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 进谗言的技巧2
在吕公著的心中却又把文彦博看低了一些。
在一旁倾听的过程中,他始终面无表情,除了嘴角微不可查地撇了几下嘴以外。因为,吕公著已经认定了,这两天汴梁城里发生的所有事的的确确是那个罗锅子所为。
按照文彦博的说法,不可能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可能。因为,汴梁城里能够读书识字的人本身就多了去了,更何况,如今是什么时候,先皇刚刚仙逝,那么朝廷势必就会开恩科,满汴梁城里现在都聚集着都是从京畿附近赶过来准备应考的学子。
况且,一点钱不够,那么更多的钱呢?那个小道长难道还缺这么一点钱吗?
那些人只要做完事,拿了赏钱,就可以立刻出城,在汴梁城外猫上十天半个月,甚至在临考前一个月再进入汴梁城里。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那时,还能够找谁的麻烦呢?那时,谁还能记得住,到底有谁曾经扮演过刘公子这个外号之中带有明显含义的小人物呢?
至于太学里的那些学子,影响起来更加简单。那里都是些读书读傻了的愣头青,只需要随便收买几个带头的,再有了那两张纸上内容被过度解读这件事推波助澜,学子们要是还闹不起来,那才真叫见了鬼了呢?这种小把戏还难不住他吕家的人。
不过,吕公著心里面十分清楚,这件事即便是交给他亲自去办的话,也就是办到目前的这种程度罢了。
吕公著仔细回想起来,那位小道长进京之后的种种,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有些怕了,感到有些胆寒和心寒。那个罗锅子鬼起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如果,那两张纸上写得全是他们吕家的事情,全都是他吕公著的阴司,他想必比司马光还不如吧
而且,人家摆明了车马告诉大家这件事就是他做得,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更重要的是,整件事都只是他自己的猜测而已,而且,他和文彦博都已经决定将这两件事扔到变法派的头上,说穿了,也就是蔡确和章敦的头上。如今顺便还要捎带上苏轼,那也再找那位小道长可就没有任何理由了。
“所以呢?这两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高滔滔不想听他们二人在废话下去,直截了当地问道。
文彦博把早就已经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太皇太后,臣以为这两件事是蔡确或者章敦,他们当中的一个,或者两人串谋所为。目的就是为了打击司马相公,以阻止司马相公马上就要废除新法的举措。”
“太皇太后,不仅仅是如此,昨天,曾布和蔡京官邸和府邸同时被人贴上了对联,也必然是他们所为,一方面既警示了那些想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一心想要改邪归正的官员们,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向司马相公展示他们极端恶劣的手腕,其目的根本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如今,也的确取得了一箭双雕的作用。”吕公著的这番话就是想要盖棺定论了。
“什么,昨天的事情,也是他们所为吗?”高滔滔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不错,太皇太后,不然的话,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只隔了一天的时间,就打击了两位准备弃暗投明的重臣,又打击了司马相公的声名和威望。这实在是太巧了。”
“的确是太巧了。”高滔滔小声说了这么句,正准备说话,外面的传事太监突然禀报道:“启禀太皇太后,苏轼苏大人有急事求见!”
“这……”高滔滔听了之后,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因为,苏轼之所以进京,就是司马光向他举荐的,可如今,苏轼还未陛见就把举荐他的人给气病了。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大嘴巴继续留在汴梁城,对于朝局看来是弊大于利啊!况且,将来废除新法的时候,他肯定还会站出来阻挠司马光想要实施废除新法的那些举措。
高滔滔又看了面前这个两位同样是司马光招揽回来的大臣,就见他们突然之间变成了哑巴似得,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装得似模似样,好像对于苏轼觐见自己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似得。
其实,他们刚刚已经给苏轼上过眼药了。
这一点,高滔滔已有所觉,起码在阻拦太学学子们这件事上,苏轼虽然说了一些过激的话,但是,他确实是阻拦住了那些闹事的学子们,暂时地阻止了事态进一步的扩大。于公于私都不好过份处置他。
关于如何处置苏轼,文彦博和吕公著也的确不好出言进谏。
所以,一时之间,勤政殿沉寂了下来,高滔滔沉思了好一会儿,文彦博见这么僵持下去,事情很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转变,一旦天黑,那些闹事的学子们要是都散了的话,他们二人的计划不就只好搁浅了吗?
文彦博便说道:“太皇太后,此次苏轼虽然是应诏进京,可当时并没有说就一定要将其留在京城之内啊!”
“不错,太皇太后,苏大人在西北久历风沙,不如将其安置到南方温和之地。让他休息几年,也未尝不可。”既然文彦博都开了口,吕公著就不得不说话了。
“嗯!吕爱卿所言,甚合哀家之意。拟旨,苏轼不必陛见,升任江浙路转运使,知杭州府事。”吩咐完,高滔滔又沉吟了一下,接着吩咐道:“蔡确、章敦二人有失大臣体统,……蔡确,罚俸一年,章敦罚俸半年。对了,这道旨意,你们拟好之后,先去问一问司马相公的意见。你们二人也下去吧!将这件事办好了。”
高滔滔其实也想要将蔡确和章敦立即贬出汴梁城,可是,毕竟宋神宗才刚刚驾崩没有多久,无证无据的就把先皇任命的丞相贬出京城,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她呢?而且,这件事只能由手下人去寻找这两人的罪证,借此来扳倒这两员变法派的大将。而不是由她来亲自处理他们。
老实说,文彦博和吕公著对于高滔滔如此地处置早有预料,可是,听到之后,还是有些失望,比起做事果决的宋神宗,高滔滔还是有些顾前顾后,优柔寡断了。
不过,要不是如此的话,他们二人也就不会放任那些太学的学子们闹起来了。如今的结果也不错,只要苏轼调任杭州的消息一出,那些参与闹事太学的学子们得知之后,除了兵丁之外,又有谁还能拦住他们呢?
苏轼在宫门外等了半天,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第285 苏家
苏轼在宫门外等了半天,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而且,文彦博在让手下传旨的时候,还使了个坏,就是一小队禁军看管着苏轼,监督着他马上归家,立刻收拾行装,今日之内就必须离京。
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报复苏轼,而是为了做给那些想看的人看得。
果然,皇宫门前发生的事情,领队刘公子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不过,他并没有将其告知那些如今同样在艮岳那里等待消息的太学学子们。
因为,还有一个十分关键的人物还未到场,他就是那位把苏轼牵扯进来的刘白。
刘白被刘公子一激之下,主动承担了在皇宫门外打探消息的任务。他本以为,只要苏轼出面找了司马相公去商讨,肯定会有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根本就不会闹到宫中去。
可是,结果总是这么不尽如人意,甚至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到达皇宫门外的时候,他发现,苏大先生也来到了这个地方,跟他也就是前后脚。而且,苏轼上奏之后,没有等太长的时间,就被一小队禁军给押送走了。
那队禁军的人数还不到十个,而且,也没有对苏轼动用任何的刑具。可是,这样的动作,无疑已经表明了宫中太皇太后和司马相公那一派人的态度。
要知道,苏轼可不是变法派的人,他当初还因为反对新法,而被贬出了京城,甚至还被变法派的李定硬推成了乌台诗案的那个大漩涡中的主犯。
此次,苏大先生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们这些学子,去劝阻司马相公,去向太皇太后进言,居然却被这些人用禁军押送走了。
保守派和变法派之间的斗争从来不是温情脉脉,但一直都没有跨越过作为文臣的底线。可是,如今这些当权者的作态,让见到的人为之胆寒。这已经不是当初的排除异己了,而是彻彻底底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不过,刘白留了一个小心眼,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艮岳那里,传递这个不好的消息,而是,一直跟在苏轼这队人身后,打探一下朝廷到底是准备如何处理苏大先生的。
在长街之上,禁军的小头领已经发现有人跟着他们,一看是个文弱的书生,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他却一再叮嘱手下,不要和任何人搭话。
他也清楚,他自己的任务只是将苏大人一家在今日之内护送出京。上官交代了,此次行动虽然不用保密,可是,一旦查实,这件事如果是从他或者他的手下嘴里泄露出去的话,如果到时闹出什么大事的话,那么这次的任务即便完成了,也只会有过,不会有功。甚至会被上面的大人物扔出来背这个黑锅。
这年头,文官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杀起他们这些武官,小卒子来,那就如同砍瓜切菜一样的简单,在汴梁城这个地方,尤为如此,稍有不慎的话,随时都有可能掉了脑袋。那个时候,上官都可能自身难保,谁还会关心他们这些既要做事,又要背黑锅的小卒子呢?
当初,狄青任枢密使,可谓是位极人臣,还不是被韩琦当着他的面斩了焦用,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还被那些文臣逼死、吓死的吗?
……
这时的苏家,苏轼在刘白叫走之后,赶往司马光府邸的时候,李廌和秦观就已经赶到了苏府。
之前,因为蔡道的原因,苏轼在元丰五年便就任于西北,那个地方风沙大,环境相较于黄州差了很多。可是,他的官职上来了,自然就不用像在黄州那样为了生计而发愁,家人也没有了颠簸之苦。所以,一家人的身子都还算是比较健康的。
除了他的四子苏遁,这给刚满一岁的娃娃,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在半道上夭折。不过,由于王朝云本是歌姬出身,在1岁身体还没有长成就委身于苏轼。而生苏遁的时候,她自己的本身年纪也还小,因此导致苏遁出生之后,如同蔡板一样,有些先天不足。
这不,西北离汴梁城并不远,可是,一路颠簸之后,刚过抓周之礼的小苏遁又病了。
李廌和秦观到家之后,没想到老师并不在府上,想是将家里安排妥当之后,入宫陛见去了。他们又不知道太学里出了大事,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苏轼的长子如今在外做官,如今只有三个幼子在家。有些文献中记载,苏轼的二子苏迨是关学张载的弟子,和同乡游师雄一起投到张载的门下学习,是张载门下跟他时间最长的弟子。其实,要么是张冠李戴,把姓苏的张载弟子硬是安到苏迨的头上,要么就是关学的弟子之中为了增加关学的影响力,故意将苏迨的名字放到了张载的弟子之中。
苏迨是熙宁三年才出生的,而张载是熙宁十年就已经过世了。试问,一个在张载逝世才刚刚七岁的孩童,如何能够成为跟着张载时间最长弟子呢?两人的关系,即便打从娘胎里算,也不足八年。何况,苏迨随父应该是眉山人,而游师雄则是关中武功人,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如何能够是同乡呢?
按照年纪,苏迨的虚岁今年也才不过16岁而已。
他们俩先是去拜见了师母王闰之,还有两位小师弟,
又听说小师弟生病,便去看完苏遁。
苏轼的小妾,其生母王朝云正在照料小苏遁,由于太过于关注,所以没有发现房中进来了两个人,只听她小声地嘟囔道:“唉!本想着,此次进京,就能见到那位运财童子,也能求一求他治好遁儿的病,调养好他的身体。没成想居然扑了个空。也不知道当朝的执政到底是怎么想得,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这可如何是好呢?遁儿啊,遁儿,你可要一定好起来来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听了王朝云的这番话,李廌心中感到惊异,便低声问道:“师兄,没听说安慰小道长会医术啊!”
“吁,禁声!”秦观低声说了一句,便冲着王朝云躬身施礼道:“徒儿秦观见过小师母,师弟他的身子可是好些了。”李廌这话说得虽然小声,但还是让敏锐的王朝云听见了,秦观注意到了其反应,便连忙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望小师弟而已。
王朝云看到是他们两个,便也没有在意,继续紧盯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小声地抱怨道:“还不是那样,京城里的郎中虽然比西北那里的强一些,但是大都不善于治疗小儿的病。”
“小师母,恕弟子孤陋寡闻,没听说那位小道长懂得医术啊?”李廌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闻到。
“嘘!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说,记住,这样的话以后坚决不要再说了,尤其是这汴梁城。你知不知道,前些年汴梁城里流行那种病的时候,就是他救了全城的孩子,就连先皇诸位皇子皇女都是在他的庇护之下,躲过了一劫。当时,就有人像你一样,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结果,不但孩子死了,人也疯了。”也不知道,王朝云从那里打听到的这些,她刚进京没有多久,就知道蔡道这么多的掌故。
“啊!”李廌被王朝云的话吓了一大跳。
“廌儿,朝云的话虽然夸张了一些,不过,的确是事实。你随便打听一下便可知,现在,京城凡是家中有小孩子的人家,都悄悄供上了观世音菩萨和运财童子。”王闰之带着领着两个孩子也来到了苏遁的房间。
如果说王朝云是爱儿心切,说话难免有失公允的话,王闰之的话,可信度就非常地高了。
不过,有关于蔡道的话题并未进行下去,秦观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问道:“师娘,您可知师傅他老人家何时能够回来。”
“不知,他这个人就是个急脾气,有一个书生来找他,说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便跟着那个书生急匆匆地走了。对了,你师傅是骑着马走得,还借给了那个书生一匹马。”王闰之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秦观闻言,立刻勃然变色,苏轼这个时候离开家,居然不是去陛见,而是跟着一个书生走了,而且还是骑着马?再联想到之前那位张书生所言,他不得不担心起自己的师傅来。
第286 示警
秦观闻言,立刻勃然变色,苏轼这个时候离开家,居然不是去陛见,而是跟着一个书生走了,而且还是骑着马?再联想到之前那位张书生所言,他不得不担心起自己的师傅来。
秦观急切的问道:“师娘,不知师傅是被那里的书生叫走的,您可知道对方的来历,还有对方具体叫什么呢?”
