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是吃得新鲜
邵景昀带着客人上楼了，等他们上楼梯，阮娇烟才又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只觉得邵公子走在几个客人中间，被他们的高大粗犷更衬得俊逸无双，果真不愧是这城里排得上号的美男子之一。
其实林府和邵家还是常有来往的，林府每回办赏花宴品茶会之类的，林夫人也都会邀请邵家的夫人小姐，邵景昀是城里不少千金小姐的夫君上佳人选，只是听说邵公子小的时候得了高僧算过，最好是过了十八再定亲成亲，否则极有可能会是桃花劫，遇上的会是牵累他一生漂泊不得安稳的女子，所以邵夫人虽然着急他的亲事，但依然在等着他过了十八岁再确定。
在此之前，邵夫人只是一直在暗中相看哪些姑娘适合。
阮娇烟记得，这个时候邵景昀应该是十六了，再过两年，他一过了十八，邵夫人马上就给他定了亲。
当时定的是谁家千金来着？
可好像刚定亲没多久就听说邵景昀的那个未婚妻出了事。林府的人当时都在说，林夫人语气好像还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当时阮娇烟的心都在蔚将军身上，并没有怎么留意别的男子，听了也没怎么记住。
邵公子也是个姻缘很是坎坷的人啊。
邵景昀带着客人到了雅间，一进门没有看到预料中的一桌子美味佳肴，反而看到四个小铜锅架在炭炉上煮着，锅里咕噜咕噜的，那四个锅里红汤黄汤乳白汤褐色汤，看着都不一样。
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好多大盘子，上面码着整整齐齐堆如小山的细长竹签，竹签上串着各种肉片，菌，蔬菜，还有些看着是鸭肠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些看不出来是什么。
可都是生的。
旁边还有些小碟子，装着蘸料，可是那些蘸料也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稠香楼平时卖的都是重口辣味菜，并不需要什么蘸料，但是锦味楼那边是有蘸料的，就是些蒜末调一点香油。
但是现在这里的蘸料碟看着有很多的东西，香油，蒜末，香菜末，葱花，芝麻，花生碎，有点小辣椒圈。
邵景昀不由自主端起了一个蘸料碟闻了一下，眼睛一亮，“好香啊！”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蘸料碟也可以这么香！
那几个客人已经瞪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了。
“邵公子，这个是什么吃食？该怎么吃？”
闻着这霸道的香气，他们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来之前他们也没觉得有这么饿啊！
邵景昀看向了跟上来的秦掌柜。
秦掌柜已经听阮娇烟解释过了，这些再不用做什么，当然不需要熊大厨跟着上来。
“少东家，几位客人请看，这些食材是——”秦掌柜把那些竹签上的食材都解释了一遍，然后把四个锅底也介绍了一遍，“这个是麻辣锅底，这个是杂菌锅底，这个是卤汁锅底，这个是骨头高汤锅底，加了些枸杞红枣，还有温补功效，除了麻辣锅底之外，另外几个锅里涮的食物要是觉得味道不足，都可以蘸一下这些调料碟，这样会让涮出来的肉增添了丰富的香味，激发出食材本身的香味来。”
第61章 合他的口味
听秦掌柜一通介绍，听得邵景昀和几位客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那怎么吃？赶紧的啊。”
邵景昀看到这些客人迫不及待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这次的事情稳了。他自己倒是淡定了下来，对秦掌柜笑了笑，“老秦，你就赶紧说怎么吃吧。”
秦掌柜这会儿也觉得稳了，说话更稳。指着码得整齐的食材说着，“就是看看各位贵客对这些食材有没有忌口的，比如说这些个内脏，这个是猪心切的片，这个是鸭肠，这个是猪血，这个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几位客人都已经齐齐打断了他。
“没有忌口的，咱们什么都吃！”
“就是就是，内脏怕什么？我们不讲究。”
“我们只是不能吃辣，那三个不辣的锅看起来都不错，想试。”
秦掌柜赶紧道：“那就是把这些竹签往锅里放，那我给各位四个锅底几种食材都放一些。”
“好好好。”
众人围炉坐下，秦掌柜忙活起来，一把一把的竹签扎进了锅里，这么看着就是四口锅扎满了串串，那些汤很快又咕噜咕噜沸腾起来，因为有了食物的香，现在香气更浓郁了。
看起来又颇新鲜，这些客人都显得兴致勃勃。
秦掌柜给他们都各端了两个蘸料碟，一个辣口一个不辣，“这些肉切得薄，涮一下就行了，现在已经可以吃了。”
一个小胡子客人一把就抓起了好几串杂菌汤底的，是一串猪心薄片，看了看，他在蘸料碟上蘸了一下，迅速咬了一口，竹签一扯，抽出肉片。
那肉片鲜嫩有嚼劲，沾了蘸料的鲜香，一口咬下去，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哎呀，邵公子，好吃，好吃！”
邵景昀忍不住笑了起来，“本公子如何好吃？你吃的那是猪心！”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没再迟疑，手极快，这锅一串那锅一串，试试蘸料的，又试试不蘸料的，竹签飞舞，每一串飞快地从嘴边抽离，放在一旁，很快，每个人手边都堆一堆竹签。
邵景昀一坐下就是看着那一锅红汤的，秦掌柜自然也知道，所以给他放了不少爱吃的进了红汤锅，他先吃了一串五花肉片，眼睛也是大亮，又吃了一串鸭肠，那恰好完美符合他口味的麻辣鲜香在嘴里爆开，让他的心情都跟着飞扬了起来。
