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林家大少
要问福州城内哪家镖局最大,当属福威镖局。福威镖局镖头众多,镖局龙头林震南颇善经营,且为人疏阔,黑白两道都要卖他个面子。这两年生意越发的大,周围数省的走镖买卖,福威镖局都掺了一手。
按说镖局兴盛,家中又有一个贤惠发妻,该是美满的事情。但林震南却并不怎么顺心。这全都因为他的大儿子。三年前其妻子怀孕,生下一对双胞胎。
虽然是双胞胎,却长得不一样,这并不是什么多奇怪的事情。
小儿林平之乖巧聪明,三岁的小孩长得粉雕玉琢,像个玉童子。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在眼里怕丢了,宝贝的不得了。
问题出在他的大儿子身上。从生下来之后,大儿子林阳就格外的安静,只有到饿了和排泄的时候才会哭两声。其他时间不是闭着眼睛睡觉,就是睁着眼睛发呆。
开始还以为是天生异禀,长大了定能有大出息。但眼看着年岁见长,到了现在都三岁了还不会说话。而且平日里只知道坐在院子里发呆,一点儿也没有小儿活泼。福州城内都在盛传,林震南生了个傻儿子。
堂堂福威镖局的大少爷是个傻子?这让林震南颜面大失,顺带着也就对自己的大儿子不怎么待见。不过好歹是自己的亲儿子,到没怎么苛责,该有的东西都有。只不过更加喜爱小儿罢了。
苏重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双手拖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院内呼喝练功的趟子手和镖头们。他已经来了这个世界三年,看着上蹿下跳的镖师们,他不得不接受现实。他穿越了。
院子里一众人早就对这个大少爷见怪不怪,看就看呗,又少不了几块肉。再说他们本来就是给林家卖命的,还怕看?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对着傻子少爷有些好奇,时间长了发现不管怎么打招呼,对方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之后,便没了兴趣。
不过关于大少爷是傻子的观念也越发的根深蒂固。
“阳儿,又在看你这些叔伯们练武呢?”一个温婉妇人走来,将林阳抱起,把他身上的灰尘细心的清理干净。一脸柔和的看着他。
苏重任由这妇人摆弄,这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世界的便宜母亲林夫人。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对于林夫人也颇为认同。他重生到这个世界,由于对于原来世界的眷恋,和对于新世界的警惕。他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说话。
这导致别人都以为他是傻子,就连亲生父亲林震南都对他越发疏离。但只有这个妇人从来都是无微不至,甚至对他的疼爱都要甚过乖巧讨人喜的小儿。
苏重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接受了对方是自己母亲的身份。这全都是对方三年来全心关怀付出的结果。
林夫人对于自己大儿子的不回应习以为常,别人以为自己的大儿子是傻子。可知子莫若母,她从来都没把自己的儿子当过傻子。三年朝夕相处,她发现自己的这个大儿子非常的不简单。
平日里的作息非常有规矩,早上老早就起床,晚上准时睡觉。平时不哭不闹,不像小儿一样到处疯玩,越来越难管教。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不说话,开始她也不明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的发现,自己的大儿子对外界非常的排斥。眼中总是带着一股子疏离和漠然。在大儿子眼中,好似周围的一切都像水中的月亮一样,清晰的但却留不下痕迹。正是因为这种疏离,才导致这两年自己的丈夫对于大儿子的不喜。
不过她却从来都没放弃过,再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而且他觉得自己的大儿子不但不是傻子,而是天才。她每次看到自己大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都觉得是在看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磨砺的老人。
“你现在年纪还小,等过两年身子张开了,就让你爹教你武功。你爹的剑法可厉害了。咱们林家的辟邪剑法,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可惜王家刀法传男不传女,我没能学会王家嫡传刀法。要不然我偷偷交给你也没问题……”看似温婉的夫人也有少女般狡黠的一面。
林阳听到这里眼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自己老妈这种私传绝学堪称叛逆的心思先不提。只是辟邪剑法这四个字就让他头皮发麻,这剑法厉害是厉害,可架不住它那霸道的修炼条件。
至于说林震南的武功不错,这句话苏重就当自己没听过。林震南那手辟邪剑法,也就在福威镖局里面威风威风。在江湖上,勉强也就是个三流高手。
“娘亲,明天教我识字吧?”苏畅被母亲抱着,头枕在母亲的肩膀上,小声的开口道。
“行,明天娘就……”林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赶忙把自己儿子横抱在怀里,盯着自己儿子那张长相普通的小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阳儿,是你说话了吗?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林夫人语无伦次,眼里满是泪水。自己这个儿子总算说话了,开口说话,就不是傻子。
苏重看到母亲喜极而泣,心里一阵感动。上辈子他只顾着自己的打拼,可没怎么陪着父母。现在他又没办法回去,时常觉得自己不孝至极。现在看到这一世的母亲,因为自己开口而流眼泪。苏重对这个世界的隔膜突然间就消失了,他真正的融入到了这个世界。
“娘亲,明天教我识字行吗?您要亲自教。”苏重又说了一遍。第一遍叫娘亲的时候,还有些生疏。心里隔阂一去,第二次就熟练多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明天我亲自教你识字。”林氏将苏重紧紧的抱在怀里,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
苏重趴在母亲的怀抱里,不言不语,再次恢复了平时的宁静。母亲只是抱着他,不停的抚摸她的头。让下人急匆匆的去前厅告诉林震南,自己的大儿子开口说话啦。
……
“夫人,你没骗我?”林震南眼中带着怀疑。他怎么看眼前这个大儿子都不像会说话的样子。
“来儿子,叫声爹来听听。”虽然不信,不过他还是决定试试。一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夫人,另一个原因是他其实也希望林阳能开口说话。这样就证明他不是傻子了。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不是傻子。
苏重看了一眼抱着林平之,一脸溺爱的林震南。又低头瞪着地板发呆。林震南心里气闷,他明显就感觉到,苏重眼中的冷淡。但转眼就高兴起来,不管冷不冷淡,有回应就说明自己的儿子肯定不是傻子。
他以前就不怎么信,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林震南是个精明的商人,最会察言观色。早就发觉自家大儿子的冷淡。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傻子能有的。他之说以不喜这个儿子,不是因为别人的流言。而是因为冷漠的眼神让他有种淡淡的不安。
一个孩子有一双成人的眼睛,第一次见或许会觉得是天赋异禀。但如果朝夕相处,就会有种无所遁形,甚至有种妖孽缠身的恐惧感。他害怕自己的儿子是被妖孽附体,他是走镖的,对这些牛鬼蛇神最是上心。
而且小儿子可爱讨人喜,有了对比,他自然更偏心小儿子。
“夫人……”林震南脸色怪异,想到妖孽附体,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又跌回谷底。那种淡淡的不安又从心里升起。
“你是怎么说话的,吓着眼儿怎么办。”林夫人翻了一个白眼,哪有这么和自家儿子说话的。这又不是街头耍猴。
“阳儿,饿不饿,要不要娘亲给你做点儿点心?”林夫人抱着苏重,摸着他的头温声细语道。
苏重不待见林震南,但对这个母亲却极为尊重:“娘亲,我要吃茶糕。”
当啷一声,林震南刚放到嘴边的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满眼的吃惊,这还真开口了。立即就欢喜起来:“儿子,儿子,赶紧叫声爹。”林震南这回儿也顾不得心里的别扭不安了。
三年了,不容易啊,终于开口了。
苏重翻了个白眼,理都不理他。
林夫人捂着嘴咯咯笑,小林平之看看一脸绿色的父亲,又看看满脸欢笑的母亲,再看看一脸冷淡的哥哥。奶声奶气的开口:“爹爹,我也要吃茶糕。”
“好好好,我这就给我家平之去准备茶糕。”林震南心里高兴,对于自家小儿的争宠一点儿都不气恼,反而觉得好玩儿。
“来人,吩咐下去,全府上下看赏。”林震南对着门外大喝。
门口立着的汉子,闻言登时就面带喜色。伸头一脸惊奇的看了一眼苏重,被林震南瞪了一眼之后,这才笑嘻嘻的下去传消息。
这可不得了,傻子少爷开口说话了。不到下午吃饭,福威镖局上下都知道了。林震南的大儿子不是傻子。据说大龙头嘴都笑歪了。
第二节 破界珠
第二天一早,苏重准时醒来。这不是他不想睡懒觉,而是到了时间他就会自己醒过来,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即使想要躺在床上继续睡,但精神旺盛却怎么也睡不着。
苏重不以为意,三年时间他造就习惯。每天作息规律,天睡人睡,天醒人醒。这全都是他脑中的破界珠造成的。正是由于破界珠,他才会穿越到这个世界。
前世他就是一个上班族,每天拼死拼活。为了自认为的美好生活,不停的打拼。可一朝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另一个人。而且来到了熟悉的笑傲江湖世界。此时想来,过去那些攀比争胜之心实在可笑。一死之后,什么都没了。父母都来不及照顾。只剩无穷无奈。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但却知道和脑中的破界珠有关。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颗珠子的存在,但却从来没见过。这珠子来历神秘,如果不是他穿越异界。他上辈子到死,估计也不会知道自己脑袋里会有一枚珠子。
不过这种珠子并不是实体,介于真实于虚妄之间。他能够感觉得到它,但如果把他脑袋劈开,除了一脑浆糊,什么也发现不了。
听林氏讲,生他之前曾经梦到红日投怀。似乎上辈子的母亲也有过类似的说法,苏重猜想。那个所谓的红日估计就是破界珠。
任由丫鬟收拾,苏重跟着丫鬟去吃了饭。就被林氏牵着手来到书房,今天就要开始识字了。
笑傲江湖世界内的文字自然是汉字,但时间变迁。文字之间差异巨大,他又只是懂得简体。此时识字更多的是要把脑海中的简体字,和这个世界的繁体字相互挂钩。
苏重和林平之两兄弟坐在桌子后面。林平之一张小脸紧紧的绷着,努力做出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眼珠子却不时的瞄向身旁的哥哥。
林氏看着一脸斗气模样的小儿,又看看始终平静的大子。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从今天开始,娘就开始叫你们识字。等你们大一些,就让你爹给你们找个西席先生。不求你们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但起码不能是文盲。现在我教你们《三字经》。来,娘念一句,你们就跟着念一句。人之初……”
苏重摇头晃脑,跟着林氏念书。
林氏看两个儿子颇为认真,心里满意。
“你们还小,识字的事情慢慢来。咱们以后,一天就学三个字。把这三个字认识,背下来,隔天我要检查。要是不好好学,我就告诉你们爹。小心你们的屁股。”林氏笑呵呵的说。
林平之一脸无所谓,打屁股?怎么可能。只要自己对着爹撒一下娇,爹怎么舍得打。这可是他的杀手锏,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会如何。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哥哥正瞪大了眼睛盯着书本看。
林平之心里小小的得意了起来。自己只看了五遍就将大体将三个字认了下来,虽然不会写,但已经能够认识。看哥哥的样子,显然还在忙着记忆。果然,就算这个哥哥会说话,也不如我聪明。林平之高昂着头,在心里哼哼。
林氏看着自己小儿子,那快要抬到天上去的下巴,笑着轻拍了两下。就转头看向低头啃书的大儿子,心里一叹:“阳儿,不要着急,记不住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说着说着,林氏忽然停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大儿子看的竟不是第一页。看那厚度,一本三字经已经看了快一半儿。这不会是逞能骗自己的吧?
“阳儿?你能看得懂?”林氏怀疑的问了一句。
苏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便宜母亲,他能告诉她,自己已经把前面看到的三字经全都背下来了吗?
就连苏重自己都有些惊讶。虽然他本就识字,但也没想到自己的记忆这么变态。他只是看了三遍。自己所看过的内容,都已经记在了脑子里。前世上中学的时候,背一篇百十字的古文,都要费半天的功夫。而且很快就会忘记,还需要反复记诵。
但现在他只是看了三遍。这些笔画繁复的字体,就像刻在脑海中一样,永远不会忘记。
“看不懂。”苏重摇头。
林夫人舒了一口气,这才正常。
苏重也舒了一口气,要是说自己的看得懂,肯定会被人当妖孽。傻子不好当,但顶多是被人嘲笑两句。但妖孽却是不能当,那是会被烧死的!
他不理会洋洋得意的林平之,也不理会温声劝慰的林氏。自顾自的把《三字经》从头翻到尾。又来回翻了几遍,增加记忆效果。只是花了一个上午,苏重就已经完成了识字的过程。
苏重不由感叹,破界珠要比他想象的厉害的多。能够带着他穿越,还能够开发大脑。这远超常人的记忆,肯定是破界珠的功劳。苏重想不明白原理,也就不再想。债多不愁,破界珠还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理解的。
……
校场
苏重再次坐在台阶上看镖师们练武。
“老郑,总镖头说少镖头会说话了,不再呆傻。怎么现在看着还是那个样子啊?”史镖头那毛巾擦干净额头汗珠,凑到旁边郑镖头身边闲聊。
“老史,不要乱说话。既然总镖头这么说,肯定就是真的。总镖头又没必要骗我们。再说,这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郑镖头颇为稳重,他知道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而且这是镖头的家事,觉得不应该乱说。
“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史镖头大咧咧的道:“只是,少镖头整天看我们练武怎么回事,难道他喜欢练武?”
“没准还真是这么回事。”郑镖头一想,觉得这颇有可能。少镖头从小就喜欢呆在校场旁边看,除了喜欢武艺,还能有其他解释?
“要不咱们去教少镖练武?”史镖头脸上带着兴奋,他十分好奇这个安静的少镖头,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傻。
郑镖头斜眼看着对方,直到把他看的脸红。
“老郑,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你不就不好奇少镖头到底好没好?”史镖头梗着脖子问。
郑镖头和他处事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生气。
“我当然好奇,只不过教武艺的事还是算了。咱们这几手,哪里比得过总镖头的家传剑法。辟邪剑法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你说用得着咱们取教少镖头习武?”
“嘿嘿,那倒是。辟邪剑法可是一顶一的剑法。”史镖头拍了拍头,哈哈笑着也不尴尬。
两人走镖多年,喊号子是经常的事情。都练就了一副大嗓门,此时又没刻意压低声音。这几句话都被苏重听在了耳中,只不过他听得他脸皮只抽抽。
每次听到辟邪剑法这四个字,他就觉得下身凉飕飕。听到对方夸林震南武艺高强,他觉得膈应的慌。想到笑傲江湖中,林震南连余沧海的徒弟都打不过,他就觉得丢人。
史镖头说的并没有错,他每天在校场看镖师练武,确实是渴望习武。在知道林家后来的遭遇之后,他对力量就有种迫切的渴望。
他倒是想要直接告诉林震南,有人惦记林家的辟邪剑谱。但他要是这么说了,准会被人当妖孽。他也可以建议林震南加强镖师武艺,但林震南那副商人性子,怎么可能会听。
什么福威镖局,福在前威在后,和气生财。苏重听到这种论调,就非常的愤怒。
江湖上,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苏重一点儿都不指望林震南能有什么改变。而且他也不敢改变,如果他给福威镖局带来的改变太多。可能会避过余沧海的武力威胁。
但天下间觊觎辟邪剑谱的可不止余沧海一个,没了余沧海还会有王沧海、李沧海。与其面对未知的危险,不如等待已知的危险。这也是他三年来不言不语,一直不曾改变林家的原因。
只有他自己获得了巨大的力量,才能够在未来以有心算无心。挡住余沧海,避免灭门之祸。
史郑两位镖头看出苏重喜好武艺,但他们绝对绝对想不到,自己的武艺已经完全印在了对方的脑海之中。
苏重记忆力惊人,三年来早就把这些镖师和趟子手们的武艺学了了全。而且他有破界珠开发大脑,悟性十分高。他在脑海中不知道将镖师们的武艺推演了多少遍,只是碍于年龄幼小发育不全,无法一一实验施展。
就是辟邪剑法,他也已经记在了脑海之中。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推演变化。
苏重平静的坐在回廊之下,心里格外的焦急。他需要时间,按照原有剧情。福威镖局灭门案发生的时期,也就在林平之十五六岁的时候。
他如果想要习武,怎么也要等到六岁才能慢慢开始。也就是说,他需要在十年的时间里,赶超余沧海这种练了一辈子武艺的高手。苏重压力非常大。
因此他不停地推演已知的武功招式,他希望能够在开始练武的时候,就练习最正确的招式。以最短的时间,练就最高的武艺。把效率提高。但现在他遇到了问题。
趟子手们的拳脚功夫简单,他只要多推演几次就没问题。但到了镖头门的武艺就不同了。拳来脚往之间,劲力变化,他虽然能够推演。但没有亲身实践,如何做的准。
他需要一个试验品。苏重眯着眼睛默默的想着。
眼睛在整个校场里来回巡视,当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沉默寡言的敦实少年的时候,苏重眼睛一亮。就你了!