王闰之看到秦观突然变颜变色,心中惊诧莫名,家中来了外人,她身为主母却并不方便见客,所以,也就没有特意去打听这件事。
“师兄,这件事我知道,来人是太学的学生,好像是叫刘白。这个名字太好记了,所以,我才能够记住。师兄,我是不是很聪明啊!”小孩子天性未泯,好奇心重,苏过今年才1岁,自然没有哥哥苏迨坐得住,不过,也正是他提供了这个这么重要的线索。
“糟了,糟了,这下子,师傅还是被牵连进去了!师娘,您还是快点让下人收拾行装为妙。”秦观一听,连喊了两声,以手抚额道。
“观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师傅是不是又惹什么大祸了?”王闰之和王朝云都陪着苏轼度过他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一听秦观此言,心中还是有些惊惶不安,一家人这才刚刚进京啊!
“唉!师娘,如今汴梁城里到处散播关于司马相公的谣传,这肯定会激怒太学里那些学子们。一旦闹起事来,情况就好不了。而那个刘白既然是太学中人,想必也是师傅的仰慕者,他来府上请师傅,大概是想借着师傅的威望去组织他的那些同窗好友继续做傻事。师傅也的确是能够阻止住他们,可是,师傅他这个人急公好义,做事情往往会追根究底,一旦他去找司马相公理论,或者去宫里向太皇太后讨个说法。肯定会惹怒那些执政们,他们的确是不好处理师傅。可是,师傅这次陛见,正式的任命还未下达,他们肯定会将师傅调任到更远的地方。”秦观分析了一大通,最后才说出了让王闰之收拾行装的原因。
“师兄,难道事情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听完秦观的分析之后,李廌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急忙问道。
“现在,事情的关键就要看师傅如今已经做到那一步了,如果他是刚刚才阻止了那些学子,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如果,师傅已经去和司马相公理论。那执政们会不会贬斥师傅,还在两可之中。如果,师傅已经去觐见太皇太后,那结果就已经成了定居。师弟,不如你骑着快马,先去打探一番。如果师傅还没有进宫,你一定要拦住他。”秦观说完,吩咐道。
李廌转身刚想要离开,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返身问道:“可是,师兄,师娘,师傅他老人家那脾气,能够听弟子的劝说而放弃自己打算的人吗?”
这一次,聪明过人的秦观也被李廌这个问题问得是哑口无言。
苏轼要是能够听人劝,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倒是王闰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在她旁边一直都没有吭声,却瑟瑟发抖地抱着小苏遁的王朝云,说道:“廌儿,你见到他,如果他还是要一意孤行的话,就问他一句话,还要不要遁儿的小命了。”
“不错,什么事情在重要,也没有小师弟的名重要!师弟,你快点去吧!对了,你不用去司马相公的府上,直接奔宫门去就行。我自己去司马相公的府上瞧瞧去。”说完,秦观拉着李廌出了小苏遁的房间。
小苏遁之所以受到苏轼的宠爱,并不是因为他是王朝云生得,而是,这个孩子是苏轼四十七岁的时候才出生的,老来得子,他自然最宠爱这个幼子了。也就难怪王闰之会想到用小苏遁来威胁苏轼了。
被苏府的下人引到了马厩,秦观和李廌从苏府牵了两匹马,正准备离开苏府的时候,却被一个他们俩都意想不到的人给拦住了。
这个人,就是刚才在那间茶楼里和他们相谈甚欢的刘公子。
“刘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不知你拦住我二人又和贵干呢?”看着这个拦住他们马头的人,李廌不解地问道。
刘公子并没有直接回答李廌的话,而是拱了拱手,反而问道:“秦兄,李兄,你们骑着马打算去哪里呢?”
“这……”李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对方。
秦观也觉得对方拦住他们,事有蹊跷,刚想说话,就听到对方说出了一个让他们沮丧、甚至是惊骇的消息:“如何二位贤兄弟是想去拦阻苏大先生的话,你们还是帮着苏家收拾行装吧!苏大先生已经去了宫门想要进谏太皇太后,没想到人没有见到,宫里也没有招他进宫,直接就来了一道圣旨,具体的详情在下并不清楚。不过,和圣旨一道来得还有一小队禁军,亲自压着苏大先生正在往这个方向赶过来。”
“什么?”李廌和秦观都被这个消息震得当场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没见到太皇太后,这并不奇怪,苏轼那个大嘴巴,的确是不招宫里的人待见。
可是,怎么会有禁军押送师傅归家呢?
“秦兄,李兄,消息送到,在下也该走了。不过,临行前,在下还是有一言要送给二位。不管苏大先生以后被贬到了那里,也不管如今的朝廷是多么的黑暗。你们都要留下来继续参加今年的科考,如今也没有像仁宗皇帝那样有气度的皇帝会去垂青苏二先生那样的学子了,所以,二位在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再由着性子乱写一通。只有早一点进入仕途,才能施展你们的才华,才能有机会实现你们心中的抱负。夜虽已深,黎明却就在眼前。”
“对了,二位,如果苏大先生是被调任到南方的话,可以直接出北门,到汴河码头。二位善自珍重,告辞!”说完,刘公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苏府的大门前。
这个柴蓝领本来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准备离开汴梁城了,却突然受到族兄的紧急传信,让他到苏府捎个信,他这才在苏府的大门前,刚好碰到了秦观和李廌。
“师兄,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李廌听到消息之后,方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这样,你还是先去迎一迎师傅他老人家。记住,千万不要和那队禁军发生任何的冲突,他们也只不过是受人之命罢了。我这就回去帮着师娘他们整理行装。”秦观想了想,吩咐道。
第287 小人物的狡黠
“这样,你还是先去迎一迎师傅他老人家。记住,千万不要和那队禁军发生任何的冲突,他们也只不过是受人之命罢了。我这就回去帮着师娘他们整理行装。”秦观想了想,吩咐道。
汴河码头,为什么要师傅他们去那里呢?
一时之间,秦观也想不明白那位刘公子说这句话的真实用意,不过,听刘公子的意思,既然圣旨已下,师傅离京看来已经成为了定局,那么,接下来,他就要帮着师娘立刻收拾好行装,方为上策啊!
李廌打马没多长时间,就看到了被一小队押送着的师傅。幸好,师傅身上没有带着枷锁或者镣铐,看来圣旨的内容并不是太严重。
由于李廌一直担心这苏轼的安慰,所以并未察觉队伍后面还跟着一个同样骑着马的书生。
不过,刘白却看到了李廌,作为苏轼年纪最小的弟子,又是关中人士,他自然认得李廌。
既然现在有苏大先生的弟子接应于他,刘白也就放下了心。
如今剩下的就是要把这个消息传递给那些等待自己的那些太学里的同窗们了。刘白十分清楚,一旦他将这个并不算好的消息带回去,肯定会让那些原本就已经非常激愤的学子们更加得愤怒,可是,他既然答应了那位刘公子,就一定要把自己答应的事情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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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和当朝执政们居然连苏大先生的面都不见,就把他押送回家,如此黑暗的朝堂,让他一时之间感到了一丝绝望,突然有点意兴阑珊。
不提刘白如何回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再说说苏大胡子,苏轼在得到圣旨之后,也有些发懵,可是,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也知道事情要遭了,一旦自己被贬、被押送归家,被限期离开汴梁城的消息传扬出去,势必会激起更大的**和风波。其他的先不提,那些已经被自己劝散了的太学的学子们得到消息之后,又会怎么想呢?
整件事,苏轼虽然被动的牵连其中,但是他一直都是后知后觉,比如,到现在他还不清楚,那些太学的学子们其实并没有散去。
这一路上,苏轼都在思索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其实,他现在也想明白了,之所以,那些太学的学子们能够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其实是朝堂之上,那些变法派和保守派的大臣们双方面放任的结果,但凡是他们当中有一位大臣站出来劝阻他们,甚至是不惜动用武力,阻拦他们,也肯定可以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的程度。
只是,如今除了自己,又有那个朝中的官员出过面呢?
就连布衣宰相范纯仁都不见踪迹,其他人就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趟这次的浑水了。
当苏轼看到李廌的时候,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的希望,可当他刚刚要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去。
因为,苏轼想到了李廌为何会出现在京城,恩科,李廌是来参加科考的,秦观想必也来了。如果,是秦观在这里,苏轼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要求秦观,让他迅速去太学,想方设法的阻拦那些太学的学子们继续闹事。
秦观如今虽然还是白身,可作为他苏轼的弟子,无论是才名,还是个人的影响力,都足以办成这件事,可偏偏来得是李廌,他今年也才刚刚二十五岁而已,无论是资历和名望差秦观太远。即便是奉了自己的命令去了太学,也于事无补。
可李廌还是看到了苏轼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师傅,您的事情我们大致已经清楚了。家里面已经在收拾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就只说吧!”
“哦,既然如此,咱们还是一起回去吧!这件事,告诉你也是无用的。这一切都是天意啊!”苏轼摇了摇头,无奈地回答道。
苏轼最后还是放弃了,不想让这个年轻气盛、有才华满腹的小徒弟在牵连进去,他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可是,现在他的自由都已经被限制住了,又有什么办法去帮助那些学子呢?
禁军的领队此时有些囧,不是因为李廌突然来了,也不是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个书生突然又骑马走了,而是李廌的这番话让他有些后怕。
话说,您的事情我们大致已经清楚了。这才是刚刚发生没有多久的事情,苏大人的家人就已经知道了。宫里的那几位做事也太不知道保密了。
万一,他们要是被那些愤怒的太学学子们团团包围住的话,该怎么办呢?
所以,这一路,几个禁军,包括那个小头目,对李廌的到来不但视若无睹,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出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两位爷平平安安地到了苏府,他们才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进军的人就留在了苏府的门口,那个小头领在苏轼入府之前说道:“苏大人,您也知道这是上面的命令,您最好快一点收拾好,我们今日就得出汴梁城。您可不要让小的们为难啊!”
苏轼还没有说话,李廌听到后勃然大怒道:“什么,这些人也太霸道了。老师,先皇在位的时候,即便有大臣被贬出京,也从来没有说让人当天就离开京城的。况且,您才刚刚进京。东西才布置完,一天的时间又如何来得急呢?不行,弟子我……”
苏轼打断了李廌的话,“你又能怎么办呢?你自己也说了,先皇已经驾崩,新皇年幼,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信重那位誉满天下的司马相公。他人都是自身难保了,我这次只是被贬到杭州那里而已。唉!看他们的行事,和当初先皇任用拗相公的时候又是何其的相似啊!”
“师傅,您老人家这一点却是说错了,他们这些人的行事更加霸道。拗相公对于反对变法的大臣只是贬斥,而他们根本就是催迫,完全听不进去不同的意见。市面上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司马相公执政,不论对错,之所以废除所有的新法,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这时,听到外面动静的秦观匆匆赶了过来,听到了苏轼的话,大声地说道。
“不错!唉!观儿这话说得没错。之前,司马公连一面都不愿意见我!这不是另外一个拗相公吗?”苏轼摇头叹息道。
秦观冲着从那个小头领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这位校尉,难道真得不能缓一缓吗?我师傅的家人有些关碍,实在是今天不能就离开京城啊!”