但是又吃了几串之后，邵景昀突然觉得不对。
这锅底肯定不是熊大厨煮的，他吃了熊大厨的手艺这么多年，好吃归好吃，但熊大熊总是调不出他最喜欢的那种麻辣度，熊大厨做菜一成不变，就是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麻少两分，辣多一分，他也总是调不好的。
而且熊大厨做的菜，那麻辣里总少了点什么丰富层次的味道，麻就是麻，辣就是辣，直白得很。可是今天这个，却是麻到了他的点上，也辣到了他的点上，而且里面肯定还加了不少调料，味道麻辣中带着鲜香，吃了简直是停不下来！
眼看着几个客人都是竹签飞舞，盘子里的食都已经全拿下来涮了，邵景昀立即把这疑问先放下，加入了抢吃队伍。
秦掌柜看着这情形顿时眉开眼笑，想了想赶紧出门下楼。
第62章 赌坊不是要银子
店小二带着阮富年回到稠香楼，看到阮娇烟就在门口等着，赶紧快走两步，“阮姑娘你怎么不进去里边等？外头多冷啊。”
看着冻得脸有点白呢。
不过，这大冷的天，阮姑娘也穿得太单薄了。
想到阮富年刚才还了五十两的赌债，小二忍不住回头颇为怨责地看了他一眼。赌钱害人啊！那五十两要是用来给阮姑娘买衣裳多好？
哼。
阮富年被小二哥这突如其来的白眼弄得心里有些莫名。
但是他也看到了站在稠香楼门口的阮娇烟，虽然她站在太阳底下，但这会儿风也大，他也看出阮娇烟衣裳的单薄了。
其实不止阮娇烟，他自己身上的衣袍也是单薄的，里侧还打着几处补丁，只不过陈氏的针线活很好，外面看不出来。
家里实在穷得慌。
在这一刻，阮富年不禁又愧疚了。
“阿娇。”他快步走到了阮娇烟面前，有点高兴又有点羞赧地说，“赌债还清了！”
说完，他赶紧把那张欠条拿出来，递了过去。
能还清赌债，他觉得阮娇烟会高兴的，但是毕竟自己赌掉的这么多银子，他又不敢对上阮娇烟那双清冷的眼睛。
阮娇烟接过了欠条，仔细地看了看。
因为阮富年识字，欠条是签了名加盖了红指印的，确实是他的笔迹。
“爹，你确定没有第二张第三张欠条了吧？”
阮富年急忙摇头，“真没有了，就这一张。”
说完，他看着她手上的欠条，恨不得她赶紧撕掉，“阿娇，这欠条交给你撕了吧。”
阮娇烟本来是想要把欠条留着，以后万一他再做错什么就拿出来的，但是看着他这样子，她还是心软了。
毕竟是亲爹啊，以前他没有沾上赌瘾之前，对他们都很好的。而且前世他也这般年轻就去世了，她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想起来阮娇烟也有些心疼。
她利落地把那张欠条撕了，撕得碎碎的，特别是有他签名的那一块。
看着那碎得如雪花，阮富年心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谢谢小二哥，麻烦你了。”阮娇烟对小二道了谢。这不是一个小忙，所以她是想着等会儿给娘买了药之后去杏香斋买几盒点心送过来的，给秦掌柜和小二哥都送点。
至于邵家，其实她也欠了邵家一份情了，毕竟小二去如意赌坊解决这件事，靠的也是邵家的面子。
只不管，邵家可能还不知道被她借了势。
今天替邵景昀解决这宴客的事，就当是她先还一点了。
“不客气不客气。”小二摆摆手，正好看到秦掌柜下楼来，赶紧迎上去，“掌柜的，少东家他们在吃了？”
“在吃在吃，吃得可欢了！”秦掌柜笑得眼尾的小皱纹都显得很欢快，“你把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那钱孙还想着讹阮爷多些银子呢，知道咱是稠香楼的才没有为难。”小二压低了声音，“掌柜的，我看着如意赌坊就是要让阮爷还不起银子呢。”
要不然有银子收也是先收了五十两再说，然后再继续挖多一笔，可是如意赌坊的人压根不看那五十两。
第63章 敲打阮爷
秦掌柜看了看一旁的阮娇烟，心里有点沉重，赶紧把他们父女叫到一旁，认真地说，“阮爷，以后可万万不能沾上如意赌坊了，就我在城里生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真的能从如意赌坊里赢了钱抽身的，都是输。也有不少输得砸锅卖铁，卖田卖屋，甚至卖儿卖女还赔不上的赌债的。阮姑娘这么冰雪聪明，能干又孝顺，你可不能一时糊涂害了她。”
小二在一旁猛点头。
他告诉秦掌柜这事，就是想让秦掌柜敲打阮富年。
毕竟他年纪还小，阮富年比他年长，他又是个跑堂的，论身份也不敢去训斥读过书的院富年啊。
但是让年长的秦掌柜来说就没问题了。
“我知道，知道了。”阮富年被秦掌柜说得脸红。
“阮姑娘，你聪慧，也多警醒些。”秦掌柜又对阮娇烟说道。
“多谢秦掌柜，”阮娇烟显得很是乖巧，“我会小心的。”
秦掌柜能够跟他们说这些话，提醒他们注意如意赌坊，实在是忠厚善良了。不然他们充其量不过是陌生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怎么会多管闲事。
阮娇烟想了想，又低声说道，“秦掌柜，其实我们这一次还打到了一头野猪，只是背不来，不知道你们稠香楼收不收？那野猪不大，也就是八九十斤的样子。”
秦掌柜眼睛大亮。
要啊！怎么不要？他们老爷就很喜欢吃野猪肉啊，但是现在很难打到野猪了，世道不太好，他们在城里的还行，周围山村的百姓都过得很苦，山外圈的猎物几乎都被打光了，要进深山里才能够打到猎物，但是那些猎户都开始惜命，因为万一受了伤，他们连看大夫都看不起，药都买不起，万一出了事，家里没了支撑那就是一家人都走上了绝路。
所以猎户是要比往年少了很多，也就剩下少数艺高人胆大，或者是真的不去冒险就到绝路的人，还是能常常进山。
打到的猎物少了，他们买到猎物的机会也少了。
“我家老爷前几天还在念叨着野猪肉呢，阮姑娘你要真有，我就替我家老爷做主买下来了！”
她当然知道邵老爷念叨着呢，还知道邵景昀很快就想着要进他们那边山里去打猎呢。
不过，现在有了她送来的这些，他应该不会再去了吧？
“你们少东家不是正好在这里吗？秦掌柜等会儿要不先问问他，如果他能定下来，我就明天再来一趟，把野猪送来。”阮娇烟说道。
