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粉雾
宋老头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清楚,但我们心惊胆战等了整整一夜,日本人都没有上山。直到第二天早上,村长带着三四个村民去山底探查消息,发现整整一中队的日本人全都横死,小日本头子也不例外。”
“师父,死状是怎样?”
“面容发紫,口唇流血,身体扭曲。”
周良深思着问:“他们闯山的时间是深夜十二点?”
“对,但当时没想那么多,只当他们内部不和,自相残杀。不过后来又发生一件事,也正是这件事,村里才定下规矩,不论是谁,深夜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
“该不会又是日本鬼子吧?”
“臭丫头,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村里曾遭受强盗的事吧?”
“嗯。”
本村真是多灾多难,经历一批批灾难,却安然无恙,还挺不容易。
不过她更想知道强盗到底做了什么天惹人怒的事?
“国外战争刚刚停歇,国内大战便轰轰烈烈进行,其中不乏有些人借着其他名义行苟且之事。好像是春末夏初,村民们忙着收割庄稼,突然从外边跑进来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二话不说打村里人一顿,然后将所有人被绑起来。”
“他们朝村里要钱要人,但村里太穷了,就算把所有粮食都给他们也不够。情急之下,村长以身担责,告诉强盗村里的粮食都在山上藏着,于是强盗留下两人看守被绑的村民,而剩余的其他人全都随村长上山。”
“那时候的山比现在还难爬,眼瞅夜幕渐深,村长找准时机将他们困在山上,并独自下山与山下的两名强盗作斗争,解决山下的强盗后,村长呼吁所有村民逃离村庄,去其他地方谋生,但村民不愿,纷纷举起家里的镰刀锄头欲和敌人作斗争,可等了整一夜,都没等到强盗从山上下来。”
栩栩如生的故事仿佛是一副画卷,纷纷呈现在面前。
众人专心致志地听着故事,包括咩咩羊也竖着耳朵。
山间的风似乎变得猛烈,呼啸的风吹打着野草,簌簌的声音如若女人在哭泣。
宋老头察觉到异样的气氛,眼神锐利地打量四周。
“师父,他们是不是死了?”
“嗯,死状凄惨,也正是从那以后,村里定下规矩,半夜十二点之前不准待在外面。”
咩咩咩~
众人正沉浸在汹涌的情绪,安静如斯的咩咩羊突然疯狂仰天大吼。
孟糖眼疾手快地将咩咩羊抱在怀里,关心问道:“咩咩羊,你怎么了?”
“咩咩!(快走,不安全)”
听着咩咩羊呜咽的叫声,孟糖面色一冷,一脸严肃地问:“师父,现在大概几点?”
“约莫十一点!”
十一点,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下山时间,路程还剩一半,无恙!
轻柔地安抚咩咩羊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加快进程。
孟芳跟在孟糖身后,以树枝做拐杖,隐约听见四周传来奇怪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看向侧方,下一秒,紧紧抱住孟糖手臂:“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粉色的雾不时变换形状,缓缓朝他们飘过。
狂风呼啸,众人心中惊悚。
“师···师父,它朝我们过来了。”
咩咩咩(有毒)!
咩咩羊突然大声嚎叫,孟糖小脸煞白地提醒:“师父,这雾有毒。”
“大家快跑!”
粉色的雾以极快地速度冲向几人,四人一羊身形敏捷地穿梭在丛林间。
渐行渐近的粉色大雾犹如死神镰刀悬在头顶之上,恐惧、害怕、忌惮等各种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脚下如飞,大汗淋漓。
见众人的速度似乎有些减慢,周良大声激励:“要不了五分钟就能下山,加油!”
不远处灯火通明,隐约听见沸腾的狗吠声,众人心中抱着强烈的期待和憧憬。
再快一点,他们就能逃脱危险!
突然,忙于逃命的孟芳被随意乱扔的树枝绊倒,只听得咔嚓一声,孟芳抱着小腿痛苦哀嚎。
跑在前面的孟糖听见身后的痛呼声,扭头蹲在孟芳身旁,着急地看向她扭曲的小腿:“大姐,你受伤了。”
“别管我,快跑!”忍着刺痛,孟芳咬着嘴唇催促。
“咩咩羊,过来帮忙。”
孟糖镇定地呼唤咩咩羊,并与周良形成合力把孟芳放在咩咩羊身上,而后她与周良一左一右守护。
耽搁这么会功夫,粉色的雾离他们近在咫尺,宋老头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挥舞着欲赶走粉雾。
“师父,快走。”
得到指令,宋老头扛着树枝,脚步略有蹒跚地跟在三人身后。
老了,毕竟老了,才这么点路,居然把他累成这番模样!
重重的身体压在咩咩羊身上,咩咩羊速度渐慢,而周良和孟糖也因为要扶着,速度自然也慢了起来,孟芳回头看向逐渐逼近的粉雾,哭着喊道:“糖糖,你们快跑,别管我这个累赘。”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没必要因为她这种人而枉送生命,不值得!
“嘘,一会就安全。”
“你不是累赘!”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看向彼此,情不自禁露出笑意。
暖意在胸膛流淌,孟芳泪流满面地劝阻:“我的命本就无足轻重,你们快走,不然我会害死你们。”
“大姐,生命可贵,我们永远不会抛弃你。”
“我······”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地面,开出小点濡湿的花片,孟芳泣不成声地看向孟糖和周良,内心的酸楚和委屈全都倾泻。
她的命也贵重吗?
从前,她一直是被放弃的人选,可今天,生死攸关,她却被珍之,惜之,所以,这就是人与人的参差吗?
一马当先跑在前面的周良望着举着火把的村名,大嗓门地喊道:“宋爷爷,山脚下有好多人。”
“不管他们,咱们先跑到糖糖家待着。”
孟糖震惊:“粉雾有毒,不用管他们吗?”
“他们举着火把,应当看得见。”
果不其然,眼见着要和村名面面相对,不曾想村民惊叫着散开。
三秒,仅三秒时间,宽阔的大地空旷如也!
“师父,您真乃神人!”
“少说废话,赶紧回家,万一再出点什么幺蛾子,谁都承担不起。”
第一百零七章 孤魂野鬼也贪财?
一圈人围着冷汗淋漓的孟芳愁眉不展,孟糖咬了咬唇,主动提议:“师父,我会正骨,要不让我试试?”
“别闹,正骨不是小事。万一没弄好,芳丫头可得受大罪。”
顶着一屋子人打量的眼神,
孟糖坦坦荡荡地游说:“正骨就是把错位的骨头安置到原来位置,若是没弄到原来位置,会造成二次创伤,我懂,不过我有把握。”
一板一正的游说似乎很有道理,宋老头心疼地擦去孟芳额头的冷汗,谨慎地追问:“你之前给别人正骨过?”
“我给小胖家的花花弄过。”
“花花是谁?”
杵在一旁的孟杰老老实实回答:“刚满月的小狗,
前不久掉河里淹死了。”
“呃,
要不还是等明天早上我去镇上请陈大夫过来!”
孟糖非常不满:“师父,
你不相信我?”
“别闹,芳丫头疼得厉害,她已经够苦了,你别雪上加霜。”
孟糖蹙着眉头看向一脸愤懑的孟糖,温温柔柔地说道:“宋爷爷,我想要糖糖帮我正骨。”
她没事,不要因为她吵架,不值得!
他们都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她不想让他们不开心。
宋老头以为孟芳怕疼,温声安慰:“芳丫头,你别怕,明天一早,爷爷就去镇上找陈大夫。”
“师父,正骨的最佳时间是两个小时内。”
这会瞧不起她,等会让他们高攀不上。
“宋爷爷,我相信糖糖。”
一屋子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宋老头踌躇地看向孟芳扭曲的小腿,
郑重地质问:“孟糖,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有!”
“行,你试试吧!”
事急从缓,宋老头冲着孟糖点点头。
得到同意,孟糖镇定自若地卷起袖子,小手在孟芳小腿上敲敲打打。
畸形的腿骨以外旋的姿势倒在一旁,孟糖轻轻地按揉畸形的部位,胸有成竹地叮嘱:“姐,可能会有点疼,不过就一瞬间,你稍稍忍一下,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吼出来。”
“没事,我不怕!”眼里噙着泪珠,孟芳坚韧地回答。
抬头见孟芳无声地哭泣,晶莹的泪珠打湿衣领,手上的动作微顿,孟糖小声嘱托:“爸,
师父,
你们出去一下!”
女孩子心思敏感,
越是心里脆弱越要保护她少得可怜的自尊心。
安静地关上门,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孟糖目光坚定地看向孟芳。
“姐,我来了!”
话音落,只听咔嚓一声,错位的腿骨恢复原形,而孟芳眼里噙的泪珠似落未落,可怜的模样令人止不住心疼。
复位后,孟糖小心检查,并未发现异样,轻声地询问:“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没?”
虽然她很有信心,但毕竟好久不练,倒还真有点担心技艺生疏?
不过技艺就是技艺,只有脑海有,手就不会生疏,瞅瞅,稳准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她发挥到极致。
“有点酸胀,但是没刚才疼了。”
“好了,你们进来吧!”
不过片刻,畸形的小腿恢复原形,众人十分惊奇。
接收到来自众人钦佩的眼神,孟糖梗着脖子炫耀:“师父,我没骗你吧!我天资聪慧,有些事只做一遍就能知晓其中的窍门。”
“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猝不及防迎来大问题,孟糖仔细思考一会,扭头询问:“爸,您对咱家的山了解多少?”
孟华庆震惊:“你们今晚去山上了?”
“?”
亲爹啊,反射弧是不是过长了?
他们几个这身打扮,除了上山还能偷鸡摸狗不成?
“宋叔,您怎么能带他们上山?山上有多危险,您又不是不知道?上一回···“
爸爸絮絮叨叨的话让孟糖一阵头疼,但也让她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师父,我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前不久我也和良哥在山上待了一夜,可当时并没有粉色大雾?”
还记得那天她和周良去山上看幼苗,被一场无情的大雨堵在山头,记得他们好像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夜,但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啊!
咋,粉雾还看人下菜碟不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屋子人皆摸不着头脑,苦思冥想,但各种猜想都不成立,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院子里传来一阵阵鸡鸣声。
李桂英催促:“呀,天快亮了,糖糖,小杰,你们赶紧回屋睡觉。”
“芳丫头,你待这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爷爷就来接你。”
站在门边的周良看向扭头准备离开的宋老头,关心地搀扶他手臂:“宋爷爷,我陪您一起回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孟糖连声劝阻:“师父,外面还黑着呢,就让良哥送你回去吧!”
要不是家里实在没床,她都想让师父留下!
粉雾那么吓人,更何况不翼而飞的尸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就算遇到歹人,周良嗓门大,能迅速召唤村里的野狗。
“良哥,你牵着咩咩羊,等明天送回来就成。”
咩咩羊:它只是一只羊啊!
“行!”
知晓咩咩羊的能耐,周良并未拒绝,一手牵着咩咩羊,一手搀扶宋老头,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夜深了,睡觉吧!”
幽幽竹林,寂静无声!
两人一羊沉默地踩着竹叶往不远处的小屋走去,突然,侧后方传来一阵稀碎声。
周良紧张地碰了碰宋老头手臂,默不作声地冲着他打眼色。
脚尖轻轻地碰了碰咩咩羊屁股,下一秒帅气左前步踢飞半截竹子,一个转身接住竹子,目光冷寂地看向不远处的黑影。
咩咩咩~
(何方神圣,快快报上名来,饶他不死!)