“这位公子,小的也不想催逼得这么急迫,可是,这是上面下得死命令。如果耽误了,苏大人也许无妨,可小的这些人性命可就难保了!”小头领苦着脸回答道。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倒是替苏轼这么一大家子解了围:“苏大人,这两位公子。其实,旨意上只是说让苏大人即日离京,并未说明具体什么时候到任。”说到这里,他朝四周看了看,凑到苏轼的跟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苏大人,您完全可以在路上游山玩水。如果中途有人问起来,您完全可以装病。”
说完那句话,小头领又恢复原本的声音,接着说道:“还有,您可以先跟着我们出城,让您的弟子护送他们和您在城外相聚。反正,我们接到的任务,只是护送您走出汴梁城的城门而已。至于之后,您要去哪里,那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智慧,小人物却有小人物的狡黠,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
第288 缘由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智慧,小人物却有小人物的狡黠,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
听了对方的建议,李廌和秦观眼前一亮,事实上,这个小人物的话最适合苏轼如今的情况。
苏轼自己轻装简行的离开,一个人呆在城外,等他的家人收拾停当,在离开京畿之地也不迟。
“多谢,李廌,你去给吩咐官家,给这些禁军的兄弟们准备一些吃喝的东西。”苏轼真得是十分感激这位一点都不起眼的禁军小头目。
“不敢,不敢,小人这只是见得多而已。嘿嘿,其实,一些被贬离京的官员,又有哪个不是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呢?”得了鼎鼎大名的苏轼的谢,这个小头领傻笑着说了些客套话,把底子兜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是苏轼和秦观师徒俩在心中的话。
李廌去吩咐官家,苏轼和秦观则走进了内宅。
秦观本想说一说苏轼参与太学学子闹事这件事,可是,他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师傅,我刚刚和李廌师弟一起见过了师娘和两位师弟,看他们的样子,就是跟您立即一起赴任,倒也无妨。可是,小师弟却并不合适跟着你在继续颠簸了。您打算怎么办呢?”
苏轼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唉!的确是如此啊!本来,此次进京,为师是打算去求一求那个小道长,让他给遁儿梳理一下身子,好好地调养一下。可是,我二人始终无缘啊!他先一步就离了京,我也要去杭州赴任了。唉!看来只能将他们母子托付给二弟了。他不日也要进京,这座府邸也付过定钱,刚好就留给他吧!唉!”
说完,苏轼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是为这个刚刚满了周岁的小儿子操碎了心。
“师傅,遁师弟他娘如此说,怎么您也如此说呢?据我所知,那位小道长本就不会医术,而且,即便他想出方法抵御住了那种病,可是,小师弟的身体连御医都治不好,和当初的情况也完全不同啊!”秦观之前只是以为王朝云爱子心切,误信了民间的传言,才会那么说,没想到苏轼这位大文豪也是这种说法。
“呵呵,观儿,你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那位小道长的确不会医术,而那种病的事我们暂且不论。你可知道他身边两个仆人的故事吗?”苏轼笑了笑,问道。
秦观闻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师傅突然提起这两个孩子干什么,便回答道:“是不是,那叫蔡桶和蔡板的两兄弟。这徒儿当然知道啦!”
“你不知道?”突然有人插话进来,两人一抬头,居然是苏轼第二任妻子王闰之。
“师娘!”秦观赶忙上前行礼道。
“都收拾好了?辛苦你了!”苏轼赶忙问道。
“不辛苦!本来啊!那么多的东西肯定是收拾不完的!不过,刚才廌儿将那个校尉的主意一说,我就让人给你一个人收拾好了行装,待会儿,你在家里吃完饭,在和他们一起先离开汴梁城吧!”王闰之没有在意,也没有责怪苏轼这个惹祸精。
其实,她心中还巴不得苏轼早点离开京城呢!
如今,汴梁城里的形势,就连市井里的妇孺都知道,先皇驾崩,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保守派的大臣们要翻身了。王安石变法的时候,苏轼因为反对变法,而被贬出京。
苏轼这个大嘴巴,甚至被李定罗织了罪名,深陷乌台诗案。可是,那个时候,让人讽刺的是,替苏轼说话的,除了后宫里的曹太后、高太后,剩下的就是王安石、章敦等一些和他关系不错的变法派大臣,可是,那些平时和他相交甚密的保守派大臣们,一个个都是明哲保身。司马光吓得缩回到洛阳的地洞里修书去了。
最后,还是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孩子说动了宋神宗。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不但解了苏轼身上背负乌台诗案的束缚,后来更是,推荐了苏轼到西北,缓解了他们一家人的困厄之苦,而且,还免除了王巩一家人在岭南的流离之苦。
当然,在这些北方大臣的眼中,蔡道的家乡仙游县那里也属于南蛮之地。王巩一家虽然离开岭南,却并没有得到苏轼那样到西北立功的机会。其实,在王闰之的心中,她宁肯苏轼在仙游县安安稳稳当着那个七品的知县,也不愿意他的相公去西北前线拼命,更不愿意他当什么上朝官。
皇宫里坐着的还是那位宽宏大量的仁宗皇帝吗?
不是,既然如此,大嘴巴的相公还是到地方为官,造福一方的好啊!
“师娘,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呢?”秦观的话让王闰之从神游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她回答道:“你也听传闻中说了,那两个孩子,一个高大,却有些憨傻,一个弱小,却非常聪明。大体不错,不过,还是有些出入的,那个叫蔡桶的孩子,天生高大,却不是向曹虎那样的天生神力,却是后天练成的,而且,他并不是傻,而是比其他孩子反应慢而已。这话你能够理解吗?”
秦观点点头,这样的孩子他见过,的确是有些孩子天生就反应慢,这并不稀奇。
“那个蔡板就不一样了。这孩子的出身比很多孩子可要惨多了。她的母亲生他的时候,早产加难产,虽然勉强把他生下来了,可却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而他的父亲不是靠谱的人,抛下刚刚失去母亲的两个孩子,一个人跟着一个寡妇跑了。不过,他们也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那位小道长。”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蔡板刚出生的时候,仙游县的一位名医已经预言,这个孩子活不过满岁。可是,如今呢?一个早产没有母亲的孩子,还不是健健康康地活到了今天。救活他的,就是那位小道长,而且,那一年,他才刚刚两岁而已。这话,是当初蔡板拜曾公为师的时候,亲自说得。这件事本是人家的家事,曾公也不方面外传,不过,他听说遁儿的事情,之后,便写信告诉你师傅。”王闰之,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事有不同,人有不同。即便是那位小道长救活了自己的仆从,那也可能只是一个特例而已。不过,考虑到他当时不到三岁的年纪,而如今无论是经验还是眼界都要比那个时候高得多。所以,如今也只能想办法把你的小师弟托付给他了。为师已经找过了相熟的御医,可是,他对于遁儿的病情也束手无策了。如今,也只能等到二弟入京之后,让他托人想办法了。”说到这里,苏轼也很无奈。
闻言,秦观建议道:“那师傅,您不如就照那位校尉所言,在沿途拖时间,亲自带着小师弟到河东去见他。”
“不妥!”苏轼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此事不妥。为师不是建言的御史,所以,其他人如何做,为师也是无能为力。可是,既然朝廷把杭州交付给我,我就一定要为杭州的百姓负责。”
“师傅,您就把小师弟的事交给我吧!洵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够进京呢!小师弟的病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时,李廌突然进来,插言道。
苏轼一听这话,立即呵斥道:“胡闹,你难道忘了,你此次进京是来干什么的吗?还有几个月,恩科就要开考了,这个时候,你不专心应考,对得起你父母,对得起为师吗?”
第289 燃血
苏轼一听这话,立即呵斥道:“胡闹,你难道忘了,你此次进京是来干什么的吗?还有几个月,恩科就要开考了,这个时候,你不专心应考,对得起你父母,对得起为师吗?”
秦观也在一旁劝说道:“师弟啊!这件事应该是为兄去做,你还是安心应考吧!”
“师傅,师兄,你们都不必劝我了。我这次已经不打算应考了,其实,我这次之所以有此打算,不单单是因为小师弟的事情。师傅,京城里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说,我还能安下心来继续应考吗?一旦上了考场,我肯定会像洵公当年那样在考卷上直抒胸臆的。真要是那样的话,不单耽误了我自己,还会连累师兄。”说到这里,李廌忍不住拍了拍自己不算宽广的胸膛。
他继续说道:“师傅,师兄,我是真得压不住自己的心中的怒火啊!况且,我如今还年轻,三年之后也才二十八岁而已。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经验还是非常欠缺的,即便现在考中了进士,也非常担心无法担当朝廷赋予我的重任啊!所以,我打算跟着那个小道长一段时间,好好地看看他是如何对待百姓们的。上一次,因为年龄的关系,没有好好地跟他交流,我是真得后悔了。”
苏轼和秦观听到此处,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劝住面前这个同样倔强的师弟了。
秦观刚想说话,李廌有打断了他,说道:“师兄,我知道,你也对当今的朝堂非常的失望,可是,你也不年轻了。新老交替之际,他们势必会斥退很多变法派的学子那你更要抓住这次的机会,考中进士。。如果你同样感到不足的话,可以考中之后,再来找师弟我。”
李廌风华正茂,而秦观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确是耽误不得了。
“好了,既然廌儿主意一定,我就不再说什么了。遁儿病好之后,你就留在京师,跟着二弟好好做学问。等下一科,我等你金榜题名。”苏轼拍了拍李廌的肩膀,鼓励地说道。
秦观心情有些激动,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也同样上前拍了拍李廌的肩膀。
之后,苏轼先去看了遁儿,和王朝云说了一番,用过在汴梁城家里的最后一顿饭,便背着个小包袱,跟着那小队禁军打算朝南门而去。
这时,秦观突然想起刘公子临行前的建言,便出言叫住了苏轼一行人:“师傅,且慢!”
那个校尉一听这话,小心肝直颤,心说,这位看着稳重,不是想在关键的时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好在秦观后面的话,不但让他放了心,而且眼前一亮。他心说:感情那位小道长真得是会能掐会算啊!这不是早早地就为苏大人提早安排好后路了吗?
秦观没有详细告诉苏轼,自己和刘公子见面的情况,只是他说成了一个朋友,接着就说道对方告诉自己,汴河那里经常有通往杭州的海船,或者经运河的漕船可以搭乘。
听完之后,苏轼摇了摇头,感叹道:“唉!真是老糊涂啦,为师居然忘了杭州那里可是大运河的终点啊!”
“不错,苏大人,这位高徒所言极是。不过,您最好还是选择漕船,毕竟好有几位小公子跟着,海船虽然便捷,可过于颠簸,小孩子很有可能受不了啊!”禁军的小头领插言道。
苏轼原先打算乘坐海船的,可一听对方的这番话,便打消了原来的念头,冲着对方拱了拱手,真心诚意地说道:“多谢,多谢你这一路之上的照拂。”
苏轼之所以在家里拖延这么长的时间,就是想等一等看看,有没有更坏的消息传来,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就是因为他被人押送回家的缘故,事情正在像比他所想象的更加恶劣的方向演变,而且,唯一一个能够想到向他传递消息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刘白死了。
刘白骑着马将他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太学学子们,这下子根本不用带头的刘公子继续鼓动,在艮岳这里等着的所有人都愤怒了,一个个自发地向着宫门那里行进,刘白也只好跟着。
没想到,刚刚才看到宫门的影子,大批的禁军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太学的学子们,你们还是退下吧!宫门禁地,不是你们这些学子们应该来得地方。”带头的将领苦着脸劝解道。
老实说,他此刻有些羡慕狄咏了。
剿灭保甲叛乱那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当初交与狄咏的时候,不论是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的马帅和步帅,以及他们这些殿前司的副指挥使都存着看笑话的心。因为,那些保甲之所以叛乱的事,根本不用蔡道宣扬,高层的文官或者武将都是心知肚明。
无他,官逼民反而已。
什么保甲劫掠良民,那根本就是在骗那些小老百姓罢了。
狄咏的大哥只是倒霉,恰逢其会,背了黑锅而已。当然,这也是保守派用来打击变法派的一种手段而已。
别的先不说,那些保教可都是当地的地头蛇啊,而且,这些人还得当地的民心,地处五台山的旁边,想要剿灭他们,实非易事。
可是,现在自己却摊上了这样倒霉的差事。
能当上三衙的主官,自然是没有一个简单的。
比如狄咏,表面上,他主动领命亲自带兵去剿灭那些叛乱的保甲,是为了替自己的哥哥擦屁gu。可实际上,他是武将当中第一个得知宋神宗命不久矣的人,他也预料到了京中朝堂上将有大变发生。
他还巴不得那些保甲跟他玩躲猫猫的游戏呢?只要时间拖得越长,无法完成任务回京,他自己就才越安全。当然,如果执政发现他处理不出工的话,大不了也就是把他撤职而已。反正他也有自知之明,他本身也就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早一点卸任,早一点躲清闲。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既然已经驾崩了,他自然也就不会恋栈不去。白给那些看自己并不顺眼的文官整治狄家的机会。
狄家将来还是要看狄安的了,反正他从自己的子侄当中没有发现比狄安更加适合的当家人了。
而且,狄安此刻被贬出了京城,到水泊梁山那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不像自己,好不容易才寻了这么个不是机会的机会才逃出了那个漩涡。
在得到执政们居然派禁军押送苏轼离京之后,马帅和步帅当即告病在家,马帅是装病,而步帅就更绝了,直接从马上掉了下来,据传说这厮居然摔断了腿。等文彦博和吕公著想要找人派兵的时候,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一个带头的了。因为,不只是马帅和步帅躲了,其他的那些副指挥使、都虞候们都被吓得一个个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躲了起来。
最后,还是吕公著找到了这么一位不知道外间消息的殿前司的副指挥使,之前,他因为小过,而被狄咏禀告了宋神宗,经过责罚,赋闲在家。
当时,他一听到新任的宰辅召唤,立刻屁颠屁颠地自己跑到了那两位面前,没想到居然接了这么一个倒霉的差事。
如果只是一些刁民闹事的话,这位副指挥使当然不会手软,可是,面前的这些都是书生啊,国之栋梁。而且,一个个都是太学的学子,都是先皇亲自召见过的前天子门生啊!他一个武将,如何敢真得命令手下明火执仗的动手啊!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呢?
