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假鱼翅
时间飞逝，萑苇八月悄然而至，天气也越发地炎热。
又是周末，难得的休息日。
虽说天气炎热，却依旧阻挡不了人们逛街的热情，灵境胡同的客流量还是蛮多的。
不过与外面喧闹的人群相比，海云天的宴会厅却萧条不少，都快临近饭点儿了，这里的桌子才坐了小半，比刚开始的时候可差远了。
此刻，李信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海云天门口，看了看自家饭店的凋敝景象，又扫了眼对面小白楼排起的热闹长龙，不禁婆娑着下巴，沉思起来。
娘的，这年头，没想到这油炸快餐会这么受欢迎。
自从高维青这货在对面弄了个快餐店，客人都给对面吸引去了，海云天的生意是每况愈下。
而且要不是有自己的限定菜品顶着，这儿的生意估计会更差，当然自己的事情那么多，也不可能一直在店里呆着。
看来得想个辙才行！
正当李信暗自思量之时，一道人影忽然来到他面前，优哉游哉的，带着副眼镜儿，大夏天穿着身不透气、不吸汗的的确良，打扮得人模狗样，不是高维青，还能是谁。
“哟，李老板，这大热天的，您怎么在这儿蹲着？”看到李信，这货眼中闪烁着难掩的笑意。
李信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你有事儿？”
高维青勾着头，如王八伸头一般，朝内里餐厅瞄了一眼，顿时眼中的笑意更浓，道：
“来者是客，我这不是看你生意不好，过来捧场吗，怎么，不欢迎？”
李信懒得和这货掰扯，同样也没和钱过不去，当即冲店里大喊道：“小周，接客！”
“来了，来了......”
高维青这货去的快，回的也快。
不消半个小时，这货吃饱喝足，再次来到李信身边，评头论足，竖起大拇指道：
“你家大厨手艺不差，这菜够正宗！”
“哦。”李信平淡的回了句，“吃完还不圆润地离开？”
粗鄙的混蛋！
哼，我老高今天就是装13、打脸的，不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脸打肿，我岂会轻易离开。
高维青心中暗骂一句，脸上却轻笑道：“既然大厨没问题，但你这店的生意不好，那可就是你这老板无能了！”
这货把“无能”二字咬的很重。
李信也不客气，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关你屁事，狗拿耗子？”
听到自己被比喻成狗，高维青没被破功，而是笑眯眯的，继续加大火力输出。
“小李，你能在这个时候买下院子开饭店，我还是佩服的，说明你有魄力。
不过你的目光还是短浅，改革开放，国家与国际接轨，西方的饮食文化会越来越受到追捧，那才是王道，中餐铁定不行。
你啊，鼠目寸光！”
“切，慕洋犬一个，咱们走着瞧！”
李信懒得再搭理这个得瑟玩意儿，径直起身，走向店里，只留给高维青一个后脑勺。
狗屁的中餐铁定不行，他老李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似乎是意识到李信说的不是什么好话，高维青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萧条的海云天，不禁冷哼一声：
“该死的小子，嘴还挺硬，我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
“粉丝、鸡脯、五花肉、虾仁、鸡蛋、白糖、棱角粉、黄酒......”
海云天，李信的专属厨房，他一边翻看菜谱，一边念叨并准备着一份份食材。
之前和高维青分开后，他仔细翻了翻“张东官的秘密菜谱”，一番精挑细选之下，总算发现个合适的破局菜品。
假鱼翅！
说白了，就是用一些替代的材料，做出鱼翅的形与味。
此菜，够新奇，够独特，关键它用料还便宜。
要说唯一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它的工序比较繁杂。
不过这丝毫难不住李信，凭借菜谱上介绍的心得，外加自己高超的厨艺，他恰到好处地拿捏所有烹饪工序，很精准地便把菜谱上的假鱼翅复制出来。
晶莹、透亮且丝滑，光这色，与真鱼翅比起来，不差分毫。
他又尝了尝味道。
滋润、舒适且爽口，和真鱼翅的口感一般无二。
有了！
大饭庄的真鱼翅，他去吃过，一份起码小10块钱，贵的吓人。
好吧，假鱼翅肯定不能卖的这么贵，得砍半再砍半。
一份两块五，到时候，想品尝鱼翅的，绝对大有人在。
反正用料便宜，即使卖两块五，利润依旧高的吓人。
并且售卖的时候，名字也得改改，就叫“秘制鱼翅”，简单直白。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道菜教给陈师傅，作为店里的常规招牌菜，等他学会，便能把其当做招牌菜推出了。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于某些关键材料的配比，李信选择留一手。
几天后，陈师傅已经可以熟练烹饪出“秘制鱼翅”，李信便让人做了个大木牌摆在门口，上书：
秘制鱼翅：2.5元/份。
甚至他觉得这还不够醒目，等到饭点，立马嘱咐店里长得最漂亮的女服务员小周，让她拿着个铁皮大喇叭，站在店门口吆喝：
“为了回馈广大的食客，我店特推出特色菜品——‘秘制鱼翅’，只要两块五，只要两块五，绝对的跳楼价！
活动只此一天，走过、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大家都快来看看啊。”
当然“活动只此一天”，这话肯定是假的，这和后世的那些破产大甩卖是一个路子。
如今人们经历过的促销方式不多，这应该能套路到不少人。
便宜的价格，外加美女的吆喝，效果立竿见影。
没一会儿，海云天门口就挤满了人。
大家围着大木牌，饶有兴致地看着，两块五一份的鱼翅，价格太低了，这完全是亏本的买卖，让很多人都难以置信。
“女同志，你说的是真的？这鱼翅真是两块五一份？”有人忍不住问道。
“当然。”小周这会儿还有点紧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标准的职业化微笑，道，“童叟无欺！”
“那你这鱼翅保量吗？”
“您放心，分量绝对不比其他饭庄的少。”
“这样卖，你们不亏吗？”
“我们这不是为了回馈广大的父老乡亲们，亏本大甩卖嘛。”
“好家伙，那我今天说什么都得尝尝！”
“对对，我们也要......”
“诸位，里面请！”
第92章 红火的1979
因为弄出的动静不小，高维青也被吸引了过来，听到刚才的对话，他不禁撇了撇嘴。
买的没有卖的精，有商家会做亏本的生意？
不过鱼翅一份要价两块五，这价格远远不够材料的成本。在场这么多人，真要一人来上一份儿，海云天还不亏到姥姥家。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里，高维青当即问道：
“这么便宜的价格，你们家该不会用假鱼翅糊来弄我们吧？”
“肯定不能啊！”小周笑着回道，“大家都是行家、老餮，难道会连真假鱼翅都吃不出来吗？
所以就是借我们十个胆儿，我们也不敢糊弄各位啊。”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维青冷哼一声，接着径直走进海云天。
直到此刻，他还是不认为这鱼翅是真的。
店里。
李信正坐在柜台前，干着收银的活儿，看着没一会儿，便几乎坐满的宴会厅，他禁不住暗自点头。
大局已定！
不过当瞄到高维青这货进来时，他顿时眉头一皱。
特么的，这败兴玩意儿又来了！
高维青环视一圈，找到李信。
而后他连位置都懒得挑，直接来到柜台，拍出两块五，毫不客气道：
“给我来一份那劳什子秘制鱼翅！”
李信嫌弃地看了这货一眼，不紧不慢地收下钱，并嘱咐服务员给他上份鱼翅。
趁着上菜的功夫，高维青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李信，好似警犬般锐利。
“我敢保证，你这鱼翅一定有猫腻儿，估计这鱼翅十有八九是假货。”他信誓旦旦道。
李信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神经病！”
“嘴硬吧，看我待会儿怎么揭穿你的鬼把戏。”
高维青也是个老餮，对于美食有不少研究，更是吃过不少鱼翅。
所以对于自己的味蕾，他格外自信，认为不管李信在鱼翅里做了什么手脚，自己都能吃出来。
后厨的速度挺快，不一会儿，高维青的鱼翅便给服务员端了过来。
他也没去找位置，直接把装鱼翅小盅放到柜台，直接当着李信的面儿，把盖子揭开。
“哟，这卖相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他看了李信一眼，轻笑道，“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接着也不废话，他直接拿调羹尝了一口。
柔嫩腴滑且软糯，这口感，和他之前吃过的那些鱼翅一模一样。
竟然是真的！
高维青眼睛瞪得浑圆，惊讶地看着李信。
也就在这时，旁边有不少食客的议论传到他耳中。
“是真鱼翅，这色，这味道，和我在丰泽园吃过的一般无二！”
“撞大运了！竟然只花了两块五，就吃了盅鱼翅。”
“赶上好时候了，人家今天新菜品搞活动，回馈我们。”
“那我得再买一份，回头带回家，让媳妇也尝尝。”
......
听着耳边嘈杂的议论，高维青愣愣地看着李信，道：
“搞那么大的阵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至于吗？”
李信似笑非笑道：“知道老子为什么写《道德经》？”
“为什么？”
“因为老子乐意！”
“你......行，算你小子狠，我看你小子能坚持多久，两块五的鱼翅是吧，亏死你丫的。”
高维青气到爆炸，黑着脸离开海云天。
然而一天，两天，三天......
对面两块五一份的鱼翅一直在卖，这让高维青又惊又气！
自从因为“秘制鱼翅”的推出，海云天的生意再度变得红火起来。
李信索性趁热打铁，又推出一道平民版佛跳墙。
虽说选料不似正版佛跳墙那么精贵，但是味道嘛，肯定比他前世某宝或某拼上的好了不知多少倍，与正版的比起来，几乎差不了多少。
最关键的是，它便宜！
这就导致了海云天的生意火上加火，好的不行。
开饭馆嘛，自然是人越多，人越多！
以致于，对面小白楼的生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萧条下来。
当然，因为回馈食客的活动一直都在，许多的常客终于回过味来，知道海云天不论是鱼翅还是佛跳墙，里面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猫腻儿。
不然的话，一直像这么造，海云天早倒闭了。
不过纵使被人知道有猫腻，海云天火爆的生意依旧不减分毫。
毕竟，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价格优势，比什么都吃香。
把10块钱的鱼翅和两块五的鱼翅放一起，人们更愿意买两块五的鱼翅，反正它们的味道一样。
李信推出的假鱼翅和平民版佛跳墙，似乎格外合这年代人们的胃口。
面对相对便宜得多的价格，即使人们并不富裕，也能咬咬牙，吃上一顿以前王公贵族才能享受的“奢侈品”。
就这样，海云天火爆的生意一直持续到年底，并且将一直持续下去。
期间，李信推出限定菜品的目的，还真让他达到了。
随着海云天的名气不断提升，终于吸引了一些老干部和老学者，前来尝试。
而李信的养生药膳，独家秘方，效果的确很好，尤其是对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
这就让李信很容易和这些老人搭上了关系。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些老头还真帮他挡下了不少麻烦。
因为海云天的生意太过红火，难免惹人眼红，然后就给人举报了，而且就举报海云天卖“假鱼翅”、和“假佛跳墙”。
本来嘛，一段时间下来，大家肯定知道这两样菜有猫腻儿，这就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范畴。
而且花了那么低的价格，能吃到与真品一样的享受，食客肯本不亏。
真要说起来，李信这“售假”属于两可之间，外加这年头法律不够完善，最后再有老头说情。
这件事最终轻拿轻放，他算是成功躲过一劫。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着温州人，以及不少其他倒爷的帮忙，李信手里的电子表，终于出手一空。
总共15万块电子表，足足给他倒腾了近300万的资金。
这么多钱，肯定是不能放银行吃利息。
毕竟报纸上都说了，今年的居民储蓄总额才210亿出头，李信一人就占了万分之1.5，真要把钱存银行，那完全是找死。
没办法，他只得把钱放入背包空间。
最大面值才10块，300万人民币，足足把八立方米的背包空间占去大半。
当然，这会儿也没什么富豪排行榜，不然李信肯定榜上有名。
第93章 即将被取缔的罐头厂
时间如流水，1980年悄然而至。
不知不觉，小懒猫已经大三，离毕业还有一年时间。
李信已经和她商量好，等她毕业，两人就结婚。
而且这也是改革开放的第三个年头，对内改革的政策更是支持放宽，做生意的环境，比去年还要好上许多。
给李信感觉最明显的是，过完年之后，街上的小贩和个体户，那是一天比一天多。
甚至连私营企业都出现了。
当然这些私营企业无一例外，全部挂靠在国有或集体单位。
并且因为资金受限且贷不到贷款，它们往往不成规模，许多甚至连给海云天提鞋都不配。
三月三日，立春过去不少天了，冬日的寒流依旧恋恋不舍，首都的天气还是颇为寒冷。
此刻，正阳门院子的小家。
吃完早饭，李信并没有出去，而是来到书房，拿出一小本，做着统计。
灵境胡同8座，帽儿胡同5座，南锣鼓巷10座，东交民巷6座，西交民巷9座......
