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义灭亲谢侯爷
傅梅舰轻描淡写的收回手,说了一句:“都别争了,吵死了。珠珠还小,除了牛乳,什么都不能吃。”
于是,傅静秋盯着面前端端正正捧上来的牛乳,以及少年得意炫耀的笑脸,忍不住翻了一白眼,抓着亲娘的衣襟,将脑袋钻进衣服里,懒得看那五个傻得各有千秋的哥哥。
傅梅舰的小手僵硬的凌空。
凤瑞柔笑着圆场:“梅舰,妹妹刚刚吃了牛乳,现在吃不下了,不如先放着,待会儿伯母再喂给珠珠吃。”
傅梅舰却是固执的收回牛乳,道:“伯母,待会儿我再来喂妹妹。”
说罢,捧着牛乳就退回去了,不过临走时还恋恋不舍的瞅了好几眼,最终在二伯的眼神压制下,乖乖的退了回去。
“哼,这些小屁孩儿还敢和我抢珠珠,真是没大没小。”傅谨言冷笑连连,警惕着五个小毛头的举动。
傅静秋扭头就给了她爹一爪子,就是见不得他得意洋洋的模样。
傅谨言捂着被排红的手,半点不生气,反倒担忧道:“珠珠打疼了没有?你的右手还没有好呢,下次用左手打,爹的手又糙又硬的,会硌疼你,下次打脸啊,脸上肉多。”
“……”傅静秋,真不要脸!
上辈子一定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么一个东西。
这句话她已经念叨无数次了,可是至今,她还是难以忘怀,每次看着这张光风霁月的脸蛋,她就恨不得挠花。
凤瑞柔瞪了丈夫一眼:“明知道珠珠不喜欢你靠近,你就消停一会儿吧,再碰伤珠珠的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傅谨言缩了缩脖颈,不敢惹怒娇妻,忙不迭的答应“是,是,是,为夫知错了!”
凤瑞柔没好气道:“知错认错就是不改过是吧!”
傅谨言不动声色的往他爹方向挪了挪位置,敌进我退,敌退我追,在敌人盛怒之际,必须暂避锋芒,这是生存的准则!
傅相一脚踹在亲儿子的屁股上,怒斥道:“离我远点,老子没那癖好!”
“??”傅谨言。
傅大爷却是乐呵呵道:“二弟,不是美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傅谨言瞅了瞅他半侧着坐别扭的姿态,冷笑道:“大哥,先把你屁股的伤养好再说这话吧,也不怕嫂子再打断你的狗腿。”
“你……”
眼看着两人又要闹起来,傅相拿起身侧的掏火棍就冷笑连连“要不要当爹的帮你们?”
两兄弟极为默契道:“不用了,谢谢爹的好意!”
“哼!行了!那事儿你们可听说了?”傅相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而装睡的傅静秋也将耳朵竖起,目不转睛的盯着三人,生怕漏过一点点信息。
傅谨言不以为意道:“怎么没听说,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儿,我们又不是聋子。”
傅大爷一口咬下一大串烤肉,口齿清晰道:“不就是谢瑾瑶嫁给宸王世子为妻的事情吗?谢永忠当年能从他嫡兄手中夺得爵位,如今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倒也不出意料之外,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傅静秋瞪大眼睛,谢瑾瑶那样声名狼藉,出身卑贱龌龊的奸生女,竟然能够嫁给宸王世子为妻,这怎么可能?
傅谨言轻蹙眉头:“谢永忠攀上李太傅也算是意料之中,只是短短数日功夫,他竟然挽回了侯爵府的名声,还洗白了谢瑾瑶,并且还能父慈子孝,一家子和睦,此等城心机府着实不可小觑。”
父慈子孝?傅静秋不屑一笑,如果杀了儿子能够挽回他的爵位,他决对毫不犹豫,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留下谢翰园那等污点,除非……他是准备动手了。
剔骨疗毒,谢永忠啊谢永忠,这么多年你还是半点未变,只是不知道你那助纣为虐的妻子,又打算如何处置?
一直沉默寡言的凤瑞柔突然开了口,短短数句,让谈笑风生的父子三人脸色骤变。
“谢翰园和王氏已自缢身亡,留下书信,说他虽与王氏情深义重,但私相授受罪不可赦,无脸苟活于世,只盼下一世报答父亲的慈父之恩。”
傅相的表情凝重起来,凝声道:“果真?”
凤瑞柔点点头:“谢老夫人久不理事,在王氏的管理下,英国公府早就漏洞百出,谢永忠刚刚回府,府内奸细还没来得及仔细清除,刚刚内应传话给我。”
“在那两野鸳鸯自杀之前,谢永忠召见过他们,而且死的时候,下人还曾听到王氏的反抗声,他们死后,谢永忠便去了谢老夫人的院子,而后,谢老夫人病情加重,太医把脉后,说过于悲痛,恐会瘫痪于床。”
“明日,消息大抵就会传出来了。”
傅静秋气得发抖,洗白了谢瑾瑶不算,难道还打算给那两个不知廉耻的偷情者,按上一个为爱牺牲的美名?谢永忠啊谢永忠,你果真好手段!
行,牺牲妻儿,将所有筹码压在谢瑾瑶身上,是吧?那我们走着瞧,看看那低贱的野鸡能不能成为凤凰!
傅谨言脸色难堪,手中的竹棍被生生捏碎,眼神晦暗难明,隐隐透出几缕冷厉和不屑,嘴角的讽刺也是清晰可见。
“连白发妻子,唯一的独子都下得了狠手,也不知道他图谢瑾瑶什么?”
傅相嗤笑:“蠢货,他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剔除了所有拖后腿的废物,难道你觉得,他仅仅是想靠谢瑾瑶重振侯爵府?”
傅谨言面容一紧:“爹的意思是?”
傅大爷表情复杂,迟疑道:“爹,你是不是推断错了,谢永忠都已经行将入土的年纪了,难道还想做一次从龙功臣?而且宸王虽然封王,但并非皇子龙孙啊,绝不可能登基为皇啊。”
傅相嫌弃的瞥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垃圾货色。
傅大爷面容僵硬,何其无辜啊“爹,我没说错什么吧?”
傅相仰天长啸,面容悲戚“可悲,想老夫英明一世,怎么会生出你们两个蠢货,天理难容啊!”
“……”傅大爷。
“……”傅谨言。
傅静秋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连她都知道宸王不可能继承皇位,祖父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会如此糊涂。谢永忠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断子绝孙,便是知晓侯爵府早已根基腐败,没有可能重振辉煌。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鸠占鹊巢……
第三十二章 亲娘太聪明
许是母女心意相通,凤瑞柔也开口说道:“夫君,大哥,你们误会父亲了,父亲的意思是,谢永忠想让谢瑾瑶谋夺宸王府。”
两男人一头雾水,还未反应过来:“谋夺?怎么谋夺?”
看着那同样懵逼的俊脸,凤瑞柔无奈的笑了,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可父亲这个狡猾睿智的老狐狸,怎么就生出这两个糊涂儿子。
傅相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牛弹琴!”
傅谨言俊脸一红,男人的自尊心有些受挫,可怜巴巴的瞅着夫人,那无辜委屈的样子,让凤瑞柔眸色微暗。
脑袋虽笨了些,可是长得漂亮啊,身材也棒啊……
“父亲,夫君和大哥向来不关心内宅私事,可能不知道宸王只有世子这一个独子。”
独子二字,让两兄弟猛地怔住了,他们不是蠢的,自然很快反应过来,只是眉眼震惊不敢置信:“疯了吧,谢永忠竟然敢吞了宸王府!”
闻言,傅相脸色稍霁,总算没笨到家。
凤瑞柔摸了摸自家夫君的俊脸,解释道:“谢翰园偏宠王氏,除了谢瑾瑶两姐妹,并无子嗣,而他又愚不可及,谢永忠自然知道侯爵府根基已败,除了另起炉灶,谢家将再无传承。而宸王府又只有世子一个独子,偏偏世子对谢瑾瑶情有独钟……”
后面的话欲言又止,傅谨言熟练的接嘴道:“所以,只要谢瑾瑶诞下嫡子,而世子又不幸去世,那么宸王府的兵权将落在谢瑾瑶手中。而兵权,便是李太傅答应帮助谢瑾瑶嫁入王府的条件。”
凤瑞柔将烤肉喂进男人嘴里,娇笑道:“夫君真聪明,一点就通。”
傅谨言也丝毫不觉得羞愧,反倒恭维道:“那是夫人教导有方。”
两人一来二去,又开始眉目传情起来,身为爱情结晶的傅静秋表示,再吃狗粮,她会爆炸身亡的。
大夫人迟疑着道:“就算宸王府是谢瑾瑶的,那也不属于谢家啊。”
傅大爷随口敷衍:“这便是谢永忠的条件。”
“嗯?!”大夫人笑得温柔。
傅大爷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细细解释道“呃,谢永忠的条件便是,在李太傅获得兵权,顺利将三皇子推上太子之位后,让谢瑾瑶的儿子回归谢姓,到时候虽无兵权在身,但有从龙之功在身,又有攀上了李太傅这棵大树,谢家何愁不重振辉煌,而那什么过继旁系子嗣,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大夫人惊了:“这步棋下得远啊……”
傅静秋眼底闪过寒光,远?呵呵,为报复镇国将军,苦心谋划娶了他的嫡女,还故意让那王氏接近她的丈夫,如此算计欺辱,不然一个小小的庶女,哪里有能力害死镇国将军的嫡女!
想到此处,她就恨得咬牙起床。
“珠珠,快松口,快松口,怎么咬自己的嘴巴,都咬出血了,你这丫头都不知道疼吗?”
傅静秋在亲娘的千呼万唤下清醒过来,展颜一笑,衬着嘴唇的鲜红,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让人恨不得奉若神明,臣服跪拜。
“咿呀咿呀。”
傅谨言高高提起的心脏也松了回去,轻叱道:“你这丫头,半点不消停,不把你爹操心死,你就不舒服。”
傅静秋瞪了他一眼,扭头找她娘抱抱,怕错过了重点,紧紧抱住她娘,怎么也不肯松手。
“罢了,如玉,去把玉兰膏拿来。”
涂上清清凉凉的玉兰膏,她又开始装睡,双眼紧闭,面容娇憨,耳朵却是竖得尖尖的。
只听见傅大爷开口询问。
“爹,接下来该怎么办?谢永忠不好杀,可谢瑾瑶这个内宅女子,却是轻而易举。”
“谢瑾瑶只是更适合,并非独一无二,她死了,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谢瑾瑶’。”傅相摇头。
“要不,告知陛下?陛下向来不喜朝臣勾结抱团,李太傅又觊觎皇城兵权,这犯了陛下的忌讳。”傅谨言迟疑道。
傅相又是摇头:“不妥。相比兵权外落,他更不愿意看到朝堂一家独大,制衡之术方为首要,不然,你以为我和李太傅愿意被皇帝当猴耍?”
父子三人沉默了,此事看似简单,可牵扯太广,着实不好处理。
凤瑞柔眼底波光流转,轻声道:“既然龙虎相争必不可免,不如先让他们窝里斗?”
傅静秋眼睛亮了,崇拜的看着她娘,我娘真棒,这么阴损毒辣的招都能想出来,不愧是我娘!
傅相眉头紧皱,沉声道:“三皇子的生母和皇后同样出生于李家,皇后又无嫡子,岂会自毁根基?”
