说不上有多熟悉，但是她对他几分好感却是真的。
忽的，琼宁郡主展唇一笑，将目光从沈落的身上收回，傲声道：“想必这位就是言诚侯府的沈大小姐，长陵王即将迎娶的王妃，倒果真与传闻中的一般无二。”
传闻中的沈大小姐，名声可是糟糕到了尘埃，只要可以，怕是人人都想踩上一脚。
这一句还真的可以说是不怀好意。
果然，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沈落的身上，这些目光里绝对是恶意的成分居多，甚至还包含了许多厌恶，但是这种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却并没有让沈落感到不适，反而大大方方的一笑，“郡主谬赞了，想来过不了几日，郡主大名在上京皇城同样如雷贯耳。毕竟如郡主这般行事爽快恣意之人，也见不到几个”
身为异国郡主，却在上京的地盘上肆意折辱人，无视王法就想伤人性命，也不知是谁更加的遭人排斥。
琼宁郡主瞳孔微微一缩，这才收回之前不屑的眼神，认真拿正眼打量了沈落几分，嘲讽道：“沈大小姐果然嘴利，难怪三言两语就能逼得自家嫡母寻死。”
闻言，沈落不由歪了歪脑袋，看来这位琼宁郡主来上京的时间确实不短了，连当初在普迦寺上面的事情也调查得一清二楚。
第116章 心知肚明
这一边，云萧的神色却因这番话冷了几分，淡淡道：“郡主来上京许久都不去晋见我朝陛下，原来是掺合到别人家的事上去了。不知道的人以为郡主是好奇，不知利害。但是知道的人是怎么想的，郡主心中应该一清二楚才是。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糊弄的。”
那名二十出头的女人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一步，微带恼意的开口，“云世子这话何意？”
“女史大人又何必动怒，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说破了伤的不过是彼此的脸面。”云萧身体往后面一靠，淡声道。
被称作女史大人的女人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云萧之智天下皆知，在他面前玩这些手段，无疑是班门弄斧。
即便如此，她们也可以驳回去，毕竟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靠的不过是大家的一张嘴。
但是云启一直以万人之上的高位以待，想要拉拢云萧这个智囊，希望得到他的助力让云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想清了各种弊端后果，女史大人很识趣的没有反驳回去，惹是真的恼了南王府的这位世子爷，回去之后，皇太女绝对不会轻饶她们。
云萧看了她们一眼，轻哼一声，虽然云启使臣已经进宫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澄清过此事，一口咬定那两名云启驭蛇人早在几年前就叛逃，但是这不过是双方不愿意撕破脸面的说法，在没有闹出人命的前提下，不管是顾家，还是上京各大世家权贵都不可能逼着对方道歉赔命。
但是这件事也绝对经不起查，只要顺着死的那两名云启驭蛇人的身份查下去，她们究竟是不是叛徒，查出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在这件事中，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出现在顾家的那些毒蛇都被提前喂了药，卸去了多余的毒性，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被毒蛇咬伤的千金小姐没有性命安危的原因之一。
对方在布这个局的时候，显然有所顾虑，担心闹出太多的人命真的引起众怒，毕竟不是所有的棋局都是完美无瑕的。
到时候要是上京众多世家权贵联起手来调查此事，绝对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快点，快跟上。”街道的尽头传来一阵地面颤抖的声音，循声看去，却是几个骑着高大骏马的青年朝这边疾驰而来。
云萧眉头一挑，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街道旁边的那一对主仆，那名青年虽然一脸病态，但是眉宇间那种清傲的气度不是什么人都有的，自家表妹的性子他很清楚，她没有那种仗义助人的热心肠。
能让她毫不犹豫的扔出那个茶杯的原因应该在这个青年的身上。
“吁”几匹骏马在靠近人群的时候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青年一袭蓝色锦袍，目光阴鸷，看向街道旁边主仆目光正的称不上友善，正是永建侯府世子齐和。
直到他旁边的同伴在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齐和才不情不愿的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齐和一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十分不客气的质问道：“云世子怎么会在这？还有你这个丑女人，哪来的？”