大大小小的院子总计89座，其中，光五进的大宅子就有6座，这些全是李信年前买的。
由于国家渐渐与国际接轨，人们的思潮也变得开放起来，羡慕外国富裕生活的，更是大有人在，以致于那些许多有条件的，为了出国，不惜卖掉祖产。
对此，李信当然毫不犹豫地花钱买下。
要是没有这些一心想出国的人卖房，几个月的时间，他还真不一定能买到那么多院子。
当然，纵使买了89座院子，也没花李信多少钱，反正他感觉自己那近5立方米的大团结，并没有减少多少。
顺带一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李信的财富值终于达成“破1000”的成就。
系统给的奖励，依旧是个技能，不过却令他不太满意。
这奖励并不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强化腰子技，而是——
【幸运的脑：当思考问题遇到瓶颈时，有一定几率触发灵光一闪。】
马蛋，这技能简直在看玩笑，有点脱裤子放屁的嫌疑。
貌似即使没这技能，人们在思考问题时，也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吧。
哎，就是不知道这一定几率到底是多大几率，完全是看欧看非啊。
对此，李信很没信心。
“笃笃笃——”
正当他思绪乱飘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好奇去开门，发觉居然是刘海柱。
看到李信，刘海柱气喘吁吁道：“老大，你让我留意的罐头厂，有动静了。”
“先别着急，慢慢说。”
许是来的太急，刘海柱满头大汗，李信把他领进屋，给他倒了杯水。
喝了几口水，刘海柱缓了口气，道：“我得到可靠消息，咱们罐头厂没挺住，倒闭了。”
李信早有接手罐头厂的意思，闻言，不由摩挲着下巴，暗自思量起来。
沉吟了一会儿，他问：
“你们罐头厂应该是味全食品厂一个下辖小厂吧，你们厂倒闭了，味全食品厂家大业大，就不打算管了？”
“咱们厂效益一直不好，总厂一直想抛掉我们这个包袱，如今总算遂了他们的心意，怎么可能会管？”刘海柱苦笑道。
“那总厂会对你们厂子采取什么措施？”
“取缔！”
“说实话，添点机器，做时下最火的水果罐头，你们厂还是有可能盘活的，总厂连试都不想试，就给取缔了？”
刘海柱连连摇头道：“掣肘太多，而且您说的轻巧，买机器得花很多钱，总厂是不可能冒这个风险的。
再说，总厂主营的是酱油、味精之类的调味品，对水果罐头也不熟悉，贸贸然进场，根本没竞争力。
而且当初总厂设罐头厂，并且把黄豆作为主营产品，完全是因为北方毛子喜欢吃，讨好他们的。
结果自从咱们与毛子交恶，罐头厂在总厂看来，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说实话，罐头厂能挺到现在才倒闭，已经是奇迹了。”
乖乖，还有这么个道道在里面。
李信总算理清前因后果，沉默片刻，他又问：“如果你们厂被取缔，你们这些工人怎么办，总不能把你们开除吧？”
“我们可是国企的正式工，就是总厂也没有权利开除我们。”刘海柱又喝了口水，道，“不过即使没开除我们，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极少数有干部编制的或者能托关系的，都给招到总厂，剩下绝大部分在家待业，和下岗没什么两样。”
听到那些干部编制的都给调走，李信不由暗自点头，好事儿。
这些头头脑脑都走了，以后等他接手罐头厂也好管理，不会出现那么多掣肘。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接手罐头厂。
虽说罐头厂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但是300人规模的味全罐头厂，说小也不小，想要接手，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不过机会就在眼前，不抓住，着实有点可惜。
不提厂子，就是那地以后也值不少钱了。
反正离特区开放还早，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先找个厂子练练手也不错。
对于这个黄豆罐头厂，李信还真有规划，真要弄好了，说不定能让他在上面好好加一波印象分。
好处多多，完全能干。
想到这里，李信便有了主意。
他先悄悄在刘海柱的耳边嘀咕一会儿，作为罐头厂的工人，这事儿还得他出力才行。
接着，他打算骑车去菜市场，买些东西，准备精心烹饪一道药膳，慰问一下老干部。
之前，在海云天搭上的那些个老干部，还真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
第二天，首都东郊，八里庄。
与几年前相比，这里的变化并不大，依旧是一片低矮的厂区连绵。
要说唯一有什么变化的，就是街道的两边多种了许多绿树。
正是初春时节，虽说天气依旧寒冷，但很多绿植已然抽芽，颇有点新年新气象的感觉。
作为八里庄数一数二的大厂，味全食品厂的位置也算醒目，就在一条主干道的尽头。
不过这会儿，它的情况可不算好。
已是上班时间，厂子的大门口却堵了两百多口人，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的，严重影响了厂子的秩序。
而在这群人中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海柱。
第94章 接手
味全食品厂门口，乱糟糟的一片。
200多人，算是把大门堵了个严实，就连许多要上班的食品厂工人，也被他们挤在外面，毫无办法。
这群人全是罐头厂的工人，今天，在某个别有用心的人的带领下，前来罐头厂讨个说法。
有着刘海柱串联，煽动。
这群人也算群情汹涌，有的举着牌子，有的直接大声叫嚣，关乎生计饭碗，由不得他们不出力。
反正总厂今天要是不把罐头厂的事情解决，怕是连正常开工都做不到。
食品厂的最大领导姓岳，他的办公室在三楼，透过窗子，可以清晰地看到厂子门口混乱的景象。
收回瞄向窗外的目光，岳书记极度糟心，他转过身来，看着被他紧急叫过来的头头脑脑，询问道：
“都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几个下属领导都不吭声，这事儿本来就是笔糊涂账，哪是那么好处理的。
说实话，对于闹事的职工，他们也是毫无办法。
岳书记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径直盯着一个长得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道：
“老王，这罐头厂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说吧。”
中年男人叫做王福农，原味全罐头厂厂长，如今被总厂召回，准备赴任后勤部一闲职。
后勤部闲职哪里能和罐头厂厂长相比，王福农怎么可能愿意被召回。
怎奈总厂铁了心要取缔罐头厂，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也没办法。
不过这会儿职工闹事，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眼珠溜溜一转，他故作苦笑道：
“没别的办法，想要那些职工消停下来，唯有让罐头厂继续开下去才行。”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总厂领导驳斥道：
“想都别想，罐头厂就是个烂包袱，总厂给你们输血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你们有什么起色，总不能让总厂一直白养活那三百多职工吧。
况且，取缔罐头厂，是我们开会一致通过的，老王你就死心吧。”
王福农也不恼，摊了摊手道：“那我就没别的办法了，岳书记您还是另想他法吧。”
岳书记捏了捏脑袋，有些头疼。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秘书轻轻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书记，有区里的领导来访。”
“区里的哪位领导？”岳书记低声问道。
“林主任。”
“知道他为什么来访吗？”
“说是为了解决外面的闹事职工而来。”
看来这事闹的不小，都惊动区里了。
岳书记顿时一惊，不过作为国营大厂的书记，他并不怵区里的主任。
既然那位林主任有办法，他索性也不避讳，直接让秘书把人请进来，看看这位林主任有何高见。
秘书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便领了三人进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国字脸男人，想来这应该就是林主任。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不过岳书记对他毫无印象。
倒是最后一个老人，岳书记很熟悉，以前区里的大领导，貌似去年刚退休。
岳书记不敢怠慢，立马亲切向老人问好：“苏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苏老笑道：“自然是有事找你。”
说罢，他指了指身边的小年轻介绍道：“这是李信，今天就是为他的事而来。”
“岳书记好！”李信连忙向岳书记问好。
他心中暗自感叹，想不到苏老的面子那么大，看来找苏老是找对了，不出意外，今天想要接手罐头厂，问题不大。
岳书记有些诧异，“你们不是为解决外面闹事职工而来吗，怎么又扯到这位小同志身上了？”
“两件事不冲突。”一旁的林主任笑着解释道，“这位小李同志，就是解决外面问题的关键。
我和苏老只能算是中间人，具体情况，还是让小李同志给你说说吧。”
李信也不怯场，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贵厂要取缔罐头厂，我想把它接手过来。”
还不得岳书记回话，一边的王福农轻笑道：
“小同志好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罐头厂是国家财产，岂能让你胡乱接手。”
岳书记也是一脸疑惑之色。
“当然了，即使我接手过来，罐头厂依旧挂靠在贵厂旗下。”李信微笑解释道，“这完全符合规定的，而且国家对此也是支持和放宽的。
另外，我接手以后，每年会向贵厂上缴两万块的管理费。
而且我保证不用总厂输血，我会每月按时给职工发工资。”
李信的提议让岳书记在内的一众总厂领导一阵意动，真要按李信说的那样，对总厂来说，简直一举多得。
不仅甩掉了包袱，而且可以额外获得2万块的管理费，最关键的是还能解决了棘手的职工安置问题。
不过岳书记还是有点拿不定主意，他把目光投向林主任。
林主任笑道：“原则上区里是支持的，毕竟很多地方单位都在这么弄，咱们也不能落后，不妨以此做个试点。”
闻言，岳书记算是放下后顾之忧，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既然区里同意，那我也没意见，不过在此之前，咱们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外面职工闹事的问题。”
这个问题不难，有李信承诺以后发工资，外加职工的身份不变，依旧是国企员工编制，再有刘海柱从中帮忙。
围在门口的一众职工很快散去。
虽说与味全食品厂达成口头协议，但还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
因为罐头厂算是倒闭被取缔，所以李信接手罐头厂并不算国企私有化，而是民营企业挂靠在集体旗下。
接下来，双方经过一番扯皮，最终达成以下挂靠方案。
第一，李信需要每年向味全食品厂缴纳2万块的管理费。
第二，每月保证发放职工工资。
第三，食品厂占股30%。
最后一点，就是李信接手后，他将担任罐头厂的特聘厂长。
之所以是特聘，是李信这个厂长没编制。
至此，他也算是正式入手罐头厂。
也算迈出第一步吧，虽说等特区开放，或许会更简单。
但现在时间尚早，真要想在深圳办厂，最好再等等。
毕竟，即使宣布特区成立，条件也不允许立马办厂。
因而入手罐头厂也算不错的选择，等以后环境好了，发展壮大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第95章 出口和外汇（大章节）
有总厂的帮忙，李信接手罐头厂过程倒是颇为顺利，就连“特聘厂长”的任命书也很快发放下来。
虽说特聘厂长没有编制，但是厂长该有的待遇，李信是一样不少。
罐头厂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厂长的一应待遇还是不错的。
在成为特聘厂长的第三天，之前在家待业的职工陆陆续续返回岗位，李信索性决定今天召开会议，认认人，顺便讨论一下罐头厂未来的规划。
大清早，李信吃完早饭，刚出门，便看到有辆车停在四合院的大门口候着。
司机是个看着憨憨的年轻人，此刻，正被一群极度八卦大妈的围着，问东问西，显得有些窘迫。
“小同志，你来这儿干嘛？”
“我来接我们厂长上班。”
“那你肯定找错了，我们院儿没你要接的人。”
“没搞错！李厂长就住这里，我还来认过一次门哩。”
“李厂长，李信？”
“对，我们李厂长就叫李信！”
“我的老天爷，可不得了，小李不是个体户吗，怎么摇身一变，还成厂长了？好家伙，这连车都配上......”
正当一众大妈和年轻司机议论之时，李信走了出来。
众大妈顿时变得热情而又讨好，甚至比她们知道李信开饭店赚大钱时，还要热情好多倍。
娘的，自己赚了那么多钱，还有“五座大院子”，这在她们眼中，远远不能和一个厂长头衔比。
不得不说，这年头，“国企”的名头还真有够大的，也足够吃香。
前院郭大妈，满脸堆笑地看着李信，好奇道：“小......小李，你真当厂长了？”
“侥幸侥幸！”
听到李信的肯定，众大妈直接炸锅。
“我的老天，竟然是真的，老李家祖坟冒青烟呀。”
“小......小李厂长，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啊！”
“小李厂长，我家那大小子对现在的工作不满意，你看能不能帮忙把他调到你们厂，最好能给他提个干。”
“小李厂长，我家小儿子现在还没工作呢，你能不能帮帮忙？”
一众大妈热情的不得了，而且越说越离谱，还有直接要干部编制的，也是没谁了。
李信都被她们吓住了，连忙推脱离开。
“各位大妈，不好意思，我上班要迟到了，咱们回聊。”
“对对对，上班要紧，可不能耽搁了......”