凤瑞柔还没有开口,大夫人却是笑盈盈道:“父亲也太不了解女人了,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接受,别人抢了她的丈夫,还来抢她的权势地位。”
“嫂子所言不错,皇后出身豪门,向来心高气傲,当年李太傅将旁支女子送入后宫替她争宠,便已经狠狠打了皇后的脸,如今李太傅又选择扶持三皇子,父亲觉得皇后,能够容忍卑贱的旁支庶女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吗?”凤瑞柔嘴角轻扬,淡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弹指之间,强弩飞灰湮灭。
“她身为皇后,可以容忍丈夫三宫六院,身为李家嫡长女,也可以为巩固母家权势,提拔旁人争夺丈夫的宠爱,但身为女人,她绝不允许,一个小小的旁支庶女践踏她的尊严。”
父子三人咽了咽口水,叹为观止。原来女人的心眼可以那么大,也可以这么小。
大夫人更是嗤笑道:“就好像谢瑾瑶一个奸生女成为王府世子妃后,没有一个高门贵女,愿意向她叩头行礼。”
凤瑞柔与大夫人对视一笑“所以说啊,男人可以不要,可尊严一定得有。”
两男人心尖一颤,各自看着那含笑温柔的夫人,莫名的有种恐惧感在心头蔓延,似乎他们都看走了眼,这哪里是依附男人的菟丝花,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杀人花。
傅相大手一拍:“说得好!女儿当自强!”
男儿嘛,自然能屈能伸~
“夫人,吃肉~”
“夫人,喝茶~”
那殷勤谄媚的样子,和宫里的太监有得一拼。看得傅静秋目瞪口呆,她爹和大伯多有觉悟啊,生怕这两母老虎有人要似的。
第三十三章 三年后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谢侯爵府便传出哀鸣。
老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萦绕在长安街上,哪怕隔了很远,也能感受到那捶胸顿足的绝望。
“儿啊,你怎么能抛弃父亲就此去了呢?你死了,我要怎么活啊?瑶儿都还没有出嫁,你们怎么舍得就这样走了呢。”
“我知道你们觉得愧对元妻,愧对朝廷栽培,愧对谢家的期盼,无颜苟活于世,宁愿做一对亡命鸳鸯,也不愿夫妻分离。可你们让爹怎么办啊?”
……
“翰园,儿媳,你们情投意合,一见钟情并没有什么错,要怪就怪天意弄人,有缘无份,如果你娶的不是王氏嫡女,如果你们在成亲之前相识相爱,那么我们一家人该是多么的幸福圆满。”
“儿啊,下辈子父亲只愿做一个好父亲,什么朝堂江山,守卫疆土,让其他人去做吧,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男人,儿啊,我只想陪在你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一席话,说得在场哀悼的朝臣也眼眶泛红,哪怕最后一句话有些过错,大家也觉得这是情理之中,毕竟谢侯爷这么疼爱亲儿子。
如此父爱,令人称赞啊!
“谢侯爷,还请节哀。世子和夫人在地下团圆,总归是幸福的,您应该为他们高兴才是。”
“世子和夫人的爱情如此坎坷深情,实在令人叹息。”
“只羡鸳鸯不羡仙。”
“谢侯爷和世子父慈子孝,世子和夫人情深义重,谢二小姐得知噩耗,一病不起,一家人能够如此深情厚谊,实在令人敬佩。”
……
短短数日功夫,谢翰园和王氏这一对狗男女变成了人人歌颂的夫妻典范,更是有不少的文人作诗歌颂,连春江岸边的青楼妓女们,也纷纷引以为据,唱起了他们美好而凄惨的爱情歌谣。
甚至有些偏激怀春的少女们,在谢侯爷的舆论攻势下,纷纷开始对谢翰园元妻的诋毁,臆想嫡女定是抢了庶妹的丈夫,连带着死去的谢瑾卿也被人挖出来议论纷纷。
后来,还是太后亲自下了懿旨,这才平息了这场爱情闹剧。
而介于民众的攻势,朝臣的请求,皇帝不得不下旨恢复了王氏妻子的身份,而谢瑾瑶也是以嫡女身份出嫁。
这无异于狠狠的打了太后大公主的脸,整整一个春节,京城里都暗潮汹涌,仿佛有一张大网笼罩在头上,令人呼吸都觉得心悸。
傅家却是半点都没有消沉,暗中挑拨着李太傅和皇后的关系,本就有间隙的父女情,在傅家的刻意窜说下,皇后得知亲爹宁愿追捧那个五岁大的稚儿,也不愿意等她怀孕生子后,便大发雷霆,当天便以不敬之罪处罚了李贵嫔。
而次日,李太傅便进宫求见皇后,皇后以生病为由没有召见他。
这场风波,整整持续了三年还未消停。
李太傅等人也后知后觉是谁在后面捣鬼。就此,李家与傅家的战争从暗地里变成了明面上,朝堂上便是唇枪舌剑,而下朝后,更是你来我往。
虽然傅家没有李家势力强大,但是也不是吃素,每次咬住李太傅,都能狠狠的扯下一大块肉。
毕竟傅家三疯狗的威名不是白来的。
而谢静秋也从一个只知道吃奶的婴儿,变成一个能走能说的稚儿,虽然身娇体贵,但是那张嘴已经继承了傅家的优秀传统,骂起人来出口成章,不带脏字便能将人气死。
这三年的时间,变化天翻地覆。
朝堂势力开始明确分派,李太傅谢侯爷宸王三人联合之势已经初露锋芒,势力最为强大,傅家则是带着少数的中立派,与李太傅分庭对抗,除此之外,还有太后母族杨家也开始加入战场,拥立大皇子,将朝堂的水搅得更浑了。
在这紧要关头,皇后怀孕,朝堂纷争也因此消停,毕竟皇后是李家女,皇后嫡子继承大统理所应当,而傅家也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做出危害社稷的错事,皇帝为求江山稳定,自然也会顺意而为。
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却在和李贵嫔游逛御花园时,不幸摔掉了胎儿,是个未成形的男胎。
李太傅盛怒至极,但在权衡利弊之下,最终选择了保全李贵嫔,无视了女儿的委屈恨意,甚至为给三皇子增光添彩,将李贵嫔捧上了妃位,后宫之主的皇后反倒被处处压制。
至此,皇后李太傅两父女形同陌路,皇帝与皇后的感情却是节节攀升,盛宠至极。
就例如今日。
凤瑞柔与皇后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两人目光柔和的望着花园中闹腾的孩子们,许是子嗣无望,没有利益勾扯,皇后对这些庶出的皇子公主,并无往日的厌恶,反倒多了几分慈爱温和。
“听说,皇兄已经夜宿凤鸾宫半个月了,皇嫂也不怕受不住~”凤瑞柔瞅着皇后脖颈处的红痕,忍不住揶揄道。
皇后俏脸一红,谁能想到都活了半辈子了,竟然还能与丈夫夜夜未眠,日日同欢,又羞又恼之际又透着几分感激。
“那还不得感谢你,若不是你劝导我,我现在估计还在怨天尤人,愤恨难平,哪能如此轻松过活。”
凤瑞柔莞尔一笑:“其实,想通了就没什么了。”
皇后微微颔首,三年过去,时光并未在她脸上增添愁丝,反倒在皇帝的滋润下,更加的明媚雍容,眉眼间也透着几分光彩,年轻了不少。
刚欲说什么,便听到花园中传来不悦的怒斥声。
“凤寒凛,你找抽是吧?敢用泥巴弄脏本郡主的裙子,你知不知道这裙子是娘亲亲自绣的,你竟然敢故意弄脏,本郡主看你是活腻了是吧!”
胖嘟嘟肥冬冬的五岁稚童,一身精致的华服穿在臃肿的身上,半点没有皇族子弟的尊贵,反倒增加一丝滑稽,尤其是他,手足无措的瞅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女童,更显懦弱无能。
因为害怕,两条水龙即将从鼻子里钻出,双眼红通通的,眼看着就要哭了,却被女童一声呵斥,硬生生的吓了回去。
“再哭,我弄死你!”
小胖子抽噎着道:“珠珠,我不是故意的,都怪小五推我。”
第三十四章 嚣张跋扈傅静秋
被称为小五的五公主,在傅静秋的怒视下,连忙举起双手,无辜道:“我没推,是堂兄自己没站稳。”
旁边的二皇子也帮腔道:“就是,就是,肯定是寒凛太胖了,自己没站稳,你可不能诬陷小五。”
傅静秋目光阴沉,瞅着粉色衣衫上的黑泥巴,恨得牙痒痒的,环视着一群不大不小的孩童,一字一句道:“本郡主再问一遍,是谁推的寒凛!”
此话一出,在场的皇子公主们都怒了。
“珠珠,你偏心,你不信我们!”
“就是,寒凛这个胖子有什么好信任的!又肥又难看,若不是珠珠,我们才不和他一起玩呢。”
……
叽叽喳喳,听得傅静秋头皮发麻。
“闭嘴!”
瞬间,一个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公主们噤若寒蝉,在以往的经验教训下,他们识趣儿的选择闭上嘴巴,不去挑衅珠珠的怒火。
凤寒凛一边擦拭着鼻涕,一边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傅静秋的袖子,小声嘀咕道:“珠珠,别生气,我待会儿回去给你洗衣服。”
傅静秋瞪了他一眼:“没出息。”
嫌弃归嫌弃,但也没有甩开那脏兮兮的小手,反倒指使着在场的宫女们“没看见主子们弄脏了手吗?还不快端水过来!”
看着那颐扬气使,双手插腰的小丫头片子,凤瑞柔嘴角微微一抽,这粗鲁暴虐的小霸王一定不是她的女儿,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柔弱,怎么长大后,就变了一个样呢?
皇后却是噗嗤一笑:“哈哈,瑞柔啊,你以前不是说珠珠最像你吗?如今怎么说?”
凤瑞柔淡然自若的擦了擦嘴角,道:“珠珠像她爹。”
皇后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的,头上的凤冠珠钗碰撞得叮当响,愉悦的笑声也惊动了花园中乖巧听教的皇子公主们。
“母后,母后!”
一群孩子蜂拥而上,冲着皇后撒娇。
凤寒凛缩了缩脖子,这三年,他又胖了不少,最害怕长辈教训他了,尤其是皇后太后,不由得瞅着珠珠,像是看着什么主心骨一样。
“中午不许吃饭,再胖下去,你就没朋友了!”
凤寒凛小嘴一嘟:“我有珠珠就行。”
闻言,傅静秋翻了一个白眼,直接拎着小胖子,也屁颠屁颠的挤进人群,在胖子的攻势下,硬生生的挤出宽敞位置,顺势依偎在亲娘身上,娇声娇气的诉苦。
“娘,您可来了,您再不来,珠珠都被皇兄皇姐们欺负死了,你看,您刚绣的裙子就被他们弄脏了,呜呜,珠珠好伤心啊,您得给珠珠再绣几条~”
“……”凤瑞柔。
“??”众皇子公主。
傅静秋感觉到头顶怪异的目光,心神一动,扭头就呵斥道:“你们是不是在娘亲面前说我坏话了,不然娘亲怎么不理我?!”
众皇子公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个个后退几步,连声道:“没有,没有!我们都不敢跟七姑姑见礼。”
他们又不找死,怎么敢和珠珠争宠。
被无视的凤瑞柔恍然大悟,‘目光柔和’的望着她的宝贝女儿,暗想着晚上吃什么有利于消火清凉,清炒苦瓜好像就不错。
傅静秋娇哼一声:“算你们识相,陶塑还没有弄完,你们不是说要送给人吗?岂能半途而废?”
皇子公主们对视一眼,委委屈屈的冲皇后行了一礼,然后规规矩矩的继续去御花园弄陶塑去了。
“珠珠……”
她娘才刚开口,傅静秋就急急打断道:“娘亲,女儿去去就回~”
说罢,傅静秋一溜烟的跑了,临走时还不忘拽着凤寒凛那个小可怜,然后就开始在花园中指点江山,对着陶塑点头论足,将一群高高在上的皇嗣们骂得体无完肤。
“你这是茶盏?你家茶盏比碗还大?都快比你脸大了!”