第三节 基础拳法
萧胜的父亲是福威镖局的老镖师,不过运气不好,走镖遇到了盗匪。被砍了一刀,流血不止而死。他从小便入了镖局,现在父亲出了事。福威镖局自然有相应的抚恤。但抚恤只是一时,更重要的是,镖局给他一个留在镖局的身份。
如果没有意外,他便要从底层杂役开始做起。一点点的练武、走镖,积累资历。慢慢上升到趟子手、镖师,最后有可能成为镖头。但如果没有家传武艺,或者师傅知道武艺。想要混成镖头,千难万难。
他的父亲熬了半辈子,才成为镖师。现在没了他父亲指导武艺,虽然镖局里有几分人情。但人走茶凉,也没多大帮助。他一切都要从头作起。他和其父亲一样,没多少心眼。但却格外的直,也就是一根筋。因此他练武格外的认真刻苦。
校场大部分人散去,萧胜依然一遍又一遍的练习镖局里传下的基础拳法。浑身衣服都被汗水浸湿。
“萧胜,还在练拳呐?”来人声音轻佻,是一个和萧胜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身后跟着几个差不多年龄的少年,显然以他为首。相比于萧胜一身的麻衣,对方的穿着虽然不华贵,但料子明显更好。显然家境比萧胜殷实。
萧胜不理对方,埋头苦练。
对方见萧胜不理,有些气恼。
“招式不对,练得再多也没用。练到死也就那么回事,我看你一辈子也就是个杂役的命。”少年脸色涨红,声音不由的提高。
“不过,你如果能叫一声白二哥,以后跟着我混。说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让我哥教你两手,你还能混成个趟子手呢。”白二不无得意的道。他的哥哥白大天赋不错,而且有当镖师的父亲指点,在镖局一众少年当中颇有威名。这也是白二一直骄傲的事情。
“是啊,赶紧叫声白二哥……”
“能被白二哥看重,你就偷着乐去吧……”
白二身后少年学着大人们的做派,稚嫩的拍着马匹。
萧胜对白二的嘲讽和诱惑无动于衷,依旧在练着招式简单的基础拳法。
白二昂着头等着萧胜服软,等了半天不见回应。低头一看,发现萧胜理都不理自己,登时就气的小脸通红。
“好好好,你萧胜这是不给我面子啊,那咱们就过两手吧。”说完很是威风的摆出架势,心里十分得意。他见镖局里的镖师们相互切磋,就是这么来的,觉得很有面子。今天摆出来,见周围少年投来热切眼光,心里更加得意。
萧胜不想惹事,他自己一个人在镖局里打拼,最忌讳的就是得罪人。他生性木讷,行事呆板不会结交。虽然没人讨厌他,但人缘也不好。所以他更不想和镖局里的“红人”白二发生冲突。
他不想打,白二可不管那些。见萧胜转过头来,似要拒绝,白二哪里能如他意。也不说话,柔身边上。他虽然说话轻佻,但确有真本事。得益于他那位天赋异禀的大哥,他的基础拳法颇为扎实。
这当胸一拳,力量方位拿捏的颇为到位。
萧胜无奈,出手格挡。但那只萧胜攻向胸口的拳头,却不经意之间上移数分。啪的一下,一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鼻子上。萧胜顿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流了出来。
视线模糊,来不及做出反应。白二弹起一脚踹在萧胜胸口,立时被踹倒在地。
当胸一脚,萧胜直觉气闷不已,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白二得意洋洋:“怎么样,我说你练得不对,你还不信。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白二哥威武……”
“白二哥不输白大哥……”
白二听得这些赞扬,起初还有些羞赧。多听了几次,便不觉得意起来。见萧胜趴在地上意识起不来,顿时觉得心头畅快。
“今天先放过你,你回去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复,是不是跟着我白二混。”说完便带着几个小弟转头走了。
萧胜练了半天的拳法,体力早就耗尽。此时被白二击倒,一时竟起不来。挣扎了好几下才起来。想着刚才白二的两下,竟不自觉演练起来。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不远处的苏重看的满意不已。这个萧胜还颇有些武痴的意思。不管是生活所迫,还是性子如此。它能够时刻想着拳法,就是一个好苗子。
苏重看了一会,走到萧胜身前。
“他说的没错,你的拳法练得不对。”苏重开口道。
萧胜听到有人说话,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少镖头,急忙停了手里的动作,低头行礼:“少镖头。”他虽然木讷,可不是傻。虽然苏重在福威镖局的名声不怎么好,但他一个杂役却要保持绝对的尊重。
“接着练拳。”苏重摆摆手,在萧胜看来就显得颇为老气横秋。
“是。”抱拳之后,萧胜重新摆起架子开始练拳。只不过被一个小孩盯着,他总是有些不自在。精神不如刚才集中。脑子里不禁想着,这个一直不说话的少爷为什么会关注他。
他性子着实木讷,如果是白二在此。见到这种机会,立即就会一流马屁拍过去。不管苏重什么目的,拍好少镖头的马屁,一定不会有坏处。
萧胜没这些花花肠子,只能按照苏重的吩咐一板一眼的练拳。
“力从地起,松肩坠肘,拳头上移三寸。”苏重突然开口。
萧胜听到苏重命令的口气,倒没怎么反感。只是觉得一个三岁的小娃指导他练武,显得有些滑稽。虽然他年纪也不大。他本来不想理会,但练着练着下意识就试了一下。
脚下蹬地,一拳击出。砰!这一下竟然打出了声音。萧胜心里一惊,立即就兴奋起来。他感觉脚底下钻出一股柔滑的力量,流变全身,从拳头里喷涌而出。他以前练拳可从来没有这么顺畅过。
而且这一下不仅感觉不到累,那种顺畅感反而让他精神一振,有种上瘾的感觉。
他顾不得心里惊骇,顺着身体的感觉,一拳一拳的不停练习。越打越觉得舒畅,直到身体一软,这才停下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顿时感觉腹中空空,饿得难受。看看天色,已经傍晚。没想到一时兴起,竟然不知不觉的练了一整个下午的拳。
转头一看,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矗立在不远处。仿佛一尊石雕一样,姿势一点都没变。萧胜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苏重身边。
“多谢少镖头指点。”萧胜嗫嚅半天,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其他奉承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重没说话,心里颇为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萧胜。练武能忘我,这份专注硬是要得。
萧胜看着苏重眼神幽幽,小脸面无表情。突然心里有些发颤,这明明是个三岁小儿,但他却隐隐有种畏惧。普通的小儿哪里能够指点别人习武?!
“晚上回去之后,用药酒把全身上下好好揉搓一遍。不然明天你可起不来。”苏重说完转身便走。
萧胜张口欲言,最终却没能开口。他十分想问问,自己能不能继续接受对方的指点。但不知怎地,始终没敢问出来。他也不知道这种畏惧从何而来,只是在苏重面前,便不由自主的胆怯,大气不敢喘。
苏重心里高兴,对这个即将到手的实验体颇为满意。他早就把整个福威镖局,所有的武功招式记在脑海中。之所以能够指导萧胜,就是他不停推演的结果。
今天只是小小的试了试,发现自己的推算果然正确。苏重心里不禁一畅。
这基础拳法,便是他根据已有的拳法,吸收镖师镖头们的拳法之后研究出来的。同样一套基础拳法,镖头使出来,肯定要比趟子手威力大。抛出内力的差异,这里面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镖头们的基础拳法,是他们自己的基础拳法。而趟子手们的基础拳法,只是标准版的基础拳法。
因为人本身的身高体重的原因,每一个人发力都会有偏差。这就导致,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适合自己发力的基础拳法。镖师们练武多年,凭借经验找到拳法和身体的平衡点。这才发挥出基础拳法的威力。
苏重指点萧胜的内容,就是根据他的身体特点,推演出仅仅适合萧胜一人的基础拳法。这才让他劲力顺畅,越练越上瘾。
只要这种推演正确,那就能够在一开始就练习最适合自己的拳法。节省出大量的招式磨合期,尽快将招式融会贯通,让身体产生记忆。
……
“又去校场啦?”林氏拿着湿毛巾,替苏重擦干净脸上的灰尘。
“阳儿是不是想习武?”林氏眼睛里带着笑意。他们是走镖的,儿子喜欢习武是一件好事。
“嗯。”苏重也没打算隐瞒。他天天往校场跑,如果回答不是,那才有鬼呢。
林氏把毛巾递给身旁丫鬟,抱起自己儿子:“你现在太小,还不能练武。等过两年,再让你爹教你。现在你的任务是抓紧时间识字,要不然你内功秘笈都看不懂,怎么练内力?”林氏慢慢解释。
苏重点头同意。
林氏颇为诧异,本以为要好好劝解的,没想到自己大儿子这么听话。转眼又释然。自己的大儿子虽然特立独行,显得有些阴沉。但确实是从小就颇为乖巧,从来没闹过脾气。此时听劝,在情理之中。
第四节 实验
第二天一早,苏重吃过早饭之后。林氏查看了昨日的功课,见兄弟两人都已经将三个字认清,也能够歪歪扭扭的写出来。便又叫了三个字,嘱咐两人多多练习。不然只会看、不会写,以后一样要闹笑话。
苏重早就把字认了个全,但却不能说。不过他也不排斥练字,他以前没学过毛笔字。现在写出来,如三岁小儿,和林平之一个水平。这反而不用他去刻意隐瞒。也就老老实实的练了一个时辰的字。
之后林平之便在丫鬟看护下跑的没影。苏重却抱着一个小凳子走向校场。
来到校场,找角落处一颗大树下。放下凳子,苏重坐上去,就开始盯着不远处的萧胜练拳。
萧胜昨夜按照苏重指点,洗了个热水澡之后,用药酒把全身揉搓一边,直到肤色泛红方止。早晨起来,仍然感觉身体有些酸疼。心里庆幸,如果没用药酒活血,今天肯定下不了床。而对于指点他的苏重,越发觉得高深莫测起来。
他从早上练拳就开始在打量校场周围,没见到苏重颇为失望。此时见苏重搬个凳子在树下坐着,立即就高兴起来。刚想往他身边走,就被苏重一个冷眼瞪了回来。
转头看了看周围练武的一群人,顿时觉得有些唐突。自己没事往少镖头身边跑,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少镖头这些年不声不响,但却对武功有如此见解,外人却无人知晓。甚至别人还道少镖头是个傻子。
此时想来,少镖头哪里是傻子,这分明是在藏拙。想明白这些,萧胜按下心里焦躁,仍然慢慢练武。不经意之间,脚下移动,一会儿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苏重附近。
苏重专门找的就是无人的角落,萧胜慢慢移动过来,就更加没人注意。
“少镖头。”萧胜恭敬的行了一礼,不管是昨天的指导,还是对苏重武功见识的尊重,这一礼萧胜行的心甘情愿。并没有因为苏重年龄幼小而有所轻视。
苏重心里颇为满意,他就是看中了萧胜这份憨直。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
“练拳。”苏重开口冷漠道。
萧胜听得浑身一颤,这声音就像被教习点到名字一样。
“是”
说完拉开架势开始练拳,开始两下还有些生涩,找不到昨日的感觉。不过多练习了几次就慢慢找到了感觉,劲力越来越顺畅。每一拳都啪啪有声。
苏重看萧胜已经将这一招基本掌握,剩下的就是靠时间堆积,让身体记忆。于是苏重迫不及待的再次教了萧胜一招。他推演出来的基础拳法一共有十二种发力方法,也就有十二招拳法。想要一一实验,需要不少时间。
因此对萧胜的要求也就越来越严格。萧胜只要分神,苏重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盯着他。只要这么看一会,萧胜就会头皮发麻。乖乖的集中其精神,全力的去感悟拳法中的劲道。
这种全力以赴的修炼非常耗费精力,他只是练习了一个时辰,就已经累得和死狗一样。赶得上平日里练习一天。不过萧胜并没有怨言。他吃够了没有人指点的苦,也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停下来休息一下。”苏重见萧胜筋疲力尽,上午练习的还算用功,便让他停下来休息。
萧胜闻言一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湿了干、干了湿,一身衣服早就变得褶皱酸臭。
“回家去洗洗,跟我去吃饭。”苏重闭着眼睛推演了一会儿基础拳法,发现有实验体果然就是好。以前不明了的地方,稍微一实验,就完全弄明白了。而且眼前这个实验体,非常配合。他说怎么做,萧胜就怎么做,省了他一番口舌。
“不用,少镖头,我回家吃就好。”萧胜惶恐道。苏重指点他武艺,他已经觉得是侥天之幸,如何还敢吃苏重的饭。
苏重眉头一皱:“你家那点饭如何供给的上你身体的消耗,伤了本源可会耽误练功。”
萧胜闻言心里感动,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拿被少镖头如此看重。他不知道的是,苏重怕的不是耽误他练功,怕的是耽误他做试验。
“是!”萧胜重重的一抱拳,眼睛里闪着泪光。
苏重看的一愣,忽然觉得自己选择萧胜果然没错。他只不过想着自己的事情,却没想到被萧胜如此感激。摆摆手让萧胜回去洗漱,自己依旧坐在凳子上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树底下数蚂蚁呢。
萧胜怀着感激匆匆而行,没注意周围,转过月亮门一下和一人撞了满怀。
“谁这么不长眼啊!”被撞之人大声喝骂。
萧胜自知理亏,忙不迭的道歉。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白二。
“咦。萧胜?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却自己撞上了。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赶紧叫一声白二哥来听听。”见是萧胜,白二也不生气了。脑袋里光想着收小弟了。
他身后几人也是不停的起哄。
萧胜却不言不语,闷头就要走开。
白二哪里肯让:“萧胜,你这就是不识抬举了啊。我找你两次,你却一句准话都不给我,你当我好欺负怎地。”
萧胜抱了抱拳,他对这拉帮结派的事情不感兴趣。而且在他看来,白二的这种行为和过家家似的,没有一点儿用处。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上山砍一捆柴补贴家用呢。
只不过他性子木讷,不知道如何拒绝,索性不说话,低头就要走开。
却不知这种近似无视的行为更招仇恨,白二心里火气上窜:“萧胜,你这是找揍!”
脚下一蹬,揉身便上,当胸一拳。和昨日里使的拳法一模一样,他心里打的好主意。这招拳法经他大哥指点,他早就烂熟于心。看似招式一样,但其中却有多手变化。如果萧胜按照昨日的印象抵挡面门,他就可以把拳头低几分打他胸口。
他对于这一拳非常得意,他手下几个小弟就是败在他这一拳之下。他要告诉萧胜,拳头大的才是老大。
萧胜本待不理,可没行到一个大拳头当面打来。来不及细想,练了一个是上午的拳法自然而然的使出。
他也不看白二的拳头,不管不顾,凭着本能硬生生的打出一拳。
砰!
白二拳头还没打到萧胜,萧胜就已经欺身而进,一拳把他放倒在地。一众本待大拍马屁的小弟,张着嘴愣在当场。
不止白二惊讶的不知所措,就连萧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是打了一拳,竟然把昨日里还耀武扬威的白二撂倒?!接着心里就是一阵狂喜,少镖头果然厉害!
这还只是指点了自己两天,如果时间长了,那该有多厉害。
想着这些,他恨不得一刻不停的回到苏重身边,倾听苏重的指点。
不理地上躺着愣神的白二,萧胜急忙忙往家里赶去,他要赶紧洗刷,不能让少镖头久等。
白二倒在地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注意道自己小弟的异样眼光。顿时小脸涨得通红,都是这该死的萧胜,竟然让我丢了老大面子。不行,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我要去找我大哥。
白二一个轱辘爬起来,也不管身后小弟,就这么一身灰尘跑向校场,找自己大哥去了。
……
“总镖头,这一批少年里面有几个苗子,等他们成长起来。咱们镖局就会越来越强大。”崔镖头是林震南的心腹,此时和季镖头两人凑在林震南身边,打量着校场里呼喝练武的少年。
“嗯,不错,那个叫白大天赋就不错。他是谁招来的?”林震南观察了有一阵子,很快就发现了崔镖头说的几个苗子。
“他啊,他老爹白飞就是咱们镖局的镖师。是咱们镖局的老人。”季镖头接口道,他知道这是林震南在问这个少年的底细。底子干净才有培养的必要,才能成为自己人。
“那可不错,怎么,你们两个心动了,想收徒弟?”林震南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腹手下。
“呵呵,见到好苗子自然心动。我们本事不高,但能传下去还是好的。”崔镖头和季镖头对视一眼,颇有几分竞争的意味。这年头好徒弟真不好找。
林震南呵呵笑着,有竞争力才好,如果联合起来一条心。他反倒不放心了。
“咦,那个人是谁。”林震南注意到了白大身边的少年。
“他啊,那是白大的兄弟。有几分小聪明。”季镖头看了一眼道。
林震南了然,有几分小聪明,不提武艺的事情。这个白二虽然不是草包,但却进不了两个手下的眼。
“他们这是干什么去?”注意到白大和几个少年一起走向校场角落,林震南有些好奇。
“这群小崽子不老实,肯定不知道去欺负谁去了。”崔镖头对下面这些少年的事情门清,他们也是这么过来了。不过也没怎么在意,都是镖局里的人,下手都有分寸。
而且武功高的自然就应该有相应的地位,这是要靠自己的身手争取的。所以他们对这种私底下的斗殴竞争并不怎么管。只要不出大事就行。
不过看到脸色有些怪异的林震南,催季两位镖头有些好奇,按理说这种小事情总镖头不该有反应才对啊。顺着总镖头的目光,两人登时就发现了蹲树底下数蚂蚁的苏重。
立时就恍然,原来是大少爷。作为林震南的心腹,两人自然知道林震南对于这位大少爷的微妙感情。虽然看着不待见,但却真没有过什么苛责。这就说明总镖头,还是很在乎这个看似呆傻的儿子的。他们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群小崽子,不会是去找这位少镖头的麻烦吧?