在一众大妈的拥簇下，挤上车后，李信当即嘱咐司机开车。
司机叫做刘海山，刘海柱的弟弟，有点憨憨的，认死理，不过胜在听话，指哪打哪，用来当司机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给厂长配的车子，不算好，大屁股吉普，聊有胜无。
这算是他接手罐头厂的意外之喜。
毕竟，这年头，汽车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就没有私家车一说，全是公家的。
至于私人，不说能不能买的到，买的起。就是能，也没人敢，太招摇了。
真要想入手汽车，估计还得再等几年。
所以，李信也算提前享受了。
罐头厂就在总厂的不远处，李信之前来过一次，平平无奇。
唯一的优点就是地方够大，近10亩地。
至于说设备，还真不多。
本来生产黄豆罐头的工序就不多，有设备参与的就更少了，只有煮制、真空封盖、杀菌和贴标需要，其他步骤全是人工。
难怪当初罐头厂要新增制作水果罐头的设备，总厂死活不答应，差太多了。
当李信过来的时候，罐头厂早已开工，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挑拣黄豆。
他刚下车，一个瘦高的人影立马迎了过来。
来人是罐头厂的副厂长，叫胡光勇，以实干著称，对工作也格外较真。
之前一直主张添加新设备，做水果罐头的，也是这位。
不过这位也贯会得罪人，因此罐头厂被取缔时，这位根本没有被总厂召回。
来到李信面前，胡光勇直截了当道：“厂长，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语气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难怪说这货会得罪人。
不过李信并不是太在意，而是微笑道：“先别着急，待会儿咱们一起探讨。对了，会计、车间主任他们都到了吧。”
“都到了！”
大约五分钟后，李信跟着胡光勇来到会议室。
会议室的装修颇为简陋，几张长桌一拼，红布一盖，组成一张大会议室桌，而坐的则是那种红漆大板凳，极有年代感。
此刻，罐头厂的几个干部，人手一个大茶缸子，正围在会议桌旁小声议论着。
好吧，罐头厂的组织结构还是很简单的。
除了李信的这个特聘厂长之外，胡光勇是副厂长。
剩下的还有三个车间主任，以及会计、总务、人事等若干。
头头脑脑的大小干部加起来，能有10来人。
当然，这些干部中，除了胡光勇有个干部编制，其他人全是普通工人。
值得一提的是，刘海柱这次立下大功，李信当然不会亏待他，好歹这货也算自己人。
在李信的帮助下，这货成功担任厂里保卫科科长一职。
虽说李信这个特聘厂长，没有权利任免国有职工。
但他这会儿好歹是厂里的钱袋子，要是撂挑子不干，罐头厂立马就凉。
所以对于现今困难无比的罐头厂来说，李信说话还是挺管用的，有意无意暗示之下，给刘海柱弄个保卫科长，也简单。
见到李信过来，面对他那过分年轻的面孔，一众干部依然不敢怠慢，连忙起身问好。
毕竟是厂里的“财神爷”。
而且这小年轻极有魄力和实力地接手罐头厂，能是个简单的人？
李信也没摆架子，微笑着招呼众人坐下，接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今天叫大家开会，一个目的，那就是规划一下咱们罐头厂未来的发展方向。”
他的话音刚落，胡光勇当即站起身来，说道：
“厂长，要想盘活罐头厂，没有比做水果罐头更合适的了。
而且咱们首都附近就有不少水果种植基地，条件也合适，现在就差投入一笔钱，买设备了。”
说完，他把目光希冀地投向李信。
李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扫视一圈，道：“大家觉得呢？”
一众干部虽说都是国企的老油子，也贯会混日子，但是眼光还是有的，知道胡光勇说的在理。
不过如今罐头厂穷的叮当响，哪有钱买设备，真要买的话，钱肯定还得李信这特聘厂长出。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谁知道李厂长怎么想的。
厂长不表态，他们自然也不会多嘴，肯定是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见众人一阵沉默，李信不由暗自摇头，当然，他原先也没有报太多期待。
至于胡光勇说做水果罐头，如果真把设备买回来，水果罐头如今这么火，盘活罐头厂，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不一定能做到大火吧，但一直把罐头厂维持下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即使做水果罐头的主意不错，李信也不打算做。
毕竟，罐头厂这会儿还挂靠在食品厂呢。
假如设备买回来了，水果罐头也做了，厂子也盘活了，然后李信被踢走了。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还是蛮大的。
而且连一点儿反制手段都没有，那他李信可就真成了出钱的冤大头。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做水果罐头。
至于未来的发展规划，他早有预案。
看了胡光勇一眼，他回道：
“胡副厂长，做水果罐头的投入成本太高，就连总厂都不敢冒这个风险，你就别为难我这小胳膊小腿了。
我看，现今咱们最好先做别的，至于做水果罐头，还得从长计议。”
胡光勇知道买设备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儿，也理解李信的难处，于是问道：
“那李厂长打算先做什么？”
“当然还是继续做黄豆罐头。”李信嘴角噙笑道。
“厂长，做黄豆罐头甚至还不如做咸菜呢。”胡光勇当即叫嚷道，“至少咸菜还有人买，至于黄豆罐头，咱们老百姓连看都不会看。”
“我就没想过要赚咱们老百姓的钱！”
“你不赚老百姓的钱，你赚谁的？”
“当然是赚外国人的钱。”
“你是说，你要出口？”
“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胡光勇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信，道，“如今毛子和咱们交恶，哪还有出口的途径？”
“既然我提出来，肯定不是空口白话。”
说着，李信微笑着拿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报纸，指了指头版头条。
胡光勇好奇朝报纸看去，只见：第47届广交会将于四月中旬在广州举办，望广大企业......
看完报纸，他顿时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厂长，你这也太想当然了，不说咱们这小破厂能不能参加广交会。
即使能参加，那外国人的罐头工艺不知比咱发达多少倍，他们怎么可能会看上我们生产的罐头。”胡光勇说道。
“罐头主打的是口味，又不是工艺。”李信提醒道。
“那我实话告诉你，咱们厂生产的黄豆罐头，口味也就一般。”胡光勇当即泼着冷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信当然不会指望当前罐头厂的口味。
说实话，他自从知道罐头厂的主打产品是黄豆罐头之后，就留了个心眼儿，早有出口罐头赚外汇的意思。
随着国家逐步与国际接轨，外汇自然就显得的尤为重要。
尤其是不久前，报纸刚报道，说国家将从今天四月一日起，发行外汇券。
由此可见，现在国家对外汇的渴望。
有谁要是能赚上一大笔外汇，获得的利润倒是在其次，关键是地位肯定能提升一波。
而如果想赚外汇，出口罐头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知道欧美人的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罐头，正如亚洲人离不开使人心情愉悦的米和面。
特别是美国人，格外爱吃罐头，尤其是豆子罐头。
反正李信前世看剧的时候，豆子罐头经常会在美剧或者美国电影中出现。
好歹是名厨艺精湛的大厨，李信自信可以搞出一款风靡美国的黄豆罐头配方。
为此，他不惜翻阅海量资料，详细了解美国人的口味，当然反复实验是少不了的。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配方，还真给他弄出来了。
而且弄出来之后，李信还费劲巴拉地找了个美国人品鉴，这美国人非常爱吃。
很成功！
不得不说，即使厨艺非凡，研发的过程也颇为艰难。
要不是有刚获得的技能——【幸运的脑】傍身，并在苦思冥想之际，触发了几次灵光一闪，李信还真不一定把这配方搞出来。
这技能，绝对是科研神技。
顺带一提，不像制作水果罐头的设备那样，一买回来就不受李信掌控，配方这玩意儿，可好掌控多了。
只要李信不说，没人知道具体的配方是什么模样儿。
因而他还真不怕到时候味全食品厂翻脸，比起死板板的机器，掌控配方，反制食品厂可太简单了。
配方在手，李信的底气也足。
沉吟了一会儿，他信心满满道：
“咱们罐头厂现在口味肯定不行，所以我研制出了新配方。”
“你在开玩笑！”胡光勇根本不信，说道，“配方这玩意儿，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弄出来的。”
李信笑着解释道：“胡副厂长怕是还不知道，接手罐头厂之前，我还是一名厨艺不凡的厨师。
所以弄出新黄豆罐头的配方，对我来说，并不难。”
说罢，他看了一眼在座众人，继续说道：“反正一时半会儿，咱们也没别的法子，先做出来试试呗。”
话音落下，还不待胡光勇回话，便有一车间主任道：
“我觉得厂长说的在理儿，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们不妨就试试，万一真能成功，那可不得了。”
“对，咱们就按厂长说的办。”
“听厂长的，咱们赌一把！”
......
见有人起头，其他干部纷纷表态，这些货典型的厂长指哪，我打哪，也没谁了。
胡光勇见此，也不好违背大家的意愿，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咱们就继续生产黄豆罐头吧，我会督促好生产的。”
下一阶段的生产方案，敲定！
李信顿时咧嘴笑道：
“那就拜托各位了，我相信这款新的黄豆罐头，绝不会让各位失望。”
第96章 茄汁焖豆，成功！
欧美人爱吃的豆子罐头，细分起来有很多种。
有白豆、芸豆、豌豆等诸多种类的豆类罐头，不一而足。
相较而言，黄豆罐头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种。
因而想要欧美人为罐头厂的黄豆罐头买单，口味是重中之重。
对于黄豆罐头的口味，李信弄出来的是茄汁焖豆，偏甜口，非常符合欧美人的口味。
这还是李信查资料时，受到英国人的启发，研制出来的，他们似乎格外偏爱用番茄焖豆子。
说实话，真要把茄汁焖豆弄出来，出口的成功率还是蛮大的。
不过要做这种罐头，还有一个难处，那就是材料问题。
这会儿才初春时节，天气依旧寒冷，地里别说西红柿了，就连苗子都没种上。
一时半会儿的，李信还真弄不到足量且便宜的西红柿。
至于他研究配方所消耗的西红柿，那是背包空间中储存的，过冬的果蔬。
虽说正常上市的西红柿没有，不过塑料大棚种植的还是有的，反季节，应该会贵上不少。
如果茄汁焖豆罐头真能出口，即使使用大棚种植的西红柿，应该也有的赚。
更重要的是，赚的还是外汇。
当然了，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好好调查一番。
次日，星期天。
李信独自一人，驱车来到西单菜市场。
别说，这大屁股吉普还挺难开，和他前世开的那些健身房的大屁股耗油车有的一比......
本来调查这事，安排手下做就行，不过李信有点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过来看看。
西单菜市场属于首都名头最响的菜市场，规模很大。
关键是这里的东西也全，即使是初春，那些反季节的蔬果，几乎都能在这里买到。
刚下车，李信就被眼前的喧闹景象给惊到了，说是人山人海，那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尤其是菜市场的大门口，挤满了不少摆摊的个体户。
有卖活鸡的；有收鸡蛋的；也有出售自己打捞鱼鳖的；当然也不乏偷偷摸摸，投机倒把的......
兴许是觉得李信穿着不凡，他刚走了没几步，便有一个鬼鬼祟祟地小伙子凑到他身边，悄悄敞开自己破旧的军大衣，指了指大衣内侧，低声道：
“嘿，哥们儿，买电子表吗，正宗的香港货，颜色漂亮，款式新颖！”
看着那几块别在大衣上的塑料电子表，李信不由扯了扯嘴角，这都特么1980年了，居然还有人在卖电子表......
冲小伙子笑笑，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一只金属表带的液晶电子表安静地戴在手腕上。
这块表和关小关那块是一对情侣表，本来李信觉得老土，是拒绝佩戴的。
怎奈人姑娘使出百般泄术，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带上。
看着李信那块明显高级很多的电子表，小伙子略显嫉妒地撇撇嘴，“狗大户！”
好吧，事实上，李信知道自己肤浅了，看这小伙子的反应，如今电子表可比机械表时髦多了。
当然，即使让他再选一次，他还是会拒绝！
遇到卖表的只是个小插曲，男人逛街也简单，当然是直截了当，直冲目的地。
在菜市场转悠了一会儿，李信很快找到一家叫做品鲜的蔬菜店。
这家店铺不小，百来平，妥妥的国营店铺，售货员一个个的，都有点爱搭不理的。
不过东西倒是挺齐全的，像黄瓜、丝瓜、辣椒、西红柿等之类的反季节蔬菜，这里都能找到。
径直走到堆放着西红柿的柜台前，李信指着西红柿，对附近的一名女售货员询问道：
“同志，这西红柿怎么卖？”
女售货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斤五毛。”
李信不禁皱起眉头，娘的，不愧是大棚种植出来的反季节蔬菜，够贵的！
要是放在夏天，西红柿上市的时候，能卖个1毛一斤就算烧了高香了，这会儿竟然要五毛一斤。
虽说5毛一斤是零售价，但是按照这个价格推算，进货价，即使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不过这只是一家的价格，也不能以点概面。
菜市场卖蔬菜的店铺不少，离开品鲜后，李信又逛了几家。
然后......
彻底死心！
这会儿大棚种植也算稀罕，反季节蔬菜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几家看下来，这西红柿的零售价最低也是四毛五一斤。
如果真用大棚种植的西红柿制作茄汁焖豆罐头，外加罐子、人工、黄豆等杂七杂八的花费，这最后的成本肯定高的吓人。
估计最后即使成功出口了，也不会赚到什么钱，甚至还会亏本。
得，忙活半天，这路子根本行不通，看来得重新思考新的配方。
说实话，对此，他并没有多少信心。
星期天的西单菜市场还是格外热闹的，人山人海，吆喝、叫唤声不断。
然而李信的心情极度郁闷，对热闹的街市丝毫无感，表示只想早点回家。
不过当他路过一个稍显偏僻的角落时，突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虎鞭酒，卖虎鞭酒咧，一口提神醒脑，两口永不疲劳......”