“你这雕的什么花?怕不是喇叭花吧。”
“不行,不行,丑死了,重做重做!不堪入目!”
……
凤瑞柔双手捂脸不忍直视,虽然这些小屁孩儿笨死了,可他们也是皇子龙孙,珠珠啊,你怎么像是在呵斥阿猫阿狗。
“珠珠这丫头实在太不懂事了,皇嗣岂是她能够随意责骂的!”
皇后正看得津津有味,连忙拦住,道:“什么皇嗣,都是兄弟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
凤瑞柔摇头道:“可,言语有失恰当啊。”
皇后毫不在意道:“放心,珠珠心里有数。”
话落,便看到小屁孩儿骂归骂,可手上动作却不慢,每一个人的陶塑,她都细细的修改,将那歪瓜裂枣的陶塑修缮得精致漂亮,看得皇子公主们双眼放光,更加崇拜了。
“呜呜,珠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做,我什么时候才能像珠珠那么厉害啊?”五公主眼泪汪汪的说道。
二皇子瞥了一眼:“那你这辈子都别想了。”
五公主委屈的快哭了:“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啊?”
二皇子很不给面子,眼巴巴的望着珠珠:“不,我想当珠珠的亲哥哥。”
于是,一群人都嫌弃的瞅着他。
“二哥,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才多久啊,就忘记上一次怎么被傅家五兄弟收拾的。”
“就是,还哥哥,我们都不敢叫珠珠妹妹。”
凤寒凛听了后,也是使劲儿点头,就是就是,那五兄弟太凶残了,半点没把他们当成皇族子弟,但凡听到有人叫珠珠妹妹,他们就像是发了疯一样,见人就咬。
整个皇城,胆敢叫珠珠妹妹的人,都不在了……
是的,都不在了,要么死了,要么被赶出京城,谁叫除了那五只小狗,傅家那三头恶犬也护短争宠得很。
“行了行了,妹妹也是你们能叫的,只能叫我珠珠,其他的称呼一个都不许叫!听明白了没!”
傅静秋也很委屈啊,她的姓名,封号都难听得很,三年过去,祖父亲爹都还没想出配得上的字,所以,这三年,她最大的功绩就是让所有人都叫她乳名。
“知道了。”
“珠珠,你说,我把这个花瓶送给母妃,她会不会开心一点点?”五公主迟疑着问道。
她与二皇子一母同胞,但母妃严氏家族不显,虽然育有一子一女,但连太子之位的边角都触碰不到,加上皇后独占圣宠,所以这些了无希望的妃嫔们都闷闷不乐。
第三十五章 给傅家养儿子
“珠珠~”
其他的皇子公主们也纷纷瞅着谢静秋,他们的处境都极为相似,有些妃嫔想得开,倒也还好,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可那些还不死心的,就郁郁寡欢了。
傅静秋自然明白其中的关键,便笑盈盈道:“肯定会开心的,活着就有希望!”
毕竟大皇子和三皇子蚌鹤相争,指不定谁就渔翁得利了呢?大皇子虽然占长,但平庸无能,而三皇子虽然聪慧伶俐,却是李太傅的人,为防外戚专政,皇帝自然不可能让他上位。
“??”众人一脸懵逼,什么意思?听不明白?
傅静秋却拍了拍小手,意味深长道:“不懂就问大人嘛。”
短短一句话,便让宫闱再起风波,那些本就偃旗息鼓的妃嫔们,再次燃起了斗志,明面上不敢与大皇子三皇子一争高低,但是暗地里小动作却是不断。
突然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珠,珠珠。”
傅静秋扭头看去,便看到一五六岁的小屁孩儿迟疑着走过来,看着其乐融融的场面,带着几分期盼希冀,可面对兄弟姐妹们的敌意,他又有些害怕。
傅静秋蹙紧眉心“你怎么来了?”
不怪她迁怒,毕竟李家与傅家争斗太凶,她时常见亲爹祖父他们疲倦劳累,半夜三更书房内还灯火通明,这让她实在难以喜欢这个无辜的三皇子。
三皇子小脸一白,不安搅动手指头:“我,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可,可以吗?”
二皇子挑眉冷笑道:“哟,三皇子可是继承大统的人,岂能和我们这等低贱之人玩在一起,到时候你母妃又会骂我们带坏你了。”
五公主扯了扯亲哥的袖子,害怕这话被人听到了,到时候传到李妃耳里,母妃又会被收拾了。
三皇子眼眶一红,着急道:“上次不是我告状,真的,我没有骗你们。”
可这话无人相信,毕竟李妃一朝得势耀武扬威,差不多将妃嫔们全部得罪个干净。
“不是你还能有谁?!”众人嗤之以鼻。
“就是你干的,李妃搬弄是非,嚣张跋扈,你是李妃的儿子,除了你,谁还能干这种事!”
……
三皇子的泪珠子滴答滴答的落下,还委屈的解释着“真的不是我,珠珠,你信我好不好……”
看着备受歧视排挤的三皇子,小胖子忍不住道:“珠珠,我看到了,不是三皇兄告的状,三皇兄替我们求情,还被李妃骂了呢。”
傅静秋恶狠狠的瞪了小胖子一眼,要你多嘴,就你善良!
三皇子被排挤,她还巴不得呢!恨不得三皇子就此没了,这样李家就再也闹腾不起来了,亲爹他们也不用如此辛苦。三皇子一死,于朝堂社稷而言,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啊!
可是小胖子不懂啊,反倒继续道:“三皇兄都是被李妃给牵累了,珠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被蒙蔽的,是吧?”
“……”傅静秋瞅了瞅眼巴巴的小胖子,扁了扁小嘴,到底不想自打嘴巴,只能道:“三皇兄,我们在玩陶塑,你要不要一起?”
“好哇!”
三皇子眼睛都亮了,连碰带跳的跑过来,也不嫌弃泥巴脏兮兮的,便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哪怕谢静秋故意将泥土蹭到他的衣服上,他也半分不生气,反倒高兴珠珠肯理他了。
“珠珠,你看我捏的小人儿像不像你?”三皇子双眼亮晶晶的。
傅静秋望着那有模有样的陶人,也不得不承认三皇子的聪明伶俐,怪不得李太傅不惜与皇后分道扬镳,也要拥立这么一个稚儿为太子,只可惜他的身份注定让皇帝不喜。
“丑死了,我的脸有那么大,腿有那么粗吗?而且我的裙子是繁花缕纱,你那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像我。”
“哦。”三皇子有些难过,但也不气馁,蹲下来便继续修改,那认真的模样真是漂亮极了。
是的,三皇子很漂亮,继承了李妃的容貌,像是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和小胖子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珠珠,你再看看~”
望着那脏兮兮的小脸,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哪怕心冷如傅静秋,此时也有些狠不下心肠,只能中肯的点评了一句:“还行吧。”
就这三个字,在孩童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珠珠都还没有如此夸赞过他们呢,凭什么老三可以得此殊荣!
最吃醋嫉妒的就属小胖子了,一脚插在两人中间,气呼呼道“哪里好看了,还不如我给珠珠捏的小猪!”
傅静秋一想到那刻着珠珠两字的肥硕难看的猪,就气不打一处来,扭头便拧住小胖子的耳朵,厉声道:“你胆子肥了是吧,竟然敢把我刻成猪,我这么漂亮,哪里像猪了,你才是猪好吧!”
小胖子不服气道:“珠珠,猪,明明就很像啊。”
“你给我过来,看我弄不弄死你!”
“不!耳朵断了,就长不出来了!”
“你给我站住,死胖子!”
……
看着两人嬉戏打闹的场面,三皇子望着手中的陶人,小脸透着几分失落还有羡慕。
寒凛那么胖,为什么珠珠还喜欢和他玩?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想通。
直到后来听说珠珠幼时掉入水中,是凤寒凛这个胖子一直站在冰冷刺骨的水池里,将她托在肩膀上,这才让身体娇弱的傅静秋免于伤寒而死,而凤寒凛却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差点就没活下来……
因此啊,荣亲王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就恨得牙痒痒的。
第一次见面,珠珠就推了寒凛一把,让寒凛哭了一夜,第二次,又打了寒凛一巴掌,又是哭了一夜,第三次,第四次……从襁褓里,打到能追能跑,整整打了三年!
偏偏他儿子就是不争气,非要凑上去讨打!尤其是为了珠珠,差点一命归天,他就恨不得将傅家弄死,可这没出息的,死到临头还叫着珠珠的名字。
有时候,他都在怀疑,到底是给谁养儿子?
都说养儿防老,而他儿子呢,自从知道送礼物讨好女孩子后,他私藏多年的宝贝儿,别说是把玩的小物件,就算是七八个人才能抬的玉雕,就被送去了傅家!
活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如此吃里扒外的儿子!
第三十六章 早熟的孩子
“珠珠见过二舅。”
傅静秋抬头望着脸色阴沉的老男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善财童子来了哇~
荣亲王瞅着那挂在脖颈处的和田籽玉吊坠,眼角抽搐,肉疼死了,这宝贝他都还没捂热呢,这小混蛋是怎么找到的!!
“这吊坠看着有些熟悉呢?”
识趣儿的就给本王交还回来!
傅静秋莞尔一笑,指了指荣亲王腰间的和田籽玉玉佩,笑嘻嘻道:“和二舅的玉佩是一样的呢。”
话落,荣亲王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凤寒凛一听,眼睛都亮了,小手一扯,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直接将玉佩扯了下来,然后屁颠屁颠的捧到珠珠面前,嘴里还不忘抱怨道:“父王真小气,明明是一套,还把玉佩藏着,也不知道要送给哪家的美人儿。”
荣亲王额头青筋直跳,这儿子怕不是上辈子的仇人,故意来报复他的。上次就因为儿子随口瞎说,被王妃听到了,他就整整睡了半个月的书房!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
望了望父王扭曲的笑脸,凤寒凛不以为然的摆了摆小手,将玉佩塞进珠珠的手中,叮嘱道:“父王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珠珠的。”
傅静秋喜得眉开眼笑了,这些俗物她也不是很喜欢,只是看着荣亲王憋屈郁闷的脸,她就格外的舒心。
谁叫那次落水,祖父他们被荣亲王整整弹劾的一个月。
荣亲王的笑脸绷不住了,拧起龟儿子的衣领,就直接拧走了,临走时还冲小女娃冷哼一声。
“既然寒凛赏你的就收着,亲王府宝物多得是,也不差这一个。”
敲打得多了,自然不在意了。
傅静秋乖巧的颔首,还不忘挥挥小手:“二舅最好啦~谢谢二舅~”
“……”荣亲王。
气得连背影都僵硬了,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那大步流星的样子,像是急着回去杀人泄愤似的。
凤瑞柔轻移莲步款款而来,轻点丫头的眉心,笑道:“又抢了你二舅什么好东西,把他气成这样?”
傅静秋将玉佩递给亲娘,讨好道:“娘亲最喜欢的和田籽玉~”
凤瑞柔挑眉一看,虽然早就习惯,可看着这次的战利品,不由得微微一愣,这等料子当属极品,哪怕宫里都极为少见。
皇后捂唇一笑,眉眼处藏不住的揶揄:“昨日,本宫还听陛下说二弟新得了件玉佩吊坠,料子极好,连陛下都有些眼馋,结果二弟舍不得给,如今看来便是这件了。”
闻言,凤瑞柔都替二哥感到悲哀,生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子,也是难为他了。
“珠珠,君子不夺人所好,明日将玉佩吊坠送去荣亲王府,可好?”
傅静秋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明日送去,后日寒凛又会送回来的,何必如此麻烦呢?”