铛铛铛~
黑影对咩咩羊的怒吼熟视无睹,一小步一小步上前,走动间,隐约有铃铛响起的声音。
宋老头从口袋里掏出金钱串指向步步紧逼的黑影,厉声叫喝:“哪来的邪祟,再不滚,信不信让你飞灰湮灭!”
周良震惊:“宋爷爷,他不是人?”
“他有人样吗?估摸是孤魂野鬼,小良,你别怕,我保护你!”
话音刚落,黑影身形敏捷地冲向宋老头,不等两人反应,迅速抢走宋老头高举头顶的金钱串。
周良再次震惊:“宋爷爷,孤魂野鬼也贪财?”
第一百零八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宋老头心疼地看向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悲痛:“估摸是刚死的野鬼!”
周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是懂非懂地点点头,害怕地看向仍站在不远处的黑影,小声嘟囔:“宋爷爷,他怎么还盯着咱?是不是袋子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真是孤魂野鬼?
糖糖说鬼都是穿白衣,冲头发,
血红大眼睛,最重要是不会走路和拐弯,只会直飞直撞。
好像相差有点大?
周良低头看向眼睛瞪得老大的咩咩羊,小声叮嘱:“咩咩羊,等会你悄悄冲上去,用你厉害的羊蹄干翻他,我知道你听得懂!”
咩咩~
(它只是一只羊啊!)
抱紧袋子,
宋老头小声叮嘱:“小良,你别说话,
万一被他听到就不好了。”
抢了东西还不走,很明显前世是土匪,估计还想抢点更值钱,可他们一穷二白,还有什么值得抢?
不经意看向蓄势待发的咩咩羊,宋老头眼里闪过不可思议,这鬼该不会看上羊了吧!
心中如此猜测,下一秒就看见黑影急速地迎面扑来,吓得宋老头大声尖叫:“咩咩羊,快跑!”
这可是他徒弟的爱羊,千万不能在他手里出事。
不然非得把家底赔光!
咩咩羊邪魅地看向朝它冲来的黑影,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不屑的眼神,若是孟糖在,一定能发现此时的咩咩羊臭屁地仰着大鼻孔。
黑影逐渐接近,咩咩羊轻轻晃动前蹄,大约还有半米,
一个凌空跳跃将黑影踩在脚底下。
“唔唔~”
被又胖又结实的咩咩羊踩在身下,黑影剧烈挣扎。
周良吃惊地望着犹如戏剧的一幕,拿起竹子用力捣捣黑影:“宋爷爷,他好像是人?”
宋老头拿起竹子也往黑影身上捣捣,见男人不吭声地挣扎,生气地抢回金钱串,气愤地指挥道:“呦,还真是人!小子,胆儿挺大啊,胆敢装神弄鬼抢我钱,咩咩羊,弄他!”
可恶的小人,大半夜守在这吓人,他简直想把他浸猪笼!
咩咩羊勇猛地将男人压在身下,听清宋老头的话,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它是只羊,羊中骄羊,可这群可恶的人类不是让它当劳工,
就是让它当打手,可恶!
愤怒地踢踏羊蹄,
强有力的蹄子咚咚咚踩在男人背上,咩咩羊无声地发泄着怒火。
周良神情古怪地看向一蹄又一蹄准确无误踢在男人脸上,瑟缩地后退两步。
为啥他从一只羊身上看出糖糖的行事作风?
瞎搞,糖糖温柔可爱,才不会这般野蛮!
“小良,拿绳给他绑住,明天送警局领赏。”
接过绳子,周良先绑住男人双脚,然后示意咩咩羊摁紧男人:“咩咩羊,你压好千万别松。”
在咩咩羊帮助下,周良将男人严严实实绑住。
将人拖拽到小屋门口,宋老头提议:“行,把他栓门口和咩咩羊住一块。”
咩咩羊:这些老六,没一个好东西!
咩咩羊望着全身脏兮,一张脸惨不忍睹的男人,咩咩叫着反抗。
它可是外貌协会!
男人突然叫嚣:“放了我,不然我以后弄死你们。”
“呦,你不是哑巴?”周良娴熟地将人绑在木桩上,好奇地问。
“小子,我劝你放了我,不然···”
直接打断男人的叫嚣,周良不动声色地吩咐:“咩咩羊,揍他。”
得令!!
咩咩羊在一起踢踏着羊蹄,从容不怕地踹向男人大腿。
“哎!呦!
男人被咩咩羊踢到痛苦不堪地蜷缩着身体,哀嚎声不受控制地从男人嘴里溢出。
宋老头惊呆地看向十万分听话的咩咩羊,情不自禁上前想要摸摸它大脑门,但还没靠近,就无缘无故被踢了一下。
这羊是不是公报私仇?
周良端着一盆水问道:“宋爷爷,他认识咱,但咱们没看清他,不如瞅一下?”
坏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明处的坏人比暗地的坏人要好对付一点,这人即使被咩咩羊虐打,依然骂骂咧咧叫嚣威胁,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们还是防备一下比较好。
得到应允,周良咻得将一盆水泼在男人脸上,聪慧的咩咩羊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踢男人的同时也将挡住他脸的头发拨弄到一旁。
水珠洗去男人脸上的血污,没想到藏在披头散发的背后居然是一张英俊的脸。
拿起竹竿挑起男人俊美的脸,周良皱着眉头说道:“宋爷爷,他不太像本地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看他长相和身高,似乎偏南方一点。喂,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记住你们了,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记住我。”男人狞笑着看向周良和宋老头,不知咋回事,突然从地上一跃,将破碎的绳索砸在两人身上,身形矫捷地离开。
“咩咩羊,追!”
“宋爷爷,你先回屋,我追上去看看。”
说完,周良拔腿跟在咩咩羊身后,时不时拿竹竿砸向男人。
男人身形矫捷地奔跑在竹林,散长的头发披在身后,远远望去,有一种野性的美。
咩咩羊蹦跶着追在男人身后,眼瞅着下一秒踢到男人小腿,但男人背后似乎长了眼,敏捷地躲避攻击,且继续奔跑。
追了好一会,眼睁睁看着往后山跑去的男人,周良气喘地扶着膝盖。
这是妖孽吗?
“咩咩羊,跳起来踢他腰。”
得令!
咩咩羊咻得一下跳起,双蹄猛地踹向男人腰侧。
男人机智地往左侧躲,但不仅没躲开攻击,反而正中羊蹄,剧烈的疼痛让男人情不自禁向前趴。
哐当一声,男人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倒在地上,咩咩羊找准时机,一个跳跃踩在男人身上。
“咩咩羊,干得好!”
男人听到渐行渐近的声音,恶狠狠地瞪着咩咩羊,一个猛劲将咩咩羊翻倒,目光阴鸷地威胁:“臭羊,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就将你抽筋扒皮。”
咩~
(大胆狂徒!)
咩咩羊不敢威胁,跳着要踢男人头部,但男人个太高,只碰到男人胸膛。
咦,软绵绵,好恶心!
咩咩羊定晴望着男人羞辱的面容,哀怨地吐口水。
恰逢此时,男人一个转身跑进山林。
“咩咩羊,别追了,让他跑吧!”
第一百零九章 ‘恶霸’咩咩羊
咩咩咩~
(怂货!)
气喘吁吁地蹲在咩咩羊身旁,见它不满地翻着白眼,周良拽着它耳朵问:“你是不是骂我呢?”
咩咩咩~
(大胆狂徒,找踢)
一个旋风腿将周良压在身下,咩咩羊得意地扬起大鼻孔。
无知人类,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咩咩羊,你太暴躁了,将来不好找老婆。”
咩咩~
(你才找不到老婆)
咩咩羊十分不满地对着周良放个大臭屁,嘚瑟地甩着尾巴离开。
可怜躺在地上的周良无力地晃动手臂,浑身上下酸爽地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夜不能寐,一大清早,天微微亮,拴在桃树下的咩咩羊仰天嘶吼,其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几乎是刚睡下的宋老头头疼地捂着脑壳,不满地捡起破鞋砸向咩咩羊:“闭嘴,再嚎炖了你。”
若是一般羊遇到威胁,指定乖乖认怂,可咩咩羊不是一般羊,不仅不认怂,反而更大声嚎叫。
其声嘶哑力竭,犹如被人扼住脖颈,听得人心里发慌。
宋老头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门外吵闹的声音搅得他不得安宁,气愤地披上衣服跑到院子,手指着咩咩羊,不悦地破口大骂。
被人指着脑袋骂,咩咩羊不甘示弱地反抗,一人一羊使用自己所熟悉的语言对骂,一时之间,倒难以分出胜负。
叫骂的声音仿若锣鼓声天,周良一脸烦躁地搬个板凳坐在院里,围观人羊大战。
宋老头言语输出,咩咩羊言语加口水共同输出,吃瓜小能手周良见他们骂着骂着距离越来越近,忍不住提醒:“宋爷爷,不能动手?”
吵归吵,闹归闹,可千万别动手!
“小良,去把孟糖喊过来。”
咩咩咩!
(老头,吵输找外援,鄙视)
“嘿呦,你啥眼神?是不是对我翻白眼!小良,不用找孟糖,直接烧水,咱早上喝羊肉汤。”
眼瞅宋爷爷气性极大去厨房拿菜刀,周良着急地上前阻拦:“宋爷爷,你冷静点!”
“我不冷静,我要喝羊汤。”
“别,这是糖糖亲自喂养的羊,您若是吃了,糖糖会非常不高兴。”
“吃就吃了,她不高兴又咋地?”
不经意瞥见咩咩羊又翻白眼,一脸不屑,气得宋老头两步作一步走进厨房。
高举菜刀在咩咩羊头上,见它终于露出害怕的眼神,宋老头高兴地扯着嘴角。
区区小羊,还治不了它?
银光闪闪的菜刀悬在咩咩羊头上,极其危险,周良无奈地看向‘小孩子’气的宋老头,使出绝杀招:“宋爷爷,您若是吓坏咩咩羊,糖糖肯定让你赔钱。”
“呀,是了,她那么贪财,保不定要赔多少钱呢!今儿算你命大,改日再好好修理你。”
咩咩咩~
(吹牛皮)
周良轻轻地拍打又开始作妖的咩咩羊,眯着眼睛威胁:“你安分点,否则真被做成羊肉汤,我可不管。”
大早上练心火,练肺腑,练语言,结束晨练,两人一羊又渴又饿。
吃完早饭,两人一羊往孟糖家里走去。
乡村小道,树干高耸,茂盛的枝叶铺天盖地,遮挡着炽热的阳光。
一路上走来,没碰见半个村民,两人心中难免有些惊异。
环顾整个村庄,似乎没什么异样,但细细观察,却没能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呵责声以及吵闹声。
两人神色诡异地推开孟糖家的大门,蹙着眉头讨论:“村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刷完锅走出厨房的孟糖听两人小声地嘟囔,解释道:“嗯,听说昨晚有人闯进后山,触发二赖子设置的陷阱,受了重伤。”
周良和宋老头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情绪为何般,沉默半许,周良咽了咽口水询问:“死了没?”
该不会是昨晚被他们追打的外地人吧?
昨晚因为没能捉住人,他愁了整整一夜,不曾想此人却栽在二赖子的陷阱。
他好想笑!
“没死。早上二赖子把他从坑里弄出来,还没来得及要挟就被男人一拳头打晕,现在还在家躺着呢!师父,听说这男人披头散发,长得凶神恶煞,还吃小孩呢!”
“吃小孩?”
“嗯呢,宋婶说二赖子亲眼看见男人满嘴是血,一旁还有破碎的衣服和毛发。”
“呃······”
都什么跟什么,周良无语地叹口气。
三人熟稔地聊着早上发生的事,屋内的孟芳大声喊道:“糖糖,你在和谁说话?”