第290 人已逝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呢?
这位副指挥使先开始只是命令所有禁军只需要拦住这些太学里的学子们即可。
可是,策动这次事件的双方岂能如他所愿。
就在禁军的士卒们和太学的学子们相持的时候,文彦博在禁军当中安插的人手和刘公子安插的人手同时开始了行动。
先是有太学的学子们开始大力冲击禁军的队伍,企图突破他们的封锁。
这可不是开国之初,每一个禁军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如今的兵制早已被文官和武将们合伙搞坏了,即便来到的现场的禁军在那位副指挥使看来已经算是精锐了。可是,这些禁军的士兵平时连饭都吃不饱,又如何有力气去拦阻这么多的学子们呢?
要不是这位副指挥使指挥的还算是得力,禁军的队伍险些就被对方给冲破了。
就在这时,禁军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小心,对方手里面有武器!”
而且,这么喊得地方不仅仅只有一处,而是九八个地方都有人在高声叫喊。
“快点,你们快点去把双方的奸细都抓起来!”这时,这位副指挥使在想不到如今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他就真得是个傻子了,他一面吩咐自己的亲军去抓捕混在双方队伍当中的奸细,一面连忙呵斥那些被吓蒙了的禁军士卒们,道:“稳住,不要听奸细胡言乱语,千万要稳住,不要……”
可是,紧接着,禁军之中就有人猛地开始惨叫了,这一下,禁军的队伍中可就炸开了锅。
看到这样的场面,这位副指挥使们他再也控制不住局面了,先是脑袋嗡嗡直响,接着,他就被气得控住不住大口地喷了一口鲜血,昏倒后,伏在了马背上。在晕倒之前,他曾经怒骂过一句:“文彦博和吕公著这两个王八蛋,这么坑老子,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这下子倒好,大戏刚刚才开锣,主角都倒下了一个。没了当头的,别说是那些禁军的普通士卒们了,就连他那些亲兵们都慌了手脚,一个个缩回到他的身边,护持着他。有聪明的亲军却丢下了自己的主将,连忙混出了人群,拔下了身上这层皮,连夜带着一家人逃出了汴梁城。
那些禁军的士兵本来是非常害怕对面的那些学子们的,这个朝代,武官都是贱如草鸡,被文官随意宰杀,更别提这些士卒了。可是,当人在遇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拿起自己手中的武器自卫。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闹到最后,还是刚刚归京就任刑部尚书的苏颂看不过眼,他带着刑部的差役和士兵出面杀了几个红了眼的禁军,这才终于稳住了局面。
事后一调查,那些最初受伤倒下的禁军不是伤在背后,就是身上完全找不到一点受伤的痕迹,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除了被苏颂派去的人斩杀的禁军之外,没有死一个,而且受伤的也极少。最后统计下来,受伤的不超过0人,这里面还要包括最初倒地的那十几个。
相反,太学的学子们的情况就有些惨烈了。参与这件事的学子,事后被苏颂派人控制住的有超过6000余人,而受伤超过了1000多人。死了的学子也不多,有十一个。
一个就是那个带头的刘公子,一个就是刘白,还有八个学子就不如前两个那么出名。
剩下的一个就是太学的学正。
他是事后赶过来,看到如此惨烈的场面,活活被气死的。
之前,学正本来打算亲自出面阻止这些学子继续闹下去,可是,半道上,他得到了消息,苏轼亲自出面拦住了队伍,并成功地劝阻住了那些学子们。
于是,学正大人也就放下了心,他以为凭借苏轼的威望和名声,既然已经劝服了学子们,他们也就不会继续闹下去。可是,事情急转直下,等到他收到风声,苏轼突然就被禁军押着出了汴梁城的时候,已经晚了。
等到他感到宫门之外的时候,就被如此惨烈的局面活生生地气得吐血而亡。
其实,之所以闹得这么大,才死了十个学子,也是那些禁军心中惧怕,只敢用刀背或者调转了手中的长枪的枪头,用枪把击打对面的学子。对着将来的这些武曲星,他们哪里敢下死手啊!
死得那三个学子,其中两个都是被自己人干掉的。其中那个刘公子当然不是蔡道的心腹,而是真正的刘公子,带头的人只是通过易容假扮而已,而刘公子和另外那个不太出名的学子就是此次行动中,被选择出来牺牲的目标。这两个学子家里面有钱有势,平日里仗着家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自然会被当成首选目标了。
不过,还有一位学子的死就有些出人预料。
那个假冒的刘公子其实心里面挺佩服他的,于是,在行动之前,就暗中派人跟着他,想要保护刘白。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刘白居然性子这么刚烈,最后居然一头撞死在宫门之上。
在刘白看来,这件事全是他的责任所导致的。
如果,当初不是他去找的苏轼,也就不会牵连苏轼被贬出京城,也就不会导致学子们比当初更加的激愤。
出现如今这种局面,都是他多事才造成的。
所以,一怒之下,这原本中立的学子,刘白,就一头撞死在了宫门之上。
也是因为刘白刚烈的举动,让大多数的禁军士兵们都停下来手中的动作,也让刘公子留下了最后一个要除掉剩下目标的一条小命。
当时,所有看到刘白壮烈牺牲场景的士兵和学子们都被震惊了,如此的场景,就连事后才看到的苏颂都黯然落泪。
多好的孩子,如果将来长成的话,肯定会是一位骨鲠之臣,可是,偏偏无谓的死在了这样的事件当中,让大宋朝白白失去了一位栋梁之材。
这个时候,两位执政派人给苏颂送来了手书,要求他派人将那些参与闹事的太学学子们关押起来,顺便再去抓捕那些参与闹事却逃了的学子。
可是,这两个执政却是忘了,苏颂到底是个什么人了。他的确并不认同王安石变法,可他也不是保守派的人。当初,铁钉案时,他可是宁肯被关进大牢之中,也不愿意顺从宋神宗的意思,给陈世儒定罪。
今天早上,苏颂也听说了市井里,那两张之上关于铁钉案的评说,他当时的态度也是如同以往那样,坚持自己过去的主张。可是,如今看到此情此景,再看看手中的手术,他禁不住想到,他自己的确是在铁钉案中做到了公正。可是,在司马光推翻先皇已经定案的登州阿云案的时候,他做到了公正吗?
难道,他司马光真得就是忠义仁孝的化身吗?
于是,苏颂思索了仅仅片刻之后,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全部被他控制的学子全都释放回家。命人去棺材铺准备好三口上好的棺材,将三个惨死的学子妆奁起来。
紧接着,他就独独扣下了那位吐血昏迷殿前司的副指挥使大人,这时,禁军的那些士兵们,以及那些中低级的军官都知道自身难保了,谁还会关心这些倒霉鬼。
最后,苏颂不但驳回了太皇太后签署的,关于核准司马光要给登州阿云案翻案的圣旨,还写了两道弹章,弹劾文彦博和吕公著。他也已经知道司马光生病的消息,所以,才没有连司马光一起弹劾。
第291 元丰十烈士1
最后,苏颂做出了两个大胆的决定。
苏颂不但亲自驳回了,经过太皇太后签署的,关于核准司马光要给登州阿云案翻案的圣旨,还接连写了两道奏章,分别弹劾文彦博和吕公著。
苏颂也已经知道司马光生病的消息,不然的话,他都准备连连司马光一起弹劾。
就这样,被后世成为元丰八年事变的惨案终于草草收场了。
三旨宰相王珪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本以病入膏肓的他,在家中突然回光返照,亲自下床分别给太皇太后和宋哲宗赵煦写了一道奏章,让家人代为传进宫。
内容为何,对此宫中讳莫如深。
接着,王珪就暴怒中过世了。
后来,王府里有传言传出,说当了一辈子老好人的王珪,在过世之前,破口大骂两个老龟孙子。在元丰末年整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让他如何向先皇交代。
老人家本来就身体不好,随时都有可能离世,可就是因为这件事活生生的被气死了。
之后,朝中大臣纷纷来祭奠这位最终死在任上的老丞相的时候,家人硬是拦着文彦博和吕公著,没有让二人进入府中,也没有手下两家送上的祭礼。
王珪的大儿子当着大臣们的面,直接了当的对二人说,他们王家受不起。
王家的态度非常明确,已经和文家和吕家闹翻了。
本来,蔡道给保守派大臣们布置的两份大礼已经结束了,如果没有刘白的死,汴梁城里金领都已经准备率领整个团队撤出这个是非之地。
可正是因为刘白的死,这位金领却私自做了一个决定。他自己一个人留下来,准备再送给司马光,以及文彦博和吕公著一份大礼。
于是,在第三天天未亮的时候,人们赫然发现,又出现了第三张纸,纸上写着如下的内容:
‘义’吗?
‘孝’吗?
‘仁’吗?
‘公’吗?
‘正’吗?
‘忠’吗?
君子之党,洛阳耆英会。
这句话的下面便密密麻麻地写着参与到洛阳耆英会所有人的名单。
本是十三人,这个金领只是特意将吕公著的名字加入其中而已。
欧阳修曾经写过朋党论,自谓乃君子之党。既然司马光这些人也是如此,那就不妨让世人好好地看一看这些君子之党是如何做事的。
虽然洛阳耆英会中大部分的人都已过世,比如打头的富弼,但是文彦博和吕公著都还活着。
而这次也有了变化,在指的背面用鲜血写了在宫门前‘牺牲’的那些学子的名字,当然,这鲜血自然不会是人血,而是猪血而已,而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十个人当中只有刘白才算是真正的烈士。
汴梁城金领给这个十个人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号——元丰十烈士。
如今,蔡京刚刚离职,司马光被气病之后,还没有来得及确定新任开封府尹的人选,外面的局势又那么乱,所以,无论是通判、或是府丞自己都不敢随意乱动,更是约束手下,只是去抓那些小偷小摸的贼人,对于那些牵扯到两派斗争的事情和人,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开封府里的那些差官和衙役各个都是人精,上官差遣的时候,都是出工不出力,既然有了吩咐,即便那些散发传单的人就在他们眼前,他们也当作没有看到。
不过,这一次,还是有人要管一管这个在汴梁城里搅风搅雨、专做鬼祟事情的幕后黑手。
这个人就是苏颂,他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不过,第一天的事情并不大,四个地方,金领他们办事速度迅速,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再说,这本就是开封府管辖的事情,他苏颂即便在公正,也没有大公无私到这个地步。
第二天的事情,一发生,苏颂立刻就注意到了苗头不对。可惜,等到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在大街小巷、茶馆**里解读那两张纸的人早就已经离开了京城。
到了下午的时候,苏颂派人按图索骥,查找那些在市面上有名有姓人的时候,发现正主要么被五花大绑的绑在了自己的家中。
松绑一问,原来这些人已经被绑在家中整整一夜的时间了,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做得。再询问他们,是谁绑得他们,看没有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大概有多少人,结果,一个个那是一问三不知。
最后,刑部的衙差们使出了绝活,这才得知了真像。
原来,这些人虽然都是书生,或者讼师之类,可他们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昨晚,绝大多数都是去了**楚馆、半掩户那里夜不归宿,许是喝多了酒,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但回了家,还被人绑在自己的床上,或者是柴房里。
另外一些搭档他们的人,比如马光棍之类的,完全失去了踪影,家中也没有少任何的东西,完全不像是要跑路的样子。
调查的结果,让苏颂大吃了一惊。
当然,还是有一些有名有姓的人还没有查,不过,这些人都不是衙差们能够惹得起的,他们回来就是向苏颂,这位刑部大人讨一个令牌,只要苏颂下令,他们就敢去拿人。
刘公子和马光棍那一桌说话的人当中,就有三个名人,张书生、秦观和李廌。
张书生别看只是个教书的先生,可他背后之人非同小可,他可是曹家的塾师,曹国舅的曹家。虽然仁宗的皇后曹太后早已经过世。可太皇太后高滔滔还是要卖曹国舅这个人的面子。
他家的塾师又是谁可以随便抓的?