妈蛋,一群瘪犊子,就知道给我找麻烦。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五节 拜师
萧胜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回到苏重身边。白二就领着他各个找到萧胜。
“萧胜,你不跟着我混就罢了。但你不能骂我哥,我哥天纵之才,岂是你这个蠢材能比的。”白二得意洋洋。
苏重静静地看着白二,这家伙明显搬弄是非。
萧胜气的脸通红,却说不出话。苏重心里暗自摇头,不是怪萧胜口拙,而是怪他看不明白。不管阴谋阳谋,这个江湖最终讲的还是拳头。别人都找上门了,打就是了。
“萧胜,我兄弟说的话可是真的?”白大一脸阴沉,他天赋不差,又有人指点,加上他练武刻苦。福威镖局的同龄人之中,就他武艺最高。听闻有人诋毁他,自然要来教训教训对方。
不过看到对方脸色涨红,一副恼怒无言的样子。再看看自己弟弟,那股得意洋洋的劲头,他立马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弟弟搬弄是非。不过他并不打算当面管教自家兄弟。有什么事,回家里关起门来说。而且就算萧胜没说侮辱他的话,他也不打算放过对方。
萧胜既然敢和自己的弟弟起冲突,就说明他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他要通过萧胜立威,让一众同龄人知道谁才是老大。
“不承认也没事,出招吧。能够胜得过我,我立即走人。如果败了,我也不为难你,只要当着大家的面给我道个歉就行。”白大一副大度的样子。
不远处的林震南看的点头不已,这个白大不仅武艺不错,就连脑子也好使。道歉服软看似不疼不痒,却能使其大损颜面。没了颜面威信,以后就再难有什么建树。这种类似釜底抽薪的手法深的林震南欢心。
行镖天下,靠的就是一张脸。只要有威信、有人脉,就能畅通无阻。这白大小小年纪就如此老道,以后走镖肯定是一把好手。
萧胜脸色涨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树底的苏重。见其目光平静,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波动。心里的委屈愤怒,不知怎地就突然消失不见。
他上前两步,抱拳行礼。右腿后退来开架势,竟是直接开打。到了此时,他反而平静下来。
白大眉头一挑,有些意外萧胜的果决。不过他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摆开架势,凝神以对。对付同龄人,他还真没怕过谁。
“来吧。”
萧胜闻言也不客气,力从地起,跨步捣拳。竟是不管不顾,直直打向对方胸口。啪的一声响,在场之人清晰可闻。
“好拳法!”崔镖头忍不住的一声喝。他本就擅使拳法。此时见萧胜不招不架,一拳就打。劲力顺畅,干脆利落。心里不由大快!
白大脸色一变,本以为萧胜武功不过如此,没想到竟然拳法不差。不过他并不害怕,他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信。
往后一退,拳头却诡异的往前砸去。这一下又快又急,身体后退,但拳头却力道十足。
萧胜一拳打不到白大,本待在来一拳。但此时白大的拳头已经到了身前,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在打到对方之前,自己肯定会被白大的拳头放到。
想到今天上午刚学的拳法,脚下一错,右臂顺势往外一横。自然而然,就像他本来就这出拳一样。劲力流转,一往无前的拳劲立时就变成横档的力量。
啪的一下就架开了白大的拳头。
萧胜两拳下去,发觉自己竟然能够和白大过招,心里自信心上升。也不管白大怎么出拳,直拳连连打出。对方来拳,就用手臂横出架开。一打一横,一攻一封,两招连连运使,竟然有种连绵不绝的味道。
白大被打的连连后退,心里焦急之下出招混乱。萧胜逮住空子,手臂横出拍在白大胸口。白大身体后退几步,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林震南看的异彩涟涟。他实在没想到,这个木讷老实的少年竟然有这么俊的功夫。
当下带着催季两位镖头,分开人群走进校场。
“萧胜,你的拳法练得不错。”林震南对着萧胜一笑,开口夸奖。转头看向倒在地上依然面带吃惊的白大,和颜悦色道:“白大,你的功夫也不差。一次败仗不要紧,咱们走镖也没有万无一失的。难道走脱了一镖,咱们就不吃这碗饭啦?”
白大闻言脸上带着羞愧,站起来后,眼中带着精光。
“这就对了,败了下次在打回来就是。”林震南对白大的反应颇为满意。
“两位镖头,这下你们不用争了。两个都是好苗子。”林震南也觉得事情惊奇,本来只一个白大,两人还要争一争,没准还会闹出什么事端。但现在好了,萧胜横空出世,镖局有了两个拿得出手的人才。两人也不用闹矛盾了。
“萧胜,你要不要跟我学拳法?”崔镖头颇为看好萧胜的拳法,他本来就在拳法上颇有造诣。如果能收下萧胜,正好能传下自己的衣钵。
听到崔镖头要收自己为徒,萧胜心里顿时一喜。可突然想到自己能够有这等际遇,全都是因为少镖头的指点。他心里清楚,自己可不是别人眼中所谓的好苗子。
他的天赋也就中等。想到之后可能遇到的一系列麻烦,萧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重。心中一定,有了决断。
林震南看到萧胜的眼神,心里颇为意外。他注意到,萧胜曾两次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一次可以说成巧合,两次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自己大儿子干了什么?
“崔镖头,我资质不行,怕辜负您的希望。所以……”萧胜话没说完,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拒绝。
崔镖头脸色不好看,没想到自己当众收徒,对方竟然不同意?!
白大也一脸惊奇的看着萧胜,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突然崛起的萧胜完全看不懂。如果之前隐忍是扮猪吃虎,为了一鸣惊人。但现在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那为什么还要拒绝拜师?这不正是镖局里绝大多数少年人渴望的事情吗?
“萧胜,崔镖头拳法卓绝,你不好好考虑一下?”林震南嘴里说着这话,眼睛却不离苏重。他觉得这事肯定和自己的大儿子有关。
萧胜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重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对于萧胜的选择,苏重很满意。这个试验品不错。
“他以后要跟着我,当我的护卫。”苏重抬头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便宜父亲,开口便要人。说完也不理众人惊奇探寻的目光。跳下小板凳,拍拍屁股,起身便走。
走过萧胜身边,见其傻愣愣的不知道干什么好,立时朝他小腿踹了一脚。“愣着干什么,过去给我搬凳子。吃饭去!”说完就走,浑然不理林震南那吃人似的目光。
等两人走远,咬牙切齿的林震南却自失一笑。这个大儿子可真是厉害,他这个爹根本就不在对方眼中。真是没地位啊,他看着两个不明所以的手下苦笑。
……
晚上房间里,林震南给林夫人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不由有些惋惜道:“萧胜是个练拳法的好苗子,现在拨给阳儿当他玩伴,就是耽误了他。这小子也不知道想什么,这不是害人吗。”一边说一边那眼睛瞥林夫人。
林夫人被他看得烦了,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想要人?自己去和儿子要去啊。那也是你儿子啊。到我这里找门路也没用啊。”
苏重开口说话,现在开始认字。三年来压在她心里的负担一去,他对大儿子越发溺爱关心。既然儿子喜欢,就依儿子的意思办。至于林震南的心情,先顾着儿子再说。
林震南闻言气恼,有了儿子就不要丈夫了。闷哼哼的抽了一袋旱烟,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林夫人莫名其妙。
“你发什么神经呢?”
林震南磕了磕烟袋锅子,嘿嘿一笑:“你是不知道,今天咱儿子那做派,可真有点儿大老爷的味道。连我都直接无视,那一众镖头趟子手都直接看傻了眼儿。”
林夫人白了自己丈夫一眼,现在觉得儿子讨人喜了。早干什么去了。
“你不知道,今天那萧胜表现可圈可点。只不过却多次看咱们儿子眼色行事,现在想来,这可真是怪了。他们两个之间难不成有什么秘密?”林震南若有所思。萧胜突然展现拳法天赋,之前直觉他性子沉稳。此时想来有些蹊跷,一个少年,再怎么忍,表现欲是绝不可能少的。
今天听到崔镖头收徒,对方眼中的惊喜做不得假。可为什么最后却拒绝了呢?镖局里可没有其他更高明的拳法师傅了。
嗯?林震南忽然眉头一皱,难道萧胜有其他高明的拳法师傅?
这个人是谁呢?他第一时间就想到,萧胜可能是其他势力打进镖局里的探子。可想想又觉得不对,萧胜性子木讷,脸上也藏不住事。不是干卧地的料。也就是说,这个拳法师傅可能就在镖局里。
想到萧胜对自己儿子的那种,足可以用恭敬来形容的态度。
难道是自己的儿子教导萧胜练武?这个想法一出来,他就觉得好笑。一个三岁小儿教导别人练拳?扯淡呢吧。
只是心里总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一再提醒他,这事肯定和苏重有关。想着想着,那张从小就显得沉默阴沉的脸再次他晃过眼前。淡淡的不安从心底升起。
不会真的是他吧?!
第六节 《菩提诀》
苏重有了萧胜这个试验品,对于十二招基础拳法的推演越来越快。
开始还只是在校场慢慢实验,到了最后。苏重让萧胜搬到了他的院子里居住,他脑中一有想法,立即就让萧胜试验。
林震南偷偷来过多次,终于发现教授萧胜的果然是自己的大儿子。过了开始的惊诧之后,立即就发觉,苏重推演出来的基础拳法非常厉害。能够将全身劲力整合,发挥出一个人的最大力量。这种拳法在整个江湖中也算是了不得的拳法。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还是个武学奇才!
这还只是单凭身体力量,如果练习了内功。内功加拳法,威力大的让林震南眼馋不已。
他倒是想要学这套拳法,只不过苏重不鸟他。最后还是通过林夫人才学到手。只不过也付出了一部《少阳心法》。这是苏重专门给萧胜要的内功秘笈。也是萧胜开始研究内力的开端。
《少阳心法》虽然不差,但也不是什么绝世秘笈。在江湖上,只能算三流内功。但简单有简单的好处,这样更容易看清内力的本质。苏重很快就把整本《少阳心法》吃透,只不过他没练,把研究结果全都用了在了萧胜身上。
在萧胜内力武功越来越强的同时,苏重对于内力的认识也越来越深。
……
三年时间,转眼而过。
后院之中,林震南一身武服劲装,看着自己身前的两个儿子。
“你们今年六岁了,都到了习武的年纪。今天我就开始传授你们辟邪剑法。当年远图公就是依仗这套剑法打遍黑白两道,从未缝敌手,这才有了我们福威镖局这些年的辉煌。你们要好好练习,不要堕了辟邪剑法的威风。”林震南郑重其事道。
林平之激动地小脸通红,这种反应让林震南很满意。可大儿子林阳那一脸平淡就让他有些憋屈,这可是家传的绝学,你好歹也要给点儿反应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平之长得越来越想林夫人,俊美潇洒。而林阳却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林震南,这让他颇为亲近。而且见识到自己大儿子的武学天赋之后,他对大儿子的关注越来越多。只不过三年过去之后,大儿子依然还是那么冷淡阴沉。除了林夫人的话,谁的话都不好使。
想到那十二式基础拳法,林震南到现在依然无法褪去心中的惊奇。正是因为这手拳法,他的武功大进。本来稀松平常的拳脚功夫,得到了极大的弥补。
他现在都有些嫉妒萧胜了,三年的调教。萧胜内力武功进步飞速。现在镖局之中,同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连他寄予厚望的白大也望尘莫及。只有一些老镖师才能与其对抗。
苏重静静地站着也不催促,就等着林震南。林震南倒想和他比比耐心,不过小儿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喊了。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教习。
“咱们家辟邪剑法一共七十二路,我先给你们从头到尾的演练一遍,看好了!”说完便拔剑出鞘,站在院中。手中长剑一领,剑光霍霍。一套辟邪剑法行云流水的使将出来,颇有气势。
苏重眯着眼睛,仔细观瞧辟邪剑法。他平时经常搜集镖局里的武功,辟邪剑法,他脑海之中已经记下了七七八八。此时完整的看一遍,很快就把脑中的残缺信息补全。
只是一遍,辟邪剑法就已经完全呈现在他脑中。虽然苏重没见过什么高深剑法,但就以他目前的能力看来,这套辟邪剑法真没什么高妙之处。
结合原著,苏重发现。这辟邪剑法果然在一个快字上,速度慢下来,也就成了一套普通剑法。看林震南颇为自傲的神色,和林平之倾慕不已的目光。苏重真不想打击他们。
不过想到十年之后的灭门惨案,苏重心里就一紧。他不在乎别人,就连林震南他也可以不在乎。但他却非常在乎林氏。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正是由于太恐怖,他陷入其中难以自拔。林夫人三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才让苏重恢复过来。他不想对方出事。
“怎么样,厉害吧,想不想学。”林震南那眼睛瞥着自己大儿子。可除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什么也没收获到。
倒是小儿子林平之吵吵着赶紧教他练武。
“好,我先教你们辟邪剑法的第一招——“紫气东来”。”说罢,林震南开始教两人剑法。苏重装样子练了两下,就跑到一边不练了,自己在脑海里全力推演辟邪剑法。
现在剑法有了,就缺内功秘笈了。
夜晚,书房之中。林震南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神情严肃。
“这就是咱们家传的内功秘笈——《菩提诀》。若能练到大成,威力绝伦。不过这本秘笈对心性要求颇高,你们以后要勤加练习。将来好撑起福威镖局。”
“放心吧爹爹,我一定会成为大侠。到时候,就没人敢惹我们福威镖局啦。”林平之信心满满,小胸脯胸中满是豪情。
林震南哈哈大笑。
苏重却有些震惊。他将《菩提诀》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其中的内容已经记在脑海之中。
本来他以为林家内功也是一个水货,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他仔细推敲,发现林震南说的并不假。这套武功秘籍确实是顶级的内功,竟是能够直接练到先天的功法!