李信顿时停下脚步，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个看起来身子骨很是硬朗的老头，正蹲在墙角，时不时地吆喝一声。
在他身前，摆着一个分量不小的酒坛。
这菜市场有点东西啊！
他暗自感叹一句，见老头身前没人，不动声色地扶了扶腰子，凑上前去，低声问道：
“老同志，你这酒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老头扯着嗓门道，“当然是真的，实话告诉你，这老虎，还是老头子我亲手开枪打死的。
不信的话，我打开给你看看。”
老头也是个实在人，直接揭开酒坛，接着把酒坛抱到李信面前。
李信只觉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好奇地往里瞅了瞅，依稀可见一个长长的、带着刺刺的管状物。
这年头，人们都实诚，造假还没流行起来，想来这玩意儿应该是真的。
“这酒怎么卖？”李信好奇道。
老头当即回道：“给100块，你整坛抱走！”
“贵了。”李信狠狠杀了个价，道，“30块，我要了！”
老头一把盖上酒坛，狠狠瞪了他一眼，叫嚷道：“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这坛虎鞭酒，光酒就用了10斤，用的可是上好的二锅头，你竟然妄想30块买下。
而且除了虎鞭之外，这药酒里还加了鹿茸、虎骨等多种好药。
你这小伙子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来上一杯，保管生龙活虎......”
不等老头把话说完，李信当即反驳道：
“你这老同志尽瞎说，这酒完全是替我一个朋友买的，行了，看老同志你也是个实在人，100块就一百块吧。”
未免老头越说越离谱，李信也懒得再和他掰扯，直接数了10张大团结给他。
毕竟是大名鼎鼎的虎骨酒，他前世也只是有所耳闻，这东西给传得也邪乎，想来疗效不会差，100块买下真不算贵。
老头点了点钱，发觉没问题后，立马好爽地把酒往李信怀里一放。
“好了，交易完成，这坛酒是你的了，咱们两不相欠。”
别说，这坛酒沉甸甸的，还挺有分量。
李信抱着酒，刚想转身离开，突然被老头身后的两个瓶子吸引。
瓶子本身倒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两个医院用来装生理盐水或葡萄糖的普通瓶子。
真正令李信感兴趣的是瓶子里面装的东西，红彤彤的，糯糯的，看着像是番茄酱。
腾出一只手，他好奇地指了指老头身后的两个瓶子，询问道：“老同志，你这里面装的是番茄酱？”
“什么番茄酱？”老头提起两个瓶子，示意道，“这是我土法制作的洋柿子酱，我正准备拿它走亲戚呢。”
行吧，洋柿子酱就洋柿子酱吧，反正都是一样的东西。
本来李信也有想用番茄酱替代西红柿，不过现今国内还真没有生产番茄酱的厂家，这玩意儿基本依赖进口，比西红柿还难得。
想不到今天居然会遇见土法制作的洋柿子酱，这完全是意外之喜啊。
李信顿时来了兴趣，也不急着走了，放下酒坛，好奇道：
“您知道哪里可以弄到这番茄......洋柿子酱吗？”
老头上下扫了李信一眼，有些诧异道：
“看你这小同志肯定是个有钱人，怎么会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吃的贱物感兴趣？真要想吃，完全可以去买那些大棚种植的新鲜蔬菜啊。”
“您给说说呗！”
李信微微一笑，并拿出一支带滤嘴的大中华，递给老头。
“嚯，够阔的！”
老头惊讶地接过，也不卖关子，谈性十足道：
“这东西好像近两年才兴起，也算彻底改变了以往冬天咱们普通人只有大白菜和土豆吃的局面。
制作起来也简单，在夏季西红柿上市的时候，大量采购，切块上锅蒸，再用医院输液瓶子装，还要插上针头抽掉空气，最后储存好就行。”
“这玩意儿很多吗？”李信双眼发亮道。
“肯定多啊，只要能弄到医院里的玻璃瓶子的，基本都弄。”
“也就是说它也便宜啰？”
“便宜啊。”老头惬意地吸了口烟，笑眯眯道，“反正这会儿，要比蔬菜店里大棚种植的便宜的多。”
听完老头的话，李信郁闷的心绪顿时一扫而空。
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想不到让他头疼的难题，居然会以这种颇为戏剧性的方式解决。
和老头告别后，李信步伐轻快地离开西单菜市场。
接着一上车，他悄悄把虎鞭酒移入背包空间，随后直接驱车，前往罐头厂。
离广交会也就还剩一个月多点儿的时间，既然万事具备，当然是越早开工越好。
至于说，土制西红柿酱的收购，当然不用李信这个厂长亲力亲为，交给公司采购处的那些职工就行。
之后的两天，土制西红柿酱的收购也颇为顺利。
正如那老头所说，这玩意儿还真不少，短短两天的功夫，全收购部上下卯足马力，总共收购了5吨多。
而且它也便宜，如果不要玻璃瓶子的话，这东西一斤不到两毛，比大棚种植的西红柿要便宜的多。
关键这西红柿酱还是浓缩的精华。
也刚好，如今天气还冷，这东西也好储存，根本不用担心变质。
罐头厂的煮制车间。
“轰隆隆！”
随着一道道嘈杂的声响，一台巨大的煮制设备轰鸣不断。
煮制设备中已然按照比例加入黄豆和番茄酱煮制，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时有工人往里加入配置好的香料。
这些香料是制造茄汁焖豆的关键，配方只有李信一人知道。
而且这香料都是制作、配比好过后，才运来罐头厂的。
有着海云天，再加上下面十几个小酒馆的分担，香料的制作、配比并不难。
甚至某些关键步骤，还是李信一人单独完成。
所以缺少他本人，任何人都休想把配方弄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年头可没什么专利保护，更没有保密协议或竞业协议。
因而留一手非常有必要！
万一罐头厂做出成绩，到时候味全食品厂那边再翻脸不认人，他也有反制手段。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偌大的车间开始弥漫起一股豆子和番茄混合的香味。
李信和罐头厂的一众头头脑脑围在设备旁，都显得有些着急。
这是罐头厂煮制的第一锅茄汁焖豆，成功与否，就看这一遭了。
按照设定好的时间，设备中的茄汁焖豆终于做好。
等到机器把煮制好的茄汁焖豆倾倒在一个巨大的不锈钢桶中之后，一众人迫不及待地围到桶边，也顾不得烫，当即人手一个小碟，装了点豆子品尝起来。
李信也好奇地夹起一颗豆子尝了一口。
美味，软糯，又带有番茄的酸甜。
最关键的是它还是偏甜口的，细微的咸鲜中又带有甜丝丝的口感，应该非常符合欧美人的口味，尤其是英国人的。
想不到用番茄酱的效果，竟然还比用新鲜的西红柿要好，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当李信放下筷子的时候，其他人也纷纷发表意见。
“真好吃！”
“想不到咱们李厂长还有这一手！”
“别说，厂长出手就是不一样，说不定咱们还真有机会赚外汇呢。”
......
一个个老油子，没有意见，全是恭维，听得李信直翻白眼。
唯一提出不同意见的还是胡光勇，他说：
“好吃还是很好吃的，就是夹杂着点又酸又甜的味道，让我觉得怪怪的，要是没有这些，我觉得会更好。”
你懂个屁！
算了，李信也不打算指望他们，只求他们指哪打哪，当个工具人就好。
第97章 参展名额
时间一天天过去，眨眼已是芳菲四月，春意正浓，离广交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这天早上，李信照例来到罐头厂，依照往常习惯，他先是去生产车间看了看。
一进车间，抓生产的胡光勇便迎面走了过来，看到李信，他当即说道：
“厂长，咱们罐头厂开工也有大半月了，可足足300多口子，生产的罐头还不足10万罐，这产量也太低了。
不少工人都闲的没事干，这可不行啊。
究其原因，还是您给的香料不足，您看您能不能多运点香料过来。
或者实在不行，咱们厂的工人那么多，你也可以把配置香料的工作交给他们。”
厂子里人多眼杂，李信说什么也不会让工人接触配置香料的工作。
再说现阶段能维持厂子正常运转就行，并不需要生产太多的罐头出来。
想到这里，他看了胡光勇一眼，笑着解释道：
“咱们的茄汁焖豆罐头，毕竟是新品，还没有经过市场检验。
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等到参加完广交会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万一真要生产多了，再卖不出去，那不砸手里了，暂时就先让工人这么干着吧。”
胡光勇觉得李信说的也有道理，点了点头道：“行，那我听您的。”
说实话，他并不看好李信的新品罐头，那种酸酸甜甜的口感，他可不会觉得有哪个外国人会买单。
对于茄汁焖豆罐头，李信自己倒是信心十足，他相信只要有老外品尝过它，一定会大肆采购。
既然不愁销路，却削减产量，那也是他刻意为之。
没办法，如果到时候销路打开，这边再有足够的库存，并且完全可以满足外商的订单数量。
那还有他李信什么事儿？
要知道味全那边为了捞政绩，杀鸡取卵，一脚把他踢开，也不是不可能。
“轰隆隆！”
机器声轰鸣，放眼望去，不时可以看到煮制好的茄汁焖豆被倒入大桶，再有几名工人把大桶抬走。
等到豆子冷却，桶边又围着几个工人，一舀一舀地把豆子灌入瓶中。
装罐的过程完全人工，这是最消耗人力的，整个工厂，几乎一半人都在干这活儿。
毕竟这茄汁焖豆又是豆子，又是汤汁，又是番茄酱的，还真不好用机器灌装，没那技术，更没那条件。
貌似在李信前世，炒辣椒的灌装过程，好像也是人工的。
出神地扫视一圈整个车间，李信对身边的胡光勇询问道：
“老胡，你是老前辈，你知道这广交会的具体报名流程吗？还有咱们有报名的资格吗？”
他之前一堆事情要忙，如今总算腾出手来，可以处理报名的事情。
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就是罐头厂规模太小，不知道有没有报名的资格。
要是没有，估计还得另外想辙。
不过令李信想不到的是，参展名额的获取，却格外的简单。
那边，听到李信问话，胡光勇忍不住轻笑道：
“厂长，这您可算问对人了，这广交会的报名资格，咱们罐头厂还真有，甚至您根本不需要报名，就能获得广交会的展位。”
“具体什么情况？”李信顿时来了兴趣，道，“你给说说。”
胡光勇耐心解释道：“您也知道，总厂的味全食品厂规模不小，而且主营调味制品。
尤其是它生产的一种果醋，前几年参加广交会，被一家外商看中，之后每年都会有一定的出口额。
也因此，每年的广交会，工商局都会给总厂一个参展名额，希望那边能再接再厉。”
“也就是说，咱们厂的罐头要想在广交会上展出，还得依靠总厂那边？”
“当然！”
胡光勇点了点头，说道：“虽说这厂子已经被您接手过来，但毕竟名义上，罐头厂还是总厂旗下的厂子。
所以您要想参展，也简单，只需给总厂那边打个申请就行，一般那边也不会拒绝。
不过您最好别抱太大希望，外国人对食品的要求，格外的苛刻，根本看不上咱国家的产出的食品。
至于说总厂的那种果醋，那也是运气好，因为独特的口感而被一家外商看中，反正之后就再也没有外商看中过。”
对于胡光勇的后半句话，李信毫不在意。
倒是前半句话，顿时让他眼睛发亮，没想到名额的事情，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两天后。
味全食品厂，书记办公室。
岳书记召来总厂的几个干部，以及各个分厂的厂长，一起讨论几天后的广交会事宜。
因为每年都会有一笔固定的外商订单，这可是在创造外汇，妥妥的政绩。
所以对于不久之后的广交会，众人都显得颇为重视。
清了清嗓子，岳书记对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询问道：“老陈，咱们的果醋库存，准备得怎么样了？”
“岳书记放心，库存充足，绝对满足外商的需要，不会耽误厂里大事的。”老陈立马回道。
“那就好！”
岳书记点了点头，接着又扫了眼其他几个分厂厂长，对其说道：“你们厂也抓紧把参展产品确定下来，咱们再接再厉，争取再出一款出口产品，创造外汇。”
“知道了，书记。”
“早就弄好了。”
“我们尽量不辜负厂里的期望......”
见各个分厂都有准备，没有懈怠，岳书记很满意，虽说再弄一款出口产品，概率极低，但也不能不准备，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而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昨天，罐头厂发来一份申请报告，希望他们的罐头也能参展，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
话音落下，头头脑脑纷纷发表意见。
“这不瞎胡闹嘛，我听说那小年轻接手罐头厂以后，做的还是豆子罐头，这种罐头就是咱们的老百姓都看不上，更不要说外商。
让他们参展，完全是浪费名额！”
“而且罐头厂那边，和咱们的关系也不大了，何必麻烦，在他们身上瞎花功夫。”
“我也觉得不该让他们参展。”
“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虽说他们的罐头肯定不可能出口，但咱们也不能直接拒绝人家的诉求啊，反正咱们的展台够大，加一罐头也无伤大雅。
再说，如果我们不让人家参加，把人小伙子给惹恼了，到时候人家再撂挑子，不干了，那之后的300个工人怎么处理？
所以我觉得还是以和为贵为妙。”
“就让人家参加呗，反正也不差他那一个名额......”
