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活腻了的死胖子
一脚踹去,如同给他挠痒痒。
凤寒凛却急了,一把将小脚丫放在胸膛处,任由她怎么踢打,也捂得严严实实。
“珠珠,别动,会着凉的!”
“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死胖子,你还看!你找死是吧!”
“珠珠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动,我母妃说过,女孩子的脚不能着凉,不然……那个来的时候会很疼的。”
“那个?凤寒凛你闭嘴!”
“珠珠,你别生气!”
“生你妹儿!滚一边去!”
……
紧接着,一声巨响,整个膳玉楼都颤抖了一下,二楼包间吃饭的客人呸呸的吐着尘埃,骂骂咧咧且连滚带爬的跑了,生怕自己动作一慢,就被砸死了。
荣亲王世子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今儿他一来,膳玉楼的老板就很熟练的将二楼包间的位置腾了出来,可谁知道新来的小儿不明状况,将人安排进了这个包间。
“老板,你们在搞什么?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新来的小儿不懂规矩,将您的包间安排在了荣亲王世子的下面,所以这才……我这就重新给您安排包间,今儿的酒菜全部免费,您看如何?”
本还想闹腾一番的男人,一听荣亲王世子的名字,脸色骤变,赶紧道:“罢了罢了,我们也没受什么伤,赶紧重新给我们安排一间。”
“谢公子体谅,我这就去安排!”
“记得离远一点。”
离谁远一点,这话不用挑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敢说一句坏话。
谁叫荣亲王手握重权,又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身为唯一的亲侄儿,凤寒凛更是深受皇帝宠爱,那身肥膘能如此出众,其中就少不了皇帝的功劳。
咳咳咳。
傅静秋用帕子捂着鼻子,挡住了灰烬尘埃,许是被呛到了,凤眸泛着微红,水润水润的。
“凤!寒!凛!”
“珠珠,我真不是故意的……”
胖子倒在地上,华丽的衣衫上满是尘埃,白白胖胖的脸蛋上透着几分无措和慌乱,哪怕被踹倒在地,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抱住那双小脚,生怕受了一点寒冷。
胖子艰难的爬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细细的将小脚上的尘埃擦去,越擦,脸越红。
好软,好滑,好小……
最后。
滴答,滴答。
两滴血珠落在地上,凤寒凛慌了,一把将小脚塞回椅子上,用帕子盖上,然后动作麻溜的转头擦鼻血,那速度令人叹为观止,傅静秋还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死胖子已经背对着她。
“死胖子,你干嘛?”
凤寒凛一边擦鼻血,一边唾弃自己,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丝毫不知道傅静秋已经跳下椅子,站在他的面前。
呜呜,我太过分,竟然亵渎珠珠的脚,我真不是个人,珠珠对我那么好,我竟然还意淫她,我真是该死……
“死胖子,你撞到哪儿了?”看着袖口上斑驳的血迹,还有那泛着血色的脸,傅静秋蹙紧眉心。
凤寒凛猛地抬头,一头撞进了那双深邃幽森的眸子里。
“撞傻了?”
纤细修长的手指落在额头处,也不嫌弃上面的灰尘。
看着双眼无神的呆滞胖子,傅静秋心头一紧,不是吧,真的傻了?妈妈呀,荣亲王本就很讨厌她了,如果再知道自己弄傻了他唯一的儿子,还不得弄死我啊。
“死胖子,你别吓我啊,我这就去叫太医,你别动啊,我马上就回来……”
傅静秋急匆匆的往外跑去,刚到门口处,就被一双粗壮的大手抓住脚踝,感觉到那细腻的触感,凤寒凛的脸色更红了,却舍不得松手。
“珠珠,我没事。”
傅静秋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平视着他“真的没事?你没骗我?”
“真的!”
“那你怎么流血了?”
“我,我,呃,估计是昨夜吃了父王熬的补药,所以才气血上涌,都怪父王,我一直和他说我不吃了,他还逼我吃,这下好了吧,上火流血了。”
看着左顾右盼就是不肯直视她的死胖子,傅静秋眼神一转,似乎想到什么,表情有些怪异,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话。
“成年人嘛,理解理解。”
说完,傅静秋速度收回手,用手帕使劲儿的擦了擦手指,妈呀,想不到胖子看着又胖又壮的,结果那东西如此不中用,竟然还得用药……
怪不得荣亲王这两天看着火气那么大,也对,儿子年轻轻轻那方面就不行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传宗接代,到时候后继无人可不就完蛋了。
“咳咳,胖子,我认识一个大夫,治疗那方面很不错,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凤寒凛一头雾水,很是懵逼的望着:“什么大夫?”
傅静秋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气得连饭也不想吃了。
凤寒凛一看那光溜溜的小脚,又是急忙追了上去:“珠珠,你还没有穿鞋袜啊。”
傅静秋的手硬生生的僵在门把手上,恼羞成怒的扭头怒吼:“那你还不快给我拿过来!”
凤寒凛挠了挠头发,迟疑道:“鞋子都湿了,要不,我叫人重新送一双过来,你身子骨弱,着凉了可不好。”
“关你屁事!”
“珠珠不能说脏话,不然你哥哥们又会打我了。”凤寒凛很委屈,明明他自己都不说脏话,可珠珠的五个堂哥们,每次都能把珠珠的坏习惯怪在他的身上。
“活该!”
“地上凉,到时候感冒了又会在床上躺很久,到时候受苦受罪的还不是你吗?而且你不是最讨厌吃药了吗……”
“烦死了,你真啰嗦。”
凤寒凛也不生气,将大脚搁置在前面,小声道:“你踩我的脚去椅子上,我马上去叫丫鬟,肯定不烦你了。”
傅静秋翻了个白眼,也不客气,直接踏上。
看着那比自己整整小了一大圈的莲足,凤寒凛眼睛都绿了,手指不由自主的比划了一下。
珠珠的脚真小……
“往前啊!”
“呃,马上。”
脑袋混乱的凤寒凛,直接抱住女子的腰肢,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傅静秋恨得牙痒痒的,说好的踏脚,怎么就成了抱了!
“凤寒凛,谁准你抱我了!你活腻是吧!”
第四十七章 郡主当自重
凤寒凛要哭了,手忙脚乱的解释:“珠珠,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气大伤身。”
就算那声音再怎么好听,傅静秋也忍不住的暴躁,怒吼道:“滚!”
声音响亮,声如洪钟,气势如虹,与她当年嚎响半个长安街的气势有得一拼。
嘭!
胖子忙不迭的跑了,临走时还不忘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细细叮嘱老板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为了珠珠的声誉着想,他又不敢到外边的铺子买鞋子,只能赶去丞相府,去找郡主的贴身丫鬟。
咚咚咚。
房门被扣响。
傅静秋冷笑一声:“哟,懂规矩了啊,知道敲门了。行了,滚进来吧,丢人显眼的。”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清隽淡漠的男子走了进来,身材修长高挑,一身低调的黑色衣衫,手腕处带着一串佛珠,与那森冷骇人的气势格格不入。
尤其是眼神落在那双白皙莲足上之后,眼底更是闪过一缕暗色。
傅静秋正擦拭着脚上的尘埃,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鞋子带来了?”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傅静秋猛地抬头,便撞进了那双漆黑的冷眸中,不动声色的将脚藏进了衣裙之下,冷冷道:“李大公子不请而来,有事吗?”
此人正是李承凌,本该是李家默默无闻的旁系庶孙子,却被李太傅一眼相中,过继给李家大夫人,与李玥瑶成了姐弟。
年仅十六便已经中了状元,本就是惊才绝艳的天才,再配上李太傅的扶持,更是扶摇直上,是京城中最为炙热的夫君人选。
虽未入朝为官,但却是三皇子的老师,无人敢小觑。
“听闻郡主在此用膳,特来拜见。”
声如其人,短短几字,本该是寒暄之言,硬是听不出一丝善意,反倒透着几分嘲讽。
听闻?傅静秋脸色难堪,分明是听到她与胖子的闹腾,所以故意来笑话她的。
“既然见过本郡主了,那便退下吧。”
这个男人她实在不想过多接触,明明年纪轻轻,可那压迫力却与只手遮天的权臣有得一拼,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悸。
李承凌似乎没有察觉女子的警惕排斥,淡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芝兰玉树,优雅高贵,仿佛他与身俱来便是尊贵的世家嫡子。
修长的指尖摩擦着茶盏,望着杯里浑浊的茶水,他眸色微暗:“听说,傅大人快回来了。”
傅静秋一愣,亲爹快回来,她怎么不知道?
“李大公子果真深受李太傅器重,朝臣调令之事都如此清楚,也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李承凌站起身,望着阴沉可怖的脸色,傅静秋心有一紧,连话都有些哆嗦“你,你要做什么?”
他深深的望了傅静秋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扭头就走,临到门前时,脚步一顿,留下了一句话。
“男女有别,郡主当自重。”
傅静秋只觉得呼吸一滞,刚欲开口,房门已经轻轻合上,看着紧闭的房门,她满嘴的反驳怒骂就憋在胸口处,上不去下不来。
砰!
茶盏应声而碎,傅静秋尤不觉得泄怒,又是砸了一套茶具,方才觉得解气。
冷静之后,思考着李承凌的出现,却微微呆滞住了。
他今儿过来,就是为了告诉她,爹娘回来了?
至于最后一句告诫,她却全然忘之脑后,毕竟她的私事,这个仇人有什么好过问的。
“小姐?”
听到声音,傅静秋回过神来,淡淡道:“进来吧。”
如玉推门而进,看着满地的狼藉,嘴角微微一抽,可看着赤脚在地的小姐,又是顾不及这些,急忙上前替小姐穿上鞋袜。
“小姐,来得匆忙,您看看鞋子合脚吗?”
傅静秋一愣,如玉是她的替身丫鬟,贴身衣物她最为清楚,怎么会问这种话。
“嗯?”
如玉颇为尴尬的解释道:“世子太急了些。”
闻言,傅静秋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袋疼,蹙眉道:“祖父知道吗?”
如玉摇摇头:“老爷出门会友了,五位少爷都不在家中。”
傅静秋松了一口气,想起那个始作俑者,不由得怒火攻心,咬牙切齿道:“死胖子呢?”
“咦,世子不是跟在奴婢身后吗?怎么不见了?”
如玉急忙出门寻找,可左顾右盼也没看到人影。傅静秋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不发火。
“别找了,定是怕被我收拾,所以溜了。”
如玉有些不相信,“可世子不是这样的人啊,以前惹怒小姐时,要么买礼物来哄,要么过来粘着求饶,从不会不辞而别的。”
闻言,傅静秋的眉头皱起,心底也生起了一丝不安,带好面纱,便快速往外走去。
“去荣亲王府问问世子回去了没?再让人沿路搜一遍,看看胖子是不是躲哪里去了,如果晚上之前还没见到人,我们就进宫一趟。”
如玉也是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可,小姐……”
傅静秋摆摆手:“你不必管我,膳玉楼离家不远,我自己回去便是,何况我的名号京中谁人不知,无人敢惹我的。”
如玉也点点头,虽然太后娘娘走了,可是陛下和皇后对主子却更加宠爱了。
“那奴婢先走了,您路上小心。”
傅静秋微微颔首,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找膳玉楼的老板,如果世子回来找他,就让他直接去丞相府。
街道上繁华热闹,她却没有心情逛街,心不在焉的往家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几个意图不轨的小混混。
二楼之上,男子的目光随着女子渐行渐远,对旁边的侍从吩咐道:“暗中保护郡主回去。”
侍从迟疑道:“傅家向来与老爷做对,淑德郡主出了事不是更好吗?”