第117章 祸水东引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条街又不是你家的，我们为何不能在这里。”沈落呵呵冷笑一声，看着齐和那副眼睛长到天上去的模样，突然觉得手心有点痒痒的，很想揍他一顿。
齐和怒不可遏的瞪着她，“本世子没问你话，你还敢插嘴，给本世子滚到一边去。”
“二弟，不可放肆。”街边的青年皱了下眉头，低喝一声。
“本世子更加没让你说话。”一道怒喝打断了他的话，围观的人群被这仿若吃了炸药的声音惊得一愣一愣的。
齐和脸上的不耐更加的明显了，愤恨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地上死透的马，眉宇间酝酿着疯狂，从沈落这个角落望去，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因为不甘死死握紧的拳头。
沈落看了眼齐珏那漠然的态度，再看看齐和这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一个回转，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借惊马，想要弄死自家兄长呢。
沈落看出来了，这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是愚蠢之辈，自然也发现了这里面的猫腻。
“呵，真是有趣，还以为只是一场惊马，倒没想到这里面另有文章。”琼宁郡主一撩发丝，好整以暇的看着对峙的这几个人。
齐和脸色微变，身为当事人的齐珏则一如既往的漠然，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乎嫌这个尴尬的氛围不太合乎她的心意，琼宁郡主慢悠悠的开口，“沈大小姐，刚才你那一手可真谓精彩，救了这位公子，可怎么也没见他向你道谢。”
琼宁郡主其实也不确认那个茶杯到底是谁扔的，但是她这个时候将沈落推出来，明显是祸水东引。
说完这句话，琼宁郡主满意的看到齐和的脸色变得铁青，她这句话说得模糊不清，明明救的是那名车夫，她偏偏用公子来称呼。
果然，不了解前因后果的齐和不出意外的被她误导了，以为是沈落坏了他的事，出手救了齐珏。
齐和阴声道：“是你救了本世子的大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咬牙切齿。
沈落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果然是没脑子的纨绔子弟，大庭观众之下竟也不隐藏自己的恶意，大咧咧的将自己的心思放在明面上，真以为帝王的恩宠能够护得了他一世不成。
沈落这种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瞬间刺激到了齐和，迈开脚步，朝着沈落走了两步，他身后的青衣男子见状，连忙拉住他，在他身旁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世子，这里是街上，大家都看着呢。而且南王府云世子在这，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很难善了。”
青衣男子这话不仅没有让齐和适可而止，反倒激起了他心底的怒气，咬牙喝道：“那又如何，本世子怕了他们不成。”
“世子！”
齐和不耐烦的转过身，冲着青衣男子低声喝道：“莫霖，你要么给本世子闭嘴，要么滚蛋。”
喊完这句，齐和轻轻喘了两声，见围观的老百姓皆是诡异的看着他，面露狰狞，“看什么看，想死不成，还不给本世子滚。”
第118章 突发变故
“落儿，我们回去！”云萧面色平静的从这几个人的身上扫过。
沈落点点头，推着轮椅转过身去，谁知，还没等她迈开两步，齐和就率先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拦着他们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让开。”沈落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齐和当即炸毛了，怒声道：“你骂谁是狗！”
沈落冷哼一声，“谁答应谁就是。”
“你，找死！”
齐和气急败坏的朝着沈落扑了过去，沈落目光一冷，推着轮椅往旁边一侧，脚下一个腿风扫过，猛地踹向齐和的膝盖处。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齐和‘扑通’的一下，双腿不受力的跪了下去，整个人几乎是趴在地上的。
“世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响起。
“都说了让你不要挡道。”沈落不屑的暼了眼吃了个狗啃泥的齐和，推着轮椅绕开他，朝着旁边走去。
“沈大小姐就这么走了不成。”琼宁郡主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沈落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郡主这话好生有意思，我不走，难不成还等着你请我喝茶不成。”
琼宁郡主笑了一声，脸上神色更加动人，“我倒是想，只怕沈大小姐没那个胆量。”