“那我现在就上去问问？”秦掌柜有点儿犹豫，主要是觉得现在少东家可能就是吃饱喝足要和那几位游商开始谈生意了。
阮娇烟看出了他的为难，一想也明白过来，赶紧说道，“不着急，我还要去买药，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来问问。”
“阮姑娘要买药啊？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是我娘身体不好。”
秦掌柜看着她纤弱的样子，有些怜悯，怪不得小姑娘这么快就当了家，爹不靠谱娘病着，这不得自己扛起来吗？
“要是买药的话，阮姑娘不妨去妙春堂，那里的药材不错，价格也算公道，不会有以次充好的事儿。”
第64章 总觉得亲近
秦掌柜怜悯阮娇烟，便尽量想帮着做着什么。这城里的医馆参差不齐的，要是去了个黑心的医馆，小姑娘卖了野味剩下的那点银子只怕都不够造。
想了想，他还是让阮娇烟等一会。
“你们进城一趟也不容易吧？药材得买够的，我还是先上去问问少东家，那野猪他要是买了，先请他给你一半银两，这样你好歹还能多买些东西回去。”
小姑娘看着冻坏了，家里情况肯定也不好，要是现在能多些银子就能添置些东西回家了。
秦掌柜说完不等阮娇烟说什么，赶紧上楼去了。阮娇烟想了一下赶紧冲他说：“秦掌柜，那个猪不大，估计也就是七八十斤。”
“晓得了。”秦掌柜应。
看着他的背影，阮娇烟眼眶有点湿润。
秦掌柜可真的是好人啊，重生回来能够再见这样的他，实在这是这个寒冬里最温暖的一件事了。
“阿、阿娇，”阮富年刚才一直不敢说话，这个时候才敢吭声了，“你刚才说的野猪，哪里来的野猪啊？”
他刚才听到都要惊呆了。
不是一只麂子，野兔野鸡吗？这已经很是了不得了，怎么还有一头野猪！
“回去再和你细说。”阮娇烟本来是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但是想着等会儿买药和买东西确实要花不少银子，回头娘的药还要继续买，银子总得有个出处，不可能瞒得太紧的。
阮富年一直回不了神，时不时地悄悄打量一下自己闺女，再想象她与野猪搏斗的画面，怎么想怎么惊悚，怎么不合理。
秦掌柜很快下来了，给了阮娇烟十两银票。
“因为楼上有客人，我就没和少东家细说，只说是有人打了野猪要不要买，少东家就马上定下来了。这十两你先拿着，多退少补，明天我们驾马车去你们那边的青竹镇，你们只要把野猪送到镇上就行，这样你们就不用多跑这一趟路。”
顿了一下他又说，“阮姑娘要是等会儿买了些什么重的东西，晚上不着急用的，也可以先放到稠香楼这儿，明天我们再给送过去。”
天寒地冻的，小姑娘出来一次受罪了。
听着秦掌柜把事情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阮娇烟心里真是感动极了。
“多谢秦掌柜，那这定金我就不与您客气了。”阮娇烟心里记着秦掌柜的好，也没有在这里与他推来推去，收了银票向他鞠了个躬，拉着阮富年快步离开了稠香楼。
秦掌柜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真是极懂事的的小姑娘。
小二哥也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看向秦掌柜，忍不住问他，“掌柜的，你为什么对阮姑娘这么好啊？”
还真别说，他们掌柜的向来是个好人，但是对阮娇烟这样主动细心的也是少见。本来他们少东家在谈生意，秦掌柜平时再好心也会以少东家为主，在这个时候不会上去打扰他的，但是这一次为了阮姑娘，掌柜的都不管那么多先替她着想了。
秦掌柜怔了怔，还真的仔细想了想，然后自己也有点儿讶然，“怎么说呢，总觉得这孩子对眼缘，看着亲近。”
第65章 出手这么阔
就想对她好点。
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这个时候，阮富年也在跟阮娇烟说着这话，“阿娇，你说秦掌柜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阮娇烟带着他快步行走在城里的大街上，没顾得上看城里的景致。
“可能是因为我聪颖又懂事？”阮娇烟有点儿敷衍地回答了他一句。
呃，也有可能吧？
阮富年见她步履匆匆，无心与自己多聊的样子，也就闭口静了下来，只跟着她走。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不对来了。
阮娇烟这是第一次进城，他是知道的，村人第一次进城，那都是跟开了眼似的，东瞧西瞧，看到什么都得惊叹一声，看到各种铺子都恨不得跑过去勾头勾脑看一圈，就是路边的小摊子都要过去瞅一瞅，回了村子后那能讲个三天三夜。
可是他们家阿娇这是看都不看，就好像埋头赶路似的。
而且她脚步不见停顿，好像识路。
阮富年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又拉阮娇烟说话，“阿娇啊，难得来一次城里，你不看看吗？”
阮娇烟一眼清凌凌地朝他看来。
“娘的病等着药，您不着急先买药？我着急。”
阮富年瞬间脸有点火辣辣，不敢接话了。
显得他多不懂事，多不关心陈氏似的。可是他真的是只是好奇，而且想着阮娇烟第一次进城，怎么也得让她好好逛逛。
不过阮娇烟虽然一句话怼了亲爹，但阮富年的话还是让她警醒过来，她不该表现得对这里这么熟悉。
所以走了一段，阮娇烟看到了一间杂货铺，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
这间杂货铺里有卖一些调料日用品的。
家里什么都没有，必须买一些。
“二位要买点什么？”杂货铺老板双手互插在棉袄的袖筒里，坐在柜子后面，旁边放着一个炭炉，见到客人进来都不想起身挪窝。“随便看看。”
阮娇烟在铺子里转了一圈，看了看，果然东西挺齐全。
“大叔，买两斤盐，一斤糖，一斤干辣椒，半斤桂皮，半斤花椒.......”