“师父和良哥来看你。”
将咩咩羊赶到羊圈,孟糖跟在他们身后进屋。
心疼地望着孟芳肿老高的小腿,宋老头心疼地问:“芳丫头,腿怎么样,夜里有没有疼?”
“不疼,就是有些痒。”
“丫头,咋回事,是没接好吗?”
孟糖鼓着腮帮子解释:“师父,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心。大姐之所以觉得痒是因为正在愈合,由于纤维神经遭受创伤,它们慢慢愈合期间,会分泌一种激素,而这种激素会触发敏感神经。”
仔细检查孟芳小腿,并未发现不良症状,宋老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孟糖。
“糖糖,你何时学得医术?”
“自学成才,毕竟聪明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很简单。”孟糖臭屁地撩起头发,傲娇地炫耀。
忽然,脑海闪过一段文字,孟糖手快地抓住周良衣角。
“良哥,你还记得昨晚粉雾最早出现的地方吗?”
“记得,怎么了?”
“师父,我用树枝在地上浅画一下思路。昨晚我们在山顶并没有发现断臂和尸体,准备下山回家时是在山坳的西边发现粉雾。此处草木繁盛,且有一个小小的水沟,但在这旁边,好像有一个洞穴。”
周良点点头应道:“对,动物的洞穴。”
昨夜无月,看不清具体位置,但凭他上去过几次的经验,洞穴藏得很深,一般看不见。
可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师父,爷爷曾送给我一本书,书上记载遥远的西南地区,因天气湿热,树木杂多,腐朽落叶一层落一层,再加上动物们的尸体腐烂,种种迹象综合在一起,会在特定的时间形成有毒气体。”
“你是说气体有毒?”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批砖
孟糖挠了挠头解释:“嗯。昨夜躺在床上,我仔细思考良久,觉得粉雾出现的时机很蹊跷。”
“哪里蹊跷?”
“之前我和良哥被大雨困在山上,那夜好像也有雾,但因下雨的缘故,雾气不是很大,也没有粉雾。可昨夜的雾特别大,我记得书中写‘雾障’是雾气太大,影响山间环境而产生毒雾。若无例外,山洞应有不少动物腐朽的尸体。”
宋老头反驳:“不可能,山上根本没有动物,哪来的尸体?”
她家那座山他又不是不清楚,鸟不拉屎,毒蛇众多,虽然不知道毒蛇为啥突然消失,但想来也不会是猛兽所致。
粉雾会不会是昨天那个人故意为之?
“山间无野草,鬼怪也无能。一座山的形成,除了花草树木,必然会伴随飞禽走兽,也许它有,只是我们不知道。”
山间野禽,怎么会缺呢?
见孟糖碎碎叨叨,宋老头不耐烦地扯开话题:“丫头,你爸妈呢?”
冥冥之中老天爷自有安排,只要于村里有益,不伤害村里人就成!
猜测也只是没有目,毫无根据。
“他们去砖厂了!”
“你们老老实实待家里,我去砖厂一趟。”
“师父,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再去山上一趟,有些疑惑必须要解开。”
断臂在哪?
是被凶手掩埋还是令有他因?
凶手是谁?粉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种种谜团看似毫无相关,但实际上却是一层连一层,只有解开最底层,才能逐级揭秘。
昨晚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宋老头果断拒绝:“不去,你们又想糊弄老头子?”
“师父,要不我先陪您去砖厂,然后再请您跟我去山上一趟,成吗?”
“你非上山不可?”
小女娃咋一点不开窍,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拒绝。
山高势陡,难上又难下!
“嗯,既然我想在山上开荒,就一定得弄清楚山里的秘密。”
怪不得当初她家分一座山,伯伯婶婶都没强烈反抗,原来是这般难弄!
前期成本已投入,她还把所有私房钱全都砸进去,若是最后什么都没弄成,她会爆哭。
“行,不过什么时候上山,你得听我指挥?”
“好!”
一直围观的周良诧异:“你们不带我?”
宋老头嫌弃地瞥周良一眼,温声嘱咐孟芳:“芳丫头,你好生修养,等晌午我再过来接你。”
“良哥,你快点去上学,不然就迟到了!”
宋老头看向并排走的孟糖,蹙着眉头:“你咋不去上学?”
“逃课呀!”
“你逃课?不行,赶紧回去上课。”
听着师父的训斥,孟糖噘着嘴巴解释:“我昨天请病假了,再说我学习成绩那么好,即使不听课,也能考第一名。”
不管上不上课,她都是第一名,但人不能太卷,她决定给其他人留点机会。
两人闲聊着走到砖厂,还没进去,便感受到一股汹涌的热气。
“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啥?”
孟糖改嘴:“也不知道砖弄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出砖?”
“估摸也就这两天的事,要是一次成功,得第一个感谢你。”
笑着抿抿嘴,孟糖提议:“师父,要不咱们进去瞅瞅?”
“好!”
刚进入砖产,一股热气哗得一下冲到脑门,孟糖伸手搀扶着宋老头往里面走去。
过筛的泥土,搅泥的泥器,晾晒的台面,烧砖的砖窑······
熊熊烈火高度燃烧,透过嘈杂的人群,孟糖仿佛听见红砖在火炉里面被烧得嘎嘎作响。
砖厂内工作的人确实不少,但索性各有分工,大家都忙着手头的事。
两人在砖厂转了一圈,正打算离开,就听见最深处传来热闹的呼喊。
“出砖了!”
听着村民激动的声音,孟糖示意:“师父,要去瞅一眼吗?”
“看。”
跟在队伍后面,来到一个熄灭的砖窑旁,抬头看向高有两三米的大砖窑,孟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一定要开门红啊!
砖坯完全干燥后,放入砖窑,经过数十天烧制,坯体被烧结实,此时慢慢熄火,外界空气进入窑内,温度凉却后就能收砖。
砖厂总共有三个砖窑,这是第一批砖,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但凡开头有基础,越往后就越有经验。
孟糖捂着嘴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工人穿戴手套。
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咳咳咳!”
取砖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剧烈咳嗽,呛人的砖灰在空气中飘荡,众人情不自禁地捂住鼻子。
“成了!”
呛得眼泪都快下来,激动人心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定晴看向高举头顶的红砖,孟糖激动地留下泪水。
长方形的红砖泛着一股热气,隐约还能闻见泥土的焦香,现场的村民绕着红砖又哭又笑。
他们成功了!
啪~
举砖的工作人员,一个不小心将红砖摔在地上,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但瞩目的眼神落在结结实实,无半分残缺的红砖上,又是好一会沸腾。
宋向阳踉踉跄跄地跑到砖窑,兴奋地举起砖头,激动地讲述:“同志们,咱们宋寨烧的第一批砖非常成功,意味着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若是按这个势头,怕是不用半年,大家就能收回本钱,且大赚一笔。”
“赚钱!赚大钱!”
“乡亲们,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继续努力。”
“好!”
趁着人群欢呼,孟糖和宋老头慢慢退出砖厂,满面笑意地往山上走。
“师父,咱们一定会成为县里第一大村。”
她记得历史书上写,但凡八十年代第一批吃螃蟹的商人,都富得流油。
小小砖厂规模不大,但它所带来的的效益却不止于此。
八十年代,经济迅速发展,各省各市都要大力发展经济,离不开商铺和房子,只要建房就需要砖头,他们已经取得很大优势。
第一批砖出窑,且成色不错,宋老头非常兴奋,还没觉得累就已经走到半山腰。
余光扫过昨晚慌忙逃跑时被压倒的小树枝和杂草,主动提议:“糖糖,你之前说山上有个不起眼的山洞,要不去瞅瞅?”
“好啊,我怀疑山洞里面大有文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洞的秘密
临近山洞,远远盯着杂草茂盛,幽深恐怖的洞口,孟糖心底有一丝退却。
里面会有什么呢?
阴深白骨,残肢断臂,腐肉生蛆还是数不尽的蝙蝠!
“丫头,你怎么不走了?”
“师父,安全起见,咱先别进去,扔个土疙瘩试试。”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孟糖随手捡起一块土疙瘩扔向洞里。
噗一声,刺耳的声音从洞里传出,紧接着就看见数不清的黑色蝙蝠从洞里飞出。
“丫头,蹲下抱头。”
孟糖瑟缩地抱着脑袋,信誓旦旦地保证:“师父,洞里肯定有古怪。”
“嗯!”
蝙蝠丑陋且声音尖细,它喜阴暗潮湿,腐朽之地,最常待的地方是坟地,其次是长久不住人的古宅或山洞。
它身形怪异,貌如鼠,身如鼹,却有翅膀,每次飞行,胸骨前凸,便能听见刺耳的分贝影响脑电波。
此处有它,定然有猫腻!
许久,两人准备进洞,但孟糖担心洞里还遗留有不听话的蝙蝠,于是又接连往山洞扔入几块土疙瘩,见无一声,拄着树枝往洞口走去。
滴答滴答!
时间在心口流动,一分一秒煎熬不已,拿树枝挑开野草,孟糖瞪大眼睛看向山洞。
呕!
虽说做好心理准备,但看见山洞里的情形,孟糖恶心地捂住嘴巴。
白骨森森,满洞皆是骷髅,空荡荡的眼眶仿佛死死地盯着闯入者,隐身骇人就像黑山老妖的洞府。
除此之外,一具血尸倒趴在地上,脊背被挠得血肉模糊,可清晰看见沾血丝的骨骼。
他莫不是被藏在山顶的那具?
透过光线,目光看向山洞深处,孟糖忍不住大声尖叫。
“师父,里面好像还有尸体。”
山洞内的情景罄竹难书,宋老头面容严肃地吩咐:“丫头,事关重大,咱俩不能进去,我在这看着,你去镇上报警。”
看尸体情形,应没死多长时间,若山洞深处也有尸体,那事就大了!
宋老头满面愁容地看向洞口沾血的黑短发,内心充斥着愤懑。
枉他自诩村内平平安安,无大事发生,但所谓的大事,只是没看见而已。
提起报警,孟糖委屈地抱怨:“师父,还是您去报警吧!我上次去警局报警,人家压根不理我。”
“你去警局找周建国,他是小良的三叔,听村里发生命案,一定会来。”
“良哥三叔在警局上班?那为啥上次我们去警局,不仅没人理报案,还把我们给赶出警局。”
良哥既然在警局有认识的人,为啥还和她一样被人赶出去。
周良:有没有可能,他忘了!
宋老头不放心地叮嘱:“丫头,快去报警。记住,要是村里有人问发生什么事,你一个字都不准说。”
“好!”
望着孟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宋老头弯腰拔光洞口外的野草。
他们今日来得凑巧,尸体还没被蝙蝠等其他动物啃噬干净,若是过几天再来,估计会看见几具新鲜的尸骨。
这山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年孟家卖树,来山上砍树的工人那么多,不可能看不见山洞,为什么当时没人看见?
还有昨夜的粉雾,莫非真如孟糖所言,乃是腐朽之物散发的毒气和雾结合在一起,在风力作用下形成。
不对,若粉雾的毒气来源于腐朽的尸体,那几十年前发生的诡异现象要怎么解释?
宋老头手抓着野草,嘴里嘟嘟囔囔半天,也没想出二五。
咕咕!
忽然,有个鸽子落在身旁,宋老头惊奇地看向羽毛柔顺,抬头挺胸,一副傲气模样的鸽子,双眸闪过深深疑问。
这鸽子看着不像野生啊?
仔细打量鸽子身形,果然在鸽子肥胖的身躯下看见一小片卷起的纸张,宋老头吃惊地瞪大眼睛。
信鸽?
怎么会有信鸽?