可为何林震南武功那么差,仔细想林震南刚才的话,结合《菩提诀》的内容。发现这本秘笈对心性要求果然不低。林震南之所以武功差,是根本就没有悟通这份功法。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这本功法和佛家有关。想到林远图之前的身份,苏重立即就想到。这很可能就是莆田少林寺内的绝学。林远图是红叶禅师的得意弟子,红叶禅师可是江湖奇人,武功卓绝。由此可见,这菩提诀并不简单。
他本来还打算怎么去弄一本内功秘笈,没想到内功秘笈竟然唾手可得。只不过这本秘笈的修炼太过艰难。
可厉害的内功秘笈那一个修炼起来不艰难。与其想三想四,浪费时间,不如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一本秘笈上。
想明白这些,苏重就决定以后潜心研究《菩提诀》。
……
躺在床上,苏重闭着眼睛看似睡觉。脑中却在不停的研究《菩提诀》。
三年的时间,他早就把《少阳心法》吃透。有这份基础,晦涩难懂的《菩提诀》并不难理解。
他仔细推敲,果然发现《菩提诀》修炼的艰难之处。最苛刻是,他要求习练之人必须心无杂念,做到心不著于外境。佛家武学,大多是禅武合一。这门《菩提诀》自然也有此限制。
林震南是个商人,是个江湖人。心思复杂,整天想的都是利益争斗,怎么可能有多么高深的心境。修炼《菩提诀》,能有成就才怪。
苏重眉头皱起,如果他要修炼,这道心性的门槛不可避免。怎样才能不为外境所染呢?苏重冥思苦想。
……
第二天苏重找到林氏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行,绝对不行。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去荒郊野外住。”林夫人一脸坚决。
“娘,《菩提诀》对心性要求太高,如果我在镖局里,每天有无穷的诱惑。我如何能将武艺提高?只有在荒山野岭之中,才能暂时隔绝外境侵染,有利于我的修炼。”苏重苦苦劝解,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心性暂时没有门路提高,那就改变环境。
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没有诱惑存在,变相的减少心中杂念。
“你小小年纪,要那么强的武功干什么,反正我是舍不得。”林夫人还是不同意,她舍不得林阳受苦。
“娘,我不是自己一个人进山去当野人。我只不过道福州城外结庐而居,一应吃食穿衣还是要依仗镖局提供。如果想娘了,我就骑马回来看看。娘如果想我了,也能去那里看我。”苏重耐心的劝解。
林夫人还想说什么,看苏重坚持。就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自己这个从小就有主意的大儿子,肯定会自己跑出去。与其逼的他自己离家出走,还不如早早答应,还能尽量选个好地方。
“让萧胜跟着,还得带个厨子过去,丫鬟也要派一个,照顾起居。既然你要去练武,就专心练武。这些生活上的事情,就全让下人干。”林夫人不容置疑道。
苏重是想要一个封闭的环境练武,可不是去找虐。生活起居有人伺候,也能够省下他大把的时间。苏重自然满口答应。
第二天一早就坐着车出了福州城,来到三十里外的大山内。根据镖局里的一位老人说,这深山之中有一处小山谷。谷中有瀑倒悬,环境秀丽优美,而且周围也没什么毒蛇猛兽,最是适合隐居。
林夫人到了地方,也觉得这里环境不错,竟有了住在这里的心思。林震南哭笑不得。只好让下人多建几间木屋,好让林夫人有空在这里居住看儿子。
他对于自己大儿子的举动没发表什么意见。不反对,也不支持。他一直认为自己儿子是武学奇才,他并不像过多干涉。如果儿子修炼有成,不管是对苏重自己,还是对福威镖局都是一件好事。
苏重管不了别人怎么想,在山谷中驻扎之后。立即就投入到了练武之中。不停的练习辟邪剑法,累了就坐下来琢磨《菩提诀》。
衣食住行有人照顾,苏重一副心思,全都扑在了提高武功上。
第七节 夺命剑
《辟邪剑法》算不上什么高妙剑法,想要发挥它的威力就在于一个快字。但不管苏重怎么练,短时间内绝不可能赶得上原版《辟邪剑法》,这可是一门用速度称雄于世的功法。
苏重将《辟邪剑法》完全吃透,结合搜集到的各路剑法,他开始精简这部剑法。破界珠作用强大,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大脑开发度的越来越深。领悟力堪称恐怖。
《辟邪剑法》从七十二式,一路精简到三十六式,最后精简为十二式。期间夹在了很多他对剑道的思考。
到了此时,苏重手里的这一套《辟邪剑法》,早就没有了原版的影子。就是林远图复活,也绝对认不出来这是《辟邪剑法》。这些改变,全都是苏重经过反复思考实验,改进出来的剑法。
虽然招式大变,但其中的核心剑意却没有变。两套剑法都有一个非常鲜明的核心本质,那就是杀人。任何一招剑法都是杀人夺命的剑法。为了区别,苏重索性将自己的剑法命名为《夺命十二剑》。心里不无和燕十三,这位古龙丫丫电子书的绝世剑客,一争长短的意思。
自从隐居山谷之后,苏重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扑到了武道之上。开始一两年还会不时的回家几趟,到了后来他完全将山谷当成了家。每日里睁开眼睛,苏重就开始思考武道。
林夫人心疼大儿子,每年都要来山谷居住几个月。苏重真正在意的也就一个林夫人。林氏不时到山谷隐居,让苏重对福威镖局越发不在意。他常年不现身,导致福威镖局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就一些老人知道,林震南还有一个大儿子在福州城外隐居。
灭门之灾压迫的他不得不勤练武艺。林夫人多次苦劝无果,看着大儿子练武受苦,心里也不好受。劝不动苏重,只能在生活方面多加照料。保证苏重吃穿不愁。
在这种自由而又紧迫的环境下,苏重每天只做三件事——练功,休息和正常的生理活动。
他有过很多奇思妙想,有的用在他自己身上,有的用在了萧胜身上。萧胜这些年下来,专注十二式基础拳法,在苏重的指点下,《少阳心法》越发精深。
由于经常拿绿林盗匪练手,甚至闯出了百步神拳的称号。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江湖上新晋崛起的拳法奇才,是福威镖局的人。这也是苏重的刻意安排。他不想把暗中觊觎辟邪剑谱的人吓跑。苏重要把他们都引出来,一举杀个干净!
萧胜听命于苏重,苏重只让他保护林夫人的安危,其他的一概不管,林震南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也打不过萧胜!
在苏重不停的修炼之中,十年之间,一晃而过。
……
大青山,狼牙寨。
狼牙寨盘踞着一群狼匪,领头三人武艺不凡。手下匪徒手段凶残狠辣,周遭村镇都广受其害。但今天嚣张霸道的狼牙寨,却遇到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狼牙寨寨门打开,从门口开始,到处都可以看到扑倒在地的死尸。
这些人有的脖子中剑,有的心口中剑,有的腋下中剑,不一而足但全是剑伤。但最诡异的是,这些人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不正常。他们没有普通死人一样,脸上带着绝望不甘。反而都带着些奋勇杀敌,或者害怕逃跑时的恐惧表情。但所有的这些表情里面,都没有对于死亡到来的绝望。
好像他们正在杀敌,正在逃跑,正在谩骂,然后突然之间就死了。
暴毙!
如此诡异的死亡方法,完全是因为对方的剑法太快,剑刃太利。中剑之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死!
“你到底是谁,我们兄弟和你有何仇怨!”狼牙寨老大罗关山,刀法高手。出道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一是因为他的刀法确实不差,另一个是因为他非常聪明。他总是选择能够下手的人下手。像五岳剑派,少林武当之类的人,他一概不沾。
但今天寨子里却来了两个少年。一人持剑,一人空手。杀进山寨之后,见人就杀,最恐怖的是。那个持剑少年,杀人竟然从来不用第二剑?!罗关山不是没见过剑法高人,但从来没有哪个人想这个少年一样,冷酷决绝而诡异。
“这就是狼牙寨老大罗关山?”持剑少年开口问身边空手少年。声音平静,没有赞叹也没有嘲讽,只是简简单单的确认。
“是他。”空手少年似乎拙于言辞,答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这两人自然就是苏重和萧胜。
他来狼牙寨杀人,不是为了什么锄强扶弱,他只是找一个人试剑。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这么做。
苏重和萧胜的无视,手下兄弟的惨死,终于将罗关山激怒。
“不管你是谁,想要我死,就要拿出真本事来!”罗关山大喝一声,手中长刀一领。一招“力劈华山”,使得又快又急,真如疾风骤雨。
如此狠辣决绝的一刀,却没有一点儿风声。厚重的大刀,竟然让他用出了一丝轻灵的味道。苏重暗自点头,这个罗关山的刀法确实不错。
苏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刀刃眼见就要到头顶之时。右手猛然拔剑,一道淡绿色光芒骤然闪现。长剑出鞘,就像一只轻灵的飞燕,顺着天风陡然一个回转,飘逸而迅捷。
苏重脚下滑动,身形幻出一道残影,和罗关山错身而过。长剑归鞘,苏重一身黑衣挺立风中。仿佛他本来就站在那里,手中长剑从来没有出过鞘一般。
罗关上啊啊大叫,从苏重身边擦肩而过。转过头来准备继续攻击,却觉得力量被抽走,鲜血猛然从身上射出。他顿时就瘫软在地,双眼圆睁,脸上犹自带着不敢置信。
嘴里喃喃自语:“夺命剑,夺命剑……”
“走吧。”苏重转身就走。像这样的山寨,他这一个月来已经连续拔掉了三十九座。这就意味着,他有的时候会在一天里连续屠掉一到两个山寨。刨除吃饭休息的时间,他有的时候甚至要在一天里连续灭掉三四个山寨。
所以他对罗关山的死无动于衷。他的眼中至始至终就没有其他情绪,全都是犹如万年寒冰一样的冰冷。
萧胜随手捡起一根木桩,两手抓住两端,像绞衣服一样猛然一拧。砰!木桩在巨大的力量下或作一蓬木丝。连续拧碎数根木桩堆在一起,随手丢了一个火折子在上面,两人转身便走。
山峰猎猎,两个少年一前一后快速前行,拉出一道道残影。身后山寨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十里之外清晰可见。
“嘿,听说了吗。狼牙寨被人灭了。”热闹的酒楼之中,一众人喝酒之余大声的交谈着。
“谁下的手?”
“还能有谁,夺命剑呗。”
“又是夺命剑?!他这一个月可已经拔掉了快四十多座山寨了吧。”
“正好四十座。也不知道这位大侠长得什么样。”
“夺命剑从五年前出道,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可是拔掉了不少山寨。据传他剑法犀利,出剑必要夺命而回。这才有了一个夺命剑的称号。可大家谁都没见过他。不过他的剑法着实厉害,你说会不会是五岳剑派里的哪个大能?”
“不好说,天下间用剑的好手多得是,可不一定都是五岳剑派里的人。”
他们谈的热烈,却不知道,就在酒楼之外,谈论中的主角正骑马而过。
“消息可靠?青城派松风观果真收了林震南的礼?”苏重坐在马上,声音平静的问道。
“嗯。总镖头上月派人去四川打通路径,据回来的崔镖头说,松风观确实收了礼。”萧胜如实回答。
“终于来了,十六年啊。”苏重喃喃自语。
萧胜闭口不言,他跟在苏重生身边日久。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走,咱们也该回福州城看看了。”
快马加鞭,两人绝尘而去。隐藏多年,夺命剑终于要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了。
……
福州城外,老蔡酒馆。一阵马蹄之声后,进来两个少年。
“客官里面请,要些什么?”一个白发老汉,弯着腰殷勤的问着。
苏重瞥了这个隐藏极深的间谍一眼,没兴趣和他玩心眼,也不去问他身份,径直开口:“一斤竹叶青,两斤牛肉,再给我做两颗水煮白菜。”
“好嘞,您瞧好吧。”劳德诺吆喝一声,转身进厨房里面去做菜。
岳灵珊装扮的卖酒少女也开始忙活。磕磕绊绊的打了一斤酒,放到苏重桌上,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手。苏重也不管,倒了酒就喝。夹起熟牛肉来就吃。他身强力壮,这种古代的低度酒喝下去,就和甜酒饮料一样。
不一会儿,劳德诺也煮好了白菜。这可不是川系名菜开水白菜,是真真正正的用白开水煮的白菜,也就放了点儿盐进去。苏重自从习练剑法以来,生活起居变化极大。
他每日里的饭食,必须要有一半的蔬菜,另一半才是面食和肉类。这全都是为了保持一个顶级状态的身体,让他好发挥全部的剑法威力。十年练剑,可以说他的一言一行,任何一点儿生活习惯都是为了剑法而存在。
不一会儿,外面再次传来马蹄声。苏重知道,自己那位便宜兄弟来了。笑傲江湖也终于开局。
苏重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把偷眼打量他的岳灵珊吓的浑身一颤。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只不过苏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不惧怕一切风浪。
第八节 灭门
苏重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吃肉喝酒。萧胜不善言辞,低着头吃肉,对林平之的到来不闻不问。他心中只有苏重一个少镖头,至于林平之?一个富家少爷,怎么可能折服的了百步神拳。
十年拼杀,拳头给了萧胜极大的信心和傲气。他一直把苏重当做师傅,也只听苏重一人的话。
苏重背对这门口,林平之没有认出他。跟在他身边的两个镖头,多年不见,更加认不出。
苏重也不打扰,就这么安心看着事情的发展。看着趟子手镖头们小心奉承林平之,看着林平之和两个四川汉子发生冲突。
终于,匕首刺入余姓汉子的心口,林平之还是杀死了余沧海的儿子。
就像原著中一样,林平之呆在当场。任由另一个跑到门外,翻身上马就要夺路而去。
林平之来不及阻止,那些镖头不知道该不该阻止。但苏重却不能让他跑掉,早死晚死都一样。那就早死早超生!
苏重伸手拿出一根筷子,向门外一甩。
一声刺耳的破空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一瞬间,整个酒馆内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苏重身上。
噗通一声,骑在马上奔逃的汉子摔下来。捂着脖子嗬嗬叫着,却说不出话。一根筷子从其颈后插入,从其喉头穿出。他竟然被一根筷子直接刺死!
仓啷一声,郑史两位镖头拔刀在手,将林平之护在身后。
“阁下何人。我等乃是福威镖局的镖头,这位是我家少镖头,阁下若是无事,请自便。”郑镖头侃侃而谈,一开口就满嘴的江湖切口。
“福威镖局?呵呵。”苏重一声轻笑,继续喝酒。
披头散发的林平之这会儿回过神来,听出苏重口中的不屑,一张俊脸登时涨的通红。
“你是何人,竟敢轻视我福威镖局。”林平之大喝一声,他刚杀一人,戾气未去。此时心火上涌,管不了那么多,扯着公鸭嗓子开口就喝问出声。
郑镖头心中发苦,心道少镖头鲁莽了。那人仅用一根筷子,就杀掉了他难以应付的四川汉子。其实力之恐怖,闻所未闻。此时开口挑衅,可不是老寿星喝砒霜吗?
苏重对林平之的喝问理都不理。将最后一片牛肉放入嘴中,又将最后一杯酒倒进肚子里。这才转过身来,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平之。
看清对面之人,刚想继续喝问的林平之,嘎的一声住了嘴。脸憋的通红,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哆哆嗦嗦的嗫嚅良久,这才细声细气的开口:“大哥。”声音如蚊讷,低不可闻。
只是此时酒馆之中寂静无声,针落可闻。这一声大哥,还是被一众人听在耳中。
郑史两位镖头闻言一怔,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对方果然极像年轻时的总镖头。真的是大少爷!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大喜。亏得大少爷反应及时,将这漏网之鱼斩于马下。要是让另一人去通风报信,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苏重不理两个镖头,眼睛冰冷的看着林平之。
“这就是你的武功?数年不见,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啦!一个三流武者,竟然就把你打得披头散发。如果不是对方大意,你还有命活?!”苏重声音淡淡。
但林平之听来却遍体生寒,小时候还敢和自己这位冷面大哥斗气。但随着年龄增长,苏重剑法越精,威严日重。在苏重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即使是面对其父亲林震南之时,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苏重训斥,他只能讷讷点头不能言。
“还有,你的脑子是进水了么。连斩草除根都不懂?!放着一个人离开,你是想让他们回去给我们招敌人吗?!”林平之服软,苏重可一点儿都不会放过他。
苏重研创出十二式基础拳法,成就萧胜百步神拳的威名。林震南学了去,武艺也提高不少。可看林平之刚才出手,脚步虚浮拳法稀松,显然没有好好练功。徒手搏斗,基础拳法仅得其形,却未的其意。这在苏重看来,是对现有资源的极大浪费!
一众镖头趟子手,愣愣的看着苏重训斥林平之。林平之这位素来傲气的少镖头,竟然一句话都不敢反驳。这让一众镖头趟子手惊奇不已。没想到这位大少爷竟有如此威严。
苏重不理一众镖头探寻目光。转头看向劳德诺和岳灵珊。冷冷开口:“回去告诉岳不群,这是我福威镖局和松风观的私事。不该插手的,就不要插手。如果出了事情,勿怪我言之不预。”说罢转身就走。
岳灵珊是华山派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训斥。
“你是谁啊,把话说清楚。我们在这里卖酒,干你何事!”
苏重重重一哼,猿臂舒展,腰间青光一闪,踏步就往外走。
“今天事情就是因你而起,若再来纠缠,我便亲上华山,好好问问大名鼎鼎的君子剑,他是如何教导儿女的!”
岳灵珊直觉脸上一凉,心中大恐,以为被苏重划破了脸皮。一声尖叫,赶紧摸向脸皮。哪知道她张嘴一喊,脸上肌肉抖动。噗的一声,脸上的伪装蝴蝶一样飞出,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娇俏脸蛋。
劳德诺心里惊骇不已,一剑劈出,竟然将脸上伪装劈碎,却不伤肌肤。这是何等高明的剑法,难道这就是《辟邪剑法》?!一道火热从他眼中飞出,可转眼间又被一盆冰水浇灭。福威镖局有如此高手,这如何去获得《辟邪剑法》,看来恩师的计划要失败了。
他心中的恩师自然不是岳不群,而是那位雄才大略的左盟主。想到刚才带那快速绝伦,眼睛都追不上的剑法。劳德诺觉得头皮发麻。福威镖局竟然藏着这等高手,外人却一概不知,这林震南好深的心计!