听完众人的意见，岳书记沉吟了一会儿，道：“把罐头厂也加到参展名单上吧。”
虽说他也认为罐头厂参展，纯属胡闹，不过为了安抚李信，他还是给了一个参展名额。
第98章 心凉了半截
广交会，中国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每年春秋两季在广州举办。
现如今，改革开放才两年，广交会依旧是对外贸易的主要窗口，并且还需要提前到会。
接近四月中旬，广州的天气虽说暑气渐生，不过气温还能维持在20度左右，还算是比较适宜。
广州火车站。
此刻，李信和几个食品厂的干部正提着行李，从火车站出来，坐了近三天三夜的火车，把众人累的的够呛。
广交会举办的场地在流花路展馆，离火车站很近，众人只需要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就行。
与去年相比，广州的变化并不大，每走一段距离，依旧能看到郁郁青青的农田。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多了许多外国人的面孔，走着走着就会看到一两个。
当然，似乎还能看到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到处乱窜，尤其是刚出火车站那会儿最多，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人。
才离开火车站没多久，突然有一干部大叫：“不好，我的钱被偷了！”
其他几个干部顿时身形一滞，立马停下，在身上摸索起来，很快又有人道：“糟糕，我的钱也没了！”
“我的也是......”
好吧，这广交会期间的社会治安确实让人诟病，三教九流的人层出不穷。
李信一行人，特么的总共就九个人，四个人被偷了，这概率也是没谁了。
当然，李信的贵重东西全在背包空间，就是有人想偷，也偷不到。
几个干部的钱被偷了，不甘心，嚷嚷着要回去找，甚至是报警。
李信和他们的关系不算融洽，而且他们也知道李信是怎么个情况，一路上都十分排外。
所以李信也懒得搭理他们，索性直接和他们分开，自己找宾馆去住了。
运气不错，没走几分钟，便在一交叉路口找到一个叫做“新大地”的宾馆。
宾馆是栋10层高的白楼，算是比较高档的，从宾馆前面几个鬼鬼祟祟的小年轻就能看出来。
李信穿着不凡，单衣、牛仔裤和运动鞋，与众多行人比起来，绝对是鹤立鸡群。
所以他刚走到宾馆门口，便有一小伙子凑到他身边，偷偷摸摸道：“同志，换外汇劵吗？”
外汇劵才发行没多久，可以买到许多人民币买不到的紧俏商品，比工业票都稀罕，眼前这货能弄到外汇券，挺有门路啊。
李信如今身上还真没有外汇劵，他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个换法？”
小伙子比了个开枪的手势，低声道：“一元外汇劵换8块钱。”
好家伙，够黑的！
李信心中微微吐槽，接着又问：“你这换港币吗？”
“换啊，一港币换一块八！”
乖乖，自从外汇券发行，港币的价值陡增啊。
去年的时候，还是1块钱换5港币，这会儿竟然直接掉了个个儿。
好在之前在港的时候，为了平常生活方便，李信在背包空间中放了不少港币，直到返回时，也没有取出来。
而且这些港币的数量还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能有小30万。
“那你这港币换外汇劵怎么换？”李信好奇道。
小伙子没丝毫不耐烦，小声回道：“100港币换20外汇劵！”
“银行100港币能换30外汇劵，你这竟然直接砍三分之一，也太黑了。我打算用港币换点外汇劵，100换28吧，怎么样？”
虽说，到银行换的比例最高，但是那边得要侨胞证，而且人家换外币那是创造外汇，李信哪有这功能，肯定是不能换的。
听到李信杀的一手狠价，小伙子脸一苦，道：
“我换个是担很大风险的，您就让我赚一点吧，100换22，不能再低了。”
“我多换多点儿，你给个实在价。”
“那您准备换多少？”
“你有多少我换多少！”
“有多少换多少？”小伙子好奇地瞄了李信一眼，狠狠咽了口唾沫道，“我这总共有500外汇券，我给您个最高比例，咱们按照100换24来。”
“我也懒得再讲价，咱们一口价，100换25，如果你以后还有外汇券，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这几天都会住在新大地宾馆。”
“那就100换25，咱们成交。对了，我叫王爱国，同志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敲定交易，李信数了2000港币给王爱国。
王爱国仔细点了点，发觉没问题后，热切地把身上所有的外汇券全递给李信，并格外殷勤道：
“同志，如果您有事需要帮忙，一定不要忘记找我！”
“嗯！”李信笑着点了点头，“那到时候可能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本来他换港币除了真对外汇劵感兴趣之外，也有一层结交王爱国的意思。
毕竟“孤身一人”来参加广交会，真要出现点什么意外状况，有事需要帮忙，有王爱国这个地头蛇在，或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接着，李信和王爱国分开后，便拿着介绍信，在新大地宾馆开了间房。
次日，经过一夜的休整后，李信的精气神完全恢复，他便来到广交会的场地逛了逛。
虽说离正式开始还有两天时间，巨大的会场也还在布置中，但依然能在会场周边看到不少外国人。
金发、碧眼、波浪卷，牛仔、高跟、无袖裙。
别说，这些外国娘们穿得还挺开放，该镂的镂，该挤的挤，有点意思啊。
至于那些男的，李信完全没关注，反正长得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看的。
走到展会的正门口，几个苍劲有力的手书顿时映入眼帘：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据说这字还是出自郭先生的手笔。
想不到这会场管控的还挺严，即使不在展会期间，依然不是想进，就能进去的。
李信拿出相关证件，也是费了好大劲儿，工作人员才放他进去。
进入会场，可以看到不少工作人员正在归置展品，紧张而又忙碌。
每个展区的面积不算大，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一排排货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展品，琳琅满目，多的晃眼。
走在喧嚣而又热闹的展厅中，让李信颇有一种后世超市购物的感觉。
然而当他逛到食品展区时，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99章 广交会遇冷
不像后世那些大型的国际展厅，动辄十几万平米，这会儿，流花路的广交会展厅并不大。
食品展区占地就更小了，而且还被安置在极偏僻的东南一角。
更无语的是，展区前面还有个碍事的承重柱，格外的遮挡视线。
要是评定一个广交会最差位置名单表，食品展区绝对榜上有名。
当然主办方这么安排也无可厚非，别说现在，就是后世，许多国际展会，只要一涉及到食品的，遇冷是常有的事儿。
食品展区颇为冷门，广交会没把它取消，算是很给面子了。
李信暗自皱了皱眉头，踏入食品展区。
只一眼，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内部景象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卷！
卷的相当严重。
入目所见的是一排排红漆木制货架，置入其中，和逛百货商场差不多。
要说唯一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货架摆放的既挤且密，给人一种格外拥挤的感觉。
货架上陈列的东西更是密密麻麻，多到晃眼。
李信大致扫了一眼，光白酒的种类就足足有几十种，茶叶也是不遑多让，至于中药，那就更多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像高邮咸鸭蛋、四川熏腊肉、广东梅干菜......不一而足。
走了一圈儿，他终于找到味全食品厂所在的展柜，位置纯属角落里的角落，偏到不行，唯一的优点就是自己独占一个展柜。
此刻，展柜前，味全的其他几个参展干部刚好也在。
因为李信不是他们自己人，外加昨天也没和几人回去找钱，看到李信，这些人值当没看见，继续有说有笑，没一个人和他打招呼。
李信自然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淡漠地扫了一圈儿展柜，发先茄汁焖豆罐头陈列在展柜之后，也没做逗留，便转身离开。
当然说实话，现在对于茄汁焖豆罐头的展位，他早已没有了原先的看重。
只依靠这偏僻的展位，想要把罐头卖出去，基本没可能，看来得另外想办法才行。
而那几个食品厂的干部也有意思，李信在的时候置若罔闻，等到他离开，反而激烈讨论起来。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他那破罐头，还想卖给外商？”
“是啊，真搞不懂厂里为什么会给他一个名额？”
“人家有钱，可是个大资本家，想要个名额还不简单，哪里是我们可比的。我可听说，他的名额可是书记给亲自给批的。”
“还不是因为书记怕他撂挑子不干，罐头厂那些工人再闹腾起来。不得不说，有钱就是任性，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
“也就赶上了好时候，要是放在前两年，这小子肯定被当成大资本家，给抓起来！”
“政策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这小子这会儿得瑟，指不定过两年，就给严打办了......”
四月15日，广交正式开始的日子。
这一天，流花路展厅是整个广州最热闹的地方，说是人山人海，一点儿也不为过。
展厅正门，不断有外商涌入，黑的、白的和黄的，数不胜数。
而且因为要确保展厅的秩序，工作人员的审查格外严格，如果要在展厅没有展位的话，那根本不允许进入。
拿着工作证件，李信早早就进入展厅，并且他在自家的展位前待了不短时间。
然而对比其他热闹的展区，食品展区绝对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几乎一上午的功夫，很少有外商过来。
好不容易等了几波外商进来，无一例外，全是日韩或者东南亚人。
这些人只是看了看白酒和茶叶，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根本看不上眼。
顺带一提，倒是味全食品厂的果醋，在展会开始没多久，就有固定的外商过来采购。
这是一家日本大型的餐饮公司，似乎格外钟情于那果醋的独特口味，一口气采购了10万瓶，花费了1000万日元。
现今日元的价值不大行，远不如后世那么坚挺，与人民币的汇率大概在130:1左右，与美元的汇率大概在200：1。
所以味全这批订单创造的外汇，也就与五万美元等同。
看着没多少，却依旧引得食品展区阵阵惊呼，甚至还得到了市外贸厅领导的表扬。
这让几个味全的参展干部分外得意，连带着看向李信的目光，也变得不屑起来。
时间过了10点，上午的广交会即将结束，不能再这么被动地守株待兔，李信决定出去逛逛，寻找目标。
一出食品展厅，外面倒是极为热闹。
他首先来到的是编织品区，这是个比较红火的展区，涵盖面也广，像什么柳编、草编、毛编等，不一而足。
据李信了解，这里甚至有些还是各省的外贸厅亲自牵头，当然吸引的外商也多。
尤其是一家湖南企业的展位面前，围的老外最多。
李信也凑近瞧了瞧，卖的是湖南特产——大型湘绣绣画，上面的图案是几头威风凛凛的老虎。
草泽雄风，威震群山！
只一眼，他就看出，这绣画是对照著名画虎大师赵少昂的《草泽雄风》刺的。
不是他有多博学多才，而是这画的真迹就在他手里。
这幅画是他收藏的，为数不多的近现代大师画稿，因而他的印象也深。
别说，这幅《草泽雄风》的大型湘绣还挺受欢迎，没一会儿，就让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外买走。
敲定交易，双方立马去旁边签订合约。
一张木色的方桌，四把老式的折叠凳，一把凳子坐一个人。
洽谈生意的双方，梳着两个麻花辫的翻译姑娘，最后是一个穿着蓝褂子的领导当见证人。
这条件，非常简陋。
李信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没找到合适的契机，便离开了编织品区。
走了一会儿，他来到陶瓷展区，这里的老外也不少。
四处张望，慢慢踱步。
当他来到一家景德镇陶瓷企业的展位时，不由双眼一亮。
只见一个外国女人正在和这家企业的负责人交流着什么，不过因为负责人不懂英语，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翻译，所以双方都显得有些着急。
这外国女人身着连体的格子长裙，顶着一顶白色女士礼帽，身上的打扮极具英伦风格。
这才是李信最在意的地方。
第100章 英国女人艾丽卡
外国女人似乎想要买一套茶具，那茶具全套通体骨瓷制作，宛若白玉。
首先是茶壶，上面镶嵌着淡粉色的梅花，而把刚好是梅花枝干，做的颇为精巧。
至于茶杯，莹白的表面勾勒着一幅幅华美的花鸟图案，同样是不遑多让。
整体看下来，这套茶具非常精美，妥妥的大师制作，这外国女人眼光不差。
考虑到英国人爱喝下午茶，因而对精美茶具的颇为钟情，外加这外国女人英伦风格的打扮。
李信判断不远处的外国女人，应该是个英国娘们儿。
要知道，他的茄汁焖豆罐头，可是最合英国人的口味。
关键的是，李信的英语也不错，本着“宁认错，不放过”的原则，他整理了下仪容，走到外国女人身边，用英语笑着询问道：
“嗨，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哦，天哪，总算有人能来帮我了。”
外国女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接着对李信说道：“这位英俊的先生，我看上这套茶具了，接下来能请你做我的翻译，帮我买下这套茶具吗？”
“当然，女士！”
“那真是太好了！”
之后，在李信的帮助下，双方很快敲定、并完成交易。
这套茶具卖了30英镑，算是极高的价格。
现在人民币和英镑的汇率约为1:3.6，30英镑值100多块呢。
当然，对这次交易，不管是卖方，还是买方，都很满意，并没有觉得自己吃亏。
买到自己心爱的茶具，外国女人对李信发出感谢，“我叫艾丽卡，来自英国，刚才谢谢你了。”
果然是英国娘们儿！
李信心中顿时一喜，微笑道：“不用客气，我是李信，中国人，叫我李就行。”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休闲装，同样是英伦风格，打扮得非常帅气。
最关键的是他的相貌，比巅峰时期的小李子还夸张，完全超越了人种的界限。
这一下子get到了艾丽卡的点。
女人都是视觉动物，艾丽卡更是其中佼佼者，她笑吟吟地看着李信，邀请道：
“李，快到中午了，能邀请你一起共进午餐吗？”
说实话，这女人长得不差。
前凸后翘，身材高挑且霸道，黑头发，微卷，长相的话，和李信前世一法国女星苏菲·玛索酷似。
哎，关键时刻，还得靠脸吃饭。
李信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却笑的很灿烂：“我的荣幸，女士！”
之后，两人在广交会附近找了家高档的餐厅，共进午餐。
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和谁在一起吃饭。
席间，艾丽卡表现的颇为热情，渣渣表现的也不失风趣，逗得英国娘们娇笑频频。
当然，李信并没有忘记自己来此的主要目的，找到恰当的时机，把罐头的事情和艾丽卡一说。
英国娘们儿手一挥，说自己对罐头不感兴趣，但是她可以帮李信引荐一个叫做科特的男人。
这男人是玛莎百货的采购商，也是这次广交会的外商来宾。
玛莎百货历史悠久，是英国最大的零售集团，所以只要搞定科特，根本不愁罐头卖不出去。
同时，艾丽卡还告诉李信，科特先生酷爱美食，只要让他吃的高兴，不愁生意做不成。
前提是李信的罐头别太拉胯就行。
听完艾丽卡的话，李信顿时一喜。
美食，他在行啊，而他的罐头，也绝对够顶，这不稳了？
现在就差这英国娘们引荐了，只要把这女人哄高兴......