慌张地搓搓手心的汗水,宋老头趁鸽子不注意,上手将其捉住。
卸下信纸,把信鸽扔到一旁,宋老头看着上面的内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和平之下,包藏罪恶!
宋寨不过是偏远的小山村,偏僻穷苦,没什么特色,一直安安稳稳,村民也安居乐业生活,村内虽然偶有打闹斗殴,但只是乡里乡亲闹别扭,没什么大仇恨。
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师父,师父·····”
孟糖带着警察往山上赶,杂乱的野草挡住视线,环顾一圈都没看见师父身影,孟糖忍不住哭喊。
凶手未知,师父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坐在地上震惊到脑子糊成浆糊,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孟糖哭泣的声音,宋老头伸手揉了揉脸,将纸条装在口袋,颤颤巍巍起身应答:“丫头,我在这!”
“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趁着两人聊天,周建军领着同事围着山洞走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
示意同事先进去检查尸体,周建军皱着眉头问:“宋叔,您进去看了吗?”
“没有,担心给你们采样工作造成麻烦,我一直待在外面。”
“宋叔,来得路上我听糖糖讲你们昨晚遇到有毒的粉雾?”
“嗯。”
傻孩子,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宋老头瞥向一旁凑热闹的孟糖,没好气地摇摇头。
“村里有人失踪吗?”
“没有。”
周建军一边听着同事的汇报,一边询问详细信息:“昨晚,你们除了遇见粉雾,还有没有遇见其它奇怪的事?”
“有,昨夜我和小良在竹林遇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衣衫褴褛地挡在路上偷袭我们,我和小良设计抓住他,但他太狡猾,趁我们不注意挣脱绳子跑了!”
周建军仔细在本上记录口供:“往哪个方向跑?”
“往后山的方向,但早上听说有人掉进二赖子设置的陷阱,我怀疑可能是他。”
“人呢?”
“跑了!”
偷听的孟糖震惊:“师父,原来你们昨晚见过那个人?”
“嗯,不过很可惜,没抓住他。”
眼瞅孟糖还打算问其他信息,宋老头轻轻地捏了捏孟糖肩膀,示意她安静。
知晓师父的意思,孟糖明了地转移话题:“师父,这儿怎么有鸽子?”
“·····”
徒弟啊,眼神可真好,是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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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丹青,山水为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时间就是捏不住的山
宋老头低头看向一直围在他身旁不走的信鸽,默默往旁边站。
他和它不熟,快走开!
孟糖好奇地逗着鸽子,发现师父动一步鸽子就跟着动一步,大着嗓门嚷嚷:“师父,它好像很亲近你?”
“······”
徒弟,缺心眼吗?
宋老头欲哭无泪地看向玩心大起的孟糖,内心慌成狗。
他躲都来不及,她居然还明晃晃的挑事。
听着孟糖的话,周建军注意到窝在宋老头脚边的鸽子,将其捉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目光如炬地看向宋老头,意有所指:“这好像是信鸽?”
“呀,送信的。它脚上没绑信啊?”孟糖疑惑。
周建军指着信鸽脚腕上的痕迹,眼神深邃又锐利。
“有信,可能被人提前给取走了。”
孟糖伸手碰了碰鸽子脚腕上的勒痕,歪着头问:“师父,你见过信吗?”
“。。。。。”
他徒弟是不是缺心眼,现在换徒弟还来得及吗?
周建军观宋老头面色慌乱,逼问:“宋叔,您见过信吗?”
“没···没有!”
“好,如果找到信,随时去镇上联系我。”
孟糖手捧着鸽子看向周建军进山洞的背影,小声咕哝:“师父,他看着不太好相处。”
八尺身高,孔武有力,国字脸,厚嘴唇,看着像是老实人,但和他说话,总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落在身上。
特别是刚才他和师父讲话,总觉得像是在打哑谜。
宋老头点点头:“他性格板正,人又严肃,看着是有点不太好相处。”
“怪不得良哥去警局不找他,肯定是他太严苛,良哥不喜欢他。”
“说得对,有道理。”
埋头工作的周建军听见外面两人毫不避讳地热火聊天,无奈地扯扯唇角,余光扫见同事打趣的眼神,高声提醒:“宋叔,这儿在警戒范围内,你们不能继续待下去。”
他人还在这儿呢?
他只是长着国字脸,但并不代表他严肃!
微笑着露出牙齿,周建军眼神柔和地看向孟糖。
小姑娘,快夸他好相处!
“是不是耽误你们工作了?丫头,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家吃饭吧!”
“好!”
夸奖的话还没等到,就看见两人扭头就走,周建军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他刚才笑得不温柔吗?
“小李,我不温柔吗?”
···········
走远后,孟糖心有余悸地拍打胸口:“师父,他刚才笑得好可怕,跟要吃小孩似得。”
似笑非笑的眼神如一把快出鞘的剑,嘴角的笑意夹杂着嘲讽和不屑,两者结合在一起,她仿佛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可怕,可怕如斯!
两人闲聊着走到半山腰,宋老头打量四周无人,悄悄从口袋掏出信件:“丫头,你瞅瞅这个!”
“呀,师父,信件让你私藏了?”孟糖震惊地看向折了许多褶皱的纸条,嗓音突然尖细。
乖乖呦,姜还是老的辣。
好奇里面写了啥,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飞鸽传书呢!
“嘘,小声点。”
“ok!”
谨慎地环顾四周,孟糖耸着脖子打开纸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字。
许久,就在宋老头忍不住伸手碰呆愣良久的孟糖时,孟糖眼神恍惚地盯着宋老头,结结巴巴地问:“师···师父,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
“哎呦,天呢!这人是吃了黑心豹子胆吗?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警察叔叔。”
一把拉住神情激动的孟糖,宋老头耐着性子叮嘱:“丫头,别激动,咱先想想。”
“师父,此等危及国家安全的事,尽早上报,才能预防危险。”
“但你怎么确定警局的人会把这些东西递交国家?信是在山上截下,死人也是在山上,骷髅成山却没有人发现,你觉得他们会把事闹大,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信给摁住。”
身为守村人,他的责任就是守护村民安全,但在这方面,他有失误。
不过身为退伍军人,守护国家安全是他自始至终的义务,这封信他一定要递到国家手中。
宋老头遥望着群鸟乱发的山头,眸光坚定不移。
激动过后,孟糖迅速冷静下来。
“那要怎么办?”
“丫头,我听村长说上次来村实地考察的于书记给你留了他的地址和电话?”
“嗯。”
“等会回去,把地址和电话给我。”
“好!”
关乎大事,孟糖向来有分寸,下山途中,并未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有些事既然是秘密,那不等真相揭开,秘密就永远是秘密。
拿到地址和电话,宋老头背着黑色袋子,趁着夜色悄悄离开村子。
夜幕下,佝偻的身躯却无比高大地去向远方,孟糖站在飒飒风声的竹林,衷心企盼一切顺利。
时间就像是流淌的沙,握不住!
草长莺飞的春季热热闹闹,一场春雨过后,漂亮的花瓣纷纷被打湿落在雨地,平添几分凄凉。
小手迅速地转笔,不消片刻,小手无聊地点击桌面。
孟糖单手拄着下颌,眼神忧伤地透过雨幕,看向风雨中摇曳的小树苗。
暴雨狂击,小树苗会坚韧地战胜危险吗?
师父已经走了好几天,雨也接连下了几天,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如同师父猜测那般,山洞内的惨状被镇上知晓后,专门派人来村里叮嘱一番,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成堆的骷髅,有半米那么高,但镇上来人把山洞内若有的白骨带走后,命人将山洞捣毁并移成平地,仿佛这般,所有的罪恶便不复存在。
呵,怪不得爷爷会把信收起来,原来他早有远谋,可警局那边似乎猜到什么,已经连着去师父家好几次,也询问她好几次。
她真的好担心师父的安全!
思绪渐渐飘远,忽然一个粉笔头砸在头上,孟糖无辜地摸着脑瓜,眼神迷茫地看向讲台。
“同学们,今天学校了来了新老师,大家鼓掌欢迎。”
站在讲台上的女人温柔地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姓姜,大家可以叫我姜老师,从明天开始,我带大家学习英语。”
“老师,英语是什么?”
------题外话------
又要开始支线活动,希望大家会喜欢呦!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走在黄泉道路上
“英语是一门语言,它可以帮助大家开阔视野,拓宽眼界,以后的日子,老师会让每位同学都了解英语到底是什么。”
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讲台上,浑身散发着柔光的姜羽,孟糖大着嗓门嚷嚷:“老师,您长得真好看。”
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哇哇说着小话,但听见孟糖的问话,小萝卜头们顿时安静如鸡。
尴尬的气氛在班里蔓延,班主任瞧着女老师羞臊的红脸蛋,厉声制止:“孟糖,不许胡闹。”
“这位同学,你非常有眼光。宋老师,那我开始上课?”
“行。你们上课老实点,不准捣乱。”班主任转身的瞬间,用眼神威胁道。
注目着班主任离开,姜羽眼神温柔地看向一张张纯真的脸庞。
“同学们,老师已经介绍自己,大家是不是也要轮流介绍一下?那···孟糖,你先来介绍!”
“老师好,我是孟糖,女,七岁,擅长每门学科,经常考全校第一。”
十分臭屁地介绍完自己,孟糖得意洋洋地坐下。
她不仅眼光好,学习更好!
沉浸在新老师诧异又欣赏的眼神,孟糖将将要迷失自己。
紧随其后自我介绍结束的宋雨嫌弃地戳了戳孟糖腮帮子,诚实地感叹:“孟孟,你好傻!”
“?”
何出此言?
哦,是不是嫉妒!
“我从小在嫉妒窝长大,嫉妒你作甚?”
“你不觉得很酷吗?”
宋雨十分形象的形容:“你刚才鼻孔上翻,尖下巴都快扬天上去了。”
“我······”
姜羽认真记下每个学生的名字,微笑着在黑板上写下英语单词。
“同学们,现在老师要教大家一些基础发音,安静一下呦~”
许是新老师长得漂亮,又许是新老师教学方法深得同学满意,总之新老师教学的第一天,小萝卜头们特别喜欢她。
临放学的路上,还兴致勃勃地讨论。
周满意双眼亮晶晶地形容:“糖糖,姜老师好好看,又瘦又高,还穿着漂亮的花鞋,而且她说话好好听,温温柔柔,我好喜欢她。”
“嗯,她低头板书的时候最温柔。”
“明明是对我微笑的时候最温柔。”
“就是低头板书····”
就在孟糖和周满意面红耳赤争吵时,猛不迭有个声音加入他们:“姜老师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
孟糖烦躁地回头,见和他们说话是村里有名的二赖子,顿时心生警惕,拉着周满意跑开。
二赖子挑着眉看向埋头狂奔的孟糖和周满意,自言自语嘟囔:“怎么见我就跑?我很吓人吗?”
站在原地听着从他身旁经过的小孩嘴里念叨着什么英语老师,什么姜什么,二赖子心中不免有些发痒。
能被这么多小朋友夸赞,这个姜老师到底长得怎样天仙容貌?
嘿嘿,抽空得去瞅瞅!