他哪里知道,这位高手,林震南根本就指挥不动。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家!”苏重对着呆愣当地的林平之喝道。带着萧胜离开酒馆,完全不顾酒馆内众人的各异心思。
……
福威镖局,大堂之内。
林震南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林平之披头散发站在大厅中间,两股战战。
苏重坐在左侧椅子上,起身后萧胜垂首立着,像一尊石雕不言不语。
旁边坐着林夫人,拉着苏重的手嘘寒问暖,询问苏重半年来的经历。听闻苏重连连拔去四十座山寨,把林夫人心疼的要命,急忙询问哪里伤着了。
林震南听闻自己儿子就是大名赫赫的夺命剑,心中惊诧之余,又有些气闷。自己的大儿子从小就和他不对付,随着年龄增长,他专注镖局事业。对其不免冷落,可还不等他修复这段父子关系。就发现大儿子,已然闯出一片自己的天空。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又看了看站在厅中,战战兢兢的林平之,心中着实悔恨。自己不该这么宠溺他,虽然二儿子知书达理,武艺也不错,并不是纨绔。可和惊才绝艳的大儿子比起来,那点儿修养成就,实在不值一提。
“说说吧,你闯了什么祸。”林震南见自己二儿子模样,就知道出了事情。好在他行镖多年,心性坚定老辣。虽然心里焦急,脸上还算镇定。
林平之本想隐瞒下去,但看了看上方的父亲,又偷眼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大哥。知道今天的事情瞒不过去,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林震南越听越心惊,到了最后已然站了起来:“你说那人头上缠着白布,张口就骂‘格老子’、‘龟儿子’?”
“怎么啦?”林平之不明所以。
林震南却心里越来越不安,抽着旱烟在地上走来走去。林夫人见丈夫焦急,也顾不上大儿子了。
“怎么回事?”
“哎!”林震南坐在椅子上,重重的一叹:“那种打扮,分明是川蜀人士。上月我刚刚走通四川松风观的路子,余观主说要派手下弟子前来商榷走镖事宜。那两人说不好便是余观主的徒弟,事还没谈成,现在就把人得罪了个干净。”林震南皱着眉头苦思。
听闻苏重把漏网之鱼杀掉,林震南心中稍稍安心,只要把这件事情掩盖下去,短时间内就不会出问题。可当他听到,还有两个华山派的人掺和其中的时候,再次惊的站了起来。
走了两步,看到自己的大儿子自始自终就没表过态,心里不由一定。是了,既然他知道那两人是华山派的人,还敢如此行事。肯定是有了想法。
“阳儿,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林震南故作镇定的道。
林夫人此时也回过神来,大儿子自小就有主意。间苏重老神在在,她也放松下来,一脸笑意的看着苏重。
苏重眼皮头都不抬,正眼不看林震南:“怎么办?让所有趟子手回家,留下镖师镖头。准备好暗器,全都淬上毒药。今晚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林平之听得目瞪口呆,林震南被惊得咳嗽连连,林夫人看着呵呵直笑,:“好了阳儿,你就不要吓唬你爹了。”
苏重眼睛一转,眼中冷光放出,把偷眼打量的林平之看的浑身僵硬。
“我没说笑。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余沧海根本就没想过合作。一个月前,崔镖头刚离开四川,他就带着松风观所有的弟子倾巢而出。向我们福威镖局各个分局扑去。现在算来,应该已经布置完善。只等时间一到,一起发动总攻。他不是来谈合作的,他是来灭门的!既然来灭门,就要做好被灭的准备!”
一番话,让整个大堂气氛陷入冰窟,林震南呆立当场。
第九章 瓮中捉鳖
余沧海五短身材,脸色阴鸷。但坐在房子中间,却有一股宗师气度。
“人彦还没到?”余沧海面无表情的问罗人雄。
罗人雄连忙上前一步:“师弟走的另一条路,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要不我出城去接应师弟?”
余沧海闻言面色不动:“你去看看也好,等不到人没事。早些回来,不可耽误时间。到了晚上,咱们就要发动总攻。”知子莫若父,余沧海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说不好现在已经钻进哪家勾栏里去了。
“是,徒儿晓得。”罗人雄领命,提着剑出了客栈。
“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转头问侯人英。
“师傅,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师傅一声令下,包管荡平福威镖局!”侯人英上前回话。
余沧海低头不语。当年他师傅长青子,败在林远图手上。回到松风观后闭关修炼,欲要创出一门堪比《辟邪剑法》的武功。可结果急功近利,最后走火入魔而死,可悲可怜。
他此次前来剿灭福威镖局,一方面是为了报仇。但最主要的还是觊觎《辟邪剑法》。现在江湖上乱象已呈,左冷禅威压武林。他松风观虽然不属于五岳剑派,但却也被左冷禅盯得紧紧地。他如果想要跳出左冷禅的牵制,就只能提高自身武力。而《辟邪剑法》就是一门绝好的功夫。
从他师傅到他,松风观一直对这门威力奇大的剑法充满兴趣。
这些年福威镖局越做越大,但林震南的武功却着实不高。经过多次试探,他终于探明福威镖局的深浅。又感于江湖波云诡谲,余沧海等不及了。
……
福威镖局,后堂大厅。
苏重一席话,让大厅陷入沉寂之中,针落可闻。
林震南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可能,绝不可能。松风观是天下有数的名门正派,余沧海更是威名赫赫的武道宗师。他怎么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举动。”
苏重脸上带着冷笑:“他怎么就做不出这等事情。只要有借口,他便可以借着江湖大义,大张旗鼓的灭我林家满门。而且我敢保证,整个江湖上没有一个人会出来指摘余沧海!”
“借口……对,借口!他没有借口!我这些年来,每年都要给他们送去好礼,虽然他没收,但我从未缺过礼数。他哪里来的借口?!”林震南已经被松风观,这个江湖上的庞然大物打击的有些慌神。
“你想知道?”苏重始终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神色。
林震南闻言一愣:“你知道?!”
林夫人也惊奇的看着苏重。
苏重看向紧盯着他的林平之,闭口不言。
林震南随着苏重的眼光看向自己的小儿子,不禁疑惑道:“这事和平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可知道今天下午你杀的人是谁吗?”苏重问林平之。
“谁?”林平之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妙的感觉。
苏重转头看向林震南:“那人叫余人彦,乃是余沧海的儿子。杀子之仇,这个借口够不够?”
林震南颓然坐倒:“这是天要绝我林家啊。”
仿佛还嫌打击的林震南不够,苏重继续开口:“如果这个借口不够,那为师傅报仇怎么样。当年林远图打败长青子,长青子一气之下走火入魔而死。虽然这和林远图没什么关系,但他算到福威镖局头上,江湖上绝不会有人责问。”
林震南听到这话,已经有些麻木。仅有的侥幸心理也被打击的干干净净。
“不行,我们要连夜撤走。让所有人一起走,咱们混在其中,躲过他们的追踪!”林震南咔嚓一下,把手中烟斗捏成两半。多年来走镖练就的钢铁心性,终于起了作用。
林夫人慌忙起身就要去收拾,却被苏重一把按在座位上。
“急什么,连敌人的最终目的都没搞清楚,逃跑有什么用。松风观财大势凶,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就算金刀门,也不见得能护住我们。”苏重冰冷的话语再次击碎一众人的念想。
“最终目的,他能有什么最终目的。”林夫人见到自己大儿子,好整以暇的样子,立即就知道苏重心里有主意。心情稍松之余,也被苏重的话题吸引。
“《辟邪剑谱》!”不等林震南发问,苏重直接开口。
“我们家《辟邪剑法》都是口口相传,哪里有什么剑谱。”林震南死不承认,抱着他那祖训不松口。
苏重也不说话,伸手向后。萧胜从怀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在苏重手中。苏重手一扬,包裹中的事物呼啦一下飞出。一个陈旧袈裟飘飘荡荡,平铺在了大厅内的地板上。
林震南眼睛一突,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苏重下面的话让他脸色大变。
“我在向阳巷老宅找到了点儿有趣的东西,大家可以看一看。”苏重眼睛盯着林震南。
林震南抬手指着苏重,脸上一阵变幻,有气愤有好奇还有不解。
“这是什么。”林夫人起身去看。
“《辟邪剑谱》”苏重端起一杯茶淡淡的开口道。
“什么!”房间内的三人大吃一惊,也就苏重和萧胜老神在在,一点反应也没有。苏重早就把这套残缺的《葵花宝典》看了个通透。虽然有感于其中精妙,但却不屑于去修炼。这些年他参悟剑道,早就看不上《辟邪剑谱》了。而且那霸道的修炼条件,让他避之不及。
“怎么会这样?!”林震南忽然惊骇道,面孔扭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夫人也是满面的惊骇,看着开头的八个字,脸色苍白。
“是不是很有趣。”苏重不咸不淡的开口。
“住口!孽子!”林震南暴喝一声,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为什么要住口。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林远图是个太监!”苏重的话想尖刀一样刺进林震南心中,刺得他心中鲜血淋淋。
“孽子,不得羞辱先祖!”林震南下意识的开口暴喝。
苏重冷冷一笑:“先祖?你那引以为傲的远图公,根本就是个太监。他可不是我的先祖。”
林震南想辩驳,却最终颓然坐回椅子上。他一辈子的骄傲就是福威镖局,开创福威镖局的林远图,一直是他心中所敬仰的大山。此时大山轰然倒塌,让他有种精神崩溃的感觉。
“大哥,你武功那么厉害,难道是练了这《辟邪剑谱》?!”林平之一脸的震惊。
林夫人闻言也花容失色。
苏重脸色一沉,眼中冷光扫过,林平之立即就讷讷不敢言。
“就算把完整的《葵花宝典》放在我面前,我都不稀罕。何况这残缺版的《辟邪剑谱》?”苏重说完,手在腰间一抹。一缕青光炸开,那袈裟飞起,瞬间就化作了片片布缕。隔空一掌拍出,内劲勃发,漫天碎布登时化作了一地的尘埃。
“你干什么?!”林震南心里一紧,猛然喝道。
苏重眼皮不抬,还剑归鞘。
“留着这个祸害干什么,你是想要我练,还是想要林平之练,或者说你想练?你想自己断子绝孙?”
苏重的每一句话都打在林震南心坎之上。
他捂着头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今天的打击太过沉重。
祖宗没了,镖局也快没了,一旦余沧海到此,他的妻儿也快要没了。他没精神崩溃,已经是好的了。
“那该怎么办?他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林夫人也慌了神。起初以为能够从中斡旋,可人家摆明是来杀人夺宝的。哪里容许他们侥幸。他连忙看向主导了今天一切的大儿子。
苏重把林夫人按回座椅上,拍拍她的手,让其安心。“道理?江湖上从来就没讲过道理,讲的始终是拳头!”
“放心,他们只要敢来,我就敢杀。就让我用夺命剑,来重塑林家声威!”
林震南回过神来,再次听闻夺命剑的名号。这才想起来,夺命剑在江湖上的威势。刚才他被林平之杀人的事分了心神,没来的及细想。此时才想起来,夺命剑,那可是一个代表着鲜血与残酷的名字!
……
深夜时分,余沧海带着三十多名弟子齐聚福威镖局门口。抬头看了看门口旗杆上飘着的锦旗,隔空一掌拍出。
咔嚓!
碗口粗的木桩登时就从中折断。绣着“福威镖局”四个大字的锦旗轰然倒地,余沧海大踏步向前,踩着大旗走进福威镖局。矮小的身影仿佛带着鲜血扑面而来。
“林震南,还我儿命来!”
出师不利,可能是自己这一次行动太干天和,还没动手,自己就折了一个儿子。余沧海心中震怒。
进得门来,天井之内空无一物。远处大堂之上,儿臂粗的蜡烛点了两排,又有铜镜反光,照的大堂之内恍若白昼。一个黑衣青年坐在大堂主位上,眼神冰冷的看着余沧海。
“余沧海,我等你好久了。”苏重嗓音低沉,仿似从九幽之下传来:“你既然敢来,就不要回去了!动手!”
余沧海脸色大变,心头警兆大生:“不好!快撤!”
吱……咚!
敞开的大门轰然关闭,一阵锁链响动之声。大门竟然从外面锁住!
余沧海脸色再变,这是要瓮中捉鳖啊!
第十节 追杀
嗖嗖嗖……
一连串破空声响起,余沧海面色再变。
“小心暗器!”说完长剑出鞘,快速挥动。竟然挥出一片剑幕。远处看去,就像一层亮银色铁幕垂下水泼不进,把余沧海死死的护在身后。
叮叮当当。暗器撞上剑幕,火花四溅。
余沧海身后弟子,被他护住。但外围弟子就没那么好运。
起初还能抵挡,但暗器如雨,数个人一同招呼一个人。很快就有人中镖倒地。
“啊!师傅,师傅,这暗器有毒!”
余沧海抵挡暗器,心下焦急,他想不明白,福威镖局怎么会知道他要来灭门,还布下这等天罗地网。暗器如雨,已经让他心头火起。此时听闻对方竟然在暗器上淬毒,心中大怒!
“卑鄙小人,龟儿子可敢与我当面一战!”余沧海破口大骂。
苏重站在大堂门口,面无表情,对余沧海语含激将的话理都不理。
余沧海本以为苏重会受激和他当面一战。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暗器肯定要停下来,只要有喘息的机会。以他的轻功,瞬间就能把那像房顶上扔暗器的人灭杀干净!
可想法虽好,苏重却不上当。余沧海知道今晚的事情没有侥幸,看着倒在地上脸冒黑气的弟子,眼见就活不成。如果不是他挡住暗器,护住身后几人,说不好现在也会中镖身亡。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撤!”余沧海对身后几人大喝。
青城四秀本来自信满满前来灭门,可没想到兜头一片暗器,打的他们心头哇凉。此时听到师傅大吼,当即回身逃窜。
川蜀地形险要,松风观为了在川蜀生存,本派轻功最是高妙。大门虽然被锁,但却可以翻墙而过。脚步迭起,剩余的十多个弟子,在青城四秀的带领下,一一翻过高墙。
苏重远远的看着,也不阻止。
“小贼,没了后顾之忧,这些暗器土鸡瓦狗一般,看我如何杀你!”余沧海剑幕一收。身如疾风,在如雨的暗器之中快速穿梭,竟然拉出了一道道黑色残影。
“死吧!”须臾间,余沧海就已经窜到苏重身前。手中长剑重重劈下,内力贯注之下,剑气隐隐。誓要将苏重劈成两半!
苏重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剑光越来越近,内心却异常平静。十六年,他为了这一天等了十六年。他那句等了好久并不是虚言,十六年里,他为了提升武功,付出了太多。这全都是眼前之人造就的。
苏重长剑出鞘,青光爆闪,就像黑夜里的一道霹雳。
铛!火花飞溅。
余沧海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退!
砰!
后背重重的撞在锁死的大门之上,余沧海持剑右手颤抖不止,眼睛睁得滚圆,满是惊骇!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本该站在大堂门口的苏重,突兀的出现在余沧海面前。一跨步之间,竟然跨过天井,来到余沧海面前!
余沧海大惊!脚下错动,就想逃跑。刚才那一剑,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苏重哪里容他逃跑,手中长剑再次挥动。
铛!
一声更加巨大的兵器撞击声响起。
轰隆!
余沧海身形爆退,撞在朱红大门之上,大门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余沧海滚落在地,正好躺在那福威镖局的四字锦旗之上!
“你是谁?!”余沧海声音凄厉,嗓音都变了腔调:“这不是《辟邪剑法》!”
苏重不言不语,脚下错动,瞬间来到余沧海面前。手中长剑快速递出。
余沧海面色大变,将长剑横在面前,用剑脊堪堪挡住苏重剑尖。
叮!
余沧海坐在地上无法借力,被巨大的力道打中,擦着地面急速滑出。
苏重痛打落水狗,就要上前将余沧海刺死。可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群马从远处街道快速奔来。苏重虽然武功高强,可也没有和快速奔行的飞马硬悍的心思。
脚下一蹬,退开奔马来袭道路。
“师傅,快上马!”罗人雄大声呼喝。余沧海顾不得脸面,连忙从地上爬起,脚下一点飞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飞奔而去。
这变故就发生电光火石之间,苏重拦都来不及。看着余沧海飞快遁逃。苏重心里不甘。放着余沧海这么一个武道宗师在外,他们一家子就要天天提心吊胆。
他不怕余沧海,不代表别人不怕。余沧海必须死!
苏重脚下连点,向着马匹逃遁的方向快速掠去!
余沧海伏在马背上,刚想松一口气,就感觉身侧有异。转头一看,立即就发现了和飞马齐头并进的苏重。登时就吓得面无人色。
“好厉害的轻功!普普通通的‘燕子三抄水’,竟然让这人练到快逾奔马的程度?!他到底是是谁?!”
苏重手中长剑削向余沧海身下马匹,只要余沧海掉下来。他那引以为傲的轻功,在苏重面前不值一提。
余沧海习武半辈子,经历的搏杀不计其数。立马就看出其中关窍,急忙拔剑出鞘,将苏重的剑挡住。苏重虽然轻功了得,但这种速度的奔跑,很快就会力竭。只要等到苏重疲软,他们就有机会借助马匹的速度将苏重甩开。
叮叮当当!
