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们都在
孟晓:“霍大哥不是说很快就能醒了吗。”
顾慈:“别着急,阿衍说了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
夏泓:“我觉得她可能是需要被青蛙亲一口。”
吴思远受到了惊吓,瞪大眼睛:“为什么?”
夏泓:“因为睡美人就是被青蛙亲了一口然后苏醒过来的啊。”
众人愣了一瞬,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讲什么。
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串梗了大哥。青蛙被公主亲了一口以后变成了俊美王子和睡美人被王子亲了一口之后终于睡醒了——这是两个故事,谢谢。”
洛一鸣看着床边围着自己的四人,脑海里突然闪过唐僧师徒四人面带微笑强势围观的表情包。
不过……他们看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众人对视一眼,顾慈一个错步将吴思远挡在身后,孟晓率先扑上来:“一鸣,你终于醒了!”
这一嗓子嚎得声情并茂,惊喜中带着哀伤,哀伤里透着沧桑。
洛一鸣困惑了:“发,发生什么了吗……”
昏迷之前的事情,她都记得清楚,自己心窝上被扎了一剑,眼睛上也挨了一剑……情况十分惨烈。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霍衍的声音响在耳旁:“不要怕,睡一觉就好了。”
然后她便真的没在怕,十分安心地睡了过去。
现在她感觉哪里都挺好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才是,可孟晓的反应让她心里没底……
顾慈满脸愁容:“一鸣,你可知道,你睡了多久?”
洛一鸣心里一个咯噔,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然而下一秒,这种感觉猝不及防地就破灭了。
夏泓凑上来,耷拉着眉毛,痛心疾首的表情:“十年啊!整整十年!”
洛一鸣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为什么感觉不对劲了。
夏泓居然有胡子了……
洛一鸣看着夏泓那因为表情过于扭曲用力而歪掉的胡子,瞬间会意他们在玩什么。
孟晓显然玩得很嗨:“一鸣,你现在已经是三十岁的阿姨了。”
顾慈也很入戏:“可惜阿衍正在给他儿子开家长会没办法亲眼看到你醒来。”
夏泓更是放飞自我:“易初勉那家伙最近因为脱发深深苦恼,这会儿还在捣鼓他那生发偏方,所以没能过来。”
话毕,三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被顾慈挤到身后的吴思远似乎是憋不住,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洛一鸣一时心情复杂:大家会不会太无聊了一点。。。。。
她犹豫着要不要配合他们演一演,想了想,决定接过剧本……然后摔在了地上。
洛一鸣眨眨眼睛,无辜又茫然地看着众人,缓缓启唇,道:“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众人:“……”
夏泓:“卧槽!失忆了?!这什么狗血剧情???”
孟晓:“一鸣你不要吓我。。。”
顾慈太阳穴一跳,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喂,老夏,你们给小霍的是假药吧?副作用这么大?”
洛一鸣看着被反将一军的众人,无声地笑了。
这个表情被暗中观察的吴思远瞧见,一直在憋笑的他终于破功,哈哈大笑起来。
洛一鸣偏头看向窗外,盛夏明媚的阳光烫的她的眸子微微发热。
***
夏泓和吴思远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洛一鸣擦擦嘴:“所以我睡了多久。”
孟晓:“三天三夜。”
洛一鸣放下心来。
无论怎样,霍衍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就有了儿子。
她清了清嗓子:“衍哥呢,还在开家长会?”
孟晓表情讪讪的,顾慈一听,皱眉道:“对了,怎么忘了他!”
说着,拨了个电话:“跟你霍大哥说一声,一鸣醒过来了。”
电话那头的易初勉轻哼一声:“我已经和他说了。”
顾慈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易初勉:“你给夏族长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顾慈讪讪:“小伙挺靠谱。回头我在孟晓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易初勉冷冷地:“不必。”
顾慈笑得一派和煦:“哦,那正好,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
易初勉:“……”
顾慈挂了电话:“得亏易初勉这小子心细,不然估计这会儿阿衍还跪着呢。”
洛一鸣愣了愣,疑惑:“跪着?衍哥为什么要跪着。”
顾慈惊觉失言,去看孟晓。
孟晓抿着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洛一鸣一看他俩这反应,很快道:“不说实话的话,不如不说。”
“……”
顾慈面露难色,对孟晓道:“要不要告诉她,会有负担吧。”
孟晓:“我觉得霍大哥不会想让一鸣知道的。”
顾慈:“可我还是觉得告诉一鸣好一些。”
孟晓:“那是你觉得,这个事应该由霍大哥来决定。”
顾慈:“也是,我们要是就这么说了,他一个不高兴,咱俩还要被他不待见。”
孟晓:“没错,比起霍大哥,一鸣还是好搞很多的。”
二人对视一眼,就此问题达成一致,重新看向洛一鸣。
孟晓:“这个问题,你还是自己去问霍大哥吧。”
顾慈:“他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孟晓:“霍大哥之所以会对你下那样的狠手,是有他的苦衷的。”
顾慈:“他为了救你,用心良苦。千万不要误会他,更不要记恨他。”
孟晓:“我们能告诉你的,就这些了。”
顾慈:“没错,剩下的,你可以和阿衍好好聊聊。”
比起霍衍来说好搞很多的洛一鸣:“……”
大概是因为吃得太饱了,洛一鸣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孟晓见了,忙道:“你去睡一会儿吧。”
洛一鸣摇头:“我才刚醒。”
“听我的,去睡。你这会儿身子虚得很,要好好休养。”孟晓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温声道“霍大哥要是来了,我就叫醒你。”
洛一鸣最终还是点了头。
孟晓扶着她进了房间,照顾她躺下:“安心睡吧,我们都在。”
洛一鸣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差劲,看着孟晓担忧的神情,她点了点头:“我就眯一会儿,你记得叫我。”
孟晓替她掖了掖被角:“嗯。”
洛一鸣看着自己被盖得严严实实,有些无奈:“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最高温度35。”
孟晓义正言辞:“空调开着呢,别吹坏了,盖着好。”
洛一鸣也只好默了,不再说什么。
孟晓定定看着她,忽然说:“一鸣。”
洛一鸣抬眼:“嗯?”
“以前如果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全部都忘掉吧。只记住那些好的,开心的事情。”
洛一鸣和她对望着,笑了笑,点头:“嗯,听你的。”
***
孟晓出去了。
洛一鸣躺在床上,放空望向天花板,思绪飘回到五年前,和孟晓初遇的那天。
孟晓一直以为她忘记了那一天的相遇。
但其实她只是假装记不得。
她知道,那天孟晓坐得那样高,是准备做傻事。
洛一鸣当时紧张极了,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凭着感觉说了些莫名其妙天马行空的话,没想到孟晓竟然真的下来了,看着是已经彻底想开了的样子。
那一次的经历让洛一鸣印象深刻,而且,这个女孩有着一双美得惊心动魄的赤红色眸子,不是那种记不住的长相。
只不过,再次重逢的时候,洛一鸣经历了太多。
彼时的她抗拒任何人的靠近,浑身都写满了“生人勿近”。
她一眼就认出了孟晓,也很快地垂下目光,装作不认识。
可是孟晓就像她们初遇那天时看见的太阳一样,热情又耀眼——洛一鸣无法拒绝,最终放弃了抵抗。
可她始终没有告诉过孟晓,她记得她。
洛一鸣不愿意让孟晓再想起那一天,或者说,想起那一天她差一点就要做的那桩傻事。
就像她刚才对自己说的: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就让它们被遗忘。从今往后,只记住那些温暖的,阳光明媚的日子。
从今往后,努力让每一天都成为温暖的、阳光明媚的日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好像很得意?
霍衍一进门,顾慈抬手招呼他:“来,坐下,聊聊。”
看着客厅里围坐的顾慈、孟晓、夏泓三人,霍衍挑了挑眉:“开会?”他扯了扯嘴角,“没兴趣。”
孟晓和夏泓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一人架一只胳膊,将霍衍拖了过来。
顾慈:“什么时候知道一鸣就是黑袍的?”
夏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就是烈焰?”
孟晓:“把大家伙都蒙在鼓里很好玩吗?”
面对质问三连,起初霍衍的神情一派平静,直到孟晓问完,他的唇角轻弯,面上浮现一抹微笑。
无论怎么看,那笑都……不怀好意得很。
孟晓被他盯得汗毛倒竖:“看,看什么。你倒是,回,回答问题啊!”
“好巧,你的这个问题,我也正想要问你。”霍衍慢悠悠启唇:“比起我,你更早就已经知道黑袍的真实身份。而且,你爹他们假死的勾当,你也全程参与。孟晓,把大家伙都蒙在鼓里,好玩吗?”
猝不及防被反咬一口,孟晓狠狠噎住,刚才兴师问罪的气势瞬间蔫掉。
霍衍这话一出,顾慈和夏泓的目光立即转向孟晓,两脸懵逼。
孟晓眨眨眼,知道霍衍这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她自认理亏,弱弱地道:“我爹他们那事我也是没办法……受长辈所托,不好推辞。再说我要是告诉了你,你能帮我们吗,肯定是二话不说把我们打包扔回去吧!”