阴雨连绵数天,小孩们似乎非常疲惫。
每天早上穿胶鞋上学,到学校门口胶鞋上全是泥巴,上午课结束回家,又是满鞋泥巴,一天来来回回,总共四趟,却因为脏鞋脏衣服被家长骂上好几遍。
好在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人长得漂亮,说话温柔,关键是上课特别有趣,会教他们认识英语单词,教他们唱歌,他们不想上课时,还会给他们讲故事。
姜老师讲故事特别有趣,比如什么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再比如灰姑娘和丑小鸭等等,反正只要上英语课,学生们就无比兴奋。
只是最近两天,姜老师似乎有些不舒服,每次上课前都红着眼眶,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小朋友们热心地想帮助姜老师,但姜老师却一直不肯说是谁欺负她,于是某一天放学,微微细雨,孟糖、周满意和宋雨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眼尖地看见姜老师拿着书本从办公室离开,孟糖等人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瞧着周满意圆滚滚的身体,孟糖小声提醒:“满意,别离太近。”
“周小胖,你离远点,小心被姜老师发现。”
“哦!”
姜羽抱着书本,打伞走在泥泞的小道,雨点滴答滴答落在伞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隔着眼镜片看向不远处的拐角,姜羽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支教的这些天,每次下课从拐角经过,都会碰见两个男人。
一个留着长发,像是整日不洗头,长发一捋一捋黏在一起,每次见面,他都呲着大牙花,看着特别吓人;而另一个男人倒是打扮干净,可每次遇见,不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就是抓她手。
接连几天的遇见把她吓得不行,昨天她去找村长,说了这件事,村长保证会管教村民,可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突然有一股非常强烈的担忧。
一步两步三步,眼瞅着就要到达拐角,姜羽突然停止前进,并转身离开。
三个小不点步步紧跟,姜羽猛不迭拐弯,让三人瞬间呆愣,率先反应过来的孟糖急声催促:“唷,满意,撑伞。”
“哦哦哦!”
躲在拐角的两人正准备等姜羽经过吓唬她,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赶忙跳出来主动打招呼:“姜老师,好巧,又碰见你了!”
听着身后的声音,姜羽僵硬地转过身体。
二赖子色眯眯地盯着姜羽,慢慢地靠近:“姜老师,你今天穿的真好看,跟仙女似得。”
望着逐步逼近的二赖子,姜羽害怕地后退,但大傻咻得堵在她身后的路。
瑟缩地看向不怀好意的两人,姜羽颤抖着声音威胁:“我是来村里支教的老师!”
“嘻嘻,我们知道。听说姜老师会说英语,还会讲故事,我们哥俩也想听姜老师讲故事。”
“站住,不准再往前,否则我喊村长了。”
“姜老师,看来你对我们村里还不太了解。我们村前不久刚建立砖厂,大部分村民整日都待在砖厂干活,包括村长。现在还没放工,你若是喊,可以更大声一点,嘿嘿····”
二赖子和大傻坏笑着逼近姜羽,摩拳擦掌,色欲身心地伸手去抓姜羽肩膀。
姜羽受惊,一边躲,一边尖叫不止。
“姜老师,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经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只老鼠坏一锅粥
“啊啊啊啊·····”
“呔,找打。”
横插一棒挡住二赖子猥琐的手掌,孟糖咬着后槽牙怒斥。
两只老鼠坏一锅粥,他们可真是好样!
瞅着猥琐至极的二赖子和大傻子,孟糖心里恼火,高高举起木棍,用力打在两人背上。
趁着孟糖打人空档,宋雨悄悄把姜羽拉到身后。
一时没注意,被孟糖打正着,二赖子和大傻子抱头逃窜的同时还不忘逞嘴上威风:“嘿,臭丫头,你再动手,我们就不客气了!”
“人渣!我已经让人去请村长过来,你们且等着吧!”
听孟糖说村长等会过来,大傻害怕地瑟缩着身体,嘴里嘟囔:“二赖子,她让人请村长了,咱们赶紧走。”
“你是不是傻,她说请村长就请村长了!别忘了,咱俩从砖厂出来时,村长还在里面烧砖。”
二赖子嫌弃地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大傻,一个用力将大傻推出去挡住孟糖攻击,而他则是抓住时机抢走孟糖手里的木棍。
“臭丫头,欠教训。”
“孟孟,小心。”瞧着孟孟手里的木棍被抢走,二赖子一脸凶悍地靠近,宋雨担心地叮嘱。
男人眼神凶恶地盯着小女孩,瘦小的女孩在风雨吹打下,身体颤抖如筛。
姜羽伸手将宋雨拉到身后,正气凛然地怒斥:“你们俩男人和不懂事的小孩计较,还是不是男人?”
“大傻,她骂咱俩不是男人?”
“嘿,臭娘们,先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咱俩是不是男人,至于这俩小丫头,等会再收拾。”
雨水打湿头发,大傻随手将长发捋到身后,露出一张油腻的大脸。
口无遮拦的话让姜羽心中十分愤怒,也让她对自己不顾家人劝阻,非要来山里支教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
山里的孩子单纯可爱,上进爱学,可山里的村民却并非如此,有些人粗俗卑鄙,想法丑陋,就比如眼前的这两人。
惶恐不安的内心,摇摇欲坠的信念在两人逐渐逼近渐渐崩塌,姜羽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咬牙切齿地威胁:“我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人,劝你们最好识相点,不然后果自负。”
“哟,仙女生气的样子真好看,大傻,咱们让仙女再生气点。”
两人望着姜羽因愤怒而通红的眼眶,压根不在意她说得话,一个劲往姜羽身边凑。
离得近了,属于女人的芳香源源不断传入大脑,两人坏笑着靠近姜羽,露出猥琐至极的神色。
“我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傻子啊!”
被两人遗忘的孟糖怒火中烧地望着村中败类,恨得牙根发痒,脑海想起为保护村子而佝偻着腰离村寻求帮助的师父,再看向游手好闲,处处为村里招黑的二赖子和大傻子,孟糖凌空跳起,一脚一个将人踢倒在地。
败类,人渣,好好的工作不干,天天偷鸡摸狗,罪大恶极!
两人哎呦一声躺在泥潭,孟糖恨恨地瞧着睁着要爬起的两人,再次上前,一脚一个将人踢倒。
既然甘为沟渠,不如就在沟渠发烂发臭!
两人浑身裹满泥水,哀嚎不止,但狠心想整治他们一番的孟糖只要见他们有起身的姿势,就补上一脚。
虽是下雨,但师父交代的晨练她可是一天都没少。
前一秒内心充满绝望,下一秒惊呆地看向躺在泥地被孟糖一脚脚踹的两人,姜羽忍不住小声询问:“宋雨,孟糖她是不是天生力气大?”
“姜老师,不是孟孟力气大,而是他俩平日里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游手好闲,天天不干正事,太弱。”
“哦!”
就算俩男人再懒惰,但男人的力气总归要比小孩子的力气大吧!
通过这几日的教学,她发现孟糖确实如她自我介绍时那般聪慧,没想到体力也这么好,这孩子简直是造物主的宝啊!
孟糖把两人折腾好一会,累得全身是汗之后,恶狠狠地质问:“错了没?”
嘴硬不服软的大傻骂骂咧咧:“臭丫头,你别逞能,要不是我俩昨晚玩牌太晚,早把你摁在泥地里打。”
“好,非常好。”
人小力气不小的孟糖瞧无所畏惧,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大傻和二赖子,咬着后槽牙点点头。
嘴角噙着笑意看向两人,一个迅猛的横扫腿将两人踢倒,而后五指飞快地在男人身上敲敲打打。
嘴硬的人,身体也得无比硬朗才是!
“啊,臭丫头,你对我做了啥,我手动不了。”
“我也是,我的手···”
两人被孟糖又摁在泥水里揍了一顿后,挣扎着起身要打孟糖,但坐起身之后,却发现双手无力,连抬都抬不起来,忍不住怒声大吼。
围观的姜羽见两人不似作假的神情,诧异地追问:“孟糖,他们怎么回事?”
“我之前跟赤脚大夫学过几个穴位,刚才在他们身上试了一遍。”
姜羽担心地问:“他们不会有事吧?”
这俩看着不太好惹,若是惩罚太重,孟糖会不会被家里人惩罚?
“没事,等会慢慢就好了。”
坐在泥水里的二赖子忍不住叫嚣:“啊啊啊,臭丫头,等会我要打死你。”
“啧,净说大话,有本事你现在起身啊?”孟糖不屑地撇撇嘴。
男人啊,尤其是窝囊的男人,最喜欢通过威胁他人而获得自己心里的满足。
只是,她偏偏是男人的克星。
就在孟糖化语言为利刃一刀刀戳男人心口时,宋雨突然大声叫道:“爸,你来了!”
宋向阳板着脸质问:“我听满意说有人欺负姜老师?”
孟糖趁机告状:“村长,就是他俩,他俩在路上堵姜老师,还说一些难听的话。”
“村长,冤枉,我们俩就是听说姜老师会讲故事,想听听故事而已。你看,我们俩现在躺在泥水,手连动都动不了,哪能欺负人!”
宋向阳蹙着眉头看向不成器的两人,厉声呵斥之后,扭头看向孟糖:“孟糖,你打得?”
“嗯,谁让他们不尊敬姜老师。”
宋向阳板着脸教训:“孟糖,你是女孩子,现在这么凶,以后咋还好嫁人?”
“村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来村里支教被他俩欺负,我学生帮我,何错之有?女孩子就一定要结婚生子吗?孟糖天资聪慧,只要她努力进取,她可以比男人更厉害。”姜羽不满地辩驳。
------题外话------
既然甘为沟渠,不如就在沟渠发烂发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姜老师,你误会了!”
“村长,请问我来村里支教,算不算无私奉献?”
“算,怎么不算。”
姜羽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向阳,直白地表述意见:“既然算无私奉献,村长不如听我一言。我知道村里有大部分人重男轻女,就比如我们班一共三十多名学生,但女生不足十人,也许村民认为女生终究要嫁人,成为别家的儿媳妇,学不学习都一样。可等将来他们家娶到一位无知,蛮横,不讲道理的儿媳妇会是什么心情?学习不只是一个人的事,它关于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村的文化素质。”
世间的大部分人只瞧得见眼前利益,却看不清未来趋势,他们狂妄自大,充斥着无端自信,简直可笑至极。
短短几日,她在村里转悠一遍,发现村里的女娃娃并不少,但上学的女娃却少之又少,大部分女娃不是忙着照顾幼弟就是忙着喂鸡喂鸭,放牛放羊。
探得这些情况后她有意识地女娃父母聊天商量,但他们是怎么回答?
‘家里活这么多,她不干谁干?趁着年纪小,多帮家里干点活,等将来嫁人了,才不至于被婆家嫌弃。’
所以村里女娃存在的意义就是小时候在自己家干活,将来在婆家干活,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宋向阳苦着脸辩解:“姜老师,村里人穷,比不得你们大城市人人都可以上学,我们是农村人,祖祖辈辈都在农地干活,若是有多余的闲钱,怎么会不让孩子上学,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疼孩子呢?”
“借口,这些话也就骗骗自己。我听同学们说,孟糖家的经济情况在村里属于末等,可她和她哥都来学校上学,为什么她父母能做到公平对待,而其他家庭父母却只会让女娃待家里干农活。村长,既然我来支教,就是想让孩子们好好学习,有一个好未来,而不是像他们一样整日无所事事,欺压弱小。”姜羽指着窝成一团,邋里邋遢的两人组说道。
家穷是无可奈何,但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是人心!
作为一名新来的老师,她本不愿将遮羞布挑开,但从村长张嘴闭嘴责怪孟糖的口吻,她清楚明白一个村如果连村长都抱有重男轻女的想法,那么其他村民重男轻女的想法只会更严重。
“臭女人,我俩咋啦?还瞧不起我俩,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俩要让你···哎呦,臭丫头,小心我揍你。”
二赖子刚缓过劲从泥坑站起,恨恨地盯着姜羽,嚣张跋扈地说大话,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糖凶猛一脚踹倒。
“孟糖,你···干得不错!”瞧着孟糖一脸凶悍,宋向阳下意识想要批评,但敏锐觉察到姜羽异样且严厉的目光,转为结巴赞美。
读书人的嘴犹如利刃,小嘴叭叭,却让人不寒而栗!