李承凌冷冷望去,侍从脸色一白。
“奴才知错,奴才这就去办!”
李承凌收回目光,转动了一下佛珠,方才继续坐回椅子之上,与京城世家弟子们饮酒作乐。
“承凌,快来喝酒啊,没你在,这女儿红都没那味道了。”
“是啊,刚才喝得好好的,你就偷跑了一会儿,现在可别说有什么急事耽搁,我们可不吃这一套。”
……
李承凌温声回道:“是承凌的错,我自罚三杯,今晚不醉不休。”
“好!还是承凌兄豪爽啊!”
第四十八章 身娇体贵傅静秋
回府后,傅静秋坐立难安,都不知道催促过多少次了,可还是没有听到死胖子的消息。
夜幕来临,她心中越发的不安,总觉得死胖子出了什么事。
“来人,备轿!”
刚走出房门,便看到祖父迎面走来,十几年过去,老当益壮的老头儿也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者,眉眼间的冷厉也消散了,回归于平静淡然,只是那双眼依旧不改往日的宠溺。
“珠珠,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
傅静秋快速上前,挽住祖父的手臂,不悦道:“更深露重的,祖父怎么不带下人跟着。”
傅相拍了拍小手,轻哼道:“我还没那么老,珠珠可别小看祖父,等你爹回来,你信不信我还能追着他满院子跑。”
傅静秋笑盈盈的颔首,把祖父往屋子里扶去:“是是是,祖父最棒了,再多活几十年也没有问题。”
“那老夫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
“难道祖父不想看到珠珠成亲生子,您含饴弄孙吗?”
“呃,那我再努把力,争取多活几年。对了,你刚刚要去哪儿?这么迟了,外面不安全,虽然这几年那老不死的没有针对傅家了,但还是小心为上。”傅相不安的叮嘱着。
傅静秋摇摇头,迟疑道:“寒凛不见了。”
傅相一愣:“寒凛怎么会不见?你好好给祖父说说。”
傅静秋将今日之事全盘托出,除了露脚之事,连李承凌的闯入也没有隐瞒。
听完后,傅相的表情有些严肃。
“寒凛是荣亲王的独子,没人敢招惹他,定不会出事的。我现在就去荣亲王府走一遭,你好好在家,祖父待会儿就回来。”
傅静秋哪能答应,急忙道:“祖父,哪能让你去,这点小事我能解决,您就待在家中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好收拾我爹。”
傅相乐呵一笑:“荣亲王可是向来不待见你的,你就不怕被骂?”
“有王妃在,他不敢。”傅静秋对此十分信任,毕竟这些年凤寒凛收刮的宝物,其中就有荣亲王妃的一半功劳。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多派几个下人跟着。”傅相到底松了口。
“知道啦~”
傅静秋系上披风,刚刚走出丞相府的大门,还未上马车,就看到荣亲王的下人骑马而来,本是湿冷的夜晚,却满头大汗。
“奴才参见郡主!”
傅静秋心头一紧,问道:“可是寒凛出事了?”
下人摇摇头,恭敬道:“郡主放心,世子已经平安到家,奴才正是奉王爷之令前来告知您,请您务必安心。”
傅静秋表情微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本郡主知道了,你回去吧。”
下人松了一口气,顾不得额头的冷汗,行礼之后,马不停蹄的跑了,那样子就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追他似的。
“来人,去打探一下世子是何时回的王府,可有受伤。”
侍卫一愣,迟疑道:“王爷不是说,世子平安回家了吗?小姐怎么会有如此怀疑。”
傅静秋捏紧帕子,面色凝重“寒凛若是平安,就不会是王爷派人告知了,你速速去查,动作小心些,别被王府的人发现了。”
“属下明白!”
傅静秋微微颔首,带着满心的疑虑回了珠玉阁,她很想亲自去王府探问,可她也知道,她绝对进不了王府大门。
“珠珠,这么快就回来?可是寒凛出了什么事?”傅相看着心不在焉的孙女儿,急忙问道。
傅静秋扬起笑脸,祖父年纪大了,这种事还是不让他操心了,笑盈盈道:“刚刚王府派人过来,说寒凛已经平安到家了,让我莫要担心。祖父,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既然没事,你也早点休息。”
“嗯嗯,我给爹爹写封信,就马上睡觉~”
“早回晚回都一样,有什么好问的,别耽搁你睡觉。”
傅静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五年未见,难道祖父就不想爹爹吗?”
“想他去死啊。”本来傅相还是有些想儿子的,可是一想到他回来之后,又要和他抢珠珠,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随便写几个字就行了。”
“知道啦,我就问问爹爹的归期,祖父快去睡觉吧,珠珠送你回去~”
“祖父还没那么不中用。”
傅静秋看着老头儿大步流星的走了,那虎虎生风的样子,着实不像行将入土的老者,只是到底年纪大了,体力有些跟不上。
“送祖父回去。”还是不放心的叮嘱。
“是。”
丫鬟快步追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扶住老者,却被他一把甩开了手,哪怕夜晚看不清表情,她也知道祖父定是在说,他还没那么老,不会连几步路都走不动。
无奈的摇摇头,傅静秋直接去了书房,三言两语给亲爹写了一封信,然后便去了净房。
浴池里,丫鬟们早已备好了热水,乳白色的牛乳搭配着花瓣,烟雾缭绕,暗香扑鼻,如同仙境。
褪去衣衫,玲珑有致的身材,那波浪起伏的弧度引得丫鬟们纷纷不敢直视,哪怕见了那么多次,可是每次看到小姐的娇躯,还是不由得自惭形秽。
从玫瑰花中提炼出来的精油,轻轻的涂抹在娇躯之上,浸泡几炷香的功夫,傅静秋便缓缓起身,任由丫鬟们给她擦拭水渍,换上细腻光滑的蚕丝寝衣。
“小姐的肌肤又细腻了不少。”
傅静秋莞尔一笑,能不细腻吗?从小到大,每天都泡澡牛奶浴,涂抹着各式各样的精油,不说吹弹可破,但稍微用点劲儿,肌肤上就会留下红印子。
所以啊,身娇体贵傅静秋,这话是没有说错的……
幸好,傅家底蕴深厚,不然还真的经不住她的浪费挥霍,毕竟她的衣服首饰在五岁的时候,一个房间便已经容纳不下了。
突然,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如玉的发丝还残留着夜晚的露痕,脸上透着潮红,看样子是急忙赶回来的,胸脯也剧烈起伏,喘着粗气。
“小姐。”
傅静秋微微挥手,丫鬟们识趣儿的退下了。
“喝口茶。”
“谢小姐。”如玉也不矫情,接过茶水就一饮而尽。
“可查清了?说吧。”
“世子确实受伤了,被人迷晕在阴沟内,傍晚时分才清醒过来,回到王府后便昏了过去,不过王爷已经请太医把了脉,说只是药性残留,受了点风寒,并无大碍。”
第四十九章 乱点鸳鸯谱
“迷晕?怎么回事?”
傅静秋刷的一下站起来,因为太急,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胖子是荣亲王的独子,皇帝最为宠爱的侄儿,甚至比皇子还要更加宠溺,论起身份地位,哪怕是李太傅也不敢招惹荣亲王,到底是谁,胆敢对胖子下手。
如玉慌了:“小姐别急,世子只是中了迷药,贼子若是要下狠手,定不会只是迷晕了世子。”
傅静秋倒了一杯凉茶,微凉的茶水沁人心脾,寒意从脚底心窜上了背脊,也让烦躁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也对,若是真想对胖子做什么,他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如玉迟疑道:“荣亲王已经再查此事了,想必没多久就会有结果,小姐莫要担心了。”
傅静秋摇摇头,表情依旧凝重,眼底深处闪过几缕杀意。
“那人既然敢动手,必定做好了完全准备,哪怕是荣亲王也查不出什么,只是我不明白,胖子不务政事,不结仇敌,荣亲王更是保皇派,与朝中大臣并无恩怨,谁人会莫名其妙的针对胖子?”
如玉也摇摇头,迟疑着道:“今儿,您与世子出去,可招惹到了什么人?”
傅静秋一愣,招惹什么人?
脑袋中莫名闪现出那人冷寂沉稳的面容。她真是脑袋糊涂了,她与李承凌并无什么瓜葛,李承凌怎么会针对胖子?
不过,想到那男女有别,郡主当自重的话,她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如果说李承凌爱慕她,那么吃醋伤害胖子,还能说得过去。可是李承凌那家伙,他与她绝无可能。
不仅是身份家族敌对,更是因为她小时候差点弄死李承凌……
“小姐?小姐?”
“嗯?”傅静秋回过神来。
“奴婢叫您好多声了,您可是想到什么了?”如玉问道。
傅静秋摇摇头:“没什么,时辰不早了,明日再说吧。”
“那您稍微片刻,奴婢把被窝暖好,今儿您光着脚受了寒气,待会儿再喝一碗姜汤在睡觉。”
“嗯。”
傅静秋没有拒绝,哪怕今儿泡了澡,可是到底受了凉,现在双脚还是冰凉凉的,在身体方面,她从不矫情。
端起刺鼻的姜汤便一口饮尽,然后乖巧的躺在暖和和的被窝里,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许是,今天被吓到了。
晚上她又梦到那个冷漠如霜的男人,一晚的噩梦纠缠,哪怕到了清晨,脸色依旧难堪,吓得如玉又叫了太医。
荣亲王府和丞相府接二连三的请太医,也惊动了皇帝。
“好好的,寒凛和珠珠怎么会风寒入体,你们怎么照顾人的?如果不会照料,朕和皇后愿意代劳!”
荣亲王与傅大爷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不满。
若不是你儿子/你侄女,珠珠/寒凛能受寒吗?
“回陛下,珠珠听闻二弟和弟妹即将归来,所以太过高兴一夜未眠,这才受了凉。至于世子殿下,臣也不知道殿下有何忧心之处。”傅大爷阴阳怪气的挤兑。
荣亲王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傅大爷说不出来话:“若不是珠珠,寒凛能生病吗?!”
傅大爷甩了甩袖子,淡淡道:“王爷此话有误,珠珠虽说人见人爱,但总不能因为世子相思成疾,就怪在珠珠身上吧。”
“呸!寒凛只是怜惜珠珠体弱多病,身为兄长才多加关心,你少往脸上贴金!就算全天下只剩珠珠一个女人,寒凛也绝不会娶她!”哪怕见惯了傅家人的不要脸,荣亲王也被气得吐血。
傅大爷一听,乐呵呵道:“陛下,您听到了吧,寒凛与珠珠只是兄妹之情,您以后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省得荣亲王还埋怨您呢。”
荣亲王一听,急了:“皇兄,臣弟可丑话说在前面,你就算赐婚了,也别怪当弟弟的违抗圣旨。”
娶的不是儿媳妇啊,那叫一个活祖宗,打不得骂不得,一言不合,亲儿子就搬空他的私库!也不知道皇兄怎么想的,竟然如此坑自己的亲弟弟。果然,皇家无亲情啊……
皇帝嘴角一抽,看着神情不满的亲弟,就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以前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私底下说就罢了,竟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寒凛绝不会娶珠珠为妻。
幸好寒凛昏迷了,不然还不得跳起来拿着刀追着他爹砍!