马蛋，这似乎不是件儿容易的事儿啊！
两人愉快的吃完午餐，临别前，艾丽卡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个地址，折起来，轻轻塞到李信手中，并凑到他耳边，轻吐热气道：
“英俊的男孩，等你哦！”
说完，不待李信回话，她便轻扭着曼妙的身姿，离开餐厅。
这英国娘们热情的可怕啊。
艹，我把你当客人，你竟然想睡我！
终究是要靠脸吃饭一回吗？
李信轻轻摊开纸，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地址。
他发誓，他绝不是贪图英国娘们儿的美貌，他是为国争光，创造外汇。
广州宾馆，这会儿依旧是广州最大的宾馆，而且离广交会展厅也不算远，很多外宾都住在这里，艾丽卡同样也在。
既然已经找到路子，那就上呗。
下午，李信并没有去广交会展厅，而是按照纸条的地址，找到艾丽卡所在房间。
一点进，四点出！
中间使出浑身泄术，务必让英国娘们宾至如归......
傍晚，天边满是火烧云，似是一朵朵燃烧的火焰，格外的绚烂。
李信迈着轻快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向自己落脚的新大地宾馆走去。
不得不说，虎鞭酒真是好东西啊！
折腾了一下午，腰不酸，腿不软。
李信心底暗自感叹着。
哎，也不知道刚才的交流，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不过不管如何，他下午的收获还是不错的，英国娘们答应为他引荐那个劳什子科特。
这货是个吃货，只要搞定他，出口罐头，不成问题。
而且据艾丽卡介绍，玛莎百货作为英国最大的零售集团，不提海外，光在英国本土，就开设了超过500家的分店。
所以如果能搭上科特，那么李信出口罐头的数量，绝对比想象的要大。
当然现在最关键的是，找个地儿，让他一展厨艺。
研究了那么长时间的欧美口味，凭借精湛的手艺，李信自信可以搞定科特。
一路思绪纷飞间，不知不觉新大地已经近在眼前，就在他将要走进宾馆时，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人来。
李信顿时回过神来，抬眼望去，熟人。
这人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王爱国。
“换外汇券？”李信问。
王爱国连连点头，满脸堆笑道：“对，对！”
这次王爱国带的外汇券比上次多了一倍，足足有1000元，也不知道这货从哪弄来的。
当然对李信来说，这点儿金额不算什么，眼都不带眨地便和王爱国完成交易。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王爱国，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这里，你算得上一号人物，那你有大酒店的关系吗？”
“您别说，还真有，我二舅就是一间大酒楼的主厨。”
闻言，李信不由眼睛发亮：
得来全不费工夫，妥了！
第101章 约见玛莎百货采购商
白云大酒楼，广州数一数二的大酒楼。
华灯初上，夜幕笼罩大地。
酒楼某个典雅而又幽静的包间，两个老外，一男一女，安静落座。
女的是艾丽卡，这外国娘们儿办事相当利落，自从昨天收了李信的礼物之后，也不含糊，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帮忙约到了人。
男的自然就是玛莎百货的采购商——科特先生，50多岁，长相干练，西装笔挺大鼻子，还留着一头地中海发型。
说实话，此刻科特还是有些疑惑，他和艾丽卡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并不是很熟悉。
而且两人的工作也相差甚远，几乎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对于今晚艾丽卡郑重其事地约他，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艾丽卡小姐，你约我过来，是有什么事？”看着对面美丽的女人，科特先生诧异道。
与往常相比，艾丽卡今晚神采奕奕，好似被热情滋润过的娇艳玫瑰，容光焕发。
对于科特的提问，她并有急着回答，而是笑道：
“听说科特先生极爱美食，这家酒楼的菜品就非常棒，尤其是某位大厨亲手烹饪的佳肴，那更是难言的享受。
今晚特地邀请您过来，品尝一番。
至于其他事情，等我们享用完佳肴后，再说不迟。”
作为一名资深吃货，科特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道：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我们大英，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吃吗？”
好不好吃，艾丽卡最有发言权。
近两天的时间，足够她把某渣渣了解个通透，不管是那种烹饪，还是“那种”烹饪，小男人的表现都堪称完美。
PerfectBoy！
“当然，绝不会让您失望！”艾丽卡微微一笑道。
科特顿时一脸意动，“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得到允许后，一道俊朗的身影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凉拌鱼皮，请慢用。”来人把菜端到餐桌，礼貌笑道。
一口流利的英语不禁让科特愣了一下，同时也让他对今晚的宴席越发地期待。
来人自然李信，今晚的宴席全部由他一手烹饪。
而能在白云楼找到厨房烹饪，自然是王爱国帮的忙。
至于今晚的菜品，他纯属就地取材，广州的水产远近闻名，没有什么比做套全鱼宴，更合适的了。
并且为了照顾老外的口味，在口感上，他还稍稍做了改动。
洁白的餐盘中，鱼皮漂亮的好似水晶，不说别的，就光这卖相，便让人忍不住一尝。
科特拿着刀叉，迫不及待地切下一块，放入口中。
爽脆且带着嚼劲，并且满是胶质的鱼皮中还带着淡淡的咸与酸，同时伴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这口味太好吃，太独特了！
科特瞪大了眼睛，甚至连绅士风度都顾不上了，刀叉用的飞起，很快就吃完剩下的鱼皮。
凉拌鱼皮过后，还有西兰花炒桂鱼球，秘制鱼青榄、鱼头汤和荷兰豆鱼饺等近十道菜。
精湛的厨艺配合特殊照顾的口味，哪里是一个长期处于美食荒漠的老外可以抵挡。
整个晚宴，科特连话都说话几乎都顾不上，刀叉飞舞，完全沉迷于美食不可自拔。
当然，对面的艾丽卡也好不到哪儿去，享用美食的同时，时不时瞄向李信的双眼，好似要溢出水来。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间，宴会已然接近尾声。
科特悠悠吃完最后一道作为餐后点心的鱼饺，擦了擦嘴，由衷赞叹道：
“真是一场华丽的美食之旅，十分感谢艾丽卡小姐今晚的邀请，好久没吃的这么满足了。”
“您喜欢就好！”艾丽卡展颜笑道。
“简直太喜欢了，尤其是今晚的主厨，肯定对我们大英的口味非常了解，他烹饪的佳肴，让我忍不住想到家乡的美味。”
科特看了艾丽卡一眼，发出请求：“艾丽卡小姐应该和今晚的主厨很熟悉吧，能介绍一下给我认识吗？”
“当然可以，请稍等一下，科特先生。”
艾丽卡告罪一声，片刻之后，她领着李信，回到包间，笑吟吟地介绍道：
“这是李，今晚的菜品便是全部出自他手；李，这位就是科特先生。”
“科特先生好！”李信微笑问好。
“你好，李，你的厨艺实在太令人惊叹了！”
“您喜欢就好。”
一番寒暄之后，科特笑道：
“艾丽卡小姐，你今晚特地约我过来，应该和李有关吧，有什么事情请直说。”
“科特先生英明，瞒不住您。”艾丽卡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其实李除了是个厨艺高超的厨师外，同时还是一家罐头厂的负责人。
他知道您是玛莎百货的采购商之后，便想着您能采购他们工厂的罐头，这就是今晚约您的目的。”
“原来如此，没问题！”科特看了李信一眼，大手一挥，笑道，“既然是李的工厂，那我们玛莎百货就采购5000罐。”
李信顿时脸一黑，这货连具体什么的罐头都不问，就采购5000罐，完全是看艾丽卡或者刚才那顿饭的面子啊。
打发叫花子呢。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过他对自己研制出的罐头有信心，像是没听到科特刚才话似的，他热情推销道：
“科特先生，我们厂想卖给您的罐头，是一款极具英伦特色的茄汁焖豆罐头。
它由我亲手研发，绝对非常符合你们英国人的口味。
我觉得您最好亲口尝一下，再做结论。”
艾丽卡在一旁帮着腔道：“李的罐头，我亲口尝过，非常美味，科特先生你也应该试试。”
说实话，对于李信弄出的罐头，科特很不以为然。
毕竟在他心中，大英的罐头产业那么发达，它生产的罐头才是最好的，哪是这个落后的国家可比。
不过艾丽卡来头不小，她的面子还是要给。
想到这里，科特理了理自己的地中海发型，脸上堆笑，故作好奇道：
“既然是李研发出的口味，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请稍等，包您满意！”
李信面露喜色，拿来小包，从中拿出一罐茄汁焖豆罐头，熟练地把其打开，接着在科特的餐盘上盛了一些。
黄黄的豆子，红红的番茄汁，卖相倒是不错。
科特用小勺尝了尝，独特的口感当即让他不禁惊呼。
第102章 百万订单
“唔——”
软糯、可口，并带有番茄特有酸甜，甚至因为其独特的香料配比，这豆子还带有一种奇异的底味。
作为一名地道的英伦人，科特品尝过的豆子罐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而眼前的这款豆子罐头，比他之前吃过的任何一种都要美味。
要说唯一有什么瑕疵的话，就是如果把黄豆换成鹰嘴豆，那就更好了。
当然即使是使用黄豆，面前的茄汁焖豆依旧瑕不掩瑜，近乎是款完美的产品。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款罐头会是这个贫穷的国家生产的。
放下勺子，科特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这款罐头真的是你们公司生产的？”
“如假包换！”李信信心满满地回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确实很美味。”科特感叹一声，随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收回我刚才的玩笑话，接下来，我们玛莎百货将正式向你们厂下订单。
并以0.15英镑一罐的价格，向贵企业订购50万罐茄汁焖豆罐头。”
既然对方准备的如此充分，肯定对英伦的罐头市场有所了解，不然也做不出符合英伦口味的罐头。
所以科特并没有把李信当冤大头宰，胡乱报价，反而是给了个还算公道的价格。
听完科特的报价，李信微微一思量。
50万罐，倒是个很大的量。
就是这每罐0.15英镑的价格，让他有点儿难受。
按照这会儿的汇率1:3.6，0.15英镑折合成人民币，大概5毛4左右。
而茄汁罐头的一罐的成本，大概在5毛左右，也就是说一罐罐头才赚4分钱。
不得不说，这老小子有点东西啊，一开口就把价格卡的死死的。
不过，这显然不是李信想要的。
眼珠溜溜一转，他直接狮子大开口道：
“科特先生，你给的价格太低了，恕我不能答应，我觉得1英镑一罐最合适。”
“1英镑？”科特当即就叫嚷了起来，“你疯了！
就是最贵的肉罐头都没这个价，你竟然妄想开口要1英镑，简直胡扯，最多给你0.2英镑/罐。”
“对于贵国的罐头市场，我相当了解。”李信据理力争道，“我敢保证，我的豆子罐头绝对是最好吃的一款。
你可不要再报让我为难的价格，0.9英镑，不能再少了！”
科特吹胡子瞪眼道：
“是你在为难我啊，你这价格要的也太离谱了，我可是知道的，你们国家昂贵的罐头要数猪肉罐头，它的零售价才1.8元，这也才0.5英镑啊，
区区豆子罐头，怎么敢卖0.9英镑的？最多给你0.3英镑/罐，多一分没有。”
“我的罐头非常美味啊，物以稀为贵，它甚至可以作为你们开拓市场的利器。