听到她这么一串念了出来，杂货铺老板顿时讶然了，打量了他们父女一眼，感觉自己是看走眼了。
看着他们衣裳单薄寒酸的样子，本来以为就来买丁点儿杂物，没有想到这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一开口就要买这么多东西。
听到两斤盐一斤糖，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几年，盐和糖的价格波动很大，前几年好些，但是这两年世道不是很好，物价之前动荡得厉害，现在盐和糖都涨了价，尤其是糖，普通百姓可极少买糖的，就是买，也就是秤上一小包，回去哄骗孩子甜个嘴，或是留着家里有客人还是年节的时候冲碗糖水喝，那已经是很奢侈的了。
他也是因为有亲戚为官，铺子里能拿到些货，罕有看到穿着这样的百姓一开口就是两斤盐一斤糖的。论斤买？
就是阮富年都被阮娇烟惊着了。他们家也已经多少年没有买过糖了啊？
当真买糖？他想要问，又有点儿怵阮娇烟，想到这么多银子都是她挣来的，他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吭声了。
“小姑娘，盐一斤二十五文，糖一斤六十文，你当真买？”
第66章 头等大事
两斤盐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这个时候的物价，比三年后的还要贵些。阮娇烟虽然也觉得这些东西很贵，可是想到陈氏和欢欢唯安他们的身体，她还是咬了咬牙点头，“对，买了。”
掌柜的这才站了起来，赶紧忙活着给她称东西装东西，阮娇烟又打了瓶酱油。
“阿娇，”阮富年又忍不住凑到她身边，小声地跟她说，“城里的东西卖得都比镇上贵多了，这些东西咱到青竹镇买可以便宜些。”
阮娇烟愣了一下，她早就忘记这事了。她只知道城里物价比青竹镇高，但并不知道具体高出多少。
不过，城里的东西是要比青竹镇的齐全，东西也好。比如盐，城里能买到的盐白一点细一点，青竹镇的盐是粗而发黄的。
还有糖，青竹镇就有两家卖糖的，那些糖杂质多，冲了水水也有些浑浊。
不过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也罕得有机会去镇上买东西，糖更是没买过，家里根本就没有钱。这些她都是听别人说的。反而是对这城里的东西她熟悉些。
现在听到阮富年这么说，阮娇烟就问，“那镇上的糖和盐多少文一斤？”
阮富年一滞。
他只知道镇上的东西比城里的便宜，但还真不知道便宜多少。
“我，我也不知道。”
阮娇烟叹了口气，看来她回去之后得在青竹镇好好转转。
不过现在难得进城来一趟，有品质好点的就买吧，她买得多，到青竹镇容易遇到熟人，特别是同村的，万一露了富很容易生事，在城里买没人认识。
还真别说，这一次她卖的麂子真的是发了一笔横财，村里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拿过十两的。
但麂子在他们这里确实难寻，所以麂子昂贵，野猪就便宜多了，所以野猪定金才十两。
但十两银子对于九里村的任何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了。
若不是陈氏的病要花钱如流水，他们家凭这些猎物就已经算小富了。
“买就买了，回去不要声张，免得大家都来讨。”
阮娇烟又买了一小把蜡烛，两盒火柴，把这些东西包好都放到背篓里，阮富年自觉的要背起来，但是刚碰到肩膀就嘶地一声。
他之前背着那么一只麂子走了很长的路，肩膀早就已经磨破皮了。
阮娇烟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把背篓背了起来。
“阿娇，我来背，我来。”
“不用了，我来吧。”阮娇烟背上了背篓，花了一文钱买了一大张油纸，盖在上面，让人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大叔，您知道妙春堂怎么走吗？”阮娇烟问了一声。
“知道知道，咱们这里的人没有不知道妙春堂的，来，小姑娘，我指给你看。”杂货铺老板带着她出门，给她指了路。
阮娇烟道了谢，父女俩快步朝妙春堂走去。
她记得的那张药方里，有一部分的药材是可以在妙春堂买到的，那些肯定要先去买了，最好再买支有点年份的人参，家里人这个寒冬都可炖点参片补补。
因为他们的身体真的都太差了，这是在阮娇烟心里也是头等大事。
第67章 这不能买
妙春堂不愧是城里名气最大的医馆，门面就很大，两间铺面，上下两层楼，前面问诊堂，还有两大面的药柜，后头有个煎药的地方，二楼还有些制药的和可以暂时休息的静室，坐堂的大夫都有四位。
难得店大不欺客，妙春堂的药材虽然并不便宜，但品质绝对都是好的，不掺劣货，不少秤，也不乱开方子故意用上昂贵药材。
阮娇烟和阮富年一进去就有小哥迎上来了，问他们是看诊还是买药。
“买药。”
“可有方子？”
“没有，我记着药名，大哥帮我抓药吧。”阮娇烟这会儿十四岁，但是因为家境不好，一直吃不饱穿不暖又总干活思虑重，看着也就才十二岁，喊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哥为大哥一点儿都不心虚。
“好，姑娘请说。”
阮娇烟一连说出了十几味药材来。
“当归，黄芪，白术，鸡血藤，郁金，茯苓，灵芝......”