孟晓越说越有理,声音逐渐上扬,直到撞上霍衍那凉飕飕的眼神,她一缩脖子,哼哼唧唧:“咱就让这一页翻篇吧,成么。”
霍衍倒是应得很干脆:“成。下一页。”
孟晓满头是包:“咳,你们也知道,我这赤犀眼能看到很多不该看到的。所以,我一早就知道黑袍法师是一鸣。”
夏泓:“你不说,是怕霍大哥会把一鸣给……”夏泓突然卡住,搜索合适的词汇,最终说道:“给怎么了。”
孟晓眨眨眼,缓缓摇头,语气很笃定:“不,我相信一鸣绝对没有参与灭门案,也相信霍大哥不会冤枉无辜。”她的声音忽然变轻:“只不过,一鸣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事,包括我。所以,就没说。”
顾慈轻笑一声:“你和霍衍在这一点上,倒是意外的相似。”
孟晓诧异看过来。
“起初他以为一鸣是寄生者,但没有说破,给出的理由差不多也是这个。”顾慈说着,看向霍衍:“那你呢,又是怎么知道一鸣是黑袍的。”
“她和黑袍同时失踪,黑袍逃跑时孟晓为了给对方打掩护六亲不认……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霍衍说这话时,脸上赫然写着:但凡不是个白痴就能看出来——一行大字。
为防风评被害,顾慈连忙澄清道:“居然还有孟晓给打掩护这么一段故事,我倒是不知道。”
霍衍轻嗤:“会长日理万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自然入不了您的法眼。”
顾慈:“……”
这个男人果然,不嘲不会聊。
夏泓这个不知死活的,巴巴地前来补刀:“会长这是想退休了吧。不过,现在世界清净了,恶灵再也没法出来兴风作浪,协会反正也要解散了,正好可以提前退休享清福。”
“……”顾慈重重咳了一声:“谁说协会要解散了?”
孟晓眼睛一亮:“不解散吗?有什么打算?”
顾慈:“如今教会瓦解,如果协会再解散了,便只剩三家独大。这是一种很不健康的格局。关于这个问题,我和阿衍深入探讨过,初步想法是对猎灵师协会进行彻底的变革,让其向全新的为族人谋福祉的便民治安组织转型。”
夏泓:“没听懂,但好像还不错的样子。那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换个名字?”
“嗯。”顾慈颔首:“协会届时将正式更名为烈焰护卫队,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孟晓扬起眉毛:“这个名字妙啊,护卫队的每一位成员,都是烈焰,是灵族独一无二的英雄。”
顾慈笑得欣慰:“不错,你这个解读很是贴切。”他看着夏泓在一旁蠢蠢欲动的小样,失笑:“护卫队的选拔公平公正公开,猎灵学院变更为烈焰训练营,面向广大族人火热招生中,心动不如行动,我看好你。”
夏泓收敛神情,端着架子:“咳咳,我考虑考虑。”说着,想起什么,看向霍衍:“霍大哥还没回答我呢,你什么时候成了烈焰?为什么瞒着我们?”
霍衍一撩眼皮:“我有什么义务向你们汇报么。”
“……”
怎么会有这么气人的狗男人!
顾慈似乎兴味盎然:“说起来,晓晓你既然能看透一鸣,难道就没从阿衍这儿瞧出些蛛丝马迹来?”
孟晓耸肩:“大概一鸣对我不设防吧,赤犀眼里能看到许多她的相关。至于霍大哥……说真的,一次也没有,活脱脱一堵铁壁铜墙。”
正说着,铁壁铜墙的手机响了起来。
霍衍摸出手机,首先将声音掐了。
众人见他眉心拧了个结,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嗯,说。”
“问瘦子。”
“那就便随找个人。”
“没空。”
“挂了。”
霍衍掐断电话,视线不经意瞥向洛一鸣卧室方向。
顾慈一听就知道是谁的电话,失笑道:“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还是你迷妹,说话态度好一点能死?”
孟晓和夏泓当即将耳朵竖了起来。
孟晓声音拖得老长:“哪个迷妹,我怎么不晓得。”
顾慈:“三组前些天来了个新人。”他的笑逐渐暧昧:“肤白貌美软妹子,从在猎灵学院开始就崇拜你霍大哥。有回他去做考官,那姑娘当众对他表白,场面一度十分精彩。”
霍衍倒了杯水,重重瞥他一眼。
夏泓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怎么个精彩法,不妨展开说说。”
顾慈清清嗓子:“你霍大哥冷酷无情地当场拒绝了姑娘的示爱,可对方并不气馁,甚至大胆地向阿衍索要一个鼓励的抱抱。然后……再一次被冷漠拒绝。于是,那姑娘一咬牙,一跺脚,把你霍大哥给强抱了。”
夏泓:“啧啧啧,好一位女壮士。”
孟晓摇头:“没想到霍大哥也会有被人强迫的一天……”
顾慈面部表情逐渐失控,笑出声来:“比起他,那姑娘才是真的惨。这厮半点不懂怜香惜玉,二话不说将人家扒拉开了,大概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点,一下子直接将人扒拉到了地上——众目睽睽之下,场面极度尴尬。”
孟晓:“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霍大哥,威武不能屈。”
夏泓:“我就想不通了,这些妹子们一个个是被猪油蒙了心吗,怎么就能看上霍大哥呢。”
正说着,只见霍衍放下水杯,豁然起身。三人只当是他要发作,俱一激灵,警惕地望向他,做好随时抱头鼠窜的准备。
却没想到男人脚下一转,竟是朝着洛一鸣的卧室走去。
霍衍手扶上门把手,顿了一顿,道:“离门远一点,我要进来了。”
正扒在门后偷听的洛一鸣:“……”
客厅里的三人:“……”
洛一鸣讪讪地退回到床边的沙发旁站好,霍衍推门进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柔和,衬得霍衍的面孔愈发清俊起来,只是眉目间有些许的疲惫,平添了几分慵懒。
洛一鸣看得有些失神,很快又被他身后那几道异常灼热的视线所吸引。
她看过去,孟晓几人八卦兮兮地正在朝这边围观。
霍衍顺着洛一鸣的视线回头,垂了垂眼,反手将门带上,终于隔绝了那几道激光一般的视线。
室内的空气好像忽然变得稀薄起来。
洛一鸣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她就是忍不住开始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总觉得要说点什么打破这奇怪的沉默。
于是,她问道:“你没事吧?”
霍衍挑眉:“我应该有什么事。”
洛一鸣手抓了抓睡裤裤沿:“他们说,你在跪,跪着……还说,你那样对我,是有苦衷的。还有,是你救了我,用心良苦什么的。”
霍衍嗓子里溢出一声轻笑:“嗯,还有么。”
“让我不要误会你,更不要记恨你。”
洛一鸣看着霍衍的脸,渐渐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脑子里全都是不断飘过的超大字体弹幕:今天的霍衍好像格外的美貌……想犯罪。
霍衍走近一步:“所以呢,你会吗?”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洛一鸣没能接上他的话,看着凑近的那张俊脸有一瞬间的呆滞:“什么。”
“误会我,记恨我——你会吗。”
她眨眨眼,摇头:“不会。”
霍衍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他轻轻颔首,上前拉着洛一鸣的胳膊,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他们说的不错。那两剑是我身为烈焰,必须要给黑袍法师的见面礼,并不是针对你,所以无需介怀。为了救你,我在灵族族脉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当然,比起把自己的命都送给了你,这其实不值一提。”
洛一鸣眼睛睁圆,不可置信:“命……送,送给了我?”