其实,张书生的身份根本是这些衙差们不想抓他的借口而已,他们更怕的不是曹家,而是张书生的儿子,张天北虽然只有八岁,但他是凡人吗?
这孩子听说不但曾公看好他,想收他为关门弟子,后来又推荐给苏二先生了。而且,他还算是那位小道长的得意门生啊。这么大的背景,衙差们敢轻易去问罪吗?
至于秦观和李廌,一方面他们是苏轼的弟子,另外一方面,这些衙差们消息极为灵通,已经听说苏轼又一次绞入了两党的政争之间去了。
他们要是敢去苏府拿人,被进京赶考的学子们知道后,将他们围起来的话,苏颂大人还会想到他们吗?
苏颂看了手下的报告,不得不佩服布这个局的人心思极为缜密,几乎是毫无破绽可查,而其他大概知情的人,这个非常时期,他还真不能去查。一时之间,苏颂自铁钉案之后,第一次感到这么憋屈,明明知道这两件事都是有人在幕后策划指使的,可他偏偏却又无可奈何。
第三天,大街传单一撒,那些被收买的乞丐们就被早已等候了一夜的刑部衙差们逮了一个正着。
起初,还是老样子,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正主的样子,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代价还极为低廉,每个人十张传单,两个大子而已。
汴梁城里人本来就多,那些乞丐、打散工的人、还有流浪的孩子自然也不少,这下子可是给苏颂出了一个大难题。
最后,还是一个小乞丐提供了一个线索。他偶然发现一个身影很像的那个雇主进了一处半掩户的家中。
可惜,等苏颂亲自带人到了那个地方之后,不但没有抓到正主,连原来居住在这家半掩户的夫妇俩都不见了踪影。
白白浪费了两天的时间,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苏颂硬下心肠,准备去审问张书生的时候,却传来了张书生一家人已经搬进了曹府,在原来的蔡氏学堂那里,开办一个学堂,当然,曹家不是蔡道,有那个能力,却没有那个胆量去收纳那些穷人家的孩子进去读书。这间新学堂,除了接受一些张书生家原来邻居家中的孩子之外,其他根本就是曹家和潘家共同合办的家族学堂。
当然,也只有这两家在这么财大气粗,这么大的学堂,却只有不到两百名的孩子在其中读书。
而那位汴梁的金领之所以能够提前离开,并不是他未卜先知,或者在苏颂身边安插了密探。
第292 元丰十烈士2
而那位汴梁的金领之所以能够提前离开,并不是他未卜先知,或者在苏颂身边安插了密探。
仅仅是因为,他知道在汴梁城里第三天的形势肯定会更加严峻,而且,这第三张纸只需要传递出去很少的一部分即可,不需要向第二天那样完成的尽善尽美。又不是傻子,乖乖地等着苏颂来抓自己。
不过,让苏颂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前面两天散发的传单还可以理解是这件事早就计划好了,它们是很早之前就印制好的。可是,这第三天的传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很明显是就在昨晚下午到今天早上天亮之前才印制好的。
刘白可还是昨天下午才牺牲的啊!
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神通,一夜之间将传单印刷出来呢?
这件事就成了苏颂一直都没有破解出来的迷,一直到他过世的时候,都没有得到答案。
……
天亮的时候,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有被更多进京赶考的学子得知了。
他们当然已经知道了朝廷对于此事的态度,可是,即便没有金领散发出去的这第三张传单,可其中还是有很多人自发地行动了起来。
虽然无法参与其中,也无法替这些死去的烈士们报仇扬名,但是他们还有很多可以做到的事情。
比如,到刘白牺牲的地方,给他们上柱香!
这次无人带头,也无人挑动,无数人不约而同地地带着香、甚至还有元宝蜡烛前往皇宫的门前,祭奠这些为了心中的信念而抛头颅洒热血的烈士们。
这次,即便是文彦博和吕公著倒是想继续动用禁军阻拦这件事,可有一个问题却非常的严重,如今还有哪一个将领敢接这个任务啊?
昨天唯一主动站出来为他们办事的那位高级禁军将领——殿前司的副指挥使某某某已经被苏颂当场抓捕起来,现在还关在刑部的大牢之中。直到现在,不论是苏颂,还是宫中,都一直没有一个说法。
要是换个人当这个刑部尚书,文彦博和吕公著兴许还能施施压,让其将这位副指挥使放出来。毕竟,这厮也同样在当场吐了血,即便他的身体底子好,可以架不住刑部大牢那个地方的侵蚀。
可偏偏,如今的刑部尚书就是这个油盐不进的苏颂,他还偏偏就是太皇太后高滔滔和司马光亲选的刑部尚书。
他们完全能够想到,要是太皇太后真敢下旨放了某某某,苏颂就敢亲自把自己关进大牢,一直就守着不让其被放出来。
可他们这个假设原本就不成立,王珪不管是不是被他们气死的,可偏偏就在此刻死了。王珪是个中间派的大臣,苏轼也同样是个中间派的大臣,如今,一个身死,一个被禁军押送出京。
这三件事加在一起,让那些一直保守中立的大臣愤怒不已,如果再不找一个够份量的替罪羊,他们已经准备纷纷加入到弹劾他们二人的行列之中了。
这里面还包括一些属于保守派阵营的大臣,比如布衣宰相范纯仁。
他们二人得到消息后讨论了一夜,最终还是只能将这口又大又黑的黑锅扔到了这个倒霉的副指挥使身上。
这件事算是对方方面面都有了一个交代,可是,这也导致了,在京三衙的主官们,纷纷上书请辞。实在得不到允许,便告病的告病、能躲的就躲。
比如,那个步帅就干脆不治自己的那条摔下马断掉的退,他一个瘸子,朝廷总不能还让他继续呆在位子上吧。还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高级武官,他做得更绝,买通了一个比较贪财的却有名的郎中,直接给朝廷上个一个病危通知书。
反正是一句话,以后汴梁城再有这样的事情,文彦博和吕公著他们只能自己带人冲锋陷阵了。
要是谁敢硬逼着他们出征的话,他们就敢学步帅的样子,把自己摔成一个残废。
临时提拔中低级的将领,可以啊!只要他们能够指挥得动那些禁军,随便。这些高级将领们都不在意他们以往贪恋的权位了。还会在意有人取代他们现在的位置吗?
问题是,如今的禁军当中有多少***能够战胜理智的中低级将领,肯定有,但也一定不多。
后来,文彦博和吕公著没有办法,便想了一个办法,派吕家的门生,现任的御史亲自带队,引领者一大票禁军去了宫门口。
结果,人虽然到了,可这些禁军们根本就不听这御史的话。
气得这御史当场把剑,想要杀了禁军当中官职最高的中级将领。可这个将领也不是傻子,当然不肯引颈就戮,他做得更加决绝,拉住御史拿剑的手,当场就把自己的一条臂膀给砍断了。
断了膀子的将领还没有怎么着呢?
这个御史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灰溜溜地滚回了自己的家中。
几天都没有敢出自己的家门。
当然,这个将领最终还是得到惩罚,全家都被贬到了岭南。
不过,这家人得到了蔡道派去的人的照拂,在岭南生活的相当不错。这位刚直暴烈的将领还成了蔡道手下的一员猛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苏轼一家人,其妻子王闰之并没有急着离开汴梁城,而是在第三天中午,在秦观的引领下,亲自到皇宫的门口祭拜了刘白一众人。这不但是苏轼的要求,也是王闰之自己也想做得一件事。
若说王闰之对刘白有什么感想,在他活着的时候,她是非常恨这学子的。汴梁城中有那么多同样出名的大臣,他为什么不去求助,偏偏就来苏府找了当时刚刚进京,还无官无职的他的丈夫苏轼呢?
可是,如今,这么一个刚直的年轻俊彦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呢?
也无怪乎当时,苏颂见到此情此景的时候,只管拿人,根本就没有一点替他人收拾残局的意愿。
这不,刘白的鲜血仍然留在宫门之上。
人都已经死了,王闰之又如何还能怨恨刘白呢?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刘白和苏轼只是意气相投的两个直率的纯文人而已。
在后世,不管任何文人都不屑说起那位副指挥使的名字,所以,任何史书、杂记或是文献中提到他的时候,都会用某某某来代替。
这个某某某在第五天就被推出午门斩首了。至于罪名,除了市井里的百姓们,还有谁会在意呢?
而这次事件的另外一个主体,凡是参与到其中的太学的学子们最终还是一个个被皇城司的人揪了出来。随着宋神宗的仙逝,石得一已经成了看守皇陵中的一员,如今的皇城司早就已经被太皇太后手下的一个得力太监所把持。所以,他才会帮这个忙。
不过,他也仅仅是提供名单而已。
当然,文彦博和吕公著不会傻得派人去抓捕这些学子,他们只需要宣布他们的决定就行了。
第293 硕鼠计划和移民计划 1
当然,文彦博和吕公著不会傻得派人去抓捕这些学子,他们只需要宣布他们的决定就行了。
老的已经死去,新的马上就会补充进去,比如说太学的新任学正,这个位置本来是司马光一位学生的,可文彦博和吕公著趁着这位相公病重的机会,趁机安插进了自己的人,所以,一正一副俩个学正都成了新人。而原来的那个副学正大人已经因为之前的事情而被罢官了。
一个个被公示出名字的太学学子们被新任的太学学正赶出了太学,而这位新学正也趁机往太学之中补充进了大量心向、或者大佬们个人推荐、托关系的保守派的学子。
在处理这件事的整个过程当中,司马光始终都没有出面,他已经被接二连三地传单气得连床都起不来了。如同刚刚故去的王珪一样,命在旦夕了。
而他所想要实施的那些事情,只能托付给文彦博和吕公著这两个,洛阳耆英会仅存的大臣了。
这两位仁兄的计划的确是成功地消除了变法派对于太学学子们的影响,却不想,让原本大失民望和让士林学子们憎恶的变法派反而得到了同情,也让那些一直发对变法的人在这件事之后有了深刻的反思。
变法派的人办事也非常霸道,可是,不管是王安石、蔡确和章敦,他们办起事来还是谨守一个士大夫的底线的,当然,这里面除了吕惠卿、邓馆和李定,就是他们这些人炮制了苏轼的乌台诗案,让人人侧目不已。可也就是这件事,让人看出了变法派大臣之间的隔阂和分歧。
保守派的大臣们当然比起对手来要团结的多,可是,如今看来,即便比起变法派中那三个败类来,他们做得更加彻底,没有任何的底线可言。
司马光如是,文彦博和吕公著亦如是。
因为元丰十烈士的死,让保守派在悄然之间,失去了一半未来的政治盟友,也让他们在将来的政治基础还未开始便被挖掉了一半。
而另外一半,蔡道也没有打算给他们留下。
宋神宗执政之初和高滔滔所率领的保守派执政之初,大宋朝廷的状况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宋神宗刚继位,就发现,宋仁宗其实并不是那么优秀,其实,他给自己和自己的父亲,留下了一个破烂不堪的烂摊子。
宋仁宗在位的时候,的确是对得起几乎大宋境内所有的子民,宋辽之间数十年不见兵革,也不仅仅是宋辽边境的大宋子民亲身的感受,也是辽国有名的昏君,比宋仁宗在位时间更长的耶律洪基亲口所言,也是他的真心话。
可是,被人说成是半昏半明的宋真宗,说起他的功绩,其实要比宋仁宗大的多。可惜,在文人的笔杆子下,明明一事无成的宋仁宗却成了绝世的明君典范。
在蔡道看来,所谓边境不知刀兵,根本就是个笑话。
辽宋边境之所以能够一直相安无事,那是寇准和宋真宗,澶渊之战中将辽国打服了,这才换来了宋辽之间的永久和平。
换一个问题,宋仁宗在位的时候,难道就禁绝了每年辽国士兵打草谷的行为了吗?