“……”凤瑞柔。
皇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二弟果然是给傅家养儿子啊。”
凤瑞柔俏脸一沉,淡淡道“不过是兄妹情深罢了。”
皇后一愣,颇为遗憾:“哎,二弟和二弟妹都是龙章凤姿的人物,也不知道寒凛随了谁。”
似是想到什么,她眼底闪烁着讥讽厌恶“宫里的倒是样貌俊美,可惜没个干净的,尽是些龌龊东西。”
凤瑞柔拍了拍皇后的手,有些担心。
皇后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底的烦躁,郑重道:“不提这些烦心事。以后珠珠的婚事,你可得把好关,虽说荣华权势不如一个知心人,可珠珠这朵富贵花,寻常人家可护不住。”
凤瑞柔眸色微沉,深宫大院中,龌龊污秽太多,可书香门第,但凡出点事,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能够保住珠珠。
“珠珠还小,总会有合适的。”
旁边的傅静秋听得直翻白眼,原来你们还知道我还小啊,三岁啊,我才三岁啊,你们怎么下得了手啊。
皇后也是反应过来,恍然一笑:“是着急了些。”
凤瑞柔突然来了一句:“也不早了。”
那老谋深算的眼神,让傅静秋打了一个寒颤,难道她娘受不了她,准备把她送出去当童养媳了?不行,她一定得抱住亲娘的大腿!
“娘亲,珠珠好爱你!”
凤瑞柔望着撒娇谄媚的女儿,冲皇后意味深长道:“你看,不早了吧。”
皇后愣了半晌,望着早熟的女童,缓缓道:“什么都懂了,确实不早了。”
早熟的傅静秋“??”
所以说,她走错棋了?
凤瑞柔牵着呆滞傻妞的小手,冲皇后微微颔首:“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宫了,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没事多进宫陪陪我,有珠珠这个开心果在,这皇宫也变得热闹了不少。”
皇后摸了摸珠珠的小脸蛋,眼神温柔慈爱,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哪怕她的庶子庶女不计其数,可唯一入了她的眼,便是这个隔得老远的夫家侄女儿。
“舅娘,亲亲~”
对于天下之母的皇后,傅静秋自然一百个乐意,小嘴一嘟,皇后顺势俯身,软嘟嘟的嘴巴便印在皇后的右脸上,乐得她眉开眼笑的。
“珠珠如果是我生的就好了。”
凤瑞柔不干了,对于女儿的所有权,她看得极重,绝不准任何人触碰底线。“喜欢女儿,就自己生一个。”
受了白眼的皇后也不生气,如果她有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也一定呵护在手心里,谁也不能觊觎。
不过,想归想,她嘴上的小动作也不少。
“珠珠,舅娘那里有你最喜欢的糯米糕,要不,你今晚就睡在宫里?而且你皇祖母的身体也渐渐好转些了,珠珠就不想见见皇祖母吗?皇祖母可是想念你得紧。”
“皇嫂!”凤瑞柔。
皇后莞尔一笑:“珠珠不小了,自己做决定好不好?”
傅静秋想了想后,还是冲皇后摇摇头:“舅娘,珠珠已经答应娘亲了,下次进宫才去看望皇祖母,珠珠不能言而无信。”
皇后对此十分惊诧:“珠珠都知道言而无信的意思了吗?”
“珠珠很聪明的。”
“那珠珠不想吃糯米糕了吗?”
“舅娘帮珠珠打包~”
“……”皇后不想说话,她连个三岁孩子都哄骗不了吗?
第三十七章 粘人亲爹
丞相府中。
傅静秋还未进门,就被一个黑影迎面撞来,眼看着要撞翻在地,一个旋转拥抱,她就发现自己的视眼从三尺之地,变成俯视万物。
面无表情的拍了拍屁股下的肩膀,一手抱头,一手捶打,怒吼道:“爹,你放我下来!”
傅谨言跑得贼快,凤瑞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丈夫已经举着宝贝女儿消失在拐角处,小手使劲儿的扯着头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破碎的怒骂声。
“你想摔死我啊,摔死我,你赔得起吗?”
紧追而来的如玉,呆滞问道:“小姐又被二爷抱走了?”
凤瑞柔揉了揉跳动的眉心,再好的脾气也耐不住丈夫发疯,厉声道:“都傻站着干嘛,还不快去追,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跑了,熟练的各走一路,分工合作寻找二爷和小姐,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被蹂躏得俏脸通红的小姐,和心满意足的二爷堵在假山口处。
“小姐。”如玉哆哆嗦嗦的递上帕子。
傅静秋接过帕子,使劲儿的擦拭着脸上的口水,妈的,不过是一月未见,这疯狗还是没崩住。
“祖父在吗?”
如玉小心翼翼的瞅了瞅二爷的表情,迟疑道:“在书房。”
傅谨言摸了摸还在疼痛的屁股,委屈巴巴道:“珠珠,你祖父在忙公务,这等小事还是别让他老人家操心了吧,爹爹刚刚公干回家,难道你就忍心让爹爹卧床几日吗?而且爹爹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只是太想你了。”
面对亲爹的哀求,傅静秋冷冷一笑“不,可,能!”
傅谨言觉得小心脏拔凉拔凉的,自从珠珠会走路,会说话后,他每天都在经历着千刀百孔的伤害,他怎么也不明白,为嘛珠珠就那么讨厌他呢?
但凡看到他,就必定退避三舍。
若不是因为如此,他也不会狗急跳墙,用武力夺回属于父亲的权利。
“珠珠……”
“你再说一字,今晚我就陪娘睡觉!”
如果说失去女儿会让他心痛难忍,那么不陪夫人睡觉,那就是扼杀他下半身的幸福,掐住他命运的脖颈。
所以,他格外的果断。
大手一挥,慢走不送~
傅静秋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除了那档子事,脑袋里啥都没装,偏偏努力耕田就算了,连个弟弟妹妹都没有给她添,要这种‘不行’的男人有啥用。
真不不知道娘当年是怎么眼瞎的,才会看上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狗男人!
“如玉,回珠玉阁,我要沐浴更衣,衣服记得多洗几次,把上面的口水全部洗干净。”
“……”看着扬长而去的亲闺女,傅谨言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青山,你说,珠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侍卫模样的青山,冷着脸回道:“谁都不喜欢被口水洗脸。”
傅谨言冷哼道:“胡说八道,被心爱人口水洗脸,是幸福开心的,你这个单身狗,不懂!”
单身狗表示,果然不同物种之间,是不能交流的……
“罢了,反正回京了,有的是时间转圜关系,今儿还是好好陪陪夫人,对了,夫人呢?”
青山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迎面走来,笑得‘温柔似水’的妇人,道:“被您抛弃在门口,现在亲自过来寻您了。”
抛弃,亲自。
这四个字让傅谨言头发有些发麻,有种幸福日子离他渐渐远去的错觉。
“夫人,地面这么硬,小心铬伤你细腻娇嫩的皮肤,你想去哪儿,为夫……”
啪!
一巴掌拍去,后面的巧言善辩,谄媚讨好被硬生生的拍了回去,俊秀白皙的脸蛋上手指印清晰可见,红艳艳的,格外的好看。
“说,珠珠去哪儿了?”凤瑞柔笑得温柔。
傅谨言抽噎了一下,试图换取夫人的怜惜,委屈道:“珠珠回珠玉阁了,不要我了。”
凤瑞柔拍了拍男人的脸蛋,凝声道:“你干了什么?”
傅谨言迟疑着道:“也没干什么,就是亲了,抱了……”
“然后糊了一脸的口水,还弄脏了衣服。”凤瑞柔抢话道:“傅谨言啊傅谨言,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呢?竟然能将人藏在这假山之中。”
傅谨言真哭了,哭得眼泪汪汪的,一个大男人眼泪说来就来,人生在世,全靠演戏啊。
噗通。
双膝跪地,立地成佛!
“夫人,为夫错了,都怪为夫太想念珠珠了,才做出如此失格的错事,以后无论珠珠怎么厌恶嫌弃我这个当爹的,我都会控制自己,哪怕心在痛,我也会忍住的,绝不会惹珠珠生气。”
“夫人,我的心好痛啊,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视我为仇人,若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珠珠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我什么都没做,就落得如此下场,我心有不甘啊!”
“珠珠待我比陌生人还不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夫人你能够告诉我吗?”
字字带泪,句句泣血,说得慷锵有力,委婉凄凉,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若不是面前的男人身穿四品官服,青山都以为自己认了戏子做主子呢。
偏偏凤瑞柔吃这一套啊。
怜惜的扶起了自家男人,摸了摸他脸上的巴掌印,心疼道:“夫君,不怪你,你什么都没错,是珠珠自己性子恶劣,你什么错都没有,别伤心了。”
傅谨言顺势而起,抱住了夫人娇软的身躯,瞬间瞪了那个不知趣的侍卫一眼,自责道:“珠珠最乖了,哪里性子恶劣了,一定是为夫不好,才让珠珠如此厌弃我。”
青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麻溜的腾地方了。
望着男人伤心欲绝,还不忘替自家女儿说话,凤瑞柔的火气突然就冒上来了,毫不犹豫道:“夫君误会了,珠珠没有厌弃你,定是一月不见,有些生疏了,待会儿为妻去开导开导,珠珠定会与夫君和睦如初的。”
傅谨言眼睛一亮,还是夫人的大腿粗啊!
“真的吗?”
男人抽抽搭搭问道,那双眼满是希冀不安,衬托着他光风霁月的面容,更是美不胜收,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好生疼宠。
凤瑞柔果断道:“晚饭之前,珠珠必来见你!”
第三十八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傅谨言使劲儿的点点头,双眼冒着星星“夫人最好了,为夫就知道夫人最爱我了,为夫也好爱夫人,晚上必定鞠躬尽瘁,竭尽全力,不惜精尽人亡,也要伺候好夫人,以报答夫人的爱护!”
此时的傅静秋正躺在浴池里,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如果她看到这一幕的话,必定发现,其实他们父女两真的挺像的,一样的厚颜无耻,一样的鬼话连篇……
“如玉。”
“小姐?”
“去给祖父说一声,说我差点从假山之上摔下来了。”
“??”如玉。说好不告诉相爷的呢。
许是察觉出如玉的疑惑,谢静秋很是耐心的解释道:“本郡主向来言出必行,说不提父亲就不提父亲,至于祖父自己调查此事,就不关我的事了。”
“是。”如玉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恭恭敬敬的下去了。反正这两父女每次见面都会鸡飞狗跳,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傍晚时分,天色黯淡,日月无光,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时刻。
一道道哀嚎声惨绝人寰,响彻丞相府上空。
一老一少的父子两,正围着花台躲猫猫,你追我赶,如果忽视那挥舞着唰唰作响的竹棍,那倒不失为父子情深的场面。
“你站住!”
傅谨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干涸的嘴巴都快冒火了,咽了咽口水:“爹,您都追了我一个时辰了,不累吗?”
他都无法相信,这个行将入土的老头子,竟然虎虎生风,老当益壮,连追带跑这么久,竟然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难道真的是他不行了?连个老头子都比不上?
傅相狞笑着道:“怎么会累呢?不弄死你这个混账,老子都无颜面见珠珠!”
傅谨言哭了,可怜巴巴道:“爹,我只是太想念珠珠了,一个月……”
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傅相鄙夷道:“闭嘴!收起你那一套,老子可不是你媳妇儿!”
傅谨言表情严肃,义正言辞道:“爹,我是珠珠的父亲,你不能阻止,也没有权利阻止我亲近闺女!”
“所以说啊,老子愧对珠珠啊,给她生了这么一个爹!为了弥补珠珠,老子决定弄死你,给她换一个亲爹!人选已经物色好了,就等你腾位置了!”