沈落默默看了她两眼，这个女人脸上笑意嫣然，与不久前气势汹汹的要人性命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个时候，齐和也在同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双目赤红的瞪着沈落，“死女人，伤了本世子就想离开，哪有那么容易，本世子今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来人，给我拦着他们。”
眼见事情往不可控制的地方发展，齐珏连忙上前拉住齐和的手臂低喝一声，“二弟，不要再闹了。”
齐和一把甩开齐珏的手臂，怒声道：“少管闲事，回去再找你算账。”
齐珏脚下一个趔趄，在车夫的搀扶下，才堪堪站稳，看上去脸色似乎更白了。
看着犹豫不决上前想要拦着她去路的一干人，沈落轻笑一声，手指漫不经心的摸着腰间的长鞭。
云萧靠着轮椅，脸上依旧保持着温润如玉的浅笑，只是那抹笑意在外人看来，却平添了几分凝然的杀意。
就在沈落考虑着要不要直接一鞭子将这群人撂倒，忽然一道夹杂着劲风的箭矢从远处逼近，目标正是坐在轮椅上的云萧。
沈落目光猛地一缩，然而还没等她推着云萧避开，相反的方向同样射来一根羽箭，在半空中与箭矢相撞。
“碰”的一声，两根箭在空中相撞折断，掉落地面。
然而这还不算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暗处再次射来三根箭矢，箭尖分别指向沈落，云萧，齐珏。
对面的窗户同样不紧不慢的射出三根羽箭，拦住了激射而来的箭矢，一分不慢，一毫不差。
在三根羽箭射出的同时，他动作极快的射出第四根羽箭，目标正是他的对面。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屋顶上摔了下来，他的身下被大片的鲜血染红，猛地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这一变故顿时惊得街边的百姓做群鸟散了。
沈落面色微冷，抬头朝着对面窗户口看去，那个地方站着一名不太起眼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柄长弓，见沈落看过来，微微颔首。
云萧身份特殊，行动也不方便，这个人应该是暗中保护他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暗杀，云萧则是面色平静，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指了指地上的那几根箭矢，淡声道：“落儿，拿过来看看。”
莫霖一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愣愣的不知作何动作。反观齐和则是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眼底似乎写满了不敢置信。
沈落走过去捡了根箭矢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标记才回到云萧的身旁，递了过去。
云萧认真的观看了许久，直到他的指尖在箭尖处摸了摸，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沈落淡淡一笑，“有人胆大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行凶，京兆尹这会儿应该也收到消息了，这一时半会怕是回不了府了。”
沈落无所谓的耸耸肩。琼宁郡主则上前一步，好奇的道：“看来云世子已经知晓是何人行凶了，不知本郡主可有那个荣幸，得世子解答。”
云萧淡然一笑“不过是些许小事，怎能浪费郡主的时间。郡主还是请回吧，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虽说没有伤到郡主，大家也是会担心各位使臣的安危。”
琼宁郡主的目光从云萧的身上移开，看了眼神色平淡的沈落，轻哼一声，一甩衣袖，在几人的视线下，转身离开。
齐和咬咬牙，不甘心的看了眼齐珏，正欲转身离开，云萧却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微凉，“齐世子，虽然此次刺杀可能是冲着本世子来的，但是未免此事与诸位扯上关系，世子还是待会儿与京兆尹说明了缘由，再行回府的好。”
“云萧你什么意思？”齐和不耐烦的开口。
沈落凉凉一笑，“字面上的意思，齐世子你不懂么。最后那三箭虽然分别射向不同的人，但是对方分明是想将你大哥置于死地。结合各种前因，齐世子最好还是留下，免得造成了不好的后果，世子你只怕是哭也来不及了。”
齐和气急败坏的指着沈落，面色铁青，“沈落，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世子。”
“世子，正事要紧！”莫霖连忙上前拉了拉他，齐和深吸了口气，看了眼远处地上的人，怨毒的剜了齐珏一眼，急急忙忙的带着人离开了
沈落看着齐和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眼底神色晦暗莫名，侧过身打量着齐珏道，“齐公子不走。”
齐珏摇摇头，平静的道∶“京兆尹调查此事肯定要询问在场的相关人等。与其回府后再被请到京兆府，还不如在这里一次性将事情说清。”
“齐公子倒是比你那个弟弟理智得多。”