西夏更是在宋仁宗朝鼎盛时期公然建国,李元昊更是在西北连续三次大败宋军,又有哪一次不是宋仁宗手下那些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高人们造成的。
之所以是几乎,宋仁宗对不起大宋境内两地的百姓,一是西北地区,而是广南西路,靠近宋越边境地区。
宋夏之战,在宋仁宗当政时期,大宋国有着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军队,可是,面对一个刚刚建立游牧小国,却几乎是被人按在了地上胖揍了三次,最后不得不签订了庆历和议,以及用给西夏国赐币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才算安抚下了野心勃勃的李元昊。
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
其实这两句话,不过是大宋朝文人们自己给自己涂脂抹粉而已。
后人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只有你的敌人才最了解自己。
在大宋朝一直考不中进士的书生张元,后来跑到了西夏国被李元昊所重用,他就曾经写过一首诗,
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
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
好水川之败,是夏竦和韩琦一生中最大的一个败笔,可他为什么不提范仲淹呢?
其实,范仲淹打仗也未必有多大的本事,只是为人沉稳,将其所在防守的地域,完全修成了一个乌龟壳子。如果西夏人和皇太极一样不去管他,那范仲淹就是把他修成马其诺防线一样的坚固,又能如何呢?可是,但凡是把自己看成是一代雄主的人,都会有些自命不凡。
李元昊如是、努尔哈赤亦如是,所以,当李元昊派兵进犯范仲淹防地的时候,自然就会被坚硬的龟壳崩掉几颗牙,这才成就了范仲淹出将入相的美名。其实,若论起来,范仲淹当地方官所做出的功绩要远远大于当军事主官和丞相的功绩,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就是因为这样,连被大宋国抛弃的故土,大越国都敢兴兵进攻大宋,要不是狄青南征北战,立下了不世的战功,仁宗朝连一块遮羞布都剩不下。那时,即便耶律洪基再怎么昏庸,看到大宋国如此的虚弱可欺,难道他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可就是狄青,这位不世出的名将,最后还是让文臣们连起手来将他活活地逼死了。宋仁宗有本事把狄青扶到了一个武将能够达到的最高位——副枢密使,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力保住狄青。
如此的‘仁’君,如此的明君啊!
宋神宗上位后,发现不但国库空虚,连一直以来保障自己安全的禁军也彻底变成了浪费钱财和粮食的废物,根本就不堪一用。他如果不接受王安石变法建议的话,都不知道大宋朝能不能坚持到熙宁末年。
王安石所主持的变法的确有很多不足,甚至于最后新法被人篡改成了加害百姓的恶法,完全违背了王安石的初衷。可是,有一点,任何人,包括宋神宗、高滔滔、司马光,以及其他保守派都忽略不了的一个事实,那就是王安石替宋神宗聚敛了无数的钱财和粮食。
这才是宋神宗能够屡次兴兵,和西夏国大战数场的底气所在。
宋神宗仙逝,王安石病重,高滔滔和司马光以及那些保守派的大臣们执掌朝政,根本无需为了钱粮操心。
他们可以说是一边花着变法派进过多年努力,积攒下来的钱粮,享受着变法派众人的成果,一边还要骂着变法派大臣的祖先和亲娘。
如果没有蔡道,历史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地运转。
籍此,司马光和他引领的保守派大臣们获得了极大的名望,而居中调度的高滔滔更是被人戴上了‘女中尧舜’的高帽子。
即便,元佑元年,也就是元丰八年后的第二年,司马光就已经过世了。
幸好,蔡道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他如今也已经能够完全想象得出,如果自己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宋哲宗亲政之前的大宋国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
所以,之前,蔡道才会建议,并且一直在暗中执行那个藏富于民的计划,才会在暗中联络柴家的人,建立七色领组织。
既然宋神宗已经仙逝,蔡道就要开始实施第二阶段的计划,一个是硕鼠计划,一个是移民计划。
第294 硕鼠计划和移民计划 2
既然宋神宗已经仙逝,蔡道就要开始实施第二阶段的计划,一个是硕鼠计划,一个是移民计划。
硕鼠计划,从字面上就能看出它的意思。因为,即便没有看过诗经的人,都知道硕鼠究竟是个什么东东。
蔡道就是要让七色领组织的人暗中去引诱那些属于保守派的或者投靠了保守派的地方官员们,用大量的钱财贿赂或者干脆将其拉入伙,一起倒卖州县府库中的‘陈粮’,在用这些‘陈粮’酿制成美酒以换取辽国的耕牛,以及一些其他的重要物质,比如人参、鹿茸等等。
皮毛,蔡道是坚决不要的,他不去更北方那些酷寒之地,买回来完全是浪费粮食。
他的部下已经在夷洲岛上成功种植出大规模的棉花,有了这个,那不是比笨重的皮毛还要暖和轻便的多吗?何况,蔡道一直都在南方,也就是方仲永的家乡,金溪县,让他带着家人试制羽绒服,一旦解决了最后的几个难题,那玩意穿在身上,不但暖和,还非常轻便省事。
这可是将来蔡道振兴经济的一个重要拳头产品啊!
不过,这一次,蔡道可没有那么大公无私了,他把用美酒交换过来的耕牛和其他物资全部都纳入到了自己的囊中。即便宋神宗元丰最后的几年,中原大地基本上一直是处于风调雨顺的状态,粮食也同样获得了丰收,可蔡道就是要一丝一毫都不打算给保守派留下。
而放牧之地也选定了,就是后世的济|州岛。那也可是封建王朝时,高丽或者朝鲜一处重要的养马地。
不过,此时,济州岛还是一个不属于高丽的独|立国家。蔡道命自己的手下将济|州岛夺了过来,至于原来的那个什么国主,谁还记得他这种小人物呢?
蔡道没有去动内陆地区地方府库中和汴梁城内国库中的粮食,可是,在宋神宗还在位的时候,蔡道就已经成功地引导了这位君主,让他主动地拿出了国库中的一部分粮食去酿酒换阉过的马匹和耕牛。如今,汴梁城府库中的粮食看似很多,其实,按照汴梁城近年来的发展状态来看,剩下的粮食至多也够吃上个一年半的时间。
蔡道在京的这几年,看似惹了无数的麻烦,却也让大宋国获得了几年十分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中原地区几乎处处丰收,而蔡道进献的种地之法,也给了满朝文武一个极大的错觉。那就是,只要地方上用了其种地之法,那么,该地方就一定会获得丰收。
错觉始终是只是一个错觉而已,一旦遇到了天灾人祸,地里面种植的粮食即便施过了肥料,还是会减产,甚至绝收的。更何况,不论是人类的米田共,还是牲口家禽的那个东东,都只能满足一小部分土地的需求。不然的话,后世的科技那么发达,种植粮食还不是仍然要往地里面施加大量的化肥。
而蔡道估计汴梁城内库和国库中剩下的粮食大概被消耗完的时间,也只是建立在其他地区粮食储备充分,以及没有发生任何地方发生特大灾荒的情况之下。因为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朝廷势必会从汴梁城里调拨一部分粮食去救急,而南方运送过来的粮食有弥补了了损失的话,
真到了那个时候,文彦博和吕公著就会深深地感受到宋神宗当初继位时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了。
凌冬将至,不只是句口号而已。
所以,蔡道就吩咐七色领的属下们,只需要完成硕鼠计划就行,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就看老天爷如何去收拾这群眼高手低保守派的大臣们吧!
当然,蔡道让七色领在执行这一计划的时候,选择目标的只能选择在北方,只在在运河的两岸,以及靠近沿海地区的州府县。
这其中,当然会出现一些迂腐的保守派地方官,有关于这一点,蔡道也特意指示了七色领的人,干脆就甩开他们,直接和官府里的其他官员和胥吏们,联合起来一起架空影响大家一起发财的腐儒。
当然,蔡道这么做,已经考虑过会引发局部地区非常严重的后果。
比如,将来这些地区一旦发生洪涝灾害,而当地官府由于亏空了官府的官库和常平仓里的粮食,无力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肯定会像以往那样,造成大批的百姓流离失所,在四处就食的过程中,最终冻饿而死。而百姓手中仅存的土地也会越来越集中到了那些高门大户的手中。
蔡道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第三个计划——移民计划。
这也是蔡道选择运河地区和沿海地区实施第二个计划的根本原因。因为蔡家如今掌握了大宋国几乎超过百分五十的海船制造,所以,想要把这些百姓移民到蔡道手下征服的那些海岛,只要当地的官府不阻止的话,将会非常的简单。
至于除了上述两个区域的官员,在发现那里的官员得到了非常大的实惠,而又可以避免在遭遇遭害的时候,引起民变,他们会不会有样学样,亏空府库和常平仓中的粮食,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失去了水路的便捷,蔡道也没有办法把当地的百姓迁移出去,至于他们有多少在灾荒的时候能够逃到运河或者海边,那就还是老百姓们自己的造化。
汴梁城中的文彦博和吕公著虽然冒了一把险,结果也的确是随了他们的心愿,既彻底掌控了太学这个文官阵营的前沿阵地,又重重地打击了变法派的声望,特别是蔡确和章敦这两个仍然在位丞相的威信。至于已经死了的王珪和大嘴巴苏轼,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已经死了的丞相,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的威胁,况且,王珪本人以前的作为也让他在士林中的威望本身就不高。而苏轼这个大|麻烦如今出了汴梁城,也省得以后再听他啰嗦了。
如今,整个汴梁城正忙着元丰八年的恩科,要招录他们执政后第一批进士。当然,这次开科取士是他们执政之后的第一科,所以尤为的重要,想要多多选择保守派阵营的学子。
暗箱操作不是行不行,可如今汴梁城内这样的氛围,文彦博和吕公著还真得就不敢这么做了,万一之前那个接连三天闹出偌大风波的幕后黑手,再在科举考试的时候,给他们再来这么一手。他们也就只能自己给太皇太后上交辞呈,黯然离京了。
那么,文彦博和吕公著就一定要找一个既德高望重,有名声有威望能够压服众位学子,又能懂得他们心意的人选。
两个人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这个人,其实,布衣宰相范纯仁就最合适。
范纯仁再次进京之后,也曾经劝谏过司马光的那些举措,要三思而行,不可一意孤行。可是,司马光根本就听不进任何反对的意见。
可若是相比较而言,如今的范纯仁还是非常反感变法派的。而如今大宋朝的科举考试考得既有文才,也考学子们的策论。涉及到策论,那些变法派的学子们肯定会为变法派歌功颂德。这样,又怎么能够入得了范纯仁的眼中呢?
所以,只要选择了他,他们俩个根本就不用向对方吩咐任何事,范纯仁也一定会最终按照他的意图选择保守派的学子的。
就在汴梁城里紧锣密鼓的准备科举考试的时候,一直被保甲叛乱拖在河北的狄咏,他所面对的困境突然就有了转机。
第295 硕鼠计划和移民计划3
就在汴梁城里紧锣密鼓的准备科举考试的时候,一直被保甲叛乱拖在河北的狄咏,他所面对的困境突然就有了转机。
因为在某一天,狄咏惊愕地发现,那些一直在困扰着他的参与到叛乱之中的保甲们,突然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同时消失居然还有河北境内太行山脉附近大量的百姓。
其实,这一段时间,狄咏心里面一直非常地犹豫。
作为最贴心贴肺的心腹大将,宋神宗一直对狄咏都是恩宠有加,当然,这里面未尝没有其先父狄青的原因。世人皆知宋神宗比较崇拜宋仁宗,爱屋及乌,由宋仁宗宠遇狄青深厚,而延及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如今宋神宗已经成为了先皇,而他狄咏自然也就成为了旧将。如果是新皇还未长成,他这个老臣遽然去职,自然不妥,可如今掌管朝政的可是太皇太后高滔滔,以及几位三朝老臣文彦博和吕公著,这些人夹带里肯定缺不了统兵的大将。
别说是废除新法了,刚上任的司马光连先皇定了的旧案都敢翻案,那么,即便把当初流放到琼州岛上的高遵裕放回京城,用其取代自己的位置,又有什么不妥的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狄咏其实自己也十分清楚,他自己除了稳重这么一个优点以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能够带兵打胜仗的将领,如今没有出事,也只是他一直没有带兵参加过大型的战役而已。
如果,宋神宗当初把他摆在高遵裕的位置,说不定干得还不如高遵裕呢?
既然自身和朝局都是如此不堪,他又何必恋栈不去呢?
所以,狄咏在等待圣旨的过程中,一直都在考虑,差事既然已经办完了,他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学那位和他官阶相同的步帅呢?