“咳咳,傅爱卿啊,儿女私事还是莫要拿到朝堂议论了。”
傅大爷自然知道皇帝的想法,软软的回了一句:“不提了不提了,荣亲王都说不会娶珠珠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帝。又是一个刺头啊。
李太傅杵着拐杖,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有事禀告。”
皇帝看着老态龙钟,满脸皱纹,仿佛倒下就永远站不起来的老头儿,偏偏如此行将入土的年纪,还死活不肯辞官养老,硬是要把持朝堂,只手遮天。
眼神冰冷,嘴角却温声道:“李太傅,小事你做主便是了。”
李太傅下巴微抬,高声道:“陛下,臣老了啊。以前老臣总担心在我走后,无人替陛下处理烦心事,可如今,朝堂人才济济,老臣也后继有人,终于可以安心回家养老,含饴弄孙了。”
傅大爷眼底闪过讽刺,还真以为朝堂离了你,就转不动了是吧。
皇帝的脸色也是一闪而过的阴沉,感慨道:“李太傅劳苦功高,兢兢业业为朕办事,为江山社稷奉献力量,你若是走了,朕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李太傅听着皇帝只口不提后继人选,脸色铁青,凝声道:“陛下,老臣已经为您挑好了太傅人选,此子文才武略、能力出众,定会替老臣为陛下排忧解难的。”
皇帝双拳紧握,旁边的太监也是脸色通红,李太傅实在太嚣张了,那可是太傅之位啊,竟然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推举自己人上位,半点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不知李太傅推举何人?”
身为皇帝肚子里的蛔虫,傅大爷赶紧站出来道:“能让李太傅看重的人选自然是出类拔萃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同僚?李太傅,您先别急,让我先猜猜。”
“三品之下就别想了,李太傅向来循规蹈矩,自然明白晋升得一步一个脚印,一蹴而就,是无法令下属臣服的。”
第五十章 二十岁的二品少傅
“唔,向大人,是不是你?我经常看到你入太傅府,一定偷偷拜师学艺,对不对?”
向大人正是礼部尚书,闻言,脸色发白,尤其是龙椅上那道冷冽的寒光,更让他毛骨悚然。
这狗东西,他才去拜访两次啊,只是稍微亲近李太傅一点,就被这疯狗盯上了,以后陛下还不得记恨在心啊。
“傅丞相,不是我,不是我,你误会了!”
“不是你,那一定是王御史了,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符合太傅人选的人了。”傅大爷眼神一闪,直接指向李太傅身后之人。
王御史脸色难堪,他倒是想当太傅,可是李太傅没给他这个机会。“我才疏学浅,自然不配太傅之位。”
“哦,是吗?”傅大爷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看着乱成一团的朝堂,杨尚书暗中对傅大爷竖起了大拇指,朝中谁人不知,李太傅推选的人就是他的孙子李承凌,结果这家伙故意说是朝中大臣,这不是打李太傅的脸吗?
李太傅缓缓道:“傅相,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到底年轻,眼见浅薄了,诸葛孔明不也出自平民百姓,若非刘备三顾茅庐,也不会有如此忠臣良将。”
傅大爷也不气恼,笑问道:“这么说,你这个伯乐,刚好发掘一匹隐姓埋名的千里马?”
李太傅轻哼一声,扭头冲皇帝道:“陛下,十二年前,老臣外出办公时,偶遇一名天赋异禀的少年,此子家境贫困,但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老夫不忍他埋没才华,便想着收为弟子。”
“也许是老天爷不忍我李家家道中落,此子竟然是李家旁系弟子,陛下,您也是知道的,老臣的几个儿子不堪重用,所以,老夫便将此子记在大儿媳的名下。”
“此子,不负老臣期望,更不负朝堂培育,还未及冠之龄,便一举中了状元,但并未入朝为官,只想着凝练才能,奋发图强,如今正是三皇子的老师。”
皇帝捏紧拳头,二十岁的太傅,这老东西也开得了口!
“听李太傅这么说,朕倒是颇想见识一下,看看李太傅口中的天才是怎么样的?”
李太傅眼睛一亮:“陛下,承凌此时正在宫内,您随时都可以召见。”
杨尚书绷不住了,冷声道:“李太傅,状元之才是当器重,只是三年一个状元,难道每一个状元都坐你那位置,好像不太合适吧。”
“杨尚书,承凌之所以是状元,那是因为没有比状元更高的职位,听闻当年杨尚书也仅仅是个探花吧。”李太傅冷冷一笑,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杨尚书脸色阴沉:“这么说,李太傅是想我们去听令于一个毛头小子?呵呵,二十岁,就算他再怎么天赋异禀,也可能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你身为太傅,受百姓恩德,让一个黄口小儿执掌朝堂要事,这不是将百姓生死至于不顾吗!”
“杨尚书,你不行,可不代表别人不行。你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寒窗苦读,可承凌却已经帮老臣解决了江南贪污受贿的大案,那件案子,可是你刑部尚书也无力解决的难案,可承凌却在几日前,已经查清贪官污吏,将其押解回京。”
此话一出,依附李太傅的朝臣们,也纷纷开始拥护李承凌。
“杨尚书,李太傅所言不错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人确实不行了啊,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对啊,你看,傅丞相不也年纪轻轻就继承老傅相的位置吗?当年您还说傅丞相经验不足,管理不好,可如今,朝堂不也安稳平顺吗?”
“杨尚书啊,目光不能短浅。”
……
“让一个黄口小儿当太傅,你叫的出口,老夫还舍不下这张脸呢?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听教于一个毛头小子。”
“什么江南大案,这还不是李太傅黄口白牙自己说的,谁能证明那是李承凌亲手所为?”
……
李太傅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杨尚书也是不好惹,两帮势力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就差动手了。许是势均力敌,双方的战争久久难以落幕。
皇帝与傅大爷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傅大爷扬声道:“肃静肃静!”
“陛下,朝臣们意见相驳,李承凌能够处理江南大案,能力出众无需质疑。可杨尚书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太傅之位位高权重,辅佐陛下,掌管江山社稷,百姓生死,绝非儿戏啊!”
一直沉默的皇帝,立刻说道:“爱卿,你可有什么好建议?”
傅大爷顺势而为,沉声道:“臣看李太傅老当益壮,再干几年也没有问题,不如让李承凌先入朝为官,熟悉政务,等李太傅致仕之后,再继承李太傅的位置。”
闻言,李太傅和杨尚书都安静了,都在思考着此法的可行性。虽说各退一步,但都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内。
李太傅沉吟片刻道:“老臣觉得傅相此法可行,只是承凌刚刚入朝为官,若只是处理杂物的九品小官,也无法积累经验。”
皇帝摩擦着龙椅上的玉珠,淡淡道:“太傅以为如何?”
“少傅一职刚好空缺,不如就让承凌替老臣打下手吧,他快速成长,这样也有利于朝堂社稷,早日为陛下分忧。”李太傅目光灼灼,苍老的面容透着势在必得的霸道,仿佛他才是主宰众生的皇帝。
杨尚书怒了,指着李太傅的鼻子就骂:“少傅?李太傅,你也说得出口,臣活了这么多年,熟读史书,就没见过初入朝堂便成为三品少傅,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李太傅凉凉道:“陛下自有论断,杨尚书何必指手画脚。”
“李太傅,你也太嚣张了!”杨尚书气得全身发抖。
傅大爷却满脸笑容,要灭掉李家,就必须让他狂,狂到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丰功伟绩,狂到所有人都无法忍受他的存在。
“陛下,李太傅劳苦功高,临到头了还替陛下排忧解难,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忠臣啊,请陛下恩准李太傅的请示!”
“臣附议!”
“臣附议!”
……
皇帝扫视着下方跪倒一半的朝臣,眼底寒光四射,朝身侧的太监看去,太监微不可闻的点头。
名单都记下了。
经此一事,朝臣拉帮结派都能分割清楚,等李太傅倒下之日,便是这些攀缘附会之人的祭日。
第五十一章 旧时恩怨
朝堂之事,傅静秋很快就知晓了。
她坐在椅子上,脸色难堪,娇媚如花的面容上布满愁丝,纤细娇嫩的指尖也不安的搅动,手中的帕子被她撕扯破裂,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
“一门双傅,狮子大开口也不过如此。大伯,你今儿帮李家说话,不是畏惧李家势力,而是想让李家成为众矢之的吧。”
傅大爷心情颇好的吃着橘子,笑道:“珠珠可真聪明,比杨尚书那傻子聪明多了,今儿下朝,他还拉着大伯骂呢,说我趋炎附会,胆小怕事,没点读书人的风骨,丢了傅家的脸面。”
傅静秋抿嘴一笑,亲自剥了几瓣橘子放在大伯的碟子中“杨尚书当局者迷,自然看不出大伯的意图,不过李承凌上位,您岂不是与虎谋皮?”
傅大爷动作微顿,挑眉看去:“珠珠就如此看得起李承凌?”
傅静秋摇摇头,他十岁之时,便敢自断一臂以求自保,果断狠绝,令人发指。“大伯可记得十年前的事情。”
傅大爷思忖片刻,脸色微变,缓缓道:“你是说,当年他为你右臂致残之事?”
大伯并不知道,李承凌并非为她受伤,而是被她设计杀害……
是的,没错。
在傅静秋得知李承凌将是李太傅继承人的时候,就动了杀心,想要斩草除根,将未知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那时候李承凌虽然拥有不同孩童的理智沉稳,但是终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良心未泯。
她故作受伤,装傻卖萌,将他诱骗进了兽栏之中,他不顾危险,以稚嫩之躯将她托举送出兽栏之后,她却放出了老虎,本来是可以预料的死亡,李承凌却以断臂为代价,吸引了老虎的注意力,然后趁机用匕首刺穿了老虎的眼睛。
至今,她都忘记不了,老虎满是血迹的空洞眼神,更忘不了李承凌那森冷骇人的血眸。
所以,她与李承凌至始至终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她记得当年,他回府之后,差点因为右臂断裂而被李太傅放弃,能有如今的成就,便可知道这些年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未将当年真相告知李太傅……
“大伯,李承凌不可小觑,也许会是比李太傅更强劲的对手。”
傅大爷微微颔首,将此话记在心中,虽然他并未将一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但是珠珠既然特意警戒了,那李承凌也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此事大伯心里有数,你莫要管了,好好养身体,少操心。不然你祖父又得骂我苛待你了。对了,你爹娘已经开始出发了,估计还有半月就抵达京城,你可要去郊外庄子里放松一下?到时候随你爹娘一起回来。”
傅静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五年未见,日思夜想的两人突然就要回来了,莫名的,她的心有些慌乱。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爹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疼爱她,会不会觉得生疏?
“珠珠?”
“啊?”
“大伯问你,要不要去庄子里休养?那野树莓大抵也红了,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听到野树莓三个字,傅静秋的眼睛都亮了,这东西酸酸甜甜的,她最为喜欢吃,可是皮太薄了无法运送,所以每年都是她自己去庄子里采摘吃食。
不过,以前大伯不是不愿意她自己外出吗?