自从自己醒来之后,孟晓他们的反应太过稀松平常,就好像自己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还和原来一样。
霍衍这番话她一时无法消化。
霍衍缓缓点头:“没错。你本该是个死人了,是我用半条命将你从阎王爷那儿换了回来。”
洛一鸣持续震惊中:“所以……”明明不是很难理解的一句话,但洛一鸣似乎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衍哥,我好像还是没听懂。”
霍衍倒是颇有耐心地样子,慢条斯理答疑解惑:“简单地说,如果我还能活个八十年,那就送你四十年。要是你不小心一命呜呼了,那我也就跟着去了。所以,讲道理,你非但不该记恨我,反而应当感恩戴德无以为报。你说,是不是。”
洛一鸣愣在原地,呆了好一阵,才说:“一般,像这种的,都会担心对方有负担,然后故意轻描淡写……”
而不是像霍衍这样,生怕自己不知道,描述地绘声绘色毫无保留……
显然,之前因为这个问题而纠结要不要向自己坦白的孟晓和顾慈他们,其实并不那么了解霍衍。
霍衍抬眸,认真看进洛一鸣的眼睛里:“哦?所以,你有负担吗。”
洛一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任谁都会有的吧……”
“嗯,有就好。从现在起,你最好时时刻刻记牢了,有个人的命握在你手里,而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全凭你做主。这个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了还不止一次,但凡有点良知和自觉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对不对。”
“……”洛一鸣怎么有种被牵着鼻子的感觉。她老老实实点头:“对,衍哥你说得对。”
她忽然想起来,也是一个晚上,霍衍曾对她说:“所以记住了,你这条命是我的,是生是死,由不得自己做主。”
而今,这个男人以同样不容置喙的语气说着几乎完全相反的话:我这条命是你的,是生是死,你说了算。
刚开始的那种紧张局促此刻彻底消失了,洛一鸣感觉心头暖烘烘的,眼眶有些发热。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让她心动。
有些事情,平时借洛一鸣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但此时的洛一鸣完全丧失了理智,被一种无法压抑的冲动所支配。
于是,她的手撑着沙发,扭着身子快速凑近那两片她肖想已久的薄唇。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以霍衍的反应速度,不出意外的话,自己肯定会被推开。
然后,果然没有出什么意外……她的肩头很快被一只大掌牢牢抵住,前进半分也不能。
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相闻。
霍衍垂着眸子看洛一鸣,微翘的眼尾漾着若有似乎的笑意,脸上看不出一丝抗拒,甚至有那么点来者不拒的散漫意味。
可按在洛一鸣肩头上的那只手,力道却很坚定,是他一贯的不容侵犯,冷淡疏离。
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一夜也是如此,他只当自己是在玩闹,拒绝得漫不经心,一个大意,到底是被自己占了便宜。
洛一鸣打算故技重施。
她无视肩膀上的桎梏,探着脖子执拗地往前。
霍衍眸色微闪,握着洛一鸣肩膀的手松了力。
洛一鸣暗喜,眼看着就要贴上对方唇瓣,忽然感觉肩膀上的力转移到了后背,她没防备,被那只大掌轻轻一按,失了重心,整个人倒向霍衍。
同时,霍衍侧了侧脸,用他的肩头和胸膛接住了洛一鸣。
这是一个拥抱,姿势有些别扭,洛一鸣整个歪在霍衍的怀里,手慌张地抓在他大臂上。
霍衍伸手环住洛一鸣,随着胸膛的微微振动,他的声音缓缓响在耳畔:“你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刚刚说的话,只是让你珍爱生命,没有叫你以身相许。”
洛一鸣有些囧:“才,才没有要以身相许。”
她的心跳得飞快,小心翼翼地将脸埋进霍衍的颈窝,嘴唇无意间擦过他侧颈的肌肤。
霍衍和洛一鸣俱是一僵。
霍衍松开洛一鸣,那一瞬间洛一鸣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当余光瞥见霍衍的嘴唇时,她那本已消停的贼心突然再一次复苏。
从蠢蠢欲动到大火燎原,只花了短短一秒钟。
说时迟,那时快,贼心不死的洛一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霍衍的嘴上飞快啄了一口,一声利落的脆响炸开在安静的空间,洛一鸣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心脏爆炸的声音。
紧张之余,她甚至有那么点沾沾自喜:强抱算什么,她还强吻了这个男人,足足两次。
刚才他们在客厅里说的话,洛一鸣听了大半,对于那个传说中的女壮士尤其印象深刻无法释怀。
这会儿倒是感觉释然了,甚至越想越得意。
霍衍:“……”
他看着洛一鸣那三分心虚,三分兴奋,还有四分得意的小眼神,眯了眯眼,突然凑近。
洛一鸣猛地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霍衍,大脑当机。
下一秒,脸上一痛,她低叫一声:“衍哥。”
又一次被强吻的男人非常不爽,霍衍掐着她的脸,沉声道:“你好像很得意?”
洛一鸣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我错了,衍哥。”
霍衍松了手,用下巴一指:“睡觉。”
洛一鸣不说话,也不动作。
霍衍挑眉,无声地施压。
洛一鸣硬着头皮,语速飞快地说:“再抱一下。”
她说得极快极含糊,但霍衍还是听明白了。
他失笑,一手环住洛一鸣肩膀,一手穿过她膝下,轻松将人打横抱起,缓步走向床边。
霍衍将洛一鸣稳稳放下,替她盖上薄毯:“听话,睡觉。”
洛一鸣看着霍衍的眉眼,笑得很满足。
眼前的洛一鸣和八年前的那个孩子在这一刻重合,霍衍有一瞬间的怔忪。
看着她阖上双眼,霍衍眸光微凝,轻轻在她的额间烙下一个吻。
“晚安,天天。”
“晚安,神仙哥哥。”
第二百二十七章 等就对了!
凌晨三点,洛一鸣的手机响起。
平日里洛一鸣觉浅,本该一闹就醒。今晚却睡得极沉,还是孟晓先醒了。
她伸手掐掉声音,迷蒙着眼看向洛一鸣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简姨”。
孟晓想了想,轻轻拍两下洛一鸣肩膀:“一鸣,有电话。”
洛一鸣朦胧睁开眼,含糊问了一声:“谁。”
孟晓:“简姨。”
洛一鸣半阖的双眼猛地睁开,摸过手机正要接通的时候电话断了。
她坐起来,一边重新拨通一边要下床去阳台,掀被子的手却被孟晓拦住:“没事儿,就在这儿讲吧,阳台风大。”
洛一鸣点点头,重新坐回来,等着对面接通。
“飞飞啊,是我,简姨。”对面女人的声音有些含糊,带着几分醉意。
太久没有人这样喊自己,洛一鸣有一瞬的怔忪。
“我不该打这通电话的,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怪我。”简姨苦笑着,嗓子沙哑。
“简姨你喝酒了?”洛一鸣试探问道。
“是啊。有些话,借着酒劲才敢说。”
女人的声音带上哭腔,洛一鸣一颗心越来越沉。
想到上次简姨打过来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她捏紧手机,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爸他……还好吗。”
她一问这话,对面的女人一下子失声哭了起来:“你爸他……你爸他就是太好了!好到让人心疼……我可太心疼他了呜呜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招人稀罕招人心疼的男的呜呜呜呜呜呜……”
洛一鸣:“……”
她和简姨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在她稀薄的印象里,这位女士温婉大方,体贴有分寸,像这样的失态前所未有。
“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他就算要揍我我也认了。”简姨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丢丢,吸着鼻子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洛一鸣有点囧:“……哪里话,我爸他不揍人的。”
她忽然觉得,也许简姨本来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有些无厘头,而之前那个温婉大方的知性女不过是她硬拗出来的一个人设……
“是啊,但凡他有点臭男人脾气,我也不至于鬼迷心窍,被他吃得死死的。”女人重重的鼻音里染上淡淡笑意:“大宝,虽然从没见过你,可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这话题跳得有些写意,洛一鸣一时反应不及,只好含糊嗯了一声。
“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不单单是因为心疼你爸,也是因为心疼你。”不知是因为夜深的缘故还是醉酒的缘故,电话那头的简姨显得尤其感性,她又一次带出了哭腔:“这么些年你们父女从未见过一次面,但你爸这个傻子其实常常回去看你,都没让你知道,像个跟踪狂一样躲着偷偷瞧上一瞧,然后再一个人开好久好久的车回来。上回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联系不上他。那会儿正好出了个新闻,说高速上出了车祸,我怕得要死……但到底还是没和你说这些。后来果然证明是我自己吓自己。这个傻子开车时候从不看手机,手握方向盘,要多专心有多专心。他说啊……”
简姨顿了顿,哽咽中含着笑:“他说,万一在路上出个什么事,他家傻大宝肯定又要胡思乱想。他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能怕死怕到这种地步。他说,他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活到一百二十岁,走在他家大宝后头……”
“好孩子,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有个大傻子他比你还要怕。你简姨我向来最不待见的就是懦夫,可你们俩胆小鬼看得我揪心又着急,想骂骂不出口,想鼓励鼓励吧,话到了嘴边愣是吐不出半个字来……毕竟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说不上话。”
洛一鸣被这个女人巴拉巴拉一通说,给说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旁边的孟晓见状吓坏了,一边递纸巾一边给她拍背,瞌睡全醒了。
对面的女人还在碎碎念:“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我喝醉了,才不管什么家事国事天下事,该说的,我非说不可。傻大宝啊,你也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祖国花朵,封建迷信这种东西吧,千万要不得。要相信科学,相信正义,相信明天会更好。我们勇敢一点好不好,想见谁就大大方方地去见,喜欢谁就坦坦荡荡表白。”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你和那傻子见面,我就和那傻子表白。”
洛一鸣擤了擤鼻涕,听不懂她这话:“简姨,你不是已经和那傻……”她噎住,及时改口:“和我爸结婚了么。”
她几乎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喝了假酒,整个人彻底不清醒了。
对面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嗐,结个屁婚。那都是我脑子一抽提出来和你爸演的一出戏,一来满足你这个小催婚狂的心愿,二来也让他那几个兄弟姐妹安心。”说着说着,简姨突然又变得低落:“傻大宝,你妈妈一定是个仙女吧。”
这脑筋急转弯一般的话题跳跃再次让洛一鸣反应不能:“……”
“真是好奇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能让大傻子念念不忘这么这么多年。”她叹息一般:“他真的好爱她,爱了这么这么多年。我真的好羡慕。”
说完,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正在默默揩泪的洛一鸣:“……”
被听筒里传来的暴风哭声惊到的孟晓:“……”
这天凌晨,洛一鸣和发酒疯的简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曙光初现,然后对方的手机似乎是没电了,她才终于得以结束这次漫长的通话。
一旁的孟晓抱着洛一鸣,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洛一鸣闭上眼,脑海里忽然浮现那只失踪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周末的淡黄色信封。
信封上是用蓝色水笔端端正正写下的一行字:给最爱哭鼻子的爸爸。
里面的雪白信纸上,是一幅蜡笔画:有一只手将乌云拨开,露出黄灿灿的太阳,太阳上勾勒着一张简单的笑脸。
***
很小很小的时候,洛母抱着她们在阳台晒太阳,虽然那是一个不太明媚的阴天,根本看不见太阳。
“妈妈,太阳不见了。”她们苦恼。
洛母指着天边一朵很远很远的乌云:“太阳没有不见,它就在云的后面。”
“它为什么要藏起来。”
“没有藏起来,是被乌云挡住了。”
“乌云为什么要挡住太阳。”
“……”洛母想了想,说:“这个要乌云才知道。”
“妈妈你去把乌云赶走。”
“这个……妈妈做不到。”
“那爸爸可以吗。”
“爸爸也不行。”
“奶奶呢,用她的鸡毛掸子。”
“也不行。”
“那菩萨呢,菩萨也不行吗。”
洛母顿了一顿,看一眼客厅里正在神龛前低声念诵的老太太,道:“菩萨可以。只不过菩萨太忙了,拨云的时候会拨得慢一些。”
终于安静了。
然而,两分钟后……
“怎么还没有拨开,菩萨开小差了吗。”
洛母感到老太太的眼神往这边一扫,她立马义正言辞:“傻瓜,菩萨又不是你,才不会开小差。他只是暂时在忙别的事情,腾不出手来。”
“那他什么时候能腾出手来。”
洛母逐渐头大:“说不准,也许很快,也许很慢。”
“那怎么办。”
看着愁眉苦脸的两姐妹,洛母笑了笑:“乖乖等着就好了。这一秒等不到,下一秒没准就等到了。今天等不到,明天说不定就好了。明天还没有,那就后天,大后天。反正,总会等到的。等就对了。”
两姐妹似懂非懂,也跟着笑起来,异口同声地重复她的话:“等就对了!”