“村长,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对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听说村里刚新建砖厂,那么村长应该清楚技术所带来的的经济效益。如果村长想让本村成为整个镇,或者整个县城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么让孩子们都来学校接受知识教育绝对是正确的决定。”
孟糖附和:“姜老师,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好好学习,掌握技术,那么不管是建砖厂还是建其他,都不需要请外人帮忙。”
小仙女宋雨呆呆地挠着小脑袋瓜问:“孟孟,学习有那么大用处?”
“有,还不仅如此呢?书本里的学问可多了,我听爷爷说,书本不仅可以教给我们知识,还能让我们利用知识赚钱。我爷爷之前在村里当过会计,后来他觉得累不干之后,就经常在家写文章投给市里的报社,听说爷爷写得文章还上过《人民日报》呢?”
宋雨双手捧心,一脸艳羡:“哇,好厉害,那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学习,然后赚很多很多钱给爸妈花。”
听着女儿暖心的话,宋向阳心口的不悦渐渐退却。
锐利的眼神扫过不成器的大傻和二赖子,而后又看向眼神冒光的女儿,宋向阳忐忑地追问:“姜老师,读书真那么有用?”
“当然,村长应该经常去镇上,不知你去镇上时有没有发现在镇上有好工作的工人多多少少都认识几个字,而那些大字不识两个的工人只能干最累钱最少的活。”
见村长似乎有些心动,孟糖使出杀手锏:“村长,学习真的特别有用,不信可以去问我爷。”
师父常常对她说,村长哪里都好,但唯独有一点不好,做事优柔寡断,可却也能听得进去劝诫。
爷爷对于考大学有一种执念,一旦村长和爷爷聊读书,绝对会被爷爷讲通。
宋向阳点点头应道:“行,正好我也要去找孟叔把信交给他。”
“什么信?我五叔寄来的吗?”
“对,华朝寄来的信。”
孟糖激动地拉着村长袖子:“啊啊啊,我五叔肯定又给我带好东西。村长,咱赶紧去找我爷!”
“等会,我先把事情处理好。大傻,二赖子,你们在工作时间出来,扣一天工资,姜老师是村里的客人,你们怠慢客人,扣五天工资,若是以后再让我发现此等行径,直接扣除十天工资,听到没?”
两人哀怨地苦着脸:“啊,扣那么多?”
他们可啥都没干,小手没摸着就算了,还被揍了一顿呢?
宋向阳厉喝:“这次只是给你俩教训,下次再犯,我就让你俩游村示众。”
“村长,我们知错,以后再也不敢。”
宋向阳面沉如水地望着两人慌忙逃窜的背影,冷哼着甩甩手。
下一秒,歉意地看向姜羽,诚挚道歉:“姜老师,你学问深,别和他们一般计较,我保证,以后村里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姜羽温声和孟糖等人嘱咐两句,施施然离开。
宋向阳低头看向小脸胖乎乎的周满意以及拉着自己衣角的小闺女,温声叮嘱:“你们俩也赶快回家。”
“爸,我要和你一块去孟爷爷家。”
“我也要去!”
宋向阳严厉拒绝:“不行,赶紧回家去。”
“你们先回家,等明天雨停,再一起去我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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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情就像过山车,有时激情满满,有时平静如水,无欲无求!
第一百十一六章 文人的忽悠
“爷爷,五叔来信了!”
人未至,声先到!
孟糖欢快地跑进院子,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坐在屋檐下看书的孟成文,再一次大声喊道:“爷爷,五叔来信了!”
“信呢?”
孟成文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浑浊的目光扫向孟糖。
孟糖扭头看向门外走路慢腾腾的宋向阳,着急催促:“村长,您走快点喽!”
“路太滑,走快容易摔跤。”
“爷爷,五叔这次肯定又是先写信,然后再寄东西。”
“半年多没见,也不知道他过得咋样。糖糖,你奶在菜园拔草,快喊她回来。”孟成文颤抖着手接过信纸,粗粝的指腹摩擦着饱满的信封,低声催促。
老婆子前两天还在念叨小五,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如今收到信可以放下心来!
板正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老泪纵横的孟成文,宋向阳好心劝解:“孟叔,华朝打人的事都过了那么久,我弟也没打算再追究,若是华朝在外混得不好,就让他回村吧!”
“唉,给你添麻烦了!”
“孟叔,说这话见外了。乡里乡亲,一言不合打起来是常有的事,我弟妹性格怪癖,独宠小梅,要不是小梅逼华朝娶她,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
孟成文沉声叹息:“都是命,老天爷的决定,谁也反抗不了。我和你嫂子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活,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各有主张,他们想怎么就怎么,不管!”
他也想小五回来,但小五要不愿回来,谁能逼他!
儿女都是冤债!
瞧着孟成文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宋向阳立即转移话题:“孟叔,村小学前几天来了一位支教老师,她主动找我,提议让全村够年龄的小孩都上学,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所有小孩都上学,这提议不错。不愧是来乡村支教的老师,思想觉悟就是高。让每个孩子都有学上,学习知识,掌握技术,考大学,找好工作,这老师眼界很开阔。”
宋向阳不解地质疑:“知识那么有用?”
不过是认识几个字,能有那么多用处?
孟叔该不会忽悠他吧!
嫌弃地瞥宋向阳一眼,孟成文毫不客气地指责:“你懂啥,学习永无止境,知识的力量更是无法言述。大清朝为什么会灭?东边弹丸之地,人口还不够咱们一个省人口多,他凭什么敢主动发起战争。向阳,你是村长,和普通村民不一样,你要多学习,多开阔眼界,不然何以让咱们村发扬光大?”
“孟叔,你消消气,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村里所有小孩都上学的话,家里的鸡鸭羊就没人喂了。”
听此,孟成文怒喝:“愚蠢!向阳,你是村长,眼界怎可如此狭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远见,现下让孩子喂鸡喂鸭,那以后呢?我记得你家两闺女早早都上学,你怎么还区别对待?”
目光短浅,只顾得眼前的蝇头小利,可悲可叹!
宋向阳委屈巴巴地解释:“我当时是觉得她俩在家里有点闹腾,还不如去学校多认识几个字,将来好找婆家。”
“愚不可及,向阳,我问你,从城里来支教的姑娘看着如何?”
“知书达理,温婉懂事,不卑不亢,很不错!”
“想不想让你闺女也成为这样的人?”
宋向阳激动又不安:“可以吗?她俩能做到吗?”
“怎么不能?腹有诗书气自华,只要上学识字,不是什么难事。向阳,叔给你说句真心话,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话说你也在村里干了好多年,就没想着往上走走?”
“孟叔,您不愧是读书人,听您一番话,我浑身充满干劲。既然您说读书有大用,那定然不会有错,我回家仔细罗列一下,过两天可能要召开村会议,到时有仗您讲两句。”
“没问题!”
“行,那我回家制定细节。”
孟成文望着急吼吼离开的宋向阳,无奈地摇摇头。
向阳做事,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孟糖搀扶着周老太来到院子,望着空落落的椅子,好奇地追问:“爷,村长呢?”
“他回家了!”
孟糖诧异地皱着眉头,轻声询问:“爷,村长有没有和你说让村里所有小孩上学的事?”
“说了。”
“您怎么回答?”
“是好事,我肯定支持。不过丫头,上学的人多了,再想考第一就难了。”
孟糖不屑地撇撇嘴:“爷,你也太瞧不起我。别说村里所有小孩都上学,就算整个小镇,我都有自信考前几。”
她可是经历过高考毒打,上过大学的人,若是连几岁的小萝卜头都考不过,也太丢重生人的脸!
等着瞧吧,她将来一定会名震宋寨。
周老太着急想看儿子的信,直接打断‘吹牛皮’两人:“行了,小五的信呢?”
“喏,丫头,你来读。”
“好。”
接过信,孟糖口语清晰,感情丰富地读信,一句一字都没有出错。
许久,信读到最后一页,孟糖开心地转了个音,结束读信流程。
“爷,五叔好厉害,不仅白手起家娶老婆,还包下那么多亩地,他太有经济头脑。”
孟成文伤心地感叹:“你五叔打小聪明,可惜就是不爱学习。”
见两人都没抓到重点,周老太板着脸提醒:“老头子,小五是不是说他老婆快生了?”
爷孙俩是钻到钱眼了?
好几张信纸,写了很多内容,他俩却只关注小五有没有赚到钱,一点也不关心小五过得好不好。
“嗯,好像是!五叔不是去年刚结婚,今年孩子就要出生,未免也太快!”
“一点都不快,你爷在你五叔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两三个了。老头子,你写信问问小五,看他什么时候带老婆孩子回来。”
“奶,我五叔在信里说了,近几年他想在那边闯闯,暂时不会回来。”
听孟糖如此说,周老太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戚:“小五,他好狠的心。”
她从不求孩子们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一生所得皆如所愿。
六个孩子都是她亲身骨肉,她心疼啊!
“奶,您别伤心,五叔说了,过两天会给您一个惊喜。”
周老太瞬间止泪,满怀期盼地问:“什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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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熟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人归来兮
清晨,小雨淅淅。
雨水嘀嗒嘀嗒落在窗台,发出清脆的声音。
微风袭袭,粉色蚊帐随风摇摆,间隙之间,可见小女孩酣睡的脸庞。
雨落的声音就像是乐符,敲敲打打落在心底。
床上的小人不安地扭动身体,似乎做了噩梦。
火,灼热的火。
目之所及,火苗肉眼可见。
孟糖严肃地咬着嘴唇,眼神惶恐地看向翻滚的火花。
“孟孟,别离窑厂太近,危险。”
“糖糖,快过来,别被火花溅到。”
“丫头,快回爷爷这。”
“臭丫头,你·····”
嘈杂的声音,熟悉的脸庞在面前闪现,孟糖无措地环顾四周,但只听得见声音,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叮嘱,关心的声音在耳畔一遍遍徘徊,可人呢?
爸妈,哥哥,良哥,小雨,师父···他们人呢?
身后是紧闭厚重的大门,前方是无尽的火焰。
慢慢向前踏一小步,熊熊烈火顿时噌得一下燃起,滚烫的热意从脚底蔓延到心底。
心似乎在沸腾,孟糖煎熬地捂着胸口,下意识转身逃离,不曾想一转头却结结实实撞在铁门上,铛得一声,火势似乎更旺了。
瞳孔不自然睁大,孟糖惊惶地看向逐渐往外跳跃的小火花,紧紧抱住自己。
许久,没等到刺痛的灼热感,孟糖试探性地抬头看向窑厂,却发现锅炉正逐渐倾斜,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掩埋。
不要!
悲哀又绝望地抱住头,孟糖厉声大吼。
啊~
咻得挣扎着掀开被子,孟糖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眼角还夹杂着浑浊的泪水。
刚准备进屋的李桂英听见女儿凄厉的吼声,急慌慌地推开房门,小跑到孟糖身边,温声安抚:“糖糖,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有妈在!”
“妈,砖厂最近没事吧!”孟糖仰着泪痕斑斑的小脸,着急地追问。
“砖厂挺好,近几日又接连烧出好几批特别好的砖。昨天村长还说要把烧好的砖给卖了,扩建教室呢?”