“大伯,我怎么总觉得你在赶我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傅大爷淡然自若道:“我能有什么事瞒你,少胡思乱想了,大伯只是觉得你爹娘快回来了,大伯事务繁忙,又无法前去迎接,你祖父年龄又大了,所以只能委屈珠珠了。”
傅静秋的疑虑打消了,扬起一个笑脸:“不委屈,珠珠五年未见爹爹娘亲,也是想念得紧。”
傅大爷催促道:“那明日便出发吧。”
省得凤寒凛那小子醒了,得知亲爹拒婚之事又得来闹腾。
也不是凤寒凛不好,只是自家宝贝儿,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得挑三拣四,何况傅家人一向是外貌协会的,所以凤寒凛那副体格,实在难入傅家人的女婿人选。
次日清晨。
傅静秋就屁颠屁颠的出发了,郊外的庄园离京城并不远,不过是大半日的距离,虽然地势偏僻,但依山傍水,土地肥沃,大片大片的稻田,远远望去金灿灿的一片,极为壮观美丽。
凤寒凛第三日才堪堪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珠珠,气得老父亲差点吐血身亡。
“父王,你自己查不出暗害儿子的人就罢了,你竟然把我关禁闭,明明是你无能,怎么能怪在儿子身上,珠珠还等着我呢,你再不开门,我就告诉母妃了!”
“快开门啊,我要去见珠珠!”
……
房门被拍得咚咚作响,门外的两人表情怪异难堪。
“你觉得你能瞒儿子一辈子?”荣亲王妃冷哼道:“明知道儿子喜欢珠珠,竟然还敢当众拒婚,你就不怕儿子掀了你的亲王府。”
荣亲王委屈的摸了摸鼻子,无辜道:“谁知道傅家小子那么阴险,故意激怒本王,这也怪不得本王啊。”
荣亲王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呵呵。那你就这样给儿子解释吧。”
说罢,她扭头就走了,懒得理会这傻子。
儿子谋划了十多年的亲事,从小将珠珠当眼珠子一样呵护在手心里,明明喜欢到不行,却连告白都不敢,生怕吓到了珠珠。可这蠢货,竟然拒绝了赐婚,将儿子的暗恋扼杀。
等儿子知道了,不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才怪!
傅静秋丝毫不知道荣亲王府,又因为她而鸡飞狗跳起来,此时,正坐在庄园前的小溪边钓鱼,背靠大树,遮挡了炙热的阳光,身侧放着瓜果点心,那小日子别提有多么滋润了。
“如玉,快快快!鱼上钩了!”
伴随着水声,一条小鲫鱼被扯了上来,正在地上活蹦乱跳着。
如玉瞪大眼睛,挽起袖子就取了鱼钩,将小鱼放进了木桶里,仔细一看,桶里已经有十几条小鱼了。
“小姐,今晚的鱼汤够了~”
傅静秋瞅了瞅,然后嫌弃道:“不够,那只懒猫每次都能吃好几条,到时候再做点鱼干,省得它饿死了。”
第五十二章 乡野日子
如玉笑盈盈道:“每次小姐钓鱼,它都会来守着,也不知道是哪家养的,看着胖嘟嘟的,就是有些脏,不然带回府中养着也是不错的。”
“不是家养的。”傅静秋摇摇头,家养的岂会那般能干。
下河抓鱼,上树抓鸟,老鼠小蛇之类的更不用说了,身上还时常伴着伤口,记得上次看到它的时候,肚子上还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她都以为它挺不过来,可谁知道上了药之后,没几日又活蹦乱跳了。
不过从那以后,就黏上她了,每次她来庄园,都会过来蹭吃蹭喝,但就是不愿意跟她走。
“小姐,奴婢之前问过庄稼户,他们说隔壁山上有好多种野果子,路径也不算难走,您明日要不要去瞅瞅?”
傅静秋一听,耳朵竖起来了。
许是被京城繁华禁锢久了,现在的她格外渴望乡野自由自在的感觉,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如她亲自采摘的野果子。
哪怕酸涩难吃,也觉得是人间美味。
“行,明日我们便去。”
“那我们早点去,下午闷热得很。奴婢再叫几个侍卫跟着开道,这儿人烟稀少,恐防有野兽。”
“灌木稀疏,大型野兽是没有的,最多有几只野兔野鸡,到时候打几只,我们晚上烤肉吃。”
傅静秋极为满意明日的安排,也不急着钓鱼了,而是眺望着远处的山坡,开始谋划着篝火晚会。
烤鱼烤兔,再来点山菌鸡汤,那便是人间至味了。
“喵喵喵。”
娇软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腿处更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来蹭去。
傅静秋瞅着那花纹斑驳的大猫,也是觉得无奈,明明长得挺威武霸气的,怎么叫声那般柔弱。
“咪咪,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一年不见,你又胖了不少,吃了啥好东西了?”
花猫叫了两声,也没理会她,翘起尾巴走着猫步,爪子伸出露出锋利的指甲,只见光影一动,木桶里最大的那条鲫鱼便落进了猫嘴里。
嚓咔嚓咔,声音咯嘣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鲫鱼便只剩下了点点鱼鳞,吃得很干净,鱼头鱼尾,连内脏都没有放过,一看就知道是勤俭节约的好猫。
“喵喵喵~”
“怎么不吃了?饱了?”
傅静秋纳闷的摸了摸花猫的肚子,便发现圆鼓鼓的,还有些硬,不像是吃撑了,反倒有点像是怀孕了。
双眼瞪大,颤声道:“如玉,你来看看,咪咪是不是怀上了?”
如玉出生农家,自然明白这公母的区别,然后嘴角一抽,嘀咕道:“是有了,看这肚子,恐怕有好几只呢。”
傅静秋目瞪口呆:“谁的?”
如玉无语,尴尬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哪只坏猫干的好事。”
花猫才不管主仆两人的疑惑,动作麻溜的跳上了傅静秋的膝盖上,也不管那绫罗绸缎有多贵,很是淡定的留下了猫爪印,双眼一闭,便传来呼噜呼噜的鼾声。
“小姐,外面的猫儿到底不干净,还是把它弄下去吧,到时候挠伤您可就不好了。”如玉不放心的说道。
傅静秋摆摆手“无碍,你去督促下人做饭吧,我再钓会儿鱼就回去。”
如玉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那您小心些,河水冰冷,别着凉了。”
“知道啦。”
傅静秋抚摸着那不算柔顺的皮毛,也不嫌弃,细细的剔除草籽,用帕子擦拭着那污浊的地方,动作轻柔,也不打扰猫咪的睡眠,也不知道它睡得太香,还是太阳舒适的缘故,她的睡意也侵袭而来。
一人一猫,就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直到夜幕降临,微风徐来,寒意入体,激起了鸡皮疙瘩,傅静秋才猛地惊醒。
垂首,看着依旧睡得香甜的猫儿,无奈的笑了:“都睡了一下午,还睡。真是个大懒猫。”
嫌弃归嫌弃,她却抱着猫儿缓步往庄园走去,此时,庄稼户们刚刚种田回家,看到那清丽脱俗的女子,都忍不住露出倾慕的眼神。
“那是庄家小姐吧,听说是京城大官的女儿,你看那珠钗,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是不是大官女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每年来的时候,我们的租金都会少收一半,我只盼望她年年都来,这样我都能多存点钱给儿子娶媳妇儿。”
“是啊,庄家是好人啦,自从这片田地被购置后,我们一家子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只是不用愁吃愁喝了。”
……
众人絮絮叨叨着,言语间对傅家的感激艳羡,有些受过恩惠的庄稼户,更是趁着天还未黑尽,又去山上的陷阱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物,好给庄家送去。
于是吧。
傅静秋看着满桌子的野味,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啊,野鸡野兔,应有尽有,有些野物的名字她甚至叫不出来。
“小姐,这些都是庄稼户送的,想要感激小姐减收租金。”如玉细细的将鸡汤吹凉,方才放在小姐面前。
香味扑鼻,野鸡就是比饲养的鸡香,虽然肉不多,但是鸡汤甚是浓郁好喝,连吃惯山珍海味的傅静秋,也忍不住喝了两碗。
“唔,不错,明儿再加点山菌,一定更加鲜美。”
如玉笑盈盈道:“奴婢已经吩咐厨房了,明儿就这般安排,到时候厨娘跟着我们去山上,若是安全舒适的话,小姐还可以在山上夜宿一晚,帐篷之类的,奴婢已经让侍卫们去布置了。”
“如玉,你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奴婢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小姐,如今奴婢都快三十多了,能不了解小姐吗?”
傅静秋的表情有些复杂,是啊,从出生就是如玉伺候她,一眨眼的功夫,竟然都十多年了,她即将及笄,而如玉也从花季少年变成了中年妇人。
也对,连仇人的的儿子都长大了。
想到宸王府,傅静秋的眼底一闪而逝的寒光,十几年的时间,确实是物是人非。
那个身份低贱的谢瑾瑶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宸王妃,唯一的独子也成了宸王世子,连谢瑾瑶的跟屁虫谢瑾悦也嫁入李家二房,成了身份尊贵的二少夫人。
可笑的是,英国公费尽心机,却没有算到在他死后,谢瑾瑶两姐妹为了让世人淡忘出身,丝毫没有抬举谢家的意思,曾经辉煌的英国公府也消失在时间的河流中。
第五十二章 孤魂野鬼
“小姐,听说明日有官服之人前来查看水稻收成之事,您要不要回避一下?”
傅静秋摇摇头,淡淡道:“无需,应是小官吏,不会认识我。”
如玉张了张嘴,她好像听庄稼户说是个大官,可看到小姐的脸色,又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也对,平民百姓眼中的大官也大不到哪里去。
次日清晨,天才刚刚亮的时候,傅静秋就被如玉从被窝里捞了出来,虽说早点出门,其实到了最后,这里拖一下,那里慢一些,又是快中午了方才出门。
“十个侍卫?”傅静秋瞅着面前高大健壮的侍卫,柳眉轻蹙。
“小姐,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奴婢知道您不喜人跟着,可是……”
“少了。”
“啊?”神回转,如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再加五个。”她可是惜命得很呢。
如玉回过神来,连忙又叫了五个侍卫跟着,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深山小道里走去,微风徐来,带着淡淡的稻花香,只是天气实在有些闷热,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便香汗淋漓。
身为身娇体贵的郡主殿下,傅静秋没走几步就得休息一会儿,几公里的距离,硬是走了两个时辰。
等走到帐篷驻扎地的时候,傅静秋已经累得动弹不得,也不嫌弃石头脏了,一屁股坐在上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小姐,您先进帐篷休息一会儿,等午膳好了,奴婢叫您。”
傅静秋也不推脱,扭头便进了帐篷,看着松软熟睡的小床倒头就睡,外面侍卫们架锅做饭的嘈杂声,硬是没能吵醒她。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
睡醒后,便是吃喝。
而这段时间,侍卫们已经将周围的山坡都清理了一遍,将毒蛇猛兽之类的都驱除离开,连带着野果的位置都掌控清楚,野兔野鸡之类的也狩猎不少。
不过,为了令主子玩得开心,野山菌,野果子之类的,则是由傅静秋自己去摘。
“小姐,这果子真大~比山下的大多了。”如玉小心翼翼的摘了一颗覆盆子。
傅静秋尝了一口,甜味直窜口腔,甜蜜蜜的味道让她舒服的迷上了眼睛,再睁眼时,那双漆黑凤眸亮晶晶的,像是看着什么珍贵宝物。
“再来一个~”
“噗,小姐,您别急啊,小心刺。以前世子送您玉镯发簪时,也没见您这么开心。”如玉看得急不可耐的小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些俗物哪有野果子好吃。”傅静秋扁扁嘴。
“是是是,您说得对,您开心就好~”对此,如玉不予置评。
“咦,如玉,你看那边红艳艳的,是不是野果子?”