将领马前失蹄,伤到了腿脚,其实也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而已。
狄咏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上奏给朝廷的时候,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其内容里,太皇太后倒是没有责怪狄咏,只是吩咐他尽快回朝,军队由另外的将领分批带回汴梁城。对于这一点,任何大宋朝的武将都不会有意见,更何况,狄咏即便人在外地,也对汴梁城内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
可文彦博和吕公著两位大权在握的宰辅却来文呵斥狄咏,怪他多事,既然作乱的人已经没有了,他还把着军队,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么诛心的话,都已经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狄咏也就没有什么好眷恋的了。
于是,在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当狄咏只带了几个亲兵,骑马出了大营没有多久,准备回京的时候,突然从官道上窜出了一个想要行刺于他的刺客。
整个过程,除了狄咏和他的几个亲兵以外,无人能够知晓。
不过,此事最终的结果,很不妙。
狄咏的马当场被那个刺客所惊,将狄咏摔下了马,这位统兵的大将又把腿给摔断了。而那个刺客受到狄咏身边亲兵的围攻,最后寡不敌众,自杀身亡。
按照以往,他这个大将在营外遇刺,应该第一时间就返回大营。可是,狄咏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立即被手下抬着到了大营所在的属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这位倒霉的知县,并且,经过仵作的查验之后,狄咏便命人把这具刺杀自己不遂,已经自杀身亡的刺客的尸体留下下来。
狄咏连自己腿上的伤都没有治疗,便雇了辆马车,急匆匆地赶回了汴梁城。
回到京城以后,狄咏这才找了位相熟的御医给自己治腿,也就是那位和蔡道关系非常好的田御医。
与此同时,狄咏也给太皇太后和朝堂上的执政们递交了自己请辞的奏折,上面多是一些感恩戴德话,至于遇刺这件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写了那么一句‘于道旁遇刺,当场击毙,以交给某某知县处理。’,请辞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伤了腿。
其实,这场道旁刺杀,彻头彻尾是一场骗局,根本就是狄咏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而那个刺客虽然是当场被杀,但他只不过是个当地作恶多端的死囚罢了。
之所以搞得这么复杂,因为狄咏是一个讲究的人,不会做的像步帅那么明显,既然自己可以脱身,又不会上了朝廷的面子。
太皇太后看了奏折之后,也不疑有他,便准了狄咏的请求。而文彦博和吕公著就没有那么好骗了,他们先压着圣旨,立即派人分别询问了给狄咏治伤的田御医,以及那位倒霉的接了这个无头官司的知县。结果,自然是派出去人都查不出任何的破绽。
在文彦博和吕公著两位老狐狸看来,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所在。不过,他们既然暂时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也只好将圣旨发了出去。
就这样,宋神宗仙逝之后,他的最后一个年号元丰八年还未过去,汴梁城中的三个主要的军事力量三衙,殿前司、马军都指挥使司、步军都指挥使司的三位主官都换了人。
文官倒是并没有任何的看法,反正是一群粗鲁的丘八,在他们看来,换谁来都一样。
可这件事对于那些中低级的武将们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文彦博和吕公著公然指责狄咏心怀叵测,狄咏并未张扬半句,可这两个人却并未掩饰,这件事暗中传扬了出去。而狄咏刚出大营,就遇到了刺客,惊了马,摔断了自己的退。先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狄咏自己的想要求退,自己演的一出戏。
可是,这之后,文彦博和吕公著这两个文官的所作所为却为这件事蒙上了一层阴影。有不少阴谋论的患者就觉得这件事是朝堂上的这两位做得,他们派人去询问田御医和接下案子的知县,不过是掩耳盗铃,试图去查探这个案子中的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他们手下人做事的时候,有疏漏的地方,也好和那知县串通起来,好掩盖事实的真像。
大家都知道,狄青都是被文官们逼死的,当时那些上书弹劾狄青的人,就有文彦博和吕公著。而之前,把保甲叛乱应按在变法派保甲法和狄谘,以及那些提举保甲法军官的身上,这样的大仇,他们两个又如何能放过狄咏这个狄家如今官职最高的武将呢?
狄咏倒是退了,虽然断了条腿,但好在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可是,之前那个替二人卖命的殿前司副指挥使某某某早就已经被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了。
文彦博和吕公著并不知道,这件事之后,高中级的武官们个个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旦接到二人指派的任务,都跟死了亲娘差不多。不是推诿卸责,就是变着法的让自己受伤,就是不肯接任何的军事任务。
不过,好在爱打仗的宋神宗已经仙逝了,而和大宋朝一直处于敌视关系的太后梁氏和梁乙埋兄妹两个双双仙后去世。那位战争狂人梁太后的去世,也让文彦博和吕公著突然之间看到了大宋和西夏两国和平的希望曙光。大宋朝一时之间,四邻和平,倒也用不上武将保家卫国。
……
而那些一直在河北并未举旗,却事实上已经造反的保甲们又去了哪里呢?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还真和蔡道有极大的关系。原来,其本身就是由太行山里一小伙既不出名,也并不专业强盗企图抢劫蔡道一行人而引起的。
第296 剿匪是非多1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还真和蔡道有极大的关系。原来,其本身就是由太行山里一小伙既不出名,也并不专业强盗企图抢劫蔡道一行人而引起的。
再说,蔡道一行人被运送到了黄河的南岸,未进入太行山脉的时候,地面上还算太平。
可当刚刚进入太行山脉之后,蔡道一行人突然发现,他们被一群一点也不专业的强盗们包围了。
“公子啊!看样子这些人是想打劫我们?”蔡板瞪着小眼睛紧盯着对方,把左手放在腰间的一侧,随时准备抽出‘武器’!
蔡道看着眼前这些穿得比乞丐强不了多少的强盗,撇了撇嘴,说道:“无量天尊,我说小板子,你这不是废话吗?一群强盗拦着咱们肯定是想打劫咱们。不过,看他们瘦成了这副鬼样子,看情况肯定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说不定,他们不但劫财,还要劫人。”
“公子,他们劫人干什么?”小迷糊迷迷糊糊地问道。
“当然是想劫色啦!”小板子听了陆芒的话,居然有些兴奋地回答道。
“啪!”蔡道听了以后,生气地拍了蔡板的小脑袋一巴掌,责问道:“你这个小子,一天听谁胡说八道,话说,你知道劫色是几个意思,你真懂吗?”
“公子,您要打我,能不能打别的地方啊!脑壳打多了,我就不聪明了。说不定,我做不了曾公的弟子,就是你给打得。”蔡板揉着自己的脑袋,抱怨道:“我怎么就不懂了,劫色不就是劫女人吗?”
这倒也是个答案!可蔡道总觉得从蔡板这个小子嘴里面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哼!这些都是大男人,你要是被他们抓住,难道还是劫色吗?嗯,这个可能性不大,不过,很可能被这些抓回去剁吧剁吧给吃了。”自从顶撞了蔡道,答应了曾巩的要求,作他的入室弟子之后,蔡板越来越有点没大没小了。所以,他决定吓唬吓唬蔡板。
没想到,跟着蔡道这么久,蔡板的心理素质已经大幅度提高了,话里话外,不但调侃自己和他哥哥,居然还敢公然调笑其他几位女士了:“公子,我瘦的跟个小鸡仔子似得,身上除了骨头,都没有二两肉,还是我哥哥身上的肉多。也有可能,这些家伙嫌弃男孩子身上的肉不好吃。小娘子身上的肉多香啊,应该很好吃。”
“哼!”马车内响起一声怒哼,接着,花兰溪用不大的声音说道:“小板子,小娘子身上的肉香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听到花兰溪的声音,蔡板猛然一缩自己的脖子,就像老鼠见了猫似得,这下子他被对方的话问得熄了火了。
蔡道和他的两个仆从还兀自镇定的骑在自己胯下的坐骑上,不过,蔡道已经把身子扭正了过来,没有继续倒骑着那头犟驴。
蔡道虽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是,他也不敢太托大了。
小马车还停在道路中央,可赶车的蔡樱花却不见了踪影,马车之内,蔡小丫整个身体像一团大虾一样缩在了马车的一角,浑身颤抖着,泪流满面。
小迷糊和花兰溪都劝过她,不过,花兰溪劝了两句,也就放弃了。她现在才真正明白,蔡道还真不是故意针对他的这个便宜妹妹,也不仅仅是因为蔡小丫害得小迷糊受伤这一个原因,才不搭理她的。
关键是这个丫头烂泥糊不上墙,非但不信任她的这个哥哥,还真有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坏了大事,也难怪她当初寻死觅活的要跟着来河东路的时候,公子的脸色那么难看,要不是小迷糊这个小傻瓜开口求情的话,其他人也不愿意带着这个大累赘。
能力差,帮不上忙,不是错,可如果这要是关键的时候帮倒忙的话,那就不要怪自己不给小迷糊面子,坚决都要把这小丫头清除出队伍,省得连累了公子。
花兰溪本来年纪就最大,经过在蔡氏学堂这两年多的学习,已经把身上的毛病改了不少,特别是她跟着比她还要小不少的袁招娣学会了如何正确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这不,刚才马车一被那伙强盗们逼停,公子就立刻一打手势,花兰溪便心领神会地将马车里的那个铁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装着的是大筒——其实就是特大号的火枪。
花兰溪经过这两年的锻炼,如今双臂的力量也是非同小可,根本不需要其他两个小丫头帮忙,她一个人就手脚麻利的将这个铁家伙组装好,架在车厢内的凹槽内固定住。炮口从马车前壁的事先预留下来的炮口伸了出去。这样,就不怕强盗们大规模的突击了。
至于一个或者小股强盗的突击,有蔡桶在前面拦着,蔡道和蔡板在后面支援,而蔡樱花则在一旁放冷箭,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至于有强盗企图从后面偷袭她们的马车,那就更不可能了。马车的后门已经锁死,而马车也锁死了车轮,根本不虞牵引马车的马儿受惊。
就在这时,强盗群中唯一一个穿得还算周正的人从人群中跑了出来,这厮长得身材非常魁梧,看着就像一个大号的蔡桶,看样子在这群强盗中不是大头目,就是二头目。就见他只几步就要来到蔡桶的近前了。蔡道知道蔡桶能够应付这样的以力为主的汉子,可又怕对方是个扮猪吃虎的主,所以从背后掏出了那杆燧发枪,就准备瞄准对方。
“道长,且慢动手,小的有话说!”对方个头大,却不是傻子,一看到蔡道手里面拿着根像烧火棍似得家伙,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路数,所以,他急忙出生喊道,说着话,这厮将手中的武器给扔了,更加夸张的是,他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来。
蔡道闻言皱了皱眉头,心说:这群强盗做事真不讲究,拦路抢劫吧,你倒是把那句常用的话说出来呀!还有这个头目,长得五大三粗的,居然这么怂,未战先跪,这算是哪门子的强盗啊!
不过,蔡道心中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触,毕竟这些还是大宋国的子民,虽然他们已经占山为王,当了强盗,而且不纳赋税不纳粮,但只要他们还在大宋的土地上,没有任何叛国的行为,蔡道就是一个人把他们全歼了,系统也不会给蔡道哪怕一点点经验。
“说吧!要抢劫,就动手,不然的话,赶紧把路让开,道爷我还急着赶路呢!”蔡道话虽然说得不客气,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宋朝可以说是历代大一统皇朝中,最奇葩的一个朝代,民间的土匪、山贼数量最多,分布最广,可真正举旗造反的却不多。
还是那句老话,官逼民反耳!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如果,老百姓不是被逼得没有了活路,谁愿意背着一个强盗或者山贼的名声活着啊!这也就是百姓们感念宋仁宗的一个真正的原因。
宋仁宗,不折腾。
一看到范仲淹那不切实际的改革方案,不但惹怒了权贵,还对百姓们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处,他能够当机立断的叫停,在蔡道看来,已经是非常的难能可贵了。
“不是的,这位道爷,小的们真不是想要打劫您啊!”这个跪在地上给蔡道磕了三个响头的大汉一听蔡道的话,看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说道。
随后,他又说了一句话,让蔡道一行人大吃了一惊。
第297 剿匪是非多2
随后,那个大汉又说了一句话,让蔡道一行人大吃了一惊。
“小的向您打听一下,您可是‘运财童子’蔡道上下!”说完,他睁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蔡道。
别问蔡道是怎么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期盼’二字的,反正他就是看出来了。
“不错!”对于这一点,蔡道又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其实,蔡道之所以这么明火执杖的带着几个孩子孤身进入太行山,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的。他又不是白痴,和其他几个孩子一样,会天真地认为大宋朝的天下一片太平祥和的景象。往来于河东路和河北的商贩们,他们只要进入山区,大家伙就得一起抱团前行,身边还带着请来的镖局镖师们或者他们自带武装保护着他们,这才敢进入山区。
蔡道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引出这些强盗们打劫自己,而是为了引出那些始终都隐藏在暗处,一直企图暗杀自己的人。以前,在汴梁城里,西夏国和大辽国的人都就已经胆大包天地刺杀过自己一次。这一次,有这么好的机会,这些人难道会放过吗?