一时间兵器撞击声连起,好不热闹。
……
“阳儿去哪了?”林夫人听闻余沧海退走,来到大堂之上,却没看到苏重,焦急问道。
“少爷去追杀余沧海了。”萧胜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追杀余沧海?!”林震南到现在都还有些晕乎。
一天之内变故太多,让他有些不好接受。在不经意之间,他们林家差点儿被灭门,而又在不经意之间,他从小就不怎么待见的大儿子,却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夺命剑。杀的武道宗师余沧海狼狈逃窜。
“总镖头,刚才你是没看到,那些龟儿子被我们一通招呼。屁滚尿流的就跑了。”季镖头哈哈大笑,刚才闷头扔暗器,把偌大的青城派打的落花流水,他兴奋不已。
“少镖头的功夫可真厉害,您是没看到。就两剑,余沧海就成了滚地葫芦。哈哈,痛快!”一众镖头镖师也跟着哈哈大笑。少镖头武功卓绝,他们以后在外行走,腰杆也能挺直。此时又打了一场胜仗,他们如何不喜?
林震南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强。
“老爷,咱们怎么办?”林夫人一脸忧愁。
林震南沉吟良久,看了看一众镖头,开口道:“先解散镖局,我们去洛阳岳父家中躲几天。等阳儿有了确切消息,再让他和我们会和。一来咱们安全了,阳儿就没了后顾之忧。二来,阳儿这次剑出江湖,必定要搅动风云。他得罪绿林同道太狠,咱们镖局暂时还是不要营业的好。”
林夫人听了这话,想了想觉得而有理,点头称是。
“我这就回房收拾一下,你先安排一下一种镖头们吧。”林夫人说完转身走向后院。
林震南遣散了家中镖头,让他们明天去柜上领银子,暂时回家休养。
自己却来到大门口,看着被踩在地上的锦旗。心里一阵疲惫,脸上仿佛老了十多岁一样。他奋斗了一辈子的基业,转眼间就烟消云散。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苏重夺命剑的名头一出,福威镖局就相当于把整个绿林都给得罪了。要知道静静是这一个月,苏重就拔掉了四十个山寨。而夺命剑的名头,可是五年前就已经响起了啊!
镖局这碗饭看来是吃不成了。林震南摇头苦笑,暗道自己大儿子心计深沉。夺命剑杀谁不好,偏偏挑选绿林下手。而且是福威镖局通行的绿林。林震南明白,苏重这是要断绝福威镖局。让他们一家全部改行。
虽然不知道自己儿子有什么打算,但既然他敢这么做,肯定为以后铺平了道路。林震南想想,只能无奈接受。
……
左冷禅精研《寒冰真气》,这些年终于有所成就。压在心底的野心也渐渐萌发。
“费彬,消息传出去了吗?”左冷禅端坐大堂中间,闭着眼睛搬运内力。他面容刚硬双眉粗重颇具威严!
“掌门,已经给把消息透露给了木高峰,想必他现在已经赶往福州城了。”费彬恭敬回礼。
“嗯,很好。水搅混了,我们才好摸鱼。世道乱了,才有危机感。这时我们提出五岳合派,阻力才会减小。《辟邪剑谱》只是小事情,得之我幸,得不到也没什么。我们嵩山派自己的功夫都学不过来,哪里有时间学其他门派武学。你也不必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功夫,有木高峰和余沧海搅局,岳不群不会有任何机会!重点还是要放在合派事宜上。”
“掌门师兄教训的是!”费彬眼中火热,对于雄才大略的师兄佩服不已:“各路人马已经安排妥当,包管他们能感受到魔教的危害。到时候,其他四剑派不想合派,也得合派!”
左冷禅点头,示意听到。双手抱在小腹之前,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气,气成白烟,带着冰寒之气。只是一口气就让费彬觉得浑身一冷。费彬脸上带着喜色:“恭喜掌门师兄,《寒冰真气》大成!”
“哈哈……寒冰在手,看谁还能阻挠我嵩山派崛起!”左冷禅霸气冲天。
第十一节 回雁楼
苏重风尘仆仆的赶到衡山城,脸色阴沉。他还是让余沧海给跑了。
出了福州城,余沧海将苏重死死缠住,让他的弟子分开逃跑。苏重看不上那些小喽啰,一门心思的对付余沧海。
没想到余沧海一人骑三马,又坐在马上以逸待劳,苏重想要先杀马匹都做不到。时间一长,苏重内力枯竭,便被余沧海逃掉。好在苏重有破界珠刺激身体,使他天生五感强大。利用敏锐五感,追踪蛛丝马迹。苏重跟着余沧海一路跑到了衡山城。
连续多日奔袭,就算以苏重先天高手的身份,也免不了劳心劳力疲惫不堪。他还只是先天初期,严格来说和余沧海处于同一境界。只不过苏重修炼的乃是《菩提诀》。内力性质特属,而且他十年研究创造出来的《夺命十二剑》威力无穷。两项叠加,这才能压着余沧海打。
抬头看了看回雁楼的大招牌,苏重大踏步走上二楼。
一上楼,苏重就注意到了楼上的诡异气氛。
大堂中央,两个人正在旁若无人的喝酒。一个年轻尼姑站在其中一人身后,脸上带着焦急神色,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角落里爷孙两人,老的自顾自的吃饭喝酒冷眼旁观,小的眼珠乌溜溜的转着看戏。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苏重面无表情的走上二楼,看了看四周。发现座椅翻腾,竟然没有一个好地方。看到大堂中央的两人,苏重提着剑就走了过去。
“咦,小子,你胆子很大吗。”田伯光夹一颗花生放嘴里嚼着,好整以暇的道。
“兄台,这是我们的桌子,可没答应你拼桌。”令狐冲心里焦急,一边佯装厌恶的驱赶苏重,一边死命给苏重打眼色。
“小施主,快快离开吧。这里乃是是非之地。”仪琳小尼姑双手合十,眼中焦急。要不是守于清规戒律,说不定就要上手拉着苏重跑了。
苏重从怀里摸出以块银锭,扔到不远处的柜台上。
“两碗白饭,两斤牛肉,两颗水煮白菜,一壶竹叶青。”苏重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那苦着脸的老板心里更苦,听到苏重的吩咐,只能忍着恐惧下去准备。
这会儿回雁楼客人走了大半,厨房里闲的很。苏重要的东西简单,不一会儿那掌柜便端着东西战战兢兢的上得楼来。
苏重挥手让那老板自去,端起碗来大口大口的吃饭。苏重嚼地很细,但却吃的很快。不一会儿,桌上的东西就被苏重扫了大半。让看着的人都觉得饭菜香甜,感觉非常有食欲。
“噗嗤!”远处看戏的小姑娘看苏重吃的畅快,觉得颇有喜感,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他奶奶的,有这么好吃?”田伯光本来在大口喝酒,但见苏重吃的酣畅,不禁犯了嘀咕。伸筷子从苏重盘子里夹了块牛肉,放嘴里嚼了两口,呸的一下吐在地上!
“你他妈是卖盐的吗?”田伯光转头对着那掌柜喝骂起来。
“田兄何必动气,这些奸商眼里只有钱,哪会顾得上好不好吃。喝酒喝酒,不要让这些腌臜事坏了兴致。”令狐冲插科打诨,话虽然不好听,心地却好。这是为了保护那掌柜。田伯光是江湖凶人,万一心气不顺,一刀把那掌柜斩了。白白可惜了一条性命!
田伯光骂了一句那掌柜,转头喝了一口酒,见苏重自顾自的吃饭,心里就觉得别扭。
“小子,你他妈是哪根葱?谁让你坐在这里吃饭的!”
“田兄,喝酒喝酒!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初出江湖的雏儿,哪里懂什么江湖规矩,你犯不着和他生气。再说,你看他吃的如此痛快。让我都觉得胃口大开,要不是他,这么难吃的下酒菜,我们如何吃的下?”令狐冲继续转移话题,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和田伯光这等凶人相对,让他绞尽了脑汁。
苏重大口吃饭,这些天他为了追踪余沧海,一直就没怎么吃好。
田伯光这次可没听令狐冲的话,见苏重仍然对他不问无闻。伸手便把苏重身前的两盘菜扫到地下,眼神挑衅的看着苏重。他认定了苏重是个正义感爆棚的新嫩侠士,这种人他砍了不知道多少个。
稍稍刺激就能惹怒他们,然后他们就会嗷嗷叫着扑上来。他只要一刀过去,就能削死对方。他非常喜欢看对方眼中的惊恐表情。
只是他这次失算了,苏重面前没了菜,就专心致志的吃饭。等到他将最后一粒米咽下,又用半壶竹叶青漱了口。苏重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身旁的三人。
令狐冲脸已经笑的僵硬,田伯光却已经气的脸色通红。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视。想他田伯光万里独行,到了任何地方,不管是敬畏还是厌恶,从来就没有人敢于无视他。这是第一次!
小子,你死定了!田伯光决定要用狂风刀法,将苏重一点儿一点儿的削死!
苏重看了看不知道在念什么经的仪琳。转头看向令狐冲,嘴角牵出一抹笑意。
“你不错。”
若说以前苏重可能会因为看到这个原著名人而兴奋。但十年练剑,他的心早就练的和剑差不多了,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牵动他的心。不过苏重还是颇为喜欢令狐冲这个角色。
在整个笑傲江湖当中,真正笑傲江湖的就只有令狐冲一个人。其他人要么避世,如少林方生和武当冲虚。要么就被世俗牵绊,沉浸其中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其中离苏重最近的人,他的二弟林平之,就是最鲜明的代表。
而只有令狐冲,至始至终都保持一份纯真。从刚才令狐冲的举动中,就可以看出其颇具侠义。更可贵的是他能够将这种侠义精神贯彻始终。
“呃……啊……”令狐冲僵硬的脸更加僵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说“你不错”。这感觉太新鲜了!
“噗嗤!”旁边的那个小姑娘又忍不住了。就连仪琳都抿嘴笑了起来。
苏重年纪本就不大,这么老气横秋的说话,让她感觉非常可爱。
苏重不管众人反应,我行我素。转头看向怒火中烧的田伯光。
“你很聪明。”
这等自以为是的评价,再次让回雁楼上的人翻白眼。曲非烟小丫头更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一个胡子都没长的毛头小子,一脸严肃认真的夸赞,天下闻名的采花贼聪明。所有人都不觉得这是夸赞,这比最刺耳的嘲讽还要刺耳。
田伯光仓啷一声拔出快刀,一刀就劈向苏重。
这一刀又快又急,出刀突兀,就是近在咫尺的令狐冲都来不及阻挡。
“啊!”曲非烟惊叫一声,连忙转头去看向自己的爷爷。
曲洋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却暗叹一声,一个妙人就要没了。
铛!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让所有人心头一怔。转头一看,登时就愣在当场。
两根白玉一样的手指轻巧的夹住快刀,田伯光脖子涨的通红。他双手握住刀柄,竟是按压不进抽拔不得。
“放手!”田伯光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猛然发力想要抽回短刀,可几次鼓荡内力不可得,田伯光心里陡然惊恐起来。他纵横江湖这么些年,精明似鬼。见机不对,立即就像撒手逃跑。
苏重看田伯光眼神闪烁,心里暗赞田伯光机谨。不过想跑?可能吗!
《菩提诀》暗暗催动,一缕内力沿着刀身蜿蜒而上。肉眼可见的寒气冒出,几乎眨眼间,田伯光握刀的手,就覆盖上了一层白霜。到了此时,田伯光就算想要撒手,都撒不得。
他的手,让苏重直接冻在了刀上!
“《寒冰真气》!”
“《黑风指》”
“《玄天指》”
人群中陡然发出几声,充满吃惊的呼喝声。
苏重对这些人说的功夫非常感兴趣,《寒冰真气》是左冷禅的独门绝技。而《黑风指》和《玄天指》也是江湖奇学。他们有一个公共的特点,就是内力冰寒,能化水成冰。
但这三种武功都不是苏重所用的功夫。
他用的是正宗的《菩提诀》。这门佛门功法本应该雄浑中正,但它对心境的要求太高。要达到心不为外境所染,识不不为六尘所动。苏重心有大执念,如何能有这种境界。
佛门讲究放下,放得下才能不为所动。苏重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不放,反而抓的紧紧。将心中所欲熔于一炉,至精至纯化作一颗冰冷剑心。成功以一念代替万念。
这门佛门功法,就这么被苏重练成了魔功!
其内力不仅没了中正之相,反而如九幽魔气一般,森冷幽寒。劲气一出便能化水成冰。这就是苏重能够冻住田伯光的原因。
“好霸道的内力!好强的修为!”曲洋懒洋洋的脸上此时满是凝重,早就没了起初的冷眼旁观。
“我说你聪明,不是在骂你,我是真的在夸你。”苏重认真的对田伯光道。
这一次,回雁楼上没人说笑。苏重仅用两根手指,就制服了万里独行田伯光,足以让一众人敬服!
第十二节 冻毙
“你确实很聪明。”苏重两根手指夹着刀身,内力不断的送入田伯光体内。肉眼可见,田伯光身上快速冒出一股寒气。眉毛头发上率先凝结出白色冰霜。
“你从来都不去招惹财大势雄的人,只对普通人下手。兼且轻功高绝,这才潇洒到今天,难道你不聪明?”苏重接着道。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若有所思。这么一想,发现果然如此。田伯光从来不在各大派的下辖范围内作案。一直游离在各个小势力之间,声势虽然浩大,但却从没得罪过真正的霸主级别人物。
“小兄弟所言不差,此时想来果然如此。这田伯光还真是个欺软怕硬之辈。”令狐冲喝了一大口酒,松了一口气。他和田伯光虚与委蛇好多天,就怕仪琳糟了毒手。此时见田伯光被制住,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不用绞尽脑汁的表演了。
苏重继续灌输内力,他打通十二正经,又贯通任督二脉。虽然是初入先天,但先天就是先天。其内力,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不是田伯光可以比拟的。
田伯光虽然也贯通了十二正经,成就后天巅峰,在江湖上也是一流好手。但对上苏重本就霸道的菩提真气,那点引以为傲的雄浑真气,顿时就如雪入沸水,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随着寒气升腾,田伯光开口求饶都不能。不一会儿,就被苏重阴寒真气冻毙当场!
一具冒着寒气的尸体,让整个回雁楼刮过一阵冷风,像是入了冰窖一般。
令狐冲却哈哈大笑:“小兄弟好手段,这大热天的,竟然想到这个法子降暑。好手段!”
苏重松开手指,轻轻一推。
砰!
田伯光僵硬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但他却依然保持着两手握到的姿势。就连脸上绝望怨毒表情都活灵活现,让一众看客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好辣的手段!这人是谁?!”
“嘘!你不想活啦!”
“好霸道的真气!”
令狐冲喝酒的动作一滞,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喝酒,心里却对苏重多了一重忌惮。这等杀人害命如同儿戏的人,让令狐冲心里不舒服,看着就像邪魔外道。不过苏重毕竟救了他,而且他还不知道苏重的身份,不会妄下推断。心里不喜,面上却不显。
“阿弥陀佛……”小尼姑这会儿又开始忙活着念《往生经》。
苏重看了看仪琳,见其一脸真诚,也不知道该说其纯真好,还是说其天真好。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他只对令狐冲感兴趣。确切的说,他是对风清扬感兴趣。
苏重进阶先天之后,内力便进阶缓慢。《菩提诀》和其他内功不同,它首重境界。苏重如果想要提高,就必须磨练剑心。只有把一颗心,磨练的更加纯粹,他的内力才会进步。
如何磨练剑心,惟有不断的挑战!
福威镖局的危局暂解,他心里稍稍放松之余,另一股心思也在升起。他想看看,武功绝顶是什么样子。他决定不断的挑战,不断地战斗。一来可以提升威名,让别人再也不敢招惹林家。另一方面却能提升修为,完成他问鼎武道的心愿!