“妈,我刚才做了特别不好的梦,说砖厂的砖窑倒了,火焰全都落在我身上,好恐怖。”
“别怕,梦都是假的。”
孟糖心有戚戚地叮嘱:“妈,你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离砖窑太近。”
她很少做梦,更不懂梦,但村里的婆婆说梦是老天爷的指示,一旦做不好的梦,近几日便格外注意点。
她从不信鬼神,但事关乎己,她不得不谨慎。
“嗯,小懒猫,小良和小杰吃完饭去竹林挖竹笋去了,你也快点起来吃饭。”
“好!”
淅淅小雨落在身上,弄湿雨衣,但兴致二人组全然不在意,只埋头挖笋。
一场春雨贵如油,每下一场雨,小竹笋就会冒出一截。
从初春至今,他们已经挖了不下于三次竹笋,按糖糖的话就是,他们快把竹笋薅秃了!
往前也挖竹笋,但没今年挖得多。
小竹笋:多笋啊!
得亏宋爷爷不在家,他们才敢肆无忌惮挖竹笋,嘿嘿,糖糖做得竹笋炒肉简直是美味至极。
“小杰,你手底下的竹笋太老了,不好吃。”
“哦,那我换一个。”
湿漉漉的土壤,两人光着脚丫,披着雨衣,埋头苦干,不多时,两个大篮子就满满当当。
扶着酸疼的腰,孟杰颤颤巍巍地起身。
“良哥,现在要回去吗?”
“嗯。”
两人将大大小小的竹笋整整齐齐摆在篮子里,相视而笑地提起篮子。
孟糖提着小篮子姗姗来迟,诧异地问:“哥,你们要回家?”
“妹,你也太懒了!”
孟糖红着脸解释:“不是我懒,是阴雨天最适合睡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听雨声入眠。”
“小杰,咱们等会再回去,先帮糖糖把篮子装满。”
“嘿嘿,还是良哥对我好。”
闻言,正弯腰拔竹笋的孟杰:“!”
妹妹这种生物,还是别人家的香!
雨后春笋一节又一节,约莫有手腕那么粗,又脆又嫩,轻轻那么一碰,便会从根部断掉。
春笋最嫩的部位是笋尖,但大部分笋尖被笋衣包裹严实,仅从外部观看,很难观到里面是什么情景,但当一层层剥掉笋衣,便能看见如小塔一般的笋尖又嫩又脆还泛着一股清香。
将沾着泥的竹笋扔进篮子,孟糖仰着头问:“良哥,你们知道竹笋有什么功效吗?”
孟杰疑惑地挠挠头:“除了吃,还能干啥?”
“嘿嘿,外行了吧!竹笋味甘、微寒,有清热化痰、益气和胃、治消渴、利水。它还有降血脂、低糖、多纤维的特点,食用竹笋不仅能促进肠道的蠕动,帮助消化,防便秘,还能预防大肠癌的重要功效。”
“糖糖,你还懂这?”周良惊讶。
“嗯哼,做人嘛,就是要懂得多,虽然不用样样精通,但谁让我天生聪慧。唉,既然老天爷赐我智慧,那不得充分利用。”
望着自家妹妹臭屁的小表情,孟杰无语地撇撇嘴:“妹,中午吃什么?”
“哥,你想不想吃竹笋炒肉?”
“炒肉挺好,我喜欢。妹,你嘴咋歪着呢?”
“·····”
她哥就是个铁憨憨,没看出她邪魅又狂肆的笑容。
站在小板凳上,备好嫩竹笋,嫩猪肉,小辣椒等菜,嘱孟杰烧火,待热油哧啦哧啦作响,葱姜蒜末倒入,大火爆炒,微上色之后,调味入锅,小火收汁。
“装盘!”
香味扑鼻的竹笋炒肉放在厨房,孟糖起身去堂屋搬桌子搬凳子,等再次回厨房端菜,却只看见空荡荡的盘子。
嗯?
大白天见鬼了?
孟糖皱着眉头看向盛米饭的孟杰,不解地追问:“哥,竹笋炒肉呢?”
“嘿嘿!”
“哥,你没事吧?”
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冲着她龇牙咧嘴,怪瘆人!
不对,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孟糖蹙着眉头看向笑容怪异的孟杰,顺着他视线看向门后,下一秒吃惊地捂住嘴巴。
宋老头满面沧桑地打趣:“臭丫头,几日不见,厨艺越发见涨啊!”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望着沧桑不少,头发接近全白的师父,孟糖忍不住热泪满盈。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雷厉风行
多日不见,师父为何这般模样?
一路前行,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难受地捂住嘴巴,孟糖忍不住闷声啜泣。
恨不能共情!
宋老头将盘子放在菜板上,温柔地替孟糖擦拭眼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啥事没有。”
“师父,都怪我多管闲事。”
“丫头,你看着我。师父从未怪过你,你天生聪慧,又禀性善良,有着赤诚之心,这没有错。正义之举,何错之有?”
“可是您·····”
可若是良善之举要以牺牲他人来完成,并非她所愿。
尤其是师父,除一开始的斗智斗勇,后来的她是真心把师父当成亲近的人。
“傻孩子,师父一把年纪,什么苦没吃过?唉,回来的路上也不知道是谁太缺德,错把泥灰洒在师父头上。为师就是怕你过于担心,连自己家都没回就来看你,你确定要一直哭丧着脸?”
“啊,师父,头上是泥灰?”孟糖震惊且无语。
她心疼半天,却是个笑话?
搞笑人实锤!
“妹,你哭得好丑。”
“······”
这是亲哥?
不要了,毁灭吧!
孟糖忍着来自哥哥的羞辱,拉着宋老头袖子:“师父,来都来了,不如吃个饭再回去!”
宋老头调侃:“废话,我人都来了,还能空着肚子回家不成?”
“嘿嘿!”
因着师父归来,孟糖一时开心,便又炒了几个菜。
韭菜炒鸡蛋,酸辣土豆丝,手撕包菜,番茄汤等!
丰富又美味的一顿饭菜,因着小孩们叽叽喳喳的询问,硬是吃了整整两个小时。
午饭后,孟糖撑着伞和宋老头走在雾雨缠绵的乡道,小声交谈。
“师父,于书记打算如何处置?”
“过几日,专家组以及监察组便会来镇上视察,恐怕会大清洗一番。”
孟糖震惊:“又要掉一大批官员!”
泥垢了!
真不错!
宋老头不放心地叮嘱:“怕是不止呢?糖糖,于书记千叮咛万嘱咐,此事除了咱俩,不可让村里其他人知晓。”
此事牵连甚广,危险性也相对较高,持续时间估计会很长,但相应的好处是等此次事件结束,镇上会迎来大的机遇。
所谓乱世造英雄,富贵险中求,越是危险的情况,越能滋生一批胆大的富贵人。
“师父,这件事对砖厂有影响没?”
“影响不大,于书记说该整治整治,该赚钱赚钱,只要不是违法所得,凭本事赚钱不会受到牵连。”
孟糖毫不遮掩地表达担心:“那就好。师父,您走得这些天一直都在下雨,我好担心你会一去不复返。”
她是乌鸦嘴,所想所说在一定程度会成为现实,所以这些天她虽然非常担心,但表面上却故作淡定。
今日师父归来,她终于能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
宋老头:徒弟,要不还是先闭一会嘴?
“师父命大,不会有事,但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如宋老头所言,他回来后的第三天,市里便派遣监组以及专家来县城考察。
全方位,全方面,一点到线,牵连到面,几乎没有任何疏漏。
估摸做了坏事的人也知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考察组的监察和专家对线索的掌控下,各路牛头马面纷纷浮出水面。
雷厉风行的作风致使接连数月,小镇的天乌云密布,人心惶惶!
记过,记大过,降职,撤职等,随着各路人员的落马,进监狱,小镇似乎弥漫着肃杀气息。
一向爱出风头的孟糖瞧着这阵仗,如鹌鹑一般三点一线,除了吃饭上学就是睡觉,再不敢去山里乱转悠。
兵荒马乱整整折腾一两个月才结束,等市里派遣的人员离开小镇,楚寨正逢收麦子。
热气腾腾的五月,金黄的麦穗直挺挺地树立,远远望着,无比喜人。
民以食为天,农民的本职就是种地,所以临近收麦子,村民纷纷告假,一时之间,砖厂人手告急,无人可用。
眼瞅临到交货时间,工作人员却纷纷告假回家收麦子,气得村长头疼地扶着额头。
与人订货白纸黑字签订有合同,若是没有按时按点交货,不仅要退钱,还要给赔偿,这可咋办啊!
写作业的宋雨见躺在凉席上的爸爸跟蛆似得扭来扭去,严重影响她思考,忍不住咕哝:“爸,砖厂是不是快干不下去了?”
“小孩子哪那么多废话。”
“切,本来想给你提个建议,但不需要,拉倒!”
宋向阳听着女儿意有所指的话,机智地询问:“孟糖和你说啥了?”
他女儿他清楚,小涵天生聪慧,但性子耿直;小雨智力一般,但禀性善良,依她脑子,能提出什么好建议?
不过她挑朋友的眼光还行,与孟糖是好朋友,平时会指点一二,莫非孟糖又有什么好主意?
瞧着爸爸一脸鄙视,宋雨愤懑不平的说道:“爸,你一个大人,事事依赖小孩子,羞不羞?”
来呀,互相伤害啊!
心里着急砖厂的事,宋向阳板着脸质问:“孟糖到底说什么?”
“孟孟说,市区有专门收麦子的机器,一上午可以收几十亩地,会大大节省人力。”
“要钱吗?”
宋雨挠了挠小脑袋瓜,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应该要吧,不然人家凭啥给咱们收麦子?”
宋向阳直接拒绝:“那不行,村里没钱,村民也没钱。”
建砖厂到现在,虽然卖了不少砖,但尚且没有盈利,所有村民手里也没有钱。
钱,可真难!
一旁认真写作业的宋涵听着宋向阳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气,忍不住提醒:“爸,做人不能太抠,也不能目光太短浅。老师说,人不能拘泥于眼前的小慧小利,而是要眼界宽广,看得远一些。虽然暂时可能要多花点钱,但可以节省大量人力到砖厂工作,只要砖厂正常运行,那么很快就能把钱省出来。”
“我知道,但是村里现在没钱。”
他好歹是村长,哪能不懂得一点为官之道,只是现实很残酷,金钱很拉胯。
愁,愁得快秃了!
宋雨插言:“爸,孟孟说可以先贷款抵押,然后再还账。”
“怎么贷款?”宋向阳不解。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胖心事
“呃,孟孟没有说,我也不太清楚。”
“你俩在家好好写作业,我出去一趟。”
说完,宋向阳火急火燎地穿上鞋离开。
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宋雨嬉笑着调侃:“姐,你猜爸去找谁?”
“听说明天考试,你作业写完了?”宋涵埋头写作业,头都不抬地质问。
“姐,你无情,无趣,冷漠······”
“嘘,安静。”
抬头看向闹腾的妹妹,宋涵冷漠地盯着她。
孟糖究竟是什么奇葩,天天教些什么东西?
“。。。。。。”
委委屈屈地闭上嘴巴,小仙女宋雨不情不愿地低头算题。
果然如孟孟这般有趣的人少之又少!
·······
“哎呦!”
“小心点,山上滑,你又胖,别走太快。”
“!”
老铁,安慰人的手段也太拙劣,他心灵受到很大创伤。
周满意委屈地提着竹篮,眼神幽怨地盯着孟杰。
不经意瞥见周满意仇怨的小眼神,孟杰皱着眉头质问:“看我干嘛,蘑菇这么多,快摘啊!”
“杰哥,糖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我一个人就可以摘完所有蘑菇,她来做啥?”