傅静秋指着茂密从中隐隐约约的红色,如果不细看,都瞧不见那里还藏着几颗与众不同的野果。
如玉看着黑黢黢的草丛,有些迟疑道:“小姐,还是算了吧,这些果子已经够吃了,那果子看着不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傅静秋摆摆手:“没事,我就看看。”
说着,动作麻溜的跑了,那身姿矫健的模样哪里看得出来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白色的身影穿梭在密林中,果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仿若游戏人间的仙女。
野果子比覆盆子小上一点,同样是红艳艳的,看着有些像小号的红葡萄,娇艳欲滴,令人垂泻三尺。
傅静秋忍不住了,一颗也毒不死人。
“嘶。”
刚伸出手,便觉得手指刺痛,猛地缩回手,便发现指尖上有一个刺痕,丝丝鲜血冒出,虽不怎么疼,但是她却双眼泪汪汪的。
“小姐,怎么了?”
傅静秋急忙缩回手,如玉看见了,肯定不会让她再摘的。“没什么,这果子有刺,小心点。”
如玉皱起眉心,清秀的小脸皱巴巴的瞪着主子,小手一伸:“给奴婢看看。”
傅静秋若无其事的说道:“看什么?我们还是快摘吧,不然待会儿天就黑了,我们还没踩野山菌呢。”
“手!”如玉固执道。
“本郡主的手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如玉。
傅静秋看着无语的如玉,莞尔一笑:“行啦,我的好如玉,还是快点摘吧,我待会儿还想去那边摘野山菌呢。”
如玉无可奈何,扁嘴道:“刚刚侍卫说,那边有座孤坟,还是别去了。”
孤坟?呵呵,她本就是死过一遭的人了,哪里还会怕什么死人,毕竟死在她手上的孤魂野鬼也挺多的。
傅静秋笑眯眯道:“如玉可是怕了?”
“怕什么?奴婢本就是农家孩子,家外面都有好几座坟,半夜三更还经常去给我爹打酒喝,别说孤坟,就算是野鬼,奴婢也不怕!”如玉抬手挺胸,言语间透着几分复杂。
“真不怕?”傅静秋挑眉。
“不怕!”
“如,如玉,你看看你后面是什么?”声音阴冷沙哑,瑟瑟发抖,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如玉俏脸一白,厉声道:“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奴婢可不是吓大的。”
傅静秋小脸惨白,躲在如玉的身后,小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后面的方向,瞳孔紧缩,就差抱头痛哭了。
“别找我,我是淑德郡主,你冤有头债有主,本郡主和你无冤无仇,你别找我,啊!”
“小姐,别吓我啊……”
如玉僵硬着回首,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在她耳畔回响,惊得她猛地跳起来,四肢抽搐,翻了一个白眼,竟然直接被吓得昏死过去。
傅静秋急了,赶紧拍着如玉的脸:“如玉,你别吓我,没有鬼,那是个人,我刚才都是吓你的,快醒醒。”
听到呼救声,侍卫们迅速而来。
“小姐,出了何事?”侍卫们严严实实的将主仆包围在其中,手握兵器,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四周,当看见远处那个黑色身影时,眼神变得警惕。
荒野之地,怎么会有人上坟?!
说是坟,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土堆,连牌位都没有,不过在这杂草丛生的山坡,孤坟四周却没有一点杂草,还摆放着参差不齐的瓜果点心,有些蒙上了灰烬,有些被虫鼠咬过,有些却新鲜干净,就仿佛有专人守着这孤坟似的。
第五十三章 被欺负啦
跪地叩拜的男人,仿佛察觉不到身后的煞气,继续在那里烧着纸钱,淡然沉稳,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以为意。
莫名的,傅静秋觉得那人不是耳聋眼瞎,而是没把他们这群人放在眼里……
“谁在那里?藏头露尾,还不快滚过来!”侍卫厉声呵斥道。
傅静秋轻蹙眉心,不悦道:“莫要放肆,如玉昏迷与他无关,她只是被吓晕了,你们带她回去休养。”
“那小姐您呢?”侍卫面色凝重。
傅静秋缓缓起身,望着远处的男子,道:“惊扰了别人祭拜,理当赔罪。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就回来。”
“可,小姐……”
“听从命令!”
并非傅静秋故意涉险,而是单纯的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能让她熟悉的人,定是京城世家弟子,可哪个名门望族的亲人会埋在这深山野外。
傅静秋看着侍卫们离开后,方才慢步靠近男子,许是这边靠近孤坟,侍卫们并未清理荒草,锋利的野草割破了袒露出来的手腕,长长的伤痕冒着血珠,疼得她眼睛都红了。
看了看远处的男子,再看看荆棘丛生的草地,傅静秋就迟疑了那么一瞬间,然后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走。
疼啊,手腕火辣辣的疼。
管他什么人,都没有她的皮肤来得重要!
可她刚走几步,一道冷冽的声音便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耳畔。
“淑德郡主,好大的威风。”
傅静秋脚步硬生生的顿住了,这道声音真不是太熟,但如同梦魇一样纠缠着她,永生难忘。
扬起疏远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回首行了一礼:“见过李少傅。”
对的,没错,这荒山野岭中的‘野鬼’便是声名赫赫的李承凌,新任的二品少傅,比淑德郡主还大上一阶。
李承凌负手而立,清隽冷厉的面容扫视着女子,那眼神就像是寒刃一样,刀刀见血,令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本少傅,淑德郡主就打算这么走了?”
傅静秋心底骂娘,三品之上的官员就那么几个,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遇到这个仇人,还被他抓住把柄。如果传到京城中,指不定又要说她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不敬死人了。
“李少傅误会了,孤男寡女,本郡主岂能不走。”
李承凌指尖摩擦着纸钱,不算太薄的纸钱被他硬生生的捏破,嗤笑道:“原来郡主还知道男女有别。”
傅静秋的脸色不太好了,似是想到什么,眼底闪过杀意,凉凉道:“少傅没带侍卫跟着,我们孤男寡女,自当恪守礼节。”
李承凌一眼洞悉她的想法,淡淡道:“那群废物,杀不了我。”
“……”傅静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只要杀了他,哪怕被李太傅的人查出是她所为,那也于事无补。
“那就试试看。”
李承凌大步跨出,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稳稳当当的落在傅静秋的面前,她还未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一把抓住,力量之大,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惨无人色。
瞳孔紧缩,厉声道:“李承凌,你要做什么!”
李承凌冷冷的瞥了一眼,巨大的力量直接拖拽着傅静秋往前走去,锋利的野草划破了裙子,连手腕也多了好几处伤痕,疼得她泪眼朦胧,倔强的咬紧嘴唇,不肯求饶。
“李承凌,你疯了吗!放手!再不松手,别怪本郡主……”
“杀了我?”李承凌凝声打断,冷冽的眼眸满是嘲讽,令傅静秋心头一悸,莫名有些难堪。
“十年过去,你还是没点长进。”
“……”傅静秋怒了:“李承凌,你别太过分了!”
李承凌冷笑连连,指尖力量加大,警告道:“过分?呵呵。若不是怕脏了这里,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刹那间,傅静秋挣扎踢打的动作僵硬了,连到嘴的呵斥辱骂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乖巧的立在那里,像是听从教训的学生。
“淑德郡主,倒是能屈能伸。”
傅静秋咬紧牙关,坚决不吭声,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这个疯子,到时候亲爹亲娘将李承凌碎尸万段,她也活不了了!
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李承凌的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淡淡道:“跪下。”
傅静秋猛地抬头,怒声道:“凭什么?”
李承凌面无表情道:“若不是想死,就磕头赔罪。”
傅静秋瞅了瞅那无名无姓的孤坟,嘲讽道:“让本郡主跪她,你就不怕她受不起?”
李承凌脸色一变,一脚踹去,傅静秋只觉得膝盖一痛,便已经双膝跪地,脑袋也不受控制的磕去,许是力量太大,脑袋重重的刻在坚硬的土堆上。
头痛欲裂,脑袋昏昏沉沉,像是针扎一样的疼痛。
傅静秋踉跄着起身,可脑袋晕眩站不起来,摸向额头,湿润的触感血红的一片,眨眼的功夫,连视眼也笼罩了血雾。
“傅静秋,你凭什么不磕头赔罪,这是你欠她的!”
她为了我的仕途,心甘情愿的赴死,而你却在我舍身救你之后,将我推入深渊右臂致残,差点毁了她舍命求来的仕途。
“磕!”
傅静秋脑袋早已混沌,耳畔的恨意杀意,促使着她求生的本能,她顺从的磕头,一个两个三个,也不知道到了最后她磕了多少个,只知道……
那坟前土染成血红,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行了,够了。”
李承凌血红的眸子渐渐恢复了清醒,理智回归,眼前的一幕,令他怔住了。
血腥湿润的土壤刺目极了,那孱弱的女子摇摇欲坠,精致耀眼的面容早已消失不见,只看得见那混杂着血迹泥土,依稀可见的五官,以及那血肉模糊的额头。
那身华丽奢靡的白色衣裙印上了朵朵血梅,裸露的手腕满是伤痕,在那白皙嫩滑的手臂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别磕了!”
他猛地抓住女子的肩膀,而傅静秋早已承受不住,软软的倒在地上,雪地红梅,那般的凄美。
“傅静秋,你别装了,你又在玩什么诡计,我告诉你,你最好立刻起来,不然永远都别起来了!”李承凌脸色发白,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他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触碰。
可是早已昏厥的傅静秋,哪里听得见他的威胁。
孱弱的身躯气若游丝,时间一秒秒逝去,贪睡的女子依旧在沉睡中……
第五十五章 吃不得半点苦
“傅静秋,你别吓我……”
男人彻底慌了,冷冽沉稳的面容绷不住了,颤抖着大手将女子抱起,手心的重量虚无缥缈,娇躯软软的横在他的手臂上,四肢下垂,似是一具温热的死尸。
“你不会有事的!”
短短数字,似乎宣誓着什么决心,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李承凌抱起女子,将女子小心翼翼的呵护在胸膛中,拔腿就跑,速度太快,锋利的野草割破了衣衫,男人慌乱的面容上也划伤了血痕。
荒野帐篷处,侍卫们只见什么东西速度穿梭的声音,一黑一白的身影急速奔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男人一身黑衣,衣衫残破,全身散发着一种骇人恐怖的气势。
“站住!”
侍卫厉声呵斥,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被眼前的男人吓住了。
李承凌视若无睹,快速冲进帐篷之中,侍卫们握紧刀剑,却无一人敢上前制止。
“阁下到底是谁?为何私闯此处!”
话落,李承凌已经走了出来,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侍卫们脸色大变,一个个严阵以待,不像是面对手无寸铁的年轻人,倒像是面对千军万军的敌人。
“你家主子受伤了,若是不想她出事,立刻叫她的丫鬟过来!”