远处的天际传来一声惊雷,母女三人从躺椅上弹起来,争先恐后地跑回屋里。
洛父从书房跑出来收衣服,一边收一边表示嫌弃:“这雨啊,只怕是还有得下,本来还打算带你们去野炊,这下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大宝小宝异口同声:“等就对了!”
嗓子又脆又亮,给洛父唬在了原地,他眨眨眼:“不愧是咱家孩子,还挺……豁达。”
洛母和奶奶在一边,相视一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合作愉快
正在悠闲享用着下午茶的夏族长远远就瞧见管家小跑着走来。
“族长,顾会长和霍组长来访,正在前厅等候。”
夏族长手里的酥皮蟹,突然不香了。
他淡定地擦了擦嘴,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对面的易长老显然尚在午睡,被扰了清梦的人有些暴躁:“你最好是有要紧事。”
夏族长面上的淡定瞬间崩坏,他苦着脸抓狂:“那小子来了!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快过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易长老轻咳一声,冷静分析:“宋羿逃跑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些天了,要发现肯定早就发现了,不至于现在才找来。就算是秋后算账,如今人都已经被正法了,他能怎么折腾?”他缓声安抚:“你不要怕,说不定小霍只是来找你喝茶,做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夏族长不吃他这套,急得来回踱步:“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隔岸观火高高挂起!说得这么轻巧,那你现在给我过来,喝茶,一起的!”
对面沉默了三秒。随即,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听着忙音一脸不可置信的夏族长:“……”
他气得两眼一黑,很快重新拨过去,对面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夏族长:“……”
他很快拨通另一个电话,一接通,不等对方说话,他哀嚎一声:“大哥,救我。”
***
半小时后,宋长老翩然而至,带着易长老一起。
夏族长没好气:“你怎么来了。”
易长老撩起眼皮:“难道不是你让大哥把我绑来的。”
夏族长冷哼道:“你想太多。”
宋长老见他俩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失笑:“不管阿衍此来为何,有老易在场总感觉稳些,毕竟有些话,也只有他敢讲。”
夏族长依然没好脸色:“那倒未必。我看老易啊,现在也不比从前了。刚才让他过来,吓得什么似的,电话也不敢接。”
易长老斜他一眼:“你不要想激我,我不吃这套。”
夏族长哼哼:“那你就说,要不是怕那小子,你为什么不敢来?”
易长老脸黑如锅底,宋长老连忙打圆场:“怕他怎么了,怕他也不丢人。那小子可是改写族人命运的大英雄,将来他的牌位要占据宗祠最尊贵的位置,远在你我之前。后生可畏,怕他才是对的,但也不必如此自危,毕竟——”
两人看过来,一脸“愿闻其详”。
宋长老顿了一顿,道:“毕竟,我们人多。”
夏族长:“……”
易长老:“……”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的三人终于肩并着肩,三脸严肃地往前厅去了。
而此时,霍衍和顾慈在前厅已经等了足足半小时。
顾慈倒是一派平和,吃着点心喝着茶,还算惬意。
反观霍衍,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逐渐丧失耐心的人面上有风雨欲来之色,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空间都变得阴嗖嗖起来。
管家在一边暗暗叫苦,直到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如蒙大赦迎了出去。
众人各自落座。
夏族长:“有些事情耽搁了,叫二位久等,实在抱歉。”
顾慈笑笑,正打算接过话头,就听见霍衍沉沉地道:“族长说的哪里话,各位日理万机,我们自然理解。只不过族长您百忙之中还能一边用下午茶,易长老更是不放过午后小憩的时间,梦里也在办公吧。还有宋长老,想必是一边艾灸一边伏案看公文。各位年事已高,却还如此爱岗敬业,霍某由衷佩服。”
胸前衣襟上沾着零星酥皮的夏族长:“……”
尚有睡容的易长老:“……”
出发之前正在艾灸而这会儿浑身都散发着特殊气味的宋长老:“……”
对霍衍过于敏锐的观察力感到震惊同时被他的阴阳怪气雷到的顾慈:“……”
听着那刺耳的“年事已高”四字,三位长老太阳穴突突跳了跳。
顾慈干咳一声,打破尴尬:“我们此番叨扰,主要是为了协会变革事宜。”
一听不是为了翻宋羿的旧账,三位齐齐松了一口气。
夏族长:“哦?协会的事情,自然是你们说了算,怎么还要找我们商议。”
顾慈:“猎灵师协会即将重组为烈焰护卫队,主要负责族人的日常求助,同时打算展开一个具有开拓性的项目,而这个项目的推进,需要三家的配合与支持。我们来,就是希望和各位谈个合作。”
宋长老:“什么项目,说说看。”
霍衍敲敲桌面:“借助三家无孔不入的超级情报网,为那些紧急情况下违规救治人类的灵族族人提供担保,帮助他们做好身份保密措施——这个项目的名称:潜行守夜人。”
三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变。
易长老质问道:“姑且不说这个项目坏了族规,单就可行性而言,这项目注定夭折。首先,你们凭什么对那些族人提供担保?至于所谓‘帮助做好身份保密措施’——空口白话毫无说服力,具体要怎么操作,以及过程当中可能会遇到哪些阻碍,这些问题你们可曾想过。”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顾慈似乎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道:“凭什么?凭协会在阖族上下的威望,凭全体猎灵师的本事,凭我们有烈焰——这些够了吗。”
霍衍扫一眼对面三人,话说得轻描淡写:“既然来找你们谈,这个事自然不是我们一拍大腿心血来潮的决策,各位要相信协会的诚意。所有可能的情况我们都有设想,至于要怎么应对,一句话:手段不限,不犯法就行。至于具体的,都在策划书里了。反正,各位大可以放心,协会不同于三家,我们有的是招数,足以招架一切的变数。”
这些话,一句比一句狂,尤其最后那句,简直赤裸裸的讽刺。
三位长老心中不悦,但更让他们感到郁闷的是:他们竟无言以对。
这个名为“潜行守夜人”的计划如果真的可行,将会改变些什么,三位长老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些出于善心救人一命的族人无需再背负上叛族的污名,更不必再为此搭上性命。
而那些意外捡回一条命的人类,也不会再一次被残忍地剥夺生机。
所有的无可奈何不可不为都有了转机,甚至堪称皆大欢喜。
当然,要实现这样的皆大欢喜,绝非易事。
而霍衍他们说的这些话虽然嚣张,但三位长老知道,这两位年轻人并非在夸夸其谈。
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组织,确然有这个本事,而眼下,他们也确实想做这么个事。
用最嚣张的态度,谈最务实的项目——意识到对方的诚意后,三位长老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已有了主张。
宋长老颔首:“我知晓各位开展这个项目的初衷,也敬佩你们的良苦用心。祖宗的规矩自然不能随意践踏,但如果真的存在更加妥帖周全的可能性,我们三家很乐意协助各位一同探索。”
易长老垂眸看一眼面前的文件:“策划书待我们仔细看过,具体的合作事宜再行商榷。”
夏族长郑重起身,伸出手:“那,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顾慈起身,同他重重握了手:“合作愉快。”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斯文败类or谦谦君子
洛一鸣被孟晓拉进了一个微信群。
她点进去看,群聊成员一共四名:霍衍、孟晓、夏泓、洛一鸣。
没有顾慈和易初勉。
【孟晓:后天会长生日,咱们搞个生日party吧。】
【夏泓:嗨起来!】
【孟晓:协会的兄弟们估计要狠狠折腾老顾一顿,我们不必太隆重,一切从简,心意到了就行。】
【洛一鸣:生日礼物你们有想法吗。】
【夏泓:我找找阿勉,看能不能搜罗到什么新奇玩意儿。顾会长不是就好这口。】
三秒后。
发现易初勉没在群里的夏泓将人拉了进来。
几乎是同时,孟晓退出了群聊。
下一秒,她重新拉了一个群,这次仍然没有易初勉。
夏泓:“……”
易初勉:“……”
【夏泓:你和阿勉到底怎么了?怄气居然怄到现在】
【孟晓:没怎么。我说过,绝不让那个混账再次出现在一鸣的面前】
洛一鸣知道她还在为五年前那个恶作剧耿耿于怀。
其实摊牌之后,洛一鸣有收到过易初勉的消息。
“当年的事……没有针对你。那时候的我只是单纯看人类不爽。而你很不巧地撞在了枪口上。”
“虽然主要还是你太倒霉了,但我承认,我也有错。”
“对不起。”
……
总之,他的道歉陈词实在诚意缺缺,要是让孟晓看到了,绝对要收获一大波白眼。
可不知道为什么,洛一鸣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怨过他。
虽然易初勉给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友好,而且此人的气质很是阴森,但他的眼神总是给洛一鸣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少年承受着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些东西。他的眼神很冷,却并没有恶意,是一种不近人情的沧桑感。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就算易初勉再不好,但他对孟晓来说,是很好的。