而且,不要以为保守派的大臣们做事真得就那么光明磊落。他们那是对文官而言,对于蔡道这个道士不是道士,武官不是武官的小孩子,下死手、下阴手,那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这时,蔡道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还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姓名:蔡道
身份:火居道士五级
(终于是有点样子的道士了,可惜宿主本身的法力太少,施展不了太高等级的法术)
法力值:10000
道法:五种基本五行道法,五种基本五行符箓
官职:无
寄禄官:文林郎(未授予)(真是长出息了,混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从正六品会回到了从九品,而且还是未授予的状态)
粉丝值:1000000+
同盟值:100
物品:无,比小偷光顾过还要干净
服饰:新手套装一套(轻微损坏),武器:新手小圆盾(报废的边缘)。
基本技能:……,除了巧舌如簧升为二级,其他的技能均为开启。
必杀技:……
除非到了三品以上的武官,不然,整个大宋,无论是谁,如果让他那正四品的武官去换一个从九品的文官,这都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可唯独蔡道知道自己被降职,而且转为文官的时候,非常的不满意。
一看到那个未授予的那个提示,蔡道就知道自己被太皇太后高滔滔和司马光那个半阉人给阴了。
这道圣旨,将蔡道转为文官,可以肯定是宋神宗生病之前就已经拟好的,也是他自认为能够给蔡道最好的封赏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皇帝得的病居然是中风,即便他把圣旨的事告知了其他人。可凭着司马光对蔡道的恨意,太皇太后也不会让这道圣旨再现人间的。
说不定已经被毁‘尸’灭迹了。
“神仙道长啊!小的们哪里敢打劫您呐,小的们这都是来投靠您的。”那条大汉猛然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跪爬在地上,这才说出了自己的这一伙人真正的目的。
“纳尼!”蔡道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惊地忍不住嘴里面蹦出了一句学自动漫里的霓虹语。
卧槽,这是怎么搞得,难道我蔡道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大宋朝的每一个角落了。那就话是怎么说来着,对了,光之所照,即我信徒。蔡道在心中非常自得的想到。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话说,我们认识吗?你们是这么知道我就是蔡道的,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从这条路走得?”蔡道整理了一下思路,猛然想到其中的破绽,便重新握紧了手中的燧发枪,大声地责问道。
那条大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刚才真得怕蔡道一个掌心雷把他给劈了,接着,他就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神仙道长,小的名叫张龙。真还就见过您老人家。那时候人多,您可能没记着小的,元丰五年,您在水泊梁山那里收粮,小的就曾经到您那里卖过粮食。
况且,您的大名,如今在整个河北和河东路,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你要到中条山白云观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太行山了。至于,您问小的第二个问题,只不过赶巧了而已,小的的山寨就在这附近。这不,您这刚一进山,小的手下的人就来报,说您和您的贵仆要进山,我就赶忙带着所有手下来投奔您了。”
一听这个名字,蔡道就忍不住吐槽道:“张龙啊!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赵虎啊!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呢?”
蔡板闻言奇怪地看着蔡道,小声地问道:“公子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问对方为什么要投靠你吗?怎么好端端地问起那个什么赵虎啦!话说,这个人教张龙,即便他有兄弟也应该叫做张虎才对啊!”
哪知,张龙接下来的话,立刻就给了蔡板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听他大声惊呼道:“弟兄们,听见了没有,这就是神仙啊!未卜先知,能掐会算。”
喊完那一句,张龙认真地回答道:“神仙道长,小的的确是有个兄弟教赵虎,不过,他是另外一个山头的当家人,想必是没有得到消息。”
“呃!”蔡道刚才只是情不自禁地吐了句槽而已,他又不禁想到了那个两个被自己改了名字的开封府衙役——王朝和马汉,也就是王二和马六,如今怎么样了。
还好,老包如今已经过世了。
“对了,张龙,你这个良民当得好好地,怎么就想起来落草为寇了呢?还有,你这个总辖大寨主当得好好地,怎么想到要投靠于我呢?”蔡道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奇怪地并不是对方为盗的原因,而是他想投靠自己的原因。
“神仙道长,其实,您也清楚,无非是官逼民反罢了。自您出世之后,中原大地上的百姓已经好过多了。可是,我们整个河北可就惨了,这两三年都会受到大辽国蝗灾的影响。当地的官员大多数根本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要么不作为,要么就胡乱作为。特别是那个徒有虚名的郑侠,他到了我们河北,根本就不是去救灾的,而是为了去驱赶和压制那些想要逃荒的老百姓们去的。……”
接下来,张龙就说了大致的经过,张龙的家乡靠近黄河,这几年黄河倒是没有大范围的决堤,而且,那里离着两国的边境也比较远,所以,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灾害。
可是,郑侠带着当地的厢军,只是驱赶着老百姓,既不不让他们进入州府县的城池,也不让他们渡过黄河。于是,这些流浪到异地他乡的灾民便洗劫了黄河边上的其他村镇。
张龙的老家也遭了这无妄之灾。他倒是想向当地的官府和郑侠去报了案,可是,他根本就进不去县城的大门。
于是,张龙便带着乡亲们逃进了太行山中,好在,他们当初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便将一部分粮食藏到了山里,这才平安度过了那个冬天。
可是,当他回到家乡的时候,却发现,家里面不但连地,还有房子全都已经被县里面的一户文官出身的大家族给占了,而且,后来还听说,那户人家勾结县令,将他们全部都打为盗匪,上了官府的海捕文书。
一怒之下,张龙就把当时那个前来驱赶他的管家给宰了。
第298 剿匪是非多3
一怒之下,张龙就把当时那个前来驱赶他的管家给宰了。
而他如今身后站着那些乞丐一样的同伙,就都是他的乡里乡亲。
这下子,张龙之所以想要投靠自己的原因,就是他自己不说,蔡板都能够猜得出来了。
一个字‘粮’!
二个字‘粮食’!
三个字‘没粮食’!
在任何一个国家,粮食是一个政权的执政之基,为政之本,这一点不论古今皆是如此。特别是古代封建社会,粮食的安全和充足就尤为重要,粮食就是一个政府、一个国家的命根子。如果政府或者国家府库里面没有了粮食,那么它就离崩盘没有多远了。
果然,张龙说得原因在蔡道的预料之中:“神仙道长,小的们投靠您,是因为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山寨里面已经快要断炊了。对了,我兄弟赵虎那里也和我的山寨差不多。”
“那你们怎么不想办法劫富济贫啊?山贼就应该有山贼的样子,况且,你这个山寨所处的位置虽然不是入晋最要紧的通道,但也是太行八陉最靠近黄河的第一轵关陉啊!莫不是你们自己的实力不济,不敢抢掠过路的商旅。”蔡道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一时间张龙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蔡道的问题。
倒是他手下的一个堂侄子比较大胆,替他解释道:“神仙道长,张大哥是不忍心劫掠那些小商贩,而大商贩要么成群结队,要么自己就带够了护卫,所以,我们守在这第一关,却也是毫无作为。而且,赵二哥的山寨和我们这里差不多,他和大哥都是一个性子。至于附近的富户也是一样。”
“唉!”蔡道忍不住叹了声气,看着张龙摇了摇头,真难为他的父母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威武的名字。
不管这个时代,还是在后世,都是狼行天下吃肉,狗窝在家里面吃米田共。不对别的人狠一点,那就只会牵连跟着自己的人,甚至是亲人。从从这一点说起来,无论是张龙还是赵虎都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人选,更不要说管着这么一个大寨子,这么多人却只能忍饥挨饿。
不过,从这一点说起来,后世的普通老百姓虽然大多数并没有生存的压力,可是,因为整个社会都一切向钱看,却让人与人之间的所有情感都变成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商品。
过去是久在病床无孝子,后世呢?就变成了在病床前无孝子了。
当然,这只是蔡道所知道的一些非常极端例子而已。
看着面前这些面黄肌瘦,宁肯自己忍受饥饿之苦,也不愿意劫掠弱小群体的‘善良’的山贼,蔡道的心里有一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蔡道有能力救济这些山贼吗?
当然有,蔡道从知道宋神宗命不久矣的时候,他就一直为自己铺后路。
前面说过,保守派里也是有一些有鬼点子的人。之所以向太皇太后高滔滔讨了主意,把蔡道安置到中条山白云观。这是因为,他们知道,对蔡道来说,大宋朝的整个天下,除了河东路以外,他去了哪里都能够混得如鱼得水。这一点,保守派的大臣想到了,而蔡道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为什么河东路不行呢?
河东路基本上占据了后世山|西省的中央部分。这里的地势,山地、丘陵面积占全路总面积的百分之八十还多,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还要包括河流、河谷和平川。盆地是不少,可是面积实在是太小,而且,河东路本身土地就很贫瘠,而且河流有些少。
这就是导致了河东路的粮食产量一直都不高。
要想凭借蔡道以往传授的那些种田的秘诀,大幅度提高河东路的粮食产量,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蔡道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他的这个办法并不能够立即就见效。
之前,蔡道已经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就暗中派花狻猊的那个兄弟去了河东路。
这个兄弟其实就是蔡道遇刺的时候,被敌方划破了肚皮,最后用蔡道的方法将他的伤口缝合,这才捡回了一条命的那个张三。由他先带着一些农夫就到了中条山,暗中购买了一些无用问津的荒地和荒山。
这几年的时间,张三就一直带着人在这些荒地上和荒山上种树。
没错!就是种树,不过,蔡道让他们种植的可不是普通的树,而是后世称之为木粮食,也就是栗子树、枣树和柿子树。
不论是草本粮食植物或是木本粮食植物,都会受到环境因素的干扰而影响这一年的产量。但是,木本植物抗干扰的能力更强。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刚刚种出来的树木,其结出来的果实口感非常差,要想结出好吃的板栗、甜枣和甜柿子,如今的科技手段,就只能嫁接。
这几年,也真得难为张三这个原本只会厮杀的汉子了。
蔡道能够提供给他的只有钱,剩下的事情,他本人完全做了回甩手的掌柜。比如,招募种树的匠人、从那些好吃的木本粮食植物的原产地摘取所需要嫁接的枝干,认真记录下种植这些树木过程中的经验以及教训,等等,更为重要的是,他还要应付当地那些大大小小的牛鬼蛇神们。
好在,当初那件事,让这厮得了一个官身,在当地,他无论怎么折腾那些无人问津的荒地和荒山,文人们和高门大户们都不会甘心,而那些小鬼自然也就可以用他的官身打发了。
每每想到吃,蔡道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为张三了。
好在,张三这个人虽然粗疏了一点,可他比花狻猊有能力多了,开始的时候,也难免会手忙脚乱,可他只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将每件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也就是蔡道选择张三担任这个重要职位的原因所在。
张三是元丰六年去中条山,也就是蔡道在水泊梁山上收粮食的同一时间。
到如今,也只有不到三年而已。张三去的时间毕竟还是太短,别说是已经嫁接的果树,就是种下的果树,从种子种到地里面,如今也只是才刚刚长成小树苗而已。想要挂果,还要等到两三年以后了。
正是因为考虑到种种的可能,从元丰七年开始,蔡道就一直暗中派人用蔡家的商船,小批量、不间断地往中条山——张三那里运送了很多的粮食。
经过一年多的准备,据蔡道的统计,如今已经积攒下了超过三百万石的粮食。即便是不考虑其他的因素,单单是这些粮食,也足够上万人吃一年的了。
蔡道被保守派流放到中条山莲花峰白云观,可是说是一个巧合,也可以说是必然。要是论整个河东路粮食种植的条件,这个地方最差,因为,山下面就是有华夏死海之称的运城盐湖。这里的确是北方少数不缺盐的地方,可是,有盐也就没有多余的水来灌溉田地了。
后续的硕鼠计划,蔡道手下收购的那些粮食也不仅仅就是用来酿造烈酒,还要继续往蔡道所定居的地方输送。
“可以。”蔡道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过,接下来,蔡道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张龙,我可以收下你们,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对了,不要再叫我什么神仙道长,就叫我蔡道长。”
“啪啪!蔡道长,您说吧,不论任何条件,我们一定都会答应的。”张龙用力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地说道。