侍卫瞳孔紧缩,急了:“我家主子好好的,怎么会出事?你到底是谁,为何主子会受伤……”
话还未说完,侍卫到嘴的话便生生咽下,男人的眼神冰冷残酷,像是看着一具死尸,他清晰地感知到,若是他再废话一句,那么他真的会死。
旁边一侍卫颤声道:“主子的贴身丫鬟还在昏迷中。”
李承凌脸色一沉,像是暴风雨的前夕,压抑恐怖的气息席卷四周,众人瑟瑟发抖,此人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恐怖。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说罢,他扭头就走,帐篷合拢严严实实,别说是细缝,就算是个小洞都没有留下,根本无从窥视其中的境况。
“我们该怎么办?主子突然受伤,那人绝对逃不了干系,而且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他会对主子干什么。”
“不行!我马上回京禀告相爷!”
“主子伤势如何,我们并不知晓,我们拼上性命解救主子也就罢了,可若耽误了主子的伤势,那我们万死难辞其咎。”
“我,我不想死。”
……
众人议论纷纷,到了最后却没有商议出一个好决定。
最终有一人迟疑着道:“那人既然认识主子,凭借主子的身份,他定然不敢做什么僭越的行为,而且现在状况未明,我们还是不要自乱阵脚,一切等如玉清醒后再决定。”
众人纷纷点头,毕竟谁都不想主子出事,以傅家的护短,他们这些失职的侍卫必死无疑。
帐篷外的推责议论难逃李承凌的耳朵,看向昏迷沉睡的女子,眼底闪过杀意,一群胆小怕事的废物,留之何用。
“热水。”
冷厉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侍卫们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去烧水了,然后将热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帐篷外,没有男人的命令,他们甚至不敢趁机查探一下主子的伤势。
李承凌细细的擦拭着女子脸上的血污,许是疼痛,让昏迷的女子蹙紧了眉心,嘴里也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立刻放缓了动作,粗粝的大掌动作极轻,像是呵护着什么稀有的珍宝,当那血肉模糊的额头伤口显现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神那么复杂,似乎讽刺,似是心痛。
“白长了一张皮,这点小伤都昏迷不醒。”
嘴上说着恶毒的话,可手上的动作却更加温柔了,面容擦拭干净,珍贵稀有的玉兰膏毫不吝啬,厚厚的涂抹在伤口处,许是药效发挥作用,女子蹙紧的眉心微微舒缓,皱巴巴的小脸也舒展开来。
傅静秋活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李承凌握紧拳头,突然,重重的砸在地上,鲜血迸裂,坚硬的土地硬是被砸出一个小坑,血迹斑驳。
他嗤笑出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人。
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默默的捡起了帕子,面无表情的挽起了女子的袖子,当触及那红肿的伤痕时,嘴角的讽刺那般的清晰。
“傅家还真是将你养了一副好肌骨,半点苦都吃不得。”
突然,李承凌的眼神泛起了一丝涟漪,透着疯癫执拗,看着女人嫩滑白皙的肌肤,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看着猎物的眼神,恨不得将其喝血食肉。
可嘴角的弧度却透着苦涩,那般的纠结矛盾……
到底,他还是将手腕的伤痕细细处理好,不待几日,必定会完好无缺,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而除了手臂,面容,他至始至终的恪守礼节,未曾僭越一丝一毫。
做完一切,他转身便出了帐篷,仿若刚才那温柔怜惜的人只是一场梦,而他也从未停留,甚至不曾回头看,那般的果断决绝。
“阁,阁下……”
侍卫们看到他出来,表情有些慌乱不安。
李承凌面容冰冷,忘了忘漆黑的夜晚,淡淡道:“已经无事,那丫鬟还没有醒?”
侍卫们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纷纷感激的望着男人,坦然道:“多谢阁下。如玉被吓昏了,估计明早才会醒来。”
“冷水敷脸,自会醒来。”
说罢,他抬腿便走进了黑不见五爪的夜幕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可要跟着,看看他是否离去?”一人问道。
“别去找死了,我们不是那人的对手,还是在此守着小姐,另外,你们用那人的法子试试,看看如玉能不能提前清醒。”
“行。”
众人只口不提孤女寡女几个时辰的事情。
等到傅静秋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她缓缓睁开眼,漆黑的凤眸似乎蒙上了一层浓雾,混沌懵逼,搞不清楚今夕何夕,可额头处的丝丝凉意令她猛地清醒过来。
李承凌!
她被迫给孤魂野鬼磕头,然后撞在坟堆上,后来支撑不了昏迷过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她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李承凌放过她了?
床侧的小药瓶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玉兰膏!
宫中疗伤至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清晰地记得,玉兰膏稀少珍贵,她平时都舍不得用,所以出门时,未曾带出来。
第五十六章 坟前再见
“小姐,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您再不醒,奴婢就要请大爷过来了。”
急促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傅静秋的思绪,抬头便看到笑比哭还难看的如玉,脸色煞白煞白的,眉眼间透着庆幸。
“我昏迷多久了?”傅静秋捂着疼痛的脑袋坐起身来,抬手间,内衫滑落,露出细腻白皙的手腕。
她微微一怔,记得分明受了伤……
如玉细细回答:“三日了,我们还在山上的帐篷里,府里都还不知道小姐受伤的事,是李少傅送小姐回来的。”
李承凌?傅静秋蹙紧了眉头,问道:“那玉兰膏也是他留下的?”
如玉的表情有些复杂,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是,听侍卫说,是李少傅抱着小姐回来的,那时候你满身是伤,也,也是李少傅给您上的药。”
说到这里,她语气急促“不过奴婢醒了后立刻查看了,小姐的衣衫完好……”
傅静秋抬手,阻止了如玉接下来的话,李承凌虽然出生于李家,但并未继承李家的阴险和不折手段,不然当年之事,也不会无第三个人知晓。
“我知道了,他人呢?”
“李少傅给小姐上完药后,就直接离开了,并为停留。”如玉老老实实的交代:“临走时还交代侍卫,怎么快速叫醒奴婢。”
闻言,傅静秋的表情有些复杂,可额头的阵阵痛楚,又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这混账,竟然按着她的脑袋磕头,她堂堂郡主殿下,竟然给一个无名无份的孤魂野鬼磕头……
不对,孤魂野鬼?李承凌怎么会给那座孤坟上香祭拜,他现在刚刚进入朝堂,不是该去忙着朝堂事物吗?怎么会来这荒山野地,而且一个侍卫都没有带呢。
“李承凌的亲生爹娘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如玉想了片刻,才回道:“李少傅的父亲在江南当了一个小官,至于李少傅的亲生母亲,听说在过继之前就自杀了,好像是为了让李少傅心甘情愿的过继,不愿做拖累。”
自杀?傅静秋猛地怔住了。
怪不得李承凌说她欠了那座孤坟……
他娘为了儿子的前途未来,甘愿一死,可她却差点杀了李承凌,害得他断了右臂,差点被李太傅放弃,让他娘白白牺牲。
傅静秋攥紧拳头,她杀李承凌并未后悔愧歉,李承凌成了李家的继承人,就是傅家的死敌,她先下手为强也并无过错,可是他娘……
“如玉,明日去买点纸钱。”
“纸钱?小姐你要做什么?”如玉一脸懵逼。
傅静秋摇摇头:“你去买便是,问那么多为何。”
闻言,如玉乖乖的点头,临走时还细细叮嘱道:“天儿尚早,奴婢现在就去买,小姐先喝碗鸡粥垫垫肚子。”
傅静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次日清晨,傅静秋一夜未眠,也不知道是睡久了,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浑沌难眠之间,尽是那座孤坟,还有当年驯兽场的事情。
随意吃了点早餐,便出了帐篷,本就身娇体弱的她,更是三步一喘气,整个人都快依附在如玉身上,像是没长骨头似的,稍微红润一点的脸蛋也变得惨无人色。
“小姐,您若是要去上坟,奴婢替您去便是,您才刚刚醒,身体熬不住的。”如玉担心不已,生怕小姐在她手下出了什么事。
傅静秋摆摆手,声音沙哑“走。”
多余的一个字都没力气说了。
如玉没办法,只能扶着小姐小心翼翼的走在荒路之上,幸好侍卫已经提前清理了杂草,不然以她的身娇体贵有得吃苦头。
孤坟近在眼前,傅静秋挥了挥手。
如玉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规矩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小姐踉踉跄跄的跪在孤坟前后,瞳孔一缩,满脸的不敢置信。
小姐从小到大都心高气傲,怎么给一座孤坟下跪?!
看着简陋荒芜的孤坟,傅静秋的表情有些复杂,当年亲娘难产保小,宁愿死,也要给我留一线生机的时候,是不是与您的心情一样。
多少年了,英国公府的事情她都渐渐忘去,可如今,望着这座坟,她心底最深处的埋怨又冒了出来。
“你们倒是一死了之,可知道活着的人是多么的痛苦,每日每夜,都生活在愧疚的阴影中,明明生不如死,却不敢死,生怕糟蹋了你们的牺牲。”
傅静秋在坟前跪了很久很久,纸钱飞舞,点点星火燃烧,红光渲染了云彩,将天际染得通红。
“你儿子很优秀,只是跟错了人,注定不得好死,下次别擅做决定了……”
挣扎着爬起来,可跪得太久了,血液循环不通,本就疲倦无力的身躯,更是无法支撑她的行为,酥麻刺痛从脚底心窜起,她咬紧牙关呻吟出声。
她羞恼的的瞪着孤坟“跪了这么久,你还想怎么样?当娘的,心眼都这么小吗?!”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拖起,冰凉冷冽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傅家的嘴就这么讨人厌吗?”
傅静秋猛地抬头,便一头撞进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似是看不见底的深渊,明明深处藏着凶狠的妖魔鬼怪,可面上却平静淡然。
“李承凌,松手!”
手指一松,恼羞成怒的傅静秋又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去,在即将毁容的时刻,被人捞了回来,稳稳当当的扶住。
男人的身体比她整整高出一个脑袋,她只到他的胸膛处,两人都默不作声,气氛僵硬尴尬。
过了一会儿,傅静秋淡淡道:“李少傅,本郡主已经好了,请您松手。”
语气中的冷淡疏远,令李承凌眸色微暗,随后松开手掌,蹲在孤坟前,清理着还未烧尽的纸钱。
“请便。”
第一次被人驱离,傅静秋脸色未沉,忍不住刺了一句:“李少傅如此孝顺,也不知道李大夫人作何感想?”
男人头也没抬:“若是想告状,郡主大可自便。”
“……”傅静秋“这么说,李少傅的翅膀已经长硬了,并不惧怕李太傅了?”
李承凌起身,俯视着她,眼神锐利:“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五十七章 舍命相救
男人眼底的凶光令傅静秋心头一紧,忍不住倒退一步,稳住身形,努力维持着优雅。
“李太傅已经行将入土,没几日好活,李少傅难道要继续助纣为虐?三皇子虽然聪慧,但不为陛下所喜,难登宝座,李少傅何不弃暗投明?”
李承凌嗤笑出声,眼神轻蔑的扫视着她:“当真是闺阁女子。”
傅静秋怒了:“你这是何意?!”
李承凌拍了拍手中的灰烬,声音冰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郡主小觑我等,就不准本官低看你吗?”
“本郡主这等愚笨之人自是不如李少傅的傀儡之躯。”就差指着李承凌的鼻子骂他,只是李家养的一条狗了。
李承凌俊脸阴沉,看相女子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眼角处流露的厉芒更令人汗毛直立,他一步步靠近,每一步踩在树枝上发出声的断裂声,就像是踩着傅静秋的脊骨,毛骨悚然。
傅静秋咽了咽口水,接连后退,直到撞在树干上,退无可退。
“郡主的这张嘴,实在糟蹋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不如舍了吧。”
男人磨刀霍霍,寒光逼人。
傅静秋怕了,哆哆嗦嗦道:“李承凌,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郡主,我若是在你手里出了事,你绝对别想活着,到时候你娘的牺牲可就白白浪费了。”
李承凌动作微顿。
傅静秋似是看到了希望,继续道:“你难道不想有朝一日掌控李家,为你娘争取一个诰命之位,惩罚你那个无情无义的亲爹吗?”