晓晓喜欢他,很喜欢——也许孟晓自己并不很明白,但洛一鸣身为旁观者,却看的一清二楚。
【洛一鸣:party定在什么时候】
【孟晓:协会小伙伴踩着十二点,那我们就搞个凌晨场吧,在家里吃了蛋糕然后去山上看日出。】
【夏泓:还整挺浪漫,我喜欢。】
【洛一鸣:好的。可以邀请朋友到场吗。】
【孟晓:当然。但是……你居然有朋友?】
【夏泓:咳咳,晓晓想说的是你居然背着我们在外面有了别人。】
【洛一鸣:我刚刚对易初勉发出了邀请,不知道是看不起我还是对我有意见,他没有理我。】
安静了一瞬。
很快,孟晓把易初勉拉了进来。
【孟晓:你什么意思?给你脸了?摆什么谱装什么大爷?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家一鸣回消息@易初勉】
这一则消息孟晓复制发了三遍,每一条都像是催命符,夏泓看着眼皮直抽,秉着救兄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意,他给易初勉拨了个语音,企图提醒他速速上线保命。
然而,也许是天要亡他,语音没有接通。
夏泓盯着群里,开始为兄弟默哀。
然后他就看到蹦出来一条消息——
【霍衍:易长老给他安排了相亲局,他才没空理你们。】
【夏泓:……】
他默默地点上了蜡烛。
洛一鸣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她想说点什么来缓和尴尬,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八卦的心,默默私戳了夏泓。
【洛一鸣:什么情况,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晓晓和易初勉有婚约的,而且他不是还在上高中么……】
【夏泓:有是有,可阿勉他爹不大待见晓晓,一直不承认这桩婚事来着……逼他相亲也算是一种抗议吧。。。】
洛一鸣看着夏泓发来的这条消息,皱起眉毛:【为什么】
【夏泓:因为晓晓是混血,我舅舅他对人类有些成见。其实原来的阿勉也一样,非常厌恶人类。认识晓晓之后才变了许多。】
洛一鸣思考片刻,打字道:【易初勉他们为什么厌恶人类。】
消息发送后她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正大喇喇地躺在群聊里。
洛一鸣:“……”
原来,刚才群里弹出孟晓的消息,洛一鸣手滑点了进去,然后发错了消息。。。
【孟晓:祝他相亲成功,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这条明显言不由衷的回复后面,紧跟着洛一鸣发错的那条消息。
她颤抖着手正要撤回,就看见一条新消息:
【霍衍:因为他们是返祖人,拥有灵犀时代的记忆。】
片刻后,霍衍补充道:【灵犀时代的历史被粉饰删减过。人类对灵犀一族的残酷屠杀被从史书中抹去,可在返祖人的脑海里,却历历在目,清晰如同昨日。】
群里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儿,他们似乎终于消化了这个信息。
【孟晓:这个事情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夏泓:我也是刚知道……】
【洛一鸣:我好像有点理解易初勉为什么总是一副厌世脸了】
【霍衍:祖传厌世脸罢了,不必赋予太多含义】
【洛一鸣:哦……】
【夏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阿勉好可怜】
【洛一鸣:我也……】
【孟晓:我也……】
【霍衍:小可怜@易初勉】
【洛一鸣:顾哥生日会必须有小可怜一席之位!】
【夏泓:誓死捍卫我方小可怜!】
【孟晓:带小可怜一起飞!】
终于点开群消息然后眼看着自己从摆谱装大爷的恶人转瞬间成了“小可怜”并且莫名其妙收获一群妈粉的易初勉:“……”
***
从长老别墅出来,回协会的路上,霍衍坐在车后座,见群里聊得热闹,嘴角噙着一抹笑。
顾慈见了,凑过来:“在看什么。”
霍衍当即按灭了手机,收进裤袋里。
顾慈:“……”
“何必如此见外。”他眨眨眼,突然道:“你知道么,你有个毛病非常讨厌。”
霍衍摇头:“太多了,一时不知道你说的哪个,还请会长明示。”
“……”顾慈微微眯眼:“你这人吧,有什么话都不说,就憋着。说得好听点,叫我行我素。其实吧,就是闷骚。”
他似乎对此深有所感,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就说一鸣这个事。那时候你找我要冬蚕蛊,明明是为了她,却跟我扯一通有的没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想起来,有种被当猴耍的强烈羞愤感。”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表示除非霍衍说清楚要拿冬蚕蛊做什么,否则绝不把东西给他。
然后,霍衍说,黑袍在他手里。
还说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他有些不落忍,用冬蚕蛊可以让对方少遭点罪,好歹减轻一些罪恶感。
当时顾慈就觉得半信半疑:“哟,这么心慈手软,那你就没想过直接放过她?”
霍衍答的是:“这个真没有。你也看过那个灰袍法师的卷宗了,其实对于亡灵法师而言,死亡反倒是种解脱。”
这话,他彼时深以为然,且就这样被说服了。
可现在回过头来看,霍衍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旁的人也罢了,但洛一鸣,休想就这样解脱,他不允许。
于是,他不声不响地,找三家长老缔结了灵犀回生令。
这厮就是这德行,不管大事小事,都闷声不吭,好像将身边的所有人一律屏蔽掉,没有人值得他一开金口。
顾慈越想越气,历数他的种种恶劣行径:“还有,我就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烈焰了,免得再给自己添一份堵。但不管怎样,你怎么能从头到尾都瞒着我们?这像话吗?怎么着,这个事有这么了不起,我们不配知道?”
顾慈这边气急败坏,霍衍却依然一脸不咸不淡。
他侧眸看顾慈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矫情起来,居然计较这些。”
顾慈被他一噎,脏话梗在嗓子眼里,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我就计较了,怎么着,你必须给我个交待。”
这个问题霍衍似乎也没有想过,他沉吟许久,才道:“小孩的事,说与不说,反正我都是要那么做的。既然如此,何必再和你多费口舌——而且,这个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告诉了你,你肯定要问东问西,费劲。”
顾慈:“……”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想说点什么,但又好像完全无法反驳……于是,顾慈顿时更气了。
然后,他又听见霍衍那不温不火的声音:“至于烈焰的身份……不告诉你们,是因为,我可以输,但烈焰不可以。”
顾慈怔住。
他明白霍衍的意思。
在没有赢到最后的把握之前,霍衍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烈焰。
一瞬间,顾慈的气全消了。
他在气什么呢。
气这个男人太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气他落子无悔的魄力?还是气他的步步为营用心良苦?
算了,正如霍衍说的,是自己矫情。
反正,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该死的优秀。
但有一点,顾慈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从见到霍衍的第一眼起,他就看出来了,这是个王者。
而顾慈这个敏锐的判断现在已经充分地被证明了——霍衍是对的人,他就是自己长久以来从未停止寻找的真正的烈焰,他漂亮地完成了顾慈毕生的夙愿:将族人从恶灵的诅咒中彻底地解救出来。
顾慈深深地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英明。巨眼英豪,说的正是自己。
霍衍看着上一秒还气急败坏的男人这时脸上挂着诡异自得的笑容,颇感无语:这个面临事业大转型的奔三男人,终究不堪生活的重压,变得如此神经质起来。
手机响个不停,他点开微信。
【洛一鸣:我打算送顾哥一副新眼镜,他现在这副眼镜被他演绎出了浓浓的“斯文败类”气息,和他本人的人设很不搭】
【孟晓:我觉得你对“斯文败类”这一人群有着直觉的感知力,同时对会长的人设有着很深的误解】
【夏泓:我比较想知道,在你看来,会长的人设是什么样子的】
【洛一鸣:很温柔,很细腻,会照顾每一个人的感受,但又不讨好,有他自己的态度。用“暖男”来形容好像有点儿肤浅……】
【洛一鸣:君子。顾哥是君子。嗯,我要给他选一副最能凸显他君子气质的眼镜。】
【孟晓:妈耶这是什么高级彩虹屁,我有被肉麻到】
【夏泓:我合理怀疑你只是被他的脸蛊惑……果然颜狗都是盲目的】
霍衍敲下一行字:
【老顾最近正好想换眼镜。好好挑一副,他会喜欢的@洛一鸣】
【洛一鸣:好的!】
霍衍看着洛一鸣发送的那个张飞口吐爱心的表情包,嘴角逐渐上扬。
顾慈幽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说,你能不能别再盯着手机露出这样……微妙的笑容。我有点怕。”
霍衍偏头,盯着顾慈的脸打量一番,道:“确实挺斯文败类的。”
突然遭遇人身攻击的顾慈:“……”
第二百三十章 某种必然
从眼镜店回来路上经过那家便利店,明知道霍衍不在里面,她还是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
收银台的小哥抬头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洛一鸣觉得,小哥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神格外明亮。
然后他“刷”地站了起来,洪亮地喊道:“下午好!欢迎光临!”