阮富年开始还在一旁听着，后来总觉得这小医徒看着自己的目光让他不太自在，便咳了一声走开了。
人家不过是因为觉得他这么一个大人在，偏要一个小姑娘来念药方，感觉有些怪异。
他走到了一旁，外面正好有一人经过，看到了他，讶异地叫了起来，“富年，你咋在这里？”
那人挑着箩筐，戴着一顶毛已经秃了几块的兔毛帽子，狭长眼薄嘴唇，下巴一颗痣，四十左右的年纪。
阮富年认了出来，这是他表姑父何四啊。
表姑嫁到离九里村有十来里路之外的莲花村，他们也都有三四年没见了。
“表姑父，真是巧了，我和阿娇来买药。”
“买药？”何四走了过来，把箩筐放到一旁顺便歇了歇，往妙春堂里看了一眼，“是给陈氏买的？”
陈氏自打生了阮欢欢和阮唯安这对双生儿女之后身体就败得厉害，到现在也有十二年了，他们没有不知道的。
甚至这十二年里，陈氏有几次情况凶险，是险险缓过来的。
所以他们很多亲戚渐渐没了往来，大家都怕被借钱。
“是。”阮富年跟这些亲戚也向来不知道聊什么，干巴巴回了一句。
“陈氏的身体还是那样？”
“是啊，这些年没见好。”
何四心里暗暗翻白眼，还没死已经是让人意外了。他往里面再看，看到了那站在药柜前头的小姑娘，台面上已经包了六七大包药材，那小医徒还在继续拿药。
“那个就是阿娇？长这么大了？”何四说着走了进去，也不说话，走到阮娇烟身边就探头瞅了瞅她的脸，乖乖，阿娇这小丫头身子虽然瘦弱，但这张脸还真的是让人眼前一亮，是个美人胚子。
他又看看她面前堆着的这些药，心里更是意外，这么多药，可得不少钱啊，阮家有钱买药了？
阮娇烟在想着方子，一时也没有察觉到旁边的人是谁，是在看她。
小医徒把药拿齐了，算好了钱。
“姑娘，一共是三两并三百二十文。”
嘶。
何四听到了这价，下意识地倒抽了口气，还没说话，又听阮娇烟问，“大哥，我还想买一支有点年份的人参，二十年的吧。”
她怕年份太高了她买不起。
何四忍不住叫了出来，“不能买！”
第68章 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阮娇烟朝何四看了过来，把前世三年加起来，她都已经有六七年没有见过何四了，愣一下没认出是谁，只觉得这位大伯有点大病病。
“大哥，我要买。”她没有理会何四，转向了医徒小哥又强调了一遍。
何四一急，也问医徒小哥，“二十年的人参那得多少铜板？”
“二十年的人参我们妙春堂还真的有，要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何四震惊叫出了破音，引得妙春堂里不少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看到了他们的衣着，众人便都了然，穷苦百姓家里有人病了，要用了人参？这种家境怎么吃得起哟。
但是谁也没有那么多的怜悯之心，看一眼也就没有多关注了，这年头跑到妙春堂来买不起药的人又不少见。
“我们这人参是有经验的药农细心挖的，一根须子一点参皮都没有弄坏，又经我们妙春堂的大夫精心炮制，最好地保留了人参的药性，而且说是二十年份的，其实是二十二年二十三年左右，绝对不会拿年份不足的来充数，并且，参的个头都不小。”
所以他们的人参才要卖这么贵。
其实也不贵了。
他们这里是外城，其实出了城门官道再走五十里，还有内城，那里才是真正的京城，虽然只是五十里的路程，但是在京城的妙春堂总铺那边，同等的人参可是得卖八十两以上的。
医徒小哥倒是也没有看不起他们，还很仔细地给他们解释了为什么人参要二十两。
二十两，阮娇烟倒是没觉得贵。
“我要买，大哥哥给我拿吧。”她毫不犹豫。
挣钱就是为了保住陈氏的命，就是为了给她治病的，她怎么可能会省？
“不能买！这么贵的东西，哪是咱们这种穷老百姓吃得起的？你这丫头咋能这么败家呢？哪来的钱啊？你爹从赌坊赢的啊？”
何四急了，扒拉了阮娇烟一下，叭叭地连着问了一串，口水都差点儿喷到了阮娇烟脸上。
她退开了几步，皱眉看着他，“老伯你谁啊？”
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阮富年已经快步走过来，拦在了他们中间，刚才看到何四扒拉了一下阮娇烟，他心都揪了一下，表姑父这种粗人，可别真对他家阿娇动手。
“我是你姑爷爷！娇烟你这个死丫头年纪轻轻的记性不行啊！姑爷爷都不认识？”何四很是不爽地瞪着她。
这会儿看着阮娇烟，他真的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就一张脸长得好看，那有啥用？不懂礼数还败家！
姑爷爷？
阮娇烟看向了阮富年，阮富年下意识就：“表的，表姑爷爷，莲花村姓何的这位。”
哦，她想起来了。
这一门亲戚，几年不来往，以前他们家过不下去了也没有见他们来露过面，这是怎么的，还要管到她买东西了？
“表姑爷爷住在城里？”阮娇烟一边问着一边给医徒小哥哥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拿人参。
“住城里？你想什么美梦呢？”何四瞪着眼睛就怼了她一眼，“你以为个个都跟你这么败家？”
第69章 你媳妇最娇贵
何四瞪着那一堆药材，这么一大包一大包的，花了三两多？还要买支二十两的人参？