而且我相信，即使定高价，肯定也会有顾客抵挡不了罐头的美味，为此掏钱买单，0.8英镑一罐，你们绝对不亏。”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科特的心坎上，这款茄汁焖豆罐头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过0.8英镑/罐的进价，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随后，在一番面红耳赤的讨价还价之下，最终双方把价格定格在了0.5英镑/罐，也算是极高的价格了。
李信对这个价格很满意。
当然，科特也不失望，毕竟这款茄汁焖豆罐头，确实是难得的好产品，即使把黄豆卖出猪肉价，依然有大把人买单。
口头敲定好交易过后，科特完全不复刚才面红耳赤的模样，再度恢复成绅士模样，微笑道：
“那我们就这么定了，按0.5英镑/罐，订购50万罐。”
李信再次加了把火，蛊惑道：
“科特先生如果订购100万罐的话，我可以给你再便宜5%，以玛莎百货全球那么大的体量，相信消耗区区100万罐的罐头，丝毫不在话下。”
他没敢说太多，100万罐已经是极限了，再多的话，罐头厂的产量肯定跟不上。
可以预料，这款罐头肯定会畅销，对玛莎百货而言，100万罐确实不算什么，科特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行，那就100万罐，你说服我了。”
47.5万英镑的外汇，有了！
虽说按照官方报价，折合成人民币，这些英镑也就170来万人民币，甚至还没有李信背包空间中躺着的现金多。
但实际意义上，这些47.5万英镑的外汇要比170万人民币值钱的多的多。
想想在黑市，原先半死不活的港币，如今都能咸鱼翻身，1换1块8，更何况比之坚挺的多的英镑。
一想到此，李信不禁暗自欣喜，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问题得解决。
“科特先生，虽说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但是我不能立即和你签合同，按照规定，我们签订合同时，必须有政府人员见证才行。”看着科特，他笑着解释道。
“没事！”科特爽朗笑道，“合约的话，我明天可以和你去广交会展厅签订。”
“那合作愉快，科特先生！”
“合作愉快，李！”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寒暄了一会儿，李信便和科特热情告别。
艾丽卡今晚帮了不少忙，本着绅士原则，李信把她送回宾馆。
广州宾馆门口，李信正与艾丽卡告别。
饱暖思Y渔，英国娘们儿笑盈盈地看着某渣渣，温润地眼眸快溢出水来。
“今晚别走了！”英国娘们儿凑到渣渣耳边，轻轻吐气道。
渣渣顿时Ku当一热，脸上却故作矜持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外宾需要你的招待，而且今晚我要在上面。”英国娘们儿一边说着，一边拉扯着渣渣，向宾馆走去。
渣渣嘴角一勾，心中暗道：哼，区区蛮夷，竟然妄想翻身做主人，今晚定把你办踏实。
四月18日，天朗气清。
广交会已经举办了三天，流花路展馆的人流却不减分毫，依然格外的热闹。
大清早，广交会刚开始，便有一个麻花辫的姑娘，拿着一款老式上海203相机，准时来到会场。
她叫于慧，人民日报派驻广交会的记者，此次专门负责广交会的专题报告。
广交会这会儿作为国家重要的对外窗口，新闻价值，自不必多说。
这两天，于慧也写了不少关于广交会的专题报道，可是在她看来，这些报道都不够轰动，还得继续努力。
正当她努力寻找新闻素材之时，远处三道身影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第103章 签约
广交会食品展区，冷冷清清，没一个外商过来光顾。
此刻，味全食品厂的展柜旁，几个参展的干部倒是一个不少，全部到场，就是心情不太美妙。
“连个外商的影儿都没有，你们说咱们这么早到这干嘛？”有干部抱怨道。
“还不是为了工作，毕竟咱们可不能跟那位李厂长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送破豆子罐头过来参展，那小子根本就没指望卖出罐头，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逍遥快活来了。”
“逍遥快活？你知道些什么，快给我们说说。”
“前天，上午广交会要结束的时候，我看到那小子勾搭上一外国娘们儿，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嚯，新鲜啊，那外国娘们儿漂亮吗？”
“大腚，大胸脯，带劲啊！”
“可恶，败类啊，这小子被资本主义腐蚀了啊！”
“哼，不思工作，与外国娘们儿不清不楚，你们说回京之后，咱们把他给举报了，那小子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肯定啊，我看他完全是拿广交会的名额当跳板，勾搭外国娘们儿，这思想就坏了！”
“回去就举报他......”
不提一众干部议论纷纷，与此同时，广交会大门口。
看着远处衣着光鲜的三道身影，于慧眼睛发亮，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三人面前，用流利的英语，笑着询问道：
“冒昧地打扰一下，请问三位都是来参加广交会的吗？”
这三人自然是李信、艾丽卡和科特。
面对于慧的提问，科特首先笑道：“对，我们都是来参加广交会的。”
“那么此次广交会上，三位外宾有买到心仪的东西吗？”于慧又问。
她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看李信穿得人模狗样，与她们格格不入的，似乎把他也当成了外商。
当然她会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实在是艾丽卡对李信太过热情。
这英国娘们儿今天身穿一条修身的红色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娇艳欲滴，好似一朵被狠狠浇灌、施肥过的玫瑰。
而她身边的李信就有点惨了，顶着两个黑眼圈，似乎昨晚根本没睡好。
马蛋，昨晚折腾得太晚，即使有BUFF加持，操作洋车还是废人啊！
李信不动声色地揉了下后腰，心底暗恨。
那边，科特已经和于慧聊上了，他指了指李信，解释道：
“记者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这位李和我们不同，他可是你的同胞，我和他不久前达成一个几十万英镑的合约，今天是过来签约的。”
于慧顿时懵了，误会什么的，完全被她抛在脑后，脑海里只有几十万英镑，这个夸张无比的数字。
足足缓了好几秒，她才难以置信地大声道：“您是说，您和李同志达成了一个采购协议，金额涉及几十万英镑？”
她的声音不小，外加“几十万英镑”这个数字，确实有点夸张，顿时引得周围人侧目连连。
看到身边一下子围了不少人，科特知道这事儿给李信长脸，清了清嗓子，他很配合地朗声回道：
“没错！更确切地说，应该是47.5万英镑，我们玛莎百货将以这个价格，向李的企业采购100万罐豆子罐头。”
于慧瞪大了眼睛，居然是真的！
最关键的是，这外商采购的居然是自己国家生产的罐头。
已经来广交会两天了，她自然知道食品展区是何等的冷清，人家外商对此根本就不屑一顾。
想不到冷不丁居然卖出100万罐罐头，而且是卖出47.5万英镑的天价。
提气啊！
想到这里，她看向李信的目光顿时变得异彩连连。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沸腾了，议论纷纷。
“乖乖，47.5万英镑到底是多少钱啊，老头子没概念，这多吗？”
“肯定多啊，这一单，估计是此次广交会最大的一笔订单。”
“是啊，去年国家的外汇储备才8.4亿美元，就这一单创造的外汇，占了去年总外汇的千分之1.3，不得了啊。”
“那这47.5万英镑，折合咱们国家的钱是多少啊？”
“这可是外汇，哪里是人民币可比，不过你硬要折合的话，大概有171万，当然真正的价值肯定远远不止。”
“好家伙，那这一罐豆子罐头居然卖了一块七毛一，比猪肉还贵啊，他这卖的是金豆子吗？”
“切，指不定这老外眼瞎了，这小年轻也就运气好。”
“嘿，你这孙子还别不服，看看人家小同志累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为了创造外汇，肯定操劳坏了，能拼下这么大的战果，也是人家自己应得的！”
......
由于这事儿太过震撼，转播得也快，一传十，十传百......
没一会儿的功夫，对于“豆子罐头创造巨额外汇”的事儿，几乎整个展馆都知道了。
还没等李信三人走进展馆，就有部委领导迎了出来。
玛莎百货作为全球顶尖的零售集团，它的采购商，部委领导自然是认识的。
说实话，这会儿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外国人的工业那么发达，自己国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追呢。
想不到居然有老外要进口咱们生产的豆子罐头，而且涉及金额还那么大。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科特先生，听说您要采购我们的豆子罐头？”部委领导热情地握着科特的手，询问道。
科特笑道：“是的，我们玛莎百货要大批量地采购李工厂的茄汁焖豆罐头。”
听到科特的肯定，部委领导顿时对李信大加赞赏：“李同志，干的好，真给咱们国家争气，后生可畏啊。”
“您过奖了！”李信谦虚道。
接着，一番寒暄过后，部委领导带着李信三人，连同女记者于慧，一起来到部委临时搭建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环境很简陋，桌子几张，椅子若干把，装饰毫无，至于说沙发什么的，那就别想了。
不过几人对此都毫不在意，在部位领导的示意下，大方落座。
等到众人坐好，领导秘书拿出一个竹编暖瓶，用玻璃杯给众人泡了几杯茶。
茶是好茶，即使李信这个不懂茶的，都能闻出来，茶香扑鼻，沁人心脾，肯定是特供茶。
当然部委领导的心思，根本不在喝茶上，他扫了一眼在座众人，笑道：
“既然大家对这笔订单都没有异议，那么咱们就开始拟定合约吧......”
第104章 绸缪
因为各项细节之前就已经谈好，因而合约的拟定非常顺利。
等到李信和科特签好合约，部委领导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脸上的喜意再也掩饰不住。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此次广交会上最大的一笔订单。
47.5万英镑的外汇，这可不是小数字。
要知道，如今刚改革开放的第三个年头，国家工业需要发展，亟需引进大量设备。
因此国家对于外汇，不是一般的看重。
甚至国家的外汇储备，就没有充足过，去年还有8.4亿美元的外汇呢，今年反而欠下不少钱。
以至于在广交会召开之前，上级领导还给他下达了指标。
本来部委领导还有所担心，不过现在有了这样一份订单，对他来说，不啻于一针强心剂啊。
随后，艾丽卡和科特表示还想去广交会上逛逛，部委领导便安排专人，陪着这俩。
李信和于慧则被留了下来。
于慧作为人民日报的特派记者，部委领导对她也熟悉，毕竟广交会的相关报道，还需要她宣传呢。
而豆子罐头创造巨额外汇，这是多提气的事情，正需要她大书特书。
至于李信，那可是大功臣，刚刚给国家创造了47.5万英镑的外汇，肯定得接受一下领导的慰问和表彰。
送走艾丽卡和科特，部委领导回到办公室，和蔼地看着李信这个小伙子，笑道：
“李厂长，你这次给我们国家长脸啊，居然用小小的罐头，给国家争取到了近50万英镑的外汇，我代表外经贸部，感谢你对外贸工作做出的贡献。”
“谢谢领导夸奖。”李信不卑不亢，微笑回道，“我一定再接再厉，为国家争取更多的外汇。”
部位领导冲他和善地一笑，询问道：“100万罐罐头可不是个小数目，对于这笔订单，你们厂完成起来，有困难吗？”
“完成订单倒是问题不大。”李信刻意停顿了一下，故作为难道，“不过......”