说完,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
洛一鸣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适应,怔了一怔,讪笑道:“下午好。”
所以是经历了什么服务培训么……这个营业面貌很焕然一新热情洋溢了。
洛一鸣其实并没有明确想要买的东西,纯粹是觉得这里有着某种让她格外怀念的感觉,所以进来随便逛逛。
在这家便利店里,发生过一件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的事情。
那天早上,洛一鸣鼓起勇气对霍衍说了一半的告白,其实也是她下定决心的告别。
洛一鸣当然知道告白不会成功,她只不过想要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然后再也不出现在这个人面前。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霍衍会以那样恶劣的态度拒绝自己。而她的告白,甚至没能完整地说出口。
更加让洛一鸣感到无语的是,都这样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霍衍,而之前立下的所谓再也不出现在某人面前的决心,也被洛一鸣以反正某人也把自己当空气一样无视出不出现都一样那偶尔来这里晃一晃看一看也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彻底推翻了。
她真的有认真抗拒过霍衍,但显然过于自不量力,到最后一次也没能成功过。
那段天天来便利店的时间里,洛一鸣总觉得,这个男人明明这么近,却又好像无比遥远。
直到现在,也还是一样,这么近,那么远。
洛一鸣有些出神,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踱步,时不时停下脚步看一看,摸一摸。
然后她忽然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有一只粉红色的猪出场率似乎高的出奇……
洛一鸣留意看了一圈,果然,佩奇遍布在书包、本子、罐头、纸巾、文具盒、甚至暖宝宝上……
话说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暖宝宝啊o(╯□╰)o
总之,洛一鸣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佩奇周边专营店,被这头粉色吹风筒包围的感觉一度让她有些窒息。
最终她拿了两支笔和一个文具盒,准备给吴思远,小朋友对这只猪爱得深沉。
结账时候,小哥温馨提示道:“同学,上次你要买的电话手表我们有进货哦,型号款式丰富,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意选购。”
洛一鸣微讶,没想到小哥居然还记得她:“谢谢,我已经买了,暂时不需要。”
面对小哥热情的小脸,洛一鸣试着找了个话题主动聊起来:“最近小猪佩奇还挺流行的。”
小哥一边将她的东西打包,笑得爽朗:“还好吧,主要我们老板好像是个佩奇控,这些都是他安排进的货,虽然不怎么好卖,但是每天被粉色包围的感觉还不赖。”
洛一鸣忽然想起当初霍衍一脸嫌弃地对佩奇评价道:“太丑了。”
她想到一个可能,但这个可能过于自作多情了一点于是又很快被自己否决了——霍衍以为自己喜欢小猪佩奇所以特意在店里摆满了佩奇周边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过于ooc了,完全不符合他高冷狂霸拽的角色定位。
“嗯,粉色有魔力,能让人心情愉悦。”洛一鸣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笑着附和道。
小哥将东西打包好递过来:“慢走哦,欢迎下次光临~”
洛一鸣在小哥灿烂的笑容中被欢送出来,门在身后合上的一瞬间,她意识到刚刚好像少走了一个流程。
洛一鸣原地转身,重新推门进去:“不好意思,忘记付钱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哥一拍脑门:“哎呀我这记性。是这样的,因为您拥有小店的至尊金卡,所以享有到店购物终生免单的超级特权。”
洛一鸣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至尊金卡……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东西。。。”
小哥眨眨眼,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哦是这样子的,为了回馈老顾客,本店做了一次抽奖活动。您非常幸运地抽中了唯一的至尊金卡会员名额,但是你知道的,我吧记性太差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记通知你,实在很抱歉。”
信息量过大,洛一鸣沉默了好一阵,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
姑且不说天上掉馅饼这种事本就罕见,就算下起馅饼雨,以洛一鸣长年以来的衰神体质,也不可能被砸中。
所以,她谨慎地求证道:“那个……你们怎么抽的奖,我有留过信息在这里吗。。。”
她看到小哥的表情瞬间凝固。
两人对望无言,空气中的沉默在跳舞。
大概十秒后,小哥咧嘴笑出一排牙齿:“就在刚刚抽的奖啊,抽奖规则是,今天第九十九位光顾的朋友将被选为我们的至尊金卡会员。而您,正好是第九十九个踏进本店的顾客,实在是太幸运了!”
洛一鸣想起刚刚她进门时候小哥奇怪的神情,瞬间想通了。
深深觉得自己开始走鸿运的洛一鸣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小哥站在收银台后,瞬间收起职业假笑,默默在心里疯狂辱骂某位蛮不讲理欺人太甚的混蛋老板。
某一天,日渐不着店长期见不着人的boss终于光临了一次店里,顺便处理了一下店里失窃的事。
看监控的时候,一位偶然飘过的小朋友吸引了boss的注意。
沉默许久的男人突然出声道:“她在问什么。”
小哥顿时有些紧张,努力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来了,道:“好像是问有没有电话手表。”
Boss默了默:“所以没有吗。”
小哥顿时更紧张了,也摸不准老板的脸色,老实答道:“店里暂时没有。”
Boss不语。
片刻后,他伸手一指屏幕里的人,说得轻描淡写:这位同学来店里的话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钱就不收了,要啥送啥吧,没货的也都麻利补上。
小哥哑然,问道:“为,为什么。”
男人瞥他一眼,眼神里的意味分明是:多余的话就不要讲了好吗。
小哥磕磕巴巴,急忙解释:“不是我,我要问。她,她要是问起来,怎么说。”
老板眨眨眼:“发挥你的想象力,编一套没毛病的说辞就成,别让人知道是我的意思,也不能让人有负担。我相信,你可以的。”
小哥欲哭无泪:“……”
好在刚才他急中生智,临场发挥简直堪称完美,可是对着人家小朋友那样一本正经地胡扯,他还是感到有点良心不适。
万恶的资本家。哼,有钱了不起吗。哼,哄女朋友用得着这么委婉含蓄么。哼,有本事为难压榨他,有本事加薪啊!
他将刚刚偷拍的洛一鸣满意离去的背影发给了老板,怨念地给他汇报工作:“任务圆满完成,霍哥您放心。”
然后顺便请了个假:“我后天要回趟老家,请假一天,您找人来看下店吧。”
很快,那边有了回复:“人你自己找,安排妥了你全年休假都没问题。”
看到这话,小哥眼皮猛地一跳。什么意思?他做错了什么?这是要炒掉自己?!请个假而已都不行???还有没有人权了???
小哥彻底怒了。忍无可忍地打下一行字:老板,我想辞职,立刻马上就现在。
点击发送的一瞬间,他同时收到对面一条消息:“这店送你了,今天起你是老板。”
!!!
小哥翻来覆去看了那条消息好几遍,然后颤抖着手飞速将自己的消息撤回。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啊啊啊啊啊老板你说真的吗!啊啊啊啊啊老板我爱你!”
霍衍:“哦?不辞职了?”
果然还是被看见了。
“刚刚脑抽,霍哥您直接无视就好。”
不管怎样,今天是个好日子,他要把那位同学的照片供起来——简直就是财神爷本爷。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并没有她的照片。于是,给老板发了个信息:“霍哥,嫂子的照片你有吗,发我一张,我要当财神供着。”
霍衍失笑:“瞎叫什么。照片没有,再说财神不该是你前老板我吗。”
小哥讪讪回道:“对对对,我脑子又不清醒了。财神当然是您,必须是您。”
霍衍看着手机出神,忽然想起,他手里居然一张小孩的照片也没有。
这个事,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
洛一鸣有个事,怎么想都想不通。
霍大哥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在她家附近的便利店里?之前孟晓说过,以霍衍的经济条件,无论怎么想,在便利店打工都说不过去。
回到家里,她将这个困惑讲给了孟晓。
孟晓想了想,道:“其实你之前问我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是为啥。但现在我想通了。”
洛一鸣凑近了些,一脸的“您请讲”。
孟晓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不是和你说过,霍大哥有个习惯,会在风水好的地方逗留。这不是他待过的第一家便利店,之前还有什么酒吧网吧大型商场等人流大的地方都曾留下过他的足迹。我只当他是想体验人生,现在回过头去看,其实他这些行为有着另一个明确的动机。”
超捧场的听众洛一鸣同学适时发问:“哦?那么,究竟是怎样的动机呢?”