周满意怯懦地嘟囔:“她···可以唱歌。”
他本意是和糖糖一块摘蘑菇,然后可以聊天,还可以说一些小秘密。
糖糖以前就他一个好朋友,他们经常一块出去玩,但自从糖糖落水后,身边的朋友就越来越多,她好像也越来越厉害。
呜呜呜,糖糖为啥不能只和他一个人玩?
“可拉倒吧!糖糖唱歌简直要命。”
周满意小声辩解:“那我可以唱歌给她听。”
“你唱歌倒是还行,但我妹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嘿嘿!”
多笋呢!
周满意听完,皱着小脸,似哭未哭的模样极具喜感。
呜呜呜,丑又不是他的错,干嘛伤害他!
委屈地薅掉一大坨蘑菇,周满意愤恨地将其扔在篮子里。
听着身旁的动静,摘蘑菇的孟杰扭头看见周满意拧巴的小脸,扑哧一声,哈哈大笑:“满意,你好丑!”
天呢,为啥有人能把五官攒在一起,一小揪揪看起来好好笑!
哈哈哈哈哈!
“杰哥,要不干一架吧!”
嘲笑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在心口来来回回穿插,周满意委屈地控诉。
“别闹,你打不过我。”
“·····”
扎心!
此时的周满意悲伤逆流成河!
“别生气,我开玩笑。满意,虽然你胖,但是胖的可爱,我妹虽然喜欢像宋雨那种长得好看的人,但你别灰心,毕竟除了我,良哥,宋雨,你排第四位。”
“·····”
杰哥,可以不安慰吗?
他越安慰,心越凉,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嘴上损着周满意,手上的功夫却一刻也不停歇,孟杰晃动篮子,欣喜地询问:“满意,我篮子快满了,你的呢?”
“杰哥,你看我像不像蘑菇?”
“呃,你别说,还真有点。”
“杰哥,我谢谢你。”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得到的答案让凉透的心再一次哇凉哇凉!
天呢,日子没法过了!
心里难过的要命,周满意索性将篮子扔到一旁,一屁股坐在枯朽的木头上,摆烂!
不摘了,摘什么摘,糖糖又不在。
和糖糖一起,他还能装装样子,但听着孟杰打击的话,周满意难过到心灰意冷。
老师骗人,说什么好朋友一辈子!
他的好朋友摇身一变,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村里所有小孩都喜欢她,再也不是唯一。
见周满意哭丧着脸坐在湿漉漉的树干,孟杰疑惑且不解:“你咋啦?”
“杰哥,我想和糖糖一起玩,可她不带我。”
“这有啥,想和糖糖玩的小孩多的是,你没看见我家门口天天有小孩经过。”
“······”
好残忍!
好心碎,他是别的小孩吗?
瞧着周满意更咽地掉眼泪,孟杰连声安慰:“唉,你咋哭了?别伤心,等你瘦一点,好看一点,糖糖就和你玩了。”
“我瘦不了。”
“那你变好看点。”
“我爸妈丑。”
孟杰歪着头问:“那怎么办?要不你换个朋友?”
“哇~”
别的小朋友嫌弃他笨,还嫌他胖,都不喜欢和他玩,他就糖糖这么一个朋友,换了就没了。
心好痛,痛得中午要吃三碗饭!
“咦,没出息,快憋住,别哭了。”
“呜呜呜~”
“糖糖最讨厌爱哭的男孩子。”
此话一出,周满意顿时收敛哭声,更咽地擦着鼻涕。
他不能让糖糖讨厌他!
“满意,你为啥那么喜欢糖糖?”
“我胖她瘦,我丑她黑,然后小孩都不喜欢和我俩玩。但她现在偷偷变好看了,我好难过!”
孟杰:这两人是比丑吗?
约莫是真心难过,说着说着,周满意瘪着嘴巴。
“闭嘴,不准哭。”
煞时闭紧嘴巴,周满意委屈地问:“杰哥,除了长得好看和变瘦,糖糖还喜欢什么?”
变瘦不可能,长得好看也太难,但除了这两点,其他的一切他都能做到。
除了·····
“学习好。我妹特别爱学习,她还喜欢学习好的人。”
“。。。。。。”
难,他好难啊!
望着拍拍屁股坐起来的周满意,孟杰不解:“你干嘛?”
“我多干点活,说不定就瘦了。”
学习也太难,要知道糖糖可是全校第一,想超过她,还不如变瘦来得可靠些。
孟杰眼神古怪地盯着周满意,脑海想起孟糖经常说得一句话,忍不住吐槽:“你可真善变。”
一场知心谈话无疾而终,周满意难过地提着篮子,吭哧吭哧爬到枯朽的树干,胖胖的小手采摘树上的蘑菇。
雨后春笋,雨后蘑菇,雨后木耳,还有雨后地皮,都是美味的家常菜,尤其是雨后蘑菇,它不同于生长在竹林的小竹笋,它是生长在枯枝朽木之上,树木越枯朽,蘑菇长得越大。
雨天潮湿,蘑菇汤祛湿祛火又美味,喝上那么一小口便感觉胃里有火一般,舒爽至极。
许久,两人采摘满满一筐蘑菇,结伴回家。
经过孟杰家门口,周满意探着头看向院子,除却一直咩咩叫的咩咩羊,并未看见其他人,沮丧地和孟杰告别,身影落寞地离开。
“什么?糖糖,你是不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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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小侄女的生日。
生日快乐,祝文笔越来越好,所想皆能实现,考上自己喜欢的工作,作息及喜欢的事情,坚决不能碌碌无为。
第一百二十章 嫉妒心
孟糖不雅地翻着白眼:“哥,别大惊小怪!”
“妹,这条路走不通,你换条道。”
“不,我就要一条道走到黑。”
孟糖倔犟地将晒干的小竹笋和蘑菇放进水桶,往里面倒入盐和各种佐料。
开荒开到一半,‘家’被偷了,绝绝子,于是索性停工做生意。
嫩竹笋鲜嫩可口,腌制之后更是有股独特的滋味。
腌制的竹笋不论是加在馒头里还是放在面条里皆是美味。
专心致志地盯着泡在盐水里的竹笋,孟糖拿着勺子在里面一圈圈搅拌。
搅拌均匀,阴凉处腌制,短短数天,开水熬制,可卖!
孟杰手拿着书本,无所事事地感叹:“糖糖,今年收麦子好轻松,咱们都没有拿镰刀上地。”
“有收割机在,哪还用人力。”
因着她的建议,村长采用贷款的形式从市里弄来一批收割机,虽说花了不少钱,但节省大量劳动力,砖厂也得以运行,简直一举两得。
其实除了咩咩羊这个bug,老天爷对她还是很不错,毕竟拥有聪慧的大脑比什么都强!
嘚瑟地看向大朵大朵的蘑菇,孟糖心里涌现强烈的满足。
“糖糖,你确定腌竹笋可以卖出去?”
“哥,你已经唠叨好几遍,我也肯定好几遍。”
孟杰浓浓不解:“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腌竹笋,你为什么觉得能卖出去呢?”
妹妹到底哪来的自信?
她凭什么觉得一定会卖出去?
最关键是价钱还挺高,她到底为啥那么有自信?
孟杰打心底困惑。
“因为物以稀为贵,好吃就是硬道理。“
“行吧,你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孟杰非常无语地晃晃脑袋,拿着书本走进屋子。
妹妹学习那么好,当哥哥的总不能拉后腿。
麦子收完,紧接着是种地,但此事简单。
以前种地是先把地里的麦秆清理干净,然后用牛耕地,耕地结束,撒化肥,撒种子,再用老水牛把坑坑洼洼的地盘均匀。
可上次去市里找收割机时,宋向阳听见有人讲种地机器,便特意询问一番,得知机器的具体操作后,心痒地为村里采购一台,所以种地伊始,便是村民的八卦围观。
操作人员坐上驾驶位置,踩动离合,转动方向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扑面而来,惊得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锋利的刀面划动泥土,大片的土壤随之掀动。
轰轰轰~
短短的十几分钟,一亩地耕完,众人惊呆地望着湿润且深度适宜的地表,忍不住拍手赞叹。
“村长明智,有这神器在,不出五天,咱们咱村的地就能种完。”
“是啊是啊,我家老牛最近生病,正愁没办法种地。”
“新时代好,不论收麦子还是种地都轻松很多。”
“我听说这些想法好像都是孟老三闺女提出来?”
“是吗?小小年纪不得了,听说每次考试,她都是全校第一。”
“哇,那么厉害······”
村民的讨论声一层又一层,层层入耳,令人心痒如甚。
宋涵着一身蓝色连衣裙站在田间地面,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不住夸赞的村民们,粉色的红唇微抿。
明明她也不差,为什么村里人只记得孟糖?
孟糖没上学之前,她一直是班级第一,学校第一,更是人人称赞的对象,可孟糖上学之后,她所有的荣誉似乎都不存在。
曾经的她因为学习好和长得好看深受村民喜爱,可如今村民提起她,只会感叹一声,村长家的大闺女,学习成绩似乎也不错!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甚至比以前更努力,可为什么赢不来掌声和夸奖了呢?
曾经爸爸嘴上念叨的只有她,但不知从何时起,孟糖代替她成为爸爸嘴里的常客!
难过地盯着被团团围住的孟糖,宋涵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她不明白,同样在努力的她为什么得不来夸奖?
宋雨兴致勃勃地搂住宋涵胳膊,欢喜地说道:“姐,孟孟好厉害,她英语考试又是第一。”
“你呢?”
“我可比不上她,她太聪明。昨天上课,姜老师留了一道所有人都不会的题,可孟孟不到一分钟就会了。”
孟孟好聪明,不过很聪明的孟孟嚷嚷着和她做朋友,是不是说明她更厉害一层。
宋雨坏笑着捂住嘴巴,但开心如何掩饰的住呢?
宋涵面无表情的质问:“小雨,你觉得我和孟糖相比,谁更厉害?”
“用比吗?肯定是孟孟更厉害一点。”
听到宋雨的回答,宋涵只觉得心如刀绞,板着脸厉喝:“呵,宋雨,我不和你玩了!”
“?”
她说错话了?
没有啊,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姐姐以前是聪明,但是和孟孟相比,很明显是孟孟聪明,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望着气势汹汹离开的姐姐,宋雨一脸委屈和不解。
愤然离开的宋涵气鼓鼓地走到乡道,但目之所及,耳之所听,全是对孟糖的赞美,内心的怒火越发旺盛。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孟糖家门口,探头看向空无一人的院子以及晾晒在屋檐下的竹笋和蘑菇,宋涵脑海闪过一个计谋。
小雨前两天好像有说孟糖在腌制竹笋和蘑菇准备卖,如果破坏她的计划,让孟糖不能顺利进行,她应该会很失望吧!
脑海幻想着孟糖埋头痛苦的神情,宋涵心里一阵痛快。
既然孟糖让她心里不舒服,那么她心里也别想舒服!
探头探脑地走进院子,宋涵小声地呼喊两声,并未听见回声,不由得冷哼一声,咬着牙将晒干的竹笋和蘑菇倒进水缸。
冷笑连连地望着飘在水缸上面的竹笋和蘑菇,宋涵得意地仰天大笑。
突然不远处传来笑谈声,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宋涵扭头看向沉入水底的竹笋和蘑菇,慌张地环顾四周,随手拿起簸箕盖在水缸上面,扭头落荒而逃。
心脏就像小兔子一般在心口剧烈跳动,宋涵慌张地跑回家,拿瓢舀起凉水嘟噜嘟噜喝进肚子。
在厨房做饭的周玉芳听见外面的有声音,端着水瓢走到院子,皱着眉头看向神色慌张的宋涵,蹙着眉头问:“小涵,你做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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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情谊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