傅谨言哀嚎:“爹,你不是吧!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傅相冷哼一声,轻蔑的上下打量着儿子,嫌弃于表:“滚,你娘估计给我戴绿帽子了。”
“……”傅谨言。
旁边的亭子里,瓜子磕了一地,傅静秋看得双眼亮晶晶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祖父威武霸气!”
如玉嘴角嘴角抽搐,能不霸气吗?当爹的为了摆脱亲儿子,不惜给自己戴绿帽子。当女儿的,不是在坑亲爹的路上,就是正在坑爹。这一家子,真是够够的了。
虽然小姐笑得娇憨可爱,可她不得不说出残忍的事实,“小姐,你忘记夫人刚刚的传话吗?”
傅静秋笑容僵硬了,冷声道:“如玉,你不疼我了。”
如玉小声哄道:“小姐,不是奴婢故意扫您的兴,您是知道的,夫人的命令不可违抗,你忘记上次惹怒夫人的处罚了吗?”
傅静秋不吭声了。
其实吧,她也不是故意针对亲爹,主要是亲娘不好对付啊。她刚会走路的时候,有一次故意摔花瓶砸亲爹,亲爹的脚痛得两天没法走路,而她呢。
珠玉阁的花瓶器具全部换成了赝品,对的,赝品!
她娘没有骂她一句,只是默默无闻的换了珠玉阁的宝贝儿,后来在她故意弄脏衣服后,她连续穿了半年的破衣服。那衣服破的,她都不知道亲娘废了多大功夫才能找到。
于是乎,她换了一种法子,想要缓解给情敌心上人当爱情结晶的痛苦……
她明里暗里的激怒亲娘,给她添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比如说,亲娘想要抱她时,她故意忽视,再比如说,亲娘叫她写字时,她故意装疯卖傻。
最后的结果吧,自然是她倒霉咯,不吃饭就饿一天,不给抱,就独自睡了三天小黑屋,乱写字,就将每个错字写一百遍……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惹亲娘,毕竟这位是能下狠手收拾她的,而亲爹,随打随骂~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傅静秋迈开小短腿,在祖父的棍子即将抽到亲爹身上的时候,及时的阻止了惨剧的发生,毕竟亲娘极为在乎亲爹的外貌体力。
“祖父!”
看着小丫头磕磕盼盼的向他跑来,傅相直接把棍子一丢,就顺势抱住了宝贝儿孙女,笑得老脸皱巴巴的。
“珠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祖父啦?”
傅静秋乖巧道:“想祖父,也想爹爹了~祖父不能打爹爹,珠珠会心疼的。”
傅相不高兴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眉开眼笑的儿子,冷哼道:“说,你是不是威胁珠珠了?!”
傅谨言赶紧告饶:“爹,儿子哪敢啊,而且珠珠向来软硬不吃,儿子就算想威胁珠珠,也不无法成功啊。”
傅相忍不住的眉飞色舞:“那是,珠珠继承了老夫的优点,自幼聪明绝顶!”
傅静秋表示,她还小,还不想秃顶。
傅谨言忍不住道:“明明像我好不好。”
“嗯?!”
“呃,爹,时辰也不早了,珠珠大抵也饿了,我们一起去用膳吧,儿子一月没有归家,也是想念家中饭菜得很。”
“哼,除了吃,你脑袋瓜子里还装了什么?亏老子还费尽心机挤跑了李太傅的人,把你下派到盐河巡抚。”
盐河巡抚?傅静秋眼睛一亮,这可是肥差中的难差啊,她爹一个月就回来啊,看来效率很高嘛,怪不得这些年爬得那么快,深受皇帝器重。
“爹爹,我想听故事~”
傅谨言一听,耳朵都快咧到耳根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珠珠想听什么,爹爹都告诉你,好不好?”
“爹爹会升官发财吗?”傅静秋直击要点。
傅相与亲儿子对视一眼,表情都有几分怪异,忍不住问道:“珠珠为什么这么问?”
第三十九章 亲爹伤心了
傅静秋表现得极为乖巧懂事:“每次看到英国公,李太傅他们仗势欺人,珠珠都好心疼,等爹爹当大官,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别说是大官,哪怕做了天皇老子,不也被你们娘两儿还有亲爹欺负。可腹扁归腹扁,半点不影响他的感动,眼眶泛红,“珠珠真是太懂事了,爹爹好开心。”
“爹爹爱珠珠吗?珠珠可是很喜欢爹爹的。”傅静秋歪着脑袋笑盈盈道。
“爹爹最爱珠珠了!”傅谨言使劲儿点头。
呜呜,他好开心啊,珠珠原来也是爱他这个爹爹的吗?看到他被欺负,也是会心疼的,呜呜,以前都是他误会珠珠了,珠珠只是过于害羞,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孺慕之情。
看到这一幕,傅相嘴里冒着酸水,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可下一秒,亲情破灭。
“那爹爹不会向娘亲告状了吗?”
“……”傅谨言掏了掏耳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话“珠珠,你说什么?”
傅静秋不高兴的嘟着嘴巴:“爹爹不是和娘亲告状了吗?既然珠珠已经哄得爹爹开心了,您就不能再告状了。”
傅相看着像是吃了屎的儿子,开怀大笑起来:“哈哈,老子就说,珠珠怎么可能亲近你这样的混账爹。”
傅谨言怒了,大声咆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明明将珠珠捧在手心里,怎么珠珠就如此厌恶我!”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傅谨言看着呆滞的女儿,只觉得心间剧痛,呵斥也好,劝慰也罢,什么都没有说,踉踉跄跄的走了,背影凄凉悲戚,仿佛被全世界抛弃,那般的绝望痛苦,还有深深的迷茫委屈。
他生气了?
傅静秋微微恍惚,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发过脾气的,就算在愤怒,他也舍不得大声吼她一句。
可如今,他独自抛弃她走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爹爹不要她了吗?
不对,他向来疼她入骨,怎么会舍得抛弃她,而且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儿,于情于理都不会被抛弃的。一定是她刚才的话让爹爹太伤心了。
对,爹爹一定是伤心了。
所以,她伤了爹爹的心吗?
“珠珠,慢些,别摔了。”
傅静秋从祖父的怀中挣扎着下来,然后忙不迭的追了上去,那着急的模样,像是心爱的玩具丢了似的。
傅相无奈的摇摇头,到底是亲生的……
男人独自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身影隐藏在花木丛中,一个人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春风袭来,带着微凉的气息,却如同冬日寒风冰冷刺骨,令他佝偻一团。
啪塔啪塔,一滴滴泪水从眼角落下,润湿了身前的泥土。
大手紧绷,骨节泛白,可手中的那朵脆弱的珠花却毫发无损,明明痛到极致,却舍不得把送给女儿的珠花弄坏。
一只小手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衫,小心翼翼,透着不安。
“爹爹?”
傅谨言身子一僵,没有吭声。
傅静秋有些急了,声音又大了一些:“爹爹不要生气了,珠珠知错了,再也不惹你伤心了。”
傅谨言还是没有说话,眼神空洞的望着湖面,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整个人显得寂寥而落寞。
“爹爹,珠珠刚才只是故意惹怒您的,我说的都不是真心话,珠珠真的很爱爹爹,不骗你的,爹爹就不要伤心的好不好?你理理珠珠,珠珠好害怕。”
傅静秋不是说笑,她真的怕了,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就被她自己折腾没了,害怕这个疼她入骨的亲爹,不要她了……
孩子的声音不负往日娇嫩软糯,有些颤抖,透着浓烈的害怕恐惧,那双晶莹剔透的黑眸里,满是不安。
“你没错,是我错了,你回去吧。”
短短数字,却让傅静秋透心凉,爹爹真的不要她了吗?
“爹爹,你,你不能不要我,你不是最疼珠珠的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以前你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珠珠的,你会宠爱珠珠一辈子的,你是文德公子,你不能言而无信……”
傅谨言的嘴唇在颤抖,僵硬的伸出手,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女儿,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又舍不得伤她分毫。
连嘴里的话,都没有一点不悦,只有深深的宠溺和忧伤。
“珠珠,你是爹爹的女儿,爹爹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爹爹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爹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待你?爹爹有时候想要靠近你,你却像刺猬一样将爹爹排斥在外。”
“有时候啊,爹爹就在想,如果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会不会对我友好些……”
听到这话,傅静秋的小心脏一揪一揪的疼,她着实过分了,虽然只是小打小闹,可言于表象的嫌弃厌恶,才是对爹爹最大的伤害。
“爹爹,是珠珠的错,爹爹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珠珠很爱很爱您,爹爹就不要生珠珠的气,好不好?”
傅谨言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发丝,轻声道:“爹爹不生珠珠的气,那珠珠能够保证再也不排挤爹爹了吗?”
傅静秋表情一僵,这事儿有点难以保证啊。
她第一次进宫时,还不是被亲爹感动得一塌糊涂,可半点也不影响她以后收拾欺负亲爹啊……
傅谨言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微微亮起的眼睛又恢复了昏暗无光,他疲倦的放下了手。
“爹爹不该逼你的,以后爹爹再也不会这样了……”
傅静秋慌了,一把抱住亲爹的大腿,急急道:“没有,爹爹没有逼珠珠,珠珠只是在想以后该怎么报答爹爹的宠爱。”
生怕亲爹不相信,她对天发誓,竖起了三个手指头:“珠珠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欺负嫌弃爹爹,会一直亲近爹爹,若违此誓,就叫珠珠嫁不出去!”
傅谨言眼睛都亮了,那濯濯生辉的凤眸耀眼夺目,哪还有刚才的半分黯淡失色,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的身躯都在颤抖。
“珠珠,不要逼自己,爹爹不愿意让你为难……”
第四十章 狡诈亲爹
傅静秋急了,这家伙怎么听不懂人话。“爹爹,珠珠都是自愿的,珠珠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有多爱你!”
傅谨言蹲下身子,指了指脸颊。
“……”傅静秋。
吧唧。
终究闭上眼,亲了一口。
傅谨言又指了指右脸,还有额头,可怜兮兮道:“珠珠亲娘亲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难道爹爹比不上娘亲吗?”
傅静秋无语,狠下心,恶狠狠的将他的俊脸上糊了一脸的口水,嘟嘴不悦道:“现在行了吧。”
傅谨言俏脸一白:“珠珠不耐烦了……”
傅静秋要哭了,还不得不扬起大大的笑脸,哄道:“没有,爹爹想多了,珠珠只是一路跑来,有些累了。”
“真的吗?”
“真的,比黄金还真!”
“那珠珠晚上陪爹爹吃饭吗?明天陪爹爹逛街吗?后天……”
傅静秋咬牙切齿,挤出一个笑容“陪!都陪!”
“走!我们回去吃饭啦!”
傅谨言心满意足的抱起女儿,又如同往日一般举在肩膀上,傅静秋这次没有挣扎反抗,反倒松了一口气。
亲爹总算不生气了……
傅静秋没有注意到的是,她爹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是偷腥的猫儿,他手指一动,一小块洋葱便滚落在花园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餐桌上。
“珠珠,爹爹想吃鱼肉~”
傅静秋瞅了瞅亲爹面前的鱼肉,再看看离了自己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深吸一口气“爹爹不能自己夹吗?”
“珠珠不爱爹爹了,呜呜……”
“停!我夹!”
傅静秋跳下椅子,跑到亲爹面前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可屁股还没有坐稳,又听到亲爹那温润如玉的声音。
“爹爹给珠珠夹的鱼肉都是没刺的,那时候珠珠身子弱,鱼肉很补,我每天都去河边挑选最新鲜的鱼,然后把鱼肉的刺挑出来,混在牛乳中……”
凤瑞柔听得头皮发麻,也不吃饭了,就看着丈夫折腾自己的亲女儿。
傅静秋却是心头一软,也不烦闷了,屁颠屁颠道:“爹爹,珠珠给你挑刺,好不好?”