“霍大哥一直都在追查黑袍法师,但从未有过线索。而他之所以在一个又一个风水宝地逗留辗转,很可能是因为他怀疑黑袍法师故意借着阳气极盛的周边环境所形成的天然屏障做掩护。而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又能更多地接触各色人物,凭借着他敏锐的观察力,要在茫茫人海中揪出黑袍虽然极其困难,但也并非毫无可能。总之,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黑袍——也就是你。虽然你完全没有什么故意藏匿的意识,但无论怎么看画风都和黑袍格格不入,所以你得以在霍大哥面前拖到最后才掉马。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他霍某人此生吃过的最大的瘪,所谓英明一世,糊涂一时,正是如此吧。”
洛一鸣听了,陷入长久的沉默。
然后,孟晓听见她说:“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们的重逢不是偶然,而是某种必然。他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是因为他正在找我,还找了好久好久。”
孟晓狠狠愣住了:“……所以,这就是你抓到的重点?”她叹为观止:“不错,很优秀,不愧是你,我孟某人五体投地。”
她再一次见识到了恋爱脑的究极形态,就觉得,洛一鸣同学的这种反差其实还蛮……神经兮兮的。
依然沉浸在宿命般的爱情幻觉里的洛一鸣开始蠢蠢欲动:“我最近运气好像有在变好,是不是该趁着这个好势头去拜一拜月老。”
孟晓失笑:“我亲爱的宝宝,你开心就好。”
洛一鸣笑出声来:“我们好押韵哦。”
孟晓看着她的笑脸,突然伸手去捏她的脸:“知道为什么你的情路如此坎坷吗?”
洛一鸣被掐变形,她奋力将自己的脸从孟晓的魔爪里解救出来:“不知道,敢问小孟同学你有何高见,还望不吝赐教。”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这张过于低龄的娃娃脸,让霍大哥不好下手。毕竟,据我观察,他虽然平时工作处事时候做派极度流氓,但男女关系上应该还是比较传统绅士的,对着你这娃娃脸,他估计有心理障碍。”孟晓说完,觉得自己这一番剖析有理有据,鞭辟入里,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洛一鸣脸上的笑僵住,神情开始严肃,默了一默,她道:“不笑的话,看起来有没有成熟一点。”
孟晓看着她故意板着的小脸,噗嗤一笑,认真摇头:“并没有,谢谢。虽然成年人的世界里挤满了不开心,但显然逆命题并不成立。”
洛一鸣瞥她:“你仿佛在学我讲话。”
孟晓耸耸肩膀:“这难道不是超级明显吗?严谨一点,去掉仿佛两个字。”
洛一鸣:“……”
洛一鸣苦恼了。
她转头开始度娘:
怎样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
娃娃脸怎么变成熟?
轻熟风打扮?
成年人的气质?
……
成年的洛一鸣迫在眉睫的烦恼便是怎样才能让霍衍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个事实——sosad。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眷顾你
五人并排坐在山顶,晨光尚未浮现。
夏泓:“霍大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顾慈哭笑不得:“因为协会改革的事,我俩最近焦头烂额。身为今天的寿星公,兄弟们也就法外开恩暂时放过了我。阿衍就没这么幸运了,这会儿正被缠住,暂时脱不开身,我们等等他。”
孟晓:“果然领导者能够对整个团队造成深远的影响。托霍大哥的福,协会如今是一群工作狂的天下了。”
洛一鸣:“我合理怀疑你在拉踩顾会长。”
孟晓:“你这波节奏带得很阴险。”
夏泓:“小鸣恐怕是个披皮黑。”
顾慈哭笑不得望向易初勉:“他们说的明明是汉语,神奇的是我一句没听懂。”
易初勉说得一本正经:“他们在祝你生日快乐。”
顾慈居然当了真,笑道:“谢谢大家,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刚才在东拉西扯的三人有些讪讪。
夏泓憨笑:“会长,这都还没开始过呢,怎么就最开心了。”
顾慈说得诚恳:“真的,看见你们就开心。就觉得,年轻真好哇。”
孟晓噗嗤道:“说得好像你今天八十大寿了一样。”
顾慈似有所感:“我和阿衍,同你们比确实是老了。不单单是岁数的事,更重要的,是这里。”顾慈轻轻指了指左胸口,调侃道:“你们是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而我们,大概就是永远沧桑,永远老泪纵横。”
孟晓笑得打跌,刚想说话,没想到被洛一鸣同学抢在了前头。
只见她一本正经地学着顾慈的模样,摸着自己的胸口,深沉道:“没错,永远沧桑,永远老泪纵横。”
“……”孟晓嘴角抽搐:“你顶着这张脸说这样的话良心一定很痛吧所以才要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
洛一鸣:“……”
顾慈失笑:“一般女孩子都永远十八岁,怎么一鸣你的画风如此清奇。”
夏泓:“显然小鸣不是一班的,所以,你几班?”
如此冷的笑话,洛一鸣并未表示嫌弃,而是非常配合地接了梗:“我三班的。”
孟晓给笑得前仰后合,往后倒得过了,眼看着就要失了重心栽倒下去,被旁边一只手稳稳托住扶了回来。
孟晓下意识道了句谢,易初勉微挑眉:“不客气。”
夏泓立马开始起哄:“在单身狗的生日会上秀恩爱,你们不厚道。”
这一句话,狠狠得罪了在场三人。
洛一鸣幽幽地:“有些人哪里都挺好的,就是多长了一张嘴。”
夏泓:“……”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见霍衍来,于是打算先吹蜡烛切蛋糕,希望他能赶上下一个环节:看日出。
吹了蜡烛,顾慈手握着蛋糕刀,面对那宛如公主裙摆的粉嫩少女心蛋糕,一时觉得无从下手。
他干咳两声:“说起来……蛋糕谁挑的。”
洛一鸣:“我挑的。准确来说,是衍哥挑的。他说你喜欢粉嫩可爱的东西……”
她说着,似乎想到一种可能,而以霍衍的风格,这种可能性极大。洛一鸣犹疑道:“所以,顾哥你不喜欢么。。。”
顾会长风评被害。他一边咬牙切齿地默默辱骂霍某人,一边强颜欢笑地接受了这个奇怪的设定:“不会啊,我很喜欢,确实很可爱,一鸣有心了。”
洛一鸣放下心来:“喜欢就好。”
切完蛋糕,大家纷纷送出礼物。
其中洛一鸣的眼镜深得顾慈意,他当场就戴上了。圆角长形的浅银色细眉框眼镜衬得顾慈那清俊的面孔更多了几分温润感,正是洛一鸣想要的效果。
她很满意:“顾哥你好帅。”
顾慈:“虽然我知道你主要是在夸自己眼镜挑得好,但还是允许我自恋一下——借我一面镜子。”
孟晓递了一面小镜子过去。
顾慈对镜端详一番,点头:“快叫我顾老师。”
众人对寿星百依百顺,异口同声:“顾老师好。”
洛一鸣看着顾慈的脸,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有个事我想问好久了……”
顾慈看过来:“什么。”
洛一鸣:“我看过你以前的照片,就很想问,有什么美白秘方没有。”
顾慈愣了一愣,笑得无奈:“这个,托你衍哥的福。之前我有一回狠狠得罪了他,怕被灭口,为了躲他,足不出户足足半个多月。然后,就白了一大圈。变白之后大家普遍反映本人颜值得到了质的飞远,于是,我开始认真做防晒,保养得还算仔细。”
洛一鸣吃惊地睁大眼:“你怎么得罪他了,灭口不至于吧。。。”
顾慈失笑:“我把他软禁了,整整两天。”
洛一鸣一脸“敬你是条汉子”。
夏泓:“敢这么对霍大哥的,也就只有顾会长了。”
孟晓:“所以不要看我平时挺怕霍大哥,其实我更怕会长你。”
易初勉:“得罪霍大哥会死得明明白白,可是得罪顾会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慈一推眼镜,笑道:“哪里,言重了。”
那笑微讪,又带着几分深不可测,无端生出锋芒来。
洛一鸣忽然懂了之前孟晓他们说的话。
也许那种“斯文败类”的气质并不全是由一副眼镜营造出来的表象,而是这个男人骨子里的某种气质,“谦谦君子”和“斯文败类”的矛盾交融。
众人正说着,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夏泓跳起来:“霍大哥来了!”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第一抹晨光缓缓爬上地平面。
孟晓第一个发现:“太阳出来了!”