“表姑爷爷，这是给我娘买的药。”
她想当个有礼貌的小辈呢。阮娇烟心里忍了忍。
“你娘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尘？这么金贵，要吃掉这么多钱？不，如果是天上的仙子，咋会病？我看她就是命轻命薄没福气，吃掉这么多钱也不怕把自己噎着！”何四想着那二十几两就觉得心抽抽的。
他攒了这么些年都没攒到二十两！
“我娘肯定不会噎着，我倒是觉得表姑爷爷您可能是午饭吃得太饱撑着了。”阮娇烟脸一沉。
去他的有礼貌的小辈，她不当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何四怒了。
“你们不要在这里吵。”有大夫说了一句。
阮富年收到女儿那略带冷光的眼神，心里一怵，赶紧就把何四扯了出去。
“你别拉我，富年，你向来不着调，现在更离谱了，这么多钱都放在娇烟这么个丫头片子身上？你就由着她这么祸祸？那是二十几两啊，不是二十几文！”
何四一边挣扎一边压低声音叫着，到了妙春堂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阮娇烟拿了银子付了药钱。
银子啊！二十几两银子啊，他的脸都绿了。
被阮富年拉到门外，他冷静了下来，盯着阮富年问：“你们家咋有钱了？发财了？”
阮富年苦笑一声，“表姑父，哪能呢，这次是我们走了运气，捡了两只猎物卖的，也就卖了八十两。”
他就以为麂子卖了七十两，野猪先合了十两，一共八十两。
“捡的？”何四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超出他平时的极限了，震惊得说话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在哪捡的？”
“就山里，没了，也就走这么次运气。”阮富年赶紧说。
“乖乖，谁掉的猎物？八十两呢？”怪不得阮娇烟敢一下子买二十三两的药。
但还剩几十两呢不是吗？
阮富年是真没脸说有五十两已经给自己付了赌债，之前阮娇烟就买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又买了这么多药，那卖了麂子和野猪拿到的银子，这就已经差不多花没了。
暴富不到半天，又返回了赤贫。
何四眼珠一转，拽着阮富年往边上又走开几步，小声地教训他，“富年啊，你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也该稳重些了，得想想日后的生活。陈氏的身子只怕是吃了人参都好不了，你看看这一次买药就花了二十几两，还未必能见好的，这钱不是打了水漂？你们家这么多年被她这么个病秧子拖累得还不够啊？”
阮富年愣了愣，然后就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能怪冬娘，她也不想生病的，她也是因为生了欢欢和唯安才损了身子，我们给她治病养身子是应该的啊。”
陈氏名字叫陈冬月，阮富年向来是叫她冬娘的。
“屁的应该！”何四呸地一声，“一个女人罢了，这天底下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就她事多！你表姑生了三个了，哪胎不是生完没几天就生龙活虎忙里忙外？就你媳妇最娇贵？”
第70章 让我休了你娘
“不仅娇贵，还费钱！富年，我跟你说，你媳妇都病十来年了，只怕是好不了，就是能好些，那也干不了活操持不了家务，还得养着。像娇烟这样一下子花了二十两给买了支人参，只是为了给你媳妇进补，那一支人参能够？你们赚了大运白捡的八十两，没得几天就得给她祸祸完了！你就不心疼银子？”
阮富年想说，给冬娘治病的，他确实不心疼啊。
再说，媳妇这药才花了二十几两，他的赌债可是五十两，差点儿都要把阿娇输掉了，他敢心疼吗？
“只要冬娘能好起来，花多少银子都可以。”
“你个傻冒！你们读书人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大男人何患没媳妇？陈氏这么一个药罐子你再继续让她耗下去只会把你和唯安都拖累了，你有这几十两，再拿出八两十两来就能够重新讨一个身体健壮又能干的媳妇了，不比陈氏强？”
阮富年瞠目结舌，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表姑父，你是让我休了冬娘？”
“现在不休留着过年？”何四白了他一眼，“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陈氏给操持起这个家吗？你白得了这么一大笔银子，瞧着连给自己买件新衣裳都不敢吧？要是你休了陈氏，我就让你表姑马上帮你打听打听，铁定给你再找勤快又结实的媳妇，你们家那种情形，就得找个那样的媳妇才能撑得起来，陈氏只会拖累你。”
“不不不，”阮富年听得脸都青了，只觉得何四说的这些都不知道是什么狼虎之词，“我只要冬娘，也不能休了冬娘，表姑父，这种话你以后可千万别说了。”
“你个方壳脑子......”