傅谨言装模作样道:“这会不会太麻烦珠珠了?”
傅静秋摆摆小手“不麻烦,爹爹对我这么好,这也是应该的嘛~”
当天夜里。
傅谨言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摸着娇妻滑嫩的肌肤,喝着女儿亲自泡的茶水,只觉得皇帝都没他这么幸福恣意。
“嗯,茶放多了些,有些涩……”
“差不多得了!”
“呃,夫人在说什么,为夫怎么听不懂?”
“呵呵,是吗?”
傅谨言望着那似笑非笑的容颜,心尖一颤,动作麻溜的跪在床铺上,告饶:“夫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千万不能告诉珠珠,不然她会撕了我的。”
凤瑞柔用脚尖挑起男人精致的下巴,凉凉道:“别太过分了,小心玩过火,珠珠可不是傻子。”
傅谨言刚刚尝到甜头,哪里会就此罢休,不过还是乖乖道:“夫人放心吧,为夫心里有数。”
“行了,时辰不早了,熄灯吧。”
“好嘞!”
声音那叫一个干脆愉快啊。
久旱逢甘露,欲壑难填,大床摇摇曳曳了一晚上,乐此不疲,男人勤劳开垦,女人滋润大地,好一副鸳鸯戏水图。
而傅静秋却是一夜未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左思右想,又想不出哪里有毛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日,便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有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扒拉着鸡丝粥,享受着清晨短暂的安宁。
“珠珠~”
傅静秋只觉得头皮发麻,僵硬的回头望着风流倜傥的亲爹,干笑道:“爹爹,早安。”
傅谨言指了指红日当空的明日,哭唧唧道:“不早了,都快中午了,爹爹可是等了珠珠一上午,我还以为珠珠不愿陪我逛街,所以才赖床呢。”
“……”傅静秋无语。
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哪来的那么多眼泪。她屁话没说,这狗男人眼睛又红了,说红就红,比青楼戏子的演戏还高。
“爹,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如玉在后面紧追道:“小姐,粥还没有喝完呢。”
“饱了,不吃了。”傅静秋摆摆手,有爹在,她哪来的心情吃饭啊,就怕自己耽搁几分,这家伙又哭来骗她。
傅谨言眸色一闪,一把抱起宝贝女儿,感动道:“珠珠放心,爹爹已经在膳玉楼定了房间,我们待会儿就去吃,都是珠珠喜欢吃的哦~”
闻言,傅静秋眼睛一亮。
膳玉楼的大厨是宫里出去的,厨艺绝顶,而且极为擅长弄素斋,海鲜之类的。一想到那大闸蟹,龙虾,她就忍不住的流口水,她还小,身子又弱,所以这些寒食向来管控严格,一年半载都难得吃上一次。
“爹爹最好啦,珠珠最喜欢爹爹了~”
吧唧一声,又亲在男人的俊脸上,喜得他眉飞色舞,乐滋滋道:“走!咱们父女两出去好好吃一顿,不带你娘,省得她这不让你吃,那不让你吃。”
傅静秋使劲儿的点点头“好哇~”
如玉盯着那狼狈为奸的父女,嘴角微微抽搐,赶紧跑去告知夫人,想要夫人阻止不靠谱的二爷,可谁知道,夫人竟然还在睡觉……
如玉欲哭无泪,二爷啊,你昨晚对夫人做啥了啊?为了单独带小姐出去,您连肾衰都不怕啊。
京城街道上极为繁华,车水马龙,虽不是节日喜事,却也张灯结彩,四处透着热闹喜庆的味道,人来人往,小贩们也没有吆喝,只靠着精致的卖品,便吸引了不少的人群围观。
连那独树一帜的父女两也挤在人群中,哪怕鱼龙混杂,气味难闻,可也丝毫不影响他们两个贪吃的欲望。
“珠珠,转一个~”
傅谨言指着画糖盘上的十二生肖,催促着亲闺女。
亮晶晶的眼睛滴流转,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只胖嘟嘟的鱼身上,人家的孩子要凤凰,飞龙,而她却想着鱼最胖,最划算。
食指一动,指针飞快旋转,最终缓缓落在飞龙之上,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毕竟这个几率太小了。
第四十一章 黑心小萝莉
连画糖师傅也瞪大眼睛“我忙了一大早,倒是第一次做飞龙,小姑娘运气真好~”
又瞅了瞅男人华丽俊朗的外表,加了一句:“小姑娘出身不凡,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才投了这么一个好胎。”
傅静秋龇牙咧嘴道:“指不定是我爹娘做了什么善事,才有我这样的女儿呢~”
从出生到三岁,这句话她都快听腻了,翻过来覆过去都是那一句话,她投了一个好胎,才能落到傅家这等钟鸣鼎食之家做唯一的嫡女,有这样这么护短且强势的家人保护,比公主还要恣意快乐。
“哈哈,小姑娘太可爱了。”
“别说,有这么乖巧伶俐的丫头,我也觉得是我的福气,可惜我内子生了五六个丫头片子,也不如这一个可爱。”
“可惜小了一点,不然还可以上门提亲。”
……
所有人都乐了,望着那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总觉得那双黑黢黢的葡萄眸子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玄奥,反正美极了。
傅谨言也是忍不住的得意,自家女儿到那里都受到追捧,难道不是他的功劳吗?
“这位公子,我是城南何家的三夫人,我看令女乖巧可爱,我看着极为喜欢,恰巧膝下刚好有一儿子,年龄相仿,不知可否将令爱送给何家做童养媳?我保证令爱荣华富贵一生!”
一体态妖娆,身着华贵的夫人笑盈盈的问着,可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发现面前温润如玉的男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色由晴转阴,那光彩夺目的凤眸也甩着利刃,眼神冰冷刺骨。
“城南何家?”傅谨言玩味道。
傅静秋听着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就知道这狗男人又要发疯了,便不吭声了,含着飞龙糖,便在一旁开始看戏了。
那妇人微微一愣,随后微微抬起下颚,高傲道:“是,何家虽只是商户,未曾步入朝堂,但生意遍布天下,在商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绝不会委屈令爱。”
傅谨言轻蔑一笑:“呵,我怎么不知道何家有一位三夫人?”
那妇人脸色骤变,还未开口,便听到男人继续说道:“早就听说何家三老爷宠妾灭妻,今日一见果真大开眼界。”
话落,所有人看向妇人的脸色变得怪异,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豪门世家的龌龊肮脏反倒是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事儿,所以何家三老爷为了一扬州瘦马,逼死自己糟糠之妻的事情,早就广为人知。
只是不知道这妾室竟然还有脸出门肆意妄为……
妇人厉声道:“放肆!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诬蔑何家!信不信,我今儿就让你们父女两有去无回!”
噗嗤。
傅静秋忍不住笑出声来。
孩童清脆悦耳的笑声引得众人侧目,喧闹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
妇人恼羞成怒,恨声道:“死丫头,笑什么笑!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过是个赔钱货,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长大之后还不是被卖的命运!”
傅谨言刚欲动手,便感觉自家宝贝儿拦住了她,不由得颇为趣味的看热闹,毕竟自家女儿连皇子都敢挥耳光的。
“你自称何家三夫人,可是被何家承认入门了?”傅静秋故意问道。
她虽恨龌龊恶心,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妾室,可她最恨的是,助纣为虐,宠妾灭妻的人,亦或是家族!她暂时弄不死英国公府,可灭了何家出出气也是可以的。
妇人一听,得意的抬起胸膛,本就鼓鼓囊囊的胸脯因为她的动作,更是挺拔诱人,看得不少男人目露贪色。
“那是自然!本夫人可是何家明媒正娶的嫡妻,你还不快给本夫人磕头赔罪!”
“磕头赔罪?你也不怕折了你的寿命。”傅静秋扭头看向亲爹:“爹爹,宠妾灭妻,不敬皇族,拐卖幼童是什么罪?”
傅谨言眸色微变,沉吟道:“抄家灭族。”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那妇人脸色都变了,指尖颤抖,恨声骂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宠妾灭妻,什么不敬皇族,拐卖幼童,我什么时候干了,你们可别诬蔑我,我何家可不是好惹的!”
傅谨言没有理会疯癫的妇人,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宝贝女儿,似是想要从那懵懂纯净的眼睛中看出什么。
“珠珠,何家上百口人。”男人言尽于此。
傅静秋却是莞尔一笑:“爹爹,您说何家被抄家后,舅舅会不会开心些?”
傅谨言微微一滞,当然会开心,何家家财万贯,抄了何家国库丰盈,不知道可以干多少件惠国利民的好事。牺牲几百个龌龊小人,解救无数家贫困百姓,只是寻常人根本不会有如此手段气魄……
想到此处,他表情又是一变,看向自家女儿的眼神也变得怪异几分,似是打量,似是琢磨,似是怀疑,可到头来,最终化为满足和自豪。
他的女儿就是与众不同,不同凡响!
“珠珠,你舅舅定会奖赏你的!”
傅静秋提起的心脏也悄然落地,伸出小手,男人如愿将她抱入怀中,她吧唧一口亲在男人脸上,声音清脆悦耳,纯洁干净,可话中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就抄家灭族吧~”
妇人惊恐万分,踉跄着跌坐在地,望着粉雕玉琢的孩子,哪怕只是一个啥都不懂的三岁稚儿,可她莫名的觉得害怕绝望,仿佛女童是可以主宰生命的修罗。
“你们到底是谁!”
傅静秋没有理会将死之人,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肚子:“爹爹,珠珠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傅谨言心疼极了,连忙抱着女儿往膳玉楼走去,临走时还不忘吩咐暗卫将珠珠的命令执行完毕。
“将何家罪责数列清楚,立刻呈交给陛下。”
“是。”
几名黑衣人悄然无息的出现,拧起妇人的衣领便拖走了,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只留下一滩黄渍,散发着尿骚味。
看戏的众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梦,梦境还特别玄幻,一个三岁稚儿灭了商家大户何家。
直到三日后,一队身穿军服的士兵包围了何家,而领头人正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父亲,此时众人才知道那个小丫头片子竟是皇族最为受宠的淑德郡主,而那男人便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傅家老二!
第四十二章 抽谢瑾瑶的脸
膳玉楼的三楼包间里。
谢静秋盯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直流口水,那张牙舞爪的龙虾红艳艳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黄色的蟹黄蟹肉,包裹着香喷喷的米饭,浓郁的味道直钻鼻孔,而那一碟调醋更是引得人胃口大开。
本就饿得肚子咕咕乱叫的傅静秋,更是迫不及待的催促着亲爹,毕竟她皮娇柔嫩的,岂能去剥坚硬的蟹壳。
“爹爹~肉肉,肉肉~”
傅谨言噗嗤一笑,点了点女儿的眉心:“爹娘也没虐待你啊,怎么如此贪吃?”
傅静秋瞪了他一眼:“天天燕窝鱼翅也会吃腻的,我现在就想吃蟹肉~爹爹剥蟹嘛,珠珠不会剥~”
傅谨言无奈的摊了摊小手“可爹爹也不会剥。”
傅家儿郎,虽然皮糙肉厚的长大,但是吃食住行都是下人伺候,哪里会亲自剥蟹,都是下人剥好放在碗碟中,他直接取用便是。
“要你何用!”傅静秋怒了,美食近在眼前,可啥都吃不到,这令人如何不怒。
傅谨言委屈巴巴的摸了摸鼻子,还未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嗤笑声,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淑德郡主恃宠而骄,几百口的性命不放在眼里就罢了,连父亲都不知道尊敬,也不知道太后陛下他们喜欢她哪点。”
“妹妹别说了,淑德郡主年纪尚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小?小就是视人命为草芥为的理由,小就是不敬父亲的理由?我看她就是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果真是傅家……”
妈的,这两东西说不完了是吧!傅静秋噌的一下跳下椅子。
咯吱。
房门猛地打开,露出谢瑾悦愤恨嫉妒的表情,还有谢瑾瑶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
三年未见,谢瑾瑶果真与她娘一样,被夫君宠爱得极好,你看,这光滑细腻的皮肤,这苗条的身段,哪里像是生过孩子的,倒像是未出阁的少女。
“说啊,怎么不说了,果真是傅家的什么?”傅静秋笑盈盈道。
谢瑾悦扁扁嘴巴,没把这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冷冷道:“难道你不是傅家的种?”