李承凌摩擦着指尖,似笑非笑道:“你知道的倒是多。”
傅静秋庆幸自己猜对了,亲娘死了,亲爹能去江南这等鱼米之乡做官,定是把亲儿子卖了。
“李承凌,你……”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承凌低声呵斥:“闭嘴!”
傅静秋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见男人眼底的慌乱。
“别动。”
男人又警告了一句。
这下傅静秋彻底慌了,头顶上梭梭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蓄势待发,嘶嘶嘶嘶,蛇信倾吐,墨绿的尾巴垂钓在眼前,头顶上的毒蛇恶狠狠的瞪着男人。
“别动,别动……”李承凌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生怕傅静秋引起了毒蛇的注意。
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傅静秋直接被吓哭了,两辈子都是尊贵的贵女,平常连老鼠蟑螂都看不见,突然见到凶猛可怕的毒蛇,她如今能够稳住身形,乖乖的站在那里,已经不是靠的冷静智慧了。
而是完全被吓傻了……
李承凌额头冷汗直冒,挥舞着左手,吸引着毒蛇的注意力,希望将毒蛇引开再处理,可看着泪流满脸的女子,他的理智突然就消失了。
他伸出了左手,以自身为诱饵,在毒蛇一口咬在虎口处的时候,右手席卷在上,一把捏住了毒蛇的脑袋,重重的摔在一旁,也顾不得查看毒蛇是死是活,一把将女子搂在怀中。
“没事了,没事了……”
翻来覆去还是那三个字,本就寡言少语的他,别说讨好哄骗女子,平时连伺候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哇哇哇。”
哭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傅静秋仰头大哭,一点闺女的风范都没有,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到了最后,好不容易等傅静秋哭累了,缓过劲儿了,李承凌再看手上的伤口时,毒血已经蔓延到了左手臂膀处。
他用刀子一把割破掌心,再扯下腰带系在手臂上,因为一只手,他操作不便,系了好几次都没法成功遏制毒血的蔓延。
突然,一双细腻的小手夺过了布带,恨声道:“脱衣服!”
男人一愣,随后快速褪去上衣,精瘦有力的胸膛,整齐一致的腹肌刺激得傅静秋脸色更加难堪了,可看到那交错狰狞的鞭痕,她又怔了怔。
李家的继承人,谁敢打他……
“傅静秋!”
冷冽不悦的低喝打断了傅静秋的思绪,触及那不断蔓延的毒血,她二话不说,麻溜的将腰带系在了左手最顶端,将吃奶儿的劲儿都用上了,才扼住毒血的蔓延。
她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望着乌黑的臂膀,难得一见的愧疚之情又开始酝酿。
“怎么做?”
李承凌瞪了她一眼,嫌弃之情不言于表。
傅静秋尴尬了,手足无措道“我,我刚才被吓到了,没注意到你被蛇咬了,你,你现在头晕吗?”
李承凌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死了,你不是更高兴吗?”
傅静秋咬了咬唇,她也是想啊,可是她又不是傻子,哪怕这男人废了一只手,也能轻而易举的弄死她。
“你啰嗦什么,性命攸关,你能不能走?我扶你下山。”
李承凌凉凉的讽刺道:“你难道不知道被毒蛇咬了,不用运动,否则会加速毒血流动。”
又被骂无知,傅静秋气急败坏,却又不得不憋屈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吸出毒血。”
男人给出答案,傅静秋表情怪异了。
吸?用嘴?
她迟疑烦躁,左顾右盼,却看到男人右臂上的一道狰狞疤痕,看得出时间很久了,可疤痕依旧清晰,不难看出当年的伤口有多么恐怖骇人。
也许是被毒蛇吓傻了,也许是今儿天气太热,把她晒糊涂了,傅静秋这个冷心冷肺的人,竟然生起了一丝羞愧。
罢了罢了,就当是还他救命之情……
望着虎口处的血洞,她双眼一闭,抱起男人的大手就要亲上去,可那娇媚如花的面容近在眼前,李承凌却一把抽出手。
“你干什么?”傅静秋气急了。
“还是我自己来吧。”李承凌握紧拳头,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既然不信我,那你舍身救我干嘛?!”
李承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默不作声的开始吸血,一口接着一大口的毒血吐在地上,那乌黑的血液,还有男人渐渐惨白的脸色,令傅静秋不安起来。
“李承凌,你不会死吧?”
男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我就算是你,也会拉你陪葬!”
傅静秋呐呐的住了嘴。
“擦汗。”
看着男人额头上的豆大冷汗,傅静秋表示怀疑,吸毒血和擦汗有关联吗?
第五十八章 被嫌弃了
可在男人的怒目而视下,她什么都不敢再问,乖乖的拿起手绢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动作轻柔。
许是靠的太近,他能够清晰的看到那精致姣好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瑕疵,残留的泪痕更添几分娇怯柔弱,紧抿的朱唇皓齿,还有那属于淡淡的蜜香。
喉结微动,视线忍不住往下,白皙脖颈处露出的点点春光,不用摸,他也知道,稍微一用劲儿,定是一个青紫痕迹。
如此孱弱多病的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丈夫的肆虐……
想到此处,李承凌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冷厉,全身散发着杀气,吓得傅静秋小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怎么了?”
李承凌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的杀意,嫌弃道:“真没用。”
“……”气得傅静秋手指都在颤抖。
李承凌缓缓起身,许是毒血还未除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傅静秋连忙站起来扶住。
“李承凌,你没事吧?”
“放心,还死不了。”
傅静秋咬牙,你还是去死吧!
“走吧。”
傅静秋一脸纳闷“去哪儿,你不是说不能运动吗?”
李承凌瞥了一眼,凉凉道:“不走?难道在这里等死。还是说,你想在这里过夜?”
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傅静秋急忙摇头,她这身细皮嫩肉的,在这里过一夜,还不得要她的命啊。
“不要!”
“扶好。”
那语气就像是指挥丫鬟似的,傅静秋气急,但还是乖乖的扶住男人,只是男人背脊挺直,女子却如同树袋熊一样的抱着男人的手臂,也不知道是谁扶着谁。
两人还没有走几步,便看到如玉正抱着一个披风快速而来,当看清两人后,如玉的脸色都变了。
“小姐!”
傅静秋有气无力道:“李少傅为了救我,被毒蛇咬了,你过来扶着他,我没力气了。”
李承凌任由女子松开了皓腕,却拒绝了哆嗦害怕的如玉:“扶好你小姐,别拖后腿。”
说着,他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那姿态,那动作,哪还有刚才的半分孱弱。
傅静秋恨得牙痒痒的,这家伙,死到临头还顾惜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小姐?”如玉不安道。
傅静秋拍了拍如玉的手,安抚道:“我没事,可带了治疗毒蛇的药剂?”
如玉回道:“带了,知道深山毒蛇猛兽多,所以出门的时候,特意让太医配置了治疗毒蛇的药。”
傅静秋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我看着天气,似是要降暴雨,我们今晚就立刻下山回庄园。”
如玉笑了笑:“奴婢已经安排好了,还准备了一顶轿子。”
“一顶?”傅静秋郁闷了。
如玉也想到这个关键,不由得尴尬道:“那奴婢再去……”
“罢了,现在也来不及了,轿子便让李少傅坐吧。”傅静秋其实快哭了,一想到来时的艰难险阻,她都想躲在帐篷里,等侍卫送李承凌下山后,再来接她。
可是此时,天色已经闷热难耐,大雨即将来临,她又不敢冒险。
“可小姐,你的伤……”
“我没什么大碍,这点路还能坚持。”
如玉咬了咬牙,迟疑道:“轿子比较大,足够两人坐,这深山荒野的,也无人看到,不会影响小姐的闺誉。”
傅静秋眼睛一亮,随后摇摇头:“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我愿意,李少傅也不会同意的。”
如玉没有办法了,只能道:“那待会儿小姐走不动了,就告诉奴婢,奴婢背你。”
傅静秋瞅了瞅细胳膊细腿的如玉,不吭声了。
两人的谈话自然逃不过李承凌的耳朵,毕竟习武多年,早就耳聪目明,不然今儿也不会再看到山上火光的时候,就知道那是有人在给娘上坟。
帐篷驻扎地很快就到了,侍卫们一见到李承凌,又是躁动不安起来。
“李少傅!”众人毕恭毕敬。
“……”傅静秋无语,这些人怕不是李承凌派来的的内奸。“李少傅,请入座吧。”
李承凌环视一周,直接进了轿子,然后打开窗帘盯着欲哭无泪的女子,淡淡道:“以郡主这脚程,还是上来吧,本官可不想半途出事。”
傅静秋咬了咬牙:“不必,李少傅大可先行离去,这点路,本郡主还……”
话还没有说完,李承凌已经直接下轿,攥着女子的手就直接进了轿子,众人面面相觑。
如玉轻咳一声,像是没听到轿子里的闹腾,沉声道:“走吧,小心些。”
本就是身强体健的侍卫,脚步稳健,虽然地面崎岖不平,但轿子稳稳当当,一点也不颠簸。
虽说轿子不小,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坐在里面,也是有些拥挤,两人不得不紧贴着对方,哪怕傅静秋已经极力蜷缩在角落里,可两人的衣衫也不得不纠缠不清。
气氛一度安静,而有些尴尬。
傅静秋闷声不吭,李承凌也闭目养神,哪怕气温随之升高,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仿佛心跳声都清晰可见。
不安的扯着帕子,李承凌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舍命相救,难道为了挟恩图报,让傅家加入李家的队伍?
正当她在阴谋论的时候,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凌厉的眼睛在女子的头顶来回扫视着,眼神缠绵悱恻。
“淑德郡主。”
“啊?”
傅静秋猛地抬头,只见一声闷哼,李承凌已经捂住嘴巴,痛苦之情不言于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淑德郡主,十年前,你弄残了我的右臂,今儿又差点废了我的左手,怎么,你还不满意?还想让我永远闭上嘴巴,斩草除根不成?!”
许是疼痛,男人的眼角泛红,更添几分凌厉。
傅静秋真的很无辜,十年前的事情她认了,可今儿,真的是巧合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到底要说几遍,你才能信!”傅静秋怒目而视,凤眸瞪得圆滚滚的。
李承凌懒懒的回了一句:“除非你不再对我动杀心。”
闻言,傅静秋闭嘴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李家与傅家冰释前嫌,否则他们只能是敌人,自然得以命相博。
看出女子的想法,李承凌眸色微暗,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掌心的血迹再次渗透出来,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狭隘的空间中。
第五十九章 给脸不要脸
“你疯了吗?”