“李厂长，有什么疑虑就直说，只要不是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们外经贸部都会尽量帮你解决。”部委领导大手一挥道。
见部委领导背书，李信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说道：
“好叫领导知道，100万罐罐头已经是我们厂的极限产量。
和您说实话，科特先生这次订购的100万罐罐头，只是今年订单。
我对我们厂的豆子罐头很有信心，来年，科特先生肯定会继续向我们厂下订单，数量比这次，肯定只多不少。
所以，我希望部委能帮助我们厂扩大规模。”
部委领导顿时神情一震，有些急切道：
“你是说，明年那位科特先生还会向你们厂下订单，并且规模比这次还大？”
“是！”
部委领导看了李信一眼，告诫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确定吗？”
“非常确定！”李信信誓旦旦道，“我和科特先生有过口头协定，您要是不信，可以当面向他求证。”
部委领导点了点头，叫来秘书，低声嘱咐了几句。
秘书点头应是，而后迅速跑了出去。
他的动作很快，只是片刻，便赶回办公室，并在部委领导耳边嘀咕几句。
得到想要的答案，部委领导大喜，看向李信的目光变得更加和蔼。
“想不到你们厂明年居然能创造更多外汇，了不得，了不得啊！”部委领导赞叹道，“你放心，对于你的要求，我会向上面写申请，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谢谢领导支持！”李信笑着感谢。
其实他要扩大厂子规模，不仅有增加产量之意，还有一层尽可能摆脱味全那边掣肘的意思。
毕竟如果上面帮忙扩大厂子规模，基本操作几乎都是兼并一些经营不善的小厂，而这些小厂往往在一些大厂旗下。
到时候，罐头厂上面可就不止味全一个企业了，国企的弊端不就喜欢相互扯皮嘛。
那么两方甚至多方拉扯之下，他也将会轻松不少。
而且如果操作的好，更进一步的话，甚至有可能把罐头厂独立出来。
当然，不管如何，只要他能牢牢掌控配方，主动权就永远不会丢失。
那边，于慧见部委领导和李信聊得差不多了，便请求道：
“领导，您看是不是该把李同志让给我了，我还想详细地采访他呢。”
“李厂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小于你可一定得好好采访，争取把他写成这次广交会创造外汇的典型。”部委领导嘱托道。
于慧笑着回道：“您就是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说罢，她转头对李信说道：“李同志，希望能占用你一点时间，采访一下你。”
“没问题！”李信微微一笑，当即答应，“乐意效劳。”
对于这位女记者想把自己写成典型，他自然百分之一百的愿意。
要知道，这会儿名气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
如果真要把他写成广交会创造外汇的典型，给报道出去，相信他就是把配方透露出去，味全食品厂那边也不敢把他随意踢走。
另一边，食品展厅。
“豆子罐头创造巨额外汇”的事儿也传了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味全的几个干部大脑一片空白。
足足沉默了还一会儿，才有人传出动静。
“怎么可能？”有干部难以置信道，“只是一个破豆子罐头，居然能创造那么多外汇！”
“50万英镑啊，够咱们卖近20年的果醋了，那老外眼瞎了吗？”
“那小子不是去勾搭外国娘们了吗，怎么还把罐头卖出去了？”
“兴许就是外国娘们儿帮的忙，这小子真是走了狗运。”
“那咱们还举报他吗？”
“举报个屁，你知道创造近50万英镑是什么概念吗？它估计是本次广交会最大的订单，这就是丹书铁券啊！”
“哎，这小子一飞冲天，成大人物了，咱们可得罪不起咯。”
“你们说上面会不会为了这巨额外汇，一脚把这下子踹走？反正这罐头厂是挂靠的，名义上依然属于咱们味全食品厂。”
“管他呢，这是上面大人物的事情，可不是咱们这些小虾米能参与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那小子可不简单呐，肯定会留后手。”
第105章 报道与反响
广交会附近有个露天茶餐厅。
只是搭了个棚子，摆上几副桌椅，条件非常简陋。
不过倒是极注重卫生，在餐厅内可以看到一块颇为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
“顾客请注意，如发现茶杯无消毒的奖励伍角。”
五毛钱，还真不是个小数字。
因为广交会的召开，这里生意很好，几乎坐满顾客。
于慧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带着李信，轻车熟路地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位置，落座。
快到五月，广州天气挺热，两人叫了两杯凉茶。
于慧是个急性子，不待凉茶上来，便拿出钢笔、小本本，进入状态。
“李厂长，介绍一下，我叫于慧，人民X报的记者。”
“我叫李信，味全罐头厂厂长。”李信笑着回道。
“李厂长真是年轻有为。”于慧首先恭维道，“不仅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厂长，更是凭借小小的罐头，就创下巨额外汇，真厉害。”
李信可不敢说自己的厂长是买来的，虽说有着挂靠，这事儿不算违纪，但是也有争议，不好放在明面上说。
最关键的是树大招风，容易被人惦记上，没看前世炒瓜子的因为百万身家，遭人举报，在班房里三进三出。
李信这儿更夸张，光这儿一单，他获得的收益就不下百万
而且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以后每年都有，甚至以后的收益将会比百万更多。
于是他摆摆手，谦虚道：“于记者过奖，都是上面领导信任有方。”
于慧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客套话，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开门见山道：
“李厂长，能详细介绍一下你们的罐头厂吗？”
李信沉吟片刻，笑道：“咱们的罐头厂在首都，规模不大，只有三百多个职工，而且我一个月前把它接手过来的时候，特别困难。”
作为一名资深记者，于慧瞬间发现爆点，兴奋道：“当时厂子面临什么困难。”
“罐头厂月月亏损，即将被取缔，300多号职工将要在家待业。”
“也就是说你刚当罐头厂的厂长不到一个月，就用这家濒临取缔的厂子，创造了巨额外汇！？”
“对，可以这么说！”
于慧顿时脑补：年轻的厂长不忍职工失业，临危授命，随后带领工人，排除万难，并只用一个月的时间，成功把罐头远销海外，创下惊人外汇。
好有传奇性的事情，上好的新闻素材，多好的宣传典型啊！
“仅一个月就让厂子实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不啻于一个奇迹，李厂长是如何做到的呢？”于慧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信回道：
“厂里原先的产品很差，根本卖不出去，要想摆脱困境，没别的办法，只有研究创新，推出新的产品。”
“能具体说说吗？”
“当然可以！”
李信点了点头，道：“厂里原先生产的也是豆子罐头，于记者肯定知道，罐头这东西，对咱们老百姓来说，也算稀罕物，谁愿意瞎浪费钱买个豆子罐头啊。
这也是原来厂子濒临取缔的主要原因。
因为厂子条件有限，一时也做不了其他种类的罐头，所以我想着另辟蹊径，把罐头卖给外国人。
当然原先的口味肯定不行，于是我就针对外国人的口味，研制出了一款新的罐头。”
“新产品竟是你独自研制出来的？”于慧惊讶道。
“对的。”李信微笑道，“好叫于记者知道，其实我除了是一个罐头厂的厂长之外，更是一名厨艺精湛的厨师，也有研发新品罐头的基础。”
于慧也算见多识广，自然知道没有难以计数的失败和尝试，哪能轻易获得成功的研究成果。
像眼前李厂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推陈出新，研究出新产品，绝对是个奇迹。
这其中的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这研发的过程一定很难，很苦吧？”于慧忍不住感叹道。
“难，相当的难！”
李信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那段时间，我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为了彻底弄清外国人的口味，我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成天对着数以百计的英文书籍，查找资料。
又为了弄出合适的香料配比，我几乎赖在厨房，一遍又一遍，不胜其烦地煮制豆子......”
他“啪嗒啪嗒”说了一堆，其中有真有假，听得于慧一愣一愣的。
事实却是，或许因为有【幸运的脑】开挂，他只是捣鼓了不到两天，就弄出了新配方。
这当然不能对于慧说。
树立典型嘛，当然是没有困难，创造困难。
一帆风顺，轻易成功，那还能叫典型吗？
接下来，李信说的愈多且愈详细，于慧听得是既震惊，也兴奋。
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厂长，在厂子濒临取缔时，临危授命。
他用自己的智慧和知识，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带领工人推陈出新，并成功创下百多万美元的巨额外汇。
这多具有传奇色彩啊！
于慧敢用脑袋保证，此次广交会，没有比这再牛的了。
这新闻一旦报道，引起的社会反响，还不如潮？
当然，李信也没有太高调。
照片的话，只用个侧面照片，外加这年头的报纸上的照片，失真的很，只要不是熟人，基本认不出李信。
至于名字，也没有用真名，只是用罐头厂的“小李厂长”代称。
毕竟他赚取声名，只是给自己弄个保护伞，过犹不及。
李信可是知道的，改革开放初期，特别流行参观学习。
小小的罐头厂创造百多万美元的外汇，这事必然引起轰动，罐头厂被参观学习，那是可以预见的。
真要被声名所累，天天应付参观，那他还做不做事了。
而且人多眼杂，别再把他挂靠的事情抖出来。
所以无论如何，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真要有人想参观学习，完全可以交给味全那边，那边是应付这事儿的行家，也喜欢这事儿。
甚至可以以此为筹码，和味全那边换点好处。
采访结束后，于慧也懒得再回广交会，反正也找不出再比李信这轰动的事儿。
回到宿舍，她大笔一挥，写了一篇简讯：
写好后，便给总部发了回去。
此次参加广交会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李信自然不愿多留，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准备回京。
当然，在回去之前，自然得好好干泄干泄艾丽卡这个国际友人。
这英国娘们儿活好不粘人，生生折腾李信一整天后，便与他潇洒告别，坐上了回英伦的飞机。
而李信则顶着张憔悴脸，定了个软卧，一路睡回北京，休养精神。
回去估计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好的坏的，肯定都格外费精力。
而正当他在火车上时，于慧的报道已然发表。
因为李信的事儿有传奇性，外加他还这么年轻，就积极投身改革开放，这是时代先锋啊。
报纸直接把他放在了头版。
作为全国最顶尖的报刊，报纸的受众自然是极广，这篇报告一经发表，顿时引起强烈的轰动。
国家刚敞开国门没多久，对比西方发达国家，自然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所以面对外国人，国人不可避免的有点自卑心里。
因而人们渴望荣耀，渴望自信。
想想在外国人最看不起的罐头行业，年轻的厂长带领职工克服重重困难，生生赚了老外百多万美元。
这是多提气的事情啊！
报道引起的反响比于慧预估的要多的多，小李厂长彻底出名了，出大名！
连带着罐头厂也出名了，甚至味全那边也跟着沾光。
好在李信当初没用真名，甚至连肖像也只用了个侧面照，有些失真，不然真要被声名所累，以后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熟悉李信的人，通过失真的照片，还是把他认了出来。
四合院的人惊叹连连，纷纷感叹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
至于李信的亲人和朋友，那自然是与有荣焉，尤其是关小关，连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而罐头厂的职工，在得知自己的工厂取得百万美元的订单时，所有人直接傻了。
他们就是再敢想，也想不到原来亏损连连的破罐头厂，现在居然能赚外国人的钱了。
想到整个新品罐头的推出，全是由李信一人完成，一众职工顿时佩服的高山仰止。
尤其是胡光勇这位副厂长，表现的更是积极。
在李信还火车上时，他就组织工人加班加点。
毕竟100万罐罐头，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极大的考验罐头厂的生产力。
虽说没有香料，也制作不出来茄汁焖豆罐头，但完全可以收购豆子，先整理嘛。
当然有人欢喜，也有人忧愁。
味全总厂的那些干部，一获得消息，根本不用岳书记召集，一个个就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般，第一时间就聚到了岳书记的办公室。
不消分说，原罐头厂厂长王福农直接开门见山道：
“岳书记，想来您也看过报道了吧，那罐头厂这次出名了，创出好大的外汇啊。
足足100多万美元！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多大的一笔政绩，咱们可不能便宜那个毛头小子。
反正那小子接手罐头厂，本来就有争议，而且现在罐头厂还挂靠在咱们总厂旗下，咱们想要把他踢走，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这货还做着重回罐头厂的美梦呢，不过对于他的观点，倒是有不少人支持。
“老王说得对，可不能便宜那小子。”
“是啊，咱们总厂现在资金十分紧张，要是有这样一大笔资金的支持，也能减少不少压力。”
“我可听说了，那小子接手罐头厂之后，还没给工人发过工资，而且也没投入过什么资金，弄走他，根本不会有什么纠纷。”
“对啊，不提其他，就光这100多万美元的订单，这是多大一笔订单啊，岂是一个毛头小子能掌控的。”
“我也觉得应该把那小子弄走，派个老成的干部过去主持工作为好......”
当然，也有人持不同意见。
“你们一个个说的轻巧，人家现在可是典型，是时代先锋，岂是想踢就踢的，真要把人踢了，这影响多坏啊。”
“是啊，人家刚刚立下大功，咱们就把踢走，未免有卸磨杀驴的嫌疑，这名声也不好。”
“而且人家还有苏老和区里林主任背书，这刚做出成绩，就把人弄走，这不是打那二位的脸吗？”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一众干部七嘴八舌，吵得岳书记脑壳痛，他清了清嗓子，训斥道：
“一个个的，都是年纪不小的干部，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这人小李厂长还没回来呢，等人回来再说，你们先散了。”
对于罐头厂那边的安排，他早有腹案。
小李厂长毕竟是典型，还立下大功，自然不能把人弄走。
不过罐头厂那边，如此大的利益和政绩，肯定也不能白白交到小李厂长手中，派个干部过去主持工作，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知己知彼，也不能随便派人，在此之前，得派人过去把罐头厂的详细情况，给调查清楚。
而且这事儿，他早就让秘书去干了。
秘书的动作很快，一众头头脑脑的干部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回来了。
“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岳书记问。
“清楚了。”秘书露出一抹苦笑，道，“这事儿不好办啊。”
“嗯？”岳书记眉头一皱，问道，“具体怎么回事儿？”
秘书解释道：“罐头厂推出了一款新罐头，经小李厂长一手研究，外国人买的也是这款罐头。
不过这款罐头最重要的香料配方，只有小李厂长一人掌握，也就是说，主动权还是牢牢掌握在他手里。
如果真把小李厂长弄走了，那罐头厂就还是以前那个破罐头厂，屁都不是。
我甚至怀疑，小李厂长当初完全是因为手里有配方，才看上罐头厂的。
不然的话，谁会接手一个注定亏损的烂摊子啊。
而且人家早就防着咱们呢，广交会之前，人家根本就是消极生产，近一个月的产量，还不到五吨，这连订单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您就是想拿库存去交付订单，也根本做不到。
不得不说，这小李厂长不简单呐。”
闻言，岳书记顿时麻爪了，那还没开始实施的腹案，直接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