“令狐冲,你可是华山派弟子?”苏重明知故问。
“家师君子剑。不知小兄弟为何有此一问?倒是我疏忽,还不知道小兄弟名讳。”令狐冲客套的回答,他敏锐的感觉到,苏重术对他有所想法。心里紧张起来,生怕苏重这个大高手去对付华山派。
就他看来,整个华山派,能够和苏重对抗的,也就他师傅的《紫霞真气》。他师娘虽然也是先天境界,但真气却并无突出之处。如果苏重对华山派不利,谁都挡不住。
“我叫林阳。令狐冲,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知道风清扬在哪里而已。”苏重暗赞令狐冲气运所钟,灵觉机敏之余。也不屑于隐瞒心中所想。
“这?不知这位风前辈是何人?我华山并没有此人。”令狐冲听得一愣。
“你不知道?”这次轮到苏重愣神了,接着想到剑气之争的丑闻,心里释然:“你不知道也算正常,你师傅可不会给你讲这些。他是你华山剑宗清字辈的前辈,剑法卓著。尤其一手《独孤九剑》,出神入化心向往之啊。”
“你想拜入华山?”令狐冲面色怪异。要是有这么一位高手拜入华山,应该是一件好事情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苏重面无表情。
“你不是向往《独孤九剑》吗?”令狐冲疑惑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高手到底想什么。既然向往那个自己不知道的太师叔的剑法,难道不是想拜师学艺。
“我是要和他比剑。”苏重轻描淡写道。
“噗嗤!”缓过劲来的曲非烟再次笑出声来。见苏重还是不理自己,小姑娘登时就崛起了嘴。她在一边又笑又跳,事情的主角却对她不闻不问。让他有种唱独角戏的郁闷感。
“多大的小屁孩,竟然要去找风清扬比剑。不怕笑掉大牙?”曲非烟故意寻衅。曲洋却不阻止,他想看一看这个少年的底细。
令狐冲也觉得别扭。这么一个少年,挑战一个华山清字辈的前辈?就算那个前辈在废物,这么高的辈分在那里,而且还能活到现在,肯定武功不差。这真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觉。
但苏重满脸认真,眼神真诚。令狐冲却无法把狂妄这等词汇放在他身上。地上可还躺着一具尸体呢。一招就杀掉江湖一流好手田伯光,这应该也有了狂妄的资格了吧。
苏重不理众人反应,突然转头看向楼梯口。
两个头缠白布的青年走了上来,两青年一脸疲惫,风尘仆仆。显见是长途赶路至此。
两人刚想吆喝,却突然止住,张着嘴愣在当场。喉咙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你们师傅呢?”苏重问道。
“这里是衡山城,五岳剑派都在这里,你不能出手杀人!”罗人雄声音尖利色厉内荏。
苏重眉头一皱:“我对你们没兴趣。我问你们师傅在哪里?”
罗人雄还想再说,侯人英急忙拉他衣袖,示意他朝地下看去。看到田伯光那诡异的死法,登时就把他吓的面无人色。
“说!”苏重重重一喝。
“我们师傅去了刘三爷府上。”侯人英被苏重一喝,立即开口。
苏重若有所思:“以为躲在五岳剑派聚集之处,我就不敢杀你?哼!余沧海倒是打的好算盘。”
转头看向两个战战兢兢的青城派弟子,苏重面无表情:“滚吧!我对你们这些小喽啰不感兴趣。”
两人如蒙大赦,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林兄弟和青城派有过节?”令狐冲十分好奇。能够让素来嚣张霸道的青城四秀怕成这样,眼前这个小小少年不简单。
“没什么,也就和余沧海有点儿过节。可惜余矮子跑的太快,我从福州一路追到这里,没想到他钻进刘正风府上,当起了缩头乌龟。”苏重毫不在意的道。
嘶!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令狐冲也觉得牙根发痒,从福州城开始追杀余沧海,一路追杀到衡山城。他知道这有多骇人听闻吗?那余沧海可是青城派的掌门,追杀一派掌门?!
“兄弟好身手。”令狐冲没滋没味的喝着酒。他自幼天赋出众,十二正经已经通了九条,算得上一流高手。可和眼前这个年轻的先天高手比起来,他那点儿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剑法?能够追杀余沧海的人,剑法能差的了?轻功?青城派的轻功,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不比不知道,一比,令狐冲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儿一无是处的感觉。
“我要去找余沧海,令狐冲你去哪?”苏重站起来问道。
“不劳林兄挂念,我要去和师兄弟们会合?林兄请自便。”令狐冲立即回答,表示不愿意同行。跟在苏重身边,他总有种被压抑的感觉。
苏重也不勉强:“有缘再见。”
令狐冲起身抱拳,权当苏重可套。
苏重心里却在想着林平之的事情,他已经改变了林家的命运。不知道林平之,还会不会拜入华山派。苏重对于世界的惯性并不在意,即使他拜入华山派又如何。《辟邪剑谱》早就被他毁掉了,岳不群想要也得不到。而且有他坐镇,他还真不怕岳不群算计。
抬步走到曲非烟身边,看着曲洋道:“这是你孙女?”
“小孙女性子顽劣,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少侠海涵。”曲洋抱拳回话,一脸江湖气。
曲非烟被苏重冷脸看有些心颤,躲在曲洋身后,露出个头来对着苏重吐舌头做鬼脸。
“想要她活着,就送到洛阳绿竹巷。你和刘正风的事发了。不日就会有腥风血雨,到时候满门被斩,两家死绝。”苏重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但这话,着实恶毒。如果常人听懂肯定要暴怒不已。
曲洋却眼睛一眯,仔细打量着苏重:“小兄弟有何目的。”他看出苏重性情如剑,直来直往。便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越乱越好,乱了我才能杀人。”苏重直截了当,他就是为了搅乱局面。这样才没有人阻止他杀余沧海。
“小兄弟好手段,老朽谢了。”曲洋混了一辈子江湖,而且是魔教的江湖,若论心思诡谲,谁比得上他。一想便明白其中关窍。
“不谢。各取所需。”苏重提着剑转身就走。
曲洋看着苏重的背影若有所思,心道果然是个妙人。
第十三节 拜入华山
萧胜将内力灌入双拳,两个拳头顿时莹白如玉。拳头重重轰出,打在一根黝黑木杖之上。
嘭!
气劲爆发,拳杖相交之处,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波纹散发出去。地上枯草猛然炸开,一股狂风呼呼刮过。
“小崽子拳法不错,可先天就是先天。不是你这种后天武者能够战胜的!”木高峰弯腰驼背,阴冷一笑。他十二正经贯通,而后打通任督,乃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初期高手。而萧胜虽然厉害,但毕竟年龄不大,仅仅贯通了十二正经,只是后天巅峰的一流高手。
木高峰手中拐杖倏然点出,如毒蛇出洞,又快又急。杖尖击中萧胜胸口,咔擦一声,萧胜胸骨登时被击裂。先天高手狂暴的力量爆发,萧胜像个破麻袋一样被打飞出去。
“林小子,怎么样。我的功夫是不是很厉害,只要把你们林家的辟邪剑谱交出来。我就收你为徒,传你武功。”木高峰对着萧胜身边三人道。
“呸!你这邪魔外道,就算武功厉害又如何,竟然敢觊觎我家《辟邪剑谱》,我大哥迟早会杀了你!”林平之双眼通红,他深恨自己武功低微,竟让他们全家遭受如此羞辱。
林震南和林夫人扶着萧胜站起来,脸上带着忧色。他们本来要去洛阳躲几天,却没想到,半路被这塞北明驼木高峰截住。要不是萧胜拼死抵抗,他们已经糟了木高峰的毒手。此时萧胜不敌受伤,情势越发危机。
“你大哥是谁?他很厉害吗?”木高峰眼睛一眯,目光闪烁。
“小儿武艺平平,得江湖同道抬爱,得了个“夺命剑”的名号,实在惭愧的很。”林震南面带惭色,心里不是滋味。他竟然沦落到,靠儿子名声保命。
“夺命剑?”木高峰心里一紧,但想到《辟邪剑谱》就在眼前,他心里一发狠:“夺命剑是厉害,但却不在这里!我想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还敢和我耍心机!快说,《辟邪剑谱》在哪!”
林震南脸色更苦,他没想到此人竟如此难缠。《辟邪剑谱》已经被大儿子毁了,这次可是真没有啊。
萧胜踉跄站起,擦掉嘴角血液。伸手入怀,摸出一颗朱红药丸吞下。又在身上急速点击,不一会儿他的脸就变成枣红色。
“哈!”
吐气开声,两个白玉般的拳头变得骨头一般惨白。脚下一瞪,炮弹一样飞出。
木高峰见萧胜拼命,不敢怠慢,立即横杖在身前。这木杖乃是大漠中的一株异种藤蔓,坚韧无比。他用作兵器多年,无往而不利。
轰的一声,萧胜拳头打在黝黑木杖之上。他手部皮肤立即就炸开,露出森森白骨。
藤杖坚韧,这一拳打的弯而不断。可木高峰却挡不住巨力,手臂支撑不住向后一屈。隔着木杖,萧胜拼死一拳重重的轰在木高峰胸口。
咔嚓!
木高峰胸骨登时就被砸裂。身体急速飞退,他腿脚不灵便,骤然遭受如此重击,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萧胜噗通一声倒地,这一下耗尽了他所有力量。
木高峰狼狈爬起,狠狠吐出一口鲜血。眼中闪着愤怒和恶毒:“小贼,我要用毒药毒死你!让你痛苦三天三夜,慢慢疼死你!”
他刚打碎萧胜的胸骨,立即就被萧胜打了回来,这是奇耻大辱!
手中黑杖豁然点出,先天内力全部爆发。木杖之上冒出漆黑如墨一样的光华,空中竟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铛!
一道淡紫色剑光闪过,蓄势一击竟然被当了下来。趴在地上的萧胜也被来人救走,放到了林震南身边。
来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儒雅中年人。
“木兄,你不在大漠做生意,到这里来干什么?”生意自然不是好生意,乃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岳不群温文尔雅,就连骂人都不带脏字,果然不愧君子剑之称。
“岳掌门是不是管的太宽了。驼子干什么还要向你禀报?”木高峰心里忌惮岳不群,但桀骜不驯,嘴上不饶人。
“我自然是管不到木兄的,只是木兄对我徒弟一家不利,我却要管一管!看看是不是江湖上忘了我华山的利剑!”岳不群面色郑重,却满嘴跑火车。林震南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你徒弟,哪个是你徒弟。那个使拳头的?”木高峰气急,这个岳不群真不要脸,这样的插手借口都说的如此正常。果然是个伪君子。
“非也,而是这林家少镖头。他乃是我华山最小的弟子,你不知道?”岳不群一脸正气。
气的木高峰面色涨红。这人肯定在一旁看了好久,要不然如何知道他收林平之为徒的玩笑之语?他竟然看着自己出丑,着实可恶!
但想到刚才那道淡紫剑光,攥了攥隐隐发麻的手掌,暗道《紫霞真气》厉害。仅仅交手一合,他就发现,岳不群不仅贯通任督,而且又冲开了两条奇经。已然先天中期高手。他心里忌惮,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愤愤而去。
岳不群好整以暇的站着,也不阻止。等木高峰走后,这才长长出一口。
“好在将这木高峰唬住。要不然可就麻烦了。”岳不群松一口气道:“林总镖头,刚才事情危机,行事唐突请多包涵,万勿怪罪。”他说的是自认林平之为徒弟这回事。
“哪里能怪罪,要不是有岳先生出手相助,说不定如今我们就已经糟了毒手。”林震南一脸感激,把一旁的林平之拉过来:“这是小儿平之。来,平之,快快见礼。”
“林平之拜谢岳先生相助大恩。”林平之恭敬行礼。
“原来少镖头叫平之,果然一表人才。”岳不群摸着长须,受了他这一礼。
林震南眼珠一转:“岳先生武功高强,华山派名门大派,不知能否收下小儿?不求学的什么高妙剑法,只求磨练几年,能够自保便已感激不尽。”说着就长揖到地:“还望岳先生答应。”
岳不群连忙将林震南扶起,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平之,好一会儿才满意点头:“相逢就是有缘,既然如此,平之你可愿拜我为师?”
林平之本还有些犹豫,但看到父亲锐利眼神,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啪啪啪,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额头都已红肿。口中连呼师傅。
岳不群抚着胡须,满意的笑了。虽然有些犹豫,但心却诚恳,不错。
……
夜晚,客栈之中。
“爹,你为什么让我拜到师傅门下。”林夫人家教极严,林平之虽然不明白此举用以。但既然拜了师,就会以师礼待之。开口闭口,已经开始称呼岳不群为师傅。
林震南见自家儿子知礼,心下满意:“岳先生武功高强,而且华山派是个大靠山。你投入华山派,江湖宵小也就不敢惹咱林家啦。”
“大哥武功这么厉害,让他教我不就行啦。而且有夺命剑的名号在,别人也不敢惹我们林家啊?”林平之问出心中疑惑。他现在对苏重极度崇拜。他实在想不到,自己那个冷面大哥竟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你大哥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如何比得上一个势力?而且即使你拜入了华山派,难道你大哥就不教你武功啦?”林震南给儿子悉心讲解。
林平之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有理,就不再询问。苏重夺命剑威震江湖,他又拜入华山派。林家总算是安全了。
看着面现喜色的林平之,林震南心中高兴之余,也有些无奈。想到自小冷漠甚至冷酷的大儿子,林震南心里暗道:“还真别说,你那大哥还真有可能不教你武功。”这也是他让林平之拜入华山的原因之一。他实在拿捏不准自家大儿子的脾性。
……
“费师弟,都安排好了吗。”丁勉对着推门而入的费彬询问道。
“二师兄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到了时辰,我们只要按计划发动。包管掀翻他刘正风!”费彬语带兴奋。他们嵩山派隐忍多年,积蓄实力。十三太保各个闷头苦练武功,现在终于到了出头之日,他怎能不兴奋?!
“费师弟,稍安勿躁,这么多年我们都等了。切不可因为一时疏忽,坏了了掌门师兄的大计。”丁勉脸色一肃道。
费彬恭敬行礼:“师兄教训的是,我有些心急了。”
“心急在所难免,我们师兄弟这些年苦练武功,终于到了我嵩山崛起之时,哪个不心急。”陆柏呵呵一笑道。
“师兄有理。”费彬嘴角带着笑。
丁勉也不为己甚,他只是一贯谨慎而已。
“曲洋已经到了?”丁勉开口问道。
“根据咱们的探子来报,今日正午在回雁楼上看到了曲洋。不过……”说到这里费彬突然想到另一条信息,心里没来由一突。
“怎么了。”陆柏见费彬犹疑,不由好奇出声。
“也是今天正午,就在回雁楼上。田伯光被人给杀了。”费彬道。
“哦!衡山城又来了哪路高手?”丁勉眼睛眯起,考虑其中变故。
“听说是个少年,而且使的是阴寒内力,将田伯光生生冻死!两位师兄,你们说是不是和掌门有关?”费彬说出心中疑惑。
“不可能。”丁勉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掌门师兄《寒冰真气》刚刚大成,怎么可能会教给别人。这少年可查到来历。”
“师兄恕罪,他杀了田伯光就消失不见,我们也无从查起。不过听说他和余沧海有过节。余沧海去找福威镖局的麻烦,这人难道和福威镖局有关系?”费彬脸上带着些忧愁。
第十四节 闹剧
“不去管他,派两个人注意一下就好。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刘正风,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丁勉皱眉想了一会儿吩咐道。
“二师兄说的不错,这人既然来了衡山城,自有现身的时候。我们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如果他真敢对着我们来,我这大嵩阳掌可也不是吃素的。”陆柏道。
费彬点头称是。三兄弟具不多言,盘坐在蒲团之上,养精蓄锐。
……
苏重自从进了衡山城之后,就住进了客栈。除了吃喝拉撒,他一步没迈出过房间。
修炼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余沧海躲在刘正风府上不出来,短期之内见不到他。苏重就窝在客栈里面修炼,研究剑法。
《夺命十二剑》并不完善,苏重此次进入江湖,打的主意就是试剑天下。誓要将自己的夺命剑法推演道最高层次。
他贯通十二正经,又冲破任督形成小周天,已经成了先天初期武者。此后只要奇经八脉每贯通两条经脉,内功境界便上升一个层次。也因此江湖上有了先天初期、中期、后期、圆满等境界。
苏重《菩提诀》早就练歪了路子,就是红叶禅师复生,也无法指点苏重的内功修炼。
这难不倒苏重,他的心境修为全都在一颗剑心上。也就是说,他的内力修为全部和剑法挂钩。只要他能够将《夺命十二剑》完善,他的内功也就会跟着增长。
剑法就是内力,内力就是剑法。他在无意间解决了华山派的剑气之争。
一大早起来,苏重好好的洗了个澡,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服。他预感今天将有一场大仗。
来到刘正风门前,看到络绎不绝的宾客,听着门口司仪吆喝礼单的声音。苏重突然发觉自己浑身上下,竟然没点儿像样的礼物。
苏重掉头就走向城外,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就已经提着一个大红布包袱。
苏重到了门口,那司仪开口就问:“敢问贵客可有请柬?”
“没有。”苏重老实回答。
那司仪并不慌张,显然像苏重这样临时来凑热闹的人不少,对于这些人,司仪早就有安排。
“那贵客留个名号可好。”
“夺命剑林阳。”苏重说完,把手中包袱扔给那个司仪。
那司仪连忙接住,打开一看却是一个根雕。
雕的是群山起伏,最精妙的是山巅之上一株迎客松,竟然连松针都看的清楚。那司仪眼睛一亮,立时就知道这根雕的不凡。不管材料如何,只是这份雕工,就是大师手笔。
他哪里知道,这根本就是苏重刚用剑劈出来的。苏重修炼剑法,早就练就了入微的本领,能精确掌控每一剑的力量。想做到这种逼真的雕刻,只要稍加练习,就可出神入化。
那司仪当即开口大喝:“夺命剑林阳,精美根雕群山迎客松一副!”