傅静秋看着掌心渗透出来的血迹,不敢置信的瞪着男人,要找死,也别死在她面前啊,不然李家还不得撕了她。
李承凌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双眼阖上闭目养神,任由鲜血从绑带出渗透出来滴落在地。
滴答滴答。
傅静秋咬了咬牙,这家伙不会赖上她了,想要从她身上谋取什么东西吧,不然仇人见面不分外眼红就罢了,竟然还舍身救她,定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不行,她决不能让李承凌在她的庄子里出事,不然别说是李家,就算是三皇子也不会放过傅家。
深吸一口气,从衣角薄纱上扯下一块布,本就没啥力气,于是那条薄纱不大不小,都不够包扎伤口。
傅静秋尴尬了,也不矫情,又重新撕了一条,这次小心翼翼外加费尽全力,终于扯下一条长长的‘绑带’,只是好像有些长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傅静秋直接扯过男人的左手,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很是粗鲁的扯下血迹斑斑的布带,看着那条狰狞很深的伤口,她的表情微微一顿。
随后动作也也轻柔了很多,细细的将伤口处的脏东西擦去,重新绑上布带,然后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傅静秋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可下一秒。
“真丑。”
傅静秋瞪着他:“哪里丑了!别给脸不要脸!”
李承凌嗤笑一声,瞅着那扭扭曲曲的绑带,那歪歪斜斜的蝴蝶结,很是不给面子的说道:“还不让人说了。”
傅静秋气急:“那我拆了!”
女子伸出爪子,男人却高抬左手,身高的优势,让傅静秋只能望而却步,干瞪眼。
“你不是嫌弃吗?还绑着干嘛。”
“不想死在你手里。”男人淡淡的回了一句。
突然,轿子一颠簸,傅静秋不由自主的往男人身上扑去,双手紧紧的攥住胸膛处的衣衫,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可回过神来后,闻着扑面而来的墨香味,她的俏脸一下子红了。
一把推开男人,厉声吼道:“怎么抬轿的?!”
外面的侍卫诚惶诚恐道:“小姐,实在对不起,天有些黑,道路看不清楚,属下们一定会小心,不会让此类事情再发生的。”
李承凌感受着残留的软香温玉,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从容道:“小事而已,郡主何必动怒。”
傅静秋瞪了他一眼,然后抱着窗沿,极力远离男人。
今儿出格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她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还有多久到庄子?”
如玉忘了忘远处影影倬倬的屋影,回道:“小姐,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您可是饿了?奴婢带了点心,您要不要垫垫肚子?”
傅静秋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摇头道:“算了。”
许是累坏了,许是饿晕了,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傅静秋紧抓床沿的小手便松开了,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昏昏欲睡。
待到那呼吸声彻底平稳之后,一双大手轻轻将女子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哪怕压住伤口,他也心甘情愿,乐意至极。
扶开窗帘,闷热压抑的热浪扑面而来,李承凌脸色微变,压低声音命令道:“速度些!”
侍卫一听,脚步加快,如同有什么魔王在身后追着,轿子一路颠簸,硬是没有惊醒沉睡的美人儿,直到庄子近在眼前时,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千万条小河汇聚成水洼,一脚踏下,泥浆飞溅。整个世间都被黑暗笼罩,烟雾伴随着大雨,别说是奔跑,也视眼都看不清了。
“小心点,小心点,小道路窄湿滑,千万别摔了!”如玉顾不得淋湿,焦急的在前面探路。
“停!”
轿子猛地停止了。
大雨顺着脸颊落流下,就像是沐浴在河水中一样,别说视眼,呼吸都觉得困难。
“李少傅?”如玉急切问道。
“弃轿!”
这是效率最高,也是最为安全的法子,可是如玉实在不放心,小姐向来体弱,哪里走得这泥泞之路。
李承凌褪去外衫将女子盖得严严实实,弯腰抱起女子,大步跨出轿子,道路实在过于湿滑泥泞,他每一步都格外的艰难,却十分的扎实稳健,雨水打湿了衣衫,血水染红了大地,随后消失不见。
如玉望着那背影,表情复杂,可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催促道:“你们都小心点,快走!”
“哪间?”男人抱着女子立在庄子屋檐下。
“李少傅,这边。”如玉快速走在前面引路,身上还有残留着泥泞污渍,像是摔了一跤。
男人跟上,直到将女子放在舒适的被窝里,方才松了一口气。
许是雨水冰冷,傅静秋沉睡的面容眉头紧蹙,不舒服的呻吟着,苍白的面容也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
如玉探了探额头,脸色一变:“小姐发烧了!”
李承凌刚刚跨出房门的脚猛地收回,大步而上,一把扯去披在女子身上湿漉漉的外衫,看着那轻纱附体的样子,他手指微动,到底停了下来。
“给你小姐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去请大夫!”
看着男人惨无人色的面容,如玉纠结片刻,还是道:“李少傅,你本就中了毒,还是让奴婢去请大夫吧,还请您烧点热水,奴婢去去就回!”
说罢,如玉咬牙道:“李少傅,还请您出去片刻。”
李承凌微微颔首,立刻出了房门,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如玉动作麻溜的给小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将染湿的被褥替换,细细的替小姐盖上被子,似是有些不放心,临走时又重新掖了掖被角,除了脑袋瓜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露出来。
咯吱,房门打开。
“劳烦李少傅了。”
本来,对于外男,而且还是仇家之子,如玉不该如此放心的,可李少傅舍命相救,三番数次都有机会轻薄小姐,但都止于礼节,还悉心照料。
最主要的是,李少傅对照顾人很有一套,与其将小姐交给那群莽夫汉子,还不如给李少傅。
“嗯。”
李承凌已经换上了侍卫的备用衣物,普通至极的衣衫硬是被他穿出了尊贵凌厉的气势,一个眼神,便令人心惊胆战。
第六十章 被骂哭了
没过多久的功夫,大夫便随着如玉回来,一脸的怒气,但还是秉着伤者为大的医德,细细的替傅静秋把了脉之后,又开了几道方子,嘱咐今晚一定不能过了凉气,不然会令病情加重。
“方子开好了,你让人送老夫回去!”
大夫本来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却被如玉敲门吵醒,又被威逼利诱冒着大雨赶来,所以一身的怒气,满心的怨怼。
如玉擦了一把雨水,软声请求道:“我待会儿便令侍卫送您回去,只是还得麻烦您一件事,请您给这位大人瞧瞧,他被毒蛇咬了。”
大夫脸色一变,赶紧道:“多久了?伸出手!”
“午时咬的,已经逼出毒血。”李承凌坐在椅子上,伸出左手,淡然自若,不以为意。
可绑带下,那狰狞泛黑的血洞令大夫瞳孔一缩,呵斥道:“逼出毒血就以为没事了?像你这般自大的人,老夫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具尸体了!真是不知道你们这群年轻人在想什么,好好的命不要,非要去糟蹋……”
大夫絮絮叨叨的啰嗦着,可手底下的动作却不慢,一会儿的功夫,便拿着烧制过的小刀,冷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的,可别怕疼!”
李承凌眉眼淡淡:“嗯。”
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也不手下留情,将那腐肉细细刮去,一番功夫下来,也是满脸大汗,可瞧着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有些愣住了。
“这年头真有不怕死的……”
如玉忍不住道:“注意言辞。”
大夫扁扁嘴,他看得出这男人不是平凡人,可在他们眼里,伤者只有轻重之分,并无尊卑之别。
李承凌抬手,额头冷汗密布,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如玉,你去安排房间,大夫今晚就住在这里。”
大夫不悦道:“谁要住在这里,你们请我来的时候,可是说了要送老夫……”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溺毙在男人的眼神下,冰冷刺骨,凌厉凶狠,仿佛他在多说一句废话,就是他的死期。
“如玉。”
如玉赶紧扯了扯呆滞大夫的袖子,道:“您还是听话吧,等小姐大人好了后,少不了您的好处的。”
大夫刚欲想说什么,又憋屈回去,不爽的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行,给老夫安排舒适点的,人老了,被褥要暖和的……”
“知道了,我们出去再说。”
如玉生怕惹怒了李少傅,毕竟传言,这位最不喜喳闹之人。
如玉倒是解决了大夫的危机,却忘记自家主子又和李少傅独处一室了,直到把药煎好,看着正在替小姐擦汗的男子,这才反应过来。
“李少傅,时辰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吧,奴婢看着小姐就行。”如玉僵硬着赶人。
李承凌瞥了她一眼,将湿帕子放入热水盆中,又将热帕子重新敷在女子的额头上,方才转身离去。
“有事叫我。”
看着再次紧闭的房门,如玉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小胸脯,嘀咕道:“李少傅看着也不大,怎么这么吓人。”
如玉小心翼翼的伺候小姐喝完药,又守了一夜,直到次日清晨,小姐滚烫的额头已经恢复了正常,脸颊的潮红也退散了,她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去隔壁房间禀告。
咚咚咚。
“进来。”
屋内传来男子沙哑的声音,如玉推门而进,便看到李少傅坐在桌子前,眼底一片淤青,脸色发白,似乎一夜未眠。
“您一晚上都没睡觉吗?”如玉迟疑着问道。
李承凌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家小姐可退烧了?”
如玉嘴角扬起笑容,感激道:“小姐已经无碍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清醒,奴婢命人熬了素粥,还有一点凉拌野菜,大人也用上一些吧。”
李承凌站起身“嗯,我去看看你家小姐。”
说罢,扭头就往隔壁房间走去,刚刚进去,就与一双呆滞困惑的眼神对上。
傅静秋瞳孔放大,瞪着眼睛道:“你来做什么?”
声音刺耳,满满的警惕。
如玉尴尬的解释道:“小姐,昨日您发烧昏迷了,是李少傅冒着大雨背您回来的。”
傅静秋表情僵硬,扁嘴道:“多谢李太傅。”
女子话中的不情愿,自然难逃李承凌的耳目,他淡淡道:“既然郡主无事,那本官就放心了,省得改日被扣下陷害郡主之罪。”
“……”傅静秋。
李承凌凉凉道:“既然醒了,就下床吃饭。”
傅静秋翻了翻白眼,不爽道:“没力气,没胃口,不想吃。”
“如玉,去把饭菜端过来,本官亲自伺候郡主用膳。”
“不准去!”
夹在中间的如玉左看看右瞅瞅,小姐再生气,也不会弄死她,可李少傅就不一样了……还是小命要紧。
“小姐,您昨夜就没吃东西了,多少还是吃一点吧。”
说罢,马不停蹄的跑路了。
傅静秋气急,这到底是自己的丫鬟,还是李承凌的!
恶狠狠的瞪了过去,便撞入那双犀利不悦的眼瞳,一股寒气从脚底心冒起。
“你何时才能不骄纵任性!”
劈头盖脸的呵斥,令傅静秋呆住了,她怒吼:“李承凌!我何时骄纵任性了?!”
李承凌冷脸相对,眼神凌厉:“弱不经风,还涉险入深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觉得离了侍卫丫鬟,你能在荒山野岭活得下去?废物无能,还敢挑衅敌人,若我动了杀心,你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本就体虚无力,还敢耍性子不吃饭,傅静秋,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
“这般娇纵愚昧,还自以为是,你哪来的脸反驳我!”
一席话将傅静秋骂得一脸懵逼,言语刺耳,可话中的含义却并无错处,甚至,她觉得她就是一无是处,惹是生非,死到临头还沾沾自喜……
可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被宠在掌心里,所有人都说她聪慧伶俐,乖巧懂事,从未有人这么骂过她。
委屈袭上心头,雾气弥漫眼眶。
傅静秋红通通眸子,委屈巴巴的瞅着他,嘟啷着嘴唇,睫毛上沾染了水珠,泪眼朦胧,好不可怜。
“你吼我。”
短短三个字,瞬间让李承凌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