那抹晨光打在来人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一层薄金,而隐在暗处的半张脸神秘朦胧,光和影的交错下,那张俊美的面孔被衬得如同雕塑,复古又威严。
洛一鸣看得呆住,直到霍衍在她身旁坐下,一只大掌按在她的发顶,微微使力,带得她偏过头去。
男人微哑的嗓音响在山顶清凉的空气里,碰撞出某种让她心悸的频率:“看我做什么,看太阳。”
地平线上那层薄薄的金光缓缓蔓延开来,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整片大地,包括他们脚下的这座山头都变得明朗起来。
洛一鸣眨眨眼,小心翼翼地侧过脸去看身旁的人。
霍衍周身被明亮的晨光笼罩,但比这晨光更耀眼的,是他本身。在洛一鸣看来,这个男人本身就熠熠生辉。
刺穿洛一鸣瞳孔的一剑,带走了那个她一直以来无法摆脱的灰暗世界,但并没有带走这个男人身上的光芒。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霍衍一如既往地发着光,在洛一鸣的世界里不讲道理地横冲直撞。
不只是他。还有她身旁的每一位,就这样带着耀眼的光亮走近她,驱散每一个隐晦角落里的阴霾。
洛一鸣看着大家眼睛里亮晶晶的小太阳,笑着说:“顾老师生日快乐。”
除了霍衍,余下几人默契地一个接一个道:“顾老师生日快乐。”
顾慈的嘴角越翘越高,直到霍衍的声音幽幽传来:“顾老……生日快乐。”
顾慈:“……”
一阵爆笑。
日头渐高,众人往后躺倒成一排,开始了日光浴。
孟晓忽然道:“来聊天吧,挑一个人问出你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对方必须正面回答。我先来。”
孟晓偏头看向易初勉:“相亲的女孩漂亮么。”
气氛一时凝固。
易初勉给出了最致命的回答:“你说哪一个。”
孟晓磨牙:“所以你相了几个。”
易初勉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四个。”
其余四人默默点上四支蜡烛。
孟晓咬牙切齿:“所以,哪个最漂亮。”
易初勉偏过头,对上孟晓的眼睛:“我眼前这个。”
众人大声起哄。
“哟,很会啊。”
“啧,高手。”
对视的一瞬间,孟晓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她脸一红,视线开始躲闪:“我问完了。下一个。”
此时洛一鸣说道:“你刚刚问了三个问题。”
空气中的粉红泡泡被洛一鸣同学无情地拍碎。
孟晓:“……”
众人笑出声。
顾慈:“一鸣是真的很认真在玩游戏。”
霍衍:“不错,严谨。”
夏泓:“那晓晓算犯规吧,嘿嘿嘿,认不认罚。”
易初勉淡道:“我不问了,她刚刚的问题算我一个。”
洛一鸣一丝不苟:“那还有一个。”
顾慈笑得肚子痛:“我看出来了,一鸣是来当裁判的。”
孟晓:“姐妹一场,你真的要这样吗。”
霍衍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允许你犯规了,耍赖可就掉价了。你有本事,再找个人替你摊个问题。”
夏泓:“人缘好不好,感情真不真,此刻见分晓。”
孟晓一脸成竹在胸,唤道:“一鸣。”
洛一鸣眨眨眼,不吭声。
孟晓:“……”
大型友谊翻车现场让围观众人不胜唏嘘。
孟晓没有放弃,她转移目标:“小泓~”
夏泓笑得嘚瑟:“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孟晓当即会意,快速道:“免试进入烈焰训练营。”
夏泓眼睛一眯,干脆道:“成交。”
“……”顾慈幽幽地:“当着我的面给人开后门,孟晓你能耐了啊。”
孟晓:“我是说我免试进入训练营,怎么,凭着我在协会这些年的资历,这点特权都不配有?”
被摆了一道的夏泓气得跳脚:“你个无耻之徒!”
孟晓反唇相讥:“你个势利小人!”
眼看着俩人又要掐上,顾慈连忙转移话题cue流程:“下一个,阿衍来吧。”
果然,一听轮到霍衍,两人安静了。
霍衍头枕在大臂上,偏头看向洛一鸣:“喜欢吃糖葫芦么。”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那时候洛一鸣的回答是:不喜欢。
彼时的霍衍并不明白她这句不喜欢意味着什么。
但后来他知道了,小孩在同他怄气,那根掉在地上的棉花糖让她觉得委屈,委屈了整整八年。
而霍衍欠了她一支糖葫芦,一欠,就是整整八年。
洛一鸣对上霍衍的眼神,轻轻点头:“喜欢。”
大家听着这仿佛某种暗号的一问一答,心照不宣地各自八卦。
霍衍听懂了她的回答,唇角轻勾,温声说了一个字:“好。”
他一直觉得洛一鸣很让自己费心,可现在想想,她其实再乖巧不过了,打着灯笼也难找这么懂事的孩子。就,挺招人疼招人稀罕的。
霍衍伸手揉了揉洛一鸣的发顶,那意味,在洛一鸣看来,就像是在逗小孩。
她忽然皱起眉毛,像是不高兴起来。
霍衍敏锐地捕捉到了洛一鸣的情绪变化,他莫名,然后就听见小孩问自己:“衍哥,我几岁。”
霍衍怔了一怔,答道:“十九。”
洛一鸣点头,小脸绷着:“十九岁,已经成年了。我是个成年人,这一点希望你能知道。”
霍衍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孟晓幽幽出声:“我觉得你不知道。”
顾慈:“洞察一切的霍衍同志,也会有一无所知的时候。”
夏泓:“好优美的中国话,明明都是些通俗易懂的字句,可为什么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我一点也听不懂……是我的问题吗。”
易初勉专用敷衍夏泓经典句式上线:“你还小,不懂。”
夏泓:“……”
霍衍哭笑不得,洛一鸣那灼灼的目光他有些招架不住,避重就轻地cue下一个流程:“是吗,那敢问英明神武的顾会长,可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
顾慈突然接过话头,顿了一顿,思考片刻后道:“有个问题我一直在思考,想着能不能自己想通。但直到现在仍没有头绪。”
众人顿时竖起耳朵,然后就听见他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月曜石藏在法师眼睛里的。我将那灰袍的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也没能找着任何蛛丝马迹。”
“……”
这大概就是单身狗吧,较真到近乎无趣,好笑的同时又有几分让人心疼。
鉴于这个话题会勾起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孟晓试图跳过这趴:“会长大人,过个生日也不忘公事,会不会太爱岗敬业了一点。”
顾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话题的不妥,微讪,正要顺着孟晓将这话带过,就听见洛一鸣说:“这个我也很好奇。”
众人都是一怔。
霍衍淡道:“拷问灰袍时,当我提到月曜石,他几乎下意识地垂下了眼,之后再也没有直视过我,回避了所有的视线接触。而且——”
说着,他顿住。
顾慈追问:“而且什么。”
霍衍摇摇头,漫不经心一般:“没什么。反正,全凭直觉。”
他没说完的话,其实是:而且,细看的话,法师的眼神和常人有着微妙的不同。就像快要燃尽的枯灯,明灭不定里,闪过冷静的绝望。
类似的眼神,他在洛一鸣的眼中也看到过。
但洛一鸣又是不一样的,她那极致隐晦的一明一灭,时时牵动着自己的神经。
孟晓听了他这回答,哼笑道:“听听,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洛一鸣紧跟着来了一波彩虹屁:“听说直觉敏锐的人都是被神眷顾的孩子,相反的,我们这种迟钝的人大概是充话费送的。”
这种不惜拉踩自己来吹捧对方的操作把孟晓看呆了。
叕一次见识到姐妹恋爱脑的孟晓很是无语:“……”
霍衍偏过脸看洛一鸣,那双眸子里的阴霾此刻消散无痕,黑白分明里闪烁着的,是亮晶晶的星海。
他眸中掠过戏谑笑意:“是吗。不要紧,我眷顾你。”
突如其来的情话闪到了众人的心,大家猝不及防地,被击中了。
洛一鸣的瞳孔微微放大,她听到自己心里那头小鹿正在哐哐撞大墙,撞着撞着,好像就那样生生撞晕了过去。
她眼冒金星:“衍哥,说话算话。”
霍衍莫名其妙眉心一跳。
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蹦出八年前的画面,小孩一字一顿道:“你是神仙。”
他莫名其妙认下了这句话,然后便被一个粘人的小鬼彻底缠上,直到现在。
而方才她那句“说话算话”让霍衍有一种再度给自己挖了个坑的不祥预感。
洛一鸣的手机响了,眼冒金星的她终于回过神来。
是洛父的电话,简单讲了几句便挂了。
洛一鸣:“我后天要出发去H市,找我爸玩几天。”
夏泓:“哇,可以去看海,记得多拍些美照。
易初勉:“他这里的美照,特指风景照,不是你的美照——为防止歧义和误会,特此说明一下。”
洛一鸣:“……”
霍衍:“机票买好了吗。”
洛一鸣:“emmmm我恐飞,买的高铁。”
孟晓:“果然是我认识的惜命小天才。”
顾慈:“我们后天送你吧。”
洛一鸣:“不用了,又不是一去不回,搞那么兴师动众做什么。”
孟晓:“呸呸呸,会不会说话,能不能讲点吉利的。”
洛一鸣忽然笑得微妙:“送我的话,一个人就够了。”她目光锁定霍衍。
霍衍面上不动声色:“你不问一下我那天有没有空吗。”
洛一鸣眨眨眼:“你刚刚说过要眷顾我的。”
霍衍:“……”
果然,他的直觉简直敏锐的要命,那不祥的预感这不就被验证了。
从今天之后,洛一鸣同学只要想对霍衍耍赖时,就会搬出七字真诀:“说好要眷顾我的。”
屡试不爽,乐此不疲。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