乱糟糟的天井之内忽然一静,众人都转头朝门口看去,登时就看到了一脸冷漠的苏重。
“这是夺命剑?”
“太年轻了,不会是假的吧?”
“住口,你不想活了,前日就是这人杀的田伯光!”
“嘶……”
那司仪立时就发觉,苏重并不是无名小卒。他立即赶走那引路的小厮,亲自给苏重引路以示尊重。走到半程,刘正风就已经领着一众人迎出门来。
他本不用出来,但夺命剑自从五年前出道以来,不知杀了多少黑道高手。夺命二字可不是虚言,那真是招招夺命。他今天金盆洗手,来的黑白两道的人可不少,要是苏重狂性大发,见了血可就不好。
看到苏重之后,他心头惊讶不已,没想到夺命剑竟然如此年轻。
“林少侠年少英豪,能来此地,真是蓬荜生辉。刘某感激不尽,快快有请。”和气满脸的刘正风抱拳行礼。
不等他回礼,就听到人群中数人发出重重哼声。苏重循声望去,发现天井之内有数个桌子围在一起,都是些黑道巨擘。
苏重眼睛一眯,内息催动,冰冷森然的夺命剑意,立时就覆盖全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像是大冬天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那内力差的已然僵硬在原地!
“剑意!竟然是剑意!好霸道的剑意!”岳不群面色凝重,脸上紫气一闪,登时就挣脱出来。
“好深的戾气!”一中年女尼面色一片玉白,也挣脱了苏重的剑意。
刘正风脸上仍然一团和气,眼中却戴上了浓浓的忌惮。
“请请请……”
苏重不为己甚,收了剑意大踏步走进房间之内。那一众黑道之人脸色如土,却是再也不敢扎刺!
“大哥!”
林平之此时正混在一众华山弟子之中聊天,一抬头就看到了苏重,忍不住的就喊出声来。
苏重转头一看,发现是林平之,眼睛看向岳不群,林平之还是拜入了华山派。
“没想到小徒竟然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大哥,真是想不到。”岳不群是真心惊讶,他刚收下林平之,还没来得及询问其具体信息。只是知道他有个武功卓绝的大哥。却没想到,竟然卓绝到了这个份上。
岳不群自己都还没有领悟剑意,苏重竟然有了自己的剑意?!
“既然如此,林兄弟和自家兄弟坐在一起可好。”刘正风询问。
苏重点头答应,径直走向华山派一桌。众人见苏重座好,虽然心中好奇,却知道这不是探寻的时候。
岳不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林平之显得格外亲近。
苏重惊讶之余,但却不怎么关心,开口就问:“母亲呢?”
“父亲、母亲都在衡山城内的客栈里,有各大派的前辈在这里,余沧海不敢乱来。”林平之低声说着,还不忘恶狠狠瞪了余沧海一眼。
苏重看了林平之一眼,看来经过灭门之祸,林平之也不再是天真少年,已经明白借势的道理。
“大哥怎么在这里?”林平之疑惑道。
苏重脸色不好看:“有各大派的人在这里,余沧海也以为我不敢乱来,就躲在了这刘府当乌龟!”说完也恶狠狠的瞪了余沧海一眼。
林平之面色怪异,他们躲着余沧海,余沧海却在躲着他家大哥?
“咯咯,你们兄弟可真有意思。”岳灵珊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听到这里顿时觉得好笑。
苏重不理他,转头看了眼喝闷酒的令狐冲。不等苏重过问原因,岳灵珊就在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了干净。
令狐冲因为对尼姑出言不逊,还是被岳不群给骂了,要让他回山去思过崖思过,他这是在郁闷呢。
苏重听听也就是算了,没打算过多理会。现在的令狐冲,还不值得他看上。
“你怎么拜入了华山?”苏重有些好奇。
林平之把事情一说,苏重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心里杀气溢出,整个酒桌顿时陷入安静。令狐冲喝酒的动作顿时一滞,心里有些无奈。果然,每次看到这人,都有种压抑感。
苏重杀气一放就收:“木高峰,他这是活的不耐烦了。萧胜伤势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就是脱力耗了元气,需要养一段时间。”林平之战战兢兢的回答,自家冷面大哥果然冷酷依旧。
正在这时,金盆洗手的时辰已到,大礼开始。
刘正风团团一揖:“感谢众位远道而来,这是给刘正风脸上贴金。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江湖之事也不再和我有何瓜葛,诸位在此做个见证。”
众人起身回了礼,不等开口相劝,刘正风就要把手往铜盆里面放。
“且慢!”一声厉喝陡然响起,四个汉子腾腾的进了大堂。两人一组,分列两边,又一汉子持一面锦旗入内。下巴高昂,脸上带着骄矜之气,可低头一看。竟然发现刘正风的手已然放进了盆子里?!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刘正风呼啦呼啦的使劲洗了洗手,生怕他看不到生怕他听不到似的。
然后在对方惊愕以至于咬牙切齿的目光中,刘正风好整以暇,拿过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不知左冷禅有何见教,不过我此时已然不是江湖中人,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好。若来吃酒,我扫榻相迎,若有其他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啦。”他退出江湖,立即改口。就连盟主也不叫,直接称呼其名。
一众本待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这画面十分好笑,甚至已经有人轻笑出神。
嗖嗖嗖三声响,三个汉子蹿入房间,一脸阴沉的看着刘正风。他们身后跟着数人,压着几个妇人少女还有几个孩童入内。
“他左冷禅果然阴险狡诈,竟然要用家人威胁我衡山派。可惜,他天算不如人算,如今我已然退出江湖。我看你们能奈我何?”刘正风一直谦和待人,此时却第一次如此咄咄逼人。任谁家人被拿,也不会有好脸色。
陆柏面色铁青,事情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他们嵩山派出师不利,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
“刘正风,你结交魔教妖人曲洋,狼子野心。我奉左盟主命令,前来擒拿与你,你有何话说!”陆柏冷声一喝,义正言辞。堂中众人竟然被他说的心旌动摇。
“证据!”刘正风一声大喝,把陆柏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竟然敢不承认,信不信我杀了你的儿子!”费彬脸色涨红,将匕首抵住一男童后心。他实在没想到,一向迂腐的刘正风竟然矢口否认!
“难道你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们就敢来拿我全家?!竟然还想要逼我承认,这和屈打成招有何分别?!”刘正风一脸愤怒。
堂中众人也是愤怒异常,谁没有家人。如果只是风言风语,就要拿人家人,还要灭人满门。这也忒霸道了。嵩山派登时就陷入群怒之中。
“费彬你敢动手,贫尼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将你留下!”定逸师太一贯嫉恶如仇,此时双眼圆凳,如怒目金刚。
就在嵩山派几人不知所措,就要硬着头皮下杀手,逼迫刘正风就范之时。刘正风突然嘿嘿一笑:“费彬,你有一件事情没搞清楚,你仔细看看他们。他们像我的家人儿女吗?”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看去,见这几人手脚粗糙,哪里是养尊处优之人应有的皮肤。
场中顿时一静。
“哈哈哈……”刘正风仰天长笑,笑的格外痛快。
嵩山派一众人脸色涨的通红,进退不得。一众江湖人也被这等变故搞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均是面带笑意,一副看好戏神情。
第十五节 余沧海死
费彬恼羞成怒,手中匕首举起,就要杀人泄愤。
一道黑影陡然窜入屋内,向着嵩山派一行人猛然挥手,一片黑影急速射出。尖锐的破空声刺的人牙酸。
“黑血神针!是魔教妖人!”
“刘正风,你还不承认自己勾结魔教妖人!”陆柏怒气冲冲,急急挥剑,将黑血神针挡下,但仍有几人受伤倒地。须臾之间,脸上就冒出黑气。
“卑鄙无耻,竟然暗器偷袭!”丁勉怒喝。倒地的可都是嵩山派小辈,这可是嵩山派的根基!
刘正风脸上带着冷笑,这是他好曲洋早就设计好的,怎么会让陆柏抓住把柄?
“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诛之。众位同道,随我一起去擒杀此獠!”刘正风拔剑在手,大义凛然,大踏步蹿出大堂。身后一众江湖人士哗啦啦跟出去一片。
只剩嵩山派留在原地,忙着运功疗伤。
打着杀擒拿魔教妖人旗帜的嵩山派,在原地没动。而被怀疑勾结魔教的人,却积极的去追杀魔教妖人。这不可谓不讽刺。
“嵩山派丢了大脸,曲洋好算计。”苏重心里暗道。
魔教不魔教苏重向来不在乎,只要不挡他的道,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他坐在原地一动没动,眼睛紧紧的盯着余沧海。
群雄出了大厅,那余沧海却没去。他不仅没往外蹿,反而不动神色的往内堂退走。
苏重哪里会如他愿:“余沧海,你如果再跑,我就直接去松风观大开杀戒。”
这声音不大,但却响在诸人耳边。
“好内力!”岳不群脸上奇光一闪:“难道这就是辟邪剑法?!”
苏重拔剑在手,身随剑走。
前一刻他的剑还在鞘中,他的人还在酒桌前。下一刻,他的剑已经出鞘,他的人已然来到余沧海面前。
余沧海面色大变:“小贼,你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苏重脸上戾气一闪:“那就鱼死网破吧!”这余沧海竟然敢说别人欺人太甚?他当是灭人满门的时候何曾想过这个词汇?!
手臂曲起,狠狠的一剑刺出。青色剑光犹如闪电,破空而至。
余沧海脸色大变,内力急急运转,身形飞退。手中长剑舞出,顷刻间就形成一片银色剑幕。
“好剑法。”苏重眼睛发亮。手中长剑不停,但力道却减了一半。
叮叮当当之声大作。
苏重剑法又快又急,但每招每式却都简单至极。外人看来,这竟然都是些基础剑法,实在看不什么高妙之处。
余沧海把青城派剑法发挥到极致。结合青城派独有轻功,远处看去,顿时觉得青城剑法奇绝诡秘。大有蜀道艰难,神秘凶险的意味,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川蜀大派松风观。
余沧海五短身材,骨骼资质本不利于习武,但它却能成就武学宗师。其心思巧妙之处,让人又惊又叹。
但此时余沧海却满头大汗:“这是什么鬼剑法!”
他明明看清楚了来剑路径,但却怎么也挡不住。他横剑格挡,苏重的剑却早一步穿过剑幕,直刺咽喉。他出剑攻击,苏重的剑偏偏慢了半拍,直刺过来的剑,正好挡在自己的剑前。越打他越觉得憋屈,越打他心中惊恐越盛!
“师傅,我大哥没事吧?”林平之满脸担忧。从表面看来,苏重一味抵抗,招式拙劣。而余沧海进攻如风,妙招跌出。林平之担心自家大哥安危。
“平之,稍安勿躁。你大哥可不会那么容易输?”岳不群武道宗师,练了一辈子剑,很快就看出其中关窍。
“可是,小林子他哥处在下风啊?”岳灵珊也不懂了。
岳不群若有所思的看着岳灵珊和林平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冲儿,你来说一说。”
“是,师傅。林少侠看似处在下风,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游刃有余,脸色镇定。而余观主虽然攻击迅猛,但却满面惊慌,招式之中已经有了燥意,他的心乱了。”令狐冲对剑法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
岳不群抚须而笑:“冲儿眼力不错。”
“那小林子他哥为什么不直接打败对方。”岳灵珊疑惑问道。
岳不群和令狐冲突然沉默起来。一众华山弟子面面相觑。
“这位林少侠是在用余观主试剑,他想要看清青城派的剑法,再将对方击败。真是好气魄,好剑法!”宁女侠满脸赞叹。她虽是女流之辈,但却豪爽异常。
岳不群见余沧海被如此戏耍,心有兔死狐悲之意。令狐冲却是再次受到打击,不好开口称赞。但她宁女侠却豪气过人,对苏重不吝夸赞。
林平之眼睛放光,心中暗道:“大哥果然厉害,如果我能学会大哥的功夫,再学会华山派的剑法,我一定也会这样厉害!”
一众华山派的弟子也是惊奇不已。实在没想到这个比他们都要小的年轻剑客,竟然如此厉害。
“哈哈,余沧海,青城剑法果然高妙。但你却不过如此,受死吧!”
说完狠狠劈出一剑,青色剑光爆闪。这一剑简单至极,却又精妙非常,犹如天地初开之时的一道亮光!
砰!
余沧海银色剑幕陡然破碎。他像被巨木擂中一般,擦着地面飞出。沿途碰到桌椅,均化作齑粉。
身体撞上墙壁,巨大的力道轰在墙上,轰隆一声。余沧海像炮弹一样飞出,竟然穿墙而过!
木石翻飞,只是一剑,竟然把人打的穿墙而出?!那巨大的洞口,偶尔掉落的土石,无不彰显这一剑的霸道凶狠。
“噗!”余沧海一口鲜血吐出,翻腾几下却怎么也座不起来。
“龟儿子,有种就直接杀了老子!”余沧海色厉内荏:“天下英豪集结于此,你若杀我就是大忌!到时,我看你怎么面对天下群雄。”
他打的主意不错,如果苏重真敢杀掉,他这么一个名门正派的大掌门,绝对会引起江湖众怒。
“林少侠消消火气,今日你一剑重伤余观主,已然天下闻名。不可杀戮太过,以遭天谴。”岳不群颇为委婉的劝解道。
林平之一言不发,咬牙切齿,他虽然也想是杀掉这个要灭他满门的人。却不能坏了他大哥的前程。机会有的是,不在于这一刻。
“林少侠,余观主乃是我正派巨擘,你若要擅自开启杀戮。别人我管不着,但我嵩山派却是不让。”陆柏站起身来肃然道。
“我若杀人,你拦得住?”苏重轻蔑的看着陆柏。
丁勉放下手中简单救治的弟子,站在陆柏身旁,脸色阴沉的看着苏重:“你试试!”
“对付不了刘正风,难道还对付不了你这么一个毛头小子?”丁勉、陆柏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心思。
“试试就试试!”苏重说动手就动手。黑影一闪,快速冲向余沧海。
陆柏黄衫摆动,当先一步劫在苏重身前。丁勉拔剑在手,一招“开门见山”,朝苏重身后重重斩下。
苏重犹如身后长眼一般,右手背负身后。长剑摆动,轻而易举的点在宽厚大剑之上,借力飞驰,速度更加快速。
藏在肋下左手重重轰出。迎面打向陆柏泛红的双掌。
“大嵩阳掌!林少侠小心!”岳不群忍不住呼喝。
掌风先至,一股灼热之气扑面而来,霸道非常。苏重拳头却如白玉一般,毫无气势可言。
噗!
两者相撞,发出如击败革之声。陆柏信心满满的一掌,竟然被苏重破的干干净净!
“啊!”陆柏一声惨呼,阴寒幽冷的菩提真气倒灌而入,刹那间,陆柏头顶发丝就结出寒霜。
“陆师弟!”丁勉大喝一声,连忙冲过来,以防不测。
苏重却已经轻飘飘的,和陆柏擦肩而过,手中长剑递出。狠狠的将余沧海钉在地上。
“你……”余沧海满脸的不可思议,心脏被长剑贯穿,不一会儿就死的不能再死!
苏重不理愤怒不已的陆柏、丁勉。拔出剑,挽个剑花甩掉剑上鲜血。
转头对林平之道:“带我去见母亲。”
林平之连忙点头,这个大哥太霸道,想要杀人就杀人,谁都挡不住。
岳不群眉头皱起,心道:“这少年性子太凶历,动辄杀人。”
……
客栈之中,林夫人一剑苏重登时仅欢喜不已。
拉着苏重的手不放:“我儿连日奔波,受苦了。这脸清减了不少。”
“娘,你就知道心疼大哥,也不看看我。”林平之嫉妒道。
“你天天跟在我身边,还用我疼你。哪像你大哥,一年里总见不到几天的面。”说着林夫人就眼圈泛红。
“娘,福威镖局开不下去了,我让萧胜在东海之上找到了一座无名岛屿。岛上开遍桃花,环境优美,已经收拾妥当。你以后便住在那里养老好了。现在余沧海死了,过两天我在去把那个木高峰解决掉,咱们林间就能闻名江湖。把林家落户在哪个岛上,林家就能安安心心的当个武林世家啦。”苏重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余沧海死了!”林震南手一抖,心里吃惊。
“岛屿?什么岛屿?”林夫人却更在乎苏重说的岛屿,面带疑惑道:“你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苏重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林震南想到先前,关于苏重得罪绿林的猜测。此时看苏重安排,果然,这小子不声不响的就已经安排好了林家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