说是理智，还不如说是聪明。
永建侯府的这位大公子，云萧以前虽然没见过，但是却也听说过。如今见到本人，也不由的觉得永建侯被糊了眼，将偌大的一个家业交到齐和的手上，无疑是在自取灭亡。
第119章 真正目的
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京兆尹就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了，步履匆忙，看样子是一得到消息没有片刻的耽误就赶过来了。
“云世子，沈小姐。”孔大人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对着笑得温润的云萧拱了拱手。云萧虽然没在朝廷供职，但是他的存在却比许多人都容易让人心生忌惮。京兆尹也从来没有仗着自己有官职在身，就在对方面前托大。
云萧回礼道：“事发突然，有劳孔大人亲自走一趟了。”说罢，便将手中的箭矢递了过去，“孔大人请看这箭矢，与普通的羽箭有何不同。”
京兆尹接过箭矢认真的观察了起来，果然没过多久就脸色一变，神色间也多了几分肃然，“世子可确认这箭是否来自于刺客之手？”
云萧指了指前方那倒在血泊中的男子，淡然一笑，“这是不是刺客所用的箭矢，看一下那个人手上拿的是何弓弩不就清楚了。”
京兆尹点点头，一般特造的箭矢，只有配上相同的弓弩，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走到那名男子的身边，京兆尹清楚的看到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根羽箭，不过这并不是最吸引他的，而是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弓弩。
看到那把弓弩，京兆尹原本还算镇定的脸庞忍不住一变，低声暗骂了一声，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将这具尸体带回衙门，这才重新走了回来。
“孔大人，如何？”云萧道。
京兆尹轻叹了口气，“这件事本官定会详情奏明皇上。”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询问了数名目击者，了解了一番前因后果，其中包括惊马引起的闹剧。齐珏毫不例外的被问了话。
最后，京兆尹也从云萧处得知，这刺客不仅仅是打算暗杀他，连齐珏这个永建侯府的大公子也没打算放过。
事情告一段落，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孔大人这个京兆府尹去处理了。
推着云萧往回走，沈落略带感慨的道：“这上京的大忙人恐怕是非孔大人莫属了。”顾家的事情好不容易才理清楚了，虽然结果有点耐人寻味，但总比什么也没查到要好。
如今又冒出这么一茬，沈落忍不住想，这位府尹大人会不会在心底骂娘。
云萧轻笑一声，“大忙人这是自然的，不过这位孔大人也是位和稀泥的主。”
沈落眉头一挑，“表哥的意思是？“
云萧淡淡道：“落儿可知在背后放冷箭的是何人。”
沈落摇了摇头。云萧继续道：“永建侯府！”
沈落有些讶然，“听闻永建侯府掌管着璇玑营，颇得盛宠。难不成那些箭矢来自于璇玑营不成。”
“确实如此。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云萧不紧不慢的道：“璇玑营有一支千人军队。这只军队各个都是精英，放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这只军队又名龙卫军，乃是天子护卫军，只听从帝王一人的号令。”
沈落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既然是帝王御用军，那么军需用品自然不是普通士兵能够比拟得了的。表哥的意思莫不是说，今天街上暗杀的那些箭矢乃是御用箭矢。”
云萧点头，“没错，这些箭矢每个人都是配套使用的，几乎没有多余。而且也是由专人打造，外人很难得到。”
所以说今天这暗杀的箭矢是从哪里得到的？
沈落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道：“看样子，这件事比顾家那事还要大。顾家那事顶多就是捅了个瑄王出来，而且针对的还是太子。今天这事却是直接侵犯到了帝王的利益，难怪你说那位孔大人是位和稀泥的主。”
这两相对比之下，顾家那事简直跟闹着玩似的。毕竟谁的利益都可以冒犯，唯独帝王的不可以。
沈落并没有直接回言诚侯府，而是跟着云萧去了南王府，虽然才不过几天没见，但是老王爷一行人像是许久没见到她似的，笑眯眯的问东问西，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她。
就在沈落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在茶楼有事提前离开的沈翊也来了南王府，成功的将沈落从一干人的热情中解救了出来。