傅静秋笑了,一脚踹去,虽然力道不大,却在那华丽的裙子上留下了一个鞋印,气得谢瑾悦全身发抖。
“你竟然敢踢我?!”
傅静秋冷笑道:“本郡主怎么不敢?你不过是个平民女子,竟然敢对本郡主口出妄言,别说是踢你,就算本郡主打死你,也没一人敢说一个错字!”
谢瑾悦愣了愣,随后狡辩道:“我祖父可是英国公,我姐可是宸王世子妃,你怎么敢打我!”
傅静秋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还不是个平民?”
谢瑾悦僵住了,眼底藏不住的嫉妒愤恨,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哪怕她嫉妒厌恨亲姐,却不敢表露半分,因为她现在唯一能靠的就是谢瑾瑶,所以哪怕被她当枪头鸟用,她也不敢反抗。
谢瑾瑶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果真是个废物,连个三岁孩子都搞不定。
“淑德郡主,我妹妹并无恶意,只是不希望你走了歪路而已,毕竟那是上百条性命啊。”
能在膳玉楼吃饭的人,哪一个不是名门贵族子弟,听到这些话后,看向傅静秋的表情也是透着几分厌恶不喜。
不过大多数人俱于傅家的势力,不敢吭声,当然也有傻子的存在。一年轻男子站出来,声音抑扬顿挫,表情严肃亢奋,仿若代表真理的神明。
“仗势欺人,蔑视生灵!何家今儿只是出言不逊得罪了淑德郡主,你便要灭了何家上百口人命,手段之残忍,心肠之狠毒。三岁孩子就沾满无数人的鲜血,淑德郡主,你就不怕晚上恶鬼缠身吗?”
傅静秋挑眉道:“照你这么说,辱骂皇族这条律令可以废除了?”
那人表情一变,甩袖怒道:“胡搅蛮缠!我何时说过这种大不敬的话!郡主小小年纪,还是莫要如此心狠手辣才好!”
傅谨言缓缓站出来,高大挺拔的身躯将女儿紧紧护在身下,冷冽的目光扫视着人群,最终落在那傻子身上。
“心狠手辣?呵呵。也不知道掌管律法编撰的杨大人,听到你的话会不会自豪开心,毕竟自己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止能够编撰律法,还可以定夺皇族权利了。”
那人慌了,支支吾吾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傅大人误会了。”
傅谨言淡淡道:“是不是误会,本官还是得询问陛下,方可知晓。”
噗通。
那人跪坐在地,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更不敢开口了,都忍不住后退几步,生怕被那人牵连。
傅谨言站在三楼,俯视着下方,扬声道:“诸位都是熟读诗书律法的莘莘学子,英国公府宠妾灭妻,陛下盛怒,严惩治家不严的家族,何家蔑视朝廷律令,抬举妾室为正妻,视陛下旨令为无物,如此大不敬之罪,诛杀九族都不为过!”
“若是诸位与世子妃一般,觉得淑德郡主心狠手辣,还真不如回家种田,省得辜负陛下栽培,我朝也不需要如此不辨是非,心慈手软的蠢人!”
众人一听,如同醍醐灌顶,纷纷拱手致敬。
“弟子知错,请文德公子见谅。”
谢瑾瑶恨得牙痒痒的,祖父好不容易将当年的事情盖过,又重新跻身为英国公,可傅谨言却张口闭口宠妾灭妻,将当年被贬之事,再一次摆在台面上。
“傅大人,您大抵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淑德郡主年纪尚小,不该沾染鲜血,并无他意。”
傅谨言轻蔑一笑:“原来世子妃也知道珠珠年纪尚小,可你身为宸王世子妃,算得上半个皇家人,却连个三岁稚童都比不上,不守护皇族威严就罢了,竟然替宠妾灭妻的何家说话。”
“罢了,到底不是正经嫡女,也怪不得你,毕竟你爹娘那样的品性,也教养不出明辨是非的女儿……”
傅静秋忍不住咂舌,她爹这张嘴啊,又毒蛇,又凶狠的,明知道谢瑾瑶最讨厌别人提起她的出生,她爹却故意往人家心口上扎。
啧啧。
你看那青紫交错的脸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唱戏的呢。
“世子妃,本官有句话不得不提醒你,少回英国公府,多和宸王妃学学皇族礼仪,省的丢人现眼。”
第四十三章 旧事重提
谢瑾瑶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撕烂这张嘴,却在众目睽睽的之下,只能保持着温柔贤淑的模样,感激道:“谢谢傅大人指点,今儿是我目光短浅了,只想着那几百口人命,忘记了皇族威严。”
呵呵,这种时候还不忘装无辜,谢瑾瑶啊谢瑾瑶,我倒是想看看这张伪善的假脸,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姐姐!”谢瑾悦不满的扯了扯亲姐的袖子。
谢瑾瑶顺势将她推出来,厉声道:“妹妹,你今儿虽然并无恶意,但确实对郡主出言不逊,还不快给郡主赔礼道歉!”
“姐!”谢瑾悦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虽然是你姐姐,但我不能包庇你,妹妹,你莫要倔强了,郡主虽然杀了几百条人命,但秉持律法并无过错,今儿着实是你错了,所以你必须道歉。”
傅谨言眸色微凉,还想给珠珠泼脏水,这谢瑾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演戏?装无辜?呵呵,你难道还能比得上一个孩子?
傅静秋擦了擦微红的眼睛,可怜巴巴道:“爹爹,难道我不该杀了他们吗?可是舅舅明明是这样教我的,难道舅舅也错了?”
舅舅?谁人不知道淑德郡主的舅舅便是陛下。
看着眼泪汪汪,不知所措的稚童,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太过严苛,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还不是周围人言传身教,郡主既然能这么说,那么必定是陛下极其厌恶宠妾灭妻的家族。
怪不得这几年过去,宸王世子还未曾入朝为官,看来是被谢瑾瑶连累了……
“到底是无知妇孺,世子妃出身低贱,虽品行端正,但礼仪教养方面还是差了些,哎,如果谢老夫人未曾卧病在床,世子妃也不会被耽误了。”
“是啊,心善归心善,但是大事上拧不清。”
“不行,我回去得告诉父亲,绝不能宠爱妾侍,犯了陛下的忌讳!”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看向谢瑾瑶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和同情。
谢瑾瑶差点没有咬碎银牙,她娘是明媒正娶的继室嫡妻,怎么就成了妾侍!
深吸一口气,她缓缓俯身,双眼含泪颤声道:“谢谢诸位的指点,我必定铭记在心。”
众人纷纷侧身,赞赏道:“世子妃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谢瑾悦也顺势跪在稚童面前,磕头认错,极为诚恳:“小女知错,请郡主降罪!”
傅静秋瞥了一眼,怎么?还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吧。
“既然你诚心悔改,便去陵园替你爹娘守陵三月,也算是不辜负你爹娘冲破世俗礼教,生育你们两姐妹的恩德。”
谢瑾悦脸色发白,双眼愤恨的瞪着她。
闻言,在场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对当年谢世子和王氏的情事,发表出各种各样的观点,于是,这刻意遗忘的陈年旧事,又被人拿出来津津乐道。
奸生女的名号再次回到了谢瑾瑶的头上。
傅静秋却是扯了扯亲爹的袖子,撒娇道:“爹爹,珠珠的肚子好饿啊,我们可不可以吃饭啦?”
傅谨言心疼极了:“现在菜都凉了,爹爹这就让人重新上一份,珠珠先忍着点。”
临走时,疯狗还不忘说了一句。
“下次背后说人坏话,也请讲一点道德,有什么事冲我来,珠珠才三岁,经不起你们两姐妹明嘲暗讽。”
“爹爹,她们是故意在门口骂我的吗?呜呜,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们这么讨厌我?”傅静秋哭了,哭的稀里哗啦,好不伤心。
本就是粉雕玉琢的玉女,抽抽噎噎的喘不过来气,那随时都可能断气的娇弱模样,让在场的大男人们忍不住的心疼。
是啊,虽说傅家与英国公府不合,但大人之事,何必迁怒孩子,稚子无辜啊。
“世子妃你们实在过分了!”
“背后说人坏话,实在有失世家女的教养。”
“如此心胸气魄,连三岁孩子都不放过……”
咯吱。
房门一关。
两父女便端坐在椅子上,听着众人对她们指指点点,刚开始谢瑾瑶还在狡辩卖苦,可是奸生女三个字已经印入众人脑海,本就是贵族子弟,自然知晓后宅之中的弯弯绕绕。
再看这个娇媚可怜的世子妃时,再无半分怜惜,只觉得果真是妾侍女,一点嫡女的端庄高傲都没有。
最终两人狼狈不堪的逃离,从此以后,再没踏入膳玉楼。
而刚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谢静秋,此时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疯狂扒拉着碗里的蟹肉粥,也不嫌寡淡无味了,只想着填饱肚子。
“呜呜,爹爹快吃~”
满嘴的饭,还不忘亲爹。
让傅谨言感动的一塌糊涂,硬是挽起袖子亲自剥蟹,只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素指,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静秋望着狼藉的桌面,嘴角一抽,再看看碗里碎成渣,还夹杂着蟹壳的蟹肉,更是无语。
他爹其实是想暗害她是吧。
“爹。”
“啊?”
他爹还在乐此不疲的剥蟹,与蟹腿大战三百回合。
“张嘴~”
傅谨言乖乖的张大嘴巴,很是愉悦的咬了一大口,还是女儿贴心啊,你看自己舍不得吃,都腾给他吃了。
下一秒,他眼泪汪汪了。
不是感动的,而是被蟹壳划破了口腔,疼得他一抽一抽的。
傅静秋笑盈盈道:“爹爹,好吃吗?”
他爹有苦说不出,只能含泪咽下,回道:“好吃,珠珠喂的,什么都好吃!”
“那爹爹再吃一口?”
“还是算了,都凉了。”傅谨言直摇头。
傅静秋乖乖的应了一声:“那爹爹也别剥了,凉了都不好吃了。”
傅谨言立刻放下了剪刀,很是听话的去洗手去了。
旁边的包间中坐着两人,同样是一老一少,老人正是只手遮天的李太傅,而他身边坐的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长相清秀冷峻,眉眼处与李太傅有几分相似。
“果然是傅家的种,年纪虽小,一样的伶牙俐齿。”
少年没有吭声,继续端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看似稳重平静,可紧攥着洗得泛白衣角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安。
“福安这名字太俗气了,以后你就叫承凌,继承李家家业,凌驾于天!”
“是,承凌明白。”
第四十四章 秃了
吃饱饭足后,谢静秋懒洋洋的依偎在亲爹怀中,打了一个哈欠后,更是连个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爹爹,抱珠珠回去~”
傅谨言满口答应,转头就把女儿举在肩膀上,气得那双小手差点没把那脑袋瓜子薅秃。
看着一大把一大把的头发落下,傅谨言疼得额头青筋直跳,眼泪汪汪道:“珠珠啊,你把爹爹变成秃驴,以后可没人带你出来玩了,你娘也不会要爹爹了,难道你还想换一个爹爹吗?”