何四的话还没有说完，阮娇烟已经背了东西出来，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对阮富年说道：“爹，我们该走了。”
“诶，诶，走。”阮富年赶紧就跟到她身边。
何四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去拽住阮娇烟的背篓，“娇烟丫头你怎么回事，我还没跟你爹说完话，咋的目中无人啊？陈氏果然是病久了，连管教闺女这种事都没干。”
阮娇烟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侧避开了他的手。
“表姑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懂事，就别要求我这种小丫头片子懂事了，等你自己懂了再说吧。”
“你说什么？”
何四眼一横，听着好像是被阮娇烟骂了？
“爹，走不走？”阮娇烟不再理会他，回头看了阮富年一眼。
“富年你好好教训她！还懂不懂礼数了？”何四又要去拽阮富年。
阮富年也是身子一侧，动作和刚才阮娇烟一模一样，避开了他的手，快走两步跟紧了阮娇烟，回头对他说，“表姑父你也赶紧去忙吧，以后有空再说。”
阮娇烟走得很快，阮富年只匆匆说了这句话就赶紧跟上了她。
路上，阮娇烟问他，“何家表姑爷爷跟您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
“嗯？”阮娇烟眼神扫了过来。
阮富年瞬间挺直了背，脱口而出，“他让我休了你娘，再娶一个！”
第71章 要不要去偷
阮娇烟气笑了。
“您答应了？”
阮富年赶紧摆手，“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事？我从来没有想过休了你娘的，阿娇你要相信爹爹。”
“你最好懂事些，否则很有可能以后是我让我娘休了你。”阮娇烟收回了目光，哼了一声。
“啊？那可不行！”阮富年差点儿跳了起来，脸色都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阮娇烟说得出这样的话就有可能做得出这种事。
阮娇烟哼了哼没有再说话，何四这样离得远的亲戚她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去找齐药方上所缺的药，但是带着阮富年她觉得不方便。
想了想她就拿出了四百文铜钱，递给了阮富年，“我们还要多买些东西，分开行事可以节省时间，你先去买些碗筷，再买把刀，油罐也买个，我去看看针线布料，买完了到稠香楼等着。”
“阿娇，我跟着你一起去吧......”阮富年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
“快去。”
被阮娇烟眼一扫，阮富年就只能把话咽了下去，“那你得小心点。”
“知道了。”
等阮富年转身走开，阮娇烟才举步朝着附近的巷子走去。
到了暗处，她把背篓整个放进了空间里。
背着这么些东西实在是又累又走不快。
现在身上没有负担了，她辨了方向之后快步地朝着目的地跑去。他们今天是一定要赶回家的，所以事情得办得快些。
过了一柱香时间，阮娇烟跑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
这宅子朱红色大门紧闭，门口左右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
门匾上写着两个金字——
陈府。
陈府就有她想要的药材，而陈府主人都还不知道自己家里里有这两种药材呢，因为那药材是藏在陈府某一间厢房的暗格里的，是这座宅子的前任主子留下来的，只不过这宅子的前任主子犯了事，一天之内就被抄家了，全家流放千里，宅子也被充公，然后被府衙作主卖掉了。
这陈家是新主子，自然不知道家里还有个暗格藏着一些珠宝药材。
但阮娇烟一个陌生人要混进去陈府拿到这药材，想想都是不可能的，要是她敢直接跟陈家人说出暗格的事，也可能会被当成了罪人一家被抓了吧？
毕竟一个陌生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这种秘密？
而这个秘密，前世还是蔚将军告诉她的。
当时他向她推荐了那位老御医，御医开了方子，蔚将军看了方子，就说那上面两种难寻的药材，他知道哪里有。
她当时也没有办法拿到药材，是蔚将军帮她取来的。
那时她捧着药材红着眼眶问他是不是费了很大功夫，蔚将军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只是当了一次梁上君子罢了。”
所以，那个时候蔚将军是进陈府偷的！
冬青说，反正那是前任主家的，也不算陈家人的东西，将军只是拿了已经成了无主的东西罢了，不算偷。
现在阮娇烟站在陈府门口，又忍不住想起蔚将军来。
来的路上她其实一直在想着拿到那药材的办法，没有实施之前，她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
第72章 算是做善事吧
阮娇烟虽然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成功，但是不管成不成功她都是想来一试的。
因为今天来这里她也算是行一件善事。
陈府有一个才三岁的小公子不见了，全府上下都焦急得六神无主，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刚派人出去报官，也刚派出人出去寻找那位小公子。
这件事情前世阮娇烟是知道。
并且，蔚将军之所以知道那一盒东西在哪里，也是因为今天这个小公子失踪事件。
在找到小公子的地方，正好是暗格的所在之处。
阮娇烟那个时候也不敢多与蔚将军说话，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谁找到了陈小公子，这件事情是冬青讲出来的，没有说得太过仔细。
但是前世他们找到小公子应该是一天后了，这么冷的天，小公子在那里冻得晕迷不醒还发了高热，找到之后也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后来虽是捡回了一命，只是陈小公子被烧坏了脑子，一直就是些呆憨。
陈夫人因为这个宝贝儿子后来也是没少去求神拜佛烧香求医。
阮娇烟想到了药材的时候也就顺便想起了这陈小公子，她提前一天来到这里，要是帮忙找到了陈小公子，不用让他受冻多一天，是不是他也有可能不会被烧坏脑子了？
想到这里，阮娇烟就赶紧上前拍门。
门很快开了，门房还挺激动，门一开就是一张极为期待的脸，“找到......你找谁？”
他的语气突然一变。
阮娇烟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陈府上下应该都是在找小公子。这个门房大叔可能以为是有人找到小公子回来了。
“大叔，我买的一只小狗刚才跑进你们家里去了，能不能让我进去找它？”
阮娇烟只能用这么一个方法混进去，不然她一个陌生人，又赶时间，还不能用别的身份混进去当丫鬟什么的，实在是有些困难。
“小狗？没见到，我们门关得紧紧的，小狗哪里进得来？”门房打量了她一眼，就想关门。