同时，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回来之前我已经听说了街上发生的事情，所以顺便去查了一下那个人的身份。果不其然，让我查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沈落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挑眉道：“这才不过一两个时辰，大哥竟然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沈翊淡淡道：“如果是其他事情，可能还要费点时间。不过这个人却是个例外，他在上京小有名气，想要查清他的身份，自然轻而易举。”
云萧沉吟道：“跟永建侯府有关系。”
沈翊点点头，“这个人是永建侯夫人娘家的侄子，还是府中嫡子，排行第三，在众兄弟里面文采武学都算得上拔尖，素日里经常到永建侯府做客。因为习得一手好箭术，三年前被永建侯保送进了璇玑营，任校尉一职。”
“永建侯夫人林氏一族，除了这个林愿外，上面叔父辈，也分别任着不大不小的四品官，文官武官各有人脉。就算再差，也在璇玑营领了个百户的位置。”
沈落单手撑着下颔，闻言勾唇一笑，“这倒确实挺有意思的，倒没想到是个一家子当官的。”
沈翊淡淡道：“林家能有今天的家世，皆是永建侯一手提拔起来的。因为林家一直老老实实的，没给永建侯惹麻烦，所以这么多年来都是相安无事的。”
只不过出了今天这事，不管是永建侯府，还是林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沈落沉凝了片刻，缓缓开口，“既然一直恪守本分，那么就更加没有理由冒这么大的风险，南王府与林家无冤无仇，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难不成今天这场暗杀完全是在混淆视线。”
“齐珏！对方真正想杀的人是他。”云萧沉声道：“当时在街上，齐和毫不掩饰自己对齐珏的杀心，而且他明显是认识林愿却不知什么原因不敢上前，而是匆匆的离开。”
第120章 宫里来人
“世子，宫里来人了，说是传皇上口谕，召世子即可进宫。”管家匆匆而来，快速的禀报。
沈落挑了挑眉，神情看上去有些古怪，云萧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落儿有什么想说的。”
“上次南王府大白天那么大的一番动作，也没见皇上特意召表哥你进宫，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月前的那场刺杀，别说是云萧了，就连老南王本人，也没见皇上派人问候一声，一场惊动整个上京皇城的刺杀，也就那么几个人撤了职，最后整件事不了了之。
这次的刺杀跟上次比起来，简直就跟闹着玩似的。
“说实话，咱们这位皇上有时候的行事做风真的不太好琢磨。”云萧淡淡道：“不过他的目的倒也不难猜。”
沈落挑眉，表示不解。沈翊解释道：“皇上召你表哥进宫，意为敲打。”
云萧沉凝片刻，道：“永建侯在当今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开始选择站位一力支持他，对他忠心不二。先皇在位时，残酷的夺位之争中，永建侯数次险些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但也没做出反水的事情，是皇上最信任的入之一，这也是为什么永建侯能紧握璇玑营，而且还替皇上管着龙卫军的最主要原因。”
沈落表示理解，“所以今日的这场闹剧，虽然牵扯出了龙卫军的御用箭矢，但是仅凭这点，皇上未必会相信永建侯府对他有反心。”
云萧点点头，淡笑一声，“不相信，但是却也不代表心底不会生疑，这次进宫，皇上显然是想看看南王府与永建侯府是否存在龃龉，使得刺杀之人竟然擅用御用箭矢。”
沈落不以为意的道：“但是表哥也说了对方是冲着齐珏去的。”
“所以说这里面的目的更加耐人寻味。”云萧看似在笑，但是那笑容看上去却有些凉飕飕。
沈落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也不知这话该接还是不该接，以齐和那种纨绔脑子肯定是想不出这种崎岖波折的声东击西之计，今天这事，还真是怎么看，都有点像是有人借御用箭矢刺杀云萧做筏子。
宫里来传口谕的公公还等着，云萧也不多做耽搁，交代了一番，便进宫去了。
沈翊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的看着沈落，突然开口道：“落儿，问你件事，柳新筠……是不是你给藏起来了。”
沈落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道：“大哥怎么会这么问，我可是好长时间都没见到柳氏了。”
沈翊没好气的道：“柳氏在府中失踪的消息虽然被及时压了下去，但是你觉得能瞒过我。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柳氏的下落，上次你在花园胁迫二妹的事也传到了父亲的耳中，他现在已经怀疑是你将柳氏藏了起来。”
“怀疑就怀疑呗，没有证据的事，他难不成还想逼着我把人交出来不成。”沈落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
沈翊想起这段时间沈落与言诚侯的各种争锋相对，额角忍不住跳动了下，“落儿，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们兄妹的生身父亲，做得太过了，对你没有多大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