傅静秋小手一松,干巴巴道:“换一个也挺好的,那样子就有两个爹爹疼珠珠了。”
傅谨言俏脸一白,难道他在哪里露馅了?不然珠珠的态度怎么又回归往日了?一定是这样,夫人也说了珠珠十分聪明,一定是自己哪里露出马脚,所以珠珠才这样试探我。
看着沉默寡言的爹,傅静秋的小心脏不由得微微提起,难道亲爹又伤心了?不是吧,好不容易才哄好的,这狗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爹,我……”
傅谨言一咬牙,早死早超生,自首减刑!
“珠珠,爹不是故意骗你的!”
“??”傅静秋。
“昨天爹爹真的很伤心,那洋葱只是刚好带在身上,真的不是故意欺骗珠珠的,爹爹对珠珠的心日月可鉴,苍天可表……”
“停!”傅静秋笑得灿烂,一个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想不到爹爹如此厉害,欲拒还迎,装惨卖苦,贼喊追贼,三十六计灵活运用,就连那京城第一戏子都没爹爹那么能演戏,恐怕那宫闱妃嫔也比不上爹爹这么足智多谋,人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老虎都比不上爹爹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耍得团团转,爹爹,你可真棒~”
傅谨言看着那璀璨明媚的笑容,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妈妈呀,珠珠动怒了……
可下一秒,他更是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爹爹亲口告诉我,恐怕女儿一辈子都被爹爹玩弄鼓掌,亏我自诩聪慧,却不如爹爹一半阴损奸诈。”
傅谨言嘴巴微张,不敢置信道:“你不知道?”
傅静秋咬牙切齿道:“知道什么?知道爹爹怎么欺骗我的吗?”
“我,你,珠珠若不是看出什么,你怎么突然想重新找个爹爹?”傅谨言哭了。
“随口说的。”傅静秋能说,那就是心里话,所以没经过思考吗?
“……”傅谨言。
傅静秋一个劲儿的薅着头发,恨不得将那头光滑柔顺的黑丝全部拔下,她也不急,慢吞吞的说道:“爹爹,我们回去吧~”
傅谨言头皮发麻,痛哭道:“珠珠,爹爹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再薅下去,我真的出家为僧了。”
傅静秋莞尔一笑:“爹爹六根不净,怕是佛教史地也不愿意收爹爹这般心思龌龊之人。”
“你娘会嫌弃我的。而且以后有一个丑爹爹,珠珠出去也没面子啊,你会被其他小朋友笑话有一个秃子爹爹的。”
“无所谓,大不了换一个爹爹便是,想必祖父也会很高兴的。”
他爹当然高兴了,早就想将他扫地出门了!傅谨言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头发一根根的从头顶飘落。
“爹爹,您若是速度些,指不定在回家之前,还能保住一点~”
傅静秋稳稳当当的坐在肩膀上,当爹的不敢反抗就罢了,还必须双手稳住宝贝女儿,生怕她掉下去。
那心情,何止是后悔啊……
“一根,两根,三根……三千九百八十九根……伍仟!”
傅静秋望着丞相府的大门,吧唧吧唧嘴巴,笑嘻嘻道:“爹爹的速度真快,才伍仟根头发,爹爹就到家了~”
傅谨言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放在地上,吩咐一句照顾好小姐,便马不停蹄的跑了,双手捂着脑袋瓜子,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大门口,下人们也只觉得一道风吹过,他们的二爷就没了。
“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一个人都不准进来!”
咚!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傅谨言颤抖着坐在镜子前,凤眸微眯,一点点睁开,偷窥着镜子里的画面,生怕自己看到一个秃了半边天的丑八怪。
“咦,没秃?”
镜子里的人满脸的惊慌失措,但是头顶乌黑一片,除了发丝厚度薄了一点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呜呜,我就知道珠珠是爱我的,肯定舍不得爹爹变成秃子。”
他激动的摸着头发,以前不甚在乎,可如今他却悉心的呵护着仅存的发丝,每一根都视若珍宝。
“珠珠,是爹错了,爹爹不该误会你,我家珠珠最是心慈手软了……”
正当他念念叨叨的时候,房门咯吱一声,一道优雅娇媚的身影走了进来,当看清镜子前的男人时,她瞳孔微缩,似乎被吓到了,竟然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谁?不是说谁都不准进来吗?哪个不懂规矩的……”呵斥声截然而止,看清是谁后,傅谨言态度骤变,语气温柔道:“夫人怎么回来了?”
“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凤瑞柔一把拍开男人的手,那怪异嫌弃的眼神,令傅谨言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夫,夫人,你怎么了?”
凤瑞柔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怎么秃了?”
秃了?秃了?秃了?!
如同晴天霹雳,傅谨言整个人呆住了,全身僵硬。
“我,我秃了?”
凤瑞柔嫌弃的后退几步,似乎看上一眼都觉得辣眼睛,这一举动,更让傅谨言疯狂了。
“我哪里秃了?我明明没秃啊,我刚刚才看过的!”
“后面。”
“什么后面?”
“后脑勺,秃了一块。”凤瑞柔咽了咽口水,开始谋划着要不要重新找一个丈夫,毕竟这个太丑了,一看,她就想笑,一笑她就觉得心脏受不了。
傅谨言颤抖着手指抚上了后脑勺,好光滑的一坨皮肤,若不是四周都有头发,他都以为是摸到脖颈了,可是他错了,后脑勺的正中央,孩子拳头大的一块地方,一根头发都没有,全秃了!
“啊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覆盖全府,闻之心碎,惨不忍睹啊。
第四十五章 看你妹儿啊
对于仇人,谢静秋向来睚眦必报。
于是,她亲爹就顶着秃头整整过了三年,三年时间内,悄咪咪的请了不少的大夫看,还只能去偏远地方请医治顽疾的大夫,宫里那些医术高超的太医一个也不敢请。
就怕别人知道风度翩翩的文德公子成了秃顶老男人……
连傅相都被瞒在鼓中,当然做为贴心孝顺的女儿,在傅相第一次问儿子为何下朝都不取官帽之后,傅静秋就很愉快的将亲爹卖了。
于是吧。
整个丞相府,都知道他们的二少爷秃了。
而凤瑞柔更是整整一个月没让丈夫进房门,不为其他的,就因为一看到那张脸,就会想起那斑秃的头顶,她就忍不住的嫌弃。
傅谨言那叫一个后悔莫及啊,可已经无力改变了,也许是破罐子破摔,这两父女的相处模式开始有了变化。
今儿,我给你下绊子,明儿,我给你挖坑,当然都是不大不小,比如说,某人刚写好的作业莫名其妙的没了,送给朋友的香粉,散发着难闻作呕的味道,吃饭时,莫名放着臭屁……
再比如说,某男人好不容易与夫人调情好后,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哭唧唧的孩子,正叫嚷着娘亲抱抱,亲爹傅相手中的竹棍更是换了不少的花样,柔韧的,粗悍的,应有尽有……
不过,他们并没有闹腾多久。
太后没两年便病逝离去,没有太后这棵大树保护,谢家收敛了不少,傅相以年迈体弱为借口,辞去了丞相之位,皇帝念其劳苦功高,力排众议,让傅大爷直接继承了丞相之位。
傅谨言将计就计,在李太傅的操纵下被外放他省,凤瑞柔本想带着女儿一起去了外省,但是傅相坚决不同意,于是,傅静秋便成了留守儿童。
傅大爷一人在京,势单力薄,李太傅也懒得理会这等毛头小儿,矛头指向拥护大皇子的杨家,虽然太后去世,但是皇帝有意平衡朝堂势力,杨家倒也与李太傅势均力敌。
而在英国公与李太傅的算计之下,宸王与宸王世子在外办事的路上被神秘人暗杀,宸王当场死亡,而宸王世子也身受重伤,长期缠绵病榻。
皇帝本想趁此机会收回京城兵马大权的虎符,但李太傅一行人以宸王府为国牺牲,不能过河拆桥,令忠臣寒心,宸王死不瞑目为理由,强烈要求将虎符暂留宸王府。
而,宸王世子的独子自幼聪慧,小小年纪便能看出不凡之处,皇帝无法拒绝,只能答应。但在世子成年之前,虎符由荣亲王代为掌管。
自此,朝堂便陷入了夺嫡之争。
十二年时间悄然逝去,曾经那群嬉戏打闹的儿童们也长大成年,那个只知道跟在傅静秋身后的小胖子,也终于变成了……大胖子!
膳玉楼的三楼包间中。
一优雅娇弱的青衣女子慵懒的靠在窗边,微风袭来,扬起了那如墨青丝,飘飘欲仙,似乎要乘风而去。
咯吱。
房门被推开,女子回头,如果说背影能让人惊叹痴迷,那么那张清尘绝艳的面容,便让人心生膜拜,不敢直视,精致小巧的脸蛋没有一丝瑕疵,肌肤白皙娇嫩,吹弹可破。
最令人望尘莫及的是那双眼,明明是十六年华的花季少女,可那黑黢黢的凤眸深邃漆黑,就像是一口深不可测的古井,看上一眼,都觉得心悸,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来了?”
女子随口招呼着,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叮当作响的清泉,沁人心脾。
吱呀,木质地板在少年的脚步中瑟瑟发抖,似乎承担了巨大的重量。
再看眼前人,明明是刚刚及冠的少年,却身材高大,壮硕如牛,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桌又高又大的山,伴随着他的动作,椅子发出悲鸣声,但到底支撑了下来。
这些年,虽然在谢静秋的管控之下,凤寒凛这个小胖子没有变成肥胖如猪的大胖子,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擦擦,脏死了。”
瞅着少年脸上的汗珠,傅静秋嫌弃的蹙眉:“死胖子,你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凤寒凛接过帕子擦拭着汗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刚刚爬了三楼,已经废了不少的劲儿,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水,方才舒坦了。
“珠珠,二楼也有包间,你为嘛总是要在三楼吃饭?”
少年的声音磁性暗沉,像是蛊惑人心的鬼魅,每一个音符都在勾引着砰砰乱跳的心脏。
傅静秋掏了掏耳朵,洗耳恭听,这死胖子唯一能入她眼的便是这声音了。
在一个看人脸吃饭的世界,她自然不能免俗,每次听到死胖子说话,就觉得是一种享受,当然得闭眼垂听。
“珠珠!你又不回我!”凤寒凛不高兴的拍了拍桌子。
卡擦。
桌子应声而碎,茶水溅湿了傅静秋的鞋袜,虽然茶水已经不怎么滚烫,可这湿漉漉的感觉也真的不要美妙。
“死胖子,你找死……”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死胖子已经蹲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她的小脚,她硬是从那张纵横交错的肉脸上,看出了愧疚还有心疼,以及淡淡的的害怕。
“珠珠,疼不疼?我看看,你皮肤那么娇嫩,一定烫红了!都是我不好,你若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不能不理我。”
傅静秋挑眉:“呵呵,胆子肥了啊,敢讲条件了。”
凤寒凛微微一哆嗦,伴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肥肉像是浪潮一样,一波更比一波高,差点没有撑破那定制的衣衫。
“我,我也没讲条件,我是在请求。”凤寒凛扬起笑脸,试图讨好。
谢静秋却捂着眼睛,扁嘴道:“别笑了,丑死了。”
凤寒凛颇为委屈,上一个被骂他的人,已经连人带家被他赶出京城,那些人再怎么讨厌他,也只敢在背后暗骂两句,除了珠珠,谁还敢当着他的面骂他。
“你把我袜子脱了,你让我穿什么!”傅静秋恶狠狠的瞪着他,濯濯生辉的凤眸透着寒光。
一不注意,袜子都被脱了。
凤寒凛傻眼了,望着那小巧玲珑的脚趾头,贝甲还泛着嫩红,因为突如其来的凉意,脚趾头蜷缩在一起,透着几分羞耻。
“死胖子!看你妹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