阮娇烟赶紧就双手推着门，急急地说道：“真的，那是我家弟弟吵着要的，花了我六百文，要是钱花了小狗跑了，我回去会被我爹打死的！大叔，求求你了，让我进去找找吧，我绝对不乱来，它刚刚就是从那边墙角的一个狗洞里钻进去的，不信你过去看看！”
阮娇烟指着一侧墙角。
那里前面种着一大簇芭蕉，芭蕉旁边还有几块假山石，假山石周围则是杂草。
他们搬进来之后是时不时修整一些，也可能某些角落漏了，杂草还没除干净。
门房将信将疑，“那里有狗洞？”
“真的，大叔你过去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阮娇烟站在门口，“我保证在这里等着。”
门房想了想，对她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好！”
阮娇烟果真站在大门口等着，看着门房大叔朝着那边走了过去，钻到了芭蕉假山石后头。
那里有一个小狗洞她也是知道的，因为也是跟小公子有关。
第73章 快跑啊
冬青说，那个小公子听说这宅子的前小主子养着狗的，下人们说那家里说不定有狗洞，小公子玩兴起就想去到处找狗洞，结果一钻到某座假山下摔晕了，就一直没醒过来，家里人都没找着他，就以为他不见了，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
冬青说他们家狗洞其实就在前院一角。
门房大叔过去一看，扒拉开杂草，墙角还真的有一个洞口！不大，应该也只能容一只狗，或是一个一两岁的孩子钻过。
“咦，难道那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门房就觉得讶异了。刚才听到阮娇烟说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姑娘是想混进来干什么的？
现在真看到有个狗洞，他又犹豫了。
“大叔，大叔，”阮娇烟站在大门口冲他挥手，“找到了吗？我能进去了吗？”
门房跑了过来，“你等着，我得问问我们家夫人，可不敢随便放人进来。”
现在又是小公子正失踪的时候，得更警惕些。
阮娇烟虽是着急，却也只能等着。
她已经做好准备了，要是等会陈府的人说不能让她进去，她就硬闯，趁着门房说话的时候跑进去，先冲到那个地方，把东西先收到空间里。
到时候哪怕被他们抓到，没搜到她身上有什么，最多被责罚一顿，能放她出来就行。
事关母亲的性命，她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丢脸和被骂她都可以承受。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很快门房回来，对她脸色好了不少，“我们夫人心善，听了之后就同意了，还让我陪你找找，不过你找一圈要是没有就赶紧走吧，家里这会乱着。”
“是，我知道了，谢谢夫人，谢谢大叔！”
阮娇烟立即就进了陈府。
这府里果然是处处透着富贵气。
阮娇烟先在前院里转了转假装真的找狗，转了一会就咦地一声，“我好像听到小狗的叫声了。”然后就顺着一个方向跑去。
“有狗叫声吗？我咋没听到？”门房一脸懵。
他是真的没有听到啊，难道是他上了年纪了，而小姑娘的耳朵比较灵？
“小姑娘你别跑那边去，那边要进内院了！”待看到阮娇烟没一会儿跑过了一道小拱桥，他脸色就变了。
可不能随便进去惊搅主人家。
这小姑娘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赶紧追了过去。
阮娇烟一进来就碰到人了，有婆子丫鬟正要往外走。
“你们也都出去帮着找人，府里到处不见小公子，谁知道是不是被贼人潜进来掳走了——”
阮娇烟迅速一转，看到了一道月亮门，想起冬青说的，赶紧就朝那边跑去。
“那是谁？”
有丫鬟发现了她。
“喂，你别跑，你是什么人？”
她们叫着追了过来。
阮娇烟就担心在还没有找到东西之前被抓住，跑得更快了。
“那丫头哪来的？快，抓住她。”
后面声音渐多，阮娇烟已经冲进一座看着没人住的小院子，看到了院子里一棵槐树她就知道自己找对了。
院子里种槐树，很多人会觉得晦气，所以陈府的人搬进来后这院子就没安排住人。槐，等于鬼树，属阴，有些人很忌讳。
第74章 这里有个孩子
这院子右侧还有一座假山，倚靠着假山建了一茶楼，茶楼有两层，一层石桌古椅，二层木桌琴台。
这座私人小茶楼建得格外结实，看着也是大雪天里能遮雪挡风的。
阮娇烟一跑进来看到小茶楼立马就冲进去了，把一层的石桌旁边靠里侧的那张石椅抱住，左转一圈，右转两圈，嚓地一声，石椅移开，底下果然有个暗格，里面叠放着两个盒子。
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盒，一个朴素的普通木盒。
“她跑进这院子了，到底哪里来的丫头？”
“快进去找人。”
外面已经传来了丫鬟的声音，马上就要进来了。
阮娇烟再没有时间，抱起那个普通木盒就赶紧收进了空间，马上把石椅移了回去，转身冲出去，手脚并用要上假山。
就在这时，追来的人已经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喂！你是谁！”
“下来！”
门房大叔也终于赶了过来，追得气喘吁吁的，看到跟只壁虎一样趴在假山上正准备攀爬的阮娇烟，他弯着腰双手撑在腿上，喘一下说一个字，“你、你、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这里也不是能跑进来的地方啊，就一会功夫她的小狗难道会跑到这里来？
“叔，她是谁啊？你放进来的？”一个丫鬟朝着阮娇烟走过来。
“她说她的狗跑进来了，我请示了夫人，可以让她进来找找的，谁知道她跑到这里来了。”门房大叔累得不行。
“我这就走。”阮娇烟立即说道。
她一说要走，丫鬟们就缓了缓。又有门房大叔跟过来解释，她们才松了口气，小公子不见踪影，全府上下都提着心，这时候实在是有点什么事都让她们紧张。
“我们没有看到有小狗进来，你到别处去找找，快走吧。”
“好，这就走。”阮娇烟说着看向了假山里侧，提高声音：“咦？这里怎么有个孩子？”
听到了她的话，在场的人脸色都是一变，然后就立即冲了过来。
这座假山里侧是空的，但是因为那侧有茶楼的阴影遮了过来，里面昏暗没有光线，只有贴近假山往里瞧才能看到，离远一点点都是看不见里面有什么的。
一个丫鬟一冲过来就伸手将阮娇烟往后一拽，自己凑了过去。
阮娇烟本来昨天在山里就走得满脚的水泡，今天又走了这么一段路，加上刚才跑得很快又有些地方磨破皮了，脚疼得厉害，加上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还没有吃东西，累得很，被她这么一拽一时站不稳，一屁股就摔坐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手按在地上也被磨破了。
她嘶地吸了口气。
“是小公子！”
“天啊！小公子在这里！”
“找到小公子了！”
一连串的惊呼响了起来，然后就有人钻进去抱那小孩出来。
阮娇烟看到那个被抱出来的孩子，是有点儿胖乎乎的，白白净净，穿着的棉袍这会儿脏兮兮的，裤脚还有点儿湿了。
他嘴唇发白，紧闭着眼睛，看来是晕迷着。
这么冷的天在这样阴暗的地方晕着，怪不得前世他好不容易救回一命还是烧坏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